《断案大明:我老板是朱元璋》 第1章 一喝水就死(跪求推荐和收藏) 大明王朝。 洪武二十九年。 江西饶州(今江西上饶市)。 知州戴有德,一脸愁苦的扶着额头。 郁闷的望着余家村牌匾。 最近余家村一连死了好几口人。 而且凑巧的是,死者全部是青壮年男丁。 这意外暴毙的人,一年之内达到如此之多,是个傻子也知道有不正常之处。 但凡呈报上去,而自己又无法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朝廷里必定会严厉追究。 那么,自己将会面临轻则罢官,重则流放的结局。 可自己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官,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官宦生涯镀一层金(顺便带点回去),历练历练而已。 可不想被吏部这么严厉的考核。 并且因为这些考核,而丢了乌纱帽,甚至性命。 一想到这。 就连身边的衙役伸手过来搀扶,知州戴有德都狠狠的甩开了去。 甩开了衙役,知州戴有德整理了一下自己表情。 换了一张笑脸,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刑名师爷张丹青,和蔼说道: “丹青,本官久闻你善于刑名,特此相邀。 虽说会耽搁你进京赶考,不过你放心。 等此案一了结,本官立即派衙役数名,皆备快马,务必会让你在春闱开始之前,赶到京城。 只是眼下,此案已经连换数名官员,若是本官,无法侦破此案。 想必一定会重蹈前任的覆辙,轻则罢官,重则流放。 还望丹青,全力助我。” …… 那个被称为张丹青的年轻举人,一脸的英俊书生气。 显得信心满满。 打他穿越到了大明帝国洪武年间,已经好几个月了。 从原主的家乡赶往京城赶考路上。 作为刑警出生的穿越众,又有学法医的经历。 这一路走来倒也破获了几桩案子,使得自己声名鹊起。 为了赚取赶路的路费,张丹青这才答应饶州知州的邀请,前来侦破此案。 张丹青皱着眉头,慎重的点了点头: “东翁重礼相聘(东翁,东家或老板的意思),学生敢不从命? 只是此案颇有些蹊跷,容我细细查探,方可下结论。” 说完来到了余家村村子大院。 余家村大院口子边上,有着一口古井。 这是古潭式的涌泉古井。 并用青石板隔成了三块。 最小最清澈的是用来饮水的。 中间一大块是用来洗菜的。 而最后一块比较浑浊的只是用来洗衣服。 知州戴有德和张丹青二人蹲在了潭井边,正准备捧水而饮。 余家村村民立即有个眼尖手快的,赶过来阻止说道: “几位大人,这井水,可不能随意喝呀。 我们村好几个青壮男子,都因为喝水莫名其妙死去了。” 闻言的众多官员立即大惊失色。 喝水还能喝死人。 真是天下奇闻!! 顺着村民手指方向望去。 众官员立刻便看到,余家村大院摆着的几具棺椁。 让村民打开棺盖以后。 顿时一股恶臭冲天,迎面而扑来。 周边围观的百姓和衙役们,无不远远散去。 只见张丹青不慌不忙,从身边取下一个大木箱 将自己简易制作的指纹收集刷,以及一些解剖刀具,整整齐齐码放好。 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 像个没事的人一般静静的站在棺木面前。 静静的看着,躺在棺中的一具具尸体。 …… 眼见张丹青如此谨慎,知州戴有德,心里反而更加放心了一些。 眼前的这位书生,虽说年少。 却也稳重谨慎,从不漫天夸下海口。 丝毫不像之前自己赶走的那些刑名师爷,那般浮夸而不靠谱。 张嘴就是拍胸脯做保证。 可到最后,啥蛛丝马迹也勘探不出来。 而眼前的这张丹青。 却是满脸肃穆,一丝不苟的亮出一堆众人见都没见过的手法,开始仔细勘查起来。 这种踏实做事的态度,反而让知州戴有德更加放心起来。 而为了让他,能够更好更快的破获此案,戴有德一点也不敢马虎大意。 用眼神严厉呵斥身边的衙役捕快,不许众人随意出声打扰。 一个发须斑白的老人杵着拐杖,神情一脸悲痛的走到张丹青面前。 用拐杖狠狠杵着地面,痛心说道: “大人啊,我是余家村族老,我们村的这些孩子们,死的冤呀…… 死的憋屈呀…… 他们都是一些年富力壮的青壮年男子,正是家里的顶梁柱。 都有一大家子老小等着养活呢,可谁知……他们却……” 张丹青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 “说重点!” 这个老年族长,立马识趣的收起了絮絮叨叨的口舌,专挑重点说道: “这个月来,我们村的一些青壮男子,接二连三有人诡异去世。 只要他们一喝水,尤其是滚热的水…… 就容易闹出人命。 弄的我们村,所有人喝水都提心吊胆的。 生怕一个运气不好就走了。 村里一连死了好几个人,且都是青壮年男子。 前来查案的官员,那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一直都没能有什么个明白说法。” 张丹青静静的听着,微微点了点头。 身旁的饶州知州戴有德,也是陪着笑脸尴尬的笑了笑。 这事倒也没辙。 几个月来,一连派过来的几任知州,都是一些朝廷刚刚挑选出来的进士和贡生。 这些个人,刚刚从书生变成官员。 刑名破案的事情。 还真是个门外汉,一旦遇上了,纯粹两眼一抹黑。 让一个只知道苦读经书子集的书生去破案,无异于让母猪上树。 可偏偏大明的规矩,官员无法侦破案件。 是要负责任的,是要被严厉处罚的。 可若是随意潦草结案,甚至是拿人顶包,一旦被刑部查实,流放千里,京城斩首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这种封建社会。 讲究人死为大。 死去的人,他的遗体,说什么也不准轻易破坏和折腾。 更何况封建社会,可没有解剖一说。 所谓的尸检,纯粹是以肉眼观察。 简单的扫视一下遗体的外表特征。 就算是完成尸检了。 而衙门里配备的一些仵作。 由于是贱籍,专业素质更是良莠不齐,简直堪称天差地别。 (许多甚至是关系户,比如说师爷和衙役的亲戚) 张丹青点了点头。 看来饶州的刑侦人员配置和水平,可以说是严重的不理想。 也难怪此案能够拖延这么久。 并且在刑部震怒之下,一连换了好几任地方官。 戴好了手套。 张丹青轻轻的触了触遗体面部。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些个遗体,特征都非常相似。 一个个都舌头微微外吐,看起来倒也怪渗人的。 并且这些尸体,面部都有着明显青紫,。 瞳孔散大,手脚痉挛,微缩成鸡爪状。 再仔细的看了看遗体表面,几乎都有程度不同的淤血和肿胀现象。 还有一些轻微发绀的现象。 而且尸斑出现的比较早, 扳开死者口腔,张丹青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倒也符合自己的预料,这些死者,牙齿牙龈存在出血,比较有特征性。 这些个共有特征。 几乎就可以当场断定,这些人都是窒息而死的。 因为窒息死亡的表面现象,一般都是淤血和肿胀,还有一些发绀的现象,而且尸斑出现的比较早,牙齿牙龈有出血现象。 同时舌头外吐,因为在窒息的过程中,舌根会后坠会导致喉头水肿,进而朝外伸张。 而面部的青紫,是因为窒息之后血管发生阻滞,血流停止运动之后血液会淤积起来,所以才会见到面部的淤血。 一想到这,便有些豁然开朗的点了点头。 眼见张丹青嘴角微微上扬,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善于察言观色的饶州知州戴有德,也一口气松了下来。 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细心查勘。 想来自己这颗头颅上的乌纱帽,大抵就能够保得住了。 一想到这,戴有德耐心的,看着这个张丹青,刹那间,连称呼都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先生,你看此案…… 可是有所眉目了?” 可谁知,张丹青却叹了一口气: “若要破得此案,恐怕要进行对遗体展开解剖。 可历朝历代,各个地方。 都讲究人死为大,想要解剖,只怕是余家村的人都不会答应。” 啊?! 这…… 饶州知州戴有德,顿时又立刻面如死灰。 不解剖就破不了案。 可满天下的任何一个人,长期固有的迷信观念之中。 都不会答应让人随意解剖自己亲属的遗体。 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这…… 眼看就能够破得了的案子,一下子就要陷入了僵局。 知州戴有德,也不由得心中大急。 第2章 迷雾重重 听得饶州知州大老爷相召。 余家村的男女老少瞬间快速聚集起来。 只是听得知州大老爷戴有德,张嘴就是要解剖遗体。 余家村的这些个男女老少,纷纷愤怒的护住了所有棺椁。 说什么也不让众多衙役和官兵们随意靠近。 知州戴有德,有些憋屈地朝着张丹青摊了摊手。 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看着这些个极度迷信的村民。 张丹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己穿越到大明,仗着自己是刑警学院法医系出身,也破获过几起奇案。 可是这些封建社会的落后臣民。 却有一个让自己向来头疼的风俗: 案子可以不破,但是尸体说什么也不能剖… 无论你和他说什么,也无法解开他们心中的强烈固执。 郁闷的笑了笑。 张丹青往前跨上一步,温和的笑道: “各位乡亲别激动,我答应你们,不剖尸就是了。 我已经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既能够不破坏你们亲属的遗体。 又能够侦破此案,还望乡亲们行个方便。” 那个为首的年老族长,下巴斑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满脸警惕的,望着张丹青,紧紧的死死护住他木箱中的解剖小刀,以及其他工具。 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也能大概猜出个一二,看形状应该就是解剖尸体用的。 挑了一具最近才死的尸体。 张丹青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轻压了压。 尸体倒是还没有开始明显腐败。 而顺着下巴一直往下压。 咽喉位置,有明显的肿结症状。 想来是,有明显的异物,堵住了这些死者的消化道。 导致一时间无法完成顺利吞咽,而产生窒息。 不过奇怪的是,从按压的触感来看。 这些个异物,应该大于死者的喉腔横截面体积。 而死者是怎么吞下,比自己喉腔横截面体积还大的异物。 倒是让人诧异不已。 解开衣物,这使者的小腹微微隆起。 看上去就像是,已经怀孕几个月的妇人一般。 但这分明是一具男尸啊。 这就让人有些啧啧称奇了。 周边围观者,无不稀奇不已。 一个个围在张丹青身边,不由的议论纷纷。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 真是活久见! 顺着咽喉,一路用手指轻轻摁到了小腹。 张丹青心中的发现更加明显了,只不过当着死者家属的面,不敢公然出来。 有些信心满满的,朝着身后那个不中用的衙门仵作…勾了勾手指头。 示意他上前来。 知州戴有德更是毫不客气一声怒吼: “还不识趣的滚上前来?” 面对着浑身找不到伤口的尸体,这个不及格的仵作,当初可是直接开出猝死的论断。 可让知州戴有德,气闷了好久。 眼下更是毫不客气的朝着他颐指气使。 仵作在张丹青的指导下。 小心翼翼的,按要求轻轻摁了摁死者小腹。 张丹青微微点头:“力道再大点……” 一不做二不休,仵作狠狠的朝着死者小腹用力一摁。 顿时噗的一声。 死者腹内强大的积压气体,顿时把咽喉处的堵塞物,给直接冲了出来。 喷的棺椁之中到处都是。 就连那仵作,也直呼晦气不已。 知州戴有德,看得啧啧称奇,一脸迷惑的望着张丹青: “先生,这是何故?” 取了张白纸,小心翼翼的收集着,死者喷吐出来的一些堵塞物。 张丹青呵呵一笑:“好叫大人得知。 死者应该是窒息而死的。 正是由于在咽喉处有堵塞物的窒息,所以腹部的一些气体并未能够及时排得出来。 而尸体腐烂,往往从内脏腹部开始。 腐烂产生的大量腐败气体,一直就积压在腹部。 我们往腹部一按,就能够利用这些气体将咽喉处的堵塞物给冲出来。 当然,肛门的一些宿便,也会……” 知州戴有德,尴尬的点了点头笑笑,表示我懂我懂。 但对于利用腹部气体,冲出咽喉部积压堵塞物。 这种高明的法子。 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戴有德,倒也是钦佩不已。 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临时刑名师爷张丹青。 忙碌的收集着咽喉部堵塞物。 不由皱起眉头,好奇的问道: “先生,可查看明白了,是因何物而死?何人所杀?” 张丹青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眼下只是弄清楚了死者的死因,以及将导致死者窒息死亡的堵塞物给弄了出来。 至于这些堵塞物是什么东西? 是自杀还是他杀?又是何人所杀? 说这些,压根就是为之过早。 连忙推脱,说需要勘验。 说着便检查了,其余尸体。 情况都几乎一模一样。 眼下情形如此,不由让张丹青,直皱眉不已。 …… 住进了余家村族长安排的房间。 张丹青也整个人不得空闲,一直马不停蹄的忙碌着。 …… 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知州戴有德,倒也不好随意打扰。 装着一杯茶盏,装作一副煞有其事的望向窗外。 只见这时。 房间外头传来了一阵阵打骂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子和年轻女孩的哭嚷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 不由让知州戴有德伸长了脖子。 颇为关注(准备吃瓜)的静静望向了那哭声来源之处。 只见一个年轻妇人,一脸委屈的搂着怀中的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约摸只有五六岁。 在母亲的保护之下,依旧显得惊惶未定。 而身后。 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怒不可遏的拿着扫帚和扁担。 开始驱逐起这母女俩。 势单力薄的母女两人。 犹如大浪之中的一叶小舟。 彷徨然而不知所归处。 只能狼狈的相互依偎着,脚步凌乱的逃向余家村口。 身后人群的人数,渐渐增多。 逐渐有更多的男女老少加入队伍。 穷凶极恶的,对着这一对母女俩,开始大声的讨伐和怒骂。 “让她们滚出余家村!” “对,外姓人不配留在余家村,滚!滚得越远越好…” “这妇人,生的女儿也是赔钱货,将来也是要嫁给外姓人的,不如趁早滚出余家村。” “不相干的人,一定要赶出余家村,她们的老宅,她们的土地,都是村里的,都是族里的… 和她们没有半点相干,区区外人,休想染指我们余家的田地屋宅。” 一声声怒骂驱赶之中。 母女二人,相互紧紧搂抱,跌倒在泥泞的余家村口上。 嗓子都开始微微哭哑。 声嘶力竭的,哀求众多族人。 恳请族人们,给她母女俩一点安身立命之处。 可众人组成的惊涛骇浪,却毫无情的将她们淹没在,狂暴的声浪之中。 任由母女二人,孤零无助的跌坐在村口泥泞土地上。 …… 知州戴有德,一脸不忍的摇了摇头。 冷不丁的就看到张丹青,叉着腰站在自己身边。 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疑惑问道: “知州大人,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好端端的非要为难那对母女俩?” 无语地长长叹了一口气,知州戴有德一脸沧桑: “吃绝户,他们这是吃绝户…… 这种事你总听过吧? 但凡哪家人,要是他们家,子孙后代没有生出儿子。 一旦家中唯一的男丁死去后。 族人们就会将剩下的寡妇和女孩,蛮横的赶出村子。 她们的屋宅田地,也会被收归族人所有。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外姓人,染指宗族的田地住宅。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乡下人重男轻女,也是有道理的。 毕竟要是生不出儿子,孤女寡母,就会被赶出村子和家族。 所以世人们为了生存,无不重男轻女,盼着有个儿子,能够延续香火……” 震惊的张丹青,仰天一声长叹。 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白纸包裹着的那一堆尸体咽喉堵塞物。 眼神微微一亮,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3章 冤有头,债有主(跪求推荐和收藏) 知州戴有德轻轻碰了碰有些发愣的张丹青。 像是在喃喃自语,又是像是在劝慰后生,无奈说道: “丹青,算了吧…… 这种事情,官府是管不了的。 我虽身为父母官,此情此景,却也只能徒留一声叹息。” 伤感的点了点头,张丹青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正要扭头。 忽然冷不丁的,却在村口看到一个红衣女子。 脸上麻木的,望着村子里发生的一切。 忽然看到张丹青身边,一个穿着官服的30岁男子戴有德。 不由一身冷颤,连忙惊慌的逃窜而去。 眼角余光,刚好瞥见这情况的戴有德。 再笨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立马让隔壁房间的一些衙役,冲到村口抓人。 打仗对付强盗不行。 但是欺负普通百姓,这些个衙役,一个比一个拿手在行。 费了约摸半个多时辰。 终于在满乡下乱窜的小树林里,捉住了这个红衣女子。 知州戴有德,也整理了一下官袍和乌纱帽。 一脸威严地坐在余家村祠堂里,扭了扭屁股。 力求在太师椅上换个更舒服的坐姿。 居高临下的望着,被五花大绑跪在祠堂里的红衣女子。 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刑名师爷张丹青。 眼见对方点头同意后。 知州戴有德,狠狠的一拍桌子,愤怒的咆哮着: “说,你是何人? 为何见了本官就跑? 是不是你杀人心虚,故而见官就跑,妄图逃避王法追究?” 那个红衣女子,眼神呆滞的望着祖宗牌位。 上面密密麻麻的,码放着余家村列祖列宗的所有牌位。 只是衙门里的众人觉着诧异。 眼前的这个女子,也不知那祖宗牌位有什么好看的。 竟然让这个红衣女子看得如此出神。 就连知州大人的咆哮问话,也充耳不闻。 身边一个衙役,有些摁耐不住了。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区区一个红衣弱女子。 竟然连知州大人的问话都当做没听到。 这妥妥的刁民啊。 当下狠狠一脚,便将那红衣女子踹翻在地。 红衣女子蓬头垢面,被踹翻在地,吃痛之下,委屈的哭丧着: “坏人,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我。” 知州戴有德和张丹青,面面相觑。 敢情这个红衣女子,说穿了是个疯婆子呀。 拳打脚踢之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余家村族长有些尴尬的,捋了捋下巴白胡须,向知州戴有德赔罪说道: “大人海涵,这女子啊,也是我们余家村的。 早些年,她的爹死了。 他们家就剩她一个女子,族人就商议着,将她赶出去。 亦或是拿去嫁人也好。 总而言之,房屋和田地,须得收回族里。 可谁料,这女子死活不同意。 任凭如何驱赶,一直和族人玩起了躲猫猫。 不管族人如何辱骂殴打,她都不肯离去。 这些年来,要么是东家地里摘棵菜,西家篱笆偷只鸡。 就这么疯疯癫癫的苟活着。 时间久了,大伙也不忍心,就这么听之任之。 说到底呀,我们余家村的人,还是心善呀!” 这番话说出口。 张丹青不由得眼神微微一凛。 心善二字。 从余家村族长嘴里说出来。 怎么听都有些讽刺…… 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依旧有些疯疯癫癫的低声抽泣。 嘴里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怪话。 这时,一个余家村村民,愤怒的站出来,再次朝她狠狠踹上一脚。 哼哼的草地上淬了一口,骂了声: 不要脸的贱货。 只是见壮的知州戴有德,无语的斥责了他一番。 被斥责过后的那个余家村村民。 有些瓮声瓮气的退了回去,一边退回去,一边从怀里一兜掏出一颗金黄色的药丸。 极其享受的扔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喃喃自语: “仙药好,仙药妙,吃了仙药好生儿子呱呱叫……” 可谁知,余家村族长听得此话,便恨恨地一声又是对他一声怒骂。 骂他不懂规矩,父母官面前也如此喧哗。 静静坐在一旁的张丹青,顿时心中一阵意动。 一念及此,张丹青便率先站出来,伸伸懒腰。 推说自己有些乏了,要回房休息。 一旁的知州戴有德,自然也听出了话外之音。 直接二话不说,站起来便朝着祠堂外头走。 …… 长长的走廊。 张丹青走在前头,一言不发。 跟在身边略慢半步的知州戴有德,也是心事重重。 只是身为长官,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村里的人,大有古怪?” 听得知州戴有德发话,张丹青停下了脚步,满脸苦笑: “让大人见笑了,早在衙役们冲出去抓人之时。 我便和村里的几个老婆婆打听了一番。 嘿嘿,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 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知州戴有德微微蹙眉:“此话怎讲?” 常常吐了一口浊气,少年的张丹青就像是老人一般的沧桑口吻: “村子里的人都说,这红衣女孩,生性极其放荡,四处勾引村子里的男子。 上到60岁老叟,下到18岁少年,都不放过…… 其人德性,简直让人难以启齿! 据说她的父亲,也是一夜之间,被她活活气死的。” 知州戴有德捋了捋下巴并不长的胡须,严肃的低低沉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 “你…信吗?” 张丹青玉树临风的脸上,满脸不屑的啐了一口: “我信他个烂锄头!” 烂锄头? 一说到这,知州戴有德和张丹青,二人相视一笑。 …… 是夜。 知州戴有德带着几个胆大的衙役,毫不犹豫的便刨开了红衣女子父亲的坟墓。 那是一片乱葬岗。 按照村人所说,那一株捆了红丝飘带的老槐树下。 就是红衣女子父亲的乱坟。 先前刨的坟,看来很是随意。 埋的并不深。 几个衙役三下五除二,便将尸骨刨了出来。 只是尸骨刚刚一刨出来。 官府众人,不由道心一口凉气。 这幅骸骨的惨烈程度。 没有学过任何法医和刑侦知识的人。 都能够一眼看出这幅骸骨的主人。 在生前,究竟遭受着怎样的非人折磨? 胸腔肋骨数根折断,手骨腿骨,折断和裂纹处,看得人触目惊心。 知州戴有德,蹲下身子来。 愤怒已经彻底压过他心中的恐惧。 嘴唇哆嗦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一旁的刑名师爷张丹青,像是自言自语的,捧起死者的头颅骨,有些哀怜的说道: “死者的浑身骸骨,有多处明显的击打伤。 从痕迹来看,甚至还不是某一种器具造成的, 种类约摸有七八种, 也就是说,他是被群殴致死。 你们再看看他的头颅,颅腔内,有少量的泥沙刘流出。” 知州戴有德微微不解:“此话怎讲?” 张丹青一声冷哼:“他先是被众人围殴,然后,强行被推入水中,在满身是伤的痛苦之下,活活溺亡的…” 听着自己的师爷娓娓道来,戴有德赞许的连连点头。 看来……临时聘请的师爷,这个钱没白花! 听着张丹青慢慢解释。 衙门里众多官员和衙役,更是不由佩服不已, 出于对案情的愤慨,竟然将手指捏的格格作响。 这种惨烈,简直是人神共愤。 作为地方父母官的知州戴有德,更是气的嘴唇发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低沉吼道: “本官这就下令抓人…… 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张丹青摇了摇头,语气悠悠说道: “大人莫急,还不到时候… 还记得那些死者,口腔之中的堵塞物吗?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附近应该有一个石矿。 那里应该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石矿?”知州戴有德,有些搞不明白情况。 见这位父母官发愣。 张丹青扬起了手中,纸张包裹着的那些堵塞物。 用小树枝戳散,悠悠的说道: “来之前,我找了当地一个妇人问了问。 这余家村后山,恰好就有这么一个像石灰的石矿。 而这石矿,位置非常隐蔽,在一处溶洞之中。 而石矿之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这些死者,咽喉之中的堵塞物。 我将它称之为蒙脱石。 蒙脱石是一种矿物质,色同石灰。 所以,很多人经常会弄混了。 这玩意儿。 特性多多,用处也是多多。 一旦遇水,则会快速的膨胀。 一瞬间,体积可以膨胀到原先的10-30倍。 利用其吸附性能,可以用来脱水, 利用其粘结性可作铸造型砂粘结剂等; 利用其分散悬浮性用于钻井泥浆。 并且,这样的特性,并且还可以将之用来入药,可以有效的进行止泻。 然而,是药三分毒。 这玩意,用的不认真,也会出事的。 当然了,任何东西抛开剂量谈危害,都是耍流氓。 少量的服用这种蒙脱石,有些时候可以当来做药。 但是… 当突然之间服用的量过大之后,这就成了一种极具危险的危险品。 这种东西…性质有些像石灰。 呈白色状。 下咽的时候,应该会以其他食物包裹下咽。 否则单独下咽的话,会非常的干燥难受。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知情的人很可能会大量的冲水兑服。 而一旦喝了水,尤其是热水。 便会使这种蒙脱石粉,快速的发挥它膨胀性能。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 这种蒙脱石粉,就会体积疯狂的膨胀10~20倍,纯度过高的话,甚至达到30倍。 这种快速疯狂膨胀的体积,立刻就可以让人咽喉堵塞。 进而窒息死亡。” 看了看白纸之中,被戳散的白色堵塞物。 知州戴有德,不禁有些微微发寒。 为了求验真相。 众人毫不犹豫的来,到了后山的这处溶洞。 在火把的照耀之下。 刚进入溶洞才几十米。 眼前的情况,看得众人触目心惊。 弯弯绕绕的溶洞里头。 竟然躺着,早已腐朽发烂的十几具尸骨。 尸骨之上。 到处爬满了绿色苍蝇和觅食的毒蛇。 知州戴有德,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正准备痛骂几声。 忽然洞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声。 知州戴有德,立即警觉着让众人熄灭火把。 然后埋伏在洞穴壁上。 果不其然。 洞口传来微弱的火把光芒。 一个身形佝偻,脚步蹒跚的老人出现在了溶洞之中。 赫然是余家村族长。 也不知道是年老的原因。 导致了他视觉和听觉有些迟钝和下降。 只见他并未察觉,自顾自的在一个洞壁上,从一个人工凿出的小洞里头。 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精美盒子。 轻轻翻开盒子。 里面整齐的码放着,一粒粒金黄色的仙丹模样药丸。 余家村族长,煞有其事的还数了数。 却听得身边一声冷喝: “这些个仙药,族长这些年怕是害死过不少人吧?” 惊恐回过身来的余家村族长,连忙护住怀中的药盒。 压根想不到这个秘密的溶洞里头,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混入了这么多官兵。 顿时便把他吓得有些瑟瑟发抖,惊恐的指着知州戴有德: “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的?” 知州戴有德嘿嘿一声冷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本官还未做官之时,早就听闻: 有些地方,那些个家族一直有着吃绝户的风俗。 等的某一户人家,没有男丁之后,便将他们家的女眷赶出去,并霸占他们的房产田地,美其名曰收归族有。 而有些做的更绝的,在他们家最后一个男丁还没死之前,便开始恶意陷害。 甚至活活弄死,继而达到霸占他人家产的目的。 你们余家村,这些年来这种龌龊事,怕是没少干吧?” 面对父母官如此正义凛然的揭穿。 余家村族长面如死灰,苦笑一声,立马又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些房产田地,那都是祖宅,田地也是族田。 可不是谁一家的,那是属于宗族的。 他们家男丁死了,那些个女人早晚要改嫁的。 若不收回田地房产,难不成等着这些寡妇改嫁,把这些田地房产送给他们男人吗? 天底下,哪有肥水流到外人田的道理? 我这也是为了宗族作想,何罪之有?” …… “笑话!荒唐!” 从火把光辉里,走出来的张丹青一声痛骂: “你们吃绝户,本就丧尽天良。 而你们更该死的,是因为要霸占田地房产,竟然萌生了杀人害命的念头。 多年来,害人无数… 你对那些生不出来男丁的家庭,向来就存着这种杀人夺田的心思。 一边向他们家唯一男子,兜售着你那号称可以保生男孩的仙药。 一边计划着如何夺人田地房产。 这些个生不出来男孩的家庭,这些个家庭的父亲,便会求之如渴地服用,你兜售得仙药。 但你所谓的这种仙药,外表裹着一层糖山楂,里面藏着的,却是蒙脱石粉。 也就是这个溶洞里的白石粉,我说的对吗?” 被人一步步揭破了心中谜底,余家村族长歇斯底里的,朝着张丹青瞪了瞪眼。 困兽犹斗一般大声吼着: “那又如何? 这仙药里头的白石粉,压根就毒不死人。 甚至还可以用来入药,有止泻之效。 吃个一颗两颗,完全屁事没有。 你就是告到皇帝老儿面前,也奈何我不得…”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张丹青恨恨的咬了咬牙: “你说的没错,剂量不到,自然无法成为杀人利器。 你真是利用这些生不出男孩的家庭,一心渴望生出男孩的心理。 一次性大量卖给他们多枚药丸。 这些个家庭的父亲,一心渴望着能够生出男孩。 有些人便会迫不及待的大量服用。 接下来嗓子,便会处于又干又痒难以吞咽的症状。 这个时候便会下意识的用水吞咽, 而一旦用水,尤其是温热水,便会立即和里面的蒙脱石粉反应。 让这石粉,体积以极快的速度疯狂膨胀。 如果短时间服用,超过六七枚药丸。 快速膨胀的石粉体积,可以达到10~20倍。 短时间之内立马可以让人咽喉处直接堵死。 进而造成窒息身亡的现象。” …… “哈哈哈哈”,余家村族长得意的在空中挥舞双手,面若癫狂狂的笑道: “那又怎么样? 这也不能怪我呀,谁让他们那么贪心呢? 谁让他们那么急着生儿子呢? 他们越是急着生儿子,就会越加疯狂的大量服用。 这种情况要是吃死了,那可真不关我的事哟……” 死到临头还如此狡辩。 张丹青一时间无语气结,目光投向了知州戴有德。 戴有德哪还会跟他废话。 这么几个月来,余家村接连死去多人。 都因这个缺德的族长所致。 弄得整个饶州,整的是人心惶惶。 四处谣言传的疯起。 都说什么余家村的人,尤其是男人,一喝水就容易死。 害得整个饶州地区。 许多男子下田耕作,再苦再累也不敢轻易喝水,补充体力。 如此为恶多端之人,知州戴有德,再也没了耐心。 直接大手一挥,便让人将这个族长人赃并获。 准备押往州府衙门审理,并上报刑部。 就在众人擒获了余家村族长,人赃并获,破获大案之时。 余家村祠堂。 那被村民打的死去活来的红衣女子。 孤零零的,昏倒在祠堂之中。 在一声声蟋蟀鸣叫时。 悠悠疼的醒了过来。 身边尽是一些余家村淫恶的男子。 一个个的吐着口水,口中痛骂着贱女人,不屑的潇洒离去。 …… 忍着剧痛的红衣女子。 惨笑的望着,余家村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 凄苦的嘴角,就在众人纷纷离去之后。 突然狞笑了起来。 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破旧的毛笔… 那是早亡的父亲,曾经用来教她识字的毛笔。 而此时此刻,仿佛成了红衣女子手中的一把利刃。 只见她,一步一步的爬向了那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 凄苦的埋怨到:“诸位列祖列宗,我也是余家后人,为何得不到你们的护佑? 却要让我在这宗族里,十余年来凄惨度日?” 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像是一个个冷漠的身影。 毫无感情的静静望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越说越愤怒,越说越绝望。 狞笑着,随机抓起其中一张祖宗牌位。 在那祖宗牌位背面,写了几个大字: 先考白莲教教主韩归山之灵位!! 第4章 夷灭三族 就在饶州知州戴有德,会同刑名师爷张丹青。 将这个罪魁祸首余家村族长,给押送回余家村祠堂的时候。 刚一进祠堂门口。 众多官吏,便见着那红衣女子,慌乱的从祠堂供桌上退了下来。 紧接着,一脸疯疯癫癫的冲出了祠堂门口。 众多官吏不明所以,齐刷刷郁闷的看向知州戴有德。 眼见抓住了本案的幕后主谋。 知州戴有德也懒得去管这个疯女子,自顾自的小声骂道: “一个疯婆子而已,且随她去吧! 咱们办正事要紧。”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余家祠堂供桌边的一张太师椅上。 一想到,如此骇人听闻,导致接连换了好几任父母官的大案,眼看着就要在自己手里被破获了。 心里无比的爽快舒畅,于是,很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冷冷的望着那余家村族长,突然一声暴喝,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供桌,一时间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的祖宗牌位,顿时齐刷刷的跳了起来: “说!给本官从实招来。 这些年你都谋害过多少人,又都是用什么手段对他们施以毒手的!” 余家村族长轻轻甩了甩鬓边的斑白乱发。 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那是他们自己吃药吃死的,谁让他们一次性吃那么多?还猛的喝下大量热水! 现在吃死人了,怎么能怨我呢?” 眼见这个小老头如此冥顽不灵,知州戴有德嘿嘿一声冷笑。 朝着身边的衙役,大手一挥。 身边的这些个衙役也是老油条了。 立即明白了,自家上官的意思。 对于这种体弱年老的老人。 当场就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夹棍,给老人家来了个指尖亲密的呵护。 两个衙役拉动着夹棍,余家村族长立即疼的鬼哭狼嚎。 望着自己10个手指头被夹的满手鲜血淋漓,忙不迭的大声嚷嚷说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老朽愿意招了,老朽愿意招了!” 接过衙役递过来的茶盏,知州戴有德,却不慌不忙。 很是优雅的轻轻吹了吹,茶杯中的茶气,唇齿之间漫不经心: “来呀,继续给我用夹棍。 不让他多受点苦头,他是不会说真话的……” 指尖的夹棍,又是一番贴心的呵护。 两鬓斑白的余家村族长,再也受不了如此折磨,哭天抢地的用沙哑声音说道: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 大人还请别用刑了,老头儿招了就是! 那些人都是我害死的,都是我害死的……” 搁下了手中的茶杯,知州戴有德,饶有兴趣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玩味笑道: “别着急嘛,一字一句的慢慢说。 本官对这些来龙去脉很是感兴趣。” 说完,转头望了望身边的张丹青: “先生,一字不落的将这贱老头的话全部记下来,这些可都是罪供!” 张丹青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整个祠堂大厅里落针可闻。 众人脊背发凉的静静听着,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余家村族长,诉说着他的骇人过往。 可此时的余家村族长,仍然装作一副无辜样: “大人,吃绝户这种事情,天下莫不如此。 真没什么好稀奇的。 再说我也是为他们好。 三番两次免费送药给他们,就是希望这族中男子,服用仙药过后。 能够早日为宗族开枝散叶,愿媳妇生下儿子。” 坐在边上的张丹青忽然插嘴说道: “可我问过族中的青壮年男子,他们都声称,你并未交代过这药丸的每日服用剂量。 也没有特别告知过,大量吞服后,再猛的喝水,这药丸内的蒙脱石粉,就会遇水快速膨胀,极容易堵塞呼吸道,导致服用者有生命危险。 而且,这药丸内部的蒙脱石粉,压根就不能让人百分百生男孩。 这种蒙脱石粉,遇水膨胀。 并且发胀后,多有黏糊。 这样的特征。 可以做医药,起到止泻功效。 可偏偏就不能让人服用后,能够保证和媳妇生出男孩。 你故意向族中年轻男子透露,这种所谓的仙药可以生出男丁。 却偏偏不明言告知服用剂量,且每次都大量赠予该药。 而且在你们余家村,这种说不出男丁,就极有可能被吞并田地,房产的风气愈演愈烈。 这些用药之人,自然心生紧迫感,恨不能短时间服用得越多越好。 蒙脱石粉下咽之后,表面的可食用蜡层迅速融化。 而这些蒙脱石粉,便会极其的干涩,让人难以吞咽。 服药之人,便会下意识的大量喝水,以助吞咽。 而正因为如此,这种错误的服药方法。 就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男子离奇丧命。 随后,你更是在村子里大肆散布谣言。 声称这些男子是饮水而死。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我们来村子里就发现,整个村子上下,许多人连喝个水都小心翼翼。 就像是在喝毒药一般心生恐惧。 而这些服药的男子,纷纷离奇去世之后。 由于他们家中没有男丁,你便趁机纠集族人,强行的霸占他们的田地和房产。 驱逐他们家的寡妇和女儿。 如此绝户之计,简直堪称狠毒…… 而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她父亲…… 想来也是你纠集族人,将他活活打死的吧?” 余家村族长有些开始微微恐惧起来,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面对着张丹青的逼问,余家村族长嘴巴支支吾吾的开始结巴:“没,没有……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害死的?” 知州戴有德,冷笑连连。 云淡风轻的挥了挥手。 两旁的衙役又开始咬着牙对他用刑。 又是几番折腾过后。 余家村族长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 经不住大型伺候的他,连连求饶说道: “不是我,真不是我…… 我没杀他…… 我真没杀他…… 都怪他自己,他自己和媳妇儿生不出儿子。 便想着打算从村外,给自己女儿招一个童养婿。 并通过让童养婿改姓余的法子,来继承家中的田产和房屋。 族里人不答应,大伙便拿着扁担锄头,打算把他们一家子赶出余家村。 期间便起了冲突,混乱之中,他被人乱招打死! 真不关我的事呀!我压根就没动手!” 张丹青冷笑连连:“还真是人越老,心越坏! 我们问过村里的村民,明明是你率先煽动和纠集村里的族人,纷纷向这家人发难,这才有了如此祸事。 如今还想推的一干二净? 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衙役突然来报: “启禀知州大人,张师爷,按照二位吩咐。 我们在老族长院子周边,挖出了几只猫狗的尸体。” 说完大手一挥。 早已骨化的几只猫狗,便被抬了上来。 果不其然,这几只骨化的猫狗尸体。 都用木盒装好。 众人望去,那猫狗的尸体咽喉部,果然聚集着大量的堵塞物。 知州戴有德,恶狠狠的一巴掌将那老族长扇翻在地。 痛心疾首说道:“你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你再让族人吞服此药之前,竟然还拿阿猫阿狗前来试药。 试验出这蒙脱石粉有如此杀人奇效之后,再让族中男子服用。 用心险恶,已是不言自明。 你还想狡辩嘛!?” 说完朝着身边的衙役大喊一声: “不招是吧?! 来呀!快给本官用刑……” 顿时吓得那老族长又是一身哆嗦,年老体衰的他哪经得住这三番两次的轮流用刑? 忙不迭地呼唤道: “别!别!别! 大人开恩呀,老朽万万受不了大刑了! 我招,我招,我招便是了! 是老朽鬼迷心窍,不忍宗族的田产流入外人手中。 这才炮制了这么个毒计! 想到了用蒙脱石散来害人! 大约,大约还是洪武20年的时候…… 余家村族中有些寡妇,她们家没有男丁,只有女儿。 她们就带着田产和房屋,拿去贱卖给外人。 然后拿着贱卖得来的银两,改嫁远走高飞了。 我身为余家村族长,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一两次也就罢了,可若人人都这么搞。 余家村的族田,还不得被败光吗? 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 家里的狗生病了,吃啥都拉肚子,为了能够让它更好的看家护院。 我采遍了后山的采药,可都不管用。 直到用了蒙脱石散后,这种腹泻的情况便立竿见影的开始好转。 可终究由于我太过心急,接下来的第2次第3次喂药。 选择了大剂量的冲服。 结果,这些蒙脱石粉在家狗的咽喉处,直接迅速的快速膨胀,顷刻间,就让这狗给吃的窒息而死了。 我便意识到了这种蒙脱石粉的奇异功效。 端的是,杀人灭口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 我便开始留意,并将此药,付诸于族中那些无后的男子。 骗他们说,谎称此等仙药可以生下男丁。 但对于剂量,我并不会直接告知,即便有人追问,我也会含糊其辞。 由于他们,一心盼着能够急切的和媳妇快速生下男丁。 往往会心急的大量吞服此药。 待的药丸外层的蜡层化开以后,这种蒙脱石粉,就会难以下咽,极其粗糙和干燥。 人们就会下意识的选择大量喝水吞服。 可这种蒙脱石粉一旦遇水,尤其是温热水。 就会快速膨胀。 很容易就,让这些蒙脱石粉药物堵塞在咽喉之间。 导致服用之人窒息而死。 等他们死后,我就会纠集族人,将他们家中的寡妇和女儿直接赶出村子。 然后霸占他们的田地和房产,收归族有!” 说完饶有深意的望着张丹青一眼,仰天一声长叹: “我自诩计谋如此缜密,简直堪称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可没成想还是让你给瞧出了端倪,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时也,命也!” …… 看着这个年老慈祥的余家村族长,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围观着的众多官兵衙役。 也不由觉得一股浑身发寒。 吃绝户这种事情各地都有。(现代社会也有,比如说丧子家庭和丁克家庭) 但闹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大动静的,确实罕见。 知州戴有德,捧着茶盏。 静静的听着听着,整个人浑身连带着茶盏都开始微微发抖。 茶盏上的茶盖,也不断发出颤抖的震颤声音。 此时的他。 一半是惊骇,另一半是惊喜。 惊骇的是,自己寒窗十余年,都还是第1次听见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惊喜的是,这才多久功夫。 便破获了如此耸人听闻的大案。 此案子,一旦报知京城刑部。 自己升官发财,怕是指日可待。 一想到自己来这里才没多久,就可以再次获得升迁。 知州戴有德,心中忍不住的微微喜悦起来。 眼前哪是个伤天害理的小老头啊? 简直就是自己的摇钱树!! 戴有德,缓缓的站起了身。 正准备大喊宣布结案。 冷不丁的,便见自己身边的刑名师爷张丹青,怒不可遏的站起来。 大跨步便冲到余家村族长面前,狠狠扇了他几耳光。 声音颤抖的斥骂说道:“为了些许田地,你竟然如此狠毒的毒害族人! 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呀!” 说完还准备狠狠踹上几脚。 知州戴有德见状,赶忙让周边的衙役拖住张丹青。 这个小老头,可是自己升官的功劳啊。 说什么也不能让冲动之中的张丹青活活打死。 必要的拉扯自然是应该的。 张丹青倒也没想着把对方打死,只不过想到对方如此丧尽天良。 心中有些激愤而已。 简单给了几个耳光,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倒也没有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刚准备退回太师椅上坐下。 经过祖宗牌位的供桌旁边时。 咦的一声惊呼。 弯下腰来,张丹青有些诧异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祖宗牌位。 诧异的仔细盯着祖宗牌位背面,看得愣愣出神。 只是,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直到最后双手都开始有些明显颤抖,牙齿惊的开始发抖,格格作响。 旁边的知州戴有德,自然也发现了自己师爷的异样。 有些好奇的皱着眉头,看着张丹青,下意识就是一句: “丹青,怎么了你这是? 有什么不对劲吗?” 望着牌位背面的字样。 张丹青满脸恐惧,有些愣愣出神的,将手中祖宗牌位,递到了知州戴有德手中。 接过祖宗牌位,尤其是看到背面那些字迹,知州戴有德也是看得魂飞魄散。 嘴角忍不住的一声惊呼: 天呀! 只见那祖宗牌位上面写着: 先考白莲教教主韩归山之灵位。 这种称呼和字迹。 在大明洪武年间意味着什么? 已经是不言而喻。 知州戴有德下意识的又拿起了其他的祖宗牌位,仔细看了起来。 顿时三魂便去了七魄。 这些个祖宗牌位,一个个背面都写着,与白莲教相关的职务和尊位。 不是教主就是护法,不是护法就是都统。 从字面上看都有着不高的地位。 戴有德瞬间头皮发麻。 当今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本身就是靠着明教起家的。 对这种邪教本身就是抱着高压态势,满心的提防。 这余家村冷不丁的冒出个白莲教巢穴。 按照大明律来说,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怎能不让他心惊肉跳? 不过揭破如此大案,对知州戴有德来说也是天大的一件功劳。 旋即,戴有德便一阵心中狂喜。 高声对着身边的衙役喊道: “快! 快去! 快去通知锦衣卫衙门!” 第5章 锦衣卫 收到饶州衙门通报的锦衣卫。 锦衣卫百户陈百年,一听得有白莲教教主和教众出没。 连衣服都没穿好,直接就从青楼的2楼跳下了大街。 匆忙的返回锦衣卫衙门,点齐 200兵将。 一路烟尘滚滚的杀向了饶州余家村。 …… 余家村后山山岗上。 嘴角沁着血丝的红衣女子,冷眼看见一众锦衣卫兵马。 杀气腾腾的冲进了余家村。 不到一个时辰左右,就把整个村子里的族人,一个个用绳子像糖葫芦串一般串联捆好,赶了出来。 整个村子,到处都是鸡飞狗跳的哭喊声。 一些妄图逃避,四处奔逃的族人。 更是悲惨的直接被锦衣卫斩杀于刀下。 一点都不见有留情。 红衣女子似癫若狂地冷笑连连,仰头望天,嘴角满是苦涩: “爹爹,你在九泉之下看到了吗? 女儿从来都没忘记,你对我的好。 也从来没忘记,那些伤害你的人!! 每一个对你施加伤害的人,女儿都要让他们付出满门抄斩的代价。 他们一个个,谁也别想跑!” 当红衣女子,看到了那个须发斑白的余家村族长。 被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从饶州衙役的手中接过,并押上囚笼之后。 红衣女子更是看得兴奋不已的在山岗上幸灾乐祸起来: “哈哈哈哈,死老头! 想不到你也有大祸临头之日! 真是苍天有眼呀! 当初你带族人,你一锄头我一扁担,将我父亲打的遍体鳞伤,并摁入河中溺死的时候,可曾想到也会有今日? 呵呵,或许是你没听说过一句话。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 说完开始放声的畅笑起来。 笑的是那般畅快,那般癫狂…… …… 跟在锦衣卫身后的张丹青,有些狐疑的,用手胳膊轻轻碰了碰知州戴有德: “东翁,你可曾听到什么尖锐的笑声? 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 郁闷的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会儿。 知州戴有德这种情况下哪还敢节外生枝。 连忙轻轻扯了扯他袖子,好声没好气的说道: “锦衣卫的诸位大人面前,你莫要胡说,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前面领队的锦衣卫百户陈百年,也适时的回过头来。 向二人报以微笑,一脸温和说道: “此番我锦衣卫上下,怕是都要谢过二位。 多亏了二位,我等才能抓获如此多的白莲教乱党。 这么一桩大案,一旦传回京城。 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劳啊! 若是我陈百年,他日获得升迁。 定然不会忘却二位的好。” 向来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对自己竟然如此好言好语。 知州带戴有德,一时间还有些多少不大适应。 连连推说不敢。 …… 目送众多锦衣卫押送者犯人离开。 知州戴有德,整个人心情大好。 困扰在他心头的这么一桩大案,终于被成功破获。 自己的乌纱帽也算是保住了。 高兴的拉着张丹青,便返回了衙门。 二话不说,便让人在知州衙门后堂,摆下了酒席。 众多衙役和师爷,则在前院,聚在一起吃酒(席)。 而知州戴有德,则领着张丹青。 在后院单独一桌开饮起来。 为了以表对张丹青的敬重,知州戴有德,甚至还将一家老小喊出来作陪。 戴有德的妻子孔氏,手边领着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幼子。 端庄大方的,隔着后院门,人未到,声先到。 就朝着张丹青喊道: “妾身携幼子,见过先生。” 虽然隔着门,张丹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赶忙站起身来,连连摆手: “嫂夫人客气了,来就来嘛。 还带什么柚子? 小弟最喜欢吃柚子了!” 后院门一打开。 当张丹青看到了,知州夫人孔氏手边带着的一个小儿子。 顿时只觉尴尬不已。 知州戴有德坐在他身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拍桌子。 闹得张丹青,顿时尴尬不已。 满脸羞愧的低头坐下,不再言语。 知州夫人孔氏,倒也不曾深究。 仪态大方的朝身后指了指: “这位是我小姑,也就是知州大人的妹子戴知恩。 知恩,快来见过张先生。 这位张丹青先生呀,可是帮着老爷破获了余家村这桩大案子。 能耐大着呢!” 张丹青向着知州夫人孔氏身后望去。 果然夫人孔氏身后,赫然站立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淡粉色的衣裙,将她的玲珑身材勾勒得让人直咽口水。 清秀的脸上未施粉黛,倒也显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半丝做作。 有些羞涩的眉宇之间,写满了少女的矜持和惹人怜爱。 微微抿笑的嘴唇旁边,挂着两点若有若无的甜甜酒窝。 或许是出于有些羞涩,戴知恩有些娇羞的轻轻喊了一声: “见……见过张先生!” 张丹青赶忙移过眼神,微微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心中尴尬。 毕竟一直盯着这个小妹子看,总觉得有些不大礼貌。 而知州戴有德的小儿子戴廷,声音满是童趣的疑问: “爹爹,您和张先生,谁的官大呀?” 咳咳咳。 张丹青顿时被这么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呛得满喉咙是酒。 知州戴有德,含笑的摸了摸自己儿子戴廷的头,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慈爱: “戴廷啊,爹爹就这么告诉你吧。 张先生眼下虽然说,还得赶往京城赶考。 但以张先生的能力和才智,他日的成就,必然在为父之上! 咱们看人呢,万万不可以,用眼下的境遇来武断评判一个人。 毕竟谁也不知道,人家以后会遇上什么样的风云际会! 你明白了吗?” 似懂非懂的戴廷点了点头,声音充满童稚的哦了一声。 …… 戴有德转过脸来,一脸歉意的对张丹青抱拳说道: “家中妻儿愚鲁,倒是让先生见笑了,还望先生莫怪。” 张丹青满脸堆笑,赶忙给知州戴有德倒满了酒: “东翁说哪的话?能遇上东翁这样的贵人。 实在是丹青三生之幸呀。 要不是东翁相助。 我上京的盘缠早就用光了,险些就要讨饭赶往京城。” 戴有德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手掌。 后院走来一个侍女。 恭恭敬敬的端上了一个木盘子。 掀开木盘上的红布,赫然是60两白银,还有一张完好的貂皮毛。(古代的貂皮貂毛很值钱) 见眼前的张丹青,受宠若惊。 知州戴有德不以为意的轻轻按住他的手: “先生莫慌,先生助我破获如此奇案,些许世俗之物。 都是你该得的,还望莫要推却。” 看着这60两银子。 张丹青心中直呼及时雨。 60两银子,约等于后世两万块钱。 (当时的物价,一两银子约等于330元人民币) 貂皮貂毛,更是难以估值。 这笔钱,至少不会让自己太过拮据的走到京城。 毕竟这种大明建国初期。 各地地方经济并没有进入盛世的规模。 大多数人经济还是比较拮据的。 许多读书人,上京赶考的时候。 不少人因为盘缠用尽,选择一路乞讨到达京城。 ……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女人孩子都先行撤下了。 知州戴有德,一脸语重心长地按着张丹青的手,满是体贴: “先生,依我看呀,不如你再过4天再走吧。 4天后,是个适宜出门的黄道吉日。 (古代出门嫁娶动迁,都非常讲究黄道吉日的说法) 到时候呀,我安排两个衙役,陪你一道上京。 如此一来也有个照应,你一个人,孤身入京。 多少有些不大方便。 你助我破获如此大案,本官说什么也是要表示表示的。 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放下酒盏的张丹青,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从江西上饶到南京。 路程也谈不上有多远。 眼下是秋季。(上京赶考,古代纯粹靠步行,学子们一般都会提前几个月出门) 距离春闱召开,时间倒也非常充裕。 自己不如留在饶州知州衙门。 好好的见识一下,古代衙门是如何办公的? 刚走出门,便被夜色下的,众多衙役和民壮呼声给吸引住了。 只见月色下。 众多衙役和民壮,无不刻苦的在院门口的小树面前。 练习着踢腿动作。 一个个练得满头大汗。 仿佛对院门口的小树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一个个短途冲刺,然后跑到小树面前。 狠狠一脚踹向小树树干。 树叶如雪,哗啦啦洒满一地。 上百名衙役和民壮如此刻苦练习。(繁华的州府,衙役数量会更多) 这样的盛况,看得张丹青不由诧异得紧。 看了好半天也闹不明白。 眼前的上百人,究竟是在搞什么奇葩的名堂? …… 第2日开衙。 早晨卯时(早上五到七点的样子) 知州戴有德还没起床呢。 众多衙役便早早的打开了衙门大门。 先是由饶州的主簿,对知州衙门的三班衙役,以及“吏刑礼户工兵”六房文书,进行点卯(点名)。 而三班衙役。 其一叫站班皂吏,穿着红黑色的制服,明朝的还带着方巾,插枝花,清朝的靴子颜色还一边一个色儿,一头红,一头黑。负责给县太爷吆喝开道,在开堂审案的时候拄着水火棍,喊“威~武~”,按老爷的吩咐给犯人打板子。 其二,捕班快手,就是抓捕犯人的刑警,武侠小说里常见的角色。 其三,壮班民壮,负责各种勤杂工作,有看监狱的,有抬轿子的,有守城门楼子的,有负责运输物流的,有管机关大院食堂的。 以上三类,合称三班衙役。 而作为饶州最高长官,戴有德几乎是最后姗姗来迟的。 简单的看了看身边的主簿,得知人数基本到齐后, 便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口中喊着: 升衙! 两旁的站班皂吏,拿着水火棍,开始非常有节律的杵着地面。 嘴中不约而同地齐呼: “威~武!威~武!” 先是看看上级衙门,尤其是布政使司下发的公文。 很明显,布政司衙门对自己破获此案大加赞赏。 几乎是连夜让人送来了公文。 充分肯定了知州戴有德的功绩,并希望他再接再厉,再破奇案。 紧接着便是查看本州的钱粮情况。 一个地方衙门。 钱粮和刑名是最为重要的。 大案已破,那么收粮便成了重中之重。 太阳慢慢升起。 衙门外头,一众百姓纷纷挑着谷子。 扑哧扑哧,满头汗水,十分吃力的挑到衙门院子外头。 这就是所谓的交税粮。 而明代初期,官员们的工资并不是发放银子和铜钱。 朱元璋采取直接发放粮食的方法,来给官员门发放工资。 (后期掺杂了一部分的丝绸,木炭等实物作为工资,而到了后来,直接用明朝的交子(也就是经常大幅度贬值的纸币),如此一来,本就俸禄低廉的明朝官员。 还面临着工资不足额发放的情况) 张丹青一脸兴趣勃勃的背着手,跟在知州戴有德身后。 饶有兴趣的看着百姓们交公粮的情况。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老农,辛辛苦苦的哼哧哼哧挑着粮食,重压之下,腿部青筋像蚯蚓一般的明显。 走到官府装粮的铜斛(铜斗)面前。 把粮食小心翼翼的倒进铜斛。 忽然。 角落里一个衙役,几乎是像一头疯牛一样红着眼睛,猛的冲刺跑来。 对着那老农面前的铜斛,便是狠狠一脚。 奋力一踢之下。 装满粮食的铜斛,顿时便在原地晃了一晃。 堆起尖儿的粮食,顿时洒了一地都是。 立马就有几个眼疾手快的民壮,很是配合的拿着升斗之类的东西将粮食扫走。 和一旁交粮的老农,则是一脸垂头丧气的,不敢言语。 见一旁的张丹青,看的迷惑不已。 知州戴有德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他手臂,耐心的给他讲解了起来。 原来! 衙门的衙役和民壮,这个动作叫做“踢斛淋尖!” 淋尖踢斛,又称为“脚踢淋尖”,斛,是一种计量容器,是朝廷收缴老百姓上交的粮食时所使用的工具。 当老百姓上交粮食给国家时,先要将粮食倒入斛内,一方面是检查粮食的质量,另一方面则用来计量,按照惯例,粮食要高过斛口,呈圆锥形尖状,这时,官员们搞创收、考验他们技术的时候就到了。 “淋尖踢斛”的具体操作方法是这样的: 当交粮的百姓将粮食装满斛后,收粮的官员(或者衙役)往往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斛上踢上一脚。 必须要保证斛不能倒,可斛虽不倒,但一脚下去,高过斛口的那部分粮食就会洒下来,而交粮的百姓是不允许去回收这部分粮食的。 因为,这部分粮食将算作是运输和保管途中的损耗而被收走。 (粮食运输和储存,有损耗很正常吧?) 斛中所剩的粮食才算是老百姓真正上交的数量,百姓们往往都会因为官员们的这一脚而无形当中要多交不少粮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被官员们踢下来的那部分粮食,他们自然是不会上交国家的,这部分粮食都被他们据为己有了。 久而久之,“淋尖踢斛”也成为了大明官员捞取外快的一种半公开的重要手段。 正因为“淋尖踢斛”是大明官员们捞取外快的重要手段。 因此,每当老百姓上交粮食的这天,收粮的官员们都会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并且有些官员还会让衙役门专门训练。(比如说踢树和踢墙) 只为在收粮食时拼命踹上一脚。 毕竟,在工资那么低的情况下,未来一段时间内,是大鱼大肉,还是吃糠咽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就取决于那一脚的成果,不拼命才怪! 实际上,不论历朝历代,任何一行或多或少都是有这样那样的潜规则的,“淋尖踢斛”也不例外。 它最大的一个潜规则就是:甭管收粮的官员一脚下去收获有多大,但一斛都只踢一脚。 这是这个行当大家心有灵犀共同遵守的一个准则。 其实,这也好理解,毕竟,官员们大都饱读诗书之辈,都还是要讲点风度、要点面子,那一脚就够难为情的了,要不是朝廷的工资满足不了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鬼才去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去捞取外快! (很多官员不要脸,直接让身强力壮的衙役上阵) 毕竟大明朝的官员,工资实在是太太太太低了。 而且官员们的俸禄,还要聘请一大堆的师爷和长随等等。 以及衙门的迎送往来。 因此,为了那一脚能够有大收获,官员们往往没事都会对着树、墙等,刻苦训练踢斛本领,力求练到快、稳、准、狠,以期在实战中取得丰硕战果。 “淋尖踢斛”本质上就是大明官员变相贪污的一种手段。 (这事,张居正也干过) 而这种现象的产生,固然有明朝工资低的原因,官员的不自觉也是重要因素。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于国于民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尤其是老百姓,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还要平白无故去喂养这帮缺德的玩意,更是苦不堪言! 看着眼前的一幕。 张丹青直呼,长见识了。 而站在一旁的知州戴有德,确实一脸的意味深长: “老弟呀,学着点吧。 以后等你做地方官了,这种经验你早晚用得着。 毕竟,我大明朝的官员俸禄,实在低的让人无法生存! 天下官员,苦俸禄久矣!” 有些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张丹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知州带有的很是贴心的为他准备了一匹马车和两个衙役。 为了让进京赶考的学子们可以顺利赴京。 朝廷还会让地方的官府,为举人们发了一枚“火牌”。 凭这枚“火牌”,举人们可以在驿站兑换马车一辆。 (政策归政策,但是在实践操作上,其实大多数举人,并没有获得这样的福利,别说马车了,连马儿的毛都没看着一根) 马车上插有“礼部会试”的黄旗。 黄旗的意思,就代表着天子门生。 这种车,又叫做“公车”。 一般来说,还没有人敢随便打这种车的主意。别说土匪,就连官府也不会随便拦“公车”。 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土匪,敢打劫进京赶考的举人。 一旦抓着,几乎是不论原因,直接处死。 (哪怕是一桩误会。) 高高兴兴的拿着火牌和“礼部会试”黄旗。 张丹青便坐上了马车,透过马车的小窗子。 和饶州知州戴有德一家子挥手告别。 踏上了前往京城赶考的路程! 争取做一个大明朝的衣冠禽兽。 (这个时候的衣冠禽兽是褒义词,指官员的官服上的正方形补子,文官绣禽,武官绣兽。 合称禽兽。 在古代,有人说你要做衣冠禽兽了,那是妥妥的祝福! 如果你只是个苦逼的打工仔,你是没有资格被称为衣冠禽兽的) 马车还没走出多远。 张丹青便隐隐约约听得身后一阵清脆的女孩喊声。 撩开马车小窗的窗帘。 只见知州戴有德的妹子戴知恩,远远的高声呼喊: “屌毛,屌毛,你屌毛!” 郁闷的停下马车,张丹青正准备发怒,心里面寻思着,该怎么恶毒的骂一番这个女孩。 可等戴知恩靠近后。 张丹青这才尴尬的发现。 原来自己走的匆忙,只带走了60两文银。 知州戴有德赠予的貂皮貂毛,却落在了房间里…… 原来,戴知恩喊的是: 貂毛! 第6章 靠,有死人! 告别了戴氏一家,张丹青带着两个衙役终于到了婺源县。 计划经由婺源县,往北经过黄山,宁国府,宣城,再往北上直抵南京。 而这个婺源县自己自然是非常熟悉。 后世归江西上饶市管辖。 但在明朝洪武年间,婺源县归安徽徽州府管辖。 作为后世的旅游大县。 婺源,人杰地灵,风景极其优美。 张丹青几乎是坐在马车里,一边走一边看。 陶醉在这山野之间。 弯弯的月亮湖,仙气蒸腾的枫叶石城…… 看得人如痴如醉。 赶着马车的两个衙役,不由得哭笑不得,颇有些打趣说道: “我说张先生,你们读书人的趣味,还真是与我们这些穷苦人不一样。 不就个小破山村吗,有什么好看的?” 张丹青撑着脑袋,懒洋洋的问道: “呵呵,那敢问你们的乐趣是什么?” 衙役刘大说道:“我的乐趣,自然是要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然后娶她个10房8房媳妇。 想抱哪个睡,就抱哪个睡! 然后每个媳妇,都生他个一胎108宝!” 衙役马老三显然是穷怕了:“我的乐趣就不一样了,乡里人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 就希望一年到头饿不死就行了! 最好啊,有吃不完的粮食。 想吃包子吃包子,想吃馒头吃馒头。” 张丹青呵呵一笑,底层穷苦人的想法,倒也莫不如此。 正说笑间。 其中一个衙役刘大,大概是有些无聊,随脚就踢飞出去了一个石头。 石头刚好击中不远处的一个木桩。 木桩上放着一封信。 衙役刘大吃惊的惊呼喊道: “张公子,您快过来看,这有一封信。” 闻言的张丹青立刻快步赶上去。 只见那个信封上面赫然写着: 张丹青亲启。 三人不由大吃一惊,环顾四周,好一阵观望,也不见有个人影。 拆开信封。 纸面上赫然写着4个字: “我知道你” ……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时间弄得张丹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该信没有署名。 也没有夹杂其他的东西。 但这没来由的一封信,以及这没头没脑的4个字。 看的人一脸懵逼。 偏偏不知道对方要干嘛。 这种诡异惊悚的感觉,实在让人有些不安。 …… 简单的看了看,实在没有别的发现后,就让两位衙役赶车进了婺源县城。 婺源县城并不大。 可以供选择的客栈也不多。 考虑到自己经济拮据,张丹青几番打听之后,只好准备挑一家最便宜的来福客栈。 刚来到来福客栈门口。 便见客栈门口停着几辆马车。 这些马车都有一个共同点,马车上面插着一杆旗帜。 旗子上面赫然有着4个大字: 礼部会试! 好家伙。 看来有几个和自己一样,也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在这里碰巧会合了。 张丹青在柜台订房间的时候,便看见客栈大堂里,就有一桌学子聚在一起,嗑着瓜子聊起了天。 有十八九岁的,也有三四十岁的。 甚至其中一个,已经须发斑白,看上去应该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古人视科举为做官的不二捷径,从少年郎,考到垂垂老矣的大有人在。) 而张丹青的进入,自然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其中的一个学子,看上去十八九岁,满脸的英气勃发,嘴角上扬,颇有兴趣的朝着张丹青抱拳说道: “在下福建陈安(陈?),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可否也是赴京会试的?” 陈安? 原来是他,张丹青心中微微一愣。 这家伙就是后来南北榜案的那个状元,那个历史上唯一一个,中了状元就被五马分尸的状元。 张丹青笑着点了点头,朝着那张坐满学子的桌子走去: “诸位兄台有礼了,在下江西铅山县张丹青。 也是赴京会试的! 在此与诸位相遇,实在是有缘啊!” 年少的陈安兴致勃勃说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一路赴京赶考一路破案的张丹青。 真是幸会幸会!” 听得对方身份,刚刚还围坐在桌边嗑瓜子聊天的学子们。 立即纷纷站起身来给他抱拳行礼。 弄得张丹青,颇不自在,尴尬说道: “只不过是赶考路上,恰巧瞎猫遇上死耗子,碰上了几个小案子。 实在当不得诸位兄台如此!” 那个须发斑白的老举人,站起了颤颤巍巍的身子,陪着笑脸说道: “贤弟说笑了,现在你的事,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 从铅山县开始,你就破了几桩小案。 后来,尤其是你破获饶州余家村那桩大案,据说锦衣卫已经上报了给皇帝。 既然此事都已经上达天听了。 这底下自然也就传开了,还能瞒我们不成? 老朽赵劲松,可是对你佩服的紧呀。 看你年纪轻轻,约莫也就十七八岁吧。 想不到就有如此能耐,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呀。” 弄得张丹青尴尬不已,连忙摆了摆手: “那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实在单不得诸位如此盛赞。 在下今年19,在这里给各位兄长行礼了。” 最先发话的陈安,诧异的惊呼: “哈哈哈,真是巧了,你竟然与我同岁。 又是同样途经这里,同样的是赴京赶考。 这还真是天大的缘分呀。 来来来,丹青兄弟且这边坐。 我们一同赴京赶考,他日中榜,那就是同榜了。 自然应该好好亲近一番。” (同年考中一榜进士的,相互之间称为同榜) 众人赶忙往边上挤了挤。 给张丹青让出了个位置。 家中富户出身的陈安,更是大方的一挥手,朝着店小二大声喊道: “小二呀,今日我与诸位兄台相聚一堂。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端上来,我要与诸位兄台饮个痛快。” 众人连忙奉承的拍手叫好。 毕竟前来赶考的,很多学子身上带的银子还真不多。 碰上个这么有钱的陈安,并且要热情的宴请大家。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会给陈安一点面子。 毕竟,适当的奉承两句,就可以蹭吃蹭喝。 何乐而不为呢? 还没等菜一开始上齐,众人便争先恐后的对陈安一阵夸捧。 几乎快把他,吹成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一时间,让陈安很是受用,浑身不自觉的开始,有些飘飘然。 看了看眼前的张丹青,抿嘴浅笑。 大概因为双方都是19岁年轻的缘故。 而且同样都很优秀,同样的是少年成名,少年中举。 有了这些因素在内。 陈安没来由的就开始有些想挑逗一下,脸上有些玩味的笑道: “张丹青,论相貌英俊,你或许比我略胜一筹! 可论才智,你觉得你我二人,孰优孰劣呀?” 果然。 这个历史上的状元陈安,就是死在这张高调张扬的嘴巴。 你不就想争个赢吗? 不就想证明你自己比我更优秀吗? 口头上的优秀,让给你又如何? 张丹青不由摇头苦笑,叹了口气,朝着陈安抱拳: “我听说陈安兄,打小的时候起,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中举的时间更比在下要早的多。 在下愚鲁,岂能与陈安兄相提并论?!” 眼见张丹青都自己开始卖了个乖。 陈安更是得意,饶有深意地望着其余在座的举人。 众人立即会意,纷纷对着陈安,便是一顿肉麻的吹捧。 就连那个两鬓斑白的赵劲松也不外乎如是。 可偏偏,唯独左边的一个举人郭文俊,鼻孔微微一声冷哼: “陈安兄这么做可不对吧? 不就仗在家里有两个臭钱吗? 不就是因为,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出来的读书人,出门在外生活寒酸吗? 如此欺压同年,怕是有所不妥吧? 依我看呀! 你比之张丹青,还差得远呢。 人家做人做事,向来低调内敛。 可不似你这般轻佻张狂! 再说了,人家一路破获数起大案,这才是踏踏实实为朝廷办事的。 哪像你?! 只知用嘴巴,恶言恶语的欺压同伴!” 被人揭了个老底翻天,福建陈安顿时勃然大怒,一只脚踩在了板凳上,恶狠狠的望着郭文俊: “你也是福建的,干嘛帮着外人对付我?! 我陈安好心好意的请大伙吃饭喝酒,你这般不给我脸。 究竟是几个意思?! 若是看不惯我,就别吃我的酒!! 滚一边去!” 郭文俊气哼哼的,顿时便把手中酒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胸膛剧烈起伏说道: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你的酒!! 但我还真就告诉你,人家张丹青。 待人谦和,行事低调内敛。 不论是断案如神,还是心胸气度都胜你百倍。 你就是再有钱,也改变不了你嘴巴臭,气量小的事实!” 说完很是生气的,直接把桌子上的酒菜全部扫落在地。 气呼呼的望着陈安。 任凭众多举人,如何拉扯劝和,也无济于事。 而一旁的张丹青,也明显有些动怒了,脸上尽是冷酷之色。 看着脸色铁青的张丹青,陈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依不饶的便指着他:“刚刚郭文俊说的可是事实? 你是存心让着我的,对吧?” 有些气恼的看着这个不识好歹的陈安,张丹青郁闷至极。 让你一次是礼貌。 可不代表我每次都会忍你。 一想到这,张丹青拉着一张脸,双手撑着桌子,冷冷的问道: “你就这么想赢我吗? 你就这么想证明你比我厉害吗? 说吧? 你想怎么比?” 眼见张丹青,再也不退缩。 直接就划出了道道。 陈安反而激起了心中的超强好胜心。 但看了看刚刚还怒目而视的郭文俊,便有些开始微微一愣。 是啊。 千万不能给人一种,自己仗着有钱就欺压同伴的名声和恶劣形象。 要学会大度包容。 一想到这,陈安便呵呵笑了,一脸温和的望着张丹青: “丹青兄啊,你我都是这里年纪最小的。 相聚即是有缘, 我怎么好占丹青兄的便宜呢? 这样吧,丹青兄不是擅长破案吗? 我这里有一个小琉璃瓶,还有一个剥了壳的熟鸡蛋。 敢问丹青兄,能不能帮忙把这个熟鸡蛋,完好的放到这个小口琉璃瓶里呢? ” 此言一出。 众人齐声哗然。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这个小小的琉璃瓶。(明朝已经有了琉璃) 瓶口比这个剥了壳的的熟鸡蛋小了整整一圈。 可如果是要将这个熟鸡蛋,强行用手挤入瓶口。 非得把这颗熟鸡蛋挤碎不可。 这不是刁难人又在做什么? 看着脸色平静,未曾答话的张丹青。 陈安暗自得意。 这个戏法,自己是从福建一个民间变戏法的师傅那里看到的。 自己可是花了好几十两银子。 才求的那个师傅,告知操作秘密。 想来张丹青这种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人家。 很多寻常人家吃的都是糠拌饭,以及小米和粗野菜。 鸡蛋,那都是舍不得吃的东西。 那么金贵的东西,更别说拿来练这种变戏法技艺了。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书生,每日都要为学费和笔墨纸砚发愁。 到了进京赶考的时候,又要为路费发愁。 自然是舍不得拿鸡蛋来练,这种没意义的把戏。 当然也不会有时间去折腾这些。 结果无需过多明说。 定然是无法成功破解这样的难题的。 身边的郭文俊和赵劲松,也开始纷纷劝着张丹青。 ……“丹青贤弟,我看算了吧。 这种事纯粹是强人所难呀!” …… “就是,就是,鸡蛋明明比那个琉璃瓶口大一圈,这样生硬的推挤进去,这剥了壳的鸡蛋自然要被挤碎。 陈安他这是纯粹在为难你呢!” 张丹青接过陈安手中,那颗剥了壳的熟鸡蛋。 满脸自信的说道:“如果能够想办法让这个熟鸡蛋,自己钻进琉璃瓶。 陈安,你能不能给文俊兄道个歉?” 看了看身边义愤填膺的郭文俊。 陈安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就在张丹青准备操作之时,却被郭文俊拉住了衣袖。 郭文俊认真地摇了摇头:“算了吧,丹青贤弟…… 他这纯粹是为难人,若你输了,反而还要害你平白无故向他服软。” 张丹青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 一旁拿了一支蜡烛,点燃了一张纸便丢进了琉璃瓶里。 并迅速把剥了壳的熟鸡蛋放在琉璃瓶口。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琉璃瓶里的纸张燃烧完毕,那颗放在瓶口的熟鸡蛋。 直接自动的滑进了琉璃瓶里。 看着郭文俊等人目瞪口呆。 陈安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张丹青。 他…… 他一个寒门子弟,怎么知道这些?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张丹青则是在一众举人的钦佩声音之下,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双手。 这种小儿科,在他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先是用纸张烧光琉璃瓶内空气,然后利用大气压强把熟鸡蛋压入玻璃瓶中的小把戏。 只不过是后世网络上,极为常见的一个大气压强的小实验。 真不知道陈安,是从哪个街头耍杂技的手里看到的。 居然还能够当成宝一样的,以此得瑟不已。 眼见吃了鳖。 陈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郁闷的朝着郭文俊,深躬一礼。 就朝着张丹青鞠了一躬。 只是嘴上还依旧,死鸭子嘴硬,不肯说出那句对不起。 眼见这家伙这么有趣,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张丹青顿时心中一阵恶趣味涌上心头。 当即就打算好好教育他一顿。 玩味的看着失落的陈安,不怀好意笑道: “陈安兄刚刚考了我一次,不如这一次…… 由我来考考你如何?” 陈安皱了皱眉:“不知你打算怎么考?” 张丹青摇了摇手指头:“考归考,但是咱们得下点赌注。 要不然多没意思!” 赌注?! 有意思。 陈安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什么样的赌注?” 张丹青:“如果你输了,这一路上京城的住店钱和酒钱,你包了! 如果我输了,就此终身不再破案,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一阵哗然。 郭文俊和须发斑白的赵劲松立忙拦住了张丹青。 纷纷劝着他再三思考虑一下。 只是站在对面的陈安为之一愣。 终身不再破案? 破案这种事情可是张丹青的强项,这要让他终身戒了此事。 想必比死还难受。 顿时便愉快的点了点头。 张丹青立即掏出纸笔,笑意盈盈地望着陈安: “想来陈安兄学富五车,字总认得吧?” 啥? 他问我认不认得字?! 确定不是在羞辱我? 陈安顿时气得肺都快炸了,气呼呼的拍着桌子: “张丹青,你看不起谁呢? 我自小熟读经书子集,你若是有遇到不认识的字。 尽管写来,我教你怎么认!!” 张丹青笑意盈盈,也不过多言语。 很是麻利的在纸上写了一串字。 郭文俊和赵劲松等众多举人,立即围观上去。 只见张丹青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龘靐我齉齾 爩是龗灪龖 厵爨傻癵籱 驫麣纞逼讟钃鱻麤 张丹青写完,老有兴趣的看着陈安,笑眯眯说道: “你来看看,你认识哪些字?” 一脸懵逼的陈安,心中也是微微一惊,丫的,好多字都不认识呢。 下意识的便开始,挑着一些认识的字读了起来: “我…是…傻——逼!”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哈哈大笑。 郭文俊更是直接笑趴到了桌子底下。 见状,陈安立即便意识到,自己被张丹青给戏弄了。 怒目圆瞪的指着张丹青。 恶狠狠说道: “你……!! 你耍我?!” 张丹青呵呵一笑: “陈安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人有一张嘴巴,两只眼睛,两只耳朵! 这是为什么呢? 自然是要让我们多看多听,但是要少说! 如果你不是性子急的话,你在心里读完这些简单易认的字。 一旦明白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傻到都出来! 不过你眼下已经输了。 说明你认识的字并不多。 正所谓愿赌服输,咱们的赌注你认不认?” “对呀,对呀!” “输了就是输了,你可不能不认啊!” 身边的众多举人,一个劲的开始齐声附和。 毕竟只要众人联合起来,逼迫陈安老实的面对输局,并且点头答应许诺的赌注。 那么,大家上京的吃住费用就不用发愁了。 眼见众人,纷纷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 陈安也心知是逃不过了。 极其郁闷的瞪了瞪张丹青一眼。 瓮声瓮气说道:“行了…… 愿赌服输,你们上京的吃住费用,我陈安包了就是!” 听得陈安认输,并且兑现承诺。 众人立即光天喜地的, 又让店小二上了一桌酒菜。 高兴的吃喝起来。 也不知是喝了几轮。 就连刚开始还有些气闷的陈安,都喝的有些舌头发大,走路摇摇晃晃。 众人这才相互搀扶着同伴回房休息。 …… 兴许是酒喝的有些多了。 浑浑噩噩之间,郭文俊尿急的推开房门。 在客栈围墙门口的茅厕里解手以后。 迷迷糊糊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门。 醉眼惺松的便倒在了床上。 刚一倒在床上,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伸手便摸的一坨冰冷僵硬的东西。 郁闷的坐起身来,骂骂咧咧的说道: “什么玩意儿?谁把这么又冷又硬的东西塞我床上?” 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睛看清楚后。 郭文俊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满身的酒气也顿时醒了不少。 那床上睡着的。 赫然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第7章 离奇死法 看到床上有一具尸体的郭文俊,顿时酒也醒了大半。 慌乱的开始大声尖叫起来。 尖叫声很快惊动了客房里的大多数人。 众人乱哄哄的跑出来一看。 纷纷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床上的一具尸体静静的躺着。 死者年近40,躺着的样子就像是平常入睡一般的安详。 没有明显的血迹和外伤。 …… 客栈的老板也不敢马虎,看到眼前这让人惊骇的一幕。 愤怒的指着郭文俊骂道: “你说你第1个发现,是不是你杀的?” 本就对郭文俊有些不爽的陈安,也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站出来: “客栈老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说你第1个发现,但也有可能是你刚刚杀死了他。 然后装作一副刚发现的样子,贼喊捉贼! 毕竟,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客栈老板不管不顾,直接便让店小二将郭文珺摁倒在地上。 绳子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郭文俊大呼冤枉。 好端端的在客栈里闹出了人命,客栈老板说什么也是不依不饶,便提议要报官。 只是由于天黑,又加上自己客栈里出现了死人。 客栈老板心中有些胆小慌乱,便提出了希望某个学子,能够站出来和他一起前往县衙报官的提议。 众人齐刷刷的便望向了张丹青。 …… 夜色下的婺源县衙。 两颗红灯笼挂在了衙门口。 一只黑狗。 伸着舌头在衙门口来回徘徊。 时不时的竖起两只耳朵,望向衙门口。 两个立于衙门口守大门的衙役,顿时勃然大怒。 “哪来的野狗?竟敢在这里徘徊!” 另一个衙役二话不说,直接拿着地面石头,便伸手要砸。 黑狗见状,远远的跑开。 拿着石头的衙役,郁闷的扔掉石头,像是自言自语说到: “这狗怎么回事?这都几年了! 有事没事便在这衙门口瞎转悠。” 身边的一个同伴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 “谁知道呢?这城里的流浪狗也不少。 可就是没这种,一连在衙门口转悠好几年的。” 就在两位衙役骂骂咧咧之间。 来福客栈老板和张丹青便来到了衙门口。 一听的客栈老板说是出了人命案子。 两个衙役,便慌不迭的跑进衙门,向县老爷汇报。 约莫一盏茶后。 婺源知县披头散发的,随便披着官袍和乌纱帽。 骂骂咧咧的走出县衙: “谁家死人了?好死不死,偏偏要这大半夜的死! 真是不让人睡好觉。” 说完恶狠狠的让来福客栈老板领路。 自己则带着一大堆的衙役,浩浩荡荡的跟在后头。 走在前头的张丹青,时不时有些狐疑的回过头来。 看着这个婺源知县廖怀年。 只见他40岁左右,满脸的胡子拉渣,活脱脱就像个虬髯客。 说话动不动就是他奶奶的,扯求子,一大堆脏话,几乎是张嘴就来。 丝毫不曾讲究。 身边的几个衙役,更是没大没小。 与县官说话的时候。 也是大哥长,大哥短的,压根就没个礼仪尊卑。 来到来福客栈之后。 率先发现尸体的郭文俊,依旧满身酒气,主动的迎了上来。 婺源知县廖怀年,简单的问了问情况。 郭文俊自告奋勇的便讲解了起来: “大人,是这样的。 学生等人,都是赶往应天府进京赶考的。 路遇此地,便在这里歇脚。 打算明天一早,便动身北上。 几个举人之间在此相遇,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便聚在了一起,痛饮了一桌。 一直喝到了子时(23点-1点)才开始散桌。 兴许是喝的太多了,尿胀的厉害,丑时(1-3点)左右,我便开始起床解手。 茅房在客栈院子的左边, 我出来解手的时候,要经过客栈的大堂门口,然后经过院子,往左边走才能到达茅房。 经过大堂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客栈店小二趴在柜台上休息。 经过院子的时候,我还看见客栈老板,搬着长梯子,在院子里走动呢。” 听着这话,店老板愤怒的驳斥到: “你看花眼了吧?哪有的事?” …… 婺源知县廖怀年嘿嘿一笑,并不听郭文俊和店老板的辩词。 而是大跨步的便领着众人。 来到了死者所在房间。 四处观望的勘探起现场起来。 县衙的仵作,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尸身。 恭恭敬敬的对着廖怀年汇报说道: “县尊大人,死者40多岁。 从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路过的客商。 整个房间门窗紧闭。 除了门口的门栓被人撞开,并无异样。 身上并没有发现明显外伤,死者卧床而亡,死态安详,看上去并不似他杀。 想来应该是暴病而亡。” 婺源知县廖怀年点了点头。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郭文俊,亲自解开他的绳子说道: “妈了个巴子! 既然死人是自己突然发病,自己死翘翘了,那也就和你没什么锤子关系了。 你该干嘛干嘛,滚远点吧!” 说完,朝着外头的围观的客栈老板和举人们挥了挥手。 示意他人退下,速速散去,不要做没有意义的围观。 知县廖怀年正准备收队离去。 张丹青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脸严肃说道: “大人是不是有所遗漏? 从衣着打扮来看,死者既然是路过的客商,那么商人随身的衣物和盘缠呢? 为何不见了踪影? 长途赶路,就连我们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们。 也要随身带一些衣物和盘缠。 更不要说流窜各地的客商了。 现场明明没有发现客商的行囊和盘缠。 整个现场也是疑点多多。 难道大人就准备这么匆匆结案了吗?” 婺源知县廖怀年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 被人当众指名,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看了看这帮学子都是参加赴京赶考的举人。 却也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 便耐着性子,瓮声瓮气回怼到: “tnnd,你谁呀?” “江西铅山张丹青!” 吹了吹自己嘴边的乱茬胡子,婺源知县廖怀年,有些惊诧的瞪了瞪,眼前这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书生。 原来他就是一路赴京赶考却连破奇案的张丹青。 当即便换了一张笑脸: “哎呀妈!俺道是谁呢,原来是一路进京赶考却连破大案的张丹青。 还真是巧呀! 既然你也在,还说这案尚有诸多疑点。 那就请详细给俺说说,都有哪里不对劲。” 这话听的众多举人纷纷摇头不已。 这个知县,说话还真是有些土里土味的。 张嘴就是俺俺俺! 要不就是脏话。 简直粗鲁不堪。 哪还有一点读书人和父母官的形象? …… 张丹青摇了摇头:“大人明鉴,学生需要仔细勘验现场,才能够下定论。” 说完便仔细的进入房间,开始查探起来。 先是看了看房间门口的门栓。 原本厚实的门栓,竟然是被锯的,只剩一丁点没有锯穿。 这样的门栓用来栓门。 别说用肩膀撞。 寻常的用身体轻轻一靠,就能够把门给弄开。 婺源知县廖怀年,不住的点了点头。 连连称赞他心细如发,看着真他吗的准! 这话说出来,众多学子又是一阵掩嘴直笑。 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嘲讽县老爷粗俗。 …… 搜索了整个房间,张丹青愣是没找到这位客商的行囊和钱财。 从死者的衣着来看,应该是一个经济情况比较良好的客商。 一身的绫罗绸缎,华丽而又精美。 腰间还系着两条细绳。 其中一条细绳上挂着一颗铜制印章。 另一条细绳上,却空空如也。 而且细绳头部,有被人用利器强行割断的样子。 张丹青摸着两根细绳,自言自语: “两根细绳只有一根细绳上绑着物件,” 拿起那枚铜质印章,张丹青顺口就读了出来: “范氏面行! 应该是一家开面行的范姓老板。 从他身上的丝绸以及手上的面粉灰尘,也可以看出些许端倪。” 婺源知县廖怀年连连点头。 连夸他眼尖心细。 退回房间一看,张丹青指了指门上的牌号。 当场便指明了,房间的牌号有误。 原来的8号房被换成了7号房,两个房间的牌号已经相互对调。 这才导致了举人郭文俊,醉酒出来解手后,走错了房间。 众人又是一阵恍然大悟,直呼长见识了。 …… 可接下来的勘察当中,却不让不由得让张丹青,有些懊恼不已。 尸身上几乎没有搜索到任何的伤口。 就连他的五官,也基本上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中毒迹象。 除了嘴唇,有些像是涂了口红一样的微微发红。 其他并无异样。 这要是换做寻常的官员和仵作,几乎都会断定死者是意外暴毙。 整个房间的布局摆设没有任何的散乱,依旧是那般的整整齐齐。 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没有明显的挣扎和搏斗痕迹。 见他没有明显的更多进展。 婺源知县廖怀年不由得微微有些着急起来: “行囊和钱财都已不在,想来应该是谋财害命。 可这个开面行的老板是怎么死的呢? 若真是他杀,这凶手又是怎么杀害他的?” 张丹青摇了摇头,“大人恕罪,眼下并没有看出来。 还请大人给我一点时间。” …… 郁闷回房以后,张丹青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古代这种生产力条件落后的情况下。 杀人的手段和药物也就那么几种。 死者的行囊和财物都已失窃,显然是谋财害命的他杀。 但凶手居然能够做到,毫发无伤的杀害死者。 而且整个房间的门窗,都是反锁着的。 除了醉酒起夜的郭文俊,误打误撞之下撞开了房门。 并没有别的反常。 这就让人有些感觉不可思议了。 越想不透,越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由于是他杀命案,现在县衙的人都在外头等着自己。 而自己迟迟不能给出一个有用的线索,甚至连死者是怎么死的都还无从获知。 就在他烦闷之际,就在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之际。 忽然脚下传来了轻微的一声咔嚓声。 张丹青有些皱着眉头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脚下。 赫然踩碎了一枚黑色的渣滓。 捏在手心里一看。 张丹青若有所思,却一时间想不通透。 躺在床板上,一阵苦思冥想。抬头望了望,房间的房梁屋顶。 只见房梁上赫然放着一个铁盆。 把房间里的椅子叠起来,好奇的爬上去一看。 顿时脸色大变。 整个人不由一阵激动,高兴的大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门外守着的众多举人和婺源知县廖怀年,连忙冲进来。 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找到答案。 张丹青却来到了,死者的房间一阵观察。 又神神秘秘的让众人准备梯子,在廖怀年的帮助下,举着蜡烛爬上了屋顶,好一通搜索。 最后这才一脸自信的爬下楼梯。 望着众人,自信满满说道: “我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了!” 第8章 水落石出 一听得张丹青已经知道了死者的死因。 众多举人和知县廖怀年,包括那个客栈老板齐齐的围了过来,满脸期待的望着张丹青。 知县廖怀年更是迫不及待的,紧紧握住张丹青右手,激动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快点说嘛,俺都等不及了!” 被知县廖怀年紧紧握住右手的张丹青,先是一阵受宠若惊。 继而有些疑惑地看着廖怀年的双手。 满脸尽是狐疑之色。 婺源知县廖怀年,还以为是自己力气大,捏疼了这个文弱书生。 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那个,你别介意哈,俺就是有些太激动了,没把你抓疼吧?” 张丹青尴尬的摇了摇头,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婺源知县廖怀年的双手。 身边的举人陈安有些好心的扯了扯他衣袖。 示意他不要这般无礼。 在陈安的提醒下,张丹青哦的一声反应了过来。 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笑。 走到了那个客栈老板面前,嗯,一脸严肃问道: “昨晚我等学子,在大堂里相聚畅饮。 一直都是店小二在招呼,请问店老板你昨晚哪去了?” 恼怒的瞪了瞪张丹青一眼,店老板有些不耐烦的歪了歪脑袋: “我是个懒人,昨晚那么黑了,我当然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大堂里,只不过只有你们一桌七八个人在吃喝。 我留下了小二看守大堂,便就足够了。” 张丹青摇了摇头,望向门外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的天空。 自信满满说道: “不是这样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昨晚,你应该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睡。 而是忙着准备杀人,我说的没错吧?” 身边众人一阵惊呼。 齐刷刷的往边上挪了一步。 谁也不敢和这个店老板过分靠近。 见众人如此,店老板也是满脸的怒不可遏,愤怒的瞪着张丹青说道: “你有什么凭据?说是我杀了人! 你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好歹来,我可跟你没完! 不是什么脏水,都可以往我身上泼的!” 砰的一脚。 只见知县廖怀年,直接就将店老板给踹飞了出去。 眼见县太爷如此勇猛。 身边的众多巨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这位县太爷,武力值有些拉满呀。 不过想到洪武朝的官员,尤其是地方上的主政官员。 基本上都是文官担任,而且都是科举选拔出来的。 知县一级,最次也是举人充任。 而大多数都是贡生和进士。 那么想来眼前的这位知县,就可以说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毕竟洪武朝,还没有像后世那般,买官卖官现象极为普遍。 (买官卖官,在清朝乾隆以后最为普遍) 而婺源知县廖怀年,十分潇洒的收回右脚。 下巴的乱茬胡子一颤一颤的,恶狠狠说道: “老实的听张公子把话说完,你再辩解不迟。 急着嚷嚷什么?真是没规矩。” 说完拍了拍手掌,粗犷的对张丹青说道: “你继续说,俺们都听着,倒要看看,这个黑心老板是怎么害人的!” 张丹青嘿嘿一声冷笑,走到摔倒的店老板面前。 一把脱下他的布鞋。 指着那4鞋底说道: “证据在此,你狡辩也没有用。 看看你布鞋鞋底的齿间,这些还很新鲜的青苔,还残留在你的鞋底呢。 这么新鲜,肯定是刚不久踩的。 我来的路上,并没有见到这家客栈院子,或者是哪里有过青苔。 只有刚刚借着梯子,在屋顶的瓦面上看到有大量青苔。 而且我爬上梯子,看到这个面行客商楼顶上,恰巧就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要不要把你的鞋子,拿到楼顶上对一对鞋印?” 身边的婺源知县廖怀年当即大手一挥。 便让身边的仵作去核对鞋印。 过一会儿。 仵作便回来报告声称: “楼顶上和这双鞋的鞋印,完美吻合。” 听得仵作回答。 众多举人齐刷刷的哦了一声。 知县廖怀年更是恶狠狠的指着跌坐在地的店老板: “还说不是你这个杀千刀做的?莫非你还想狡辩不成?” 失去了一只布鞋的店老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梗着脖子大声辩解道: “大人怎可如此言语? 这种布鞋,大街上到处都有卖。 虽说尺码吻合。 可我这种尺码的,也大有人在! 凭什么就说是我做的? 至于青苔吗,我院子里是没有,但不代表整个婺源县城都没有吧? 我就不能是其他地方踩着的青苔吗?” 这…… 婺源知县廖怀年顿时一阵语塞。 一时间,还真的不知该如何揭穿他。 便求助性的把目光,望向了那个胜券在握的张丹青。 张丹青立即会意,优雅的走到店老板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客商前来投宿之时,尤其是在交付房费的时候。 应该是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大量银子。 这才让你惦记上了。 并且把它安排在了,你特意准备的房间。 但凡你特意准备好的房间。 门栓都有被锯过的痕迹。 很容易就会撞开。 并且这样的房间,屋顶房梁上都会搁着一面铁盆。 恰巧,我也发现了自己的屋梁上,也有一个这样铁盆。 铁盆里装满了木炭。 可现在的婺源。 虽说已经入秋,可天气还是比较凉爽的。 并且这种江南地带,不下雪的话是不会有明显的寒冷感觉。 好端端怎么会用得着木炭呢? 答案不言而喻。 你准备木炭,并且放在了高高的房梁上。 一来不容易被住客发现。 二来嘛,方便你趁机作案。 随后,你待众人都睡了以后。 先是将郭文俊和这个面行的客商,两人的房号挂牌给调换了。 这才造成郭文俊起夜出门解手,回来的时候却进错了房间。 成了第1个发现命案的人。 就在郭文俊,出门起夜之时。 恰巧发现你扛着梯子在院子里走。 事实上,这个时候你已经完成杀人动作。 你扛梯子,就是要爬上那个面行客商的楼顶。 然后蹑手蹑脚的爬上楼顶,悄悄的掀开屋梁上的瓦片。 你不需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将事先准备的好的火油,隔空倒入火盆之中的木炭里。 不需要很多,只要堪堪能够让木炭引燃即可。 然后,往下丢下一个火苗。 这火苗可以是被点燃的一张纸,也可以是一个吹燃了的火折子。 火苗从高处落到了木炭之中。 引燃少量的火油之后,木炭就会开始燃烧。 而客房里的门窗都是紧闭的。 空气相对隔绝,那么一大盆的木炭,一旦被点燃。 便会产生一种气体,我们不妨把它称作为炭毒(一氧化碳)。 这种木炭燃烧产生的气体,在这种密闭空间里,逐渐变浓之后。 便可以达到把人毒死的效果。 所以在尸检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的嘴唇有些异常的发红。 当时天色有些发暗,天还没亮。 还以为他是涂了胭脂之类的东西,加上客商刚死没多久,尸斑还没有形成。 我便没有在意。 现在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算一算时辰,这个客商应该也死了有一两个时辰了。 木炭燃烧的气体,在这种密闭的房间里,活活毒死了他。 这种炭毒气体中毒造成的死亡。 在尸体上,会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 那就是他的嘴唇,会呈现鲜艳的桃红色。 而且尸斑,也会呈比较淡比较浅的鲜艳红色。 原因也不复杂。 炭毒中毒的死者,在吸入炭毒后,血液中的血红蛋白与炭毒结合,形成了碳氧血红蛋白(hbco),这种血红蛋白的颜色,就是樱桃红色。 因为血红蛋白被炭毒所侵占,本来应该进入到血液中进行循环的氧气无法得到有效运输,就导致了机体缺氧的情况发生,人体也就迎来了中毒死亡的结果。 当血液中的碳氧血红蛋白饱和度达到一定浓度后,就会在尸体的体表呈现出典型的樱桃红色尸斑。 当然,尸斑只是表象,因为血液可以流经体表,也可以坠积于体内各脏器、肌肉等组织。 所以,体内富含血液的地方都会呈现出樱桃红色。”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知县廖怀年却兴奋地跑向了客商的房间。 此时的尸体,尸斑已经渐渐形成。 仵作仔细一看。 果然尸斑成浅淡的鲜红色。 而嘴唇就更加明显了,鲜艳的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众人齐齐对张丹青,投以非常敬佩的目光。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张丹青呵呵一笑,看着那个被衙役押着的客栈老板,玩味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应该还有没有用完的火油吧? 客商的行囊盘缠,也一定被你藏了起来,对吧?” 听着如此质问。 客栈老板眼神明显有些慌乱起来。 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张丹青。 知县廖怀年,顿时大怒。 大手一挥。 身边的衙役们,立即很识趣的,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便在他的腰间搜索到一支竹管。 竹管用木塞紧紧堵住。 知县廖怀年揭开木塞,用鼻子一闻,立即脸色大变。 火油的味道立即逸散出来。 而此时,剩下的衙役也一通搜索。 在客栈老板的卧室里头,也迅速的搜索出了一包行囊。 里面竟然有上百两文银。 狠狠的将这些罪证扔到客栈老板脚下,知县廖怀年气得胡子哆嗦不已: “好哇!好哇! 你个杀千刀的! 竟然开了一家黑店,背地里干着谋财害命的勾当。 现在人赃并获,证据俱在!你还有啥好说的?” 说完大手一挥。 便让众多衙役将他按在地上,准备大刑伺候。 客栈老板扑通一声,全身瘫软的跪在地上。 痛哭流涕说道:“我招!我招……我全都愿意招了!” 第9章 意外发现 眼见客栈老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并且声称自己愿意招供一切。 婺源知县廖怀年恶狠狠的就是一脚,粗鲁的卷起袖子,破口大骂说道: “特娘的,今天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如数招来,看老子不抽了你的筋?!” 客栈老板吓的连连称是。 洪武朝的官员如果说是要剥皮抽筋。 你可千万别当笑话和气话。 往往那都是来真的。 一旁的陈安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张丹青,满脸不屑说道: “怎么这个县令,说话如此的粗鄙不堪。 审案现场,竟然学着乡家老农,如此粗鲁的卷起袖子。 简直有失地方官仪态!” 微微皱了皱眉头,张丹青压低了声音,小心说道: “别多嘴,这是人家婺源县的地盘,人家爱怎么着是他自己的事儿。 小心别惹麻烦!” 重重的叹了口气,陈安心中多少有些不爽,脸上也依旧挂着不屑的表情。 总觉得这个婺源县令廖怀年,简直有辱斯文。 说归说,张丹青却对这个婺源县令格外留意起来。 只见在婺源县令的威压之下,客栈老板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招供所有事情。 原来,这个客栈老板一直在黄山脚下开旅店,最近才搬到了婺源县开分店。 只是如今的大明建国初期,全国上下经济形势并不怎么好。 整个国家都处在百废待举的状态。 前来住店的客人也并不是很多。 为了能快速的赚到更多的钱,这个老板便想到了一些歪路子。 那就是打起了住店客人的主意。 尤其是那种出手阔绰,看上去家境很好的客人。 而这个前来投宿的面行客商老板,一身穿着华丽。 行囊之中的银锭,走起路来也相互碰撞的铮铮作响。 在入住付款之时,更是直接就掏出了一个大银锭。 要知道寻常的百姓人家。 一般都用铜钱付款。 或者用碎银子。 一出手就是个大银锭,倒显得很少。 除非是大宗货物交易。 也正是因为如此。 客栈老板便格外的留意起来,先是勤快的给这个客商端上酒菜。 并借着为他准备客房的时候,将他客房里的门栓换成锯过的门栓。 房间的屋梁上也搁上了一盆木炭。 待他睡着之后。 便悄悄的用楼梯,从外头爬上屋顶。 揭开瓦后。 便可以看到那个屋梁上架着的铁盆火炭。 只需倒上少量火油,然后用火折子点燃,再盖上瓦片。 整个过程便完成了。 随着木炭的渐渐燃烧,门窗紧闭的客房里头。 毒气便会越来越浓。 直到慢慢将客人毒死。 (吸入一氧化碳的人,往往会先昏厥,然后再中毒而死) 就在他收拾梯子之时,在院子里正巧让郭文俊给碰了个正着。 于是店老板,一不做二不休。 趁着郭文俊上茅房解手之际。 悄悄的把二人房间外头的门牌号给换了。 而解手归来的郭文俊。 醉酒状态之下,迷迷糊糊的便直接推门而入。 直到发现那具尸体。 …… 听到这里的婺源知县廖怀年,疑惑的摸了摸自己下巴的乱碴胡子: “毒死人就毒死人,那你又何必嫁祸给郭文俊?” 这话直接就问到了客栈老板心里头,那客栈老板一脸委屈说道: “以前,我在黄山脚下经营的时候。 就是因为少了这道污人法子。 结果被当地的地方官,说成是开黑店的谋财害命。 幸好交了上百两纹银,并且证实尸体并无外伤。 这才侥幸脱身! 所以从那以后,每毒死一个人,我都会嫁祸给某个人。 这样一来。 如果是遇上了好官,他们见尸首上没有明显伤口,便会判定这些死者为暴毙! 如果是遇上了那种想要讹钱的贪官,尤其是那种不由分说便说是被人害死的。 那么正好有一个倒霉蛋可以拿来抵罪。 这样一来。 不论遇上了什么样的官员,我都可以从容脱身!” 听得店老板如此解释。 众人啧啧惊叹不已。 这个万恶的客栈老板,心中还真是好算计。 毕竟这种毒气(一氧化碳)中毒,即便是有经验的官员和仵作。 大多数都未必能够看出来。 很容易就被判定成意外病亡或暴毙。 而有些借命案谋财的官员。 往往遇到那些意外死亡或者是病故的,也会直接诬人说是被害死亡。 从而达到借机讹人钱财的目的。 这一句句,无不彰显这客栈老板的心机深沉。 一想到这,婺源知县廖怀年不由浑身发冷。 立即让衙役搜索整个客栈。 陈安也顿时大感不妙,连忙回房查看。 果然。 自己的房间屋梁上,赫然也放着一个铁盆木炭。 惊恐的跑出来,陈安一脸恐惧的看着张丹青。 张丹青也是一脸苦笑:“别提了,我出门的时候身上带着60两路费。 也是一锭一锭的银锭,结果也被他盯上了。” 众人到张丹青房间一看,房间的屋梁上,赫然明晃晃的放着一个铁盆。 事情查探到了这里,婺源知县廖怀年,气得破口直骂。 骂这个客栈老板简直丧心病狂。 连进京赶考的举人都敢杀害。 忽然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要开口。 眼前的张丹青抱拳朝着廖怀年说道: “县尊大人,这个客栈老板说之前在黄山脚下开客栈。 烦请大人行书一封,看看官府的黄山脚下,是否有过类似的报案。” 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婺源知县廖怀年。 婺源知县先是微微错愕,有些支支吾吾的看了看身边的衙役和书吏。 然后才呵呵笑着转过头来: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这么可恶的黑店,自然要将它揭个底儿掉。” 押走了客栈老板后。 婺源知县廖怀年,满脸喜悦的看着张丹青,一脸盛情的抓住他的手: “先生果然破案如神,名不虚传呀。 俺到婺源上任两三年来,还从来没破过这么惊人的大案呢。 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不如到俺的婺源县衙做客如何?” 张丹青毫不犹豫的笑着点了点头。 眼见对方如此痛快答应,廖怀年更是重重的用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张丹青的手背上拍了拍,亲切说道: “既然先生答应了,那俺就先行一步。 在县衙为你摆好酒席,今夜咱们吃好的,喝好的,不醉不休! 当然了,剩下几位赶考的,也可以一起来。 大伙热闹热闹。” 目送婺源知县离开后。 陈安有些满脸不悦的哼了哼,脸上分明挂着不屑: “我说张丹青,你还真准备去县衙做客呀?” 转过头来,张丹青不解的看着陈安: “怎么了?有人请我们吃喝,也可以为你省银子呀。 你何乐而不为?” 不情不愿的耸了耸肩膀,陈安满脸不在乎: “些许吃住银子,我陈安还是给得起的。 只是一想着这个婺源县令言行举止十分粗鄙,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我就不怎么想去!” 郭文俊嘿嘿冷笑说着:“人不可貌相,当今的圣上,不也是一个乞丐出身吗? 可如今君临天下了,谁还敢小瞧他半分? 你陈安这种门缝里瞧人的态度就不对。” 陈安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瞪着郭文俊,可偏偏不知该如何反驳。 张丹青从身后搂着两人,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人家盛情相邀,我们怎么可推辞? 更何况,你们还想不想亲眼见识一下我破获大案了?!” 听得此话。 陈安心中吃惊不已,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你是说……还有大案要发生?” 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张丹青一脸神秘。 朝着护送自己上京赶考的两个饶州衙役,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上前: “两位差爷,烦请帮张丹青一个小忙,你们二人亲自拿我的拜帖! 前去求见徽州知府大人,就说我张丹青,有要事相求!” 说完地上了一张拜帖,还有几两碎银子。 陈安和郭文俊等举人,看的是越看越迷糊。 虽然说破获了饶州余家村大案。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徽州府。 可这个徽州知府和张丹青素未谋面,肯不肯卖他个面子,尚在两说呢。 众多主人一时间也闹不明白。 张丹青口称的另一桩大案,究竟是什么? 毕竟眼下的客栈老板都已束手就擒。 被押入了婺源县衙大牢。 整个案子几乎都已经可以宣告结案了。 又哪来的另外一桩大案呢? 第十章 忠犬报案 婺源县县衙和别的县衙稍稍有些不同。 整个县衙采用方石砌成,倒也显得坚固。 整体看起来,有点像徽派的民国风。 刚一回到衙门。 门口的衙役便一张笑脸迎了上来,张嘴就大声的喊着: “哎呀,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婺源知县廖怀年郁闷的阴沉着一张脸,瞪了瞪眼睛: “没规矩,要叫县太爷知道吗?” 可谁知那个看门的衙役,满脸不在乎的无所谓,怂了怂肩膀: “唉呀,自从大哥当了县太爷,规矩是一堆一堆的!” 县令廖怀年愤恨的一脚向他踹开。 扭过头来,满脸尴尬的朝着张丹青等人无奈摊了摊手: “几位见谅,我的这些老乡,一个个也忒不懂规矩了。” 身边的张丹青陪着笑脸,和蔼的朝着看门衙役随口说道: “听你们这口音,应该是徽州人吧? 唉呀,徽州可是个好地方,听说那里的肉夹馍可好吃了!” 那个看门的衙役,一脸郁闷的望着张丹青: “我们徽州自然是好地方,可这位公子说错了吧,我们徽州可没什么肉夹馍!” 那衙役还正准备说一些什么。 只见婺源知县廖怀年,恶狠狠地回过头来,瞪了瞪那个看门的衙役一眼。 眼神冰霜如剑。 脸上就差写着: 你再多嘴我就弄死你。 吓的那个看门的衙役,整个人浑身一个哆嗦。 连忙缩着脖子,站到了门边。 继续他的看门大业。 而知县廖怀年则笑着一张脸,招呼在众多举人进入县衙。 并让人把这个客栈老板,押进婺源县城大牢。 陪着县令廖怀年用过午饭以后。 张丹青等人便提出了要在县城里转悠一下。 了解一下当地的民生风情。 婺源知县廖怀年,高兴的拍着胸口。 当即痛快的表示,俺这里的婺源县治安极好。 你们随便逛。 …… 拜别了知县,张丹青等人刚走出衙门口。 便远远的看见一条土狗,蹲在了衙门口不远处。 倒也不曾吼叫,只是静静的远远趴在地上,望着衙门大门。 见张丹青等人疑惑。 看门的衙役满脸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这婺源县衙门口,一直都有些流浪狗出没。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皱了皱眉头,张丹青倒也没过多言语。 径自的朝着那条狗走去,还吹了声口哨,逗弄着那条土狗。 眼见有人走来,而且还是个陌生人。 那只土狗远远的便开始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那只土狗鼻子轻轻抽动。 立马转过身来,朝着张丹青,快速奔来。 奔到了张丹青的面前,那只土狗很是热烈的围着张丹青,极其亲热的猛摇尾巴,鼻子在他身边,嗅来嗅去。 张丹青也是微微一愣。 旋即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却见张丹青变戏法一样,从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好的鸡腿。 一脸笑意得递到了土狗面前。 土狗微微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开始舔,咬起来。 先是轻轻的咬。 尝着了香喷喷的美味,便毫不犹豫的大口直接吞下。 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跟着张丹青的举人陈安,满脸皱着眉头,背着手。 活脱脱就像个小领导,满脸不屑的看着眼前这条土狗: “不就是条没主的野狗吗?何必如此上心?” 张丹青摇头不语,良久,这才缓缓开口: “我老家,也有一条狗,就像眼前的这只一样,很是听话!” 喂完鸡腿,便和陈安等人准备转身离去。 毕竟来了婺源这么个地方。 不好好见识一下这个旅游大县,实在有些可惜。 还没走两步。 只见那只土狗,快步跑到众人面前,大声的吼叫。 陈安无语的朝着张丹青,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很是郁闷: “看吧!你刚刚还好心的喂他鸡腿。 一转身就准备咬我们,这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狗啊! 白眼狼啊!” 张丹青蹲下身子,又慢慢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慎重。 转头对陈安说道: “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狗的忠诚,是所有家畜之中最出色的。 甚至寻常的人的忠诚,也未必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它吃了我的鸡腿,对我印象也会很深刻。 莫名其妙的拦在我面前吼叫,事实上是有重要的信息要告诉我们。” 听到了这里,陈安不由哈哈大笑,再也不打算给张丹青留面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 就算狗狗有重要的事情要打算告诉你。 可你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呀!” 张丹青再次弯下腰来,亲热的摸了摸狗头,脸上堆满了笑容,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自信: “不,我虽然是听不懂。 但我能猜到!” 说完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谁知那只土狗叫的更厉害了。 张丹青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就往反方向走。 可谁知,土狗依旧快步跑到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并且大声叫了起来。 就在张丹青疑惑之时。 土狗朝着张丹青的右手边,快速跑出了一截路,并且站在原地朝着他吼叫道。 不明就里的陈安,有些恼怒的叉着腰走到张丹青身边: “这狗是要干嘛?!” 就连郭文俊也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 “要不?我们走吧!不管这条流浪狗了。” 张丹青摇了摇头,朝着土狗的方向走了几步。 土狗见张丹青跟了上来,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见张丹青并没有一直跟着。 只好又停下来,开始朝着张丹青狗叫。 众人都被这个操作给搞迷糊了。 张丹青耐心的转过头来朝着他们说道: “反正大家现在没事,不如跟这条狗走一趟。 这条狗往前走一段路,就要回头看我们是否跟上!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求助于我们。 所以才一直在前面引路。” 众人便耐着心思,跟着这条土狗走了约摸两三里路。 不知不觉中。 竟然已经发现来到了婺源城外。 一众举人哪受过这种徒步的苦,纷纷开始叫苦不迭起来。 只是走到一个林子处。 那只土狗,便大声的开始朝着地面吼叫起来。 陈安和郭文俊都显得有些不耐烦,好几次央求着张丹青回去。 只见张丹青朝着土狗吼叫的地方走去。 老有兴趣的看了看四周的红杉林。 又看了看那土狗吼叫的地面。 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 陈安早已经是气喘吁吁,不耐烦的闷声闷气说道: “丹青兄,走吧,我们回了吧!这不就是一簇草吗?有什么好看的?” 可谁知,张丹青却老有兴趣的弯下腰来。 仔细的打量着,这一处草丛。 神神秘秘的校长自言自语: “你们没发现这一处草丛,比周围其他的草丛,要更为茂盛一些吗?” 郭文俊早已忍耐不住性子了,贪着双手好声没好气的说道: “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子里的某一处草丛较为茂盛,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呀!” 神神秘秘的摇了摇头,张丹青话语间斩钉截铁: “不,你们看我们头顶的杉树林树冠,几乎已经遮盖了林子里的大多数阳光。 而地面上的这一小片草丛,在无法获得足够光照的情况下。 依然能够长得如此茂盛,甚至要远远超过周边其他的草丛。 这只能说明,这片草丛下的土壤,有着格外充沛的养料。 另外,你们站远一点看看。 看看这片草丛的整体,像个什么形状?” 咦的一声惊呼。 陈安退了几步,越看越吃惊。 只见这一片草丛,站远点看就像是一个人体图。 想到这里的陈安,立即有些兴奋的惊呼起来: “莫非……这下面,藏着一具尸体?” 张丹青点了点头。 饶有深意的望着那只摇着尾巴的土狗: “这条土狗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带我们来到了这里, 说明这埋着的死者,应该就是这条土狗的主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条土狗应该目睹了他主人的被害。 一直想着为他主人伸张正义。 而这土狗没法说话,所以经常往衙门方向徘徊。 只是谁也读不懂它的意思。 直到遇上了我们……” 这番话听得陈安和郭文俊等人纷纷目瞪口呆。 狗之忠诚,世人皆知。 可忠诚到这个份上,实属千古罕见。 第11章 千古奇闻 望着草丛。 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如果这草丛下藏着一具尸体。 掘墓是必不可少的。 可众人出门之前,几乎是啥也没带。 刨坟这种事情压根就无法进行的开展。 得知草丛下有着尸体埋藏着,就连陈安也来了兴趣。 可眼下没有合适的工具,进行挖掘。 不由得愁坏了众多的举人。 就在众人发愁之际。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冲出林子,远远一望。 张丹青,不由瞬间大喜。 远处骑马朝着婺源方向奔来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盼着的那两个衙役。 所幸饶州戴有德戴大人,安排了两个衙役护送自己入京。 而先前这两个衙役按照自己的指示,快马赶到徽州府。 只是想不到速度如此之快。 …… 两个衙役翻身下马,眼见张丹青在官道上拦住去路。 兴奋的一路小跑奔过来。 衙役刘大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份文书,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张丹青面前: “张公子,这是徽州知府大人给您的回信,请您过目。” 表情颇有些诧异的接过了文书,张丹青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徽州知府大人没有为难你们吗?” 衙役刘大,嘿嘿一笑: “小的们去往知府衙门也是如此想的,只不过…… 知府大人一听说是张公子您的拜帖,立马便让门房给予接见。 并给予了快速回信。 只不过我等临行之前,知府大人特别交代了一句。 问公子是否已经确信无疑!?” 张丹青翻开了徽州知府的回信。 可这封回信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看得他心惊肉跳。 就连在身边的陈安等人也察觉到了异样。 从他手里夺过那封徽州知府的回信。 陈安等人目瞪口呆。 只见那封回信上面赫然写着: 婺源知县廖怀年,湖南湘潭人也,17岁中举,33岁进士及第,先为福建广陵知县,后知徽州府婺源县。 其人温文尔雅,善断有谋,方字脸,多须。 看到这些描述,陈安手中握着的回信也开始微微发抖起来。 郭文珺更是惊恐的眼神,瞪得老大老大,颤声说道: “既然如此,看来这个婺源知县,其人有伪啊!” 陈安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自我大明,建国以来,冒任县官这种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 就算是往上追溯千年,那也是不曾有过的骇人之事。” 须发斑白的赵劲松做了跺脚,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喊到: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吃惊和抱怨的时候。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此事? 我们是装作不知道就此离开,还是上报官府?” 听得年老的赵劲松如此言语,郭文俊就气不打一处来: “瞧你话这说的?! 上报官府? 要知道现在衙门里都是他的人,去报官,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种馊主意亏你也想得出来!” 陈安看了看张丹青,眼神肃穆的盯着他: “丹青兄,这事你怎么看?” 张丹青愣了愣,摇头苦笑的说道: “直接找婺源县衙那是最蠢的。 既然徽州知府还肯卖我一点面子,眼下最好的办法。 就是让这两个,护送我上京赶考的衙役,再次跑一趟徽州府衙门。 只要此事惊动了徽州府,就不愁这个假知县跑掉了。 将来朝廷追问起来,我们这些举人,也不至于会被追究。” 说完,索性直接用徽州知府的回信写了几个求救信。 转身朝着身边的衙役抱拳说道: “两位差爷,怕是要让你们再辛苦一趟,再跑一次徽州府了。” 陈安也毫不犹豫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热切的塞到他们手中: “两位差爷,一切便拜托你们了。 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徽州知府手里。” …… 目送着两位衙役离开。 陈安望着脚下的这一处茂密草丛,再次疑惑的将目光投向了张丹青: “既然在下面有具尸体,我们到底是挖还是不挖?!” 话刚说出口,有些不耐烦的郭文俊率先跳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大声反对说道: “得了吧! 我们都是轻装简行出来的,一个个的手里几乎啥都没带。 总不能让我们用手把这个坟给刨开吧?!” 张丹青愣愣一笑,把目光投向了身形苍老的赵劲松手中。 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手中的拐杖。 野外埋尸,所幸也埋的比较浅。 赵劲松吃力的用一根拐杖,费了老半天劲,这才将泥土中的一具尸骨给刨了出来。 这具尸骨应该是草草掩埋的。 棺木和草席都没有。 死者已经高度白骨化。 只不过身上质量上等的丝绸,仍然完好的将尸骨给护住。 勘验的事情,众多举人也只是图个热闹。 顺便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围观。 主要操作还是得靠张丹青。 只见张丹青,缓缓的弯下腰来,一脸肃穆的望着泥坑中的尸骨。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众人上课: “眼前的这具尸骨,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白骨化。 但是揭开他的丝绸衣服,却可以看到腹部和腰间,以及头颅内部,还剩少量没有完全白骨化。 结合安徽这边向来雨水充沛,湿度较大。 可以推断,死者已经死了有2~3年。 身高为七尺左右。 从牙齿和骨骼来看,年龄约莫在40岁左右。 手指指骨修长,少有磨损。 应该很少有过体力活,结合他身上的丝绸衣服,基本可以推断为富贵人家。 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外伤。 此人的死因,怕是要进行进一步的勘验,方能得知!” 就在众人聚精会神的围观之际。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听着张丹青先生,如此验尸。 简直让俺大开眼界,仅仅通过简单的观测,便能够迅速得到这么多的东西。 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 围观着验尸的众多举人,顿时纷纷石化。 无不惊恐的齐刷刷向后头,不约而同望去。 只见婺源知县廖怀年,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一帮子衙役来到了身后。 正一脸茫然的朝着众人拍掌笑道。 郭文俊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满脸惊骇的望着张丹青。 眼神里分明写着恐惧和哀求。 可这种突如其来的场合,心里头一句怎么办,却无法直接喊出口。 一旁的陈安显然也好不到哪去。 双手紧紧的抓住张丹青胳膊,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起来。 张丹青轻轻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缓缓站起来,对着婺源知县廖怀年抱拳说道: “县尊大人来的正好,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骨上虽然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但据我判断,应该是他杀死亡的。 大人既然带着衙役前来,不如还请帮个忙,把这具遗体骸骨运回衙门。” 婺源知县廖怀年听得这话,微微眯了眯眼睛。 瞳孔微缩,一脸的肃穆。 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宽厚和谦和。 第12章 死因 就在众人惊恐相互对视之际。 婺源知县廖怀年一张脸早已是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是一副骨架而已,骨架周围没有任何的明显受伤痕迹,何以见得就是他杀?” 张丹青却分毫不愿退让,抱拳大声说道: “大人此言差矣,此人年仅40,无灾无病的就死在这荒野之中。 若是正常安葬,即便没有棺木,也会有草席。 而且此人穿着华丽,也不像是买不起棺材的人。 可这里只有光秃秃的一句尸身。 足以证明,此人是意外被杀。 学生建议大人,还是将他的尸骨抬回去,好生勘探,为他寻出真凶,方是正道!” 婺源知县廖怀年,有些尴尬的,闭目深呼一口气。 稳了稳心神,又看了看周围。 心中本想拒绝。 但架不住眼前的举人有些多,倒也不好过多明显的直接推脱。 更何况,就在众多衙门衙役和举人围观之时。 周围的一些百姓居民,也纷纷开始看热闹围观起来,一个劲的朝着这边聚拢。 眼见事情再也不能敷衍了之。 婺源知县廖怀年也只好收起了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颇有些无奈的随意挥了挥手。 让众多衙役在张丹青的指导下,把尸骨以及尸骨周边的泥土都运回了衙门里。 …… 婺源县衙,殓房。 一众举人心不甘情愿的和张丹青等人聚在了这里。 随着夜色渐渐发黑。 不少人已经开始微微抱怨起来。 陈安更是表现的极为明显: “真不知道咱为什么要趟这一趟浑水?! 这下好了。 眼下就直接被这个假县令给软禁了这里。 外面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这样下去,怕是得活活困死在这里,届时怕是连个收尸的都不会有!” 说完郁闷的,看了看眼前桌子上的这具尸骨。 嫌弃的瞪了瞪眼: “你说我们会不会像这具无名尸骨一样?! 被这个假县令,埋在了某个荒郊野外?” 张丹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慌什么?! 送我入京城的两个衙役已经前去徽州知府报案了! 相信要不了两日,徽州知府衙门就会有人下来。 甚至知府大人都会有可能亲自来婺源一趟。 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争取拖到徽州知府衙门来人。 大家也不要慌,反正慌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如静下心来,把这具尸体的身份和死因搞清楚。” 郭文俊一脸的无语,撅着小嘴巴,抱怨说道: “可这具尸骨,都已经啥都不剩了。 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他的身份和死因呢?” 张丹青不慌不忙,剥去死者身上的丝绸。 尸骨上面依然可见一些,零零星星的还未来得及骨化的人体组织。 检验了身体各处骨骼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之后。 便打算着重的检验一下,带回来的尸骨附近泥土。 以及死者的头颅骨。 尸骨周边的泥土检测并无异样。 只是头颅骨检验的时候便发现了明显一些端倪,用热水轻轻一泡,颅骨里面的便流出了大量泥沙。 站在旁边静静观看的陈安不由惊呼叫道: “这……头颅骨里面竟然流出了这么多的河沙? 这是为何呢?” 还不等张丹青解释。 身后杵着拐杖的赵劲松便捋了捋发白的胡须,一副表示我懂的样子,便在陈安面前炫耀起来: “颅骨内有河沙,便可说明死者生前应该是被坠入河中活活溺死的。 只是不知,到底是死者本人坠入河中溺死,还是被人摁入或推入河中溺死。” 张丹青微微笑了笑:“颅骨内有河沙,并不一定就是溺水而亡。 还需得认真检测以后,方才能得知。” 说罢拿起了那些河沙仔细闻了闻,又仔细用手指拨了拨,反复的仔细观看。 张丹青皱着眉头惊呼: “这不是河沙! 这应该是旱沙。” 陈安有些吃惊的望着他手中摊着的沙子,满脸狐疑说道: “这…… 不是吧? 河沙和旱沙,这也你也能分清楚啊?” 张丹青点了点头,一脸凝重说道: “河沙与旱沙还是有些不同的! 普通的旱沙也叫土沙,旱沙就是沙土里的沙,外表看上去像泥土,发黄,沙粒粗一些,而且夹带有很多灰土。 河沙产自河中,泛青,沙细腻干净,大多情况下会含有水分,而且河沙之中,多含有琉璃状碎粒。 并且由于在河道之中经过常年冲洗摩擦,质地比较平整,甚至有些还有些泛圆。 这些特征,都是普通的旱沙土沙所不具备的。 而我手中的这一捧沙子,可以很明显的看出。 这些是普通的旱沙而已,并非河沙。 也就是说,这尸骨的主人,并非在河中溺死。” 赵劲松有些狐疑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他手掌中的沙子。 形状外貌果然如此。 心中不有更加的疑虑起来: “那他是如何死的呢?” 张丹青不言不语,倒也并不急着回答。 而是直接打开那颗头颅骨。 一脸兴奋的指着头颅骨里,笑容可掬说道: “你们看到死者口腔里的舌骨了吗? 有明显骨折现象。 这足以说明,死者并不是溺死的。 而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突然遭到被人勒住脖子的时候,死者便会拼命的挣扎。 舌骨也会出现,窒息相关的机械性骨折。” 听得张丹青如此讲解。 众人齐齐郑重点头,对他的推断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劲松也留着自己的发白胡须,略作沉思: “眼下虽然知道了死者的死因,可为何他的颅骨之中会有这么多的泥沙呢?” 将手掌中的泥沙,放入一张纸专门收好,张丹青嘿嘿一笑: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凶手非常的狡猾。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读过宋朝提刑官宋慈的《洗冤集录》。 知道这么一个,溺死者口中会有泥沙的细节。 便在杀害死者之后,设法在死者的口中,掺入了大量的沙子。 然后找个地方潦草的掩埋。 或许在他看来,婺源这种地方。 气候比较潮湿,多雨多雾。 尸身会很快的,呈现白骨化。 一旦化为一具白骨,即便是被人挖了出来。 不仔细的仵作和捕快,包括断案官员,都会下意识认为,这具尸骨的主人,会是不小心溺水死亡的。 毕竟婺源的这种地方,简直可以说是水网交织,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河流和溪水。 每年淹死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冷不丁的有个淹死的人,断然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注意。 但他偏偏忘了,地面上随便铲起了一堆旱沙, 和正常的河沙还是有的明显区别的。 他这么做,恰恰是欲盖弥彰。 反而将他给暴露了出来!”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口中也直呼学到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热烈掌声。 婺源知县廖怀年,赞叹不已的拍掌走近殓房大门。 “精彩精彩,俺自打做婺源县知县,这么些年来,还真没有断过如此的精彩案子。 丹青先生敏锐过人,简直是堪称明察秋毫。 俺佩服的紧呀!佩服的紧啊!” 眼见婺源知县廖怀年,冷不丁的带人闯入。 众多举人明知他是假冒的知县,偏偏不知道他准备要干嘛! 心里不由得更加的拘谨和紧张起来。 纷纷往里缩了缩。 第13章 徽州知府 望着众多畏畏缩缩满脸惊恐的举人。 婺源知县廖怀年不觉好笑,一脸谦和的宽慰说道: “呵呵,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很怕我的样子?!” 众多举人莫不敢答。 眼神扫视过去,就连张丹青也绷着一张脸,不肯开口。 也不知道是在装作验尸还是怎的,充耳不闻的在那具尸骨旁边一个劲忙碌着。 自嘲的笑了笑,婺源知县廖怀年也一脸凑了过来,摆出了一副对案情很是关注的样子,时不时的温和说道: “丹青先生啊,死因倒是有眉目了,可查出了死者的身份?” 接过身边陈安递过来的剪刀,张丹青淡定的剪开死者身上的丝绸袍服,脸上波澜不惊: “县尊大人莫慌,很快就可以有所眉目了。” 说完把死者身上的丝绸衣服剥了下来。 摊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 胸有成竹的说道: “死者腰间,并没有发现钱袋,衣袍的口袋里,除了翻出一条手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像穿着这么华丽的人,而且还是外地人,身上出门不带钱。 偏偏又死于意外他杀,看来死者是被人谋财害命。 导致他身上的钱财都失踪了。 不过身上穿的这件丝绸衣服倒是很有价值。 尤其是衣服口袋里翻出的这条手绢。 大家注意一看,这台手绢的算,绣的是美轮美奂。 上面角落里绣有一个廖字。 一般女子绣给自己的男人手帕,会将对方的姓氏绣在这手帕角落里。 这足以以说明,这个死者姓廖,倒是和知县大人,属于本家呀。” 这番话说的婺源知县廖怀年脸色数变,过了好久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是啊,真是巧啊! 可眼下只知道对方姓廖,但天下姓廖的何止千万? 要找到尸骨主人的身份,还是无异于难如登天。” 张丹青拍了拍手,满不在乎的摇头,耸了耸肩膀: “无妨,无妨!若是大人能够让衙役到外头找一些粘土来。 我自有办法,利用死者的头颅骨,将死者的容貌恢复成原样。 只要能够恢复死者生前的容貌,但凡见过他的人,必然可以直接指认死者是谁!” 啥? 利用死人的头颅骨,便可以恢复生前容貌? 这番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知县廖怀年惊恐的捂住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张丹青。 就连说在张丹青身后的那一帮举人,也是惊奇的望着张丹青。 显然对他声称的这种能力,抱着并不相信的态度。 衙役们取来黏土之后。 张丹青毫不犹豫的便开始了复原工作。 一点一点地在头颅骨上放着粘土。 没多久功夫,便成功的恢复了死者生前容貌。 见张丹青如此神技。 婺源知县廖怀年,惊恐地指着那复原的头颅骨。 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见知县如此恐惧。 张丹青很是玩味的似笑非笑: “不就是恢复了死者的生前容貌吗?大人何必如此惊骇?” 廖怀年往身后退了几步,脸上表情恐惧依旧。 缩在张丹青身后的陈安。 轻轻咦了一声,一句话脱口而出: “奇怪!这复原后的死者容貌,怎么如此和知县大人相像?!” 两相对比之下,这番话立刻得到了,众多举人的纷纷附和。 就连那个惊恐连连后退的知县廖怀年,也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醒悟的连连拍了拍后脑勺: “对对,对对对!本官正是有些惊讶。 这复原后的死者容貌,怎么就和本官如此相像?!” 张丹青嘿嘿一声冷笑。 望着反应过来的知县廖怀年。 忽然就是狠狠一拳,直接朝着对方眼窝子揍了过去。 知县廖怀年立即反应过来,身手极其敏捷的便伸手格挡。 一招落空,张丹青毫不犹豫,直接用膝盖顶向对方下身。 猝不及防的攻击,立即让知县廖怀年,整个人痛苦的虾着腰弓在地上。 张丹青趁势用手掐住对方喉咙,望着周围纷纷拔刀的衙役。 一声怒吼: “都给我退下,我的手向来很抖,你们要再不退下,小心我弄死了你们的县太爷。” 被掐住喉咙无法作声的知县廖怀年,赶忙挥手,让自己的衙役全数退下。 冷不丁的被张丹清如此擒住,知县廖怀年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任由张丹青用手指掐在自己咽喉处。 待他手上稍稍松了些。 便郁闷的问道: “我可是婺源知县,朝廷命官。 张先生如此挟持于我,难道不怕王法吗?” 张丹青毫不犹豫,顺手拿杰拿起了桌上的尖锐烛台,凶神恶煞的抵住廖怀年的咽喉处。 冷笑连连说道: “朝廷命官?就你也被朝廷命官吗? 我收到了徽州知府的衙门书信。 衙门声称,婺源知县廖怀年,乃是湖南人士。 自幼饱读诗书,手无缚鸡之力。 而且出身书香世家,从来就没干过什么体力粗活。 可之前我和县太爷握手,您的手掌心满是老茧。 这分明是常年舞刀弄剑所造成的结果。 将那个客栈老板抓获之后,尤其是返回衙门之时。 你那个称为老乡的衙役,竟然说你们是老家徽州。 这不由的就让人开始怀疑起来! 一个饱读诗书的进士,又怎么会有这么粗糙的手? 而且我在你的拇指和食指,并没有发现读书人常年握毛笔杆所产生的茧子。 这里很多都是举人,大家常年备考科举。 悬梁刺股之下,这两个手指头,会有很明显握毛笔而产生的老茧子。 而你却没有。 还有一个就是你说话的口音,徽州方言多翘舌。 而湖南口音,以卷舌居多。 仔细一听,立马就能够分辨。 你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身份,伪造履历。 但你怎么也改不了,你这一口乡音。 而你的平日言行举止,更是彻底暴露了,你一个草莽之辈的身份。 无论哪一点,都和饱读诗书的进士大不相符! 刚刚看到我复原这具尸骨生前容貌之时。 你更是惊骇连连的直往后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埋在婺源进城方向,这一具城外的尸骨。 应该就是真正的婺源知县廖怀年吧?! 现在你不妨说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郁闷的看着张丹青,手握着尖锐的烛台抵住自己咽喉。 知县廖怀年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撇了一眼外头源源不断涌进来的衙役。 笑了笑说道: “既然你们猜透了我的身份,告诉你们也无妨…… 我本是黄山脚下的一个猎户。 早前因为地方官的迫害,我交不出税,也交不出粮。 便转身落脚黄山周边,做了一个劫掠周边的山贼。 靠着劫掠,倒也能勉强温饱。 只是经常遭到官府的围攻,想着如此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恰巧有这么一天,一个从湖南赶往婺源赴任的官员。 绕道来黄山,大概是看风景吧。 恰恰就让我给碰了个正着。 我见他身上衣着华丽,满身的绸缎。 想来定是很富有。 便起了歹心。 一路尾随他到婺源城外之后。 便突然暴起。 抢走他身上所有的钱财和值钱的东西后,竟然在他的行囊里发现了一颗官印和上任的告身文册。 几经逼问之下。 这才知道。 原来他是赶往婺源上任的县太爷。 我看他是一身富贵,还是个官儿。 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自己也是被这些狗官给迫害,从而遁入山林,做了山贼。 说什么也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索性便用他的腰带活活勒死了他。 草草的将他埋在了树林底下。 但是他身边还有一条狗,被我几石头砸跑之后便再没了踪影。 我也并没有就此留意。 可谁知…… 偏偏是这条狗,成了我的催命符。 …… 埋尸过后。 本想就此离去,只是看到那枚官印和上任告身文册之时。 一个大胆的念头便在我心里快速滋生。 我顿时便想到,这个被杀的廖怀年和我长得如此相像。 加上又是外地来的官员。 如果我冒充他前去做一县地方官。 只要装的够像,也未必能够有人能猜出我是谁。 于是我便带着寨子里的十几个兄弟。 一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婺源县衙。 凭着我出色的伪装技巧,和端足了的官架子。 县衙里的衙役和主簿们,倒也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我就在这里安心的做起了官来。 或许是想着我之前受到那些昏官的迫害。 这两三年来,我治理婺源,虽说闹了不少笑话。 但是在小吏和主簿门的帮助之下,倒也渐渐开始掌握了一些做官的本领。 这两三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我遇上了你…… 遇上你的第一眼,我就隐隐觉得,像你这么精明的举人,如此的擅长侦断刑案。 我就像个被剥光衣服的人站在你面前。 稍不小心都有可能会暴露。 所以你断案之时,我都全力配合,一切唯你马首是瞻,从不敢提太多的否定意见。 就想着让你断案后快点走。 可谁知? 那条狗的出现,依旧让你给找出了埋尸之地。 真是……时也命也!” 身后的陈安不由嘿嘿一声冷笑,不屑的表情里满是打趣: “想不到你区区一个山贼,冒认官员之后。 竟然还学的说话文绉绉的,倒也是稀奇!” 婺源知县廖怀年闭目一阵苦笑: “我做知县之后,倒也想着要安心的治理地方。 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至少不要像我这般,被父母官给逼成了山贼。 所以上任之后,我经常虚心的请教书吏和主簿,用心的学习识字。 若我不案发,我的地方官依然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当然啦! 即便你们现在知道了所有一切。 也是关系不大。 这些个围上来的衙役。 都是我落草为寇做山贼的时候,结识的过命兄弟。 你们赴京赶考,路过此地。 我本没有打算为难你们。 甚至还想着你们是国家的人才和栋梁。 衙门里出钱,给你们办一些伙食和住宿也不在话下。 可谁料? 你们放着自己的功名大道不走,偏偏要吃饱饭没事来揭穿我的身份。 说不得。 我只好将你们全数杀了。 虽然有些违心,但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只要杀了你们,这个天大的秘密。 就会再次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今日被你们揭穿了身份,你还真以为是你们的伟大发现吗? 哼哼,恰恰不是! 你们吃饱了饭没事揭穿我身份,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到了阎王殿之后,可怪不得我! 要怪只能怪你们命不好!” …… 这话说的倒也在理。 果不其然,身后的一众举人,包括陈安在内,都开始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 看了看那些拿着刀围住在敛房门口的衙役,怎么说也有十几个。 就凭自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赶考举人。 又怎么能敌得过? 看着众多书生开始慌乱不已,婺源知县廖怀年,不由得开始得意洋洋起来,满脸不屑的讽笑着张丹青: “我劝张先生还是把手中的尖锐烛台放开为好。 现在放开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否则的话,咱们如此对峙下去。 你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早晚得饿昏你们!” 张丹青嘿嘿冷笑连连,脸上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反倒有些觉着刺激和惊喜的附耳在他身边说道: “人在屋檐下,我偏偏敢突然揭穿大人身份。 看起来好像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和生死! 大人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呃…… 婺源之县廖怀年顿时一阵无语凝视,有些惊疑的看着张丹青: “本官倒想听听为什么?” 重重的一巴掌在他脸上拍着,张丹青表情满是玩味: “你难道不曾发觉? 护送我上京赶考的那两个衙役已经不知去向了吗? 我早就将他们送到徽州府去通风报信了。 刚刚你们进来之时,你以为我真在检验尸骨吗? 不不不…… 我其实是耳朵趴在桌子上。 因为我感受到了地面的一些轻微震动。 只是想更确定而已。 我仔细听了听,这些来自地面的震动。 密集而又颇具持续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批的马队赶往这里所造成的动静。 婺源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哪来这么多的马队?! 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便是…… 徽州知府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率领兵卒赶往这里呢!” 话音未落。 殓房门外果然传出了一阵乱糟糟的喝骂声。 只见门外一个中年官员,中气十足的大声骂道: “本官乃徽州知府彭叔大,有人检举,有一群山贼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 公然的杀害地方官,冒任充之。 特率大批兵马前来围剿,无关人等一律散开。 否则格杀勿论!” 说完大手一挥,朝着身后的兵卒民壮大声呵道: “来呀!把这个假冒的婺源知县给本官捉起来! 送到京城,依律严办。 区区聚啸山林的山贼,竟敢杀害地方官,并且冒充上任。 实在是天下奇闻! 实在是千古奇闻! 将他捉到京城,本官升官发财,指日可待矣!” 说罢,一脸笑盈盈地,看着身边众多兵卒和民壮蜂拥而入。 如浪潮一般的挤进了殓房之中。 第14章 赶考路上 随着徽州知府带着衙役兵勇冲进了殓房。 再嚣张的山贼,也只得痛苦闭目,束手就擒的静待伏法。 剩余十几个山贼冒充的衙役和书吏,也一并被摁倒在地上,身上五花大绑的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 徽州知府彭叔大满意的,看着这些被抓的山贼。 心情别提多快活了。 这哪是山贼啊? 这些可都是活蹦乱跳的大功劳呢!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拜张丹青所赐。 一念及此。 徽州知府彭叔大,热情的握住张丹青的手,一脸激动而又感慨的说道: “想不到丹青先生,年纪轻轻。 赶考路上,竟然能够明察秋毫的连破大案! 真是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呀!” 被抓住双手的陈安,顿时脸羞的通红。 有些郁闷而又为难的望着眼前的徽州知府彭书大: “知府大人,您认错人了! 学生乃是福建陈安,旁边这个才是张丹青。” …… 顺着陈安的手指方向,徽州知府彭叔大,很快便看到了一个手握着烛台的年轻书生。 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满脸赔罪的笑道: “罪过罪过!本官一时不查,险些闹了笑话。 丹青先生,莫怪莫怪啊!” 放下烛台的张丹青,倒也不曾计较,一脸笑盈盈的朝他微微弯腰行礼: “学生江西铅山县张丹青,见过知府大人。” 徽州知府满脸堆笑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指着那被抓走的一群山贼,笑道: “先生替我徽州府破获如此大案。 到时候朝廷必有表彰, 说实话,收到你派来的那两个衙役的报信! 起初本官还是有些不信的。 但好在你从铅山县出发之时,一路连破好几桩案子。 尤其是饶州余家村的那桩大案,更是让你声名在外。 本官也只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全力配合于你! 哪曾想? 还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逆贼,竟然截杀上任的朝廷命官,并且冒而充之。 细细想来,这个婺源知县廖怀年,应该是到徽州府拜访过本官之后,便被山贼杀害了。 而这个山贼冒充婺源知县之后,一直是借着这样那样的理由。 不愿到徽州府拜访本官。 就连府衙里的各种会议,也一直推脱不来。 如今细细想来,还真让本官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可惜丹青先生不能早些前来, 否则,定然可以祝我早日破获如此惊天奇案。 还婺源百姓一片清明。” 尴尬的陪着笑了笑,张丹青忽然心中一动,一脸认真的望着徽州知府彭叔大,有些试探着问着: “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敢请教知府大人提点。” 知府彭叔大摆了摆手,亲切的拉着他的手: “你我一见如故,倒也不用如此多礼,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但凡本官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丹青轻轻咽了咽口水,言语间满是忐忑不安: “这个冒充知县的山贼,此番被抓到京城,不知道会判个什么刑?!” 捻着下巴胡子的徽州知府彭叔大,也有些迟疑的开始微微低吟,不大确定的斟酌着言语说道: “这事嘛…… 本官也不好说! 山贼杀官,冒任充之! 这可是千古未有的奇闻,只怕必将会惊动万岁爷。 当今万岁,草莽出身,但心情却是比较严厉…… 只怕不会轻饶了他……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头疼的事情。 丹青先生和诸位同伴一同赶考,去京城还早着呢。 只要在春闱以前赶到京城便可。 彭某不才,徽州府衙门倒也缺先生这样的客人。 丹青先生,不妨随本官一同前往徽州。 本官也好做一回东,好好宴请诸位。 顺便呀…… 带诸位前去见识一下黄山的风采。 这黄山呀,风景可谓天下一绝。 说一句,冠绝四海,也不为过! 诸位路过徽州,说什么也是必须去瞧一瞧的。 本官坐镇徽州多年,这周围的名山大川,倒也是非常的熟悉。 若是诸位不嫌弃的话,本官愿意为诸位带路。” 这热情的样子,简直让张丹青,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惭愧的说道: “学生何德何能?!竟敢如此叨扰府尊大人!真是惭愧惭愧!” 彭叔大却不给他推脱的机会,毫不犹豫的直接用手揽住他的胳膊,直接拽着他便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热情说道: “丹青先生这就见外了不是?! 你我一见如故,正应该好好亲近亲近。 说这种话,岂不是把哥哥当外人了?!” 身边的陈安一阵恶寒。 这个徽州知府还真是有些肉麻! 区区一个举人。 一口一个丹青先生,一口一个丹青先生。 到了后面更是以哥哥自称。 简直肉麻的不像话。 不就是帮你破了个大案吗? 不就是给了你一个升官发财的契机吗? 这态度,简直是让人措手不及。 而自己等一帮举人,却被这些官老爷给无情的无视了。 这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撇了撇嘴巴的陈安,瓮声瓮气的跟在了众多大官后头。 跟身边的赵劲松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而前头的张丹青,在推脱婉拒之中。 被徽州府的大小一众官员,毫不犹豫的直接推上了官轿。 在众多举人一阵艳羡的目光之下。 浩浩荡荡,向徽州的知府衙门奔去。 …… 大明应天府南京。 奉天殿内。 朱元璋高高的扬起一份奏折,怒不可遏地朝着下头跪着的文武百官咆哮着: “咱的大明,建国以来20余载。 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么骇人听闻的千古奇案! 谁? 谁能告诉咱? 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之下! 竟然能够出现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区区一个山贼,竟然截杀了上任的父母官。 并且拿着他的告身文册,还有知县大印。 堂而皇之的走到了知县衙门。 冒充知县长达两三年之久!! 谁能告诉咱? 这是怎么回事?! 嗯哼?!” 一声声怒吼之下。 跪在奉天殿里的众多大臣,吓得魂不附体。 一个个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甚至许多人吓得开始浑身轻微颤抖起来。 站在丹陛之上的朱元璋,依旧怒不可遏。 依旧放肆的开始咆哮着: “徽州府婺源,出了个如此惊天奇案! 谁晓得这是不是第1个? 谁晓得天底下还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而这一切的一切,谁又晓得是不是有人刻意的包庇纵容? 欺君罔上!” 朱元璋越说越气,毫不犹豫的把奏折扔到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头上。 恶狠狠的朝着他咆哮道: “你们的锦衣卫干什么吃的? 如此骇人听闻的惊天大案都毫不知晓?! 还有…… 最近你们的锦衣卫衙门,为何青天化日之下! 居然会无缘无故的屡屡自动起火? 三番两次的,烧死锦衣卫衙门佐官无数!! 你若管不好锦衣卫衙门! 趁早说出来! 咱有的是人,等着上位!” 跪伏在地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吓得瑟瑟发抖。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5章 你升官了! 听到朱元璋发怒。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不禁两股战战,惧不敢言,只好悻悻的退下。 发完怒的朱元璋一脸感慨,望着大殿之中,跪得满地的群臣,言语间唏嘘说道: “山贼杀害并且冒充官员,徽州知府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有发现一些端倪,简直是玩忽职守。 咱一想起就觉得来气。 今后督察院和吏部,要严格杜绝和防范此事, 另外,婺源县的县丞和诸多官吏,以及徽州知府在这件事情上该当何等责任? 督察院以及吏部,大理寺好好合计合计,然后报与咱知晓! 徽州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那么多的官员,竟然无一人有所察觉。 到了最后,居然还是一个少年书生,给撞破此事。 千古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荒唐之事! 尔等食君之禄,难道不应该为朝廷分忧吗?!” 一大堆的文武大臣依旧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心中却是对这个开国皇帝腹诽不已。 什么叫食君之禄? 你朱元璋的工资低的简直令人发指,还要奢求我们干多少活? 心里想归想,但没有人敢宣之于口,当然,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朱元璋恶狠狠的眼神,扫射过大殿之中的文武群臣,忽然饶有兴致的呵呵一笑: “这个上京赶考的张丹青,倒是一个趣人。 沿途地方官破不了的案子,他一个19岁的举人。 竟然谈笑之间就连连破获。 眼光之毒辣,思维之敏捷,破案之专业,简直可以与宋代提刑官宋慈相提并论! 想不到我大明朝,也能够出一位这样的断案神人。 不错不错,咱听着喜欢! 若是满天下父母官,都能像他这样慧眼如炬,善断刑狱。 那么普天之下,将不会再有被冤屈之人! 蒋瓛呀,如今张丹青等人,现在已经到了哪里?! 咱呀,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他!” 见朱元璋又点名自己,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无奈的又站出班列,朝着朱元璋深深的一礼: “回皇上,据臣所知…… 他们一行人,已经在徽州知府彭叔大的邀请之下。 入住了徽州知府衙门。 并且打算有游黄山的打算。 想必文人墨客相聚,必有一些雅事发生。” 听得锦衣卫禀报的朱元璋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微微不悦的皱了皱,心情凝重的捋了捋自己有些发白的胡须: “这些个文人,就这点不好! 相互之间碰面聚首,老是聊一些风花雪月的无关之事。 要不就是吟唱一些诗词,一天到晚只知道附庸风雅。 从来没见他们干过什么正事! 嗯…… 这样吧,你派几个机灵得力的锦衣卫。 尽快将他们护送到京。 就说,咱想见见他! 让他在路上不要磨磨蹭蹭。 什么看风景呀,喝花酒呀,这种无聊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锦衣卫指挥使,虽说是正三品大员。 可在皇帝朱元璋的面前,哪敢置啄半句。 自己心里非常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大明皇帝朱元璋的一条走狗。 自己横行天下的滔天权柄,也是来自于帝王。 对于皇帝的命令,又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散朝之后。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马不停蹄的就返回了锦衣卫衙门。 立即召集了大大小小的各级锦衣卫官员,紧急开展了会议。 锦衣卫堂上官看着自己的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满脸阴郁。 便讨好的说道: “蒋大人看来心情不大好呀?不知可有属下能否效劳之处?”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郁闷的哼了哼一口气,望着这位堂上官,一脸的肃穆: “咱们衙门里头,有没有谁是江西铅山县的?” 江西铅山县? 好端端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堂上官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衙门口那个看门的锦衣卫力士,一脸讨好的望着蒋瓛: “好叫蒋大人得知,那个看门的。 便是来自江西铅山县。 他如今只不过是个锦衣卫力士。 不知大人找这样的人干什么?!” 蒋瓛神秘的一笑,并不急着作答。 朝着那个门口的锦衣卫力士勾了勾手指头。 示意他上前答话。 待他走到了跟前,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一脸和蔼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乡哪的?” 难得的被堂堂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约见,而且态度还如此和蔼。 那个守门的锦衣卫力士简直是受宠若惊,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答话说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陈百客,乃是江西铅山县人,今年三十有二。”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盈盈的伸手指着他的脑门,玩味说道: “区区一个锦衣卫力士,实在委屈你了!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锦衣卫衙门的提缉百户。 跟着本官干,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啥? 先不说这个力士陈百客,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堂上官,也是满脸的目瞪口呆。 刚刚还是一个区区的锦衣卫力士,眨眼功夫,竟然火速提拔成了百户。 这简直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陈百客虽说闹不明白原因,却还是一脸感激涕零的跪在了蒋瓛面前,以头扣地,哽咽的答道: “蒋大人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 今后刀山火海,但凭差遣!” 极其郁闷的挥了挥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顿时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行啦,行啦! 谁要你刀山火海? 只要你安心办差即可。 这不!眼下本官就有一个差事交给你!” 望着一脸发呆的陈百客,蒋瓛笑眯眯的拍着他一脸懵逼的脸庞,笑得更加浓烈了: “你,带几个靠谱的人,去一趟徽州府。 火速的替本官护送一个人进京。 这个人! 他叫张丹青!” …… 怀着极其郁闷的心情,升为锦衣卫百户的陈百客,心情不由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自己是江西铅山县人。 张丹青这个人,自然也是熟悉的。 毕竟都出自一个县。 铅山县城也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 但凡谁家出了个少年成名的举人。 自然也瞒不过自己眼睛。 印象里这个少年郎,倒也是比较早慧。 只不过,这人一身的书生气。 大半年前,还被雷给无缘无故给劈了。 从那以后,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样。 想不到自己突然被指挥使大人提升为百户,竟然是因为这个和张丹青。 不过……远在京城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好端端的让自己去护送他进京干嘛? 但上官的命令,完全由不得他有任何质疑。 提缉陈百客。毫不犹豫的便带了几个大汉将军。 撒开脚丫子便骑马奔向了徽州府。 第16章 神秘人留信 在徽州知府彭叔大的带领下。 一众举人纷纷兴致勃勃的爬上了黄山。 满脸震撼的看着眼前,错落有致的如剑危峰,一座座拔地而起。 这是众人生平都未见过的险峻山川。 此时正值秋季,满眼望去,枫林相间,五彩纷披,灿若图秀。 黄山的秋天,茂林之间,鸟语花香,生机盎然,是一个多彩的世界。 而众多举人也是很有福气,徽州知府彭叔大难得的挑了个好时间。 正是雨后天晴的好日子。 太阳升起。 刚刚下过雨的山谷,顿时云气蒸腾。 无边无际的云海弥漫在各个山谷之中,如梦如幻,肆意奔腾。 就像是倾斜的大海,弥漫的烟气飘逸的涌动着。 此时的众人已经爬到了天都峰的鲫鱼背。 两侧都是万丈深渊的悬崖。 看得众人连连赞口不绝,一些胆小的举人,眼睛闭上压根就不敢往前走。 年迈的举人赵劲松,更是在张丹青的搀扶下。 极其勉强的爬上了鲫鱼背。 鲫鱼背再往前走,便有一处小平台。 徽州知府示意众人,在此歇下。 令随从带来了一些酒水和点心。 和众人分而食之。 看到众多举人,都纷纷对黄山的美景赞不绝口。 徽州知府彭叔大,也顿时来了兴致。 高兴的捋着胡须说道: “诸位都是上京赶考的举人,十年寒窗,怕是很少出门历练过。 今日我们难得到此,不如就此美景,赋诗一首,交流一番如何?!” 坐在角落里的张丹青不由摇头苦笑。 读书人的迂腐毛病还真多。 动不动就吟诗作赋。 而且古人玩诗词。 压根就不会像庆余年里一样。 一大群人,发呆的望着某个主角在那里胡乱作诗一通。 一般会讲究个唱和。 就是相互之间作诗,用诗来反驳对方观点。 相当于一问一答,一驳一辩。 如果人家愿意给你留几分面子,最次的玩法,也得是分韵。 而眼下。 更要命的是,这位知府大人玩的还就是分韵。 而且要求众人都是写五律。 看起来是给别人留面子。 实际上难度也并不是没有。 所谓的分韵。 就是随机的说一句话或者一句诗。 然后众人用这句话里,分到的一个字,来作为一首诗的韵脚。 徽州知府直接就随口念了一句: 远上寒山石径斜。 众人便开始分韵,(一般采用抓阄的方式) 徽州知府分了个上。 福建陈安分了个寒。 而张丹青则分了个山。 这些个人能中举人,水平自然也不是盖的。 一盏茶功夫便纷纷搁笔。 只剩下张丹青还在那里苦思冥想。 相互一比较之下。 福建陈安的作品最为出彩。 徽州知府满是佩服的还读了出来。 《登黄山》 一登黄岳上,万里见沧湍。 云雾开仙岛,烟霞接洞坛。 石门通日月,金阙倚星峦。 欲问长生诀,丹砂未可餐。 静静的听完之后,一时间众人纷纷赞不绝口。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相互吹捧,更何况陈安的这首作品水平也不算有多差,甚至在众人之中水平还是最突出的。 只不过诗词一道,唐人已经冠绝古今。 宋元明清已经难出窠臼。 更别说现在的一些网络诗人,自吹自擂,超唐迈宋!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被众人夸的已经有点飘飘然的陈安,一脸挑衅的望着张丹青,嘴中玩味的说道: “丹青兄到现在还没有下笔,不知是不是无从可写呀?!” 看着这小人得志的陈安,一旁的郭文俊有些气不过的,便站出来给他出头说道: “丹青兄以破案闻名,讲究的是实干和敏锐。 诗词终究是小道,莫非你还以为这是在唐代吗? 写个诗词就可以中进士?!” 说完对着张丹青笑了笑:“算了吧,丹青兄! 吟诗作赋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个灵感。 现在写不出合适的,说不定下山就有了灵感了。” 张丹青笑着摆了摆手,笑盈盈的望着陈安,指了指自己边上有些干枯的砚台: “在下这回恰好有灵感了,不知陈安兄,可否为在下研墨?!” 啥? 让老子给你研墨?! 张丹青越是如此云淡风轻。 陈安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直接发火而丢了风度。 便有些怏怏不乐的为他研墨起来。 心中一个劲的嘀咕。 要是待会儿你写不出一首像样的诗,看老子怎么损你?! 可就当陈安把墨一磨好,谁知道张丹青却立刻一笔挥就。 凑过头来的徽州知府彭叔大饶有兴趣的念着: 《登黄山》 飘零何以寄?世外有仙山。 云厚身堪卧,天低日可攀。 青峰三界外,沧海一望间。 胜境能终老,生涯不许闲! 一诗念罢。 众人也是不由得啧啧称奇。 彭叔大率先开口称赞道: “好,好诗,真是好诗! 尤其是这一句,云厚身堪卧,天低日可攀! 真是想象力极其丰富,意境何其阔大?! 颈联更是超脱不凡,涵括天地。 最尾一句,更是道尽了人生无奈。 妙极!妙极!” 陈安望着张丹青的这首诗,心不甘情不愿的闷声闷气答道: “丹青兄果然技压群雄,倒是在下孟浪了! 我陈安甘拜下风!” 可一旁的郭文俊却有些不依不饶地揶揄道: “哟哟哟,刚刚是谁在阴阳怪气的,说丹青兄写不出诗来? 这下打脸了吧?!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被如此讽笑的陈安,顿时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羞愤的恨不得在鲫鱼背上找根地缝钻进去。 看着这些学子相互间嬉笑打骂。 一旁的徽州知府彭叔大,赶忙开始当起了和事佬,苦口婆心的给这些上进高考的举人,上起了人生课堂: “诸位能相聚一起上京赶考,也算是缘分。 听本官一句话。 以后诸位要是上了皇榜,中了进士。 那便可是官身了。 到时候同朝为官,更应该和同僚们打好关系。 各位还年轻,虽说现在没有做官。 但是以后是早晚的事情,须得早早就养成好习惯。 为人处事,要和气生财,不可平空树敌! 这千古以来,多少文臣武将倒在政敌的攻击之下? 咱们要引以为戒呀!” 听得知府大人如此训诫,众多举人纷纷抱拳行礼。 直呼: 受教了! …… 众人在山顶游览一番,直到下午这才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去。 只是众人赶到山门之际。 只见山门的牌坊下,大路的正中央。 赫然的插着一根树枝。 树枝上挂着一封信。 徽州知府彭叔大,一脸诧异的四周环视了一番。 却只见书信不见人影。 诧异的拿起书信一看。 只见信的封面。 赫然写着: 张丹青亲启。 下山的大路中央竟然放着一封信。 而且指名道姓的让张丹青收! 众人不由其刷刷地望,向了张丹青。 张丹青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已经是第2封了吧。 拆开一看,里面一张白纸赫然写着一句话: 丹青先生,无恙乎? 除开这句话,别无任何的字眼和物件。 别说是众人,就连张丹青也是一脸懵逼。 这究竟是谁呀? 莫名其妙,接二连三的,给自己留下神秘信件。 偏偏闹不明白对方是谁,又打算干什么? 第17章 又见锦衣卫 眼前的谜团就像是一块块巨石。 压的张丹青喘不过气来。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太过明显表露,有些无语的耸了耸肩: “也不知是哪个神经病瞎胡闹,这都第2次了!” 捋着下巴胡须的徽州知府彭叔大,也不由低头沉吟: “本官问过随行的衙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这人隔三差五给你留信,却能够避开所有人耳目,看来身手敏捷,甚至是武功深不可测。 丹青呀,你可要小心了。 平日里,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特别的人?” 就连刚刚还和自己一脸不和气的陈安,也一脸关切的围了上来: “是啊,丹青,要不,咱们报官吧?!” 站在身边的徽州知府彭叔大,好气又好笑的翻了个白眼: “报什么官?我就是个官。 可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的,还真不好对付。 眼下的当今之计,只能是小心提防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此话也颇为在理。 张丹青自然也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跟着徽州知府,返回了徽州衙门。 …… 经过这么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 众人都怀着各异的心思,各自低头沉吟,一路上话都很少说。 整体的气氛和情绪显得非常的低落。 看着手中的这一封信。 张丹青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投向了远方,不由开始深思起来。 老是被这么个无名之人给盯上。 三番两次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下书信,并且能让自己毫无察觉。 这身手,简直有些强悍的可怕。 若不好生的想个对策,天晓得对方会不会突然的,在某天给自己来上一刀。 像幽灵一样在自己身边,怎么说也是个强大的威胁。 若不从根子上铲除,难免自己一天到晚要过的提心吊胆的。 可仔细想一想。 自己穿越到大明王朝,前前后后的时间并不长。 哪怕加上了原主的记忆。 也实在想不起来,何曾得罪过这样的一个高手?! 刚返回徽州知府衙门。 远远的便见到衙门口有许多的官兵。 整整齐齐的站在了衙门口摆列着。 只要不是个傻子,也知道衙门里肯定发生了些啥事。 果不其然。 眼见徽州知府带着众多衙役和举人,从黄山返回衙门。 徽州通判(市二把手,知府的副手)便一脸热切地迎了上来。 一脸恭敬的朝着徽州知府彭叔大行了个礼: “哎哟,我的知府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刚下马车的彭叔大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向自己身边的这位通判: “怎么了这是? 莫非衙门里出了什么事?!把你急的这个模样!” 徽州通判脸上一副苦瓜的笑容,摇了摇头: “大人又拿我打趣了,衙门里倒是没有旁的事情。 只不过京城的锦衣卫已经赶来了,指名道姓的要见张丹青。 大人,您看……” 狐疑的看了看衙门口的几个锦衣卫,又看了看身后一脸茫然的张丹青。 彭叔大微微咳了咳嗓子,朝着张丹青勾了勾手指头: “丹青呀,你过来一下。 你什么时候和朝廷的锦衣卫攀上了关系?” 一脸郁闷的摇了摇头,张丹青的脑袋,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拨浪鼓,毫不犹豫的坚决否定: “大人说笑了,我打小饱读圣贤书至今,一直在家乡,未曾出门远游过。 从来没有认识过什么锦衣卫!” 就在徽州知府彭叔大疑惑之间。 衙门口的几个锦衣卫,直接大跨步的朝着众人走来,为首的那个百户,正是锦衣卫百户陈百客, 只见他一脸笑盈盈的盯着张丹青,自言自语说道: “久闻铅山县张丹青断案如神,一身容貌更是玉树临风。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 额…… 京城的锦衣卫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说两句好听的话吗? 众多举人和徽州知府纷纷有些傻了眼。 闹不明白眼前的这个锦衣卫百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 张丹青倒也不敢托大,赶忙抱拳行礼的: “百户大人见笑了,不知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 有何事见教?!” 锦衣卫陈百客仰天哈哈大笑,高兴的握着张丹青的双臂,显得一脸的亲昵: “你这小子,难不成…… 你听不出来我的口音吗?! 咱们可都是铅山县人啊。 同乡相见,为何你一点喜悦之感都没有?” 听着这个问话,张丹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言语之间也颇多尴尬: “大人恕罪,坊间传言,锦衣卫专司负责谋反大案。 寻常人见了,自然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哪还敢随意亲近呢?!” 这话说的,顿时让锦衣卫陈百客觉得尴尬不已。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 这些年来。 尤其是蓝玉案和胡惟庸案。 死在锦衣卫手里的人,没有8000也有1万。 从民间到官场。 谁见了锦衣卫还不是战战兢兢? 生怕和这些个官兵爪牙有个什么半点瓜葛。 毕竟,一旦不小心让锦衣卫给盯上的,无一不是家破人亡。 不管你是寻常百姓,还是位极人臣的一国公侯。 但凡锦衣卫盯上了你,无论你有没有罪。 只要进了诏狱的,很少很少很少有能够活着出来的。 眼前这些上京赶考的举人。 正是人生最关键的时间段,只要赶到京城正常发挥,要是能捞个进士回去。 基本上就有了当官的机会。 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去无缘无故招惹锦衣卫呢? 有这样的心态自然也不足为奇。 陈百客哈哈一笑,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和蔼的宽慰他说道: “行啦,行啦,这样提心吊胆的。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嘛。 此番我特地带人来寻你,是因为有个大人物要见你。 当然了,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绝不是什么坏事,你大可不必害怕。 这样吧,时间紧迫。 你这就收拾一下行李盘缠,随我火速进京吧!” 大人物?! 这个说法更让张丹青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能让锦衣卫百户成为大人物的。 想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了吧? 按照时间推算。 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应该就是蒋瓛! 可他与自己素昧平生。 为何要点名要见自己?! 第18章 这个皇帝有点抠 在张丹青看来。 这位所谓的同乡,和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情分。 要不然,也断然不至于,连口中的所谓大人物究竟是谁也不肯透露半分。 这些个锦衣卫,一个个口风极为严实。 张丹青一时间也无法探知分毫。 只好背起一个木箱子行囊。 心不甘情愿的随他们火速赶往京城。 木箱子下面放的是一些简单制作的解剖工具。 上面简单的放着一套换洗衣服。 整个人看上去。 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宁采臣。 (虽然张丹青不爱搞鬼) 锦衣卫百户陈百客静静的看着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匹马前。 满脸淡淡的微笑: “丹青兄弟不必客气,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一匹马.。 经过我的精挑细选,即便是远程跋涉千里,也绝不在话下。 来,丹青兄弟快请上马!” 小心翼翼的扶着张丹青上马后。 见他有些拘谨。 锦衣卫陈百客尴尬的笑了笑,便决定率先打破沉默: “丹青兄弟不必怀疑,此去京城路上,我等兄弟自然会拼死保护,绝不会出什么差池。 一路上的吃喝用度,也将由我们全权负责。 丹青兄弟也不必在意,放心与我们同行即可! 至于和你同行而来的那几个举人,本官已经和徽州知府打过招呼了。 他们会专程的派遣衙门的衙役护送到京。 有了衙门亲自护送,断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尴尬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极为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张丹青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和生涩,神色之间的疑惑依旧未能够尽速消除: “学生有一事不明,还敢请百户大人为我解惑!” 陈百客点了点头: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看看我能否帮得上你?” 咽了咽口水,张丹青决定一针见血: “在下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举人,连个官身都没有。 不知百户大人所提到的那位大人物,为何突然要召见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陈百客淡淡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作为同乡的陌生人。 即便已经身在锦衣卫任职,陈百客也没打算对他有什么恶言恶语。 更何况自己的这个百户的官位,也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张丹青而得来的。 就更没有理由对他恶言相向了。 当下便会心的笑了笑: “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便如实相告吧。 谁让我们是同乡呢?! 你连连破获了好几张奇案的事情,如今已经是上达天听了。 就连皇上听着也是赞不绝口,可听到的总不如看到的实在, 所以呀,皇上就想特别的见你一面。 这才安排我们锦衣卫,说什么也要让你快快到京。 此番进京觐见皇上,会让你前去礼部进行言礼。 (非大臣而见皇帝,一般会有礼部进行简单培训,着重的讲解一下礼仪规范和一些皇家的忌讳,以免这些人见皇帝的时候出丑,或者是惹得皇帝不高兴) 言礼的过程,也是需要折腾好几天。 所以我们需得提前出发,将你早些接到京城。 这样一来,这几天我们可能会日夜赶路。 相对而言会比较辛劳。 只不过到了京城,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 然后再去礼部言礼,学上几天规矩。 经过这样的流程之后,才可安排觐见皇上!” 啥? 这话听得张丹青顿时脑里一阵嗡嗡直响。 原来是朱元璋要见自己。 之前自己心里好一阵揣测,还以为是那个大魔头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打算见自己呢。 搞了半天,原来是朱元璋。 但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张丹青,非但没有感到任何的激动和高兴。 反而稍稍的有些渐渐恐惧起来。 朱元璋是什么人? 他或许是个好皇帝,老百姓的好皇帝。 但是他,绝不是一个好人。 更不是一个好领导。 尤其是从上下级的关系来看。 这简直是一个非常恐怖和血腥的领导。 朱元璋在位期间。 那些个开国功臣们,前仆后继,一批一批又一批的倒了大霉。 杀头的杀头,满门抄斩的满门抄斩。 如果说朱元璋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并且为自己的儿孙铺路的话。 倒也情有可原。 可事实上作为朱元璋的臣子,倒霉的可不止这些开国功臣和淮西武将们。 就连普通的官员。 在洪武一朝,日子也是非常非常非常的难过。 难过到了什么程度呢? 朱元璋由于幼年时期的惨痛经历。 对官员是恨入骨髓。 尤其是那些贪官,简直是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剥他们的皮。 这些幼年少年时期被贪官剥削的惨痛,即便朱元璋登基做了皇帝。 也依旧未能够有哪怕一丝丝的改观。 尤其是自己掌握了天下权柄之时。 以往多年对贪官的恨,都毫不保留的爆发出来了。 据历史记载。 朱元璋对贪官的惩罚力度堪称历史之最。 但凡贪污了六十两银子以上的贪官,就会对他们施以剥皮揎草之刑。 60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呢? 用今天的物价来算,也就是约摸两万块钱。 (社会环境和物资丰裕程度不一样,可能会更高一点) 这是个什么概念? 贪污2万块钱,就要剥他们的皮,并在他们的人皮里塞上稻草。 制成一个稻草人。 然后挂在衙门里。 让这些官员的继任者们,天天都可以看到这些,极富创意的标本。 由于对贪官,怀揣着这满腔的怨恨。 朱元璋在官员们的待遇和准则里头,几乎再一次的发挥了自己近乎变态而苛刻的要求。 那就是薄俸制度。 来看下朱元璋给官员定下的工资水平。 在1371年,朱元璋规定,一品大员的工资一年是800石粮食,以此递减,到了从九品手中,一年才有50石粮食,当时一石粮食大约也就是一两白银。 也就是说一个七品的县令,拿到手的也就是150两银子,如果换算成现在的人民币,大概是4.5万元。(注意,这里是指年工资,而不是月工资) 这工资水平绝对是中国古代最低的。而且低就低吧,要是按照物价来涨那也凑合了。但是朱元璋却留了5个字,“自后为永制”,也就是说这就定死了,以后就这个价。 听起来,好像这个工资也不是很低。 然而,明朝足额给官员支付大米作为俸禄只在朱元璋执政前期维持了一段时间。 到了后来官员工资中的大米比率就不断下降,取而代之的是丝、棉、胡椒、苏方木等实物,以及一种叫做“大明宝钞”的官方发行纸币。 更坑的是,大米折算成其他实物并不是按市场价格计价,而是按人为制定的非常低的比率给予支付。 至于“大明宝钞”由于官方滥发,导致贬至严重,很快就跟废纸没什么区别了。 明史专家黄仁宇教授在《十六世纪明代中国之财政与税收》一书中指出,当时明朝官员所得到的实际收入,仅仅相当于其名义俸禄的4%左右。难怪《明史》中会发出“自古官俸之薄,未有弱此者!”这样的感叹。 明朝着名清官海瑞在浙江淳安担任知县(正七品)的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有一天海瑞去菜场买肉为母亲贺寿,结果却成了当地的头条新闻。《明史·列传第一百十四》中记载:“总督胡宗宪尝语人曰:昨闻海令为母寿,市肉二斤矣。”堂堂一县之长,穷到买两斤肉都要载入史册的程度,由此可见明朝官员的薪酬水平有多低了。 朱元璋制定的低薪政策看似给国家节约了不少钱,但却使明朝官场上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陋规。各级官吏想尽办法从百姓身上捞钱,导致明朝百姓生活负担日益加重,这也为明末大规模农民起义埋下了隐患。 当然,从朱元璋的角度来看。 一个知县有这样的工资,养活自己并没有多大问题。 但是,为什么还有人喊穷呢? 首先,朱元璋发放的工资,够官员的基本生活开销,却忽略了官员还要自己承担一定的公务费用,比如请师爷,衙役,轿夫,助手、随从,丫鬟,仆人等。 (还有个更重要的就是小妾,这类人,更费钱) 第二,明朝官员的俸禄构成单一,几乎没有其他补贴项。洪武早期,曾经有“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禄之数”的政策,但是只实行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俸禄,而没有像宋朝那般有各种丝捐柴炭的赏赐。 (至于清朝的养廉银,想都不要想。) 第三,工资涨幅十分有限。洪武时期,从整体上看官员的工资只是略有增加。洪武四年~洪武二十年,一品大员的俸禄从900石增加到1044石;九品小官的俸禄从60石增加到66石。 第四,和其他朝代的工资相比,明朝的工资实低。同级别的官员,唐代、宋代官员的工资比明代官员的要高上数倍甚至十多倍。更不用提唐宋官员还能额外领到各种补贴。 工资到底够不够花?明朝的官员们冷暖自知。 有人力挺朱元璋,说“国初定制,百官俸给……足勾养廉用度”; 当然也有人埋怨:在洪武年间,官吏要追求为官清廉,很容易把自己推入另一个窘境:工资太低,生活都难以维持。 你想一下,现在的通胀水平,古代那也有啊,钱越来越不值钱,那么当官时间越久,工资其实越少的。 就是一个七品的县令,相当于现在的县长,一大家子人不说,还要养厨子,马车司机、师爷等等,这些人可全部要开工资啊, 所以啊,如果按照朱元璋的这个工资过日子,那么不用杀,全饿死了。 除了像海瑞这样的,自己还会种菜,勉强度日的。 所以对于官员来说,不贪污是死,贪污抓到了才死,那么肯定选择后者啊。 因此,即使将官员杀绝了,换掉一批,上台之后还是要解决生存问题,贪污成了杀头也要贪污的必然了。 因此,朱元璋杀得再多也没有用,最后贪污愈演愈烈,直到最后无法收拾,大明江山不灭亡才怪了! 以至于大清官海瑞,上街买个肉给母亲过大寿,在当时都成了劲爆新闻。 而这位大清官死的时候,下葬连棺材都凑不齐。 还是靠同僚们,一个个赞助才凑齐了下葬的钱。 另一个极端的例子就是…… 曾秉正, 他是朱元璋时期的通政使。他的发家,也是因为自己清正廉洁,得到朱元璋的赏识,做了高官。 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曾秉正跟他的名字一样,绝对的刚直正派,经常向朱元璋直言不讳地进谏。 皇上也是人,也有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曾秉正的逆耳忠言惹恼了朱元璋,被朱元璋革职了。 曾秉正是江西人,丢了饭碗后,只好灰溜溜地从京城回老家。 问题来了,他没有路费! 堂堂正三品的京官,一直奉公守法,没有其他灰色收入,依靠微薄的工资,仅仅能维持日常生活,不挨饿挨冻而已,没有任何结余。 现在,突然要赶远路,没有多余银子。怎么办?曾秉正将目光看向了年仅4岁的小女儿…… 不知道他把小女儿卖给了谁,是卖做婢女了,还是做了童养媳,甚至被卖到了窑子里。 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如何,不过……看着粉雕玉琢的亲生骨肉,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货物一样被拉扯走,他肯定是高兴不起来吧…… 谁也没想到,曾秉正的厄运还不止于此。 朱元璋听到此事后,他盛怒,不仅没有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官员过于苛刻,发的工资太低,还迁怒于曾秉正,叫人把他阉割掉了。 史书记载,曾秉正受到了宫刑之后,“不知所终”。 按照朱元璋自己的说法。 大明刚刚建国,国家的经济实力没有那么雄厚。 只能给官员这么高的工资。 而这样的工资,也足够官员们养家了。 你们要是再贪,就怨不得我了。 可事实上,国家的情况真是这样子的吗? …… 显然不是。 虽然,朱元璋给普通官员的俸禄标准有些“苛刻”,但是对另一群人却十分大方。 首先是功臣群体。 为朱元璋打江山的那批元老几乎都得到了优待,他们在朝廷中身居高位,待遇更是远远高于普通官员。韩国公李善长的俸禄是每年4000石;中山侯汤和的俸禄是1500石,之后涨到3000石;建国后,大将蓝玉因为战功,俸禄被提到3000石。 而且对于这些功臣名将来说,俸禄只是收入的一部分。 他们还有大量的福利收入:立功之后的奖金、皇帝赏赐的府宅、封田(多在富庶之地)。 这些收入加起来已经不菲,更不用说有些人还会依仗身份,“强占官民山场、湖泊、茶园”,获得更多的“非法”收入。 (最开始,朱元璋甚至对这些情况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在朱元璋的分配体系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那就是朱元璋的子嗣们。 朱元璋开国后,制定了藩王政策,将自己的儿子分封到各地,每年从国库给他们拨钱拨物,作为供养。 藩王在封地不用交税,还能领取高额的俸禄,据说年薪能达到上万石。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获得大量的物资支持:牛马、布匹、茶叶等。另外,藩王的后代也由朝廷供养,多生一个孩子,就多一份俸禄。生孩子也能赚钱,于是这些宗室“莫不广收妾媵,以图则百斯男(多生儿子)”。 有比较才有高下之分。朱元璋抠门儿吗?对此,受到“厚待”的宗室贵族和受到“苛待”的官员一定会有不同的回答。 本以为朱元璋时代的低工资只是暂时的,随着经济好转、国力提升,提高待遇也会势在必行。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随着洪武二十年制定的禄制成为定制,洪武时期竟然成了有明一朝工资水平最高的一段时间。 朱元璋死后,明代俸禄水平不但没有提高,反而越来越低。 导致工资降低的原因五花八门:粮食不够、其他方式(钞票、银子、粮食、布匹)来凑;物价上涨,通货膨胀;朝廷降薪、欠薪、扣薪、拖薪……明朝后期,官员的实际到手工资甚至只有名义工资的很小一部分。 尤其是用于支付工资的大明宝钞,这种纸币在后来由于大幅度的滥发,便迅速贬值,变得一文不值。 但官员们的工资,就遭了老大鼻子罪了。 而朱元璋制定的藩王制度也几乎吃空、拖垮了明朝的国库。为了得到更多的俸禄补贴,朱家后代越生越多。 据说,到明朝末年时,朱元璋的子孙已经有近一百万人。 那时,举全天下之力都难以满足这些富贵闲人的需求了,官员们的工资更是无处可发。 …… 而这些普通官员们更受罪的是。 那就是考核。 官员们生病,请假,迟到,早退,以及办事不力和业绩不达标,亦或者是犯了小错。 都会遭到各种程度的扣工资。 国家显然也并不是发不起高工资,毕竟开国功臣和皇子皇孙们的天价俸禄就摆在那里。 而官员们的工资如此之低。 纯粹是朱元璋要变着法子,要折腾这些官员。 毕竟童年被贪官折磨的阴影,压根就无法在朱元璋内心里,扫荡一空。 风水轮流转到了,他做皇帝了。 那还不得可劲折腾这些官员?! …… 一想到要去见这个嗜杀而又冷酷的皇帝朱元璋。 张丹青便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 这可是一个包容心不怎么强的皇帝。 他的那个心眼呀…… 偏偏还没出说理。 见这样一个帝王,显然风险大过机遇。 一想到这,张丹青遍布有的直皱眉头。 骑在马背上,低头沉思起来…… 第19章 传说中的京城 也不知道是朱元璋急,还是锦衣卫擅作主张。 这一路颠簸的张丹青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 锦衣卫陈百客领着张丹青,便来到了一家小客栈。 张丹青也是整个人觉得十分疲倦。 倒头便呼呼大睡了起来。 就连鞋袜都没来得及脱。 一连几天的日夜骑马快速奔驰。 让他已经觉得是相当疲惫。 一直睡到了第2天早上9:00才悠悠醒。 要不是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 睡到大中午也是有可能的。 慵懒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张丹青起身站立。 打开房门一看。 却见锦衣卫陈百客等人,已经是精神抖擞的在门外等候着他。 言语间多了几分关心,手上提着一个食盒: “知道你还没睡好,我特地在街上给你带了一份豆腐脑。 你放心,是甜的!” 满脸惭愧的接过食盒,很是恭敬的将陈百客他迎了进来: “陈大人怎么起这么早?” 陈百客笑着的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没什么,以前在衙门里,起的比这还早。 时间一长都习惯了。 趁热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礼部言礼。 既然是进宫面见皇上,宫里面的礼仪和规矩,还有一些些皇家忌讳,还是有必要去礼部学习一下的。” 就在张丹青坐在房间桌子里,准备大口刨着豆腐脑的时候。 眼角一抬。 却看见房间桌子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放着一封信。 可昨晚自己入住的时候。 并没有看到。 刚起床那一会儿,整个人睡眼朦胧,也是没有留意这些。 这下突然看到难免有些吃惊。 信的封面上依旧还是那么几个字。 张丹青亲启。 不动声色的把信封收进袖子里头。 草草地扒了两口。 便和锦衣卫们,赶往了礼部进行言礼。 …… 南京应天府。 奉天殿内。 朱元璋一脸怒意阴沉的望着,下面吵的不可开交的文武大臣。 大臣吕昶一脸激动的拿着笏板,面红耳赤的大声进谏说道: “皇上,自您设立锦衣卫以来,这些个锦衣卫,往往媚君枉法。 并且常常以奉旨办事为名头,毁坏陛下您的声誉。 四处抓捕无辜之人,一旦扔入狱,便百般大刑伺候。 这寻常人在大刑之下,往往屈打成招。 这些人抓良冒功,早已有之。 如今的锦衣卫在民间和朝野之中,可谓是声名狼藉。 天下臣民,一听到锦衣卫之名,无不瑟瑟发抖。 几乎都可以拿来夜止儿啼。 可这些时时间看来,锦衣卫们罗织罪名,攀咬栽赃,倒是十分在行。 但要说起真正的断案,以及提点刑狱,却是一窍不通。 旁的不说。 这一年以来,锦衣卫的衙门,每次建好,都会莫名其妙的被大火焚毁。 每次焚毁锦衣卫官衙,都有不少的锦衣卫官员因此而丧命。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件案子,一直悬而不决,锦衣卫动用了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只是如今呢? 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和发现。 这锦衣卫的衙门是修了一次又一次,可也被烧了一次又一次。 锦衣卫的诏狱里头,如今都已经不知道抓获了多少的此案要犯。 甚至有些人活活饿死在诏狱里头。 可锦衣卫的衙门还是照常的经常被人纵火焚毁。 这足以说明,现在锦衣卫诏狱里面关押着的,压根就不是案犯。 而是锦衣卫官差门,胡乱抓人的结果。 有鉴于此。 臣建议陛下,罢黜锦衣卫衙门,解散锦衣卫的官兵和校尉。 让这些天下刑案,重归刑部和大理寺来掌管。 此乃微臣,肺腑之言。 还请陛下明察!” “吕大人所言甚是,臣也附议!”一个红袍官员大声的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官员站出来,纷纷声援吕昶的观点。 对于这个锦衣卫。 朝中的文武百官早已是深痛恶绝。 往日没有人敢轻易的带头。 眼下见吕昶都不怕死的站了出来,请求罢黜锦衣卫这个衙门。 这些官员还不得一个个跳出来大声附和?! 只是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 整个人脸上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双手握在了龙椅的把手上,捏得格格作响。 苍老又松动的牙齿,都已经是让他咬牙切齿。 可偏偏这些锦衣卫办事不得力。 如果说罗织罪名和栽赃陷害。 那么锦衣卫自认第二,再也没有人敢自认第一。 可是锦衣卫的衙门,三番两次的被意外纵火焚毁。 到现在也查不出个头绪。 眼下还被朝廷文武百官,联合围攻。 这简直让朱元璋丢了老大脸了。 就连朱元璋看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脸上就差写了一句话: 你把咱的脸都丢光了,咱,要你还有何用?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整个人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眼下的他无比明白。 皇帝朱元璋就是他最后的依仗。 一旦皇帝都打算裁撤锦衣卫衙门。 那么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从最开始的胡惟庸案再到蓝玉案。 前前后后株连十几万人。 眼下文武百官对他们的痛恨,简直是罄竹难书。 一旦锦衣卫这个衙门不在了,这些个锦衣卫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一念至此。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再要强也只得服个软,满脸哽咽的说道: “启禀皇上,这次明明是有人故意纵火。 屡次焚毁我们锦衣卫的官衙! 只是这凶手太过狡猾,我们一时间还没有任何的思路和进展。 微臣斗胆,恳请让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联合侦破此案。 噢,对对对! 如今上京赶考的张丹青,昨夜已经来到了京城。 请陛下恩准,让张丹青也参与此案的调查。 若有这些人的参与,相信破获此案,指日可待矣!” 张丹青? 他竟然已经来到了京城。 这让朱元璋有些激动,又有一些意外。 正准备开口说话。 却见大臣吕昶再次跳了出来,依旧是面红耳赤的,像个泼妇一般,大声的朝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痛声斥骂道: “真是笑话! 你锦衣卫破获不了的大案, 若真是要让这次参与的刑部和大理寺破获了。 那便说明你们锦衣卫无能。 这两个衙门参与倒也说得过去,, 可你凭什么让上京赶考的张丹青也参与?! 他还是个举人啊! 眼下进京,只不过是为了准备春闱会试! 考进士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人家凭什么陪你破案子?! 寻常的一个案子,几个月破不了的,大有存在。 锦衣卫衙门屡次被焚毁一案,你们锦衣卫查了一年,前前后后抓的可疑案犯,诏狱都快蹲不下了! 可到如今,依旧未有任何进展。 相信让张丹青进来查,一年半载没有个结果也很正常。 可如此一来。 人家就不考功名了吗?! 人家就不考进士了吗? 你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竟然要靠一个普通举人来破案吗? 传扬出去,难道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吗?” 吕昶一顿慷慨激昂的痛骂。 骂的蒋瓛压根抬不起头来。 紧接着吕昶乘胜追击,对着朱元璋抱拳行礼道: “皇上,如今诏狱里关着的都是一些无辜之人。 他们压根就和锦衣卫衙门被焚毁一案毫无关系。 如今,他们竟然还打算打张丹青的主意。 要断绝了他的考取功名之路, 实在是用心险恶! 还请陛下明察呀! 万万不要为了这阴险小人,牵着鼻子走才是!” 听着吕昶义正言辞的痛骂。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顿时忿忿不已。 偏偏又说不过他。 还找不到有合适的强力话语进行反驳。 只得眼巴巴的望着朱元璋。 乞求朱元璋的最终裁夺。 …… 朱元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眉头微微皱起,吕昶说的话倒也在理。 更何况眼下的锦衣卫,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区区一个衙门焚毁一案。 前前后后花了一年时间。 诏狱里抓的可疑案犯,简直都快要放不下了。 可偏偏这案子依旧未能破获。 新修好的衙门,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次一次被莫名其妙焚毁。 每次都烧死好几个锦衣卫的官员。 可别说凶手,就连点火的火把和引火之物,一样也没发现。 甚至是,可疑的脚印都没找着一个。 这在吕昶看来。 纯粹就是锦衣卫衙门无能的表现。 可面对着百官气势汹汹的逼问。 朱元璋也深感无奈,但锦衣卫是他的巩固皇权利器,要罢黜锦衣卫,简直是剥了他的小心肝一样难受。 只好顺手推舟的叹了口气说道: “诸位爱卿的进谏,咱已经全然知悉。 张丹青此番进京,纯粹是为了春闱会试而来。 十年寒窗苦读,有多么的不容易? 奉天殿里的百官,很多人都是深有体会的。 让他参与破案,恐会耽搁他的备考。 像他这样的才智之士,咱又于心何忍?!” 微微顿了顿,朱元璋便把目光投向了身手边的一个年轻孙子。 笑眯眯的问道: “允炆啊!你今年18岁了。 也是时候该接触一些国家大事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 朱允炆微微一愣,在黄子澄和齐泰的教育下。 他血脉之中的儒家思想,几乎是极其深厚而不可动摇。 对于锦衣卫这样的暴力衙门,他同样没有任何好感。 一脸乖巧的朝着朱元璋弯腰行了一礼: “回爷爷的话,孙儿倒是觉着。 让刑部和大理寺会同锦衣卫联合审案,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人多力量大嘛! 正所谓集思广益之下,相信此案定然会有一个很好的进展! 至于张丹青,孙儿也听说了。 他进京赶考的路上,倒也破获了几桩大案。 可终究是让他瞎猫遇上了死耗子还是有些凑巧? 孙儿不得而知。 不过依孙儿看来,备考会试,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至于其他的事情,万不可打扰于他。 如果他真的有断案如神的才能。 等他考中了进士,朝廷再视情况而择优录取,相信也不算迟。 此时若是让他贸然的接受一系列大案要案。 反而有拔苗助长的嫌疑。 细细想来,未必就能够有利于他的成长。 像他这样的少年神童,更应该让他好好沉淀沉淀。 厚积而薄发嘛,相信这才是对他最好的。 以上种种,皆是孙儿的浅见, 不足之处,还请爷爷指点斧正!” 朱元璋轻轻的捋了捋下巴有些森森发白的胡须,满意连连的直点头说道: “哈哈哈哈,诸位卿家都听到了吗?! 咱的这个大孙呀! 你们可不能小看他的年少,可他处理一些政务,一点也不比咱老成持国! 他刚刚说的这话,依咱看呀! 就非常的稳重。 嗯! 那个谁……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你给咱听好了。 这次就依咱大孙的建议,让刑部和大理寺。 会同锦衣卫联合审案,你要再查不出个子卯寅丑出来! 小心咱剥了你的皮! 听到没有?!”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跪在地上,整个人已经是汗如雨下。 忙不迭的连连磕头请罪。 拉着自己心爱的小孙子,朱元璋并没有去其他地方。 反而直接就近的在御书房开始批阅起奏折。 为什么选在御书房呢? 因为御书房里。 他心中破疼爱的那个宝贝孙子朱允炆。 正一脸乖巧的摇头晃脑读起书来。 旁边的黄子澄齐泰等人,一脸满意的对这个皇太孙连连点头。 毕竟皇太孙教育的如此优秀。 那可是他们的功劳呀。 每日皇帝朱元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相信只要皇太孙登基称帝之后。 断然少不了自己的加官进爵。 作为东宫属官,盼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很显然。 看着自己的大孙子朱允炆如此“优秀”。 朱元璋高兴的简直不行。 嘴巴都快要裂到了耳后根。 就连手边的茶水也变得滋滋有味起来。 时不时还对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自卖自夸的说道: “看见没?!咱的大孙啊,聪明乖巧。 天下间,几人能及?” 皇帝夸自己的大孙子。 作为锦衣卫最高长官的蒋瓛,哪敢在皇帝面前说半个不字? 只得连忙出声附和道: “皇上所言极是,也就皇上您这番英明神武的圣明之君,才能有如此生性聪慧的皇太孙。” 听到此话,朱元璋微微一愣。 显然对于蒋瓛的马屁很是受用。 指着他笑骂说道: “好你个奴才,不过这话,咱说着爱听!” 搁下手中的茶碗。 朱元璋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哎,对了…… 在上朝的时候,你不是说…… 张丹青已经来到了京城了吗?! 为何不见你带他来见咱?! 看着地方官呈上来的奏报,这些奇案…… 简直是让咱大开眼界。 这么优秀的孩子,咱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了! 你这人真是的,偏偏还不快点带他来见咱!”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一脸的为难: “皇上息怒,张丹青如今已经到了京城。 只不过眼下,他还在礼部,准备言礼几天。 然后,臣再安排他与陛下相见!” 听到这话。 朱元璋显然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今日在朝堂之上,咱还没说你呢。 你们锦衣卫现在办事是越来越不用心了。 区区一个案子竟然拖了这么长时间。 简直让咱大失颜面! 要真顺了他们的意,罢免了锦衣卫衙门。 你往日做的那些事情,你想想这些官员们会怎么报复你? 这其中后果,你可想而知?! 至于张丹青嘛! 他从小学的就是圣贤之道,难不成害怕他失了礼仪吗? 礼部乱七八糟的规矩还真多。 你去一趟! 替咱传一道口谕。 让张丹青即刻来见咱。 快去快回,办完之后…… 会合刑部以及大理寺的人,想办法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不要一直拖延下去,要有下次。 咱也不会向着你! 去吧!” 说着说着,朱元璋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像是在驱赶有些恶心的苍蝇一样。 锦衣卫打着天子亲军,奉旨办案的名头。 这些年也没少干恶事。 朱元璋自然不是瞎子,相反,心里简直跟明镜一样。 只不过眼下的锦衣卫对他还有用。 尤其是他要全力扶植大孙朱允文的势力。 以确保他的顺利登基。 此时的锦衣卫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要不然…… …… 被拖出礼部的张丹青。 满脸疑惑的跟在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身后。 却见蒋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陛下突然召见,我也是奉旨行事。 你也不必疑神疑鬼的。 顺便再告诉你一个消息,现在的陛下,心情非常不错。 只要你不乱说话,断然不会有什么麻烦!” 到了御书房门口。 只见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抱拳朝着里头大声喊道: “启禀皇上,臣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现已将张丹青带到!” 里面传出一个太监的幽长喊声: “皇上有旨,传张丹青觐见……” “皇上有旨,传张丹青觐见……” 站在蒋瓛身后的张丹青,此刻心情非常激动,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的。 马上就要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千古一帝朱元璋了。 心情自然格外的激动。 激动中还带着那么多害怕。 毕竟,这可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第20章 朱元璋 朱元璋个子相对而言还是比较高大的。 配合着他那不怒自威的剑眉。 以及那犀利的眼神。 让人没由来的便产生了一股威严之感。 —— 哪怕他并没有说话和出声。 进了大殿的张丹青,也不敢托大,毕恭毕敬的朝着朱元璋深深行了一礼: “江西铅山县张丹青,见过吾皇陛下,匆匆赶来,乞问圣安!” 朱元璋点了点头,袖子无所谓的甩了甩,示意他免礼平身: “朕安,你且起来回话!” 张丹青:“谢陛下!” 见张丹青直起了身子,朱元璋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举子。 越看心中越满意。 这个小伙子不但年轻的吓人,容貌也是出奇的俊伟,简直可以称为一个出色的美男子。 在封建社会这种看颜值的时代。 朱元璋选拔官员和点选状元的时候,往往也会走外貌线路。 这也不怪朱元璋。 毕竟有史以来的帝王,也都有这个通病。 据说唐朝武德时期,殿试过后的钟馗,便被列为第1名。 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太过丑陋,不被唐明皇所喜。 便与状元之位,错失交臂。 只得了一个二甲进士之名。 状元与二甲进士,在现代人看来好像差别并不大。 但在古代那种等级极为森严的社会。 说句天渊之别也不为过。 当时的钟馗觉得难以接受,十年寒窗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心情偏激之下,便和唐明皇争辩起来。 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哪争得过一国之君呢? 争论未果的钟馗,便愤怒的用头碰撞殿柱而死。 …… 而眼下的这个张丹青,上京赶考的路上竟然连连破获奇案。 消息传到了京城。 自然也让朱元璋对这个前来赶考的举人书生格外重视。 此番相见。 更是让朱元璋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眼前的这个张丹青,举止有度,落落大方。 浑然不似一些胆小之辈。 朱元璋更加好奇起来: “寻常的一些书生,哪怕是朝中的一些大员,见了咱无不瑟瑟发抖! 张丹青啊,为何你见了咱?! 从不见你有惧怕神色呢?!” 张丹青呵呵一笑,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 “陛下乃千古罕见之明君,驱逐胡虏,复我中华。 今日一见,更是端庄慈祥, 见国君如见慈父! 学生又何惧之有呢?” 这番话逗得朱元璋哈哈大笑,高兴的拍了拍手掌: “好好好,说的好! 好一个见君王如见慈父! 这话呀,咱爱听!” 看了看身边的皇太孙朱允文,高兴说道: “允炆呐,你看看这个张丹青如何?!” 身边的朱允炆,也和张丹青年纪相仿。 笑眯眯的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爷爷,这张丹青容貌俊伟,举止有度。 且少年成名,将来必为国之栋梁。”。 “哈哈哈哈,”眼见自己的大孙也如此看待朱元璋颇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激动的指责张丹青说道: “大孙呀,此人才貌双全。 且一身本领超群,断案如神。 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咱想着呀…… 以后若是等他考中了,咱再好好培养一番。 说不定还可以留给你做刑部尚书呢!” 听得朱元璋如此夸捧。 站立在一旁的朱允炆,尴尬的笑了笑。 碍于颜面,倒也不好太过直接而明显的反对自己爷爷的话语。 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但他在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常年在黄子澄齐泰等人的培养之下。 此时的朱允文,早已成了儒家思想的坚定拥护者。 在他的世界观看来。 治国,当以仁爱待之。 像张丹青这种只会严刑酷法的,和那些暴虐的锦衣卫有什么区别? 在他看来。 只要自己做了皇帝,并且对满天下的臣民施以宽厚仁爱的政策。 定然就可以感化天下万民。 就连那边关之外的塞外之敌。 想来也可以在自己的仁爱之下, 纷纷入朝请求归附。 说不定在自己的皇帝恩泽之下,整个天下将会再无刀兵。 偌大的一个国家,将会很快走入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 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这个梦想中的蓝图。 对于这个以破案着名的张丹青。 自然下意识的,便充满了微微不悦。 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变得敷衍起来。 皮笑肉不笑得,宽慰褒奖了张丹青几句。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也被张丹青给全然捕捉。 心里还有些纳闷。 好端端的,这个从未与自己谋面的未来建文皇帝。 怎么就对自己,莫名摆出了一副极其冷漠,而又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呢? 被未来的皇帝所不喜。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但在朱元璋面前,张丹青也别无他法。 只有谨小慎微,小心应对才是。 朱元璋却是显得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立即盯着张丹青,开始问东问西: “咱听说,你上京赶考的路上。 破获的几桩案子之中。 一桩桩,一件件,都堪称经典。 那些个歹人,竟然还有如此诡异的杀人之法? 简直让咱大开眼界。 还有那个杀县官而冒充的山贼,居然潜伏两三年之久,而未被各级官员发现。 若不是你恰巧路过发现。 这些歹人的罪恶。 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被昭雪?! 现在想来,咱是越想越气。 气的是这些地方官,麻木不仁。 简直后知后觉。 当然咱也有喜。 喜的就是,唐代有狄仁杰。 宋有张咏宋慈…… 而咱的大明,也有张丹青。 像这样的断案能吏,自古以来那都是可以载入史册的。 你有这个本事,还愿你再接再厉,再创辉煌呀! 咱很看好你! 你莫要让咱丢了脸哦!” …… 面对着朱元璋的期待,一脸拘谨的张丹青连忙弯腰行礼: “陛下的教诲,学生谨记心间,不敢或忘!” 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元璋忽然就冷不丁的问起了一件事情: “据饶州知州和徽州知府来报,你上京赶考的路上。 他们给了你上京赶考的马车和衙役?” 微微一愣,张丹青倒也不敢隐瞒,毕竟大明时期的锦衣卫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的, 便把这些官员资助银两和马车的事情如实说来。 可谁知在朱元璋听来,却有些整个人脸上阴冷起来。 冷不丁的就冒了一句话出来: “这么说,举人上京赶考,朝廷下发给各州各县的银两, 铅山县是没有给你的,对吧?!” 听到这话,张丹青大惊失色的抬起头来。 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自己也不敢弄虚作假,毕竟一国之君的朱元璋只要想知道。 锦衣卫分分钟就能够查得出来。 得到张丹青肯定的态度。 朱元璋不由勃然大怒: “这些个县官,这些个恶贼。 连举人上京赶考的盘缠,他们都敢贪污! 朝廷对赶考举子的恩惠,竟然也都敢打这个主意。 实在是胆大包天! 锦衣卫何在?!” “卑职在!”大殿外的锦衣卫立即站在门口,高声抱拳答道。 朱元璋也毫不犹豫的袖子一挥:“去! 给咱狠狠的查,看看铅山县究竟贪墨了多少银两! 竟然让张丹青这样的大贤之才,险些要靠着乞讨进京!” 听到这声命令的张丹青,不由微微一愣。 自己家乡的县令,怕是又要遭罪了! 第21章 神秘书生 朱元璋的不好伺候,张丹青虽然说早有预料。 但在自己的面前,如此震撼的给自己上了一堂整治贪官的课。 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甚至下意识也让张丹青想着。 以后自己要考中了进士,做了官。 怕是也将面临着大明初期最为艰难的官场状态。 毕竟熟读历史的人都知道。 朱元璋时代的官。 那可是真心的不好做。 以公谋私和贪污行贿,那意味着就是死路一条。 哪怕就是普通官员们,平时有个生病请假,或者是失误失察,玩忽怠慢,业绩不达标。 都会面临克扣工资,甚至是罢官问罪的情况。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朱元璋显然对张丹青的家庭生活也很是感兴趣。 拉着他一个劲的的问东问西: “你少年成名,年纪轻轻就中举了,小时候读书一定很辛苦吧?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他们供奉你读书,没少吃苦吧?!” 听得朱元璋发问。 张丹青也不敢丝毫的有所含糊,瞬间,思绪便被带到了那个遥远的铅山县老家。 在原主的残存记忆之中。 那些许一丝丝的往事,便齐齐的涌上了心头。 面色有些伤感的向朱元璋弯腰行了一礼: “回陛下,学生自幼,苦读诗书。 多年来饱经磨难。 我父亲那一辈的时候,因为是庶出, 便被身为嫡子的大伯赶了出来。 离开了宗族。 父母也因此多年抑郁在心,早早的身亡了。 后来,是我哥哥和嫂嫂将我养大的。 这些年来,他们夫妇二人,一心盼着我努力读书。 将来好考中功名,光耀门楣。 可寻常人家,尤其是像我哥哥嫂嫂这种失了土地的。 家里想要供养一个读书人,自然是非常艰难。 自那以后,我哥哥便去了山里挖矿。 嫂嫂在家则负责织布。 夫妇二人没日没夜的操劳,甚至有时候…… 深夜子时了,他们还不肯停下休息。 为了让学生能够读上书, 就连他们的一双儿女,也常年是处于吃不饱的状态。 后来没多久,大约在学生中举之后。 有一次哥哥下矿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以后,我嫂嫂更是…… 每日织布到深夜子时,还只能自己悄悄的抹去眼泪。 从不敢让孩子和我看到。 我离家的时候,记忆中他们的身影还是那么的单薄显瘦,营养不良…… 每一次想来,都让学生潸然泪下,情难自禁……” 朱元璋听了这话,微微一愣。 深呼了一口气,直点头不已: “长嫂如母,古人诚不欺我也! 愿你这次赴京赶考,能够安下心来好好的备考。 争取考个进士回去。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光宗耀祖,让你那个身为嫡子的大伯,后悔将你们赶出家门。 也让你嫂嫂能够过上好日子。 你可有信心?!” 张丹青微微一愣,再次弯腰行礼: “多谢陛下鼓励,学生一定全力以赴,不敢有负圣上厚望!” 心中却是在嘀嘀咕咕不已。 就你朱元璋给的那点工资,养活自己的够呛,还说什么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 张丹青谦恭的态度让朱元璋大为满意。 好一阵言语宽慰。 并且让锦衣卫将他护送回客栈。 转身就叫住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蒋瓛啊,咱来问你! 现在进京赶考的学子们,都有多少到了?!”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不敢大意: “回陛下的话,离京城远一些的,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一些。 像南直隶等地方,这些距离比较近的学子,按往常的惯例。 一般会开了年后才赶路上京。 所以到的晚一些。” 满意的点了点头,朱元璋说话斩钉截铁: “这些个学子都是大明未来的栋梁之材。 千里迢迢的上京赶考,殊为不易。 你传咱的旨意。 所有赴京赶考的学子,吃住用度。 皆由户部负责,同时,选定夫子庙一处的上好客栈。 来专门安置这些上京赶考的学子。 周边要让锦衣卫校尉门严加巡逻看守,务必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还有…… 尤其是张丹青,这孩子…… 咱甚是满意! 传咱的恩旨! 给他挑一间最好的房间,饮食用度,不可怠慢。 另外,你们锦衣卫搞不定的案子。 不可以去烦扰他! 在礼部会试和殿试之前,要让他安心的备考,不可以有什么差错。 都听明白了吗?!”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微微一愣,本来还想着向他请教一下(抓壮丁),锦衣卫衙门屡屡被焚毁一案。 看来是没戏了。 恭恭敬敬的答了一个诺。 蒋瓛便转身退出,让锦衣卫们安排起了这些学子的安置工作。 …… 南京夫子庙旁。 这是应天府最繁华的一个地带了。 这里远离皇宫。 更多了一些市井之间的烟火气。 许多摊贩和菜市也离这里不远。 周围更是一些普通民众的集中居住区。 再往西街走。 更是有数不尽的酒楼客栈以及青楼和赌馆。 和夫子庙的特殊性。 也让更多的学子更加倾向于住在这附近。 不但可以就近的温习学业。 闲暇之时。 还可以去夫子庙里烧一炷香。 期盼着孔夫子能保佑自己考高中状元。 …… 聚贤客栈。 张丹青推开了客栈的门。 锦衣卫给安排的豪华套房。 他没有理由不满意。 唯一不爽的就是。 还没进来,桌子上便赫然放着一封书信。 熟悉的土黄色信封。 还是熟悉的字迹。 并且一如既往的没有署名。 这已经是第3封了。 上面只写着个简单的几个字: “好戏开始了!” …… 张丹青郁闷的推开窗子。 眼下的聚贤客栈已经被全部包下来了。 并且锦衣卫还派出了百户陈百客,带着一队锦衣卫校尉。 在周围严格布控和巡查。 聚贤客栈也成了专门聚集赴京赶考的学生所用。 为了保证众多学子的安全。 寻常的闲杂人等一概谢绝入内。 张丹青的房间是顶楼的一间临街客房。 视野极好。 推开窗子就能够看见夫子庙周围的街景。 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显得格外热闹。 好不容易来到了南京城。 又怎能不出去走走呢? 要不然一直闷在在房间里。 再聪明的人也会被闷傻。 吱呀,一声推开门。 冷不丁的就传来一阵汪汪狗叫声。 张丹青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心中大喜。 眼前的这条大黑狗。 不就是在婺源县破案时遇到的那一只黑狗吗? 怎么会? 这条黑狗怎么会追踪自己来到了京城? 不过想想也觉得并不奇怪。 锦衣卫们带自己入京。 为了照顾自己的书生体质。 一路上虽说是日夜兼程赶路,可实际上,速度倒也并没有怎么多快。 想不到,愣是让这条黑狗给追上了。 此刻的这条大黑狗。 正一脸殷勤的朝着自己摇尾巴。 那欢快的模样仿佛就像是在说: “主人……你收下我吧!” 笑眯眯的蹲下腰来,张丹青一脸和蔼的在黑狗脑袋上摸了摸。 …… 聚贤客栈门外。 锦衣卫百户陈百客,带着两个锦衣卫看守在客栈门口。 冷不丁的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直直的便往客栈里钻。 陈百客一脸冷峻的伸出手臂,毫不犹豫的便拦住他的脚步。 张嘴便是破口大骂: “你干嘛?你干嘛?! 知道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钻!” 那个年轻男子微微愣了愣,一脸奇怪的看着这个锦衣卫。 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吧,也毫不甘心示弱的顶嘴道: “来客栈当然是吃饭住宿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进?! 莫非这家客栈是你开的吗?” 一把揪住这个年轻男子的衣领,百户陈百客毫不犹豫的便往后推了推: “真是混账! 朝廷有令,本客栈专门被盘包了下来。 专门用作进京赶考的学子投宿之用。 其余闲杂人等。 一概不许入内! 否则,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个年轻男子怪怪的笑了笑。 从自己行囊之中拿出了一面小小的旗帜。 展开过后。 直接那面旗帜上赫然写着: 礼部会试! 百户陈百客不由微微吃惊,张嘴就是一顿骂: “你丫讨打呀是不是?! 直接说你是进京赶考的举人就是了! 不自报家门,就往里冲。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那个年轻的举人换了副笑脸: “大人莫怪,学生也不知道这个客栈有这么多规矩。 我也是才入京嘛,不知者不怪。” 好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百户陈百客伸手朝里一指: “行了行了,既然来了,就进去登记,早点入住吧! 别光站在门口堵着了。” 那个年轻巨人点头笑了笑,正准备抬脚跨进客栈大门。 忽然又退了出来。 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陈百客,羞赧地抓了抓后脑勺: “那个…… 大人呀,学生乃是来自湖南的廖忠, 请问大人! 铅山县张丹青,可否已经来到这个客栈?!” 见这个廖忠的年轻举人,张口闭口就开始打听起了张丹青的信息。 百户陈百客顿时眉头大皱,满脸警惕的上下,打量着这个自称廖忠的书生。 不怀好意的瞪了瞪他一眼: “好端端的!你打听他干什么?!” 廖忠表情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讪讪的笑了笑: “啊,这个……那……个没什么没什么! 我就随便问问!哦,对,随便问问……” 听得有人打听自己的信息动态。 坐在大堂里一边吃饭一边喂狗的张丹青。 不由狐疑的朝这边投过眼神。 眼神中分明带着些许警惕和提防。 进入客栈的廖忠,显然也意识到了张丹青的注视。 也很快的把目光锁定在了张丹青的身上。 眼神锐利的朝着张丹青,镇定走来。 那脸上的表情,挂着些许玩味。 第22章 穷乞丐 自己吃着饭喂着狗。 冷不丁的被别人这么死死盯住自己。 张丹青的心理显然有些不大好过。 警惕的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这个自称廖忠的年轻书生。 放下手中的食物,张丹青轻轻咳了咳一声: “兄台有事吗?!” 一直死死盯住张丹青的廖忠,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微笑。 一丝丝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得意微笑。 只见他漫不经心的坐在了张丹青的旁边,仿佛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样,那么的自来熟,那么的毫不客气。 言语之间爽朗的笑道: “如果廖某没猜错的话,阁下便是张丹青吧?!” 有些警惕的摸了摸身边的大黑狗。 张丹青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警惕: “何以见得?!” 嘿嘿一丝苦笑,廖忠朝着客栈的店小二挥了挥手,大声的嚷嚷说道: “嘿,小二! 这桌,给我端些好酒好肉,今日我要与老友痛饮上一杯!” 静静的看着他一番表演,张丹青不言不语,就这么一直看着他为所欲为。 而廖忠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上的尴尬,一脸亲昵的抱起了张丹青身边的那条大黑狗: “小黑呀,分别多年,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说吧,还和那条大黑狗开始擦了擦脸。 一副很是熟悉而又亲昵的样子。 这幅场景看的张丹青顿时一脸懵逼不已。 有些后知后觉的惊恐站起身来: “我刚刚听到你在门口说,你来自湖南?你也姓廖? 看你这和这条大黑狗如此熟悉, 莫非……?” 郑重的点了点头,廖忠一脸肃穆地站起身来,朝着张丹青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行礼: “丹青兄猜得没错,在下正是婺源知县廖怀年的儿子,湖南廖忠! 我们在家乡,听得父亲被害的消息。 便即万分火急的赶往了婺源县。 随后又赶到了徽州知府衙门。 这才得知…… 家父竟然已经在婺源任上遇害了。 而破获此案的,就是丹青兄。 那具尸骨的丝绸衣物,正是家父所有。 难怪这么些年来,家父都不曾与家中有任何书信来往。 我们倒也没有任何起疑。 只当做是,他作为地方官太过忙碌的原因。 倒也不曾留意过。 可谁知……谁知…… 我那可怜的父亲,竟然已经被山贼给谋害了。 而这可恶的山贼,居然还……还敢冒充家父,大摇大摆的走到婺源县衙,做起了官来! 若非兄台路过婺源县,并且机警地破获了此案。 我们廖家上下,只怕还是要蒙在鼓里! 恰巧! 我正好上京赶考,就想过来见一见丹青兄! 别无他事! 就希望能够专程的当面拜谢! 聊表心意!” …… 原来如此。 张丹青一阵哭笑不得,难怪对方一上门就打听自己的行踪。 搞了半天,这家伙竟然是婺源之县廖怀年的儿子。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张丹青关心的看着对方: “令尊下葬了吗?!” 廖忠点了点头: “家父的丧事,我打算回乡再办理。 毕竟家父已经遇害多年。 而如今我廖家,正急需一个官身。 若我此番进京赶考,不能中的一个进士的话。 家中产业怕是没人镇得住。 所以家母再三叮嘱,希望我安心备考。 一切等考完以后,再把父亲的棺椁运回湖南,然后再行安葬。” 尴尬的点了点头。 张丹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像廖家这种经商之家。 的确需要一个有官身的人来镇住场面。 寻常人家的守孝三年。 在权宜之计下。 推后几个月再进行守孝,倒也能够理解。 否则一旦守孝三年。 再进行参加科考。 时间上来说就有些太耽搁了。 而家中的生意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 而这种情况就叫做匿丧不举。 匿丧不举,也就是隐瞒父母的丧事而不办理。 或者是光悄悄办理丧事,而不进行丁优守孝三年。 《礼记》曰:“父母之丧,三年不从政。” 再大的官,遇到父母丧事,都要远离官场。到父母坟前,为他守孝三年。 因此,古代部分官员为了不失去手中的权力,会隐瞒父母的丧事,由于古代通讯并不发达,朝廷也不好一一核实。 因此,“匿丧不举”的事件,屡屡发生。 这种隐瞒父母死讯的方法,一旦被发现,就意味着这位官员的道德缺失,是“不忠不孝”之人,将彻底无法翻身。 当然也有个应对的方法。 官场上称为夺情。 而民间应对的方法。 则是在诸多儿孙之中,挑选死者的其他的儿子或者孙子,来为死者进行守孝三年。 而不是所有的子孙。 都要进行如此严苛的三年守孝。 虽然这个方法得不到朝廷律法的认可。 但在民间施行颇广。 很多地方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吧。 …… 张丹青笑了笑,倒也没打算揭穿他。 (毕竟,鬼知道他家里有多少的男丁) 反而是廖忠一脸的唏嘘感慨,对于父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话语间也变得激动起来: “丹青兄破此奇案,让家父的冤情得以昭雪。 愚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呢! 我走的时候匆忙,身上并没有太多太多的钱财。 要不……待我回乡,取上文银百两,恭敬奉上如何?” 微微一愣。 纹银百两意味着什么? 差不多也就3万块钱吧。 在这种物资极为缺乏的明初。 也算是一笔大钱了。 张丹青笑了笑,轻轻摆了摆手: “在下破此案,说白了也是凑巧,你倒也不用如此的耿耿在心。 若是真有心感谢的话! 不知这条大黑狗,能否割爱?!” 廖忠微微一愣,有些尴尬的笑道: “兄台若是爱吃狗肉,愚兄还是可以答应的。 要不?我去市场买上几斤狗肉,让兄台一饱口福如何? 这狗虽然离开我们两三年了,可感情仍在!还请兄台,莫要打他主意!” 听了这话,张丹青不由哈哈大笑: “廖兄此言差矣,我想兄台讨要此狗! 是因为它的忠心耿耿! 主人死了两三年后,它都一直想要帮主人昭雪。 其忠心,千古罕见, 更何况,我发现这条黑狗,嗅觉极为敏锐。 是一条不可多得的良犬。 我甚爱之!想他想将他带在身边好生培养。 廖兄若是肯割爱的话,丹青感激不尽!” 听到对方只是想养狗,而不是要吃肉。 廖忠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呵呵拍了拍额头: “嗐!我还以为你想吃它呢! 看把我急的! 丹青兄既然想圈养此狗,愚兄,又有什么舍不得呢? 只要您能够好好的善待它,我廖忠100个愿意。 绝无二话! 毕竟这条狗我们养了多年,他的敏锐和忠心耿耿,也是非常清楚的。 若是旁人给我提这个要求,我未必还会答应! 可丹青兄是我的恩人,您都开了这个金口! 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哈哈哈哈!” 眼见对方如此爽快。 两人顿时便开始畅聊起来。 原来这个廖家。 祖辈都经营着丝绸生意。 家里那也不是一般的富有。 人一旦富有了,自然会想着再捞一些官位。 从廖怀年到儿子廖忠。 这个念头就一直没有熄灭过。 难怪冒着被朝廷发现治罪的风险。 廖忠也要打算隐瞒父亲丧事而参加科举。 二人谈笑之间。 年龄稍大一些的廖忠,便提出了要带张丹青出去逛一逛的提议。 说是要请他吃喝一顿。 以表心中感激。 只是稍微愣了一会儿,张丹青便痛快的答应了。 恰好自己也要去外面买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必需品。 既然此时此刻有朋友相伴。 那就不如一块儿出去走走也好热闹一番。 顺便可以亲眼见识一下,这个明朝初年的南京城的风采。 毕竟刚刚在窗子里头看外面。 隔着老远便看着夫子庙周围热闹非凡。 各处摊贩和商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满满的一股人间烟火气。 二人带着一条大黑狗。 就这么信步的,来到了南京夫子庙旁的大街上。 只见整条街上,堪称人声鼎沸。 远远望去,简直热闹得很。 恍然一座太平盛世模样。 这场景让廖忠看得如痴如醉。 无他。 在封建社会的一些小地方。 是看不到这种,超大城市人流涌动场景的。 比方说婺源县。 县城的规模充其量也就和现在的乡镇差不多。 人口更是少的可怜。 冷不丁的来到了这大明的国都——南京城。 身在这个夫子庙最繁华的地段。 难免会有些格外惊诧。 只是张丹青的脸上就显得有些平静了。 毕竟现代社会的这种人海场景建的实在不要太多。 现代的现代化城市。 很多城市的繁华街道上。 或者一些风景区。 数万人聚集,那都是家常便饭。 眼下这个南京城在他看来也就有些毛毛雨了。 而大街的两旁。 到处都是一些商家和摊贩。 纷纷都扯长了嗓子,四处嚷嚷着叫卖。 叫卖声此起彼伏,显得倒也热闹。 其中有一个林氏包子铺,嗓门叫的最大。 一张嘴,便吵得众人,耳朵有些生疼。 “包子勒!馒头勒!刚出笼的,好新鲜勒!” “包子勒!馒头勒!刚出笼的,好新鲜勒!”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个乞丐衣衫褴褛的钻了出来。 一只脚一瘸一拐的。 艰难地捧着一枚铜钱,走向了包子铺。 嘴唇有些拘谨而又哆嗦说道: “老板,我这刚好有一枚铜钱,你看能换个馒头不?” 那包子铺的老板冷眼的看着这个浑身邋遢的乞丐。 一脸嫌弃的,小心翼翼接过他手中的那枚铜钱。 轻轻抛了抛。 正准备放到自己腰间的钱袋里。 忽然尖叫的,又拿着那枚铜钱大喊起来: “哎呀,你这枚铜钱可不管用呀。 你这个是至正通宝,是元朝的铜钱耶! 我们现在可是不收的。 不好意思,你这个生意我实在没法做哟!” 接过包子铺老板抛过来的一枚铜钱。 那名乞丐满脸不可置信地拿着铜钱,翻看了一番。 猛的惊醒说道: “不对呀,我刚刚给你的铜钱,字样花纹和这枚铜钱都不一样。 老板,你是不是把我的铜钱给调包了?! 这可是我一天的饭钱呀。 老……老板,你可不能这样子!” 林氏包子铺的老板勃然大怒,恶狠狠地上前,一把将那个浑身衣裳破烂的乞丐推翻在地。 眼睛气的圆鼓鼓骂到: “你个扑街的死乞丐,大爷我开着这么大个包子铺,难道还会昧了你一枚铜钱吗?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眼见林氏包子铺老板对乞丐大打出手。 人群里,许多人便开始围观起来。 纷纷指责包子铺老板的不仁举动。 一个气质温润的少妇走过门前,也出声说道: “林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名乞丐的那枚铜钱。 就是小女子赏的! 我明明是给了他一枚洪武通宝。 你怎么能将用不出去的元朝至正通宝,给调包了呢? 开门做生意,讲的是一个诚信。 你如此经营,怕是可不行哟!” …… 面对群众的围攻。 谁知那老板依旧不肯示弱,叉着腰瞪着眼气呼呼说道: “谁说的?谁说的?! 你们谁看见了? 你们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他人!” 围观的群众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商家。 可偏偏又手头没什么凭据。 便围在他店门口,议论纷纷起来。 毕竟不能拿对方怎么着,那也只剩下了口头批判。 包子铺的老板,也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包子铺。 继续在案板上撒起了面粉。 开始裹起了面团。 在案板上弄的噼里啪啦直响。 完全不顾店门口众人的纷纷指责。 而被推翻在地的那个乞丐,则是哭丧着脸,跌坐在地上。 声音低微的哭嚎着。 毕竟。, 对他而言。,又是一天饭钱没有了。 …… 在一旁看着的廖忠,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开着那么大一家包子铺,竟然还昧着良心吞下乞丐的一枚铜钱? 实在太可恶了! 丹青兄,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卑劣之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张丹青轻轻的拍了拍廖忠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和冲动。 只见张丹青走上前去,叉着腰装作一副很阔气的样子: “老板,给我来个大馒头。 要白的,一定要白白嫩嫩才好吃!” “唉,好勒!”林氏包子铺老板殷勤的长长的应了一声。 连忙从蒸笼里拿出一个包子给他。 谁知张丹青满脸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脸上分明有些嫌弃: “得了吧!你这馒头呀,怎么蒸的这么黄?一点都不够白。 算了吧,给我换个大包子。” 一听对方要换个包子。 林氏包子铺的老板,立即眉开眼笑的谄媚说道: “唉呀,客官你真是懂行呀。 我们店的这个包子啊,那可是用的上乘的肉包的。 那味道呀,简直美滋滋。 保证你吃了一次还想吃第2次!” 说完恭恭敬敬的给他包了个包子,一脸讨好的递到了张丹青手上。 静静的等待着他给钱。 可谁知张丹青在手上抛了抛那个包子。 转身就将包子塞到了那名乞丐手上,一脸的和蔼: “一定饿了吧?!快吃吧!” 围观的群众见张丹青如此豪爽。 也纷纷夸赞和热议起来。 林氏包子铺的老板像一只哈巴狗一样,紧紧跟在张丹青后。 客人要把包子给谁,他管不着。 但眼前的这位客人还没有给钱呢。 索性只好紧紧的跟着张丹青,大声的提醒到: “我说这位客官,包子你也拿了。 还请给钱吧!” 转过身来的张丹青微微一愣,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林氏包子铺的老板。 郁闷的抓了抓后脑勺: “给钱?给什么钱?!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眼见对方有耍赖的趋势。 林氏包子铺的老板哪里肯答应? 立即激动的瞪圆了眼睛,指着张丹青骂道: “客官你可不能耍赖呀?! 你吃包子还没给钱呢!” 张丹青郁闷的手一摊,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各位乡亲们,大家评评理啊! 我那个包子明明是用馒头换的,为什么要给钱?!” 虽说张丹青一个劲狡辩,可没收到钱的林氏包子铺老板哪可能善罢甘休。 鼓着腮帮子,气呼呼说道: “你说包子是用馒头换的。 可你馒头也没给钱呀!” 一说馒头,张丹青就显得更有道理了: “可问题是馒头我也没要啊,没要的东西我给什么钱?!” 这……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耶。 一时间,林氏包子铺老板顿时被张丹青给绕晕了。 一脸懵逼的抓了抓后脑勺。 满手的面粉灰都蹭到了头发上。 可脑袋都快抓破了,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一想到最终还是没给钱。 说什么也不肯让张丹青轻易离去,便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丹青转了转身子环视四周,朝着围观的群众大声说道: “乡亲们大家给评评理。 他说我包子没给钱,可我的包子明明是用馒头换的。 而且馒头我也没吃也没要,那我为什么要给钱?! 乡亲们,大家说有没有道理呀?!” 有道理! 有道理! 有道理! 围观的群众纷纷高举右手。 齐乎乎的为张丹青呐喊起来。 眼见有人能够收拾这个,昧良心吞钱的包子铺老板。, 围观的群众也管不得什么道理了。 纷纷大声的附和起张丹青的套路。 反观始作俑者张丹青呢? 此时一脸玩味的笑眯眯叉着腰。 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这个包子铺老板。 哎的一声,长叹一口气。 包子铺林老板眼见自己理亏。 便悻悻地走回了自己的包子铺。 心情郁闷的就像吃了屎一样。 愤恨的对起案板上的面团,发起脾气来。 气呼呼的把面粉砸在了面团上。 顿时扬起一阵阵面粉灰尘。 众人哄堂大笑。 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黑心老板吃鳖。 大概是今天最快乐的事情了。 …… 而被推翻在地的那个乞丐。 则是狼吞虎咽的三两口就吃完包子。 快步的追上了张丹青和廖忠二人。 对他们又是千恩万谢。 …… 二人一边逛一边聊天。 却冷不丁地听到,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定睛一看。 却是那个刚刚给乞丐施舍铜钱的那名少妇。 只见她身边带着个丫鬟,深深的朝着张丹青施了一礼。 声音有些甜糯的说道: “这位公子,样貌英俊,听口音应该是外地人。 又是一生儒衫。 想必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吧?!” 和廖忠对视了一眼,张丹青满脸茫然,亲亲咳了咳: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妆容精致的少妇,低头笑了笑: “公子莫要误会。 我见公子思维敏捷,才貌双全。 特冒昧邀请公子到寒舍一聚,不知公子可否方便?!” 啥? 大街上,拉着男人去自己屋里小聚。 这女人什么来头?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战丹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赶忙摆了摆手,推说自己没空。 可这个举动却让身边的廖忠有些生气了。 郁闷的埋怨说道:“丹青兄,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我看这个美貌女子,也是一番好意。 你不如答应她,晚上也有一桩艳遇嘛!” 郁闷的翻了翻白眼,张丹青。好生没好气吐槽说道: “看把你能的,那刚刚你为什么不去?!” 眼见张丹青有些不高兴了,廖忠赶忙解释: “我要是有你那般英俊,那般才智无双。 我早就答应了!” 弄了个自讨没趣。 廖忠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张丹青后面,不再言语。 …… 望着两人嘀嘀咕咕,一阵窃窃私语离去的背影。 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妇,身边的丫鬟嘟囔着不高兴的小嘴唇,率先开了口: “我说小姐呀,你到处去认识这些赴京赶考的举人。 并千方百计留他们过夜! 每每分别之时。 还一再叮嘱他们,若是高中进士了,一定要回来娶您。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愣是一个回来找您的都没有。” 苦闷的叹了一口气,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妇一脸无奈: “有什么办法呢? 眼下我能做的,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遇上了这么多个书生,他们当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考中进士的吧?!” 哎的一声叹息。 主仆两人齐齐扼腕兴嗟。 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世界上的好男人怎么就那么难找呢? …… 大街上人流很大。 逛街的人几乎是被人流裹挟着往前走的。 张丹青和廖忠走着走着。 忽然听的人群里,一个熟悉的声音,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抓贼啊,抓贼呀! 大家帮……帮帮我,抓贼啊!” 街上行人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本就有些拥挤的人流之中。 两个男子一前一后的拼命追逐着。 前面一个干瘦干瘦的粗衣男子,卖力的奔跑着。 一边跑,一边惶恐的高声呼喊: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要杀我! 大家就救命啊!” 而在后面可劲追逐着的。 赫然竟是刚刚那个林氏包子铺的老板。 只见他拿着一根擀面杖,追的是气喘吁吁。 拥挤的人群里,追起来,本就困难。 两人之间的速度相对也并不快。 但这么一来。 跑在前面的那个干瘦之人就显得有些吃亏。 被前面阻塞的人群错综复杂的阻挡着。 压根无法跑得多快。 很快跑在后面的包子铺林老板便追了上来。 气喘吁吁的揪住那个干瘦的男子。 义愤填膺地说道: “街坊邻居快来看呀,这人偷我的钱。 被我发现了。 谁帮我去报个官?!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声: “哎哟哟,这不就是林氏包子铺的老板吗? 刚刚还见他昧了一个乞丐的一枚铜钱,现在竟然抓住这个身形有些干瘦的黑衣男子。 硬说别人偷了他钱,怕不是又要打别人主意吧?” 此话一出。 林氏包子铺的老板,立刻便被羞得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辩解? 而就在这时。 那个面容极为精致的少妇也领着自己丫鬟走了过来。 满脸嫌弃的瞪了瞪包子铺的林老板: “先前我明明投了一枚洪武通宝给那个乞丐。 没成想,愣是让这个林老板给没良心换了,给换成了个不能流通市面上的至正通宝。 依我看呀,这次多半也是有诈!” 眼见围观群众都来言语围攻。 那个林氏包子铺的老板整个人急得满头大汗。 不依不饶的,便从那个身形有些干瘦的黑衣男子手心里,抢过那只钱袋。 高高的举起钱袋,大声朝着周围群众嚷嚷道: “冤枉呀! 各位街坊邻居,这钱真是我林某人的。 这个小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从我腰间夺了钱袋,就撒丫子往前跑。 可算让我逮着了!” 可这个包子铺林老板虽然这样辩解,仍然没有群众愿意相信他。 就在这时。 趁他不注意,那个干瘦的黑衣男子直接把包子铺林老板推翻在地。 快速的夺过他手中的钱袋子,大声的嚷嚷道: “乡亲们也都知道,这个林老板平时爱干一些昧人钱财的恶事。 平日里,可没少有人栽在他手里。 要不是诸位街坊邻居帮忙,我这笔钱搞不好又让他给讹走了。 小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谢过了哈!” 干瘦的黑衣男子正准备要走。 只见张丹青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脸笑盈盈的望着他: “你说这袋钱是你的?可有什么凭证?!” 看着眼前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拦住了他去路。 干瘦的黑衣男子有些不悦,瓮声瓮气说道: “你这人好真奇怪?钱财是拿来流通买卖的。 你身上的钱,难不成你还会为了证明是自己的钱,专门去找官府开个凭证吗?” 就在二人说话间。 被踢翻在地的林氏包子铺老板,猛的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那个钱袋子。 说什么也不肯相让。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争执着说,这点钱都是自己的。 谁也不肯让谁。 …… 张丹青嘿嘿一笑,走到二人中间。 饶有兴趣的望着,二人4只手紧紧握着同一个钱袋,谁也不肯相让的样子。 有些玩味打趣的说道: “我倒有一个办法,能证明这个钱袋是谁的! 不知你们可愿听我说一说?” 听得有人出面。 包子铺的老板和那个干瘦的黑衣男子,,齐刷刷朝着张丹青望来。 异口同声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 张丹青指了指他们4只手同时握着的那个钱袋。 满脸自信的笑道: “我只需审一审这个钱袋,就能让这个钱袋自己说话,从而证明这个钱袋是谁的。” 这个说法简直让众人不敢相信。 只是看着张丹青,满脸自信无比的样子。 又显得格外好奇。 倒也非常想见识一下,他是如何让钱袋来招供的? …… 于是,在周围群众的见证下。 两人将信将疑的将这个钱袋放到了张丹青手中。 只见张丹青握着钱袋,望着两人。 开始一些简单的问话: “先多说说你们两人,分别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又是干什么生计(工作)的?” 包子铺的林老板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自己胸膛: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姓林,我阿爹那一辈开始,我们家就在京城开始卖包子馒头了。” 眼见林老板开口。 那个干瘦的黑衣男子倒是显得有些迟疑。 支支吾吾说道: “我叫刘大,北直隶人,在镇江的一家琉璃作坊里干活(明朝已经有琉璃了)” 微微一愣,张丹青旋即表示有些不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就奇怪了,你是北直隶人,而且在镇江的琉璃作坊里干活。 那你跑京城来做什么?!” 那个干瘦的黑衣刘大有些郁闷的瞪了瞪眼: “这京城乃天下首善之地,我就不能来了吗? 真是奇怪,我来京城买花不行吗?” 哭笑不得的张丹青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买花什么地方不行?为何非要京城? 镇江我记得也有卖花的。 再说了,你买花送给相好的吗?” 一天的有人给自己台阶下。 身穿黑衣的刘大,拽了拽自己干瘦的身躯,一脸傲然的挺胸说道: “是啊,我想好的就在京城。 所以我才来这里买花给她!” 听他如此解释。 张丹青笑得更浓了: “那么请问你这个相好的,住在城东还是城西呢? 你又打算买什么花给她? 要知道,送花也是个大学问, 不同的花,蕴含着不同的含义和祝愿。” 这么复杂的问题,立刻便把一身黑衣的刘大给问傻了。 抓着后脑勺随便指了个方向: “哦,她住在城东!” 张丹青郁闷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大声的纠正他: “那边是城西呢!你是不是没来过京城? 你要真在京城有相好的,不妨说个姓名和地址。 我在官府里有熟人,还可以帮你打听一二!” 眼见张丹青,逼问的如此详细。 黑衣的刘大顿时慌了神,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他以然词穷。 张丹青嘿嘿一声冷笑。 让廖忠解下腰间的布带,将这个钱袋长长的系在布袋上。 又从一个老头子手里借过一根拐杖。 大声对身边的群众说道: “各位看好了,我现在呀,就要审一审这个钱袋。 只要经过我这么一审问呀,这个钱袋,待会儿就会老老实实的,招供出究竟是谁的!” 如此夸大而又神秘的话语。 众人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立刻围观聚集起来,并且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自古以来只有让活人开口招供的,哪有让死物开口招供的呢?” “就是嘛,戏文里都没这么夸张。” “这自古以来,我就没听过这么离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众人嘘嘘不已。 满脸的并不相信。 就连那个包子铺的林老板也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廖忠更是赶忙朝着张丹青瞪了瞪眼,疯狂的朝他使了个眼色: “丹青兄,要不……咱还是不管这个事情了吧?” 张丹青自信满满的拿起拐杖,并不理会众人的不信任。 拿起拐杖便轻轻的,开始击打起钱袋起来。 一边打一边骂: “你招不招?你招不招?” 围观的众人只觉得满脸懵逼。 纷纷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不一会儿。 在拐杖的敲打下。 钱袋上面,很快便扬起了一阵阵白色的灰尘。 张丹青指着这一层白色的粉末大声说道: “诸位街坊邻居看清楚了! 这个白色的粉末,就是面粉。 只有常年在包子馒头铺里干活的,才会经常在手上,或者衣服上,沾一些面粉。 而只有林氏包子铺的老板,由于天天要卖包子、馒头。 经常要收钱找钱,才会把捏面团时的面粉经常弄得衣衫上,钱袋上, 弄得到处都是。 这钱袋上嘛,自然也在所难免! 所以由此可以推断,这个钱袋啊,就是包子铺林老板的。” 说完,轻轻的抛了抛手中的钱袋。 笑眯眯的看着包子铺林老板,又看了看那个一身黑衣的刘大,一脸温和笑道: “刘大,这个钱袋,你刚刚既然说是你的,那你能否说一说! 这个钱袋里有多少钱! 这些铜钱,有几枚铜钱是用麻绳穿起来的,又有几枚铜钱是散装的?” 被逼问之下的黑衣刘大,顿时满头的细汗直流,支支吾吾不能开口一言。 反而是一边的林老板,自信满满的挺着胸膛,得意洋洋的随口说道: “这钱是我的,里面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了。 我的习惯是,每凑够了10个铜钱,我就会用麻线将他们穿起来。 不零不整的,才会是散装的。 现在这个钱袋里,应该还躺着78枚铜钱。 因为我一早上,就卖了60个馒头和9个包子。 算起来刚好是78枚铜钱。” 张丹青笑着点了点头,将钱袋子里的钱倒在手心里。 众人围得更紧了。 睁大眼睛一看。 果然是七串穿好的,每串10枚铜钱。 另外还有8枚散装的铜钱。 总共78枚。 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见这个年轻的书生如此神技。 众人齐齐拍掌叫好。 一时间夸赞声连连不绝。 将钱塞回给包子铺林老板。 那林老板也是一脸的感慨,恭恭敬敬的朝着张丹青弯腰行了一里。 连连赔罪不已。 张丹青倒也觉得无所谓,没心没肺的笑道: “不必多礼,之前我也昧了你一个包子! 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双手捧着一堆铜钱,那个林老板,哭丧着脸。 郁闷的说道: “我有罪啊! 我早上的时候,昧了那个乞丐一枚铜钱。 可转眼间,就闹得这么多街坊邻居都不相信我。 就连被人抢了钱袋,也无人可为我作证。 要不是先生出手。 这钱恐怕还夺不回来。 实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冰冷的事实,给我简直是上了一课。 这钱我虽然拿回来了,可我名声已坏! 从今往后,怕是再也没人愿意在我的包子铺里买东西了! 这钱,我拿回来又有何用?! 还不如今天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散给大家伙当做红包算了!” 说完。 将手中捧着的78枚铜钱,奋力的朝空中一抛。 顿时天空就像是下起了一阵小铜钱雨一样。 引得众人纷纷抢夺不已。 就在人群哄抢之时。 众人却惊诧的看到。 那个趁乱逃跑的黑衣刘大。 竟然被人揪着衣领,给扭送了回来。 可擒住那个黑衣留大的人,浑身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简直是衣衫褴褛,破旧不堪。 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早上那个,被包子铺老板踢翻在地,并且被昧走一枚铜钱的乞丐吗? 而此时,把钱散给众人的那个包子铺林老板。 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乞丐,竟然把这个偷钱的贼人给捉了回来。 脸上竟是震惊之色。 一脸羞愧的走到那名乞丐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问道: “我对不住你呀! 我早上昧了你一枚铜钱,你为什么不怀恨于我?! 反而要帮我擒住这名偷钱贼?” 乞丐脸上面无表情,拎住偷钱的刘大,就好像拎住了一片树叶一般: “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眼里只有钱! 我今天将他捉住,是为了免得他去害更多的人。” 包子铺林老板微微一愣,郑重的朝他磕了一个头: “你虽然只是一个乞丐,可所做之事光明磊落,简直让我汗颜不已。 从今往后,你来我店里,你的馒头我管够! 绝不收你一文钱!” 见这个包子铺林老板大彻大悟,并且打算开始行善。 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激动的开始大声为他鼓掌起来。 就连一旁的廖忠和张丹青,也有些看的感慨不已。 一脸邋遢的乞丐,郑重的将林老板扶起来,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多谢你愿意给我吃的! 如果可以的话,能换成包子吗?” 包子铺林老板:…… 张丹青:…… 廖忠:…… 听着这话,就连周边的围观群众也不由得微微发愣。 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不大对劲! 第23章 荒妇门 这种断案的手段,简直让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奇不已。 一个劲的交口称赞着。 “真是厉害,活一辈子了,还没见过能够让钱袋子自行招供的。” “就是就是,眼前的这位先生怕不是官府里的官老爷吧?要不怎么断案如此厉害!” “先生如此年轻,样貌又英俊,断案又神速,想必还没有成亲吧?刚好家里有一个……” 群众们的夸赞声,弄得张丹青尴尬不已。 连连双手遮着脸,四处躲避。 看得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 看了看那个被捉住的黑衣刘大。 又看了看一眼被群众夸奖的的张丹青。 包子铺林老板只觉得羞愧不已。 恭恭敬敬地朝着张丹青弯腰行礼: “想不到先生断案,竟然比衙门里的官老爷还厉害。 顷刻之间就帮我找回了钱袋子, 实在让小人佩服不已, 以后先生若是想吃包子了,尽管来我店里,小人定然分文不取!” 张丹青放下双手,一脸凝重的看到这个包子铺林老板: “你呀,做生意讲的是一个诚信和声誉。 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格外注重自己店铺的口碑。 发生今日之事,百姓们也不会断然不相信你! 这件事也算是给你长个记性了。 今后啊,要牢记这个教训!不可或忘呀!” “是是是,先生教诲的是!”林老板连连称罪,不敢说一个不字。 眼见此案很快就有了个结果。 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妇也走近过来。 一脸甜甜的朝着张丹青,蹲腰行礼: “公子才貌双全,这年纪这口音,想必是上京赶考的举人吧? 妾身斗胆,愿在寒舍备下薄酒一杯,不知公子晚上可否赏脸光临?!” 毫不犹豫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张丹青正了正神色,像这种公然在大街上,邀请别的男子回家喝酒的妇人。 想来,也必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立即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在下家乡已有婚约,就不前去叨扰了!” 两次相邀,两次被拒。 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妇不由得有些气馁起来: “妾身素来愿和赶考的举人相交,温酒以论诗词。 公子何以不能成全?!” 还不等张丹青答话。 身边的廖忠便开始兴奋的毛遂自荐,激动的拍了拍自己胸口: “姑娘,别理这个呆子。 他这人呀,除了断案其他的就不怎么会。 要说起来,我也是来京城赶考的举人。 这个……这个以诗会友嘛,我也是可以的。 不知……姑娘可否考虑一下?!” 张丹青郁闷的瞪了瞪他一眼,这种见色忘友的人,实在是……。 眼看身边的这个廖忠,一见着漂亮女人便一副走不动路的样子。 张丹青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肩膀,索性便直接自己先走了。 京城很大。 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逛一逛。 只是不知为何,一路逛着,竟然一路打喷嚏。 难不成是有人在骂自己? …… 事实上,他猜的也没错,的确有人在挂念他。 而此时的东宫。 皇太孙朱允炆,正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幕僚开始议论着一些事情。 作为帝国未来继承人的朱允炆,率先打破沉默: “你们先前说的这件事情,孤已经尝试过了。 并且暗示着朝中的一些朝臣。 让他们积极的向皇上上书,请求罢免锦衣卫! 只是如今看来,暂且还不到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刻!” 听得太孙如此旗帜鲜明表态,太子宾客齐泰大声的说道: “陛下自设锦衣卫以来,这些个酷吏,因仗皇权,多行不法! 不要说是市井之中的老百姓,就连朝中的文武大臣,以及开国勋贵,也多受了他们的荼毒! 这些个锦衣卫,若是论断案的本事,怕是连那个叫什么? 张……张……什么……,哦对对,张丹青! 只怕连他的一半本事都不到。 要知道张丹青,现在还只不过是进京赶考的一个书生, 而这些个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严刑拷打,诬人以入狱! 要么就是大肆诛连,迫害无辜! 其人之罪恶! 和武周时期的来俊臣等酷吏,已经别无二致! 我等文武大臣,受国家恩养十余年。 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这个口号一喊出来。 旁边的东宫侍讲兼太子洗马,黄子澄也站出来大声附和: “太孙殿下,齐大人所言正是! 如今的锦衣卫已经到了不除不行的地步了! 臣粗略的统计了一下,自蓝玉案,胡维庸案以来…… 锦衣卫大肆诛连屠杀的人群,已经超过了15万人, 这是多么骇人的一个数目! 锦衣卫之害,已经迫在眉睫!” 受儒家思想荼毒的朱允炆,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位先生所言,甚和孤的心意! 锦衣卫多行不法,霍乱朝纲! 朝中文武,苦其久矣! 只是陛下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 如今陛下,对锦衣卫多有维护。 即便是我身为太孙,也难以更易其志! 非不愿!实不能耳! 孤以为,眼下之际,唯有徐徐图之。 尤其是锦衣卫衙门发生的这些个案子。 目前的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经有了相同的共识。 那就是,一定要漂亮的把它查出来。 以此来证明,锦衣卫断案并不在行。 锦衣卫不能断的案子,刑部和大理寺便可以轻松的查明白。 案子破后。 立即让众多监察御史齐齐上奏! 一定要让朝野上下, 对锦衣卫有一个直观的固有印象。 那就是这个衙门只会栽赃嫁祸,株连无辜! 提断刑狱,却是压根不在行! 到时候,百官群情激愤之下。 陛下也会意识到,锦衣卫的存在纯属多余。 通过这种办法,一定能够顺利的罢黜锦衣卫!” 齐泰和黄子澄,听到太孙朱允文的分析。 不住的连连点头。 坐在一旁的李景隆,却是摇头不已。 心中郁闷的暗想: “锦衣卫之所以会存在,那都是因为朱元璋。 可问题在于, 习惯了用锦衣卫来管理国家的朱元璋。 在尝试到它的便利和靠谱之后。 又怎么会轻易的,把这么一个暴力机构给随意裁撤? 黄子澄和齐泰,都是典型的书生意气。 终日只会夸夸其谈! 却从来见不到它们,落到实处! 这么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还妄图想罢免朱元璋的锦衣卫! 简直是痴心妄想的想当然!” …… 但自己好歹是要抱着太孙朱允文大腿的。 要靠着这位爷混日子的。 不刷点存在感! 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李景隆的名号呢? 毕竟自己可是京城里,号称擅长军国大事的年轻一辈代表。 不发点高明的意见,又怎么能震慑得住场子? 只见他也轻轻的咳了咳: “太孙殿下,此计甚妥! 不过依臣看来, 要真想给锦衣卫安上无能的印象, 有一件事却不得不防!” 一听进门就没怎么说过话的李景隆突然开口。 太孙朱允炆微微一愣,连忙身子向前倾了倾,装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哦?还请爱卿赐教!” 齐泰和黄子澄二人也纷纷对视一眼,搞不明白东宫的计划还有何破绽可言? 只见李景隆把玩着腰间的玉带,一脸镇定自若的侃侃而谈说道: “我们不能忽视一个人! 那就是张丹青! 如果锦衣卫软硬兼施,设法让张丹青出手! 以张丹青连破奇案的能耐。 说不定真能够让锦衣卫找回颜面! 这一点,我们不可不防呀! 今日我听说。 在夫子庙旁的集市上。 有人偷了包子铺老板的钱袋。 张丹青竟然通过击打钱袋的法子,来让钱袋招供! 一时间让围观的百姓们都惊呼神技!” 黄子澄有些忍耐不住心中好奇,狐疑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吧? 打钱袋子,也能让钱袋招供?” 太孙朱允文更是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一般不可思议。 有些哭笑不得的连连摆手: “表哥说笑了,这个钱袋乃是死物,又怎么会开口招供呢?” 只见李景隆神神秘秘的伸了一个手指头: “太孙殿下莫急嘛! 且听臣慢慢说来! 原来这个张丹青啊! 发现这两个人,一个是包子铺的老板。 另一个是在琉璃作坊干活的无赖伙计。 便假装声称击打钱袋,以达到让钱袋自行招供的目的。 实际上呀。 打钱袋的时候,钱袋上面粘着的面粉便激扬出来了! 这也只有经常在包子铺揉面粉的老板, 他的钱袋才会这样子嘛!” 谜题解开。 朱允炆和黄子澄,齐泰等人纷纷赞不绝口。 只是刚一听说,便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把事情的本质一剖开。 却发现,此事却是合情合理。 一时间,让众人拜服不已。 直呼,大开眼界了。 李景隆毫不犹豫的趁热打铁: “这个张丹青从江西一路港口到京城,可没少破获奇案! 但要知道,他如今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上京赶考的举人。 如果锦衣卫铁了心的,请他来破获此案。 那么锦衣卫衙门屡屡被焚毁一案, 在张丹青的那双毒辣眼睛之下,未必还能蒙尘太久! 所以,这个张丹青, 简直堪称至关重要!” …… 太孙朱允文连连点头。 经过表哥李景隆的分析。 瞬间也恍然大悟的意识到这个张丹青的重要性。 尝试性的说道: “既然此人乃是事情关键,诸位爱卿有何计可以教我?” 齐泰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 “太孙殿下莫要着急。 依臣看,此事倒也不难。 最近锦衣卫奉了陛下的旨意,把那个聚贤客栈盘了下来。 专门作为进京赶考的举人住宿之用。 其他的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 但如果…… 这家客栈要是发生了一点什么让人不安的事情。 太孙殿下在借口为了保护张丹青安全。 直接将张丹青接到东宫来住。 不就可以断绝他与锦衣卫的接触了吗? 锦衣卫胆子再大。 也断然不敢到东宫来要人吧?” 黄子澄郁闷的跺了跺脚: “开什么玩笑? 东宫何等尊严!? 岂是外人可以随便入住的? 如果只是要断绝锦衣卫和张丹青的联系。 让张丹青住在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家里。 一样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何必要委屈太孙殿下呢?!” 齐泰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渍,顿时也感觉到了自己刚刚说话的不妥,连忙纠正到: “黄大人所言甚是! 既如此,不如让张丹青在这下的府邸小住一阵子?! 等到会试过后! 殿下在知会吏部,早早的将他打发到地方上任职! 如此一来! 看锦衣卫又能如何?!” 听得这个建议。 太孙朱允文满意的,连连点头不已。 深感自己,仿佛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顶尖的三大心腹谋臣。 有了这三大心腹顶尖谋臣。 区区一个大明天下。 那还不是任自己随意挥洒理想?! …… 一直在夫子庙周边巡街的锦衣卫百户陈百客。 一大清早便看到一个锦衣卫校尉,慌慌张张的朝着自己跑来。 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话都说得不大利索: “大……大……大人! 不好了! 夫子庙的西街,好像发生了命案!” 百户陈百客微微皱着眉头,立即大跨步的朝着校尉手指方向,一脸不悦的直接想骂人: “好端端的? 大清早怎么就出了命案?” 那个快步奔跑而来的校尉,连忙小跑跟上,有些歉疚的解释起来: “是这样的,大人! 好像死者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 一直独居! 就住在夫子庙西街的水巷子里面。 早上,这个死者的身边丫鬟。 推门给他小姐送早饭。 就发现了自己小姐死在了屋里。 而她的床榻边上,睡着一个进京赶考的年轻举子! 卑职已经让人封锁了案发现场。 同时,已经知会了应天府尹等人!” 死亡的女子,身边躺着个进京赶考的举人?! 这个消息让百户陈百客,顿时微微显得有些吃惊。 进京赶考的举人。 基本上都被集中在了聚贤客栈。 进行统一安置和管理。 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 大晚上跑去开发良家女子? 还弄出了一条人命。 眼见百户大人一脸疑惑。 那个报案的校尉,连忙把情况说的更为详细: “据卑职所知,这个女子一直未婚。 独身居住,身边有个照顾衣食起居的小丫鬟。 而这个女子,多年来一直停留在京。 每每有进京赶考的举人路过。 这个女子,都会把这些赶考的主人进行留宿。 美其名曰:煮酒论诗词! 事实上却干着以身相许的勾当。 完事后,都会对这些进京赶考的举人,要求他们,承诺中了进士后便回来娶她!” 身为百户的陈百客,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 “这么说…… 她这么些年来,怕是已经力敌千军了?” 报案的校尉,连忙朝地上吐了口水,不屑地骂道: “嗐! 就是个人尽可夫的玩意儿! 天天梦想着做官夫人! 便把希望打在这些进京赶考的举人身上。 想着,她曾经留宿过这么多进京赶考的举人, 当中总会有那么几个会中进士的吧?!” 百户陈百客顿时一阵无语,哼哼的跺了脚,骂了声贱货。 大跨步的,便和报案的校尉朝着案发地点走去。 第24章 夺权 身为锦衣卫百户的陈百客,很快便在报案校尉的带领下来,到了现场。 此时。 几个差役已经把现场给围了起来。 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整个房间房门大开。 一个年轻的白衣书生。 被衙役们五花大绑的,摁跪在地上。 那书生正是廖忠。 只见他跪着地上,连连磕头不已。 一个劲的哀嚎,哭丧着脸,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呀! 官老爷,学生冤枉啊,冤枉呀!” 那个报案的校尉,嘿嘿一声冷笑,毫不犹豫的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不屑的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吗的,据你自己所说。 昨天这个女子带你回房。 和你又是煮酒,又是论诗的。 一夜缠绵过后,还要你答应: 以后若是中了进士,便回来娶她! 想来你定是嫌弃这个女子,伤风败俗,人尽可夫! 便出言反悔了对吧?! 可你怕这荒**子,对你胡搅蛮缠。 所以,你就索性杀了她,来个一了百了! 对吧?!” 这一番话,吓得廖忠连连哭喊求饶: “大人,冤枉啊!我真没有杀人啊! 这女子,我一醒来,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我真不知道啊!” 一众锦衣卫哪里还听他解释,抡起巴掌便左右开弓。 一边打一边骂到: “人都死了,还敢狡辩?! 你说出去谁信啊?! 不如将你带回去,让你尝一尝锦衣卫诏狱的十二门酷刑! 也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百户陈百客正要发话。 忽然听的,一个校尉悄悄走过来,对他附耳悄悄密语几句: “大人,卑职去查过了! 这小子,身上可不止这一桩命案, 他的父亲,就是婺源县令廖怀年?!” 吃惊的望着自己的属下,百户陈百客听的是目瞪口呆。 满脸不敢相信的望着,这跪在地上的廖忠, 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他说道: “廖忠,抬起头来回话! 本官问你,你父亲可是婺源县令廖怀年?!” 廖忠茫然的点了点头,旋即猛然的惊醒。 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 百户陈百客却是冷笑连连,有些惊诧的望着这个胆小的书生: “嘿嘿,真是好胆! 你父亲虽说两三年前已经被害。 可死讯是最近才知道的。 你知道父亲的死讯后,不但秘不发丧, 反而悄悄的瞒着朝廷,打算蒙混过关,照常科举! 实在是用心险恶呀! 就算没有这桩命案在身,你只怕也难逃一个监禁之刑! 更何况你身上背负着命案。 如今看来,你怕是难逃一死了! 来呀,将他收入大狱,案子移交给衙门!” 一桩谋杀大案,轻易而易举的了结。 此时此刻的百户陈百客,心情显然愉快了不少。 走路都情不自禁的轻飘飘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出门。 门口一个人影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百客抬头一看。 赫然是应天府尹(京城市长),只见他一脸怒容的拦住了陈百客的去路。 冷冷的说道: “京城地面上普通一个凶杀案,应该由我们应天府来管。 你们锦衣卫说带走就带走,未免有些不太合规矩了吧?! 这又不是什么谋反大案?!” 冷不丁的被人拦住了去路,锦衣卫百户陈百客。心中多少是有一些不爽的。 当即冷着个脸说道: “这个案子,是我属下一个锦衣卫校尉发现的。 自然应该由我们锦衣卫来管。 府尹大人掌管京城,何必和我争这么一个案子呢?!” “放肆,”应天府尹哪有那么好说话? 当场便明确的拒绝: “这个案子要是落在你们锦衣卫手上。 多半也会成为一个糊涂官司。 也不想想你们锦衣卫,衙门被人焚毁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个结果。 你们要插手这个案子,怕是有些想多了!” 就在二人争执之间。 忽然听到门外一声高喊: “锦衣卫许大人到……” 听到这声呼喊,锦衣卫百户陈百客,立即高兴地迎了上去。 锦衣卫许大人。 指的就是锦衣卫堂上官许宗。 这也是个极有分量的人物。 (堂上官是一种泛称,一般情况下来讲,锦衣卫的最高长官锦衣卫指挥使,以及皇帝上朝时站立在皇帝身边的锦衣卫,都可以被称为堂上官) 眼见这么号人物突然漏脸。 应天府尹也是不由微微一愣。 毕竟这也算是锦衣卫里头,数1数二的大员了。 绝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招惹的。 见到这一幕,应天府尹多多少少有点心里发悚,郁闷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许大人今日怎么会这么闲空? 居然跑到了这么个小地方来……” 堂上官许宗极具威严的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发寒的,颤声道: “我听得底下的校尉来报,说是我锦衣卫接的案子。 有人想公然的接走, 本官一听,哪里还敢耽误! 便带着人匆匆赶来了。 怎么着? 这个想将案子接走的人该不会是应天府尹大人吧?” 应天府尹尴尬的笑了笑,一旁的衙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句: “启禀大人,已经通知了曾大人,相信马上就可以赶来。” 应天府尹微微笑了笑,老有兴趣的望着堂上官许宗: “按理说,只不过是京城地面上的一件寻常小案。 实在不用劳动你们锦衣卫大驾吧?” 堂上官许宗微微一声冷哼,甩了甩衣袖站在一旁,朝着百户陈百客使了个眼色。 得到了上司的授意。 百户陈百客立即压着人犯廖忠,便准备往前面走。 却冷不丁地听到……一个40岁的中年官员,目不斜视的威风凛凛的走来。 口中一声冷笑: “通政使曾秉正在此! 谁敢如此放肆?” (情节需要,历史上的曾秉正其实几年前已经被罢官) 转过身来的堂上官许宗,也是不由微微一愣。 今天是怎么了? 小小一宗案子。 竟然连堂堂的通政使司曾秉正都给惊动了。 这可是堂堂的正三品大员啊。 自从洪武皇帝朱元璋罢废丞相以来。 开启了由皇帝直接统管六部的先河。 同时为了方便皇帝和六部官员的对接。 便设立了通政使司,而这个衙门。 也就是内阁的前身。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通政使司,不论是地位还是职权。 和后世内阁的权柄,都无法相提并论。 这个时候的通政使司,说白了只有向皇帝提供咨询和建议的权力。 不管是批红还是票拟。 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至于后来的严嵩和张居正之流,那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权势滔天了。 严嵩的权力,已经与宰相没有太大差别。 而张居正就更不要说了。 简简单单一句“我非相,乃摄也!” 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震古烁今。 但此时的通政使曾秉正,说白了就是个顾问。 但即便是御前顾问,由于天天和皇帝接触。 也不是旁人可以轻易得罪的存在。 即便是张扬跋扈惯了的堂上官许宗,也不敢在他面前随意的放肆。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堂上官许宗毕恭毕敬的,朝着通政使曾秉正行了一礼: “呵呵,今天是怎么了?! 屁大点事,也把曾大人给惊动了……” 曾秉正眯了眯眼,眼睛里的杀气时有时无,倒也不曾把这个堂上官许宗放在眼里。 像是自顾自的说道: “你们锦衣卫衙门,这一年时间里,衙门修了建,建了修…… 屡屡被人焚毁。 到现在都没查清。 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 怎么还有心情跑到应天府尹手里,抢这些小案子?!” 揭人不揭短。 听得曾秉正毫不给颜面的态度。 堂上官许宗也不由得有些怒了: “曾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案子虽小,可也是我们巡街的锦衣卫校尉率先发现的。 理应归我们锦衣卫来掌管!” 曾秉正看了看,被百户官陈百客押着的廖忠。 又走进了房间,看了看床上的那具女尸。 掀开被窝。 只见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妇,一脸安详的躺在床上。 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僵硬。 全身上下只有一件亵衣,还遮挡着一些关键部位。 曾秉正冷冷的,回头看了看堂上官许宗,言语之间一点都不怎么友好: “许大人怎么说也是个堂上官。 就连曾某这样不懂刑狱的人,也能看出这个女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你们押着这个书生,还给人家戴上了手铐脚镣。 莫非是…… 准备拿他抵作凶手,然后草草结案?!” 理所当然地摊了摊双手,堂上官许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位通政使大人。 满脸的不解: “就这么一间房间里,他们二人昨夜相拥而眠。 一大早起来,女的就死了! 不是这个书生杀的又是谁?!” 曾秉正嘿嘿一声冷笑: “呵呵,这就是你们锦衣卫的断案依据?! 难怪你们锦衣卫,连自家衙门屡屡被烧毁的案件都破不了。 这么些年来,你们只会擅长攀咬和诬陷,大肆的株连,一天到晚入人以罪,草菅人命…… 真正的断案,你们压根是一窍不通!” “曾秉正大人,你这话过分了吧?!”堂上官许宗,气的脸红脖子粗。 回过头来,通政使曾秉正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应天府尹。 清喝一声说道: “这种民间普通凶杀案,不应该是你们应天府管的吗? 把相干可疑之人和尸体运回衙门,好好断案就是! 至于这些锦衣卫。 本官自当会禀明皇上。 参他们一个偈越之罪! 哼,带走!” …… 看着应天府和曾秉正,大摇大摆的把廖忠给带走。 百户陈百客,有些恨恨不平的望着堂上官许宗: “大人,就让他们这么带走吗?!” 咬牙切齿的摇了摇头,堂上官许宗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这个曾秉正,简直是气死我了。 满朝文武,哪个见了我锦衣卫不给三分薄面。 被人这么杵了面子! 本官还是第1次。 去。 给本官好好查一查,多安排一些人手。 一天12个时辰。 从不间断的给我盯死了,这个通政使曾秉正的所有事情。 本官大大小小都要知道。 我就不信, 我就抓不住他的把柄!!” …… 京城脚下,压根就没有透风的墙。 此时朱元璋的面前。 各个官员早已闹得不可开交。 作为锦衣卫最高长官,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立即让当事人堂上官许宗,率先挑出了这件事情。 声称锦衣卫发现的一桩案子。 竟然被应天府和通政使司曾秉正,给强行接走。 希望皇帝,能够为锦衣卫主持公道。 反观文武百官这边,自然而然的也不甘示弱。 大概是由于人多吧。 还不等通政使曾秉正出面。 吏部侍郎蹇义(读:简易)率先开始出击,大声的站出来说道: “皇上,锦衣卫自设立之初,就专司谋反大案。 可夫子庙旁,一个年轻女子突然死了,只不过是非常普通的一桩小案子。 理应归应天府管辖。 可谁知…… 锦衣卫却打算强行的越殂代疱,准备接管此案。 若是长此以往,放置而不管。 那么…… 应天府尹,刑部,大理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臣以为,锦衣卫既然存在,就应该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 什么都准备管上一管,偏偏什么也管不好!” 蹇义话音未落。 户部侍郎夏原吉,也趁机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只见他大声的站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说道: “启禀皇上,自去年以来…… 锦衣卫衙门几乎是屡屡被莫名焚毁,烧死官员,校尉无数! 锦衣卫的衙门。 也是建了修,修了建……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即便到了如今,这个案子依旧悬而不决,未能得到应有的破获! 锦衣卫自设立以来,诏狱之中,多有蒙冤之辈! 一些锦衣卫酷吏,端的是心狠手辣。 往往动辄用刑,屈打成招。 为了让案件快速破获,而无所不用其极! 肆意攀咬和株连,导致冤杀的人数不胜数。 如今…… 锦衣卫衙门焚毁一案,非但没有得到破获。 这些锦衣卫,竟然还想着越权,干涉应天府尹的案子! 臣以为,若是放任锦衣卫如此无法无天下去。 只怕大明会国不将国! 此乃臣肺腑之言,还请圣上明鉴!”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顿时,呼啦啦的便站出了好几十位官员齐声支援。 看上去颇有一股声势浩大的感觉。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再也沉不住气了。 甚至顾不上自己这个锦衣卫最高长官的身份。 便匆匆忙忙的站出官员队列。 没办法。 再要这么缩头乌龟下去。 说不定这些官员又要老调重谈,提出罢黜锦衣卫的话题。 一旦锦衣卫这个衙门被罢黜作废。 那么这些曾经的锦衣卫官员,大大小小的皇帝爪牙。 也必然将面对着被清算的下场。 毕竟。 应天府,刑部,大理寺,也都是一些有着执法权益的重量级衙门。 更何况朝中的文武。 早已苦锦衣卫久矣!! 一旦到了罢黜的那一天,这些个锦衣卫,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他万万所不能容忍的。 一想到这。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匆匆忙忙的便冲了出来,大声的为自己辩驳到: “皇上,这些个大人,所言只怕有所偏颇!” 一直未曾表态的朱元璋,忽然鼻孔嗯了一声。 老有兴趣的盯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懒洋洋的漫不经心说道: “哦? 怎么个有失偏颇法? 且说来咱听听!” 朱元璋的这么一个态度。 在场的一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官员,便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 眼见朱元璋微微有些偏向自己的蒋瓛,顿时便备受鼓舞,高兴的作揖说到: “启禀圣上,刚刚夏大人说。 说我们锦衣卫破案不力。 一年前的衙门屡屡被焚毁一案。 得不到有效的破获。 事实上有些冤枉臣等了! 要知道…… 这几日……承蒙皇上恩典。 特允许刑部和大理寺,会同我们锦衣卫一并审理此案。 可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诸位大人,即便他们加入此案。 多日来…… 还不是……照样没有任何进展吗? 所以说呀,这个案子破获不了,真不能怪臣的锦衣卫! 实在是这个案子太过棘手。 一时间查不出个头绪来。 …… 皇上,况且刑部和大理寺,往年积压的悬案和疑案! 那也是有不少的。 许多悬案和疑案,多年积压。 破不了的,大有存在! 越是积压年份越久,就越是难以破获! 在场的哪位大人! 敢拍着胸口,对皇上百分百保证,说自己所有的案子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破获呢?! 没有吧? 没有这么牛批的人吧?! 嗯!? 哪位大人,有此能耐?! 站出来让某开开眼呢?”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连连质问之下。 整个朝堂还真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 别说刑部和大理寺。 就连一大群监察御史,站在朝堂上,也压根不敢轻而易举的发出一句话。 可平日里,这些监察御史是喷的最为活跃的。 (监察御史,又称言官,古代官场的职业喷子!) 眼见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成功的把百官气焰给打压了下去。 朱元璋心里头,也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用惯了锦衣卫,自然深知其中便利。 作为开国皇帝的朱元璋,又怎么舍得轻易罢黜这么一个暴力机构呢? 这些个官员。 之所以和锦衣卫,争夺这么一个小案件的审查权。 就是怕锦衣卫的权势,越管越宽。 什么地方都想插一手。 有鉴于此,这才在今日发动反击。 作为一国之君的朱元璋,也直接索性下达了最后通牒: “此案由应天府负责审理,务必要使案子水落石出。 勿令犯人喊冤! 诸位臣工,若没有旁的事情,就散了吧!” 年龄越来越大,朱元璋的身体和精力也大不如从前。 草草的便让众多大臣散了朝会。 刚下了朝会,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便喊住了堂上官许宗: “你去,辛苦跑一趟,把张丹青叫来。 最好让他,把这个案子搅得天翻地覆。 本官要让应天府在这桩案子里,颜面无存!! 也让文武百官知道,不止是我锦衣卫! 大多数衙门,破案也难免会有差错!” 望着锦衣卫最高指挥官蒋瓛。 堂上官许宗有些为难的支支吾吾说道: “大人,此事怕是难办呀!” 嗯哼?! 蒋瓛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许宗,眼睛就像是一只盯住猎物的老虎: “怎么了?!区区一个张丹青,一个上京赶考的举人。 你都请不动了吗?!” 堂上官许宗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请罪不已。 看的蒋瓛只觉诧异不已…… 第25章 齐泰的后院 堂上官许宗跪在地上一脸的无奈而郁闷。 耐心的向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解释道: “大人还请息怒,并非卑职不愿意去办! 实在是如今的张丹青,已经不在聚贤客栈了!” 蒋瓛眉头慢慢皱起,一张脸面如寒霜: “一个上京赶考的举人,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这个京城就这么大, 难不成…… 还有咱们锦衣卫找不到的人吗?” 堂上官许宗毫不犹豫的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那倒不是! 只是今日凌晨,太孙殿下有令,特意让两个侍卫,从聚贤客栈将张丹青给带走了。 如今张丹青,暂时寄居在齐泰齐大人的府中。 并且由两个侍卫专门看守门口。 又是受太孙殿下之令,卑职就是有100个胆子, 也不敢跑到齐泰齐大人的府邸去闹事。 更不敢,连太孙殿下的面子也不给……” 啥? 区区一个张丹青,竟然连太孙殿下朱允文也开始插手了? 这么说来,局势已经变得非常复杂和棘手起来。 已经不是锦衣卫所可以随便左右的。 虽然说齐泰,如今的官并不大。 只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太子宾客。 但他的另一个官职。 却是来头不小。 这个官职叫做:兵部侍郎! 所代表的尊严和权势,却不是锦衣卫可以随便拿捏的。 太子宾客,意味着已经是太孙殿下的心腹之臣。 将来太孙殿下朱允文一旦登基,南面称帝。 这些个东宫旧臣,高居相位也是有可能的。 实在犯不着因为这件小事,而开罪这种重量级的人物。 这一刻。 蒋瓛即便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谈谈的朝廷三品大员,也不由得仰天长叹。 深深地感受到,一个高度专业型人才,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 太子宾客齐泰的府邸。 坐落在西城。 按理说,明朝的官员工资都非常低。 像齐泰的这种清流文臣,是买不起这样的大宅院的。 但这座府邸显然和普通的私邸不一样。 这座府邸原来是大将军蓝玉的府邸。 蓝玉被抄家灭族以后。 还是太孙的朱允文便做主,将这座府邸赏赐给了齐泰。 以作为对心腹大臣的笼络。 这效果嘛,也是出奇的好。 从那以后,齐泰和黄子澄,便对朱允文越发的忠心耿耿起来。 成了太孙朱允文的得力心腹。 这么大一间府邸。 而且还是赏赐而来的。 看的张丹青,简直是艳羡不已。 就连这座府邸的奴仆,也是太孙殿下赏赐。 作为客人。 张丹青被安排在东厢院,比邻着齐泰居住。 而西厢才是齐泰的女眷所在。 甚至齐泰下朝之后。 看到张丹青,还会勉强的勉励几句。 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让他认真读书,准备考取个进士功名。 将来好为太孙殿下效力。 这些话,但张丹青并不怎么放在眼里。 毕竟在自己的印象之中。 此时的朱元璋,虽说是生命的最后两三年。 可依旧不肯服老。 对臣子们所造成的威慑和监管,依旧不可小觑。 更何况,这个朱允文,也是千古以来最不靠谱的皇帝之一。 拿着一把天胡的牌,都能把他打得稀巴烂。 甚至最后还丢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这样的皇帝,就算是自己想效忠,就算自己是想巴结。 他也未必能够活到那么久! 连自己妻子儿女都保不住的皇帝,他还能保住自己的大臣吗? 更要命的是。 常年受到一些清流文官培养的建文帝。 身上的理想型儒家主义,非常非常非常的严重。 而大多数的理想型儒家主义者, 都像孔子一样,对周礼推崇备至。 可周礼意味着是什么? 意味着复古。 而建文帝登基以后。 先是把消亡了几千年的周代井田制给翻了出来,着手推行。 并且,下令要求,把各地的地名全部更改成了古地名。 一时间,倒还闹不出不少笑话。 而更郁闷的是,建文帝是一个非常崇尚仁孝治国的皇帝。 他的仁孝,在管理上就显得极其宽松。 自己提倡法治社会的观念,必将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自己所擅长的刑名之术(断案)。 在建文帝看来也是不值一提。 几乎可以想象到。 自己在建文朝!应该是不会受到多大的重用。 自然对于这些建文一党的招揽,显得漠不上心。 毕竟……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呢? 看着只会陪着笑脸,少言寡语的张丹青。 齐泰反而更是满意。 至少这种性情比较老实的人,不会给他惹来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可张丹青终究是外人,要不是太孙殿下朱允文要求,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把他接到家里来居住。 想到这,齐泰温言的叮嘱到: “丹青啊,你我本无交涉。 因太孙殿下关心,这才命我将你接到府中来暂时居住! 这东厢房,有好几个房间,就你我二人居住。 我待会让管家给你腾一间出来。 你只管安心的住下,衣食起居,概有人负责。 平日里没有别的事情,不要往西厢院和后院跑。 西厢院,乃是女眷所在。 后院,乃是厨房以及洗衣之所。 当然,后院卑污之地,想来你也不会感兴趣。 你既然是客人,我府中的规矩,还望严格遵守。” 得! 莫名其妙的被朱允文!塞到这齐泰的府里来居住。 还要接受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又无法抗拒。 面无表情地弯腰行了一礼,张丹青道了个诺。 礼貌的退下,索性就在东厢院院子的石桌上开始看起了书。 看他看书如此认真。 齐泰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然了,老夫身为兵部侍郎,太子宾客。 如果你温习功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尽管来问我!” 说完,便随意的抽问了一些问题。 却见张丹青都对答如流,并无纰漏。 齐泰这才放心的离去。 翻着书本的张丹青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身体原主的记忆,得到了很好的融合。 对四书五经的理解,也是非常出色的。 要不然以自己的大学知识,对这些古时候的学问还真是不好琢磨。 只是张丹青看书的时候,也未必能够专心致志。 脑子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虽说自己从上京赶考的路上,破获了几个小案子。 但也不至于到了,要让朱允文如此重视的地步吧?! 还专门的让侍卫,将自己强行护送到其他的府中居住。 细细想来,这多多少少带着些许仇怨的态度呀。 给人感觉压根就不是什么邀请。 事实上。 张丹青猜的也没错。 如今朝中的文武百官,已经发动了对锦衣卫的清算和罢黜计划。 朱元璋时代的锦衣卫,经过两次的罢黜! 最早的一次,并不彻底。 随着蓝玉案的爆发,锦衣卫也开始再次雄起。 株连几万人的蓝玉案,自然也让百官们意识到了锦衣卫的可怕。 洪武一朝,官员们有两个问题。 一直就没有怎么断续过。 一个是低薪。 还有一个就是建议罢黜锦衣卫。 虽然每一次提出都被朱元璋强行摁下,甚至有时候还通过杀害了一些大臣,来平息不和谐的声音。 但这些反对声音一直都没曾断绝过。 …… 而这些成功从锦衣卫手中,夺过廖忠一案的应天府。 也开始感到了一些些为难。 通过应天府仵作的检查。 这个面容精致的少妇,名叫做秦玉儿。 家并不是京城的。 因为父亲要将她嫁给一个年老的富商。 秦玉儿索性就,愤而离家出走。 带着身边的丫鬟来到了京城居住。 同时带走的,还有她父亲的一笔不菲钱财。 京城乃天下精英才子荟萃之地。 来到了京城的秦玉儿,一心的便打算开始,自己来安排自己的终身大事。 很快便把目光定向了那些来京赶考的举人。 通过各种殷勤的留宿,通过这种艳遇的方式,吸引那些赶考的举人,来自己房中留宿。 往往会和他们: 先浪漫的交流一下人生如何! 再浪荡的交流一下如何生人! 临走时,还要依依不舍的要求这些举人, 若是中了进士,可千万别忘了来迎娶自己! 而廖忠也是此中之一。 …… 只不过仵作们,在检查勘验尸首的时候。 却有些诡异的发现。 死者秦玉儿,整个人安详的躺在床榻之上。 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小肚兜遮羞。 可离奇的是,死者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明显伤口。 房间的里里外外。 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血迹。 床上的被褥,除了二人缠绵过后的痕迹。(这总是很正常的吧?) 并没有发现,有太过明显的挣扎和打斗痕迹。 而据秦玉儿的丫鬟所说。 当晚丫鬟就住在隔壁。 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当然,男女之欢的摇床声音除外。 这就有些,让应天府的仵作犯难了。 应天府尹也很犯难。 毕竟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他杀痕迹。 按理说…… 按常规经验来判。 那也是判个暴毙,或者是寿终正寝什么的。 可不管是哪一样。 都不能认定举人廖忠,有杀人嫌疑。 也就是说。 此案并无凶手。 而且,此案也并不是什么凶杀大案。 可这个念头一冒起来。 立刻便被自己强行摁熄了。 无他。 锦衣卫刚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 是直接认定举人廖忠,就是杀人凶犯。 可到了自己这里。 却偏偏啥也没揪出来。 反而整出了一个自然死亡。 这就有些尴尬了。 如果这个案子,就这么,对外公布结果。 一旦让锦衣卫抓到了什么把柄。 自己这个应天府的乌纱帽,怕是马上就要被朱元璋那个暴脾气皇帝给拍飞掉。 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可使者的尸体上,偏偏检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仵作提供上来的勘验结果,明白无误的写着暴毙。 这让他如何对上面交差呢? 更何况此案,是自己好不容易请来通政使曾秉正,为自己出头,才夺回此案审查权的。 要是弄了个这么不显山不漏水的结果出来。 只怕是通政使司的曾秉正,也会毫不犹豫的和自己划开界限吧。 坐在应天府衙门大堂的案桌上。 应天府尹痛苦地用手扶着额头,眼下的这个案子,让他一筹莫展。 身边的绍兴师爷见他如此难受,便试探的说道: “东翁,若是觉得此事难办。 不如把那个举人廖忠,拖出来,好好审一审。 说不定在他身上,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也未必可知啊。” 眼前一亮的坐直了身子。 惊喜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绍兴师爷。 这一刻,应天府尹只觉着,绍兴的师爷水平就是高。 (明清以来,绍兴城文风荟萃,当地的读书人文化水平普遍偏高。 但做不了官的人也非常多,这些人既然仕途无望。 便有很多人集体转行做了师爷,这种风气的影响下, 绍兴的师爷,术业有专攻,不断的开始修炼起师爷的基本功起来。 导致绍兴的师爷,专业性非常高。 明清以来,各地的官府,都以找绍兴的师爷为佳, 这种风气,清朝犹甚!) 应天府尹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当下整个人便来了劲。 拿起身边的惊堂木,便重重的一拍,朝着衙役们大声呵道: “来呀!带犯人廖忠!” 两边拿着水火棍的衙役。 立即扯着嗓门,开始传唤起来。 “传犯人廖忠!” “传犯人廖忠……” 戴着手铐脚镣的廖忠,浑身踉踉跄跄的被带到了应天府大堂。 眼神空洞的望着,坐在大堂上的应天府尹。 一张脸上挂满了凄苦的神色。 大堂上坐着的官。 那也是自己的终极梦想呀。 寒窗十年,不就是想考中进士做个官吗? 可是如今。 谁又能想到?! 自己竟然沦为了阶下之囚。 非但自己成不了审别人的官儿,反而成了被别的官审问的犯人。 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开始沮丧起来。 抽噎着嗓子,哽咽不语。 啪的一声。 又是一声惊堂木,重重拍下。 应天府尹毫不客气,甚至连他举人的功名也不顾了。 直接便让两旁的衙役,将他直接打跪在地上。 (秀才和举人,见官可以不跪) 然后重重的大喝一声: “犯人廖忠,你可知罪?!” 一听的官老爷的大喝。 廖忠本能的便开始大喊起来: “大人!冤枉呀,大人! 我廖忠没有杀人呀! 我冤枉呀!”! …… 可应天府尹,哪还会听他这种狡辩,冷笑的厉喝: “笑话! 自古以来有哪个杀人犯,不都喊冤枉的? 谁会承认自己杀了人?! 不过你放心。 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承认杀人。 来呀!左右何在?! 给本官用刑,狠狠的用刑! 本官倒要看看, 是你的嘴巴硬,还是老爷我的刑具硬!?” 第26章 官字两张口 还没回过神来的廖忠。 双手便被衙役们套上了拶指夹棍。 拶指夹棍,就是俗称的夹手指。 用几根木棍,然后用两根绳子反方向串好。 这些个夹棍,然后就套上犯人的手指头上。 有两个衙役向相反方向使力,从而形成对犯人手指的猛烈夹伤。 古代残忍刑罚之中,拶刑就是其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刑罚, 它指的就是夹手指,俗话说“十指连心”,大家有时不小心被门夹到手指都十分痛,更被说十个手指都被夹住,因此拶刑是十分残忍的。 只是这种刑罚,一般是用于女性、犯人。 此时此刻用在了举人廖忠身上。 应天府尹也是要充分考虑的。 毕竟这个廖忠,身上可是有着举人的功名。 在没有革除他的功名之前,有些东西还是要顾虑一下。 所以才考虑了这个相对而言比较轻的刑罚。 只是这么一套夹手指套餐下来。 从小只知饱读诗书,多年来娇生惯养,从没有接触过脏活累活的廖忠,哪里还承受得住!? 只一个回合。 就开始满头大汗,口中凄厉的惨叫: “别别别……别别别! 大人……别用刑了! 我愿意招,我愿意招…… 我都招了!” 眯着眼的应天府尹,嘴角不由扬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呵呵。 任你再怎么刁奸狡猾的凶犯,在本官的大刑之下,再怎么心如铁石的汉子。 也会忍不住的招供。 眼见破案有望的应天府尹,拿起手边沉重的惊堂木,重重地在案桌上拍了拍,高声厉喝: “说!你是怎么杀死的秦玉儿! 快快给本官老实交代,否则…… 本官的大刑,可不止这一桩呢!” 廖忠心中叫苦不迭,甚至开始想起了在集市上的那一幕。 那个风骚的秦玉儿,本来是打算找张丹青的。 可谁知,张丹青压根就看不上。 这才让自己钻了空子。 …… 可谁知。 看到这个美貌的秦玉儿,自己还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遇到了艳遇。 到头来才知道。 这哪是什么艳遇啊? 整个一桩祸事! 甚至这么一折腾下来。 自己秘不发丧,坚持赶考的事情。 只怕也要败露。 到时候,随便哪种罪名都不是自己所能够轻易承受的。 招供?他是不想招供的。 压根就不想。 可一想到那个刑具,是那般撕心裂肺的让人疼痛。 就让他心里冷汗直冒。 忙不迭的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昨日我和好友张丹青在集市上逛着。 丹青破了个偷钱的案子! 这个秦玉儿,便向前开始邀请张丹青,希望能够和他温酒论诗。 张丹青拒绝了。 但学生有些不甘心,认为到嘴的肥肉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我还笑过张丹青。 并且提出自己愿意和秦玉儿温酒论诗! 还透露了我也是举人的消息。 听得我是举人! 秦玉儿这才答应,请我到她家温酒论诗。 当夜喝了点小酒,我们便开始交欢起来。 两人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一直到了大清早。 她的丫鬟推开门后…… 我才发现,秦玉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死在了我身边。 接下来的事情,官老爷应该都知道了!” 应天府尹静静听着,不由勃然大怒: “大胆狂徒!用过刑后,竟然还敢拒不招供? 本官要听的,是你如何杀死了秦玉儿! 是你杀人的细节,而不是这些无关轻重的鸡毛蒜皮! 来呀! 看来这个廖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快,给本官用刑! 狠狠的用刑! 本官就不相信,从他嘴里抠不出点有用的消息!” 几个衙役再也顾不得他举人的身份。 直接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剥去他的裤子。 抡起水火棍,便噼里啪啦一顿猛打。 没一会儿工夫。 廖忠立刻便被打得皮开肉绽,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这些个衙役,压根也不惯着。 拎起一个木桶,便朝他身上开始猛的泼水。 冰凉刺痛的凉水,泼得他满脑壳都是。 大冬天的,冷水突然刺激下。 让他格外难受。 痛苦的睁开眼睛。 眼前模糊的身影渐渐开始清晰,那个高坐在大堂上的应天府尹。 冷笑连连的望着他说道: “廖忠,20大板滋味好受吗?! 要不要再来20大板?” 廖忠立即有声无力的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发哑的哀求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我招了,我招了,我愿意招了! 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的的确确是我杀的!” ……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应天府尹身子向前倾了倾,笑眯眯说道: “那你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杀死她的?!” 心中一阵苦涩,廖忠这一刻才感觉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凄苦的摇头说道: “我杀的,我杀的! 我拿刀捅死的,捅了……捅了好几刀呢!! 秦玉儿这个表子! 她就是个贱货! 这些年来,盘踞在京城。 但凡遇上一个进京赶考的举人,都往她房里带!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少的老的! 几乎是来者不拒! 就盼望着这些人里头,会有一个考中进士的, 就盼着人家考中进士后,会来娶她! 将她风风光光的迎娶进门! 我呸! 我们要真的中了进士,说什么也要取个名门闺秀。 像她这种烂货贱货,又岂能入得了我们的法眼?! 我,我,我……怕她纠缠我,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一把刀便将她捅死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应天府,也很满意。 看了看一旁正在快速记录的笔帖式,已经飞快的将供词给誊好了。 简单看了看。 应天府尹便让人递到了廖忠面前。 示意他签字画押。 作为读书人,对文字向是敏感。 有些惊恐的望着这份罪供。 廖忠吓得浑身发抖,这张纸上面写的什么?他自然无比清楚。 一旦自己在上面签字画押。 自己一个死罪,怕是逃不了了。 有些惊恐的将手往怀里缩了缩。 这个手印他说什么也不敢去摁。 可两旁的衙役,哪还由着他挣扎和犹豫。 直接强行抓住他的右手。 戳上印泥。 狠狠的往罪供上,强行给他按了一个手指印。 到这里,一份认罪书,便算是写好了。 …… 应天府尹满意的挥了挥手。 示意衙役们见他带下去。 这个案子也算是就此了结了。 只是。 被衙役压着的廖忠,不知哪来的勇气。 一边被人拖行着,一边高声的大喊: “冤枉啊,冤枉啊!你们不能屈打成招呀!” 一脸惬意地放下那张罪供。 应天府尹坐在公案上冷笑连连。 这些个读书人怕是脑壳都有病吧?! 连罪供都签字画押了。 再喊冤枉有个屁用? 要知,古代办案定罪。 口供这个东西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甚至在断案的时候,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在这种背景之下。 很多官员,为了能快速的把案子办成铁案。 往往会采取大刑伺候的方式。 来套取犯人的口供。 往往也会因为这样,屈打成招的受冤之人数不胜数。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只要案子办严实了。 在这种封建社会里,翻案是非常困难的。 古往今来被翻案的大案要案。 简直是屈指可数。 散了衙后。 应天府尹便把此案火速的上交给了刑部。 只是…… 递交案宗的衙役,刚走出了应天府衙门。 便被几个锦衣卫给围住了。 百户陈百客,一脸笑盈盈的望着这个衙役,就像一只笑面虎一样。 看的人浑身发寒。 锦衣卫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像是豺狼饿虎。 那绝对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存在。 几个衙役,吓得浑身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百户陈百客冷笑连连的从他们手中,拿过那份罪供,以及相应的卷宗。 只是卷宗越看着,让人越心冷不已。 陈百客也顿时好声没好气的笑了笑: “本官还以为,这应天府比我们锦衣卫能高明到哪里去呢?! 没想到,还是屈打成招的那个老招数! 死者秦玉儿身上,明明毫发无伤,竟然写成了被刀捅死。 还居然捅了好几刀!!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来应天府尹,为了快速结案,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哼哼。 这要是在平日里,,本官就懒得和他计较了。 可他们竟然有胆从我锦衣卫里夺过案子。 还一天天和刑部大理寺一起,嚷嚷着要罢黜锦衣卫! 那本官说什么也不能忍了! 走,咱们去唱一出大戏!” 转过头来望了望身边的校尉,锦衣卫百户陈百客,顿时显得得意洋洋。 留下了原地发愣的那些应天府衙役,一个个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猛的回过头来。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百户,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陈百客! 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百户陈百客连忙拱手作答: “下官岂敢欺瞒大人?! 今天,应天府负责向刑部递送案子的衙役, 恰好就让下官给堵了个正着。 下官翻看过,应天府对这个案子下的结论是他杀! 案宗分明写着,举人廖忠,手持利刃,往秦玉儿身上捅了好几刀,造成了死者死亡。 罪供上,签字画押一应俱在! 看来应天府,是已经打算把这个案子办成了铁案! 大人。 应天府如此屈打成招,草菅人命。 我们锦衣卫岂能坐视不管?!” 蒋瓛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冷笑: “是啊,你说的没错。 刑部和大理寺嚷嚷着要罢黜锦衣卫,这应天府也没少跟着平日里掺和。 这个案子,虽说我锦衣卫有些越矩。 可平日里我们锦衣卫一旦接了的案子,从来就没有轻易让出去的道理。 既然他们从我们手中夺回案子。 按他们的办案尿性,我就不信鸡蛋里挑不出骨头来。 走吧! 随我去面见万岁爷。 这些人和刑部、大理寺一道,屡屡弹劾我们锦衣卫! 说我们锦衣卫屡屡大搞株连,冤杀无辜无数! 如今到要让文武百官都看看,办错案子的可不止是我锦衣卫! 他们刑部和应天府,也都是一个德性。 今个儿! 这件事说什么也要闹到皇上面前,让皇上好好断一断!” …… 奉天殿里的朱元璋,双手颤抖的握着这一份案宗。 虎目圆瞪的望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声音有些发寒的,微微颤抖: “蒋瓛,咱来问你! 你刚刚所言,可是当真?!”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抱拳弯腰一礼: “圣上明鉴,这个案子本来是我们锦衣卫一个百户接的案子。 当时前去现场勘查之时。 死者秦玉儿,身上通体无伤。 躺在床榻之上,死状安详! 虽说我们锦衣卫,当时也怀疑廖忠便是凶手。 但并没有急着将这个案子立下定论! 只是谁能想到? 在曾秉正大人和应天府,强行接过此案之后。 应天府尹转眼间,就把这个案子办成了铁案! 多半是擅自动用了大刑,屈打成招之下。 让案犯廖忠,承认了自己是用刀捅死秦玉儿的,并胁迫他按下手印。 可此案,死者身上并无外伤, 这是其一。 其二,案卷上写着,廖忠匕首杀死了秦玉儿,而且一连捅了好几刀! 可此案并无物证存在! 其三,廖忠虽说睡了秦玉儿,但提上裤子不认就是了。 又何必如此犯蠢?公然的杀害于她? 此案破绽多多,如此匆忙结案。 足以可见,应天府办案是有多么的敷衍! 此行此举,简直堪称玩忽职守!” 砰的一声巨响。 朱元璋越听越气。 手边的一个茶杯,毫无征兆的便直接狠狠砸在地上。 应天府尹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杀人般的目光,扫视过殿中的文武群臣。 朱元璋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杀人的心,此时都有了。 恶狠狠的扫视过刑部和大理寺等官员。 目光最后落在了黄子澄和齐泰等人身上。 不悦的说道: “你们这些大臣,平日里一个个上蹿下跳。 说什么锦衣卫祸国殃民,常常株连无辜! 可如今看来,应天府等衙门,也不外乎如是! 刑部,大理寺,应天府,哪个衙门没办过冤假错案?! 大哥别说二哥! 你们又有什么脸面?! 来指责锦衣卫平日里的失误?! 还嚷嚷着,要请求罢免锦衣卫衙门!! 嗯?!” 朱元璋最后的一声嗯?把众多文武百官都瞪得吓得不轻。 一个个慌忙的跪在地上。 朱元璋杀人般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自己孙子朱允文身上。 本想责备几句。 这是看到他稚嫩的脸庞,却又不忍心说出口。 朝他招了招手。 亲切的拉着他细嫩的双手,语重心长交代到: “允炆啊,咱知道! 你向来生性醇厚仁爱! 甚至认为,每年刑部报上来的死囚处决名单,即便都是杀孽颇重的。 可你还是不忍心将他们处死! 三番两次的请求咱,希望能够赦免他们。 咱没有答应。 你要广施仁政,想做个仁爱之君。 咱也勉强不得! 等咱百年之后,你再施行你的仁政吧!” 朱允文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连呼不敢。 朱元璋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咱自设立锦衣卫以来, 锦衣卫纠察百官,诛奸锄佞。 暗查刑狱,风闻民间。 可是抓过不少的贪官恶官的! 更有不少谋反大逆之徒。 纷纷被绳之于法。 哼哼! 这些你们都没看到。 这些你们都装看不到! 咱知道…… 你们是忌惮了锦衣卫,不喜欢他们仗着特权,凌驾于百官之上! 这些个锦衣卫,你们觉得他没有上过战场杀敌。 你们觉得他没有10年寒窗考过进士。 却能够权同天子,四处抓捕官员和百姓。 所以你们,对他是深痛恶绝! 一心的想让咱亲手罢黜了它! 这些日子以来,你们一直在挑衅意味的冤假错案毛病。 可你们仔细想一想。 应天府,刑部,大理寺,你们哪个衙门没办过冤假错案?! 你们谁! 敢说自己屁股底下是干干净净的?! 没有吧!?” 在朱元璋的一声声暴喝之中。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能一言。 眼见局势几乎呈现一边倒的状态。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冷不丁的就朝着朱允炆大声说道: “允炆啊,你是太孙。 一国之储君! 应天府尹,犯下如此罪过。 为了能够快速结案,随意的屈打成招,简直堪称草菅人命。 允炆啊,你说,按照大明律。 该怎么处置他?!” 在爷爷的威压之下,朱允文也吓得有些不敢开口。 只是朱元璋锐利的眼神一再盯着自己,这才唯唯诺诺的开口说道: “孙儿……孙儿以为,应天府尹贪图快速结案,玩忽职守,随意入人以罪! 所幸并未造成犯人冤死! 不如……流配岭南?!” 轻轻的鼻孔嗯了一声,这个答案,朱元璋勉强算是满意。 缓缓睁开眼,望着跪在地上的官员们说道: “应天府尹,草菅人命。 就让他带着镣铐枷锁,把这个案子断清楚了,再去流放岭南! 也让应天府衙门的大小官员和衙役们看清楚。 这就是胡乱断案的下场!” 这时。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突然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道: “启禀皇上,应天府办案,多有潦草! 依微臣之见,就算让他带枷办案。 怕是也未必能够把这个案子理清楚!” 嗯?! 朱元璋微微眯了眯眼,饶有兴趣的盯着蒋瓛: “你的意思是? 此案……交给你们锦衣卫吗?!” …… 此言一出。 百官门齐齐脸色惊变…… 锦衣卫! 这次打算再度夺权呀。 要以后都觉得,刑部大理寺和应天府办不了案子。 锦衣卫都要插一手。 那还要这些衙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数。 惊讶的可不只是文武百官。 让朱允文也开始沉不住气了,冷不丁地便开始冲出来尖叫道: “爷爷!,万万不可呀! 应天府尹办案不力! 可并不代表所有人办案都这样。 我大明上下,有的是人才。 这原本属于应天府的案子,怎么能轻而易举的便交给锦衣卫呢?! 孙儿以为,不如还是交给应天府。 但朝廷挑选一个办案得力的人来主持此案! 方为慎重! 此乃孙儿浅见,还请爷爷三思!” 这话说的倒也是。 朱元璋虽说离不开锦衣卫。 但也不愿意见着锦衣卫一家独大。 下意识的便盯住自己孙子朱允文,好奇的说道: “那你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朱允文笑眯眯的抱拳答道: “张丹青!!” 第27章 接管应天府 应天府的大牢里。 昏暗而又黝黑石壁,像极了自己绝望的人生。 冰冷稍有潮湿腐败的干稻草,让自己如卧针毡。 各自守着角落里呼呼大睡的犯人,发出刺耳的呼噜声。 冰冷沉重的枷锁,磨破皮肤带着血腥气味的镣铐,像极了生活的重压,压得人简直喘不过气来。 身上白色的粗布衣衫,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 这个囚字。 极其的形象。 自己就要像这囚字一样,怕是一生都要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廖忠神情麻木的坐在,干枯呃又有些霉腐稻草上,两眼显得极其空洞, 潦草、混乱的头发,遮不住他那绝望的眼神。 前几日还怀揣着满腔的梦想,希望能够上京,见一见那个为他父亲沉冤昭雪的张丹青。 顺便再和这个刚结识的好友,一同参加科举。 最好再中个进士,好回家乡光耀门楣。 可谁曾想。 自己贪欢之下,竟然鬼使神差的和这个秦玉儿搅到了一起。 莫名其妙的便栽进了这桩命案之中。 自己隐瞒父亲丧事而不报,并且悄悄参加科举的事情。 也已经由应天府尹上报给了礼部。 不出意外的话。 自己的科考资格将会被直接取消。 终此一生,将再也无法参加科举。 随之而来的。 便是冒考罪名。 知道父亲死讯,而不给父亲办丧守孝三年。 还隐瞒事实参加科举,这可是一条大罪。 轻则监禁数年,重则流放千里。 不论哪一条,都是自己所无法承受的。 一时间,便感受到自己人生的极其灰暗。 更何况,一旦秦玉儿的死。 自己要是背上杀人的罪名,只怕这颗头颅也保不住。 一想到这。 廖忠便有些情不自禁的,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肩颈之上的木头枷锁,沉重的让自己手都抬不起来。 为自己擦去眼泪,都成了一种奢望。 砰的一声。 一旁睡的正香的黄脸大汉,狠狠的一脚将他给踹翻在地。 鼓着眼睛,凶神恶煞说道:“你个小瘪三! 好好的不睡觉,在这里哭丧呀!! 看老子不踢死你个杀人犯!!” 说完一脚一脚的,便朝他腹部狠狠踹去。 睡在角落里的其他犯人。 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更没有敢站出来,替廖忠说句话的。 这黄脸大汉,乃是出了名的杀人犯。 即便关到了狱中,也难以收敛他身上的腾腾杀气。 这么一个狠角色。 自然无人敢惹。 关押在大狱之中的犯人,向来都是伙食极差。 黄脸大汉虽说身子健壮,但关押已久的他。 也已失去了往日的雄武,踢了好几下,便感觉到有些费力。 随意嘟囔着骂了几句,便骂骂咧咧的退回自己的那个角落。 只剩廖忠,双眼迷离的趴在监狱木栏口。 满头大汗的苦苦呻吟着。 监狱稻草丛里的虫子,发出的声响都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而廖忠空洞的眼神之中,在这个漆黑的大狱,压根也看不到一丝丝的希望和光明。 一切都显得那么,让人孤独和绝望。 空气寂静无语。 …… 吱呀一声。 远处的大牢门口,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两个狱卒推门而入,十分粗暴的开始敲击着,两人合力抬着的大木桶。 “开饭了,开饭了!” 应天府的大牢,和普通县府的大牢不一样。 作为朝廷有资金专门扶助的应天府。 里面关押着的犯人。 可以或多或少的得到最低限量的口粮。 从而保证,这里面关押着的犯人不被饿死。 对于廖忠而言。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否则要是关押在偏僻乡县的大牢。 连顿像样的饭都不会有。 狱卒门将一个个长条形的陶碗。 很是随意的舀了一点点粗栗饭。 透过监狱的木栏,很是潦草的,便往里头直接开始抛扔起来。 长条形的陶碗,很是方便伸进监狱木栏里头。(圆形陶碗无法递入) 可扔到那个黄脸大汉面前。 长条碗里头的饭食。 早已不知散落到何处。 那黄脸大汉立即大怒的站起来,义愤填膺地朝着狱卒破口大骂: “特么的,这是给人吃的吗?你们就不能好好递进来吗? 碗里连饭都没有了!” 两个凶悍的狱卒立即重重的把木饭桶放下。 拿着朴刀的刀鞘。 便冲进大牢里,朝着那黄脸大汉狠狠砸去。 一时间……惨叫连连。 大牢里的刺头,往往都是要受一些苦头的。 待两个狱卒发完脾气后。 那黄脸大汉阴郁沉闷的坐在稻草堆上。 整个人是越想越气不过。 目光毫不犹豫的,便移到了廖忠身上。 而此时的廖忠,看着眼前放在地上的长条碗。 也不由得陷入了纠结。 带着方形的木质枷锁,他压根就无法进食。 长条碗里。 那极为粗糙的粗栗饭,夹杂着许多杂豆野草。 甚至还有很多的石粒。 受限于脖子上的木质枷锁,廖忠只得整个人趴在地上。 姿势极为艰难地端起那个长条碗。 满脸的唏嘘不已。 曾几何时?! 他是家中的独子,家里做着生意,他也过着非常富足的生活。 几乎从小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吃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饭。 又何曾吃过这么粗糙的伙食?! 这碗里,一粒粒粗糙的石子,很是顽皮的镶嵌在粗栗饭中。 很是费力的,趴在地上舔了舔。 肚子里的饥饿感,这才得到了些许释放。 忽然眼前一个黑影传来。 只见那个黄脸大汉,狠狠一脚将他踹翻过去。 骂骂咧咧的,夺过他眼前的长条碗: “你这个贱骨头,吃了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拿来孝敬大爷我。” 说完,就在他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 门外窸窸窣窣的,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刚刚那两个派饭的狱卒。 一脸讨好的迎着应天府尹,走入了大牢之中。 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子的官员。 而这些官员,一个个看着都官阶不小的样子。 只是端着饭碗的黄脸大汉,看得满脸疑惑不已。 为何这一群官老爷们。 反而把一身白衣的一个年轻书生拥簇在中央。 一口一口亲切的喊着“丹青”。 狱卒门指了指那个黄脸大汉,满脸的点头哈腰: “诸位官老爷,坐在这边监狱口的那个犯人,就是廖忠!” 张丹青朝着身后的众多官员点了点头。 缓缓走到了监狱门前,轻声的喊了喊: “廖忠,是你吗?!” 这一句廖忠,这一句轻声呼喊。 对浑身带着枷锁镣铐的廖忠而言,刹那间,无啻于天籁之音。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撩了撩自己额前散发。 努力的眨了眨眼睛。 借着门口传来的微弱光芒。 打量起站在监狱门口的这个年轻书生。 来人一身白衣,面若冠玉。 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那个身影,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不是张丹青又是谁? 激动的廖忠,立即便朝着张丹青高兴扑去。 口中有些狂喜的大喊: “丹青,救我!救我呀!” 看着眼前模样极其狼狈的廖忠,张丹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回过头来看看身边的衙役: “来人,把他身上的枷锁镣铐打开!” 看着正在解锁的衙役。 身后的应天府尹,嘴巴微微张了张开,却又什么都没说。 脚步缓缓的退回去,静静的看着张丹青表演。 毕竟在奉天殿。 洪武皇帝朱元璋,命张丹青亲自主审此案。 而自己这个应天府尹,在案子离清之前,要无条件的配合他。 等案子查清了,再来治自己的罪。 作为当事人的应天府尹,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看,当然是巴不得张丹青把这个案子拖得时间越长越好。 至少,发配边疆这种事情,越晚越好。 晚一天,他就能过上一天好日子。 毕竟真要到边疆那种地方发配为奴,想想都能够让人绝望。 张丹青要给犯人表演一点温情。 自己又何必跟着瞎掺和呢? 索性任他,随便如何折腾。 自己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就是了。 …… 被解去了枷锁镣铐的廖忠,整个人,瞬间便感觉到了一股如释重负。 一脸感激的跪在了张丹青面前。 不禁开始嚎啕大哭。 若是当初自己,也学张丹青那般抗拒所有不该有的诱惑。 断然也不会招惹上这种倒霉事情。 自己瞒丧冒考的事情,也不至于会被人搂草打兔子的一并发掘。 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 真算起来,还真是自找的。 拍了拍廖忠的肩膀,张丹青一脸和蔼,温和的俯下腰来,脸上笑意盈盈: “廖忠啊,念在咱们好友一场! 你来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杀人?!” 眼见自己好友站在了众多应天府官员最前面,还受到了众多官员的众星拱月一般礼遇。 对官场规矩略有耳闻的廖忠,多少也猜到了一点点可能的真相。 嘴角有些抑不住狂喜的颤声问了问: “丹青,这案子,莫非是由你来负责了吗? 我,我冤枉呀! 我真没杀人! 本来我好好的,都可以和你一样留京赴考,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中个进士。 又何必自毁前程的干杀人的勾当呢? 应天府尹说我为了甩了她,这才痛下杀手! 可我真要打算甩了这麻烦货,提上裤子不认就是了。 又何必多此一举?! 呜呜…… 丹青啊,你要相信我! 我真没杀人!” …… 哭来喊去,无非就是我没杀人这句话。 见听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张丹青眼角,闪过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背,宽慰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吃饭了吗?” 听着好友张丹青如此关心的问询。 廖忠不由得再一次泪奔,终于有个人肯这么切实的关心自己了。 下意识的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凶悍的黄脸大汉。 一脸眼神阴郁的张丹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黄脸大汉手中拿着一个长条碗,脚底下也有一个。 立即便明白了所有事情。 眼神望向了两个派饭的衙役: “你们大狱里,有犯人抢饭吃,是怎么处理的?!” 两个衙役嘿嘿一笑,把双手指关节捏的啪啪作响。 走到黄脸大汉面前。 两人合力,便左右开弓,混合双打起来。 一时间。 打的那个黄脸大汉,一嘴黄牙,四处纷飞。 被揍的跪在地上的黄脸大汉,近乎哀嚎一般的跪在地上。 口齿不清的嘟囔到:“差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 看了看廖忠脸上,露出了一股大仇得报的欣喜神色。 张丹青呵呵一笑,从另一个衙役手中拎过一个食盒: “知道你在大牢里,铁定没吃什么好的。 我就从齐大人的府里,带了一只烧鸡出来。 我赶的比较急,应该还热乎着呢。 你蹭热吃吧! 吃完,随随我去现场! 好好给我讲一讲,你和秦玉儿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两人之间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用的什么招式! 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讲给我听。” 端着一只烧鸡,,迎头乱啃的廖忠。 吃惊地望着张丹青,整个人呆呆愣愣的愣在原地。 这种事,也要说?! …… 应天府殓房。 整个应天府的衙役和仵作。 都已集中在此。 按照张丹青的要求,疑犯廖忠,以及死者秦玉儿的贴身丫鬟。 因为案情调查需要,都已经被带到此地。 应天府的仵作见张丹青,领着应天府尹赶来。 连忙陪着笑脸上前,恭迎到: “小人听闻,陛下亲自指定,让张大人来主审此案! 便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给自己戴上口罩和手套,张丹青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随口对着那仵作说道: “听说这死者,你之前已经勘验过一遍了! 说说你的发现!” 仵作点了点头,自信满满的在一旁讲解起来: “张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之前我们发现死者的时候。 她们的房里,除了床上物品有两人奋斗交欢过的痕迹! 房里房外,都没有发现太多可疑的情况! 犯人廖忠,和秦玉儿当晚喝了酒,据说是睡得比较昏沉。 后半夜的事情也没什么印象。 死者的贴身丫鬟,整晚就睡在隔壁,也没听见什么过多的异象! 而且在死者身上,全身周遭也没有发现太过明显的伤口。 死者面容安详,头发散乱,下体有男子体液! 应该是交欢过后的痕迹! 除此之外,并无过多发现。” 张丹青有些不悦的瞪了瞪那个仵作一眼,满脸有些不快的说道: “既然你没有过多的发现,为何定了个他杀?! 犯人的口供上,还说廖忠亲自承认,自己是用小刀匕首杀死的秦玉儿,并且一连捅了好几刀! 那么请问,刀口何在?! 凶器又何在?!” …… 听得张丹青质问,站在一旁的应天府尹,有些羞愧的走上前来: “丹青先生莫怪,此事都怪本官。 这个案子原来是锦衣卫发现的,本来锦衣卫是打算把这个案子接走。 可此案不论是性质还是地界,都理当归我应天府管辖! 我们和刑部大理寺有过共识。 说什么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手中权柄,被锦衣卫尽数夺走。 要是连京城一块的普通案子,锦衣卫也能够随意的插手和接管。 那我们应天府还有何颜面可言? 所以本官就强行从锦衣卫手中夺回此案。 也是本宫破案心切,便对廖忠用了大刑! 丹青先生或许不知,用大刑来逼问口供! 很多地方官都这么做的。 效果是出奇的好! 但凡大刑之下,就没有哪个硬骨头能够不招的! 所以……” “所以你就屈打成招了?”张丹青冷笑连连,满脸分明显露出了些许不悦: “这下好了吧? 如此破绽百出的结案卷宗,结果就让锦衣卫捅到了陛下面前。 你贪图方便,草菅人命不说。 还害了自己,丢了乌纱帽! 此案破后,你怕是要流放千里。 边疆之地,那可不是好玩的?!” 应天府尹站在一旁,惭愧的连连称是,一个念头浮上心间: “丹青先生,咱能不能打个商量?!” “商量什么?!” “嘿嘿,若是此案能够顺利查获,丹青先生能否将此案的破获之功,让于本官, 本官倒不指望能够保住乌纱帽,只是盼着能够将功赎罪,免去那流放边疆的苦差事! 此情此愿,还望丹青先生能够成全!”应天府尹拱着手,一脸的朝着张丹青讨好不已。 有些郁闷的扔下了卷宗,张丹青板着脸,瞪了瞪应天府尹: “这话你应该去洪武爷面前说,跑到我这里来说什么? 是罢官还是流放边疆,那也是皇上说了算! 我又能为你做什么?! 再说了,此案连死者的死因都还没弄清楚。 你让我如何查起? 当初你们的所作所为,也是让人佩服, 连死者的死因都没弄清楚,你们就敢草草结案!! 难怪皇上一怒之下,要治你的罪。” “是是是,丹青先生说的是,”应天府尹哪里还敢顶嘴?一脸讨好的紧紧跟在他身边,摆出一副不耻下问的学生模样: “丹青先生,那么…… 这个死者是怎么死的呢?!为何身上通体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 检查了一下死者的头发和口鼻。 张丹青也一时间没有太多发现。 也不由得,开始啧啧称奇起来。 当初自己在国家刑警学院法医系自考法医时,解剖是一门非常重要的课程。(**刑警学院法医系) 眼下的这个案子看来。 要了解死者的死因,不解剖怕是不行了。 可封建社会的尸体解剖,在这个讲究死者为大,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动刀动土的年代,通过的难度简直是难如登天。 很自然的,张丹青便把目光投向了应天府尹。 第28章 失踪的尸体 在古代王朝。 解剖无异于天方夜谭。 更何况明朝这种理学昌盛的年代。 由于开国皇帝朱元璋姓朱,有明一代,对朱熹的程朱理学,几乎是拔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这种学问,加上传统由来已久的儒家思想。 更加造成了思想上的绝对禁锢。 而解剖,更是相当于天方夜谭。 是被绝对禁止的。 在古人的传统思想和认知之中。 十分注重和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伤的说法。 即便是死后,遗体也不能容许有任何的亵渎和毁伤。 解剖,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即便是有破案需要。 在大多数家属看来,人死了,讲究入土为安。 这个时候再将他大卸八块,无疑是非常不合适的,也是极不尊重死者的。 如果哪个仵作或者是案件审理官,敢提出要解剖才能破案。 人家和你拼命的心都有。 就连在宫中服侍的太监,死后也讲究完璧归赵。 要把割下来的宝贝,从宫里头赎回来,再放入棺中,身体部件完整后方能下葬。 最着名的要算三国大将关羽了。 当他的头颅被送到曹操处,曹操为了示好蜀汉,下令将关羽的头颅安葬。 在没有尸身,只有头颅的情况下。 硬生生的让工匠给他雕了一具身子,搭配着关羽的头颅,这才下令封棺。 由此可见。 古人们对亲人遗体的完整性,有着无以复加的执着和坚持。 这种大背景下。 想要解剖验尸,难度无疑大增。 …… 面对张丹青的请求,应天府尹显得极为为难。 毕竟此时的自己只不过是戴罪之身,本就为朱元璋所记恨。 贸然出头,天晓得洪武皇帝会不会趁机对自己问罪? 便为难的婉拒了张丹青,甚至略带讥讽说道: “丹青啊,我看你就别费那个劲了吧?! 自古以来人们都讲究死者为大,身体发肤不可轻易毁伤。 解剖这种事情更是想都不敢想。 你若是打算去找皇上的话,那无非也是自取其辱!” 眼见这个应天府指望不上。 张丹青只好决定,亲自向朱元璋上书。 为了破案需要,恳请解剖死者。 …… 来到了宫门,张丹青将自己的奏表递给宫门侍卫。 便耐心的在原地等候。 …… 正在和大臣们讨论政事的朱元璋,听得侍卫来报。 狐疑的拿起张丹青的奏表。 眉头紧锁,显然也显得极为为难。 沉吟良久,这才缓缓放下。 一旁的通政使曾秉正,好奇的拱手作揖: “不知陛下何事为难?可否有臣等效劳之处?” 朱元璋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奏报递给了一旁的朱允文。 试探的问道: “允炆呀!这事你怎么看?” 朱允文拿着张丹青的奏表,看得满脸郁闷不已。 旋即激动的大声说道: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以为不可, 自古便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的说法! 再说人死为大,怎么可以轻易的对死者开膛破肚,肆意解剖呢?! 如此举动,岂非对死者最大的不敬? 这个张丹青也真是的,破案就破案,好端端的要解剖尸体干什么?” 朱元璋听着这话,好气又好笑: “可这个张丹青,让他来主持破获此案,还是你举荐的呢!” 一旁的通政使曾秉正,看完奏表后,也开始插嘴: “皇上,臣刚刚也看了看张丹青的奏表, 臣以为,这张丹青言之有理。 毕竟是破案需要,又不是刻意的亵渎他人遗体。 难不成为了他人尸体的完整性。 案子就不用破了吗?!” 真是个老顽固。 通政使曾秉正话音刚落,朱允文马上便板着脸,不悦的大声反对: “曾大人此言差矣! 案子再重要,破案子的方法千千万,唐代的狄仁杰,宋代的宋慈…… 这些载入史册的破案神手,也没见他们有解剖的说法! 张丹青,何德何能?! 竟敢妄开历史先河? 破不了案,是他无能的,怎么可以拿死者的遗体来肆意开刀呢?” 通政使曾秉正摇头呵呵直笑: “太孙殿下莫要着急,臣记得,张丹青好像是太孙殿下举荐的吧? 为何此次到了破案关键时候,殿下反而不支持了呢?!” 朱允文一阵语塞,郁闷的板着脸说道: “那是先前我对他并不了解,此时见他有如此荒谬之举,实在是我看走了眼。 孙儿斗胆,恳请皇爷爷罢免了她主持审案的差事! 以正视听!” 话音刚落。 一旁的齐泰和黄子澄,也纷纷开始站出来,替朱允文帮腔。 “臣以为,张丹青此言纯粹是胡搅蛮缠,臣遍阅古籍,还从来没听说过解剖能够破案的!” “齐大人所言甚是,这张丹青,妖言惑众。黄某也建议陛下,让这张丹青回去好生备考,破案一次还是让他莫要插手了。 免得平白无故惹出一些不必要的乱子!” 一时间反对声,不绝于耳。 高坐在龙椅的朱元璋倒不曾一言一语,眯着眼睛,眼神显得极为坚定。 沉默了良久,这才抬起头奔向了站在身边不远处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突然没由来说到: “蒋瓛,张丹青现在走了吗?” “回陛下的话,尚在宫门外等候!” “叫他进来!让他自己说说,为何非要解剖!” “喏!” 听得皇帝朱元璋打算亲自召见张丹青。 朱允文和齐泰,黄子澄等人,纷纷满脸不屑。 内心活动极其精彩。 “这个张丹青,真是想法天马行空。自古以来就没有解剖这种说法的,真以为见了皇帝就能够说服皇帝和百官吗?” “想要让皇帝允许解剖,简直是天方夜谭!” “真不知道这个张丹青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敢对陛下提出这样的要求!” 甚至隐隐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期待着张丹青进宫,会被朱元璋一顿痛骂。 搞不好还会迎来一阵严厉处罚。 …… 宽阔高大的宫门下。 三个宫门洞,就像是三张大嘴巴一般。 令人望而生畏。 站在宫外等候的张丹青,望了望天空渐渐昏暗的样子。 不知不觉,都已经快傍晚了。 就在他等的都有些困意来袭之际。 忽然听得一个侍卫快速跑出,朝着张丹青高声喊道: “皇上有旨,传张丹青觐见!” “皇上有旨,传张丹青觐见!” …… 这是第2次见朱元璋了。 眼前的朱元璋已经陷入了强主暮政时期。 显得格外多疑和易怒。 恭恭敬敬的行完礼后。 朱元璋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一脸平静说道: “张丹青,你在奏表里说,希望对死者进行解剖,以求更快的完成破案。 现在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你给大伙儿说一说! 为何非要解剖!?” 看到这么多官员围聚并紧紧的盯着自己。 想来,他们基本上都是对解剖持反对态度的。 一想到这,张丹青不由摇头哭笑。 端正神色道: “皇上,解剖对于断案极其重要。 解剖遗体,也是尸检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为了准确认定死因。 通过这样的方法揪出死者被害的真凶。 从而让真正的凶犯得以伏法谢罪。 并让死者能够得以沉冤昭雪。 而不是肆意地损害死者遗体。 从意义和出发点上来说,二者有着天壤之别。 解剖之术,可以再通过外表看不出死因的情况下, 通过人体内在的腑脏器官的损伤和病变状态,快速的确定死者损伤或者是中毒情况, 这对破案乃至定案,都至关重要。 也只有死因明确,才能确定是自杀、疾病身亡还是他杀。比如某故意伤害案,对方仅仅实施了轻微暴力却导致被害人死亡,通过尸检发现被害人心脏有严重隐疾,系死亡主因,此时将极大影响到定罪量刑。 同时.死因明确便于破案。再如某聚众斗殴案,被害人是被群殴致死,参与者均有责任,还是存在直接责任人(如有人持刀捅刺要害部位),就需要尸检来确定。否则就不能准确认定真凶。 更何况,死因明确才能定案。对于许多暴力犯罪案件,通过尸检才能确定致命伤位置,以及伤口大小、形态,从而与其他证据(如刀具等物证、相关言词证据)进行印证,进而定案。 当然。 也不是所有的命案都需要进行解剖。(从古代的刑侦大环境下来看) 只不过有些特殊案件,光是从死者遗体外表。 压根是看不出来有任何异常的,甚至是容易导致误判和错判的。 这样的情况,为了能够更精准的确定死因和真凶。 则应该需要通过解剖来确定。 死者遗体的损伤的检验,非常重要, 因为它的检验结果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民事赔偿责任,甚至是定罪量刑的问题。 拿损伤的程度检验来说。 损伤分为致命伤和非致命伤。 而凡涉及刑案或民事的非致使伤按对人体的损害程度不同分为重伤、轻伤和轻微伤。 虽然只是个别字的差异,但是不同的伤种的结果大不一样。 比如在一个故意伤害案件中,如果将轻伤误鉴定为重伤, 那么很可能会让这个被告人在监狱里多待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而相反,如果将重伤误鉴定为轻伤,那么被害人的权益就无法保障,犯罪行为也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因此,解剖检验是一个严谨细致的工作,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工作。 更何况。 我国的刑狱学问,萌芽于先秦时期, 在《礼记·月令》中记载“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决狱讼,必端平”。 在书中,亦有他杀、杀婴、自缢、外伤性流产等检验案例的记载。 战国末期还有“令史”专门从事尸体检验和活体检验。 可见解剖,先古上秦时期,便已有之。 宋慈《洗冤集录》的问世,更是堪称开天辟地,并在宋朝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可见,古人从古代时期,就已经非常重视刑案检验的作用,刑狱检验工作在历代的破案、断案之中起了不可代替的作用。 它不仅可以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更让许多无罪的人免于蒙受不白之冤。 在很多的案件中,杀人案件的现场,现场勘查往往可以正确判明案件的性质,证实、揭露是否为犯罪行为以及查明、侦缉犯人。 因为犯人在作案的过程中,必然会引起一些物体的变化或者留下一些犯罪的痕迹。 这些变化和痕迹,往往能反映犯罪的动机和经过。 比如说,在一个缢死的现场,侦查人员首先要做的是请仵作专门人员来进行一下勘查, 如尸体周围是否有血迹, 死前是否有挣扎痕迹, 现场是否遗留一些如毛发、斑痕之类的物品, 判断自杀还是他杀, 这样,断案人员才能确定侦查方向。 如果是自杀案件,那么就不必再浪费人力物力去追查这个命案的前因后果,为侦查工作省了很多麻烦。 而如果是他杀案件,断案官员也可以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获取一定的信息,有助于侦查活动的进一步进行。 再有就是对尸体的检查,包括对尸体的表面检查和尸体解剖。 尸体的表面征象往往蕴藏着大量的信息, 我们可以通过对这些专业信息的分析,便可以从中获取大量线索。 而偏偏有些命案中的遗体。 如果只是通过表面观察, 尚且无法非常准确的确定死因和受伤情况。 为了能够快速的确定,唯有进行解剖。 再通过人体腹胀内部的各个器官,外观颜色,气味形态,以及工作变化等等。 便可以确定人死前所产生的病变,从而可以推断死者生前究竟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和历程。 这在断案之中,都显得格外重要。 对破案,起着举足轻重的重要性。 更何况。 我们解剖的话,还要一边解剖一边记录,记录死者各个脏器的病变和状态。 为后续破案提供大量的可靠证据。 同时。解剖过程身边也是有人协助和监督的。 结束解剖之后,还会对死者的遗体进行精细的缝合,以及适当的清洗。 最后再让死者完整而体面的下葬。 整个过程,不会对死者有任何的不敬和亵渎! 目的是为了能够准确的确定死因,以及揪出潜在的凶手。 总不能因为这些传统习俗,就置命案于不顾吧?! 也不能因为这些所谓的习俗,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吧?! 此乃学生肺腑之言,还请皇上和诸位大人明鉴!” …… 朱元璋和众多官员以及太孙朱允文静静的听着。 良久,不曾言语。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率先打破沉默,瞪了瞪朱允文身边的那个刑部尚书吴伯昭: “吴伯昭,你是刑部尚书,你来说说! 张丹青的解剖之论,可行否?!” 被朱元璋点名的刑部尚书吴伯昭,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诸位同僚,又看了看那个不言不语的太孙朱允文。 小心翼翼说道: “臣恭听陛下旨意,别无异议!” 倒是个滑头。 此时众多官员,心里都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这种模棱两可的打太极话语,要是在别的君主面前倒也能蒙混过关。 可他面前是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开局一个破碗,便能够横扫天下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那可是堪称千古一帝的猛人。 可不是那些可以随意忽悠的昏庸之君。 …… 果不其然,正因为这句打太极的话。 却刹那间,就惹恼了朱元璋。 只见他整个人愤怒的拍案而起,愤怒的朝着刑部尚书吴伯昭咆哮道: “你可是刑部尚书,国之重臣! 岂能说这般敷衍的话?! 你把咱当成了晋惠帝了吗? 今个儿要是不给咱说清楚,休想活着走出这个御书房!” 这般咆哮,直接把刑部尚书吴伯昭,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哆哆嗦嗦的仔细斟酌着自己言论说道: “臣……臣……愚以为,民间有民不举,官不究的说法。 只要死者家属不介意的话,臣以为还是可行的! 毕竟总不能因为尸体上动了刀子,损伤了遗体。 就放着逍遥法外的凶手而不顾吧?!” 朱元璋点了点头: “嗯!这才像句人话。 允炆呀,这事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抛出来,立刻就轮到了朱允文犯难了。 本来极为讲究儒家思想的他,是非常反对贸然解剖逝者的。 毕竟人死为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的观念,早已深入他的内心。 即便张丹青是他举荐。 可刚刚自己还反驳了解剖的说法,眼下要让他捏着鼻子同意。 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可自己爷爷朱元璋的问话又不能不答。 于是,太孙朱允文眼珠子咕噜一转,顿时变笑的说道: “孙儿以为,若真是…… 凶手和遗体,必然是: 二害取其轻! 相信天下臣民也能够理解。” 听得自己孙儿朱允炆这番回答。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张丹青说道: “刚开始,你一说解剖之事。 大伙都是反对不已! 可听你这么一说来,倒也觉得情有可原。 这样,你抽个空,把解剖能发现的端倪,以及如何解剖,如何检验,以及如何勘定! 外伤、内伤以及中毒,各种死法,各种损伤所产生的不同病变,以及如何鉴定和区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以及心得要领。 将他们一一汇编成册,再交于朕览阅! 若是可行,咱再让刑部广而推之! 你看可好?!” 听得朱元璋首肯。 一身白衣的张丹青,立即高兴的连忙拜倒在地。 连连口呼吾皇圣明。 此时此刻。 朱允文脸色难看的像是猪肝色一般。 悄悄望去。 自己的心腹大臣,齐泰和黄子澄,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人显得郁闷不已。 “这种破天荒的事情,想不到真还让他办成了!” “解剖,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简直堪称是冲破礼法障碍,可谁曾想!还真让他给说动皇帝了!” “这个张丹青,不但让皇上恩准解剖,偏偏还说的让众人辨无可辨!几乎是句句在理……看来皇上,甚至还有着让他着书立说的打算!” …… 带着胜利之姿,张丹青趁夜赶回了应天府衙门。 得知张丹青已经禀报皇帝,通过了解剖要求。 应天府尹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真不知这个张丹青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毕竟解剖这种事情上报朝廷,通过的概率简直是低得无法让人想象。 …… 只是张丹青刚一跨进衙门。 就听得衙役来报。 说是殓房那具女尸,不见了!! 这个消息传来,刹那间,不由得让张丹青有些觉得头皮发麻。 应天府尹自然也脸色极其难看,整个人都快吓尿了。 应天府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可是全国的首都。 天下首善之地。 应天府衙门殓房里的命案尸体。 竟然会无缘无故的莫名其妙失踪。 这简直让人觉得汗毛倒竖!。 得到消息的张丹青,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往殓房开始跑了起来。 第29章 尸体夜行 应天府衙门的殓房里。 那具还未来得及解剖的女尸,早已不知去向。 张丹青弯下腰来,摸了摸放置那具女尸的床板。 在床板的边缘,发现了一枚指纹。 小心翼翼的用指纹刷轻轻扫了扫。 从保存下来的指纹看来,应该是一个女子的指纹。 可秦玉儿身边的女子,不外乎也就是她的贴身丫鬟。 可那个丫鬟自己也见过,身材比较瘦小。 又如何能抱得动秦玉儿这样的成年女子呢? 更何况抱尸体和抱活人不一样,会格外显得困难的多。 又细心的在脚地上观察了一阵子。 两行脚印,深深浅浅的,一直延伸到了围墙外头。 一脸显得有些慌乱的应天府尹,担忧的跟了过来: “丹青先生,可有什么发现吗?” 张丹青摇了摇头,顺着脚印,来到了殓房的围墙外。 殓房外头是有些松软的泥土。 周边栽了几棵芭蕉树。 墙根下。 两只深深的脚印,赫然在目。 从脚印的深浅宽窄和大小来看,显然是女子留下的。 只是鞋印的花纹,看得张丹青惊诧不已。 见张丹青不言不语,恭候在一旁的应天府尹,也不好随意打扰。 静静的看着他勘验现场。 …… 夜已深。 月亮孤零零的挂在阴冷的天空上。 惆怅的照着大地。 夫子庙西街。 大明和唐朝一般,同样有严峻的宵禁政策。 深夜的街道上。 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回屋休息,街上溜达的人已经很少了。 这个时候要被巡逻的士兵和更夫抓住。 那是要挨板子的,甚至是要蹲大狱的。 这个时候在街上走着的,尤其是京城这种地方。 无疑是巡街的锦衣卫和更夫。 而古代的大街上,和现在社会大有不同。 古代街道可没有路灯这个说法。(主要是太费钱) 巡街的锦衣卫或者衙役,一般领队的会挑一个灯笼,用以整队的照明。 打更的更夫,左手会拿着灯笼再拿个锣鼓,一边照路,一边敲着走。 所以大部分的街道,基本上都是黑漆漆一片。 有月光的夜,倒还好一些。 如果是阴天,雨天,那基本上说句伸手不见五指也毫不夸张。 夫子庙旁。 一队锦衣卫正常的巡逻着街道。 为首的那个校尉,有些后怕的停住了脚步。 扭过头来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同伴们,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 嘎吱嘎吱的!” 听着领头的这么一说。 剩下的锦衣卫,也是学着浑身发寒,整个人冷飕飕的,连忙打断他的话语说道: “可别说了!我听说西街前两天有个女的死了。 尸体就放在应天府衙门。 而且就在刚不久,尸体还被人偷了去! 这次也怪邪门的。 可万万不能再说了,越说越吓人!” “那你还说?!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快走吧,快走吧!莫要说这些瘆人的事情!” 剩下的锦衣卫也连连点头称是。 强行的打起精神,结伴而行。 就在此时。 忽然听得远处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越响。 为首的那个锦衣卫,赶紧把手里的灯笼举高了一些,几乎都快要递到了自己的眉边上。 这才让整个锦衣卫队伍,把眼前事物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见不远处的街面上。 一个白衣女子,整个人双脚悬空的掠地飘行…… 长长的衣裙,甚至有些都在地面拖行着。 满头黑发,垂肩而下。 如丝如瀑,直过腰间。 满队锦衣卫,看的有些顿时毛骨悚然。 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起来。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只见那个白衣女子,去势未停的,向众人掠地飘行而来。 突然! 猛的抬起头,嘴中阴森而凄然的念叨着: “廖忠负我,杀妻求荣! 灵尸夜行,奇冤难讼!” “廖忠负我,杀妻求荣! 灵尸夜行,奇冤难讼!” …… 这反反复复的念叨,搭配着那女人脸上七窍流血,两眼乌黑,舌头伸的老长的阴森场景。 巡街的这一队锦衣卫,哪还有任何心思在街上停留?! 立刻妈呀一声。 直接扔去手中的灯笼。 一窝蜂的,吓得抱头直窜。 刹那间,只恨自己爹娘少给了两条腿。 至于还要不要巡逻,都不重要。 眼下终究还是保命要紧。 这街上公然出没的女鬼。 实在太过惊悚了。 一众锦衣卫,胡乱奔逃之际。 冷不丁的就撞到了一个人,直接把对方撞的哎哟一声。 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年轻书生。 为首的那个锦衣卫,郁闷的站稳了身子抬起头,摸了摸被撞的起包的额头,疑惑的瞪了瞪眼: “哎哟喂,疼死我了! 你谁呀?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街上来干嘛?” 年轻书生的额头也同样被撞得不轻,轻轻揉了揉,吃痛的说道: “在下张丹青,奉旨在应天府查案! 刚在衙门里查完回来。 你们这么多人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呀?! 可把我撞疼了!” 为首的那个锦衣卫眼前一亮,再也不顾额头被撞的生疼。 赶忙上前抓着他的手,一脸激动: “原来你就是张丹青啊? 你负责的那个案子,那具女尸都变成鬼了! 刚刚我们还在街上看到…… 那个女鬼啊,整个人悬空飞行…… 伸着长长的舌头,两眼满圈乌黑…… 整张脸简直是七窍流血,怎么看怎么吓人! 可吓死我们了……” 另一个锦衣卫也赶紧接嘴说道: “是啊,是啊。那个女鬼一边掠地飘行。 一边凄惨的喊着: “廖忠负我,杀妻求荣! 灵尸夜行,奇冤难讼!” 你说,我们这些兄弟们大半夜的巡街,却遇上了这种晦气的事,你说这叫什么事嘛!” 另一个锦衣卫更是直接拉着张丹青的手,便要将他往回带,一边好心的说道: “公子啊,前面闹鬼。 依我看呀,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还是回去吧, 可千万别往前闯了! 万一冲撞了这些晦气的东西,那可不得了哟!” …… 轻轻推开他的手,张丹青满脸不屑的笑了笑: “几位官爷说笑了,我不但擅长破案,还擅长捉鬼! 本来我都打算回去睡了。 一听这街上有女鬼, 我这人啊,瞬间睡意全无!! 说什么也要去会一会这个女鬼…… 几位官爷,如果还是有胆子的话!不如给我带个路如何?!” 啥? 你要去会女鬼?! 还要我们带路?! 一听着这个奇葩的要求,几个锦衣卫吓的连连摇头。 瞬间,仿佛就像是,要被人拖入青楼卖身一般的不情愿。 第30章 罪与罚 对于张丹青要去看鬼的要求,一群锦衣卫哪里敢答应? 连忙一个个的推说自己家里还有事,需要先行告辞。 然后大概给他指了个方向和位置,便匆匆离去。 按照这些锦衣卫提供的条件。 张丹青很是顺利的找到了女鬼出现的位置。 毕竟饱受21世纪现代知识熏陶的大好青年。 压根就不相信,世上有鬼这种说法。 要在黑夜街头上。 呈现出一种厉鬼悬浮飘空,掠地飞行的样子。 张丹青毫不犹豫,下意识的便想到了现代拍戏的手法。 那就是吊威亚钢丝。 可这是古代,这种大型专用设备,一旦出没在街头,那是非常扎眼的。 更何况很多都是用电设备。 如今的这个大明朝,出现这些东西也压根不现实。 果不其然。 街道周边,看了个遍。 两旁都是一些低矮的房子,别说什么威压设备。 就连滑轮钢丝之类的东西都没看到。 这不由让张丹青有些狐疑起来。 眼下这个案子,给人第一感觉,是越来越玄乎了。 先是这个秦玉儿的尸首,死状极其的安详。 全身周遭并没有发现太明显的伤痕,甚至连尸斑都没出现。 等自己向朱元璋,申请并通过了解剖要求。 一转身,尸体都被人盗走了。 虽说在殓房附近,发现了一系列的指纹和脚印。 可无法形成极其重要的证据链。 还没来得及回齐泰的府邸休息。 路上居然遇着秦玉儿变鬼闹街的事情。 偏偏还让巡街的锦衣卫给撞了个正着。 …… 蹲下腰来。 整个街道用的是青石砖铺就而成。 这青石砖每一块都非常的均匀、细腻。 铺就在街道地面上,甚至还在各个缝隙中,用糯米泥土,抹平缝隙。 虽然说比不上后世的水泥路面。 但街道的平整程度,已经超过了后世民国的青石街面。 毕竟此时的南京城,修建并不算很久。 加上朱元璋这个皇帝对工匠的苛刻要求。 每一块石砖上面都刻有制造者和督造官名字。 以方便追究责任。 所以每块砖的误差和平整度,都是非常理想的。 而常年官员百姓在上面行走,也有一定的少许泥土粘附在上面。 更加抹平了些许不平整性。 可这一带,由于是闹市街头。 脚印已经非常的杂乱。 有自己的,有巡街官差的,还有白天逛街的百姓的。 简直难以区分。 甚至还有些马车车轮印,只是车轮印有些窄。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马车。 人车混杂的路面,留下了太多太多乱七八糟的痕迹。 整个路面乱七八糟。 简直无法为破案提供太多线索。 就在张丹青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忽然看着街面不远处。 有一块青石砖,非常突兀的微微翘起。 走过去一看。 应该是经常有人行走,导致这块石头被踩的有些翘起了。 张丹青正准备将它踩平。 忽然看着这块石头的棱角处,竟然有些木头碎末。 看着张丹青整个人有些发愣不已。 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它收集起来,正准备起身。 翘起的青石板,旁边不远处。 一滴血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再往前找了找,再也没有发现更多。 当下便把这一滴血迹,连写带土直接刨回衙门。 准备好好的验一验。 …… 应天府衙门,两个守门的衙役看到张丹青去而又返。 虽说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的为他打开了殓房的大门。 推门而入的张丹青。 还没来得及一屁股坐下。 却发现殓房最中央的那一张案桌,桌子正中央赫然放着一封书信。 还是老字样。 上面写着张丹青亲启。 警惕的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字也不多,拢共也就几个字: “需要帮忙吗”(古人写字没有标点符号) 气的张丹青恨恨的把这封信摔在了桌子上。 这都一连几次了?! 偏偏这个留书信的人还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 老被人这么戏弄,感觉不是一般的郁闷。 立即愤怒地叫来门口两个看门的衙役。 两人却一脸郁闷着,连连摆手。 坚持声称,自己一直守在门外。 连一只苍蝇都没进去过。 更不可能有人公然的潜入殓房,并且留下书信。 吗的! 这谁呀? 斥退两个衙役之后。 张丹青心中余怒未消,便决定将三次信封全部放在一起。 开始认真比对起来。 三个信封,特征都很明显。 笔迹雄浑而又洒脱,且字迹都一样。 几乎可以断定。 三次留下的书信,都是同一人所为。 而且从笔迹风格来看,应该是一个性格较为洒脱豪放的男子。 一想到这,张丹青不由冷笑连连。 看来留书之人。 并非劫走秦玉儿尸体的人。 否则也不会留下书信,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忙。 而从目前的态势来看。 留书之人,非但没有恶意。 甚至给人感觉,就像是有一种在刻意讨好的样子。 并且从三次留书的现状来看。 凶手虽然没有露面。 可态度上却是旗帜鲜明。 甚至有些算准了自己。 觉得仅凭留下的痕迹,自己一定能够查出对方身份。 嗯嗯。 看来…… 这是要欲擒故纵呀。 …… 反正大半夜的睡不着,张丹青索性便准备熬个通宵。 先把这个留书之人搞明白。 再去查一查,街面上发现的那一滴血迹,以及碎木屑。 在明初这种时代。 由于天下刚刚大乱,才过去20多年。 全国各地的读书人,几乎是非常珍贵的。 每个县,每个府(市)。 读书人也就那么几个。 对于一个会写字的读书人,而且书法还能写得如此漂亮,书法风格和个性如此特殊明显。 想要查到这是谁的笔迹,只要锦衣卫肯帮忙,这一切并不难。 张丹青便开始,想到了对书信的材质作出比对。 结果也丝毫不出自己的预料。 这个留书之人。 也不知道该说他笨,还是他蓄意为之。 不论是信笺的材料,还是信封的材质。 都非常的明显,这是官府用来写公文的纸张。 张丹青立即让应天府衙役,去将应天府,历年收到的全国各地公文信件。 全都择样取来一些些。 并进行一一对比。 最终发现。 这三次留书。 每一次用的信封和信件材料,都是一致的。 由于各地官府。 一般用的纸张都会就近取材,并形成定制。(官府供应商) 并且各地的这些产业,都已经略具规模,且形成了一定的派系。 就像是后世的八大菜系一般。 当然,平时官员和百姓,对各地的特产,也是有着不同的程度喜爱。 比如说南直隶徽州一带,当地用的墨,纸就叫徽纸,徽墨。 当然。 纸这种东西,安徽还有一个地方的纸,更为有名。 那就是宣城的宣纸。 明清以来,湖笔,徽墨,端砚,宣纸,合称文人最爱的文房四宝。 但这封书信用的,却并不是这么名贵的东西。 从信笺纸张来鉴定,和四川成都府,递上来的公文用纸几乎是高度一致。 也就是说。 留书之人,极有可能来自四川。 紧接着又在三封书信上,获取了大量的指纹。 除去自己拆信的时候留下的。 其他的指纹,初步可以推断为同一人所留。 想来这个时代,还没有人意识到指纹对破案的重要性。 所以留书的人,在写这封书信的时候,对此毫不设防。 从指纹上来看,可以确定是一个身材有些强壮高大的男子,身高应该在1米7以上。 从各个手指指纹,总体特征来看,呈粗粝而又微微收缩的状态。 想来,应该是长途跋涉的缘故。 身体得不到有效休息,导致的营养健康有些不良。 看来此人的经济状况也非常糟糕。 经常处于有上顿没下顿的状态。 写的一手好字,结合信笺所用的是官府办公材料,甚至有官府背景。 目前可以得出来的信息就是。 这个男子应该1米7左右,四川人,经常长途跋涉,有官府背景。 写的一手好字,有着非常浓厚的文化修养功底,微微有些营养不良,身形可能较为消瘦,且是个正常人的右撇子。 从书法风格来看,情绪可能较为冲动而有戾气。 搞定完这一切。 张丹青这才开始了,检验街面上发现的木头碎末和那一滴血液。 木头碎木从质地上来看,应该是桦木,碎末两端有切割痕迹。 再配合那石头上撞击产生的形态。 应该是某个木轮子上掉落下来的,但问题是。 这个宽窄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马车上的木轮。 至于那一滴血液情况,就想都不要想了,毕竟自己手头没有任何的现代化检测设备。 就在他费神之际。 门外的衙役为他端来了一杯茶: “张先生,您不休息吗?再过一会儿,天都快亮了! 这些各地的公文,要不要小的帮您放回去?” 一边抿着热茶,张丹青一边摆了摆手: “算了吧,还是我自己放回去!” 说完草草的,收拾了桌面上的公文。 便放回了应天府的档案库房。 按类别放回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去。 忽然听得哗啦一声。 肩膀碰到架子上的文册,使得那些没放好的文册,齐齐掉落在地。 张丹青有些郁闷的,蹲下腰来开始收拾。 发现都是来自四川的。 一份一份郁闷的拾捡着。 忽然…… 一份有些陈旧的公文映入了他的眼帘。 而这份公文上的字迹,让他看得心惊肉跳…… 第31章 亡灵投书 拿着这份成都的公文。 张丹青既是激动又是震惊。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书法笔迹,是古代鉴定作品和真伪的重要凭据。 而说法这种东西从秦汉以来就有了发展。 只不过早期的篆书,难以体现书法的优美。 书法到了晋代王羲之父子二人手上,便出现了引领千古的一阵风潮。 而到了唐朝,在颜真卿柳公权等人的推动下,让无数读书人神之以往。 可以说在整个封建社会,书法是文人的一个基本功之一。 但每个人写字的兴趣和风格,都是有着巨大的差异的。 哪怕是同为模仿颜真卿颜体,相互之间也会有些许明显不同之处。 而这份来自成都的公文。 字迹和给自己留书的那三封信,字迹几乎是毫无二致。 甚至可以直接判定为同一人所为。 再看看这封成都的公文。 署名为成都知府徐岱。 这不由得让张丹青眉头一挑,整个人为之欣喜不已。 却又有些犯难起来。 这个所谓的成都知府徐岱,可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呀。 更何况堂堂的一个四品成都知府,怎么可能有那个时间和闲情逸致,一路跟踪自己,并且悄悄的留书?! 这简直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可这笔迹……如此明显的摆在这里。 却又让人无法心生质疑。 可他一个堂堂知府,又怎么会对自己一个小小书生如此关注? 毕竟二者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联系和缘分。 甚至可以说是从来都互不认识。 还真是千头万绪难解开。 平白无故让人头疼! …… 摇了摇有些思绪混乱的脑袋,张丹青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既然猜不透。 对方又没有太多明显恶意。 那就让时间来揭破一切吧。 左右自己就在京城之中。 虽说谈不上是人脉极广。 但不论是通过同乡百户陈百客,亦或是应天府尹。 想要查清楚这个成都知府徐岱的底细。 想来应是不难。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自己又何惧之有? 望着衙门外一阵阵响起的鸡叫声。 张丹青推门而出。 看了看站在两旁的衙役: “衙门里什么时候开衙?” 衙役恭恭敬敬的弯腰抱拳: “回张公子的话,眼下已是鸡鸣时分,您不妨去应天府衙门大堂看一看。 应该已经升衙了!” 开衙,升衙,说白了就是衙门上班。 不论是早朝,还是衙门的官员。 一般都在凌晨5:00开始上班。 (注意,这是上班时间,不是起床时间) 如果是地方上的郡县州府,升衙的时间,完全凭地方官的心情而定。 有时候会有所推迟,甚至罢衙。 但在京城里做京官的,就没这么好运了。 更何况是在这个洪武朝。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论是应天府尹,还是六部等等各个衙门。 那是绝对没有人敢偷懒的。 在不上朝的时候,各个衙门的主政官都会按时开衙。 上朝的话,就由各个衙门的副手来主持工作,负责升衙点卯等事宜。 应天府尹刚点完卯,一想到自己还是带罪之身,便有些忧郁难耐。 冷不丁的瞥见,旁边的张丹青走了过来。 赶忙一脸热切的站起身来: “丹青,怎么这么早赶来升衙?一定是还没吃早点吧?” 张丹青摇了摇头,一脸面无表情: “昨晚我熬了个通宵,就在衙门里将就对付了一宿。 有件事,我想请府尹大人帮个忙!” 说完便把成都知府徐岱的,那份公文递了过去。 一脸认真说道: “不知道府尹大人,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位知府大人的底细!?” 拿着公文,皱起眉的应天府尹摇了摇头。 张丹青立刻有些着急的问道: “莫非大人……不方便帮忙?” 应天府尹摇头苦笑,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丹青言重了,倒不是本府不愿意帮忙。 而是压根就用不着查。 因为这个成都知府徐岱,本官就恰好认识! 不过…… 好端端的,丹青为何想起要查他?莫非他在本案也有嫌疑?!” 苦笑着抓了抓后脑勺,张丹青显得有些多少难为情。 毕竟这是私人事情,严格来说,与本案还真没什么关系。 但总有这么个人,围在自己身边监视着自己,时不时扔一份信给你…… 这种无形产生的压力,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和难受。 不把这其中原因弄明白。 这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和踏实。 一想到这,张丹青便坚持说道: “这件事对学生很是重要,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应天府尹,微微颔首,脸上不动声色的娓娓道来: “这个成都知府,记得好像是苏州一带的人。 当时的成都知府,一连换了好几任,可每任知府都离奇去世。 直到成都知府徐岱上任之后,才几个月的时间。 就被人举报贪污受贿。 而成都府的府库,竟然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好些银子。 更巧的是,当巡按御史,巡查到四川成都一带。 官差在徐岱的后院,搜到了好几百两的银锭。 可谓是证据确凿。 当今陛下知道后,雷霆震怒。 立即命令锦衣卫,将他拘押到京。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将他定了个剥皮揎草的重刑。 当时那个惨烈呀,本官也亲眼目睹,至今过目难忘! 那时候,成都知府徐岱好像也就40出头的样子。 如果现在还活着,估计都50多岁了吧。 嗐! 都10多年前的事了,我也记得不是好清楚。 只不过是当初剥皮的场景太过震撼,所以有这个印象。 咦?! 丹青啊,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 静静的听着应天府尹的讲解。 张丹青只觉得整个人头皮有些发麻。 心里一句卧槽,差点就喊了出口。 吗的! 照这么说…… 这些日子一直在24小时跟踪并监视自己的这个人。 竟然是10多年前的一个死人? 而且还是被剥了皮的! 一想到这,张丹青只觉得整个人头皮发麻。 浑身颤抖的极其厉害,就像是刚刚看了一个极其吓人的惊悚片。 怎么着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间,久久无法散去。 但问题是,检测出来的指纹汗渍显示,留书的人应该是一个30多岁的人。 可死者要是如今还活着,那也应该是50多岁了。 但成都,作为一个西南地区,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重镇。 这种地方的知府,必然是千挑万选。 你还准备而这样的一个四品知府。 被朱元璋处以剥皮萱草之刑,不可能没有经过,验明正身这样的程序。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给自己留书的。 难道是鬼魂不成? 毕竟自己的穿越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存在。 自己的肉身没能跟随,法医工具箱和迷你生物检测仪一起穿越。 反倒是自己的灵魂,借尸还魂穿越而来。 难不成跟着自己灵魂穿越而来的这一台太阳能的迷你生物检测仪。 穿越的时候出了什么故障不成? 要不然怎么会?把一个四五十岁的人检测成30岁。 嗯嗯,指不定就是这台机器出毛病了。 精准度大大下降。 只不过一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给自己投书的,竟然是一个鬼魂。 就有些觉着毛骨悚然。 而这一切,也明明与自己信奉多年的无鬼神论相悖。 想想都觉得有些离奇。 不可能呀。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 张丹青不由低头,陷入沉思。 第32章 谁无罪? 奉天殿内。 朱元璋愤怒的把手中茶杯砸了个稀巴烂。 看了看眼前,浑身哆哆嗦嗦的应天府尹。 显得是满脸怒容,毫不客气的咆哮说道: “你虽办错了案,咱也一直念你没有闹出人命,没有冤杀他人。 给了你戴罪立功机会! 可你应天府是怎么办事的?应天府里的那些衙役官差,又是干什么吃的?! 张丹青前脚恳请解剖,咱也答应了。 可以转身衙门里,竟然出现了尸体被人盗走的事情。 当晚,更是出现了尸体夜行,女鬼为自己诉冤的诡异场景,闹得整个京城是人心惶惶的! 说!你是怎么办事的?!” …… 听得朱元璋的咆哮,应天府尹哪还敢顶嘴半个字。 跪在地上,连连请罪不已。 发了一通脾气,朱元璋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一些,但仍然没打算要放过眼前的,这个无能的应天府,眼神锐利的在他身上刮过: “你老实告诉咱!这个案子你还能不能破?!张丹青协助你应天府办案,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全力配合他?!” 应天府尹叫苦不迭,连忙磕头如捣蒜: “陛下息怒,罪臣和张丹青正在全力破案,昨夜张丹青,更是一夜未眠。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有所眉目了!”。 哼。 朱元璋鼻孔一身冷哼,显然对他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咱再给你10天时间,要是给不了个满意答复,你就去边疆服役吧!” …… 战战兢兢的走出奉天殿和皇宫大门。 这一路以来,应天府尹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 甚至有些同僚呼喊自己,也木然无所回应。 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应天府衙门。 身边的师爷轻轻推了推他肩膀:“东翁,您这是怎么了?上朝回来就一直失魂落魄的!” 应天府尹苦笑着叹了口气: “还不是秦玉儿的那桩案子,对了…… 丹青现在在忙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身边的师爷也陪着摇头苦笑,一脸无奈的尴尬低了低头: “好叫东翁得知,丹青先生一直在衙门,里里外外忙碌着,就在刚刚,丹青先生下令,让人在黄昏之前。 要把那个秦玉儿的贴身丫鬟,以及那个书生廖忠,给放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应天府尹,连忙震惊的站起身子来。 微微愣了愣,赶忙一路小跑的往张丹青方向跑去。 只见他在殓房里,秦玉儿躺过的那一张木板上,不知忙碌什么。 尴尬的走到他身边,应天府尹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听说先生,打算把那个丫鬟和廖忠都给放了? 可……若是此案再无进展,本官怕是要去边疆吃沙子了。” 用一个小刷子在床板边缘,不知刷一些什么。 张丹青几乎头也没抬,似笑非笑的打趣说道: “大人若是要忙着启程的话,不妨请学生吃顿好吃的再走!” 有些郁闷的跺了跺脚,应天府尹,顿时便来了气,忍不住恼怒的瞪了瞪张丹青一眼: “哎呀!丹青先生啊,从头到尾,本官一直客气的以先生相称。 就请您不要再戏弄我了。 这个案子还能不能破?请先生给句实话。 我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实在经不住折腾了!刚刚早朝的时候,陛下又把我痛骂了一顿。 说是破不了案,就让我去边疆服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 脱下手套,漫不经心的往铝合金工具箱里一扔,张丹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真是好生奇怪!边疆苦寒之地,大人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 官场浸淫多年,早已成了人精的应天府尹,立马听出了话语中的不对劲,连忙紧紧的抓住张丹青手腕: “先生的意思是?此案已经有眉目了?!本官不用去发配边疆了?” 抿嘴笑了笑,张丹青轻轻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行了,行了,我也不逗大人了!” 说着,张丹青朝门外大吼一声: “来人,把廖忠和秦玉儿的那个丫鬟,给我放出来! 先让他们去秦玉儿的房里磕个头,然后再做决定!” 呆呆的望着衙役离去的背影,应天府尹有些满脸弄得迷惑不已。 轻轻的碰了碰张丹青胳膊: “先生啊,这是为何?!” 伸手揽着应天府尹的张丹青,嘿嘿一笑: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从秦玉儿变鬼在街上出现的那时候开始。 学生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再配合殓房周边的指纹和脚印,以及秦玉儿死时的死状! 学生有个大胆的推定。” “什么推定?!”应天府尹显示的很急迫。 张丹青信心满满:“那就是…… 算了,不说了! 大人,且随我一起去看戏!今夜呀,一定会非常精彩!” 应天府尹:…… (老夫真想剐了你!) …… 随着月亮渐渐爬上了树梢。 在应天府衙役的押送下。 身穿着囚衣和手铐脚镣的廖忠,满脸疑惑的和秦玉儿的丫鬟走进了,秦玉儿死时的那个房间。 而剩下的衙役,按照张丹青的要求,一个个埋伏在周边的树冠和草丛里。 那丫鬟和廖忠两人,无语对望。 各自心事重重地跪在秦玉儿的床前。 分别往铁盆里扔着黄纸,眼睁睁看着一张张黄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房屋周边的蟋蟀等虫子,声音渐渐响起。 显得格外瘆人。 那丫鬟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廖公子一定后悔与我家小姐相会吧?” 恨恨的咬了咬牙,廖忠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就算这案子我能够全身而退,我秘不发丧,进京冒考一事,只怕也会被朝廷治罪! 我自然是后悔认识你家小姐! 只可惜,我不能像丹青那般,有识人之明! 若是当初在夫子庙街市,我能像丹青那般不受诱惑。 哪还有今日的麻烦和烦恼!又怎么会穿上这一件囚衣?” 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在那丫鬟嘴里笑出来显得格外恐怖,那丫鬟就像是在嘲讽一般的望着廖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既然接受了我家小姐的邀请,喝了酒,剥了她的衣裳,上了她的床。 就应该信守承诺,待高中之后娶她回乡! 可你为何要出尔反尔?!” …… 听到这里的廖忠,再也忍不住了。 狠狠一脚,便将眼前的炭火盆给踢翻在地,任由满天黄纸到处乱飞。 愤怒的咆哮道: “行了吧你!我只不过是贪图一夜欢愉! 像你家小姐这般的,是个上京赶考的书生,都要往房里拉! 必然是人尽可夫的贱货! 所谓的承诺,只不过是脱裤子之前的敷衍借口。 亏你们俩还当真?! 若我们真的高中进士,那必然是要娶官宦人家的贤德女子为妻。 那才叫门当户对,至于你小姐那般的野女人,又如何能入得了我们法眼?! 可笑你家小姐,拉了那么多的书生进她房,上了她的床! 可她到死,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身为女子而不自爱,人孰以爱之?!” …… 就在廖忠咆哮之际。 一阵阴风吹起,小屋的门被风猛的吹开。 鬼魅般的银铃女声,在整个屋子周边回荡不已。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老鼠叫声过后。 只见门外一个白衣女子,整个人衣裙离地,近乎平移的掠地飞行,朝着这边快速移动。 而那女子脸上,又粗又黑的两个黑眼圈,硬生的硬撑着那七窍流血的面孔。 一边嘴中还阴森的喊道: “廖忠负我,杀妻求荣! 灵尸夜行,奇冤难讼!” 惊恐的廖忠,往窗门外一看,顿时直接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最终经惊恐的大喊: “鬼啊!鬼啊,有鬼啊!” 只见那个掠地飘行而来的女鬼,不是秦玉儿又是谁? 第33章 死亡的技术 就在那一身白衣的秦玉儿鬼魂飘袭而来之时。 站在廖忠身边的那个丫鬟,直接吓得两眼翻白,直接栽倒在地。 廖忠更是直接就吓得,整个人浑身直打哆嗦,刹那间就大小便失禁了。 一股奇臭的味道,浸满了他的衣裤。 飘到门口的秦玉儿,依旧声音极其阴寒,颤声的朝着廖忠问道: “你为何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了,高中之后要回来娶我的?! 为何?为何?!” 一声声凄厉的喊声,直接吓的廖忠两眼一翻,双腿一蹬,也跟着昏死了过去。 看着丫鬟和廖忠纷纷昏过去。 那化为厉鬼的秦玉儿,依旧不肯善罢甘休。 指甲又尖又长的双手,毫不犹豫的掐着廖忠,凄厉的嘶喊着: “你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砰的一声巨响。 秦玉儿整个人浑身瘫软,直接栽倒在廖松身上。 身后却看到一个年轻的书生,正是张丹青。 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满脸嫌弃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水: “丫的!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看我不一棍子打死你!” 扔下手中的木棍,正准备喊旁边的衙役,来将他们用绳子捆上。 只是回头一看,原本埋伏在树干和草丛里的衙役。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逃了个没影没踪。 一个人都不曾剩下! 阿呸! 真是一群怕死的胆小鬼。 张丹青拍了拍手掌,不由暗自唾骂。 找来绳子,将她们全部捆上。 一泼水,将秦玉儿给泼醒。 满脸玩味的望着这个女子,,打趣的说道: “哟!这不是最近闹得满街人心惶惶的女鬼嘛?! 醒啦?!” 悠悠醒来的秦玉儿,望了望周边,又望了望眼前的张丹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捆得个严严实实。 挣扎无果后,有些气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郁闷的望着眼前这个书生: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装鬼的?!” 找了个太师椅坐下,张丹青用手撑着下巴,老有兴趣的说道: “其实你不装鬼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你后面打算干什么? 但我这个人,偏偏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自打你装鬼出现在街上的时候,我就在开始怀疑你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委身于廖忠,结果第2天一醒来,你发现他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所以便打算嫁祸给他,准备让他深陷牢狱,对吧?” 秦玉儿哼哼的咬了咬牙,高傲的抬起下巴,一脸恨意说道: “天底下男人都没个好东西! 像这样的负心男子,只知道花言巧语的哄骗女子。 平白无故耽误她人青春。! 就应该去蹲大狱,等着被朝廷开刀问斩!” 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张丹青摸了摸下巴: “所以你就设法让自己陷入假死状态,再高明的捕快和大夫,都会以为你已经死了! 而事实上,你却处于死和未死之间的假死状态。 而你死的如此突然,但凡遇上个不负责任的官员,大刑之下,往往容易屈打成招! 你便打的这个主意,准备让廖忠背上杀人的恶名,对吧?!” 郁闷的瞪着张丹青,被人拆穿的秦玉儿倒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有些心有不甘的,怒气冲冲说道: “那日起床之际,见他不肯兑现承诺,我和廖忠为此争吵起来。 廖忠还打了我,我这个弱女子自然是打不过他的,便让丫鬟去街上找官差求助。 丫鬟出门之后,我越想越气。 平白无故被对方骗了身子,这男人裤子一提,不认账就算了,竟然还打我。 我一时气不过,便打算装死,将他整入大狱。” 张丹青呵呵一笑:“谁知此案闹得有些大,你家丫鬟找的却是锦衣卫,推来推去。 此案却让我意外的负责了。 尤其是我打算让皇帝通过解剖的申请, 这要一解剖,你必死无疑。 所以你听到要即将被解剖,当晚你就偷偷从殓房溜走了,对吧?!” 哼哼的望着张丹青,此时的秦玉儿脸上满是苦恼: “算是吧,即便是你来负责此案,在我身上没有检到任何致死的伤口。 可谁曾想到,你会整解剖这么一出!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我只好,通过装鬼来形成舆论压力,就算你想放了廖忠, 整个京城,传出来闹鬼含冤的流言,也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摸了摸鼻子,笑眯眯的张丹青望着眼前的这个弱女子,实在想不到她的心计如此深沉: “可我断案,从来不会随意的冤枉一个好人,更何况这个廖忠还是我的相识好友。 不过,我仍然好奇的是,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来让自己达到假死状态的? 我验尸那天,你明明被官府宣称死了两三天了。 可我在你身上,检测不到任何的心跳和脉动,甚至体温都有些低于常人。 只不过你没有发散和浑浊的瞳孔,以及那么久时间都没有形成尸斑,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但这样的假死,已经超出了我当初学习验尸时的认知。 所以,我就打算将计就计,看看你究竟玩什么花样?” 一脸郁闷的秦玉儿,将脸撇过一边去,并不打算配合张丹青,来回答这个问题。 见她摆出一副不配合的状态。 张丹青不由的好气又好笑,一脚就把地上的一只木头小滑板踢飞: “你扮鬼就是靠踩这个滑板吧?所以你扮鬼在街上掠地飞行的时候,会有很刺耳的嘎吱嘎吱声音。 所以在你出现的那条街,我看到了有木轮子撞下来的碎木屑,还有你摔倒在地上,擦破手皮的一滴血。 你以为你很高明,事实上早已被我一切洞悉。” 秦玉儿依旧撇过脸去,并不理他。 张丹青呵呵一笑,便准备吓唬她一会儿: “像你这种通过诈死,来诬陷他人入狱的。 如今案情已真相大白。 判你个骑木驴的罪过,也不算过分! 这样的刑法简直是又丢人又痛苦,你肯定不想尝试吧。? 毕竟,那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听得如此残忍的刑罚,秦玉儿护住下身,有些慌乱的看着张丹青,有些胆怯的问道: “你……你想知道什么?” 张丹青霍得站起身子:“比如说,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让自己进入假死状态的?! 并且能够控制自己醒来的时间? 要知道,我读书那么多年,解剖尸体无数,什么样的尸体没见过? 但是假死状态的尸体,还真没见过。 在我的认知里,一个人处于假死状态,在极短的时间内若不加以施救,不加以唤醒! 那他就永远,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般的假死,往往都是意外的外力造成的。 人为的让自己进入假死状态,是极其危险和鲁莽的冲动动作。 一旦施救不及时,所谓的假死很有可能会变成真死。 说说吧,你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 第34章 没完没了 虽说眼下张丹青,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上京赶考书生。 但好歹是皇帝钦点的此案主审官。 秦玉儿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的将自己的荷包双手奉上,高高举过头顶。 张丹青疑惑的拿着这个荷包反复看了看,却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秦玉儿: “这玩意怎么用?!” 秦玉儿嘟囔着小嘴唇,一脸极不乐意的指了指那个荷包,郁闷的表情,看上去活脱脱就像一个受气包一样: “这荷包里面,是配好的药材,一碗水,把药汤煎至十之其一的量,然后荷包里有一根细针。 细针中心是空心的,把药汤灌入细针空心处,将这细针刺入太阳穴半寸,停留一息之久。 便可以让人达到假死状态。 需要醒来的时候,让身边的人在自己胸口锤击数下,以口气相输,便可以成功将人唤醒。” 张丹青点了点头,虽然这种假死的方法,也是需要人工呼吸和急救来唤醒, 但这样的方法,可以让假死时间大幅延长,实在是超乎他的认知,心里也是非常的震撼。 毕竟自己在课本里学到的假死状态,在一定的黄金时间没有得到适当的施救,便会彻底死亡。 但现在有人告诉自己,用药物竟然可以大幅延长假死时间,心里又怎能不震撼呢? 抛了抛手中的这个香囊,张丹青下意识的转过头来: “你知道这药的配方吗?” 秦玉儿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祖父是宫廷里的太医,但我父亲这辈便已没落,这药是我祖父留下的,其中配方,我并不知情! 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丹青悠闲的走到门口,即使对方不知道秘方,但自己拆开药包通过检验手段,依旧可以精确的推算出来。 仰头望了望天外的月色,张丹青悠悠的转过头来看着秦玉儿,似笑非笑的说道: “廖忠不肯遵守承诺,即便你陷害他失败,相信目的也可以达到了。 如今他深陷杀人案中。 他的身份也被应天府查了出来,他父亲便是婺源县令廖怀年。 如今你人未死,即便他可以从这个杀人案中全身而退, 他隐瞒父亲的死讯,以欺瞒的方式上京赶考。 这是大不孝之罪,更是欺君之罪。 轻则削去功名,重者流放千里。 这样的罪过,这样的惩罚,相信也可以让你出一口气了吧?!” 秦玉儿微微一愣,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显得多高兴。 反而一屁股栽倒在地,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我久居京城多年,一直盼望着能够通过,接触这些上京赶考的举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希望委身于他们,换个进士夫人做做。 可想不到,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张丹青先生相告!” 张丹青回过头来,一脸同情:“你说……” “我诚意相邀,为何丹青先生不愿赴约?”秦玉儿一脸真诚的望着张丹青。 可这个问题却把他给难倒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说假话吧,像这么聪明的女子,铁定不信。 要说真话吧,又有些伤人心。 正犹豫间,只听得那秦玉儿仰头苦笑: “算了,先生既然不想说,小女子也不想多问。 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会抓我进牢里吗?!” …… 应天府。 衙门的后院,应天府尹一脸讨好的给张丹青倒满了酒,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在奉迎上官一样。 态度无比真诚而又诚恳: “唉呀,这个案子总算是破了!这一切啊,多亏了丹青先生。 若不是丹青先生来主持,这个案子,险些被我办成了一桩冤案。 那样一来,我头上的这一顶乌纱帽呀,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张丹青赶忙的起身,赔了个笑脸:“府尹大人言重了。 不过此案,还有一个疑点没有弄清楚……” 应天府尹心中微微一惊,下意识的便朝他微微的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先生心中还有什么顾虑呢?” 郁闷的摇了摇头,张丹青眼神极其坚定: “那个廖忠和丫鬟,明明在秦玉儿扮鬼之前,便已经被收押进了牢房。 那么……究竟是谁? 采取人工急救的方式,把躺在殓房里的秦玉儿唤醒的呢!?” 应天府尹听得这个话微微愣了一愣,满脸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嗐!本官还以为啥事呢?!就算没有弄清楚是谁帮助于秦玉儿,那也一点都没关系! 丝毫不影响此案已经破获。 如今秦玉儿等三人,全部已经捉拿归案,锁好扔进大狱。 此案的真相已然大白! 不就是一个恨嫁的贱女人,遇到了一个负心男人。 托付终身未果,便心生怨恨,就用药,将自己弄的假死…… 尔后又装鬼行于街上,妄图将杀人的罪名栽赃给廖忠! 案情倒也不复杂。 不瞒你说,奏表和罪供,我都已经拟好了,秦玉儿已经签字画押。 这个案子呀,我也有勇气向陛下汇报了。 本官头上的这一顶乌纱帽呀,也算是保住了哦! 来来来,别想那些烦心事,喝酒喝酒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 静静的任由应天府尹,给自己倒满了酒。 张丹青一脸的无奈,此案已然告破,虽说有些旁枝末节没有理清楚。 但眼前的这个应天府尹,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或者可以说是,被折腾的有些担心受怕了。 既然主要的事实弄清楚了,剩下的便无足轻重,自然也懒得去追究。 甚至就连秦玉儿这种罪行,该如何定罪。 他也丝毫不关心。 反正把案宗和奏表,往刑部和朱元璋面前一递。 剩下的就轮不到自己操心了。 只要能保住自己头上的这一顶乌纱帽,随便他们如何折腾。 怀揣着这个心思,应天府尹喝的那叫一个痛快。 时不时的便一脸殷勤的,给张丹青夹一些酒菜。 高兴的劝说着:“来来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我能相聚在这个应天府,也算是缘分了,且满饮此杯! 谁不喝,谁就是孙子!” …… 碍于面子,张丹青只好硬着头皮,陪他一杯一杯又一杯。 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可这个案子的未解之谜,却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心里非常难受。 就像是有只猫,在他心里面使劲的挠一样。 弄的人心里头直痒痒。 一阵阵鸡鸣叫声响起。 张丹青赶忙打岔说道:“既然此案已经算是告破,我也不好赖在应天府衙门了。 算起来,我已经有两天没有回齐泰大人府里居住,怎么着也得回去向他解释一二。 还望大人莫怪!” 寻思着,也应该到了自己进宫复命的时候,应天府尹一脸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 笑着拉着张丹青的手:“丹青先生放心,待会儿上朝的时候,我定然禀明陛下,重重的提一提你的功劳。 我既然保住了这顶乌纱帽,断然不会忘记先生的鼎力相助。 既然已经到了鸡鸣时候,我也得赶去上朝了。 先生一切珍重!” 送别了应天府尹,张丹青也开始往齐泰的府邸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口。 便看到齐泰慢吞吞的从府邸门口走出,面无表情的看着张丹青回来: “怎么才回来?!那个案子破了吗?” 张丹青点了点头:“好叫齐大人得知,为了侦破此案,学生两天来一直住在应天府衙门,未曾回来,也未能向齐大人报个信。 实在是惭愧惭愧!” 齐泰点了点头,悄悄的拉近他的胳膊说道: “此案已经告破,你可是居功至伟,只不过…… 到时候,如果让你去锦衣卫破案的话,你万万不可答应! 你就躲在本官的府里,推脱声称要静养读书。 陛下那里,自然有我和太孙殿下为你说话! 明白了吗?!” 张丹青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些个文官,看来和锦衣卫已经是视同水火。 历史上的朱元璋两次罢黜锦衣卫,想来这第2次应该也快来到了。 这些文官就想着,希望能通过控制自己,来让锦衣卫出丑。 准备把锦衣卫破案无能,擅长栽赃株连的名声公告天下。 以此达到,强迫皇帝罢黜锦衣卫的目的。 可他们哪知道!? 即便历史上的朱元璋,在广大官员的要求下,罢黜了锦衣卫。 可当他需要的时候,可以立即复活这个恐怖的衙门。 目送齐泰前去上朝。 张丹青一脸郁闷的走近齐府后院,却见院子里一个年轻女子,眼睛吧嗒吧嗒地望着他。 满脸的灵气和可爱。 …… 高高的宫殿门就在眼前。 应天府尹一脸自信而又兴奋的,手捧着卷宗和罪状。 正准备进宫上朝。 忽然一个衙役飞快的骑马跑来,远远的便翻身下马,一溜烟跑到他身边,表情极其慌张的低声喊道: “府尹大人,大事不好了! 那个秦玉儿死在了牢里了!” 第35章 何方杀手? 听得衙役来报的应天府尹,一脸愣愣的呆在了宫门口,刹那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听得宫门口侍卫的唱报,上朝时间已近。 再不进去的话,上朝迟到,那可是会要遭到皇帝朱元璋的惩罚的。 洪武朝对官员素来严苛,可不只是只有贪污受贿才会遭到朱元璋的愤怒。 上班迟到早退,无故请假旷工,以及躺平摸鱼,玩忽职守,都会遭到严厉的惩罚。 出于对洪武皇帝的惧怕,应天府尹哪还敢在宫门口多耽搁。 心事重重的跟随着百官走近了奉天殿。 …… 听得秦玉儿案已经告破,朱元璋不由眉头大喜,当着众人的面便表彰了应天府尹一顿。 旋即一锤定音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民女秦玉儿,妄图攀附进士,常留男子于深闺,简直是败坏风气,罔顾伦常,未遂后,更是通过假死来妄图嫁祸书生廖忠。 害得官府疲于奔命,提查刑案,困难重重。 既然她这么不知廉耻,那就让她剥去衣物,骑上木驴,围着京城示众三日,然后再发配教坊司为妓。以儆效尤! 至于书生廖忠,知道父亲死讯后秘不发丧,还妄图通过蒙混过关的方式来参加科考。 先有大不孝,后有欺君冒考,着有司,革去功名,在京城菜市口剥皮示众,以示惩戒!” 说完,满意的扫视过文武群臣,朱元璋看着这么多大臣无人反对,心中不由高傲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孙子朱允文,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如何扶植自己孙子登上大位,便成了重中之重。 每一次上朝,都是给自己孙子立威的大好时机。 这一次朱元璋自然也不放过,直接朝着朱允文说道: “允炆啊!你是太孙,你说说,咱如此定案,可还妥当?!” 本来朱元璋,是打算借朱允文的嘴巴,来给此案盖棺论定。 同时也可以提高朱允文在朝堂中的威望。 正式宣告百官,太孙朱允文,虽然说年纪有些轻,但也是可以决定整个大明命运的话事人。 可朱元璋的这一片苦心,朱允文并未察觉。 反而激起了,他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儒家理想主义思想,心中的那一股书生正义感和固执,在这一刻,仿佛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来对外宣泄。 只见他并未附和朱元璋,反而一脸义愤填膺的站出来,大声抱拳说道: “皇爷爷如此判定,请恕孙儿不能苟同! 自汉唐以来,都讲究以仁治国。 皇爷爷如此判定,实在是刑罚过重,也太过残忍! 孙儿以为,女犯秦玉儿,所以说嫁祸他人,实在是出于为了惩罚负心男子。 剥去其衣物,使其骑木驴而游街,实在是有伤风化,更有辱名节。 而廖忠之判定,其刑罚之残忍,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光天化日之下,就因为他瞒丧冒考,居然便要在菜市口公然的剥去皮囊,如此血腥的场面,岂是仁君所为? 孙儿以为,其人危害不大,影响也不算恶劣,将它流放西南边陲即可。 实在不应该如此妄动刑罚,擅开杀戒, 更何况剥皮剔骨,古之桀纣,亦未曾有矣!” 一番看似正气凛然的辩驳。 气的朱元璋,几乎是差点暴跳如雷。 目瞪口呆的指着这个,温文儒雅像极了他父亲的太孙朱允文。 朱元璋整张脸胀得通红,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死去的太子朱标。 当初的太子朱标,何尝不是如此儒雅?!经常因为反对这么过重的刑罚,和自己争的面红耳赤。 果然,不愧是太子朱标的儿子,如今的太孙朱允文,不论是那儒雅的模样,过分宽仁的心思…… 都像极了他父亲太子朱标。 可当初的太子朱标不就是因为和自己,争这些,太过残忍的刑罚,心情一直郁郁而不能抒。 从巡查甘陕以后就一直染病,最后抱病而亡。 这样的故事,朱元璋哪里还经受得住第2遭?! 如今自己已经是垂垂老矣,又哪来的精力去重新培养第2个继承人呢? 罢了罢了。 时也!命也! 自己再怎么英明神武,自己可以扫描那个暴虐的元朝,可以杀光所有的贪官,除尽所有的功臣宿将。 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太子朱标,还有太孙朱允文的,那颗仁爱到有些迂腐的心。 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自己确实不能轻易的拂了太孙朱允文的面子。 毕竟如今的朱允文,是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好不容易替他建立了那么一丁点可怜的威信。 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将它摧毁殆尽呢? 朱元璋有些郁闷的瓮声瓮气拂袖说到:“随你吧,咱乏了,退朝吧!”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意识到自己有些惹怒了朱元璋的朱允文,立刻小跑跟上。 跟在后边小心翼翼说道:“皇爷爷,孙儿不是有意要气您的。实在是……” 忽然停下脚步,朱元璋看了看周边没人,好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行了,咱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事情,等你以后做皇帝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可现在咱还坐在这个位置上,许多的事情,你就得像咱学着点!而不是和咱唱反调! 就比如说今天这个事情吧,咱……本来不想多说,生怕在百官面前打击你的威严,这才一直忍而不发。 可咱的苦心,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看着朱元璋严厉的样子,朱允文有些害怕的,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可心中的高傲,却促使他小声嘀咕说道:“那些夫子都告诉孙儿,以仁治国,方可令天下归心! 为何?为何到了皇爷爷这里……” 一提到他的那些老师,以及那些东宫属官。 朱元璋顿时便一阵头大,郁闷的嘟囔到: “哼哼!那些人都是妇人之见,书生意气罢了!治国论兵,如此心肠又怎么能够…… 算了,咱也不想说你了。” 说完便转身看了看,悄然护卫在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朗声说道: “去,你去一趟应天府,按照皇太孙刚刚说的,把那个廖忠,革去功名,发配西南。 至于那个秦玉儿,还是老样子,剥光衣服,骑驴游街!”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惊愕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朝着朱元璋抱拳说道: “陛下,臣听说,那个秦玉儿,今个儿一早上,便已经死在了牢里,骑木驴这种事情,怕是办不到了!” 微微愣了一愣,朱元璋转过身之类,心中郁闷的痛骂一声:“你说啥?她死了? 哼哼,看来这女子也知道廉耻嘛,还知道自尽而亡!”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坚定的摇了摇头,慢慢抬起眼神迎向了朱元璋: “回陛下的话,不是这个样子的!据臣所知,这个秦玉儿,被人杀死在了牢里,今天一早,就被应天府的狱卒发现了。 今日早朝的时候,早朝退的比较匆忙,所以应天府尹也没来得及汇报这件事情。” 惊讶的咦了一声,这种小事,朱元璋倒也没有放在心上,郁闷的挥了挥手: “那还愣着做什么?让应天府尹速速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就是了。如果觉得为难的话,就让他去请张丹青,有张丹青在的话,这些个魑魅魍魉,休想躲过大明律法的制裁!”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还没来得及转身领命。 一旁的太孙朱允文便站出来反对道:“皇爷爷,孙儿以为此事不妥,张丹青只有一个,怎么能什么事情都去找他呢? 他如今赴京赶考,正是需要好好温习功课的时候,好为接下来的会试做准备! 些许小案子,让应天府自己先查清楚再说。 总不能一有案子,就要让他来解决吧! 若是长此以往,以后刑部,大理寺,应天府,甚至是锦衣卫,各个衙门不都要赖上他了不成?” 听得朱允文如此说话。 朱元璋也是不由会意一笑,很是难得赞同的点点头说道: “你这话说的也在理呀,张丹青只有一个,确实是需要埋头苦读认真温习功课的时候。 这些个衙门,有案子让他们自己去伤脑筋去! 没有咱的许可! 谁也不许拿案子去烦他!听到了没有?!” 说完瞪了瞪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直接吓的他浑身忍不住一哆嗦,下意识的便缩了缩脖子。 朱元璋倒没有在意,自己身边小人物的这些小动作。 昂头自言自语说道:“这个张丹青,还真是不简单,那么多的疑案和大案,他这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都能够轻松的一一破解。 若是让他安心的备考,将来一定可以高中状元,做一个对朝廷,对国家有用的好官!!” 身边的太孙朱允文,立刻一脸殷勤的弯腰说道:“皇爷爷所言极是,孙儿也正是如此想的。 所以早早的就让齐泰,将他接入了齐府居住,一来,可以安心的读书备考,二来,有什么不懂的,他也可以及时地向齐泰多多请教。” 听着自己孙子朱允文安排的如此周到,朱元璋心里头,刚刚的那些怒火,瞬间就开始烟消云散。 十分满意的夸奖他说道: “嗯嗯,不错,允炆呀,你有心了!为国家笼络人才,这一点你做得很好啊。” …… 回到衙门的应天府尹,马不停蹄的便直接奔向了应天府大狱。 早朝的时候来不及说,但犯人莫名其妙的被杀死在牢里。 自己这个应天府尹也脱不了干系。 连忙亲自带上衙役和仵作,开始到大牢里查看起来。 即便是女牢,光线也显得极其昏暗,大牢的地面,到处是铺着干枯而又发霉发臭的稻草。 甚至时不时传来些许老鼠和虫子的叫声。 应天府尹,有些脸上微微不悦地朝着身边狱卒说道: “秦玉儿突然被人杀死,会不会是你们几个看守牢房的狱卒打她的主意? 逼歼不成,便把她杀死了?” 自古以来,为何大牢的狱卒是一件美差? 就因为大牢里面的狱卒,经常可以把亲属送进来的财物肆意克扣,赚点外快。 并且为了让牢狱里的亲人过得好一些,许多家属也会选择贿赂这些狱卒。 当然了,狱卒门还有一个另一项隐性福利。 那就是女牢。 在过去的封建社会,一般寻常家的女子,一旦进入了大牢。 往往就意味着会失去贞操和名节。 因为女牢关押着众多女犯人,犯人们是没什么人权的。 往往难免受到这些狱卒的侮辱和欺负。 大牢之中,这些势单力薄的女犯人,被关入了牢狱里,往往会被这些狱卒趁机动手动脚,然后随意奸污。 这种衙门里的惯例,应天府尹自然也是见多了,下意识的便想到这些狱卒。 可这些狱卒一听,连忙纷纷跪在地上,忙不迭的为自己辩解起来。 一个个的都声称,的确打过秦玉儿的主意,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人就出事了。 而昨夜的监狱,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可偏偏早上一醒来,巡查牢房的时候,便发现秦玉儿已经被杀死在牢里。 …… 应天府尹哪里会听?没有其他人出入牢房。 那刚关进来的秦玉儿,怎么会莫名被杀死? 竟然是这些狱卒,**不成,选择杀人灭口。 一想到这的应天府尹,直接大吼一声。 直接让衙役们,把昨夜看守女牢的狱卒给捉了起来,也一并关入大牢,等候处置。 处理完这些狱卒。 应天府尹带着仵作,便来到了秦玉儿的牢房面前。 牢房的木栏,上面的挂锁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再往牢里一看。 整个牢里地面,铺设的稻草已弄得乱七八糟。 显然是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和搏斗。 再看看那秦玉儿。 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下压着满满的一滩血。 整个人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有什么不甘之事,显然是已经没了声息。 应天府尹让人打开牢房。 蹲下身子,捂住嘴巴,在仵作的讲解下细细看了起来。 秦玉儿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死不瞑目。 嘴巴里满是血污,甚至不少还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挂在嘴角边,看着怪是瘆人。 一旁的一截舌头,就被扔在了她的面前。 应天府尹和仵作纷纷惊恐的对视一眼。 这个秦玉儿,竟然遭到了拔舌而死。 看来这个凶手是十分的痛恨她,要不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深深的将她的舌头拔断,让他活活的流血而死。 忽然。 那仵作咦的一声惊呼,指了指牢狱的木栏上。 那木头上赫然写着两个血字: 张飞! 应天府尹看得头皮发麻,只听着身边的仵作说道: “大人,死者生前写下张飞二字,便是在向咱们宣告着凶手身份。” 缓缓站起身子来,应天府尹不由得有些疑惑不已。 张飞? 有人叫这个名字吗?这张飞,难道不应该是汉朝末年的那个? 立即便让衙役们去查看一下,京中的户籍。 得益于明朝皇帝朱元璋,设计出来的严格户籍制度。 大概是为了防范民间,大股流民流动。 并且走出另一个朱元璋出来。 造反出身的朱元璋深知,大股百姓随意流动和聚集在一起,不但不利于光伏的管控,也很容易闹出大乱子。 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揭竿而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所以朱元璋一称帝后,便下令。 天下百姓严禁随意流窜,所有人都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老实实的耕作务农。 但凡要离开家乡,必须得当地官府开具路引。 没有路引,擅自的走到他乡的,一律会被视为流民。 各地的官府都有权捉拿,并进行严格的问罪。 如果本地出现了个陌生的新面孔,当地的里长和百姓,都必须有义务去举报。 一旦知而不报,那便会被官府判罪。 而举报者,则有重奖。 …… 在这套制度下。 京城的百姓,以及来京城做官做买卖,以及赶考的书生和官员,都是有据可查的。 都是被登记在册的。 这样一来,想要查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是经过一系列的细查之后。 结果让人很是无语。 叫张飞的倒是有那么两三个,其中两个已经死亡,还有一个,只不过是一个乡下老农,而且已经是60多岁高龄,住在南京城几十里开外的乡下。 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走路都需要人扶。 显然已经没有了作案的可能和时间。 一想到这。 应天府尹便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 秦玉儿死因如此明显,显然已经摆明了是他杀。 只是跟他有关的那个丫鬟和廖忠,关押在奇葩的牢房里。 身上戴着手镣脚铐,大牢的门也是紧紧被锁着的,而且在狱卒的牢牢看守之下,也不具备作案的条件。 刹那间。 这新冒出来的一桩命案,又陷入了死胡同。 第36章 身入苦海 回到齐泰府中居住的张丹青,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偏偏这是太孙朱允文的安排。 或许刚开始张丹青还有些不明所以,但时间一长,渐渐也猜到了原因所在。 一生天真的朱允文,妄图通过控制自己行踪,来让锦衣卫陷入破案困境。 进而达到让朝臣提议罢黜锦衣卫的目的。 但是一生要强的朱元璋,在用惯了锦衣卫之后,习惯了锦衣卫的方便和高效,他又怎么能轻易罢黜呢?! 历史上的两次罢黜锦衣卫,也仅仅是为了向朝臣们做个样子,等到朱元璋需要了,随时又立即恢复锦衣卫这样的恐怖衙门。 而齐泰的府第,规模还算是比较大的,毕竟这座府邸乃是之前蓝玉的府邸,在蓝玉案爆发之后,朱允文便做主,把这座府邸赐给了齐泰。 而齐泰自诩书香世家,家里更是家风极其严格。 比如说他的女儿和儿子,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读书?什么时候用餐?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甚至不允许他们随意出入府邸,免得他们到处惹是生非之类的。 住在齐府的张丹青,也充分感受到了齐府的规矩森严。 就连平常出门,都需要经过府上家丁的同意。 必须说清楚,自己出门是干什么,又分别会在什么时候回来,然后才给通行。 …… 这一日的阳光明媚。 这种好天气,张丹青是不喜欢在屋子里读书的,东厢院有个院子。 栽满了各种花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怡人,而这样的环境下读书,自然也可以消减些许苦闷。 来到这个朝代已经有几个月了,刚开始尝试着习惯读书之时,张丹青还有些鄙夷古人的摇头晃脑式朗诵。 可得知,古人摇头晃脑朗诵,是为了防止颈椎病的发生,渐渐也开始“入乡随俗”。 甚至还可以一边读书,一边把太阳能生物检测仪拿出来晒太阳充电,简直是一举两得。 就在他读书极其认真之际。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清脆咳嗽声。 循声回头望去。 却见是一个白衣女子,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笑意盈盈的抓着自己鬓边长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 张丹青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大小姐怎么来了?!丹青未能相迎,还请见谅!” 白衣女子正是齐泰的女儿齐薇薇,一脸老有兴趣的走过来,轻轻的摸了摸正在晒太阳的太阳能生物检测仪,满脸好奇的问道: “我听府里的下人们说,我们齐府来了个破案极其厉害的先生,应该就是你了吧?!” 张丹青尴尬的点了点头:“雕虫小技,实在不敢在大小姐面前卖弄。” 齐薇薇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这在家里,不必大小姐大小姐的。唤我薇薇便好! 对了,这个大家伙是什么东西啊?!”。 张丹青尴尬的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学生用来破案的仪器,倒是让大小姐见笑了!” 齐薇薇点了点头,施施然的坐在石凳上,双手撑着可爱的小脑袋,笑意盈盈地望着张丹青: “丹青先生,我听说你一路上京赶考走来,可是破获了不少的案子,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尴尬坐在石凳上准备读书的张丹青,有些郁闷的抬起头,一脸无奈的苦笑: “这个……那个……我说大小姐,那些都是杀人命案,真没什么好讲的,要真讲出来,怕是容易吓到你半夜睡不着觉,还是不说了吧?!” 一脸不悦的豁然站起身子,齐薇薇撅着小嘴唇,生气叉着腰: “哼哼,真是小气鬼,不说便不说,本大小姐还懒得听了呢!” 说完便要愤愤然的准备离去,可刚走两步,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鬼使神差的回过头来,望着张丹青: “对了,丹青先生,我听爹爹说,你一身才学,很是了得,中个进士对你来说,不在话下!一肚子破案的本领更是非常高明……” 无奈的合上书本,张丹青好声没好气的抬头看了看这个女孩子:“我说大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微微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多少有些恼怒,他打断自己的话语,低声的娇嗔说道: “本大小姐就想问一问,那个……那个……你成亲了没有?!家里可有婚约?!” 扶着额头,有些茫然的张丹青摇了摇头: “还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我就随便问问!”一脸羞红的齐薇薇转身跑开。 整个过程弄得张丹青一脸的茫然。 心中不由的发散性,开始乱想起来。 这丫头怎么回事?按理说,齐泰的府中规矩,颇是森严。 作为齐泰府邸里的大小姐齐薇薇,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跑到自己面前问自己结婚了没有? 莫非这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也开始思春了?! 特地来打听自己的婚姻情况。 一想到这,张丹青便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 从自己的内心来讲,压根就不想和齐泰黄子澄以及方孝孺等人,牵上任何关系。 毕竟这些人。 以后都是燕王朱棣登基之后,严厉打击的对象。 他们的家人子女,也会遭到极为严厉惨烈的报复。 站在穿越者立场,真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结亲之事,更是想都不愿意去想。 毕竟按照史料记载,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在被朱棣抓了之后。 他们家的男丁全部被惨烈的杀死,家中的女眷,全部抓入教坊司为妓,并且立下规矩,不允许她们得到赦免。 若是接客过程中生下了孩子,男的为奴,女的继续为妓,世世代代永不停止。 这是多么惨烈而又血腥的报复?! 这样的人家,张丹青又怎么敢去攀附呢? 即便此时的齐泰黄子澄,很受朱允文的重用。 但他们也终究有如雨中黄花,到底是撑不长的。 怀揣着这些杂乱的心思,张丹青静静的坐下,不再去搭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始读书起来。 可脑海里却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情。 眼下朱允文下令,让他老老实实待在齐泰的府中读书。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读书这种事情,在哪读书不是读书,压根犯不着非要在齐泰的府邸中。 况且如果在齐泰的府中,时间住的太久的话,以后难免会被打上建文一党的烙印。 可要摆脱与齐泰的关联,那就必须让朱元璋亲自出面,力压朱允文。 如果能够让皇帝亲自开口,让自己回到聚贤客栈读书,那是最好不过的。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如果锦衣卫衙门被烧毁一案,还会愈演愈烈的话,而且因为又不能成功破获此案。 皇帝朱元璋说什么也不会放任事态发展,到时候必然会让自己亲自出面,力图侦破此案。 那样一来的话,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摆脱与齐泰的关联。 可如今的锦衣卫衙门焚毁一案,即便是刑部和大理寺介入之后,案子依旧未能得到任何进展。 甚至,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还义正言辞的向皇帝解释,这个案子破不了,倒是不能怪锦衣卫无能。 毕竟刑部和大理寺介入之后,依旧没有任何的突破和进展,这一切的一切,纯粹是凶手太过狡猾的缘故。 这个说法一经提出,就连朱允文暗中支持的一些文武百官,一时间对锦衣卫的弹劾声音,也渐渐沉寂了下来。 而锦衣卫,也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衙门复建工作,毕竟案子破不了,但衙门的建筑还是要把它建起来的,总不能,总是留着一个被烧的光秃秃的衙门架子在那里。 锦衣卫的高效动员之下,很快,几千工匠便齐齐动工, 据说,元宵节之前,锦衣卫衙门就能够如数完工。 可案子破不了,朱元璋依旧没有打算让自己出面的样子。 张丹青想要离开齐府,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和办法。 …… 怀揣着这些苦恼的问题,就在他郁闷的返回房间之际。 张丹青刚刚推门而入。 便看到自己房间茶桌上,赫然又放着一封信。 还是一如既往的张丹青亲启。 拆开信封,里面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 要帮忙吗? 这些字眼在张丹青看来,简直就像是嘲讽自己一样。 这个留书的人。 虽说按照自己所查到的线索,指向了原来的成都知府徐岱。 可,可这个人早已经死了! 又是什么样的人,会这般无聊,天天潜伏在他身边,和他玩着这捉猫猫的游戏?! 张丹青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望着这信封,不由得有些发呆。 忽然。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了心尖。 将那封信,原封不动的又放回茶桌上。 把信笺反面翻过来,端端正正的的在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想彻底离开齐府!” 写完这才满意地搁下毛笔,自信满满的想着。 如果留书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话,看到自己的留字。 应该也会做出一些动作,来帮助自己吧? 就在他想得出神之际,外面的一个家丁给他端来了饭食。 一脸恭敬地请他用饭。 张丹青索性就把用饭的地方,放在了院子外的石桌。 用完饭后才返回房间。 果不其然,等他返回房间之后。 房间的茶桌里赫然放着一张信笺,上面写了一行字: 明日午时,京城西门口,廖忠流放西南。 气的张丹青不由破口大骂,这算哪门子的帮忙?! 自己想要的是彻底和齐泰断了瓜葛,并成功的搬回聚贤客栈,居住读书。 可对方只是简单的提醒这件小事,一副压根没打算帮忙的样子。 不过这件小事,倒也可以让他找到个借口,离开齐府一天。 弯下腰来,张丹青亲切的摸了摸身边的大黑狗,像是商量的口吻说道: “你也一定很想你家的小主人了吧?!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送送他!” 大黑狗趴在他的脚边,十分乖顺的大口喘着气。 …… 第2天一大早,张丹青便和守门的家丁打了个招呼,带着大黑狗便赶到西城门口。 早早的守在城门口,准备送一送廖忠。 一直等了大半晌,才见两个差役,手中拿着鞭子,一边步行,一边鞭打着一个身穿囚衣的犯人。 那犯人脖子上套着一个枷锁,脚下带着极其粗而重的脚镣。 浑身的囚衣,到处是一条一条的血迹。 显然是受了不少的刑罚和鞭打, 整个人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踉踉跄跄,步履艰难。 一想到,这一路都要靠步行走到西南四川,廖忠便有些不由心生绝望。 走路的时候,脸上也渐渐带着必死之志。 忽然在城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廖忠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忍不住的热泪盈眶,大声呼喊到: “丹青,是你吗?丹青……” 身边的差役,却不管不顾,举起鞭子便要抽打。 张丹青连忙快步走上前来,阻止了差役们的粗暴举动。 一脸热切的,看了看眼前廖忠的惨样,心中不由得非常难过。 望着前来探望的好友张丹青,还有跟在他脚边一直欢快跳着的大黑狗,廖忠也是不由得十分懊悔,哭丧着脸说道: “丹青啊,我好苦啊……我要是能够静下心来再等三年,我要是能忍住诱惑,不跟着那秦玉儿走,哪会有今日之事?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管不住自己,才有今日的祸事!” 张丹青点了点头,轻轻的托了托他脖子上的枷锁。 发现竟然有几十斤重,沉重的枷锁,压得他整个人显得都开始有些弯腰驼背。 不由一脸心疼的看向身边的两个差役,一点郑重的抱拳说道: “两位大哥,出了城门之后,能否替他除去枷锁?在下这里有银两相谢!” 说完从行囊里拿出了饶州知州当初赠送的银两。 除去自己花掉的少许,足足有50两之多。 在两位差役面前晃了晃。 看着这两位差役眼馋不已,一副会心的相视一笑,脸上一副我懂得的样子。 热切的把这50两银子收下,一脸笑媚说道: “公子放心,这城中人多眼杂,估计是要委屈他的,待会要出了城,我们就把他的枷锁和镣铐摘除,让他能够轻松的赶到西南四川。” 张丹青点了点头,郑重地朝着两位差役微微一鞠躬,满脸肯定说到: “多谢两位大哥成全,这一路上,还请两位多多照顾我这位好友,务必让他无灾无病,平安到达四川。 两位如果能够办到,回京之后,我另有重谢!” 一听的张丹青如此承诺,两位差役,高兴的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答应说到: “张公子放心好了,既然是您交代的事情,我们务必会如实办到,这事包在我们身上,绝不会有什么差池的!你就放心好了!” 一脸泪眼朦胧的廖忠,很是感激的朝着张丹青弯腰拜了拜,哽咽的说道: “丹青如此大恩,廖忠今生难忘,若他日,我有脱困之日,定然愿效犬马之劳!” 尴尬的笑了笑,张丹青连连摆手,推说不敢。 事实上,自己身上也没有再多的余钱。所谓的回京之后,必有重谢,只不过是为了稳住这两位差役,希望他们能够,一路诚心的将廖忠护送到位,仅此而已。 而事实上这50两银子拿出来后,他自己身上的余钱,便已所剩无几。 依依不舍的送别了廖忠。 站在城门口望了不知多久。 就在张丹青准备回去之际,一句句熟悉的声音含住了自己。 顺着呼喊声望去。 张丹青不由得高兴不已,只见城门口不远处。 一群熟悉的身影,朝着他欢快的奔来。 那一脸喜悦而又生性跳脱的福建陈安, 向来生性耿直,却脾气火爆的郭文俊。 还有那个头发斑白,胡须也发白,走起路来慢慢吞吞的赵劲松。 以及那呼呼啦啦的好几个举人。 一窝蜂的朝着张丹青,热切的围来。 陈安态度最是高兴,虽说平日里会斗下小嘴,但隔了这么久时间没见,一见面,便热切的将张丹青狠狠抱住,高兴的摇着他的胳膊: “想不到你先行一步,竟害得我们如此之久没见!真是想死我了! 眼下快过年了,我们几个也终于可以好好在一起聚一聚了!” 郭文俊也在他胸膛上轻轻的锤了一下,笑骂着说道: “许久没听你讲破案,我们可是想你的很!!怎么样?最近又破了不少大案吧?” 向来谦虚的张丹青连连摇头,口说哪有?! 几人一边相互挽着胳膊走着,一边高兴的说笑着进城。 一身老迈的赵劲松,只是有些欣慰的捋了捋下巴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张丹青: “京城这个地方果然养人,担心贤弟都吃壮了不少!” 看着张丹青脸上气色红彤彤的,众人齐声的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几人进城说笑之际。 忽然。 一脸眼尖的郭文俊,有些激动的指着不远处,惊诧地大声呼喊道: “快!快看……那是什么地方? 居然着了那么大的火?!” 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众多举人以及周边的百姓,也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百姓人群里也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声: “呵呵,那不就是锦衣卫刚刚建起来的衙门吗? 怎么这么快又被烧了?这一年来,都第几回了? 真是老天有眼!” 第37章 权领锦衣卫 锦衣卫的衙门,其实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 除了屋顶的瓦还没有盖,其他的工作都已经进展的所剩无几。 甚至已经开始了屋檐和大梁架构工作。 一大堆的工人工匠,纷纷爬上了屋檐。 画彩绘的画彩绘,雕刻的雕刻,刨木的刨木。 进展工作准备的非常顺利,简直堪称热火朝天。 而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太阳公公明晃晃的挂在中天之上,在冬季里,晒的人浑身暖洋洋的。 这锦衣卫衙门的一众监工,甚至还一边巡逻,一边高声的喊着: “师傅们,大家手上的活给抓紧了哈,趁这两天放晴,麻利的把这些工作全部干好,这些活儿结束后,就可以直接开始铺瓦了。” “好勒,官爷们放心,我们这就抓紧……” 这些个工匠,刚刚应下之后,忽然,周围渐渐冒起了一阵阵白烟。 古代的房屋建设,基本上大多都是由木材来完成。 一根根木材由榫卯结构架设而成,甚至可以做到不费一根钉子就可以搭成一栋房子。 简直堪称,神乎其技!! 但如此一来,尤其是在古人及其落后和无所谓的防火意识之下。 这样的房子,防火性能极差。 一旦走火,势必会烧毁一大片房子。 浓烟之后,周围立即便冒出了熊熊大火。 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立刻就吞没了整个屋架子。 那些在屋梁上负责绘画和雕刻的工匠,压根还来不及逃走。 甚至站在还没建完的衙门里,有几个锦衣卫百户和校尉,也被当场活活烧死。 巨大的冲天火势,立即引起了周围百姓的围观。 由于是地处京城繁华地段,围观的人群之中。 不乏一些基层官员,以及一些读书的学子们。 这些人,可对锦衣卫没什么好感。 围观归围观,一个个却是幸灾乐祸的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锦衣卫衙门,一年来时间,都不知道烧了多少次,每每还没建完之时,就被一把火给烧的一干二净,偏偏这些锦衣卫还找不到放火之人,真是可笑!” “可不是嘛!依我看呀,这就是那些锦衣卫,作恶太多的缘故,这才招来了,如此报应!” “要我看,这可是天意啊,这纯粹是老天不让建锦衣卫衙门,见一次就让烧一次,偏偏什么痕迹也没有,我觉得应该是上天的旨意,是老天不允许朝廷建这个作恶太多的锦衣卫衙门,所以才有此祸!” 这个说法,立即得到了周边众多的低级官员,以及百姓们的赞同。 大伙纷纷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却老半天了,愣是没一个人上前救火帮忙。 眼睁睁的看着,这偌大的一个衙门被焚之一空。 …… 收到如此震惊的消息,朱元璋气得火冒三丈。 作为大明帝国的开国皇帝,若是一两次遇到这么糟心的事情。 那也就罢了。 可作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衙门,每次建了烧,修了被烧,烧了又建。 不光锦衣卫衙门没有面子,作为一国之君的洪武皇帝朱元璋,脸上也是压根挂不住。 立即心急火燎的召集了文武百官,开了个紧急朝会。 商量该如何善后,以及找出幕后真凶。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监察御史练子宁,毫无顾忌的跳了出来,义愤填膺的抱拳对朱元璋说道: “启禀陛下,今日锦衣卫衙门刚刚建好,还没来得及封顶盖瓦,便被一把大火给付之一炬。 当场烧死了好几个锦衣卫官员,负责建造的工匠,也烧死了很多,此事在整个京城中,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甚至京城中有人已经开始在纷纷议论,说锦衣卫衙门屡屡被大火焚毁,这一切都是天意。 乃是上天,不允许如此残暴不仁的衙门存在于世间,所以降下天火。 一次一次的把这个衙门给焚之一空。 此乃上天预警,还请陛下明鉴!” 好啊!好啊! 好一个上天预警,朱元璋顿时便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气呼呼的哆嗦指着练子宁: “放肆,练子宁,你是越来越放肆了,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锦衣卫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纠弹不法,检讼刑狱的重要衙门,从空印案到郭桓案,从胡惟庸案到蓝玉案,他们为国家揪出了多少不法之徒,查看出了多少的谋反之辈?! 你是一丁点都没看到吗?!你都瞎了眼了吗?” 面对朱元璋的威逼,练子宁不慌不忙,昂头挺胸的大声说道: “陛下,民间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三木之下,无所不得! 这锦衣卫常年靠着严刑逼供的方法,确实也办到了一些事情,但大多数情况下,皆是靠着严刑逼供的法子,一方面大造冤狱,一方面让这些人相互攀咬,大肆株连,诏狱里,被冤枉的人不知凡几! 朝廷百官,但凡提到了锦衣卫,无不是咬牙切齿!就连民间的百姓,对锦衣卫也是深痛恶绝! 就说这次大火吧,锦衣卫衙门明明燃起了大火,大街上围观的百姓不计其数,可愣是没一个人愿意上前救火的。 这说明,锦衣卫早已失去了民心。 今日,在这丹陛之下,微臣练子宁,冒死上谏。 恳请陛下罢黜锦衣卫,解散卫所校尉官差,还天下一片朗朗乾坤,并以此广拾民心!宽慰天下!” 说完,监察御史练子宁郑重的跪在了大殿之上,脸上古井无波的,毫无畏惧之色。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附和。 一时间,以齐泰和黄子澄为首的一些个清流大臣,呼啦啦的便跪满了整座大殿。 一时间,气得朱元璋暴跳如雷。 腾的一声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暴怒的指着那个练子宁说道: “好你个练子宁,咱的奉天殿上,你竟敢讪君卖直!来呀,将他拖出去,廷杖六十! 谁还敢附和的,一并领刑!” 这一般不讲道理的操作。 顿时还真吓退了不少的大臣。 但齐泰和黄子澄等人并未就此退缩,依旧跪在大殿之上,坚持着自己的建议。 朱元璋一声冷哼,直接大手一挥。 让这些烦人精,要跪直接去大殿外面跪。 处理完这些反对的大臣,朱元璋眼神恶狠狠的扫视过剩下的文武百官。 厉声说道:“咱明白,朝中的大臣,有不少,对锦衣卫多有怨言,觉得历来的锦衣卫,戕害朝中大臣,乱造冤狱,累及无辜! 甚至觉得这些锦衣卫破案不行,冤枉人倒是非常在行。 可咱也细细的想了想,那也是锦衣卫的个别人,如此的毒辣而无能,这样的个别人自然不能代表所有。 至于锦衣卫衙门,屡屡被焚毁一案。 诸位卿家也是有目共睹的,破不了案子,并非锦衣卫无能。 在刑部和大理寺介入此案之后,此案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这足以说明,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是凶手太过狡猾。几乎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样的事情并不能怪锦衣卫,也不能怪大理寺和刑部。 不过咱虽然不怪罪任何人,案子还是要破的。 那个……允炆呀! 你让人去齐府传个信,让张丹青搬出来住,顺便抽点时间出来,争取把这个案子给早一点破了。 免得老是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毕竟朝廷,还是要脸面的!” 眼见朱元璋,话语间不容置疑。 即便身为太孙,朱允文也无法违抗。 只得点头报拳行礼,连连称是。 一退了朝。 立即便让身边的太监前去齐府,传召自己的手谕。 …… 聚贤客栈。 福建陈安和郭文俊等人,一脸喜气洋洋的把张丹青围在中间。 静静的听着,他先行到京城所发生的这些有趣事情。 尤其是当他们听到那个秦玉儿的时候。 一个个义愤填膺。 陈安率先开始愤怒的拍起了桌子:“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竟然四处勾搭男人,只为了将来能做个进士夫人!” 一旁的郭文俊也打趣说道:“或许在她看来,她留宿了那么多的进京赶考举人,这当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中进士吧!” “哈哈哈哈,这事情依我看来呀,正印证了古书的那句话,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年老的赵劲松好气又好笑的,杵着拐杖,戳击地面。 就在众人哈哈大笑之际。 身边一个30多岁的举人,也满脸义愤填膺的说道: “真是世风日下呀,想不到如此太平盛世,竟然有如此不要脸的卑贱女人,为了做个官夫人,竟然来者不拒的拉着举人留宿,以希冀他们中进士后会娶她。如此荒唐之事! 妇德在哪里? 礼义廉耻在哪里? 贞操家教在哪里? 她的良心又在哪里? 她的家在哪里? 她的联系方式又在哪里?” …… 听着这看似义愤填膺的声音,众人纷纷诧异的循声望去,看着他这满脸看似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那个30多岁的举人缓缓站起身来,一脸温和的朝着众人抱拳行礼道: “在下山东韩克忠,这厢有礼了!想来这位就是连破奇案的张丹青吧?在下这一路赶考,可是久仰大名呀!” 听的来人点名,张丹青一脸尴尬的站起身来,连连摆手: “韩兄言重了,坊间传言,万万当不得真啊。 你可是不知道,这民间呀,都把我传成了什么样子!?一个个的说我满脸漆黑,胡须及腰,目光如电,断案如神,还说我什么,虎背熊腰,青面獠牙,夜审阴,日审阳……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地府里面爬出来的钟馗……” 哈哈哈哈,听着张丹青自己的如此抱怨。 众人不由会意的齐声大笑。 韩克忠也厚着脸皮来到这桌,与张丹青等人,推杯换盏起来。 一时间,酒桌上的气氛非常的融洽。 趁着张丹青心情极好,韩克忠也腆着脸过来说道:“丹青贤弟,若我们此番科考能够高中进士,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会在翰林院留任,其他的进士,想必将来是会放到地方任职的。 不论是一县知县,抑或是各地推官,难免都要和邢狱打交道。 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幸运,和丹青贤弟讨教一下刑狱一事!” 张丹青笑着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山东人韩克忠,也就是后来南北榜案,北榜的状元。 印象中,他就做过地方上的按察佥事。 按察佥事,这个官名乃正五品,他的上司便叫做按察使(从三品)。 明朝的按察使,也就是宋代一个非常有名的官名。 大宋提刑官(正四品),而宋慈就做过这个官职,乃是一省的刑狱长官。 见他有心讨教,张丹青倒也不藏私,当做讲故事一样,给他讲起了自己这一路来的经历。 几人讲的正津津有味之际。 忽然门外进来了几个锦衣卫,一脸肃杀的涌进了聚贤客栈。 朝着客栈大堂里大声喊着: “哪位是张丹青!请出来回话!” 众人齐齐脸上出现了惊愕表情。 锦衣卫上门,一般都没啥好事。 正听的津津有味的韩克忠,立即站在了张丹青面前,慌乱的拦住了这些锦衣卫, 脚步丝毫不肯退让,有些满脸不悦的说道: “他不过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举人,你们干嘛要抓他?!” 带着一对锦衣卫,为首的正是堂上官许宗。 只见他一脸好气又好笑的,把韩克忠奋力推开,笑骂着说道: “滚一边去!谁说来找张丹青就是要抓人? 张丹青跪听圣旨!” 一众举人,包括张丹青在内,连忙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堂上官许宗微微笑了笑,轻轻的在张丹青肩膀上拍了拍,悄声说道:“放心,是好事!” 然后大手一挥,让身后的锦衣卫,很是贴心的为他们抬来了香案。 毕竟古代宣读圣旨的时候,接圣旨的人要提前摆好香案、顶礼膜拜,以示君臣之礼! 堂上官许宗缓缓的展开圣旨,轻轻咳了咳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自淮西起兵以来,驱除鞑虏,匡复中华,常常宵衣旰食,不敢懈怠。然……总有宵小从中作乱,屡屡焚毁锦衣卫衙门,今铅山张丹青,年少多才,善断刑狱,着其权领锦衣卫,全力勘破此案!查遇宵小,自可领锦衣卫,听行先斩后奏,便宜之权!万望戮力王事,莫负朕之厚望!” 跪在地上的张丹青不敢大意,恭恭敬敬的将双手举过头顶,接下圣旨,口中念念有词:“学生张丹青,恭听圣训!” 待张丹青接过圣旨之后,前来传旨的堂上官许宗,率领着身后的众多锦衣卫大小官员,呼啦啦的便跪满了整个客栈大堂。 众多锦衣卫齐声高呼: “锦衣卫大小官员,恭听丹青先生差遣!刀山火海,无有不从!!” 呃…… 张丹青有些郁闷的抓了抓后脑勺,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堂堂的锦衣卫堂上官许宗,赶忙将他扶起: “怎么不见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蒋大人?” 堂上官许宗心里顿时犹如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但心里静下心来想了想。 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张丹青,并不知道官场的这些规矩。 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何许人也?那可是堂堂的正三品大员。 锦衣卫的最高指挥官。 虽说皇帝让张丹青暂时率领锦衣卫,那也不过是为了能够顺利的勘破此案。 怎么可能?让堂堂的锦衣卫最高指挥官,在他身边做一个跟班呢? 堂上官许宗尴尬的笑了笑:“丹青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大人,这两天抱病在家,实在不宜出来见客,还请先生海涵!” 张丹青有些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在这些前来行礼参拜的,锦衣卫官员之中,居然看到了自己的那个同乡——百户陈百客。 不由得呵呵一笑,简单打了个招呼。 身边众多前来上京赶考的举人,纷纷高兴的走到张丹青身边。 齐声向他祝贺不已。 跳的最欢的陈安和韩克忠,更是一左一右的扶着张丹青的胳膊。 说什么也要央求他带上自己,好来个沉浸式体验一下,现场破案。 闹的堂上官许宗,一脸黑线的觉得十分尴尬,连忙轻声咳嗽不已:“丹青先生,下官带来了陛下的旨意,从即刻起,先生就不用再去齐泰府中居住了! 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不如就住在下官的府邸之中吧?” 张丹青摇了摇头,好不容易离开齐泰的府邸。 又何必到堂上官许宗家里去委屈呢? 便直接的说道:“倒也不必了,这样吧,烦请诸位辛苦一趟,多安排些人在聚贤客栈周边保卫就是。 我区区一个举人,倒也没那么多的架子和规矩,不会有人对我意图不轨的。” 就在堂上官许宗,准备抱拳领命而去的时候,张丹青连忙又喊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许大人,能否烦请帮个忙!” 堂上官许宗弯腰抱拳:“按陛下旨意,我等听命于先生,先生,但请差遣无妨!我等无有不从!” 张丹青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望着他: “锦衣卫衙门从第1次被焚毁,到这一次被焚毁,每一次的案宗,都把它收集好,交到我这里来。 然后,我要一个人的资料!” 堂上官许宗惊愕的抬起头:“先生想要查谁的资料?” 张丹青话语间斩钉截铁: “成都知府徐岱!” 第38章 辟邪镜 一听得张丹青会暂时接管锦衣卫,并且会全权接手这桩大案。 众多举人纷纷为他高兴不已。 尤其是以陈安和韩克忠为首的,更是热烈的,将他围在中央,希望能够站在一旁学习围观。 …… 既然要掌管一个衙门,最起码的就是要了解人员构成。 堂上官许宗很是客气,并且非常贴心的,让人用八台到大轿,将张丹青抬到了临时的锦衣卫衙门。 并召集大多数锦衣卫的官员,开了个临时的见面会。 除了锦衣卫的最高长官,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称病未到。 其他在京城里的大小官员几乎全部到齐。 简单点名认识了一下。 张丹青便开始让堂上官许宗,简单介绍衙门被毁一案。 堂上官许宗微微咳了咳嗓子,整理了一番思绪: “好教丹青先生得知,自去岁以来,到如今,满打满算也应该快一年了,大约是去年12月廿五开始,距离除夕只有几天时间。 那一天,许某记得很清楚,天气很晴朗,我们刚刚在街边吃过午饭,冷不丁的就听到街上,有人大声奔喊疾呼,我顺着人群走出来,便看到我们锦衣卫的衙门被大火焚毁, 当时正在衙门里的,也有不少锦衣卫官员和校尉,但大多数校外都在衙门正堂或者门口,只有一个姓郭的百户,因为在内衙午睡,大火来袭之际,他便活活的被烧死在了里面。 这是第一个锦衣卫衙门被烧死的人。” “之后我们便带人去现场勘验,按理说,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那引火的火把总会有一个吧?可搜遍了整个现场,什么火把都没发现。甚至连周边一个可疑脚印都不曾寻着! 这个案子,我们多方搜查也没有任何进展和结果,前前后后在诏狱里抓了不少人,可没一个人和此案有关系的。 上头无奈,便只好搁置了下来,此案便不了了之!但衙门被焚毁,偌大的一个锦衣卫。总是需要办公的地方的!我们就照常的开始修建新的衙门。 大约是到了今年夏天的时候,那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也是一个太阳很毒的中午时分,我正带领着一队锦衣卫压着一犯人,刚走到锦衣卫衙门门口的时候,忽然衙门便冒出了一阵浓烟,紧接着火势便立刻蔓延起来,我们组织众多人手扑救,可依旧…… 当场便烧死了两个百户,还有几个扑火的校尉。 但和上次一样,没有找到任何的纵火火把和工具,同样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脚印和人物,出现在衙门旁边。 我们衙门又抓了很多可疑之人,几经拷打之下,当场就死了好几个,可依旧一无所获! 而到了今年秋天,我们把蓝玉余党的最后一批犯人,在某个中午时分,正式处决之时, 衙门里边有人慌张来报,说是刚建好的衙门又被焚毁了,情况与现状,和之前两次并无二致。 陛下大怒,朝中也有不少官员开始弹劾锦衣卫办案无能,株连无辜,要求罢黜锦衣卫衙门,解散所有的官员和校尉! 所幸陛下多方维护,只是让刑部和大理寺介入此案,并由我们配合,一并调查。后来的事情想必丹青先生也知道了。 刑部和大理寺介入锦衣卫衙门被焚毁一案之后,查了个把月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的发现。陛下这才痛下决心,特意下旨,让丹青先生前来,!” 张丹青手指头漫不经心的在桌子上敲了敲。 眯着眼睛抬头望着堂上官许宗:“这样,你把这个卷宗整理分析一下,每一次锦衣卫衙门被焚毁的时候,日子和时辰,以及都烧死了那些官员校尉,把他们列出来。” 堂上官许宗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先生可能会从这些地方入手,已经把这些人的名单整理出来了,请先生过目!” 说完还一边拿着册子,一边给他细细讲解:“丹青先生请看,第1个被大火烧死的是郭世百户,第2次,烧死的是刘群锷百户和张大海百户,还有两个救火的校尉,第3次是牛不南百户,而最近一次,则是陈百年百户。” 听到这,张丹青不由微微发愣,不可思议地站起了身子,别的百户他不认识。 可陈百年他是知道的,这个锦衣卫百户,正是负责饶州余家村案的。 怎么他也不幸被烧死了? 而且这些被烧死的人当中,全是一些百户。 顿时便不由得让张丹青,警觉起来,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一脸惊疑的望着堂上官许宗:“为何这些被烧死的人都是百户官?” “在下也不知。”堂上官许宗弯腰抱拳。 “这样,你把这些人负责过的案子都挑出来,全部送到我这里来,对了,之前我让你收集成都知府徐岱的资料,也一并给我送过来。” 堂上官许宗弯腰领命而去。 很快便动员了,所有锦衣卫衙门的官差,把这些资料全都给送到张丹青面前。 百户陈百客在一边作陪,陪着笑脸的说道:“丹青先生,还望莫怪,有些资料都是从其他衙门抄录过来的,因为中间发生了几次大火,有些资料都不幸的被焚毁了。” 张丹青点了点头,没有来的问了一句:“知道了,对了,陈百年是你什么人?” 陈百客微微一愣:“回先生的话,我们二人都来自江西铅山县,乃是族兄,他被烧死的时候,刚刚从江西那边押送犯人回京,也就是先生破获的那一桩余家村案!只是回衙门才几天,就不幸被烧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张丹青点了点头,便提议要带几个得力的锦衣卫,打算在现场周边观察一番。 百户陈百客,毫不犹豫的亲自领命,带着几个校尉,便紧紧跟在张丹青身边。 看着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张丹青便指着那个校尉说道:“这位校尉大人,好生熟悉,咱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那个校尉连连弯腰,恭恭敬敬的朝着张丹青行礼:“先生真是好记性,在下周攀,就是在下发现那个秦玉儿被杀死一案的,所以先生才会对我有印象!” 哦,了一声。 张丹青下意识点点头,一脸和蔼的,就像是非常随和的朋友一般,便和他唠起了家常: “对了,当时你是怎么发现秦玉儿被人杀死在房中的?” 周攀微微一愣:“回先生的话,那一片正是我的巡逻辖区,那天我起得格外早,穿着官服便准备往衙门走,恰巧就碰上了,进门发现秦玉儿死在房中,准备出来报案的丫鬟。是那个丫鬟告诉我的。” 眼见张丹青有些微微生疑,百户陈百客赶忙打圆场说道: “先生,这周攀呀,乃是我在铅山县办事的时候,结识的一个好友,也是咱们同乡,他刚入锦衣卫没多久,还有些不大懂规矩,说话硬邦邦的,先生还请莫怪!” 张丹青眼睛微眯,点了点头。冲着他笑了笑: “无妨,无妨!诸位,且随我一起,看看被焚毁的衙门周围,有没有些许蛛丝马迹!” 众多锦衣卫纷纷称喏,周攀更是一脸殷勤的为他牵来了马匹,像个仆人一般,伺候在身边。 矗立在眼前的锦衣卫衙门,除了没有盖瓦,其他的设施都已建的差不多了。 可一把大火之后,即便众多锦衣卫纷纷奋力扑救,还是把这个衙门烧成了一片焦黑。 衙门院子里,在发生火灾后,便临时的搭了个棚子。 一口棺材就搁在了棚子里。 见张丹青走来,百户陈百客连忙为他解释道:“案子未破,我的这个族兄陈百年,也一直未曾下葬,等待着主审官前来勘验!” 说完大手一挥,身边一个仵作,满脸谦卑走了过来。 一脸认真的带着两个衙役,揭开了棺盖,朝着这些锦衣卫官员讲说起来: “诸位大人,小人乃是锦衣卫衙门的仵作,特此奉命前来为这个案子验尸。 死者通体烧焦,口鼻有灰,且有不少体液外溢,四肢有明显的挣扎和扭曲痕迹,基本上可以断定,是生前在大火中活活被烧死的! 衣服样貌身高,皆与百户大人陈百年相吻合。” 张丹青点了点头,又在衙门四周一边查看一边走着。 堂上官许宗也趁机说道:“咱们走了一圈,相信先生也可以看得出来,衙门的外缘,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脚印,以及纵火的火把痕迹!如果是有人在衙门内部放火,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锦衣卫衙门向来防守森严,但凡有个陌生人进入,都会引起格外警惕!” 眼见张丹青并没有明显提出反对意见,反而一脸郑重的连连点头。 锦衣卫校尉周攀,有些狐疑的说道:“先生,如今坊间有传言,都说此案乃是受到上天诅咒,您看……” 话刚一说出口,堂上官许宗便大声的呵斥:“放肆,市井之间,那些刁民胡言乱语,你也跟着瞎掺和?哪来的什么上天诅咒?!再要胡言,休怪本官法不容情!” 眼见上司大怒,校尉周攀连忙退立一旁,不敢再多言语。 却还忍不住用眼神偷偷的瞥了一眼张丹青。 张丹青抬头望天,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你还别说,还真有可能是老天爷做的!上天一怒,水火下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堂上官许宗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小心翼翼说道:“丹青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铁不定他老人家会怎么发怒呢!” 这般警惕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张丹青会心一笑,毕竟眼下的这个老板朱元璋,那可是把锦衣卫视做了他的逆鳞的,如今锦衣卫衙门被莫名其妙大火焚毁。 哪个官员要是不开眼的,说是上天的意思,遭到惩罚,倒也丝毫不奇怪。 只是张丹青耸了耸肩膀,笑了笑,眼睛冷冷的眯着,用手指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亮点: “你看,看见那远处的一个反光的亮点了没有?亮的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堂上官许宗顺着张丹青手指方向,看的微微一愣,朝着锦衣卫百户陈百客努了努嘴巴,示意他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可谁知,张丹青却阻止了他,淡定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看远处那反光的亮点究竟是什么?!” 朝着刚刚手指方向。 众人来到了锦衣卫衙门不远处的一处民宅。 看着这座宅院的门楣之上,那个刚刚闪的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的亮点。 郑重的朝着张丹清微微抱拳,堂上官许宗一脸严肃的说道: “丹青先生,这门楣之上,倒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张丹青摇了摇头,指了指那宅院门楣上,挂着的一面镜子和剪刀: “你没看到这户人家门楣上,挂着的这两样东西吗?” 百户陈百客一脸疑惑,一脸表情理所当然地摊了摊双手,神情之中写满了无语: “这……这不就是寻常人家挂在门楣上面,用来驱邪的镜子和剪刀吗?很多户人家都有这种风俗,并不觉得奇怪呀!” 不只是陈百客,一脸无语,就连锦衣卫的堂上官许宗,也好气又好笑的耸了耸肩膀: “丹青先生怕是太敏感了吧?民间百姓都有这种习俗,在自己家门口挂上镜子和剪刀,一般是用来驱邪用的,这也不足为奇!” 站在这个宅院的门下,张丹青笃定的摇了摇头,轻轻咬了咬牙帮子,回头看向众多锦衣卫校尉,目光最终落在了校尉周攀身上: “把这个镜子给我摘下来!” 周攀微微一愣,有些求助性的便看向了自己的上司陈百客,以及堂上官许宗。 二人无语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做。 该户人家的辟邪镜子取下来后。 张丹青有些疑惑的拿在手里看了看,这面镜子平整光滑。 甚至还有轻微的圆弧凸起。 当时,站在锦衣卫衙门看周边的时候,尤其看到了那一束刺眼的反射亮光,张丹青脑海里,下意识的便浮起了一个念头。 会不会是?…… 有人用凹透镜的原理,折射太阳光,进行遥控放火?! 只是这面镜子,拿到手中一看,却让他大失所望。 这是一面铜镜,而且还是古代照镜梳妆用的铜镜。 古代的铜镜,并非只是单纯的一块铜板而已。 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古董,尤其是铜镜这种东西,基本上没有经过维护,都已经沦为了一块普通的铜板。 但古人用铜镜,是可以正常照镜子的。(要不然,莫非千百年来的古人都是傻子?) 一块上好的铜板,再经过多道工艺打磨之后,再配合上细腻的研磨砂研磨膏之类的东西,可以慢慢将铜镜打磨成,非常接近于现代镜子的效果。 (网上可以看一些铜镜打磨视频,头丨条搜索“怕棱”,该博主有打磨铜镜的教程) 除了比现代的玻璃镜略黄,照镜和化妆用的效果是非常接近的。 …… 显然,这面镜子虽说打磨的很光亮,远远看也能反一些光。 但弧度是比较平整的,甚至还有一些微微凸起。 显然无法起到聚集太阳光的作用。 张丹青环视四周,有些不死心的,看着身边众多锦衣卫校尉。 断然的便下达了命令: “去!多召集人马,把京城,不!锦衣卫衙门周边所有的人家,只要是门口有镜子的,一律取下来,写上该户人家的名字,然后全部集中到衙门来,天黑之前,务必办成!” 堂上官许宗和陈百客两人无语的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只不过张丹青终究是奉了皇上圣旨来调查此案,并且有权接管锦衣卫,暂时还真开罪不得。 只好吩咐手下的校尉们照做。 毕竟平日里,抓捕官员和良民,这种事情也没少干。 拆了锦衣卫衙门周边的辟邪镜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 张丹青放下了备考事务,亲自出马办理此案,朱元璋虽说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是非常重视的。 一脸关心的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急切的问道: “今天张丹青可有进展?”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整个人熊腰虎背,说话间中气十足,哪里像个称病的人?满脸郑重的微微摇了摇头: “回陛下的话,目前还不曾有任何进展! 臣听说,张丹青要了数次着火的所有卷宗,并且让众多锦衣卫,把衙门周边的人家,所有人家辟邪用的镜子,全部都收集到一起,也不知要准备干什么!” 听着如此汇报,鹰视雄猜的朱元璋,有些微微恼怒起来,脸上分明浮起了些许不悦: “这个张丹青,好好的不查案,把人家门口辟邪用的镜子拆去干嘛?! 你去!给咱探清楚!看看究竟他在搞什么名堂!” 第39章 江都郡主 不得不夸赞一句,锦衣卫的执行力和办事效率,简直有些让人吃惊。 偏西的太阳,脸上露出些许醉酒般的红晕,刚准备落山之际。 锦衣卫便把所有的锦衣卫衙门周边,居民的家用辟邪镜子给收集到位。 每面镜子都写好户主是谁。 呼啦啦的,收集了好几箩筐。 箩筐不大,但装满了以后,就显得格外的沉甸甸的。 加上这些铜镜,又有些金黄的颜色,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箩筐金子一样。 张丹青牵着大黑狗,让众多锦衣卫把这些铜镜纷纷摆在地上。 陈安和韩克忠则紧紧跟随在张丹青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张丹青如何破获此案。 众多锦衣卫也纷纷的站立一旁,个个手按刀柄,静静的守卫在一旁。 张丹青弯下腰来,细细的查看着这些辟邪用的镜子。 一大半的镜子,观察完毕,仍然没有发现可疑的。 忽然,当中的一面形态特殊的镜子,吸引住了张丹青的目光。 张丹青疑惑的将这面镜子拿在手中,细细的端详起来。 从形状来看,这应该是某个琉璃瓶的碎片,磨成的圆镜,整体呈现内凹的状态。 只是让他吃惊的是,这个磨成圆形的琉璃碎片,底部竟然刷上了一层水银。 粗略一看来,这简直就像是现代镜子无疑。 眼见于此,张丹青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把镜子交给身边的堂上官许宗,一脸镇定的说道: “凶手就是用这面镜子,通过汇聚太阳光的办法,从而让远处的建筑着火的。锦衣卫衙门也正是被这种方法屡屡焚毁,并且找不到萤火的火把和作案痕迹。 那么现在,可以进行抓人了!” 接过张丹青递来的镜子,堂上官许宗微微一愣,有些为难的说: “可是先生不知,这面镜子上面写着蒙顶二字,蒙顶乃是一种茶名,来自于四川蒙顶山,而这面镜子正是蒙顶茶舍缴获而来。 这茶舍嘛,平时客人进进出出的,卑职只怕……” 微微蹙了蹙眉头,张丹青也意识到事情有些开始微微棘手,有些烦躁的踱起了脚步: “要不你将茶舍老板和伙计捉过来,先问问再说?” 堂上官许宗显得有些为难,竟然眼神也有些躲躲闪闪的,低下眉头,嘴边支支吾吾:“先生不知,这个蒙顶茶舍,乃是当年太子爷的产业。” 啥? 听得堂上官许宗如此介绍,张丹青顿时便觉得自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一个念头瞬间便涌上了心尖,甚至还开始有些丝丝的冒出凉气。 好狡猾的凶手,好一招借力打力。 竟然把自己的注意力引到了太子爷名下的产业。 太子爷朱标虽然已经过世,但如今的皇帝朱元璋以及太孙朱允文尚在人世,谁要是敢动太子朱标的产业,定然会让皇帝和太孙殿下格外警觉。 这一刻,张丹青才隐隐发现,所谓的聚光镜子。 怕是凶手有意为之,故意的把自己的注意力往这座茶舍上面引。 这个聚光镜子便是最好的诱饵,利用的便是自己强大的侦查知识,从而让自己一步一步地,不自觉踏入凶手设好的陷阱之中。 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涌上心头。 让众人直呼不妙! 眼见堂上官许宗有些为难,张丹青咽了咽口水,对身边的锦衣卫堂上官许宗说道: “这样吧,烦请许大人进宫一趟,马上向陛下说明情况,事先打个招呼总是好的,我则带着陈百客陈百户,先去看一看虚实再说。我们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 蒙顶茶舍并不大,也谈不上有多少的生意。 张丹青带着一些锦衣卫来到此处,甚至还感受到了门口有些许的清冷。 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抬头望了望,茶舍牌匾上方,上面已经有个圆圆的印子,显然辟邪镜子已经被拿走。 眼见众多锦衣卫围在门口。 茶舍的大门,便哗啦一声被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女丫鬟。 有些微微吃惊的看着众多锦衣卫,连连朝着众人摆手: “诸位官爷,本茶舍只招待女客人,不便之处还请恕罪!” 陈百克昂首挺胸的走上前,板着一张脸说道:“这位是张丹青先生,奉陛下圣旨,权领锦衣卫查案!” 那个丫鬟微微有些吃惊,弯腰蹲了一礼:“诸位请稍待,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说完,便悄然的关门入内,留下了一众面面相觑的锦衣卫。 …… 蒙顶茶舍内。 那丫鬟刚刚走进去,里面一个白衣女子,便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子,满脸不悦的说道: “门外是什么人在那里吵吵闹闹的?我齐薇薇和郡主,在此想安心饮茶,,都不得安生!” 另一个被称为郡主的红衣女子,缓缓的放下茶杯,眼神有些娇嗔地,看了看对面的齐薇薇: “好啦好啦,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大火气?!这以后啊,谁还敢娶你?!” 红衣郡主看了看,站在面前有些为难的丫鬟,轻声说道:“外面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的吵?” 丫鬟有些小心翼翼的弯腰行礼,谨慎的说道:“回郡主的话,外面来了一群锦衣卫,说是奉陛下的旨意来查案的,领头的好像是一个白衣书生,好像叫什么张丹青的。 不过奴婢抬出了太子爷的名头,给挡了下来!” 齐薇薇和红衣郡主齐齐的惊诧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丫鬟,齐齐呼道: “你说什么?张丹青?” 齐薇薇更是显得格外热烈,激动的抓着红衣郡主的手: “郡主,你看看,你看看,这什么叫缘分呀?这就是缘分呀!刚刚我才和你说起这个张丹青,转眼间,他就自动跑到你跟前来了! 你放心,这个人啊,我可是帮你偷偷观察和打听过的,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更重要的是,他至今未婚,家里也没有什么婚约! 怎么样?!我齐微微这个闺中密友,够意思吧?!” 红衣郡主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感激的拉着她的手说道: “世人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谁又知道? 我大明朝的公主和郡主,向来最是愁嫁! 世间男子,十四五岁就成婚的大有人在,若要找个才智双全的读书人做夫君,更是极为难能可贵。 往往能考到会试这一步的,很多举人早已孩子满地跑了。 即便年轻有为,高中进士还没成婚的,也未必愿意放下高官厚禄,去做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爷!” (宋明清以来,历代帝王为了防止驸马成为下一个石敬瑭,但凡做驸马的,都不允许做手握实权的高官,一般仅以驸马都尉这样的虚职来许封,这样一来,稍有才华和抱负的进士或者官员,都不愿意做皇帝的驸马) 听得红衣郡主抱怨,齐薇薇呵呵一笑,有些玩味的挠了她痒痒,一脸高兴的自傲说道: “放心吧,我都帮你瞧仔细了,我爹齐泰,怎么说也是一个兵部侍郎,可这个张丹青,住在我们府里好几天,也不曾见他有巴结过我爹的样子。 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淡泊功名的人,要是能让我从中穿掇一二,必然保证,郡主能够觅得如意郎君!” 红衣郡主低头害羞地掩嘴一笑,朝着她蹲了蹲身子说道:“若真能让江都得遂心愿,以后江都,必有重谢!” (江都郡主,乃是太子朱标的女儿,太孙朱允文的妹妹,公主郡主,很多时候会以自己的封号自称) 齐微微就像个没正形的女孩,毫不讲究的腻歪在江都郡主身上,促狭的笑了笑: “那……就让张丹青一个人进来?! 郡主也好,看一看他的长相和为人?” 害羞的点了点头,江都郡主脸上立刻浮现了一片红霞。 古代男女的婚姻,大多数都是父母包办的。(少数时候由皇帝指定) 公主和郡主的婚姻,甚至往往会成为政治牺牲品。 这种背景之下,绝大多数的男女,在洞房之前是压根没见过自己的配偶的。 如果能见过对方的长相和人品再做决定,这种充分考察再择偶的事,是古代男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得到江都郡主许可和默认,齐薇薇便高兴地自告奋勇跑出了茶舍。 大大方方的便推开了大门,居高临下的望着台阶下的张丹青,以及他身后的一群锦衣卫。 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就说今天是谁来了,原来是张丹青你呀! 要进来也可以,但只能你一个人进来。毕竟在蒙顶茶舍,那可是太子爷的名下产业,可不是谁都能够进来的。” 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卫,张丹青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在外头稍后。 然后便跟着齐薇薇进入了茶舍。 对于齐泰的这个女儿,张丹青从头到尾都是下意识的躲得远远的。 毕竟齐家的遭遇,到了永乐朝,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眼下自己,还真不敢和齐泰以及黄子澄这些人惹上什么关系。 再加上,齐家大小姐齐微微,虽说生性跳脱,可骨子里总有一股霜冷高傲的感觉,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样子。 一路走着,轻微有些忍不住的回了头,不悦的瞟了张丹青一眼: “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离我那么远?弄得好像我想吃了你似的!快快跟上,且随我来……放心吧!保管有好事。” 听着这话,张丹青却心里直打鼓,这妮子,先前在齐泰府邸,问自己有没有婚配,该不会打自己主意了吧? 那待会自己要怎么拒绝呢?嗯嗯,装聋作哑就是了,实在不行,就撕破脸皮,直言相告就是。 毕竟重生为人,生性跳脱的现代女子见多了,反倒是沉静内敛的大家闺秀,更让他感兴趣一些。 正思虑间,正在前头带路的齐薇薇,忽然停下了脚步,朝着屏风后面大喇喇的喊了一声: “江都,我把张丹青给你带过来了!” 只见两个侍女的伺候之下,一个红衣少女轻盈的缓缓走了出来。 笑盈盈的朝着张丹青施了一礼:“江都见过丹青先生!” “江都?哪有女孩叫这种名字?”张丹青不明所以的,疑惑看向齐薇薇。 却听的齐薇薇,小声地拉扯着他的衣袖: “你找死啊?!江都,那可是已故太子爷的女儿,如今太孙殿下的妹妹,封号为江都郡主,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啥? 江都郡主啊!原来是这位。 张丹青连忙准备要大礼参拜,只见江都郡主情急之下,连忙托起他的双臂,嘴上连连说道: “江都岂敢当先生如此大礼,丹青先生还请快快请起!” 扶起张丹青后,却发现自己双手竟然,和他产生了肢体接触。 羞的江都郡主连连缩回了双手。 这是个礼法及其森严的时代,寻常女子,都不能抛头露面,甚至与别的男子随意接触。 更何况一国郡主! 刚刚倒是自己有些情急了,江都郡主连忙尴尬的找了个太师椅坐下,又让人给张丹青看座上茶。 尴尬的亲切询问:“江都一直仰慕先生久矣,今日得见,真是三生之幸。 (我早就听说你长得很帅,今日见到活的,果然没有见光死) 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张丹青连忙站起腰来施礼:“回江都郡主,学生奉陛下旨意,暂时兼领锦衣卫,并负责查明锦衣卫衙门屡屡被焚毁一案。 只是有些不凑巧,查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偏偏又事涉这一间蒙顶茶舍!” 啊的一声惊呼! 江都郡主显然不敢相信,连忙站起身来,吃惊的望着张丹青。 这一间茶舍,乃是已故太子朱标名下的产业,太子去世之后,就一直由江都郡主派人管理。 平日里并不对普通百姓开放,能进来喝茶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 可谁曾想到? 竟然就牵涉了锦衣卫衙门被毁一案! 如此突然,又怎么能让江都郡主不吃惊?! 江都郡主正犹豫间,站在一旁的齐微微,却有些打抱不平的大声站出来,愤怒的朝着张丹青呵斥道: “姓张的,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在郡主面前听你说话,并替你引见郡主。 可你,一上来就要查案!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大案牵扯上关系呢?”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江都郡主也顿时没了分寸,有些略显慌乱的看着张丹青,长长的眼睛毛一眨一眨: “丹青先生的意思是,要将江都,带到衙门里去问案吗?” (今日上分类强推推荐,万字更新。下午还有一章) 第40章 诏狱 听得江都郡主如此询问,张丹青哪里敢直接接下这个话头? 莫说是自己一介书生,就连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也不敢直接把江都郡主带回诏狱大牢。 什么审案?什么大刑?想都不要想。 江都郡主是什么人?那可是已故太子朱标的女儿。如今太孙朱允文的妹妹,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嫡孙女。 要敢把这位郡主给带到大牢里,那多半是:猪油里养胎——活腻了! 眼见江都郡主如此反问,张丹青哪里敢坚持己见,连忙陪着小心解释道: “郡主哪里话?学生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郡主面前造次,只不过是出于破案需要,特来冒昧问几个问题,还请郡主见谅!” 眼见对方态度如此谦恭,江都郡主这才收起了有些吃惊的神色,笑了笑点头:“不知先生想问一些什么?” 张丹青看了看茶舍门外:“学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查案之时,发现凶手用的是一面镜子,就挂在蒙顶茶舍外面,锦衣卫衙门屡屡被焚,就是因为这一面辟邪用的镜子。” 此话一出,顿时便让江都郡主大惊失色,什么镜子如此厉害,竟然能够焚毁房屋? 只是,事情牵涉到了自己的茶舍,即便身为郡主,可女孩子家终究有些怕事,只见她神情又开始,显得有些稍稍慌乱起来: “好教丹青先生得知,这一座茶舍,我倒也不常来,平日里呀,都是由我身边的一个婢女在打理。” 说完看了看一旁的青衣婢女,轻声说道:“翠莲你过来,你平日里负责打理这间茶舍,衙门里有什么要问的,必须得老实交代,不可有所隐瞒,知道了吗?” 青衣婢女翠莲,害怕的连连点头。 可一旁的齐薇薇,却有些不高兴的瞪了瞪眼睛,江都郡主乃是她的闺中密友,锦衣卫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能欺负到江都郡主头上来。 即便张丹青是要问话,也让她显得非常不悦,当场就拦住了张丹青的去路,霸道的说道: “张丹青,你可想清楚了,甭管你办的什么案子,眼前的这位郡主,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孙女,岂容你随意冒犯!?” 轻轻的在齐薇薇肩膀上拍了拍,江都郡主甜甜的笑了笑: “薇薇,快别这样! 丹青先生向来断案如神,断过的案子,从来未有冤屈之辈!这也是陛下让他负责锦衣卫这桩大案的原因。 江都虽然贵为郡主,却也不能因为颜面,而阻碍了国事。” 轻轻的拨开齐微微,看着张丹青俊俏的脸庞,江都郡主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声细如蚊的说道: “丹青先生尽管问吧,若我的这个婢女真有罪过,该问罪的就问罪,本郡主也绝不包庇偏袒。” 张丹青轻轻施礼,连称不敢,走到那名青衣婢女翠莲的面前,静静的开口说道: “昨日中午的时候,你在不在这一间茶舍里!” 眼见对方问案,青衣婢女翠莲闪过了一丝丝慌乱,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昨……昨个儿中午的时候,我在里面打扫卫生,因为出宫在外,也没人管束,随后……便睡着了,未曾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皱起眉头的张丹青愣了一愣,又耐心的追问道:“今年秋天,也就是中秋节的前一天中午,当时你在干什么?!” 青衣婢女翠莲有些害怕的抬起头,言语间有些哆哆嗦嗦:“我知道大人问的是什么,那天锦衣卫衙门着火了,刚好是在中午时分,但是我显得有些昏昏沉沉,午睡了一阵子。 一般打扫完屋内的卫生,如果郡主过来了,亦或者是其他的达官贵人上门来,我都会在屋里忙着,并不会在门口候着,门外的动静,我是真不知道!” 无奈的点了点头,张丹青朝着江湖郡主作揖行礼,神色郑重说道: “郡主,您身边的这个婢女翠莲,嫌疑重大,锦衣卫衙门两次着火,她都好巧不巧的睡着了, 学生恐怕要得罪了,希望郡主能够答应,让我们将她带回衙门,细细盘问!” 江都郡主微微错愕,无奈的点头答应。 就在张丹青准备带着青衣婢女翠莲离开的时候。 却被江都郡主给叫住了:“丹青先生,江都有一事相求!” 张丹青转过身来:“郡主请吩咐!” 江都郡主缓缓走过来,看了看这个一脸胆小的青衣婢女,叹了口气说道: “翠莲是我的身边婢女,因为犯错,才被逐出宫中,安排在了这个茶舍,可她终究陪伴我多年,罪名确凿之前,还请先生吩咐诏狱的人,多加善待!” 微微弯腰,张丹青深施一礼,一揖到地:“郡主尽管放心,学生一定如实交代下去。” 走到门口,把这个青衣婢女交给了堂上官许宗。 张丹青又让人取来梯子,在蒙顶茶舍牌匾上,放置辟邪镜子的地,小心翼翼地查看着。 并且提取到了几枚清晰的指纹。 …… 麻利的把江都郡主身边的青衣婢女,带回锦衣卫诏狱。 诏狱和锦衣卫的衙门,分地而设。 整个诏狱,都用石砖砌成,端的是坚固异常,整个门口守卫森严,远远望去,令人生畏。 这是第1次来到了锦衣卫的诏狱。 特地的让人把青衣婢女翠莲,单独关押之后,张丹青便在她指间取走些许血液样本。 正准备离开锦衣卫诏狱之际。 某个牢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红衣女子,整个人头发散乱,乱糟糟的头发,整个造型像极了梅超风。 头发上还插着一杆干枯的毛笔。 定睛一看,正是最初,在余家村发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红衣女子。 张丹青饶有兴趣的,走到她跟前,狐疑的皱起眉头: “你是叫余婷吧?余家村里的那个疯女孩,你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红衣女子余婷抬起头,脸色略带讥讽的笑了笑: “怎么?破获了白莲教巢穴所在,没让你升官吗?怎么如今还是一身白衣?” 张丹青瞳孔微缩:“有一个问题,我们到余家村查案的时候,你为何要在宗祠里,那些祖宗牌位上写那些字!?那些足以让你们余家村夷灭三族的字!” 红衣女子余婷冷笑连连,表情极其嚣张的,手搭在监狱栅栏上,朝着张丹青狞笑道:“我父亲是被一众族人活活打死的,你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吗? 因为势单力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被族人给打死,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些年来,我无比虔诚的祭拜祖宗牌位,可这些个列祖列宗,谁又曾保佑过我?这些个族人,只知道在我身上占便宜,又何曾爱惜过我? 如此宗族,一个个都是该杀之人,夷灭三族也不为过!” 有些沉闷的点了点头,张丹青深呼一口气:“所以,你趁祠堂无人之际,在所有的祖宗牌位的后面,都写上了白莲教的相关灵位?!” 红衣女子余婷脑袋微微歪了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发现的时候,有个别祖宗牌位后面的字迹,暂且还未干涸,明明是刚写的样子,而且字迹娟秀,分明是女子所为!” “那你为何不说出来?以破坏我的计划?” 微微闭目,张丹青深感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并没有权限干涉锦衣卫的决定,更何况事涉谋反,岂是我一个小小书生所能够决定的! 我只是有些惊讶,你的报复竟然如此激烈!” 嘴角扬起了一丝丝狡黠的冷笑,红衣女子余婷,自信满满,眼睛眯了眯: “大人信不信,我虽然被捉入了诏狱,但接下来,你们一定会乖乖的将我放出去!” 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子,张丹青满脸的惊讶: “好大的口气!这是锦衣卫诏狱,从来就没几个人,能够活着出去!” 红衣女子余婷摇了摇头,挑了挑眉毛,仿佛诏狱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实在一般,依旧自信满满的笑了笑: “我改变主意了,我希望你们锦衣卫,能够求着我走出诏狱大门!” 张丹青顿时便被逗得,好气又好笑,郁闷的叉着腰: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将头伸到了监狱栅栏的缝隙里,红衣女子余婷,眼神直勾勾望着张丹青,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到: “那你们锦衣卫,接下来就会死人,而且是一个一个接着死! 不信? 那咱就走着瞧!” 第41章 死亡请柬 看着张牙舞爪的红衣女子余婷,张丹青有些忍不住的捂着嘴巴偷笑不已。 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卫校尉周攀,朝着他挤眉弄眼说道: “这女囚好大的口气,她说的话,你信不?” 周攀无所谓的捏了捏手指关节,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她就是个女疯子,这种人的话也能信?!” 张丹青点了点头,正准备和周攀,转身离去。 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来,狐疑的看了看那个红衣女子一眼,用手手指轻轻碰了碰周攀: “我记得上次在余家村见她,她的长发明明及腰,怎么这会儿才及胸部?谁剪了她头发?” 周攀虎头虎脑的抓了抓后脑勺,脸上写满了迷茫:“这……这个,先生恕罪,我等锦衣卫看守这么多的牢犯,还真不曾注意到这些。” 看了看锦衣卫诏狱里,这些个看守的锦衣卫无精打采,张丹青皱了皱眉头:“多加一些人手,把在诏狱里的人给我看好了!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说完转身离去。 …… 奉天殿外,中午的太阳,即便是在这个冷冽的冬季,依旧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格外让人觉得舒服不已。 皇太孙朱允文一脸亲昵的,给朱元璋披上了一件披风,脸上漫不经心的望着这个不怒而威的开国皇帝: “皇爷爷,这张丹青应该不会是在欺君罔上吧?孙儿从来没听说过,区区一面镜子,竟然能够烧毁一栋房屋。千古以来,从未有如此说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一年来,锦衣卫衙门屡屡被大火焚毁,偏偏找不到任何可疑之物。 案子破不了没关系,可张丹青总不能如此敷衍的,拿这些鬼话来糊弄皇爷爷吧?” 听着自己宝贝孙子朱允文,如此在边上添油加醋。 这位开国的洪武皇帝满脸不悦。 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朱元璋不置可否,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眼神锋利的像老虎一般,两道斑白的眉毛,犹如像利剑一般,直击人心。 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张丹青身上,鼻孔忍不住一身冷哼:“张丹青啊,你上次说见咱如见慈父,咱还非常欣赏你! 可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学会了信口开河了吗?!” 站在面前的张丹青,连忙弯腰行礼,耐心的解释道: “陛下不必动怒,学生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不如找一空旷之地,让人用干燥松木搭建一座木屋,铺上矛草屋顶,学生自然有办法让这个木屋起火!” 看了看奉天殿外空阔的广场,朱元璋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立即有一群侍卫,十分麻利的简单搭起来一座矛草木屋。 十分享受的任由着朱允文给自己轻轻捶背,朱元璋朝着张丹青努了努嘴巴: “来来来,你给咱演示一番,一面破镜子,是如何让一栋房子着火的?!” 张丹青拿起出了那一面凹镜子,调整好角度,然后把太阳光反射在地上,指着地面聚光的那一个亮点对朱元璋说道: “陛下请看,这种镜子唯一的妙处,就是可以把太阳的光亮和热度,给集中成一个点,而被聚光集中成的这一个点,瞬间会产生很高的温度,甚至可以点燃一些易燃之物!” 说完把这个聚光的亮点,移到了木房子上。 又调整好镜子和木房子的距离,直到那个聚光亮点,落在了茅草房顶上。 很快,聚集了太阳光的反射亮点,便在茅草屋顶上面,冒起了阵阵白烟。 紧接着便是开始出现了明火。 干燥的茅草屋顶,易燃的木屋,很快便起了熊熊大火。 站在奉天殿广场的众多侍卫,连忙纷纷将朱元璋阻挡在身后。 一个个口呼着护驾!! 被侍卫挡着的朱元璋和太孙朱允文,爷孙两人不由的面面相觑,情不自禁的对视一眼。 眼神里分明充满了震撼和不敢相信。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区区一面镜子,只不过有些内凹的弧度,竟然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 轻轻松松的便可以引燃远处木屋。 这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偏偏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真真切切发生了的事实。 朱元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作为一个从农民出身,捧着个破碗的乞丐,走到一国之君的位置上。 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如此诡异的场面,还真有些没见过。 便一脸惊奇的拉着张丹青胳膊,连忙问东问西起来。 张丹青呵呵一笑,简单的给这一对祖孙普及起,凹透镜可以起到聚焦太阳光,甚至点燃易燃物的原理。 一通解释下来,惊的祖孙二人直呼大开眼界。 太孙朱允文更是惭愧不已,连连朝着张丹青微微弯腰:“孤真是有些错怪丹青了,方才出言不逊,还望丹青莫怪!” 好吧!你是未来皇帝你牛批。 张丹青无语的微微叹了口气,偏偏嘴上还必须连称不敢! 朱允文亲切的我的张丹青的手,满脸诚恳:“今天若非丹青亲自示范,姑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妙之事,偏偏古之圣贤书本,全然不曾记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看了看张丹青手中的,那枚奇怪凹面镜子,朱元璋脸色深沉,显然想得更多,考虑得更远: “丹青,此事除你之外,还有谁人知晓?” 张丹青微微一愣,脸色肃穆地说:“除了学生以及锦衣卫的几个官员之外,大概也就凶手知道!” 眼神冷冽的有些可怕的朱元璋,忽然眯着眼说道: “这事,可以告知于百官和朝臣,包括经办此案的官员以及锦衣卫,但不可以向民间广而告之,你明白吗?” 乖巧的点了点头,张丹青别无异议。 只是站在一旁的太孙朱允文却一脸迷惑: “皇爷爷,为何要不准向民间泄露此事?” 微微神秘的一笑,朱元璋一脸得意,倒也不曾藏私,反而手把手的给他教起了这个帝王心术: “允炆呀!这个镜子,就是一个带凹面的琉璃刷上了一层水银,制作起来并不复杂。 可竟然能够站在远处,仅仅凭着这一枚小镜子,便可以让远处的房屋和易燃物着火,如果但凡是对朝廷有怨气的人,拿着此物,继续来对付朝廷。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所以,咱这才严令,不许此事,流传到民间!以免民间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用来危害天下!” 朱允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张丹青: “原来是这个样子,这一年以来,锦衣卫的衙门,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烧毁的! 丹青可曾捉到纵火的凶手?” 侍立在一旁的张丹青,正准备说没有。 忽然间不远处的锦衣卫堂上官许宗,一路慌张的跑来。 朝着朱元璋和朱允文行礼之后,一脸慌张的说道: “丹青,大事不好了!就在今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负责追查此案的锦衣卫百户陈百客,死在了京城大街上! 头都被人砍了下来!! 只是现场,竟然匪夷所思的,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 而能够一招毙命,割下陈百客头颅的人,简直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毕竟这个陈百客,一身武艺超群,在我们锦衣卫里,那都是出了名的。 实在想象不到,这世间有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做到,让他一招都发不出来,便已经抢先斩了他的头颅! 并且我们在现场周边,发现了一枚木牌!木牌上面,写着罚恶两字!” 罚恶?! 不只是张丹青,就连一旁的朱元璋和朱允文都有些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怒意已经非常明显。 堂堂负责查案的锦衣卫百户,竟然被人当街杀死。 现场甚至还公然的,留下了极具挑衅的木牌! 罚恶? 凶手这是要罚谁? 第42章 杀人无痕 告别了朱元璋和朱允文祖孙二人。 张丹青毫不犹豫的便随着堂上官许宗,来到了那一处大街上。 该段街道已经被封锁,看来堂上官许宗,保护证据的意识还是不错的。 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发现和突破,,索性就直接封锁了该段现场。 并直接报告给自己知晓。 几个看守现场的锦衣卫眼见张丹青到来,连忙弯腰行礼。 顺着他们手指方向望去,一匹马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上,马背上还驮着一具无头尸体。 后方不远处,一颗人头落在地上。 地上还放着一块木牌,木牌上面写着两个字:罚恶! 除此之外,现场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张丹青下意识的回头问了问堂上官许宗:“陈百客尸体,是谁发现的?” 身边一个锦衣卫校尉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回先生的话,是小人先发现的,寅时(凌晨3-5点)的时候,小人在街上巡逻,不巧发现了百户大人的尸体,然后这才去衙门通知长官!” 一旁的堂上官许宗,也补充说道: “京城夜里会有宵禁的习惯,除了巡逻的,寻常的闲杂人等,是禁止夜间行动的。 百户陈百客的尸体,我当时和这个校尉亲自前来查验,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从尸斑来看,应该是子时(23-1点)死的。 脖子上的切痕非常明显,显得有些参差不齐,本官第一印象便觉着,陈百户应该不是被刀剑之类的锋利兵器所杀。 况且陈百客,一身武艺颇为超群,我们锦衣卫衙门里头,还真没几个人,能够在他毫无反应的情况下,就将他一击必杀! 可是这凶手,武功竟然高明到了如此地步,陈百户甚至还没来得及防备,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出腰间朴刀,便被人斩下了头颅!” 望着地上四处洒落的鲜血,张丹青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再看看陈百客的头颅。 双眼睁开,甚至看不出喜怒,显然是毫无防备之时被杀。 只不过脖子间的伤口,让张丹青看的疑惑不已。 如果是锋利的刀剑兵器,一刀砍下头颅的话。 切口大体上会很平整,即便生前创伤,会因为生理收缩而变得不平,也不会太过夸张。 但是陈百客脖子伤口上,显然有着剧烈的收缩,并且整体向后背倾斜拉扯。 这种伤口,简直有些诡异。 再看看地面鲜血喷溅状态,几乎可以推定,百户陈百客在骑马快速奔行之时,突然被人迎面一击,直接就砍下了头颅。 狂飙的鲜血,在马匹驮着的情况下,一路喷洒,这才有了如此的鲜血喷溅状态。 再看看遗落在地面的那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的罚恶2字。 张丹青不由得若有所失,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把这块木牌捧在了手心里,头也不抬的问着堂上官许宗,以及第1个发现的那个锦衣卫校尉: “这块木牌,你们俩有谁碰过?还有没有其他人碰过?” 堂上官许宗摇了摇头:“这木牌比较普通,做工比较粗糙,除了这两个字,再无其他,我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摸!” 第1个发现的锦衣卫校尉也摇着头:“最开始,我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未注意地面上的这块木牌,发现尸体时,我就惊慌的前去呼喊上官!随着许大人回来的时候,这才在现场,周围发现了这块木牌,前前后后并没有触碰!” 张丹青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被马驮着的那无头尸体,显然,陈百客一手抓着马儿的缰绳,一手握着朴刀。 看上去应该是处于正常骑马奔行的状态,左手的刀都没来得及拔出,甚至百户陈百客,压根就没想过要拔刀。 由此可见。 杀人凶手的速度是多么的快,武功是多么的高!! 只是问题也来了,如果凶手,以非常快的速度,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伤口又怎么会如此的不平整呢?甚至不平整的有些稍显夸张。 简单的在周围看了看,除了这些发现之外。 再也没有了任何明显而又可疑的痕迹。 街面上的脚印,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毕竟,白天街面上就留下了大量的行人脚印。 而这一桩命案,顷刻间就陷入了死胡同。 凶手杀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 没有留下任何一丝丝的痕迹。 如果说要有的话,那就是这个写着罚恶两个字的木牌。 与其说是留下了一张木牌,还不如说是留下了些许挑衅!! 这是向锦衣卫衙门的挑衅! 这是向大明朝廷的挑衅! 见现场上没有太多发现之后,张丹青大手一挥:“来呀!把马匹和尸体抬到锦衣卫殓房,然后让人打扫一下街面。” 跟在他身后的堂上官许宗,脸上掩藏不住的疑惑:“丹青先生,这事就这样算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发现?” 郁闷的摇了摇头,张丹青一脸无奈: “没有任何发现,凶手高来高去,除了这块木牌,也没打算给我们留下任何的痕迹。现场你也看到了,大街上脚印乱七八糟,实在是无法检验。” 郁闷的叹了口气,堂上官许宗心里多少有些恨恨不平:“陈百客是我们衙门里难得的一个好手,难道就这样任由他死了?!” 突然停下脚步,张丹青摇了摇手中的那一块木牌,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如果你和那个校尉,说的是真的话,如果你们俩真的没有碰过这块木牌。 那么,这块木牌就是凶手留下的最大破绽! 凶手要用这块木牌,来对锦衣卫衙门发出挑衅! 但事实上,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小小一块木牌上,也会将他彻底出卖!” 看着一脸自信的张丹青,堂上官许宗有些颓丧的摇了摇头:“先生,别逗我了,不就一块破木牌吗,又能留下多少信息?我看呀,陈百户的死,很有可能就要成为一桩悬案了!” 嘿嘿,张丹青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许大人,凶手虽然说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但是你信不信,仅凭这一块木牌,我也能找出很多发现?!” 堂上官许宗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书生,一字一句说道: “如果先生真的能凭一块木牌找出凶手,过几天的年夜饭,就由本官来请!” “一言为定!”张丹青一锤定音,有些感叹的抬头望了望天。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了年后,要不了多久时间,朝廷马上就要举行会试。 那时决定众多举人,是否能考中进士的关键时刻!! 如此一来,这些时间也弄得张丹青疲惫不已。 白天要负责查案,晚上还要埋头苦读。 偏偏锦衣卫衙门被焚毁一案,虽然找出了作案手法,可凶手还没有着落! 这个案子还没破。 眼下百户陈百客被杀案,又接踵而来。 这个案子更加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出了一块木牌。 凶手就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简直堪称杀人不留痕!! (12点还有一章) 第43章 罚恶令牌 回到锦衣卫诏狱旁边的衙门。 锦衣卫校尉周攀,已经在殓房门口等着了,一边行礼,一边打哈欠。 手上拿着一块木牌的张丹青,不由笑着打趣说道: “周校尉,你这是昨晚偷人去了吗?瞌睡如此沉重?” 站在门口的校尉周攀,尴尬的笑了笑:“先生说笑了,昨晚我巡街,很晚才睡,今天又听说先生又要忙着给陈百客大人验尸,所以又过来帮忙了。” 疑惑的看着周攀,张丹青自顾自的把法医工具箱放好,漫不经心的问道: “锦衣卫衙门那么多人,怎么让你一个人如此独自操劳?” 周攀叹了口气说道:“早上,陈百户死了之后,许宗许大人,便命令我暂时代领百户一职。 凌晨巡完街回来,本就疲惫不堪。 一大早又跑回衙门诏狱里,竟然发现许多看守诏狱的锦衣卫校尉,竟然趁机玷污诏狱里的女囚,气得我好一通乱骂! 听说百户陈百客大人的尸体抬回了殓房,我想着先生应该也会来这里,所以就在此等候,也好向先生汇报此事!” 说完就退立一旁,满脸苦笑,静静的看着张丹青检验尸体。 张丹青轻轻的抬头,脸上显得有些冷酷:“都有哪些人参与了,回头把名单给我!” 说完又继续开始检验那一块木牌的痕迹。 就在他忙碌之际。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丹青先生,你在里面吗?” “谁呀?”张丹青头也不抬,下意识的就是一声回答。 殓房门外,一个中年官员,慢慢走进来,笑眯眯的喊着张丹青。 脱下手套,回头一望。 却见是应天府尹,只见他左手提着一条鱼,右手提着两块豆腐。 满脸笑眯眯的冲着张丹青说道: “先生,之前多亏你帮我破获案子,才让我保住了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今日本官领了俸禄,买了一条鱼,两块豆腐。 不知先生,可愿陪我小酌一杯?也让本官,尽一尽感激之情!” 张丹青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儿,陪着笑脸说道:“既然是府尹大人相邀,我就当是提前蹭府尹大人一顿年夜饭了,不知大人是在酒楼里,还是在自己家里做?” 应天府尹摇了摇头,一脸情真意切的拉着张丹青,便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唠叨:“酒楼里,哪能吃出那种味道?! 不如今日就有本官亲自下厨,咱们俩也好唠嗑唠嗑,我家人都在家乡,这个应天府,本来我是推迟不就的。 只是奈何陛下盛情难却,只好勉强为之!(洪武朝的官难做,既不能贪污,又不能犯错,尤其是很多名声在外的儒士,不做官都不行,皇帝会直接把你从隐居的山里面揪出来)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京中居住,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人也住着孤独。 索性呀,就厚着脸皮,来请先生一同喝上一杯,一来有人陪着我说说话,二来嘛,也好,表一表我心中的感激之情!” 被他拉着衣袖的张丹青,好气又好笑的,只好跟在他身后。 …… 即便身为应天府最高长官,应天府尹也是住在衙门后院。 一个人倒也没有多复杂,手法极其娴熟的在后厨忙碌了起来。 看着他片鱼的熟练手法,张丹青不由得啧啧称奇。 却见应天府尹不以为意的说道:“鲍厨小技,难登大雅,实在不足一提,想当初啊,我隐居终南山,杀鱼做饭这种事情,那都是稀松平常。” 站在他身边的张丹青笑了笑,卷起自己的衣袖说道:“来来来,老大人不如歇一歇,且看看晚上给你展示一下片鱼的手段,定然能够让你学一招!” 应天府尹讪讪的把菜刀让给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只知道你平日里破案,堪称有如神助,片鱼这种事情,你行不行啊?” 张丹青并不作答,手上动作及其麻利地便把鱼给片好了。 看的应天府尹一愣一愣的,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拿起一边的豆腐,简单冲洗后便准备切块,却发现厨房已经没有更多的刀了。 忙着片鱼的张丹青笑了笑:“看来这厨房只有我这一把刀,不如你等一会儿再切豆腐!” 谁知!应天府尹却捋着胡须,哈哈大笑,一脸自信的望着张丹青: “后生呀!谁说切豆腐一定要用刀!?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从角落里找来一根细线。 把豆腐放在菜板上,双手分别拿着细线的一端,细线划过豆腐,轻松的便把豆腐切成了一块一块。 这动作,看的张丹青一愣一愣的。 脑海里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涌上了心头。 有些惊奇的拍了拍后脑勺。 对呀! 杀人何须用刀?! 百户陈百客深夜骑马行街,夜间光线本来就不怎么好。 如果杀手,提前在街上布置好高度合适的一根细线或者铁丝。 百户陈百客,骑马快速奔跑的时候,大晚上一根细线悬在街道上。 他自然是难以发现,迎面骑着马,快速的撞到这一根铁丝或细线上。 自然就可以让他,不自觉的人头落地。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脖子上的伤口有向后拉缩的卷曲样子,这种伤口分明就是铁丝或细线造成的。 那块木牌,想来也是凶手提前扔在街道上,故意用来挑衅,前来破案的锦衣卫衙门官员。 既可以杀人不留痕。 又可以留下信物来挑衅立威! 只不过为何要如此猖狂挑衅锦衣卫衙门? 和前面的锦衣卫衙门焚毁一案,是否有着同样的怨恨? 这些还不得而知! 和同样未知的,是在现场,两边的商铺并没有找到,用来拴细绳和铁丝的柱子等物。 如果有铁丝和细绳拴在某处,有人骑马猛烈冲击之下,用来栓细绳和铁丝的柱子等物,势必会留下极为明显的摩擦拉扯痕迹。 可现场上,并没有这样的发现。 这就有些让人觉得吊诡了。 …… 看着张丹青有些惊喜拍脑门的样子,应天府尹满脸的莫名其妙,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案子的疑惑之处!” 听着这话的应天府尹,不由一脸苦笑: “实不相瞒,丹青啊,我这次请你来,除了感谢,也是要向你请教一下案子。 秦玉儿被捉拿归案后,虽说我保住了乌纱帽。可我一下朝以后,秦玉儿被人杀死在狱中的案子,我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她被人杀了?”张丹青瞳孔微缩。 “没错,我带人赶回大牢的时候,发现秦玉儿已经被人杀死在牢里。 大牢的栅门和铁锁没有破坏痕迹。秦玉儿整个人趴在地上,舌头被人扯断,整个人死不瞑目,一只手还搭在大牢的栅门上,写下了张飞两字。 除此之外,并没有留下凶手的太多痕迹。对此,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么些天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我自然是不甘心的,后来又请了个非常高明的仵作,你猜怎么着?! 这仵作在秦玉儿的嘴巴里,取出了一块木牌,木牌上竟然写着两个字: 罚恶!” 此话一出。 张丹青不由天的脊背发凉!已经隐隐感到了一些许不安的可能。 第44章 十八地狱 但凡清廉的官员,家宴总是很简单朴素的。草草的的用晚饭后,张丹青便跟随应天府尹来到了应天府的大牢。 果然,大牢的栅门上,靠近地面的位置,写了两个淡淡的张飞两个字。 秦玉儿的尸首摆放在应天府的殓房,出于保全证物的需要。 死不瞑目的眼神,也没人为她合上眼。平白无故的增添了些许恐怖的气氛。 一截断舌,摆放在了尸体的边上,还有一块带着血污的木牌,勉强可以看出,写着罚恶两字。 尸体嘴边的血污,把整个嘴唇周边都染的暗红一片,就连尸体衣襟领口上,也是如此恐怖的颜色。 应天府尹悄然的侧过头去,不敢去看这阴森恐怖的一幕。 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衙役门发现尸体之后,我便到大牢里亲自查看过,根据仵作的查看,推断是被拔掉舌头后,失血过多而死。” 皱着眉头的张丹青微微颔首,表示对这个推断并无异议,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一块木牌,看向上面写的罚恶两字,像是自言自语说道: “所有接触过这块木牌的人,麻烦府尹大人,把他们的双手指纹全部拓印过来,我有大用!” 应天府尹虽说心中有些疑惑,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安排下人衙役前去办理。 望着张丹青打量尸体的目光,一脸虔诚的轻声说道:“丹青可有什么发现?!” 瞳孔微缩,微微皱眉的张丹青一脸的镇定:“凶手故意留下这块木牌,应该和锦衣卫衙门里的杀人案一样,是凶手借着这块木牌,来向官府宣示自己的意图! 想来凶手对官府,尤其是锦衣卫衙门,有着刻骨的仇恨! 他的这些举动,都是宣泄和报复之举!” “此话怎讲?”应天府尹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用手指了指那块木牌,张丹青扬了扬嘴唇:“听说过阴曹地府吗?” “自然是知道的,千百年来口口相传的阴曹地府,可谓是家喻户晓,本官又岂能不知?” “凶手留下罚恶字样的木牌,这罚恶,指的就是阴曹地府的罚恶司,而罚恶的神只,便是钟馗! 钟馗身形伟岸,下颚胡须长且密,在民间的传言之中,上可断狱申冤,下可处罚阴间罪恶! 凶手应该就是将自己化妆成钟馗模样,走到牢里,杀死秦玉儿。 向来是秦玉儿不肯向他透露一些机密,所以才遭到他的拔舌而死! 这样子的刑罚,就是十八地狱里的拔舌地狱! 并在他嘴里塞上了罚恶木牌,以此来宣扬自己意图! 凶手这样做,觉得自己才是替天行道!”张丹青话语间斩钉截铁。 嘶的倒吸一口冷气,应天府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寒,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张丹青,提出了自己隐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秦玉儿不过是一介弱女子,虽说生性放荡,但也罪不至死,凶手何必要用这么惨烈的手段,置她于死地呢?” 呵呵一笑,张丹青慢慢的摇头,一脸苦涩:“还能是因为什么?就因为秦玉儿身上怀有假死之药,可他最后一点假死药,已经交给了我,而秦玉儿本身,并不知道这个药的配方…… 所以凶手潜入大牢之时,对她严加逼问,也未能逼出个所以然来,想来凶手认为这个秦玉儿,应该是一心诓骗于他,凶手自然勃然大怒, 人的舌头,可以用来辅助进食,也可以用来,道尽一生言语。 既然秦玉儿不肯说实话,凶手索性就拔了她的舌头,让她失血过多而死! 而这样的处罚,也正好对应了18地狱的拔舌地狱! 恰恰凶手装扮成钟馗,满络腮胡子的模样。 只是牢狱之中,油灯光线昏暗。 也有可能是凶手装扮的并不怎么像。 秦玉儿就将凶手错认成戏文里的张飞,所以才会在监狱的栅门上,写下张飞二字! 毕竟他并不认识凶手,只好将凶手的大概模样和特征,用鲜血写了下来。” …… 静静的听着张丹青的讲解和剖析。 应天府尹满脸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的连连点头:“难怪难怪,我就说秦玉儿一介弱女子,平日里也谈不上和谁有过什么恩怨,怎么会,就突然遭到如此毒手!? 可一提假死之药,便也有了充分的动机!” 唉的一声叹了口气,张丹青拿着那块木牌,像是自言自语说道:“凶手千方百计为了得到这种假死之药,显然另有图谋……” 应天府尹突然间两眼放光:“莫非他打算夺得此药,然后用药让自己假死?企图蒙骗过官府的追捕?” 张丹青点了点头,“凶手显然是有如此打算的,但我想应该还没到时候!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凶手显然是要凑足18地狱的惩罚方式。 以满足他替天行道的自以为是想法。 秦玉儿的死,对应的是拔舌地狱,因为搜索觉得她谎言相欺,不肯说实话! 而锦衣卫衙门,屡屡被大火焚毁,都是用一面镜子遥控点火,对应的就是,孽镜地狱和火山地狱! 而凌晨的时候,锦衣卫百户陈百客,在街上骑马,被人用悬在街上的铁丝等物割颈而死,对应的应该就是铁锯地狱! 而接下来,凶手一定会采取更猛烈而又惨无人道的手段,继续作案!已完成他十八地狱的完美惩罚! 所以我断定,凶手一定不会就此罢手!还会继续的作案,继续杀人!” 应天府尹有些双手微微颤抖,作为一个大儒,对这种血腥的杀戮,本能的有些许反感和抵抗情绪,连忙赶紧的抓住张丹青的胳膊: “既然如此,不如就把这个案子,转给锦衣卫衙门受理吧?! 本官,心里听着总觉得有些渗人,总觉得会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在暗中盯着我。心里怪难受的!” 张丹青点了点头,结果他递过来的案宗,正准备离开。 忽然,眼睛一瞟。 咦的一声惊呼! 连忙蹲下腰来,忍不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玉儿,那黑乎乎的手指头。 惊疑的看了看那秦玉儿手指甲里,竟然藏着一些黑乎乎的物质,不知是什么东西。 连忙用镊子将这些东西提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用白纸包好。 (12点还有一章) 第45章 冰山地狱 奉天殿里的朱元璋,静静的听着张丹青的汇报。 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突起,苍老的一双大手,情不自禁的捏的格格作响。 只见他虎目圆瞪,恶狠狠的咬牙切齿说道: “想不到这些歹人,如此的胆大包天,京师乃天子脚下,他也竟敢如此的肆意妄为,还堂而皇之的对锦衣卫施以十八地狱手段! 真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吗?狂妄,真是狂妄!太狂妄了!!” 张丹青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中,眼观鼻子耳听心,静静的听着朱元璋的咆哮,这种原则问题,他并不打算发表任何看法。 一旁的朱允文,倒是按耐不住,站出来向朱元璋抱拳劝谏道:“皇爷爷,孙儿以为,凶手公然的在京师设下18地狱,显然是报复锦衣卫而来,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说明锦衣卫历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天怨人怒的地步。 孙儿斗胆,恳请皇爷爷罢黜锦衣卫!遣散众多校尉和官差,捣毁惨无人道的刑具和诏狱!” 如果说,刚刚张丹青介绍案情,让朱元璋有些愤怒。 那么朱允文的提议,已经快要让朱元璋有些近乎抓狂。 只见朱元璋整个人青筋暴起,恶狠狠的指着自己孙子朱允炆,几乎咆哮的大声喊道:“傻孙子,你是不是住在东宫住傻了?分不清善恶好歹!? 你以为一家一国,只有黑与白,对和错吗? 不!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你和你那自诩仁慈的父亲一样,一直以来都错的离谱!” “咱知道,咱推行屯兵制,从你父亲到你,一直都反对,说什么兵员不堪其苦!逃亡致残者不计其数! 可你们何曾知道?咱的这条计策,可以让国家不费一粒粮食,便可以达到养兵百万的效果!你们这些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子孙后辈,哪能明白咱的一片苦心?” …… “咱推行粮长制,让这些江南的地方乡绅,来负责收粮,多了的他们赚,少了的他们贴,如此一来,免得县官们前去滋扰地方百姓,朝廷也可以坐享其成,省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便可以保证每年都能收到足量的粮食! 至于这些粮长,本来就是乡绅和地主,咱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富人,只知道坑害穷苦人家,一辈子为富不仁!” “这些个乡绅地主,向上面诉苦!说什么每年钱粮收不够,常常要补贴到自己家财破尽!甚至卖儿卖女才能凑够上交的足额税粮。 可你理他做甚?你觉得替他们主持公道就是仁爱之君了吗? 咱小的时候,爹娘死了没地下葬,即便咱苦苦哀求,这些个地主何曾答应借我安葬之钱!?这种为富不仁的地主乡绅,咱就是要变着法折腾他们,折腾到他们家财破尽,妻离子散,方才解心头之恨!” “那些个贪官就更别说了,咱为什么造的反?还不是因为这些贪官所逼,你只看到这些贪官在衙门里哭穷,在衙门里哭惨! 可你何曾看到底下的百姓,在贪官的压榨之下艰难求生?! 为什么咱规定贪污六十两,便要剥皮揎草处死,还不是因为这些人该死?!” “你和你父亲,屡屡为这些官员求情,甚至三番五次的上书,要咱给这些官员涨俸禄!你以为你这是仁爱吗?你以为这就是宽厚之君的表现吗?” “错,大错特错!给百官涨俸禄一事,想都别想!咱还就告诉你了,咱就是要折腾这些官员,咱生来就恨这些官员,大明刚刚建国,些许财物禄米,来的多不容易啊?!” “普普通通的一担粮食,那都需要百姓们冒着烈日和大雨,日复一日的耕种除草,辛辛苦苦收割之后,又是每家每户出人丁,然后千里转运,一步一步地推着粮食车,跨过高山和大河,走过崎岖和泥泞,还得提防下雨和淋湿,几经辗转,这才把粮食送到京师。 这些个官员,每日坐在衙门大堂上,又哪来的辛苦?!他们能享受这么多的禄米,已经是朝廷格外的恩待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奢求更多?! 你和你父亲,咱的那个太子,又是哪来的底气?竟然想着为这些官员提议涨俸禄?咱还就告诉你了,官员俸禄,以此为定制,永世不得更改,咱还要将这一条定为祖制,谁要敢擅自改动,那就是不忠不孝!” 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 直接骂的朱允文,压根就抬不起头来。 朱元璋骂的好生过瘾,长呼一口气,这才发现张丹青并没有离开。 一时间尴尬不已,刚刚光顾着自己嘴巴痛快了,没想到这个张丹青竟然还杵在这里。 朱元璋脚步沉重的走到他跟前,眯着眼望着垂手而立的张丹青,一字一句说道:“你破案有功,等你揪出凶手之后,咱会重重的赏你,不过……咱刚刚所言,你要是有一个字泄露出去,咱绝不轻饶!” 张丹青弯腰到地:“学生什么都没听到!” 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浮现在了朱元璋的嘴角上,只见他大手轻轻一挥:“去吧,天子脚下有人如此狂妄,竟敢自诩替天行道,对国家的大臣施以18地狱酷刑!这样的恶人,一定要把它给揪出来!” …… 一道漆黑的人影,趁着昏暗的夜色,跳跃到了锦衣卫诏狱瓦檐上。 猫着腰,轻轻的踩过青瓦,快速行走。 忽然,只听得咔嚓一声。 脚下一块腐朽的青瓦,瞬间崩裂。 正在查阅衙门排班表的锦衣卫千户南宫庆,立即警觉地竖起耳朵。 下一刻立即抓起自己的朴刀,火速的冲出衙门,大喊一声:“抓刺客!” 几个起落之间,便麻利地跃上了屋顶。 前面一个黑衣人,竟然还老有兴趣的回过头来,冲着他嘿嘿一声冷笑。 虽然用黑布蒙着面,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那隔着远远的得意之色。 锦衣卫千户南宫庆,哪里能容忍? 立即快速的踏瓦而行,很快便追到了一箭之地。(几十米远) 中气十足的大喊了一声:“小贼哪里跑?!” 那黑衣人也不疾不徐的,便向皇宫方向跃去。 看的锦衣卫千户南宫庆发愣不已,皇宫大内,那可是有着更多的高手守护。 这黑衣人往那个方向跑,简直是找死。 一想到这,锦衣卫千户南宫庆心中的鄙夷之色更加的浓厚了。 只是马上要靠近宫墙之时,却见那黑衣人往右一拐。 穿过几棵茂密小树后。 拐向了一处低矮的砖房。 那砖房沉重的大门敞开着,然后只见那黑衣人毫不犹豫的迅速闪身而入。 追在后面的锦衣卫千户南宫庆,不由得哈哈大笑。 毫不犹豫的便拔刀,缓缓走近那一处低矮砖房。 这么小的一个屋子,只要自己走近去,稍微小心一点,便能够胜券在握的稳稳将他堵在里面。 这黑衣人,说不定就是在锦衣卫犯下几桩大案的凶手。 捉住这个贼人,那可就是大功一件。 只是刚一走进门口,锦衣卫千户南宫庆,只觉得扑面迎来一阵冷冽的冰寒之气。 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个小房子,原来竟然是太监们,用来储存宫中冰块用的冰库。 难怪才刚刚进门,便感到迎面而来的冰冷。 冰库四面墙壁及其厚重,大门也显得非常厚实,只是越是如此,南宫庆的把握也更大了。 南宫庆毫不犹豫的把厚重的大门,往里关上,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也顾不得自己全身上下的哆嗦,紧紧的将手中朴刀握得更紧,一边慢慢的往里走,一边大声呵道:“出来吧,我看到你走进来了!你是逃不了的!” 刚刚话音未落,只见外面传来一阵铁链响声,哐当一声,南宫庆只觉心中不妙。 门外传来了铁链上锁的声音。 急的南宫庆连忙抽刀便砍,可沉重的冰库大门极其厚重,即便在砖石大门上砍出了道道痕迹,也于事无补。 此时,南宫庆的嘴唇已经开始冷得有些哆嗦起来,情不自禁的用手拍了拍冰库大门:“开门,开门啊!” 可越拍他越害怕,手掌拍到了冰库大门上,冷冽的冰气,差点将他手掌也粘到了冰冷石门上。 这情况,真叫人心生绝望。 可再不开门,自己将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 偏偏厚重的墙,承重的石门,把这座冰库打造的像一座铜墙铁壁,任他怎么呼喊也无济于事。 …… 随他冲出衙门的几个校尉,也渐渐追踪到了这里。 一同而来的,还有刚返回衙门的张丹青。 几个校尉,连忙抽刀,便一阵乱砍。 费了老鼻子劲,这才把石门外的铁锁给砍断。 几人奋力的拉开沉重石门。 却妈呀一声,吓得纷纷跌坐在地。 只见锦衣卫千户南宫庆,脸上洋溢着微笑,身上的衣服已剥的不剩多少。 整个人成跪着的姿态,静静的跪在那里。 浑身已经被冻成了一具冰雕。 张丹青的脑海里,惊恐的响起了一个场景: 十八地狱里的冰山地狱!! 第46章 蒸笼地狱 闻讯赶来的堂上官许宗,也是被吓得不轻。 尤其是南宫庆跪在地上,脱去自己衣服,脸上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让众多锦衣卫看的是浑身发寒,一阵鸡皮疙瘩直掉地上。 堂堂锦衣卫的千户南宫庆,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关入冰室活活冻死。 这无疑是让整个锦衣卫衙门蒙羞。 带着众多锦衣卫校尉赶来的堂上官许宗,一张脸阴沉的望着,蹲在地上查看的张丹青,好半天这才缓过神来,有些气愤的缓缓蹲下腰: “丹青,可有什么发现?!” 张丹青点了点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发现嘛,也是有的,不过不多。 按照锦衣卫众多校尉的自述,凶手是在锦衣卫衙门屋顶上,故意踩碎一张瓦片,这才引起了南宫庆千户的注意,而南宫庆拿起自己的朴刀,便开始展开了追逐。 也是在追逐的时候,千户南宫庆,便落渐渐落入了凶手的圈套之中,并且毫然而不自知!” “你们看看这冰库,前面有一排小树,恰恰挡住了追击而来的南宫庆视线,越过这一排小树之后,凶手并未直接进入了冰库,而是在树根位置放置了一个稻草人,一身黑衣蒙面的稻草人,凶手躲在树后,奋力的把这个黑衣稻草人投向了大门敞开的冰库之中。” “而正在追击的南宫庆,晚上视线不佳情况下,就以为这个凶手已经跃入了冰库之中,也就直接带刀跟了进去,并且自作聪明的把冰库门给关上,打算对凶手来个瓮中捉鳖。” “可这个动作,恰恰成了他丢命的关键所在,凶手事实上压根就没有进入冰库,而是大摇大摆的把冰库外头用铁锁给锁上了。而这个倒霉的南宫庆,便活活冻死在了冰库里头。”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南宫庆听到外头上锁的声音之后,便意识到了上当,奋力的抽刀狠砍冰库大门,只可惜收效甚微。” …… 堂上官许宗依旧满脸的不解:“如果说南宫庆千户是被活活冻死的,那么他为什么会满脸带笑,甚至还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剥干净?受冻的人,不应该是紧紧的把自己衣服给裹在身上吗?” 张丹青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人被冻死之前的正常现象,稍有经验的仵作都知道这个道理,” “人如果是感觉到寒冷的话,就会下意识的搓手或者是跺脚,来获取运动产生的热量,但如果体温下降的太快,人体就会产生一种丢车保帅的自我保护行为,四肢以及皮肤的血液迅速会向心脏和大脑靠拢,这种情况下,人的中枢神经也会反馈出一种渐渐温暖的假象, 于是就会因发热难忍,受冻的人会开始边走边脱帽,解开衣裤钮扣,脱去衣裤鞋袜,甚至脱得一丝不挂。因为非常温暖,他的脸上会无意识地浮现出满意的微笑,直到死亡。” 有些吃惊的点了点头,堂上官许宗满脸直呼不可思议。 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冰室里,贵在冰室里的南宫庆身后,果然看到了一个扔在地上的黑衣稻草人。 堂上官许宗正准备去捡,谁知张丹青却在身后赶忙阻止说道:“许大人,这个黑衣稻草人身上,或许会有很多的线索……若是直接拿手去拿,恐会破坏物证!” 看着张丹青戴好手套,再去拾取黑衣稻草人,堂上官许宗有些疑惑的皱了眉头:“这稻草人身上还能破获什么线索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漫不经心的把黑衣稻草人放在地上,张丹青一边认真的检验,一边自言自语说到: “这个黑衣的布料你认识吗?” 趴下身子,堂上官许宗有些疑惑的说道:“这就是一件非常普通的粗布衣,何奇之有?” 张丹青摇了摇头,面对着这个堂上官许宗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这个黑衣的布料,非常粗糙,也就比麻衣好一些,一般都是穷苦的百姓用的,而一些穷苦百姓,穿这种粗布衣服干活的时候,因为太过劳累,出汗太多,往往会把袖子卷起来,这样一来,卷起的袖子里往往会藏着一些劳作的痕迹,不信你把这些卷起的袖子,舒展开来看一看。” 堂上官许宗闻言,将信将疑的把卷起袖子给舒展开来,只见半截袖子里,竟然藏着些许透明的碎粒。 见此情况,堂上官许宗不由得一声低声惊呼:“这,这是什么东西!?” 张丹青把这些透明税率轻轻的拨到手掌之中,仔细的看了看,有些还呈现三角形的破碎状,有些一目了然的点了点头,会心的笑着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琉璃,(这个时候还没有玻璃)就是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琉璃作坊?” 闻得张丹青,如此说道,堂上官许宗立即指派了身边的一个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一脸严肃说道:“立即去搜查一下,看看这京城附近,只要是有琉璃作坊的,一律与严加打探,必要之时把人全部拘回来!严格审讯!” 百户葛南天立即抱拳:“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望着百户葛南天离去的背影,张丹青咦的一声惊呼:“奇怪?!咱们的人群之中怎么少了一个人?” “谁?!”堂上官许宗警惕地望着张丹青。 “周攀!锦衣卫校尉周攀,他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被凶手给杀害了吧?”张丹青不由得有些担忧说道。 身为上官,堂上官许宗也瞬间把心提到了嗓门口,立即带了一队锦衣卫冲了出去:“所有人跟上,随我追踪凶手,顺便看一看校尉周攀的踪迹!” 张丹青也快速的接过锦衣卫帝国来的缰绳,吃力的翻身上马,紧随众人其后。 约摸一盏茶后。 很快众人便在一个巷子里,看到了一个肩膀上血迹斑红的周攀。 整个人吃痛的靠在墙根上,额头上满是大颗大颗的汗滴,靠着墙的周攀大口的喘气,显得很是虚弱。 一众锦衣卫赶忙一拥而上,找来两根竹竿,做了个简易担架,便把他抬回了衙门。 …… 锦衣卫的诏狱旁边,有一个临时办公的简易小衙门,规模不大。 也有好十几个房间,作为锦衣卫官员以及校尉的临时住所。 这是张丹青,第2次来到了锦衣卫诏狱。 看着眼前一脸狂笑的红衣女子余婷。 张丹青感慨莫名:“最近锦衣卫死了很多人,死法极其恐怖,整个衙门可以说的上是人心惶惶,如此情形!你该满意了吧?” 红衣女子余婷嘴巴微微上扬,漫不经心的揉捏着自己的长发说道: “我说过,你们要是肯求着我走出这间诏狱,我兴许会,考虑放过你们!否则的话,你们就继续我准备一些棺材吧!” 张丹青双手操着,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张狂的女子: “我这个人呢,向来就不相信什么怪力鬼神,你别得意,我就是个猪脑子也能猜出来,有人在配合你,只是现在衙门里还抓不到他,等抓到他了,有你哭的!” 红衣女子余婷,饶有兴趣的把自己的头伸到监狱栅门里: “你要是不威胁我,那会啥事都没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加生气了。 我现在告诉你,你最好去诏狱的厨房看看,你们锦衣卫诏狱厨房里,应该有个很大的蒸笼吧? 实话告诉你,我在那个蒸笼里,活活的蒸了一个你们锦衣卫的校尉!你快去尝尝,味道一定很可口哦!” 看着张丹青不信的样子,一身红衣的余婷补充说道: “这就是你一直期待的: 蒸笼地狱!” (12点后还有一章) 第47章 真凶初现 有些惊恐地望着眼前一身红衣的余婷,浑身像稻草窝一样的长发,脏兮兮而有些敷满了泥灰的脸孔,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疯子。 尤其是听着她那些狂妄而又不着边际的话语。 张丹青紧紧的咬了咬牙,腮帮子微微鼓起。 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了诏狱。 …… 眼见张丹青走进屋的堂上官许宗,连忙起身高兴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弟兄们还等着你一起吃早饭呢,那个谁,去去去去厨房里拿些包子馒头来!大伙随便吃一点!” 张丹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嘴唇有些哆嗦说道:“我们一起去厨房一趟!刚刚我在诏狱里,那个疯女子余婷,说是在蒸笼里,蒸了你们锦衣卫衙门的一个校尉。” 房间里众多锦衣卫,一脸无语的望着张丹青,很多人都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丹青先生,那不过是一个疯女子罢了,她说的话也能信吗?” 身边的堂上官许宗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直接往后厨奔去。 负责烧火的一个锦衣卫杂役,眼见长官们陆续进来,连忙站起来说道: “诸位大人来的早了些,这一笼包子馒头,还没蒸好呢!” 缓缓转过头来的堂上官许宗,勃然大怒的说道:“来人呀!将这个烧火的杂鱼给我绑起来!好生的严刑拷打,我倒要看一看,他究竟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活活的把锦衣卫的校尉,放到蒸笼里直接蒸死!” 那个烧火的杂役连忙摆手,一脸惊恐的辩解说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是个蒸包子的,向来都是为衙门做一些吃食,可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 再说了,这个蒸笼虽然有点大,可要放一个人的话,还是放不下去的,除非把这个人给骨头打断,揉成一团!否则是放不进去的!” 堂上官许宗哪里还听他这种乱七八糟的解释? 直接大跨步的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揭开蒸笼盖子。 众人哇的一声齐呼,连忙一个个惊恐的向后退去。 就连揭开盖子的堂上官许宗,也是双眼瞪得圆圆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这一个硕大的蒸笼里,哪有什么包子馒头? 分明躺着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锦衣卫,整个人身子蜷缩的,猫在蒸笼里头。 长时间的蒸煮,让他的身体都开始有些泡肿。 蜷缩的身体一动不动,分明已经没了声息。 最后进来的张丹青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一幕,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指了指蒸笼里躺着的那个锦衣卫:“这人谁呀?” 哼哼的咬了咬牙,堂上官许宗双手手指头捏的格格作响,几乎是从牙关子里蹦出了一句话: “这是咱们锦衣卫诏狱里看守牢房的校尉。” …… 众多锦衣卫七手八脚的,把这个蒸笼里的校尉,抬到了休息室。 不管是堂上官许宗,还是身上带伤的校尉周攀,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阴沉。 休息室里气氛极其诡异。 人人都感受到了些许空前的压力和威胁。 这才几天功夫,锦衣卫衙门里就接连死了这么多的人。 而且一个一个,死法都这般的阴森恐怖。 甚至还扯上了玄之又玄的十八地狱。 任何一个人,但凡被凶手如此针对,难免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坐在椅子上的周攀,愤怒的站起来,正准备说一些谴责的话,却意外的扯裂了伤口,疼的他嘶嘶直叫不已。 张丹青拿着一碗白酒,和一些白布,慢慢的走到周攀面前,按住他想要起来的身体:“别乱动,你伤口血液虽然凝固,但是不经消毒的话,很容易被感染的,坐着别动,我给你消毒包扎一下!” 虽然听不懂,感染消毒是何意义,校尉周攀倒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一片好意。 尴尬的笑着坐着说道:“多谢丹青先生了!” 眯了眯眼的张丹青,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玩味的说道:“可苦了你了,自己拿刀砍伤肩膀应该很疼吧?!” 闻言的堂上官许宗立马霍得站起身来,右手悄悄按下刀柄,整个人双眼瞳孔微缩,恶狠狠的望着周攀:“丹青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眼神略有慌乱的周攀,尴尬的笑了笑:“大人别误会!想来定是丹……青先生,和我开玩笑的!” 张丹青摇了摇头,半碗白酒直接就倒到他肩膀的伤口上,疼得周攀咧嘴直叫,张丹青连忙将他摁在椅子上,有些玩世不恭的说道: “你这伎俩骗别人倒可以,骗我就有些太嫩了!肩膀上的伤,自己割伤和别人砍伤完全不一样。 若是对面有人拿刀砍你,不论是角度力度,以及伤口的两端,都会非常明显! 而你的这个伤口,显然是自己用右手,把刀架在肩膀上,缓缓拖划而成,所以伤口,两端尖细而中间宽,且深度也是中间偏深,力度也是压根不值一提。 许大人我说的对吧?!” 缓缓拔刀的堂上官许宗,肯定的点了点头,神色肃杀说道: “我一生杀人无数,虽说不曾留意这些细节,但什么方式造成的伤口,还是能辨别出来的。丹青先生说的没错, 周攀!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自己肩膀上割出个伤口,想来是为了遮掩你才是凶手的目的吧?!” 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的周攀,看着一众锦衣卫,齐齐按向刀柄,不约而同向他走来,有些恐慌的嘴唇微微哆嗦:“冤枉啊,大人!我与众多锦衣卫弟兄们无冤无仇,何必要冒着这个杀头的罪过,去搞这些事情?” 搁下酒碗,张丹青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不急不急,我也没说你是凶手,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不妨和大伙解释解释,为何你要在肩膀上自残的划一道伤口出来?!否则这里这么多的锦衣卫,怕是没人愿意相信你!” 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细汗的周攀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说道: “我说,我说!本来我在饶州一带,承蒙陈百年大人的提携,这才做了锦衣卫,本想着跟他一道进了京城,说不定就可以再升一级官阶,可谁曾想到? 京城里连连这么多锦衣卫大官被杀,我也生怕被凶手给盯上,兼之我最近多有偷懒,常常被上官给斥骂责罚,便想在自己肩膀上造一个伤口,借着养病的借口,到时候被下放到地方上任职,也总好过在京城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就被凶手给盯上了! 我怕啊,我是真的怕呀!” 这…… 搞了半天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窝囊废!”堂上官许宗忍不住的开口,朝地上吐了一口水。 众人也虚惊一场的收刀入鞘。 就在众人放松情绪之时,张丹青依旧有些不依不饶的站在他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看的周攀浑身毛骨悚然,怯生生的嘴唇开始哆嗦:“先……先生为何一直这么盯着我?” 张丹青嘿嘿一笑,指着他的袖子说道:“我丢了一个玉手镯,你这般说话哆嗦,心虚的样子,该不会是你拿了吧?” 周攀有些郁闷的撩起袖子,露出他的右手,面红耳粗的跟着脖子大声说道:“先生怎么可以如此辱我?我周攀,岂是那种贪财忘义之人!?” 高高举起的右手,得意的在张丹青面前晃了晃。 可谁知张丹青却有些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我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戴玉手镯? 倒是你手腕上的这几道抓伤,都已经结疤了,看起来也应该有几天时间,能不能解释一下!?” 像是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臂,周攀支支吾吾的,有些才发现上了当一般,惊恐的望着眼前的张丹青。 惊骇而不能言!! 第48章 谁居幕后? 眼见校尉周攀露了怯。 堂上官许宗眼神冰冷的嘿嘿冷笑:“怎么?心虚了吗?按照丹青先生,从应天府衙门传回来的消息,秦玉儿被人杀死在牢中,拔去了口中的舌头,而恰巧的是,秦玉儿的指甲里头,有大量抓挠下来的皮肤碎肉, 你的右手胳膊有明显抓伤,想必你就是杀死秦玉儿的人吧?来人呀!将他给我捉起来!” 两旁几个锦衣卫,毫不犹豫的便向周攀靠拢,恶狠狠的便要上前捉拿。 校尉周攀立即慌乱的站了起来,大声的吼道:“丹青先生,我冤枉呀,我这个手,明明是许宗许大人抓伤的!” 警惕地抬起了右手,张丹青面色如霜,打断了堂上官许宗准备开口的样子,厉声喝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校尉周攀脸色痛苦的摇了摇头,显得极其为难:“若不是被逼到如此地步,卑职怎么愿意说出来呢?陈百客死的时候,先生不是说过吗? 陈百户应该就是被人用细绳或铁丝绑在街道两旁,骑着马快速通过的时候割头而死! 可那天,我巡视诏狱牢房的时候,就有些偷奸耍滑犯瞌睡,被堂上官许宗抓了个正着,当时他紧紧的抓着我胳膊,质问我有没有用心当差!” “我有些气不过,就挣脱了他的大手,胳膊也是这个时候被抓伤的,可他抓伤我的时候,我却看到他手腕缠着一圈铁丝,大人不信,可以去他的府邸或者是诏狱休息室搜一搜!” 听着这般突如其来的重大指控,堂上官许宗顿时眼睛气得圆圆的,恶狠狠的掐着周攀的咽喉,暴怒说道:“放你吗的屁!老子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我与陈百客有何恩怨? 犯得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杀了他?” 在一旁的张丹青微微轻声咳嗽:“许大人若是心中没鬼,就让他把话说完!” 被掐了好久,这才松开,校尉周攀整张脸胀的通红,连连剧烈咳嗽,好半天这才平复过来,有些气喘吁吁说道:“张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堂上官许宗许大人,向来都对属下们非常严苛,经常喜欢揪着手下的把柄,然后勒索钱财。 平时办案的时候,为了勒人钱财,许大人也经常无中生有的办出了很多冤案。 对此,百户陈百客早就看不过眼了,甚至还私下里说要前去举报他,所以,一直就被许大人记恨。而那日他抓伤我胳膊,我恰巧就在他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圈铁丝,铁丝很细,但是我还吃惊的盯着他胳膊看了好久,想来,便是因此而惹恼了他!这才遭到他的报复!” “放屁!”堂上官许宗脸色已经气急,恼羞成怒说道:“老子是爱钱,而且爱钱如命,可老子什么时候像个娘们一样,手腕上还带一圈铁丝?!你他丫的不要血口喷人!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看着站在中央的张丹青,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校尉周攀顿时就像是感受到,来自后台的莫大支持鼓舞,梗着脖子还击说道:“丹青先生,您若不信,那么细的一圈铁丝缠在手腕上,不再他身上就在他的诏狱休息室或者府邸里,您一搜便知!” 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堂上官许宗甚至还理直气壮的转了转自己的身躯,只见他胳膊上,光溜溜的,毫无一物。 看了看身边的一众锦衣卫,张丹青面色如常,朝着他们使了个眼色:“去,许大人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去仔细搜查一番,也好给许大人一个清白!” 身后众多锦衣卫,纷纷抱拳称喏。 毫不犹豫的分成两队,一队去诏狱休息室,一队则奔向了堂上官许宗的府邸。 约摸十几二十分钟样子。 第一对锦衣卫,便立刻大声的跑出诏狱休息室,神情有些慌张的,拿着一个木盘子,只到了张丹青的面前。 顿时众人脸色大变。 只见木盘子里,赫然放着一圈细软的铁丝,还有几个墨迹很新的木牌,木牌上赫然写着罚恶两个字, 此时另一个锦衣卫也端着一块木盘子出来,木盘子上放着散乱的一堆没有柄的匕首。旁边还放着一些干枯的花朵。 看着自己的诏狱休息室里,搜查出这么多东西,堂上官许宗不由得嘿嘿冷笑连连,满脸不屑说道: “有趣,有趣,我说周攀呀,你连栽赃都这么懒得下功夫吗?这些匕首没有柄,我用他来干嘛?更何况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一脸淡定的从木盘子上,把这些干枯的花朵捡起来闻了闻,张丹青脸色大变的郑重说道:“不不不,你别把话题带偏,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花花草草,这干枯的花朵,一共有4种种类,一种叫做迷魂香,这第2种呢,叫做曼陀罗,这第3种呢,就叫做闹羊花,第4种我暂时闻不出来…… 不过这前面三种花儿,一般是用来做迷烟迷药的主要配方,你的房里藏这些花儿干什么?” 闻言的堂上官许宗,不由脸色大变,惊恐的连连后退,眼睛瞪得圆圆的,连连摆了摆头,甚至声音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不不不!这些东西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丹青先生,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呀!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些东西,一定是有人栽赃!对对对,一定是周攀这个狗杂种,他提前为了设局摆脱嫌疑,便在我的房里放下了这么多东西! 这个诏狱休息室,我平常只是来视察的时候,才会进去换衣服坐一会儿,平时可是很少用这个房间的,谁要进去在里面放点什么东西,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一旁冷笑连连的周攀,声音有些发寒,满脸怒意哼哼说道:“许大人,你的房间里可是上了锁的,外人谁又能随意进去?你不要贼喊捉贼好吧!谁不知道你,这些年薅了多少银子!! 前些日子,余家村的那个余婷,穿着红衣服,有些疯疯癫癫那个,你更是带着许多锦衣卫前去轮流快活!! 你怕我们这些人举报,从陈百年,陈百客两个百户,再到南宫庆,还有刚刚死在蒸笼里的那个校尉,你是一个都没放过,如今,你更是打算斩草除根,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我周攀头上,对吧?!” 愤怒中的堂上官许宗,正准备还要痛骂争辩些什么。 却冷不丁的被身后的锦衣卫直接摁倒在地。 斜眼望来的张丹青,又看了看那个刚刚还有些义愤填膺的周攀,大手一挥,指着周攀说道:“来呀!两个都给我捉起来,一并关入诏狱!待我查明真相,再做定夺!在此期间,谁要敢擅自接近,一律与同谋论处!” (12点还有一章) 第49章 范围锁定 一连两个锦衣卫被捉入诏狱,整个锦衣卫衙门顿时风声鹤唳。 也就在这时,带队出城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把琉璃作坊的人全部给带了回来。 甚至在这群人之中,张丹青还看到了一个脸熟的人。 也就是之前,偷窃包子铺林老板铜钱的那个无赖刘大。 竟然也在琉璃作坊伙计之中。 审讯这种事情,锦衣卫向来拿手,没罪的都能逼出罪来,更何况本身就有罪的。 从张丹青手里接过那一面凹面镜,百户葛南天冷冷的,看着这些琉璃作坊的伙计,似笑非笑说道: “你们有谁见过这面镜子,略带凹面的,背面还涂了水银。本官希望你们老老实实的站出来说,而不是要让你们领教大刑,才肯说实话!” 凹面琉璃镜在众人面前一晃而过,很快便有个眼尖的老伙计,惊呼的指着那镜子说道:“官爷,这个镜子我虽然没见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镜子应该是比较大的琉璃瓶,被敲碎下来的碎片,四周以打磨的方式磨成圆形,才会有这个样子!” 微微颔首,百户葛南天顿时便来了兴趣,循循善诱的对着那个老伙计说道:“老人家,你且详细说说,你们作坊就这么几个人,可曾见过有谁打磨过这样的碎片?” 一旁的刘大猛的拍了拍后脑勺,抢着说道:“官爷,这种碎片,我们作坊里的几个伙计,都曾经打磨过,也涂过水银,平日里,也经常拿着这涂好水银的镜子拿来晃阳光用,有时候能把阳光晃成一个小亮点,甚至还能点燃柴火,可好玩了!” 郁闷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尴尬的回头看了看张丹青,双手无奈的一摊,无语说道: “丹青先生你看,这下好了,这些个伙计全都玩过这玩意。也知道这个凹面镜能聚光的秘密,看来都有嫌疑呀!你看……是不是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 略微沉吟的张丹青点了点头,稍稍叹了口气:“先拘押起来吧,顺便让人问一问,他们这些作坊里的伙计,可有谁接触过锦衣卫?并且把这面镜子给了锦衣卫的人员,甚至还告知过使用方法?这些都要问出来!” 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抱拳领命而去。 行动之中行云流水,毫无拖沓,看上去颇有大将之风! 眼见这个案子,目标范围已经渐渐缩小并大致锁定。 张丹青反而有些不慌不忙,剩下的便是仔细的推断和求证。 端起手中的茶盏,用茶盖轻轻吹了吹茶水冒起的烟气,头也不抬的问了问身边的一个锦衣卫:“对了,今天是廿几了?” 身边的那个锦衣卫连忙抱拳:“回先生的话,明天就是大年夜了,要不要……小的帮你去订一桌年夜饭?!” 张丹青连忙抬手阻止,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你有那个时间帮我订年夜饭,我也没那个钱结账,这样吧,你通知一下葛南天葛百户,让他把这个案子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都拓上手指印,吃年夜饭之前,务必交到我这里来,知道了吗?” 锦衣卫校尉连忙弯腰,恭恭敬敬的领命而去。 明天就是大年夜,时间过得还真快。 而这些个锦衣卫,自打后厨的蒸笼里竟然蒸了一个死人。 再也没人敢在后厨吃东西,也没有人敢吃后厨的东西。 纷纷各自在外头,叫一些东西送进来吃。 望着放在眼前的这一份南京烤鸭,张丹青不由的思绪万千。 明朝在永乐朝的时候,烤鸭这种东西还是南京的特产,等永乐皇帝迁都北京的时候,这个产业和美食也带到了北京。 形成的原因也不复杂,明朝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凌迟之刑,也就是千刀万剐,而这些执刀的师傅,要在犯人的身上割上3600多刀,并且要保证犯人不会流血太多或者是痉挛而死,其中的刀工简直堪称一流。 一定的程度上也带动了北京烤鸭这种美食产业。(要不然,你以为北京烤鸭是怎么发展来的?) 搁下筷子,张丹青表情极为复杂,一想到自己灵魂穿越到的朝代,竟然是这个推崇严刑峻法的年代,也是汉人王朝之中最具骨气的朝代。 开国皇帝朱元璋和永乐朱棣,都是出了名的推崇严刑峻法。 在这样的老板手底下混日子,基本上都要小心翼翼的提心吊胆。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左右没了胃口,索性就站起身来,先在诏狱里面走一走,看一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 男牢中,黑压压的关着一大群余家村族人,一个个眼见张丹青走来,奋力的趴到了监狱栅栏门上,哭爹喊娘一般的喊着冤枉,一个个真诚的流下痛哭流涕的眼泪。 微微叹气的张丹青并不停留,指望里面女牢方向走去。 红衣女子余婷一脸无精打采的,缩在角落里,可怜无助的用双手抱着膝盖,嘴里不知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让狱卒点上火把,张丹青搬了张太师椅就坐在了栅栏门口,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可怜的红衣女子,轻声开口问道: “你且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你!” 红衣女子余婷冷笑连连,满脸嫌弃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张丹青,声音阴桀桀的冷笑:“怎么?你个连狗官官袍都穿不上的书生,也想体会一下本姑娘的滋味吗? 是不是觉得?锦衣卫上下包括狱卒,都可以侵犯本姑娘,所以你也想试一试?” 听着这般挑衅的话语,张丹青不由眉头大皱,脸上尽是浮满了尴尬和愠怒:“姑娘你想多了,我这个人呢,比较爱干净,也比较挑食,不管是伙食还是女人!向来都爱讲究!” 以为自己耳朵听错的红衣女子余婷微微一愣,满脸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颇为英俊的张丹青,轻轻颔首说道: “倒是奴家有些孟浪了!公子莫见怪……”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张丹青眼神显得有些疲惫,连日来的奔波操劳,让他多少显得有些瞌睡连天,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说道: “从余家村到诏狱,这些年来,你应该没少受过这些男人的侵犯吧?倒也怪可怜的!如果你的父亲还在,你断然不至于如此风雨飘摇,就像是路边的野草……” 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书生,红衣女子余婷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许宽慰的神色,情绪激动的湿润了眼眶,差点就要快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1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上,如此说着温情话语,眼眶两滴豆子般大的眼泪,不争气的便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 “就冲你这句话,我便可免你一死!!” 张丹青警惕的站起身子,瞳孔微缩的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余婷一脸苦笑:“人间妖魔遍地,地狱空空如也…… 我原本计划是,要准备杀光锦衣卫!!一个不留…… 而现在嘛,我决定改变计划了!!” 第50章 疑踪 面对着这个张狂的女人,张丹青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一个锦衣卫校尉,气恼的表情已经无法掩饰。 站在身边伺候的锦衣卫校尉,一脸冷酷的抱拳说道:“先生何必和她这般讲理?这种张狂而又刁滑之徒,但凡落到了我们锦衣卫手中,就很少有人能够在我们锦衣卫的大刑之中撑过两个回合的,先生不妨将她交给我们,我们有的是手段让她开口,说出幕后真凶,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向来反对动用酷刑的张丹青,走到了监狱栅栏门前,紧紧的盯着红衣女子余婷:“现在你如果愿意开口说出幕后凶手,那我绝不为难你,否则的话,等到这些锦衣卫对你用刑,你只怕会生不如死!” 余婷脸上微微一愣,轻蔑的甩了甩自己身上的破旧红衣,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我既然敢这么张狂,自然有所凭仗!就凭你锦衣卫的刑具,焉能让我开口?!” 张丹青气的两眼狂瞪,气恼的咬了咬牙,心情郁闷至极,不再看她,但对于用刑,尤其是严刑逼供的老办法,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毕竟一个现代刑警办案,严刑逼供可是大忌。(这是警队铁律) 一旁的锦衣卫校尉,大声的抱拳行礼说道:“先生!这个疯女子已经让人杀了好几个锦衣卫了,如今这桩大案已经拖延已久,若是先生不忍用刑,天晓得还会死多少人!还请先生不要插手了,诏狱用刑,我们有的是法子让她开口!” 眼见主持办案的张丹青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阻拦也不反对。 一旁的锦衣卫校尉狡邪的笑了笑,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关节,一时间噼里啪啦作响。 几个锦衣卫配合着,很快便把红衣女子余婷给提出了大牢。 并押往了刑具所在。 锦衣卫里的刑具可不少,花样一点都不比应天府和刑部的大牢少。 什么剥皮套餐,心灵洁净洗刷三件套,烧烤火煮生鱼片,简直一应俱全。 那锦衣卫校尉,拿着一把小刀,恶狠狠的说道:“按照往常我们锦衣卫的规矩,像你这种骨气硬的,一般都会直接上剥皮套餐,或者直接给你来个切鱼片(类似于千刀万剐),可丹青先生不许我们用这般残忍的酷刑,所以我们给你安排的刑罚,便是洗衣服!” 缓缓睁开眼睛的红衣女子余婷,脸上毫无惧色,有些疑惑的张开口:“何为洗衣服?” 那锦衣卫校尉拿着一个铁刷子,又指了指前面的两条板凳:“我们会把你绑在这条板凳上,然后双腿屈着,这样可以让你非常直观的可以看到自己双腿受刑的样子! 我们便拿着这个铁刷子,在你的腿上狠狠的刷洗着,直到你的双腿血肉模糊!甚至最后露出白骨。 怎么样?听着是不是很吓人?!你不如现在就招供,在牢外究竟是谁替你杀人?又是谁打算以这种方式逼迫我们放人?只要你老实招供,一切都还来得及!” 啐的一口,红衣女子余婷毫不犹豫的一口痰,便吐到了锦衣卫校尉的脸上,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莫说是用刑,你就是千刀万剐,我也绝不吭一声,我虽说是一介弱女子,却也不是个软骨头!” 遭受到如此奇耻大辱的那校尉,毫不犹豫的便直接将她绑在了板凳上,双腿屈着,铁刷子,狠狠的在她腿上刷洗着,不一会而便鲜血漓淋。 可那个红衣女子余婷,却是任由鲜血和自己的红裙混裹在一起,难分彼此,余婷紧咬牙关,愣是没喊出一丝哀求声音。 这份坚韧不拔,让一旁运行的众多锦衣卫,都看的暗自佩服不已。 纷纷想不到,区区一个弱女子,面对着锦衣卫的持续用刑,竟然能做到一丝不吭,丝毫没有打算把同伙交代出去的打算。 不信邪的这些锦衣卫校尉,一个个眼睛气的圆鼓鼓的紧咬牙关,毫不犹豫的便加大了用刑力度。 终究诏狱里,还是传出了一阵阵惨叫的哀嚎声,可这个坚韧不拔的红衣女子,却依旧没有打算要招供的意思。 …… 锦衣卫诏狱,男牢! 或许是听不惯这些惨叫声音,张丹青索性换了个地方,看着这些纷纷哀求的余家村族人。 好半天才叹一口气,顿了顿自己的嗓子说道:“余家村族长,你且上前来,我有话问你!” 还以为喊冤有希望的余家村族长,赶忙跪到了监狱栅栏门口,磕头如捣蒜般的点了点头:“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恳请大人,务必查清,我们余家村真的没有犯下谋逆之罪!” 张丹青摇了摇头,谋反之罪,不管有没有真凭实据,在朱元璋的之下也是难逃一死,自己并没有打算有插手的意思,微微轻咳两声说道:“我来问你,这个疯女子余婷,她们一家从小到大,可有什么亲戚或者是经常来往的好友?” 余家村族长微微愣了一愣,苦思冥想的搜肠刮肚,把头顿时咬的像拨浪鼓一般: “他们家除了我们村子的这些本宗亲戚,再也没有旁的亲戚了,不过……倒是这妮子小的时候,有一户徐姓人家,和这个余婷,有过指腹婚约!不过这两家平时也没怎么来往,后来这徐家败落之后,两家更是没了往来。” 张丹青微微一愣:“徐家?!对方具体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余家村族长微微摇了摇头:“这徐家的家主,叫什么我都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这户人家有户亲戚,还做过成都的知府,这个成都知府叫做徐岱,至于其他的嘛,就不记得了!” 果然!张丹青瞳孔微缩,瞬间就想到了这些前因后果,整个人缓缓站起身来,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留下那个余家村族长,在大牢栅栏门口大声呼喊:“大人!大人,求您别走,求您别走啊,我们余家村冤枉啊,我们真的没有模拟造反啊,求您为我申冤呀!大人!求您啦!” 长长幽暗的大牢通道,传来一阵阵回音,可却没有人给他任何一丝丝肯定的回答。 (12点还有一章,在此,向大家厚脸皮求个追读,追读数据关系着本书的生死,拜托了!) 第51章 血杀 显然,一个案子进入扑朔迷离的时候,往往也是即将拨云见日的时候。 百户葛南天,早已把收集来的指纹呈现到了张丹青的面前,随之一起的还有校尉周攀以及堂上官许宗,等人的资料。 张丹青这才惊讶的发现,堂上官许宗的父亲,竟然是跟随着洪武皇帝朱元璋征战天下的一个老兵。 而眼下的堂上官许宗,最初只是一个百户,而且是受父亲的荫职而来,从资料上来看,这个嫌疑人的底细,简直不要太干净。 干净的让人无法联想到,他屡屡杀人的动机。 从动机来讲,事实上也没错,毕竟像他这样的官二代,向来都在京城,从小就是在这个京城长大的,出去外地的机会简直少的可怜。 不管是烧毁衙门,亦或是杀害同僚,制造这些恐怖的地狱,堂上官许宗都缺乏足以令人信服的动机。 只是调过来的驾贴记录(出差记录),却显示,堂上官许宗有过前去饶州府办案的经历,虽说事隔多年,但是让人觉得,隐隐约约和这次出差经历多少脱不开关系。 再看看校尉周攀的履历,这人就是一个草根出身,甚至都有些不大符合锦衣卫的清白家庭出身标准。 一般来讲,锦衣卫的筛选招录标准,第1条就是讲究身世清白。 但这个校尉周攀,身份信息显示的是一个饶州农民家庭,可多少写的有些语焉不详,关键字眼上往往含糊其辞。 而他被召录入锦衣卫的原因,是因为受到了锦衣卫百户陈百客的赏识,经过陈百客的举荐和担保,这才进入了锦衣卫,但一直以来并没有多少升迁,直到现在都是一个校尉身份。 虽说周攀进入锦衣卫的时间很短,但光从履历过往上来看,这就是个普通农家子弟,压根就谈不上会和锦衣卫衙门扯上关系。 如果说周攀的犯案动机,好像也显得有些牵强,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小小一个锦衣卫校尉,平日里也没和同僚们发生过什么纠纷和冲突,更谈不上对这个衙门有多少的怨恨。 忽然,张丹青灵机一动,这段日子以来,暗中给他投书的那个人倒是没有继续投书。 何不妨?把校尉周攀以及堂上官许宗,两个人的笔迹都拿出来比对一下呢!说不定可以有所发现。 很快身边伺候着的锦衣卫校尉,便取来了二人平日的公文和书信。 几经比对之下,却发现两个人的笔迹,不论是风格还是习惯,都和前面几封书信留下的笔迹大相径庭。 这就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书法笔迹上既然无法突破,那只好从凹面镜,以及罚恶木牌上留下的指纹来断定了。 指纹的比对,是一种非常复杂而又耗费心神的大工程,经过大半宿的折腾,终于发现,凹面镜以及罚恶木牌上的指纹都是同一人,与校尉周攀的右手指纹完全吻合。 折腾到了这里,似乎就可以直接宣判案子的真凶归属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如此高超的反侦察意识,更没有意识到指纹对于断案的重要性。 这恰恰给自己断案带来了非常大的方便。 衙门外头的月亮已经微微西斜。 用筷子轻轻夹了夹按头上的油灯灯芯,试图把油灯的光亮弄得更亮一些,张丹青对这个指纹的比对结果非常满意。 走出门的时候几乎都是意气风发,两脚间走路虎虎生风,大声的对休息室门口的锦衣卫校尉们大声说道:“诸位,都打起精神来,在下刚刚查看之后,已经初步确定了可疑的凶手,接下来,几位快随我前去提审凶手,争取尽快破获此案,给锦衣卫衙门,以及当今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和答复!” 门口的锦衣卫校尉,一个个纷纷兴奋地凑过头来,脸色喜悦的聚拢着:“先生此话当真?” “真的找到凶手了吗?先生真是太厉害了,这才来我们锦衣卫衙门多久呀,这么快就破获真凶了!” “一旦真凶归案,我们这些锦衣卫衙门的兄弟们,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再也不用怕深更半夜有人突然把自己给宰了!” “就是就是,一想到这么多的锦衣卫同僚,都被凶手惨烈杀死,还一个个的摆出十八地狱造型,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如今破获了,我们睡觉也能更安稳一些!” “先生就尽管下令吧,究竟这凶手是谁?我们把他抓起来,说不得也要好好折磨他一番!让他也知道被人折磨是什么滋味!” “折不折磨倒不重要,抓获了这个真凶,我们这些兄弟们也能跟着沾光,或许能跟着张先生分得一丁点功劳,哪怕只要一丁点,那也足够让咱们升官了,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那是,那是!跟着张先生一起破案,升官发财那是指定的!” …… 听着这些锦衣卫校尉门一个个马屁连天,极尽恭维之能。 向来脸皮薄的张丹青赶忙红着脸,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轻轻咳了咳嗓子,环视四周说道:“诸位莫要着急,我只是说可能的嫌犯,将他提出来以后还要进行最后的确认,然后才能最终确定凶手!” 一众锦衣卫校尉连连点头,甚至有一个还直接的大神抱拳说道:“先生只管开口,究竟让我们去抓谁!?” “锦衣卫校尉周攀!” 众多锦衣卫纷纷目瞪口呆,连连大声直呼不可思议:“先生,当真确定了吗?确定了,我们就直接去牢里提人!” 郑重的点了点头,张丹青大手一挥:“走!诸位且随我,一起去牢里提人!将有嫌疑的校尉周攀带出来,一审便知!” 被一众锦衣卫校尉拥簇着,张丹青犹如众星拱月一般,便率人从休息室来到了诏狱牢房门口。 却看到诏狱门口,负责看守的两个守卫竟然已经靠在墙头上呼呼大睡。 有些愤怒的一脚将他们踢醒,其中一个锦衣卫训斥了几声,正准备抬手要打,却被张丹青阻止了。 一脸凝重的张丹青,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赶忙带人冲进诏狱大牢。 果不其然。 第六感向来都是非常准的,诏狱里头,一张方桌上,三个锦衣卫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桌子上散落的酒菜一片狼藉,显然是喝高了。 让人愤怒的将他们弄醒。 张丹青快步地带人来到了关押周攀的牢房面前。 却不由的两眼瞪得圆圆的,大呼一声见鬼。 只见周攀的牢房里。 周攀身穿囚衣,手上戴着铁链,端端正正的跪在牢里。 胸口满是血迹,一颗大好头颅早已不知去向。 无头的尸体就直直的跪在那,胸口一面朝着众人。 跪着的膝盖前面,赫然一块木牌子扔在了那地上。 木牌上面依旧写着两个字: 罚恶! 第52章 欲擒故纵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锦衣卫都目瞪口呆。 张丹青也是看的有些六神无主,蒙顶茶舍牌匾上,凹面镜上,罚恶木牌上,所有地方的指纹都确认并锁定了同一个人,那就是周攀。 按常理来讲,指纹这种东西是不会骗人的,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凶手一般都不会有这种指纹反侦察意识。 可刚刚返回诏狱大牢,偏偏这个周攀就出了意外,头颅被斩,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身子,跪在了大牢里,现场还留下一块罚恶木牌。 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一脸郁闷的说道:“先生,眼下……这该如何是好?!这个案子,是不是就要成了一桩悬案了?!” 轻轻的摆了摆手,张丹青转过身来看向周遭的众多锦衣卫,一脸严肃的郑重说道:“大家都给我听好了,将这间大牢的现场围好,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挑一个锦衣卫校尉,戴上手套,把周攀的尸身扛到殓房,这间牢房,我还要细细的勘验,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和核准,不许任何人擅用这间牢房,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众多锦衣卫齐齐弯腰抱拳。 就在锦衣卫扛走尸体之时,张丹青静静的蹲在牢房里,让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为自己举着蜡烛,细细的在牢房里查看起来。 锦衣卫的诏狱,和大多数牢房并无二致,地面一般都会简单敷衍的铺设一些稻草,腐败和霉味夹杂其中,隔着老远便能闻着恶心。 在这种环境下,牢房地面几乎无法留下稳定的足迹,有没有什么样的人踏入牢房之中,更是无从查起。 牢房的栅栏门和铁索上,倒也有几个指纹,拓下来之后,几经比对之下,却发现全是周攀,以及看管牢房的狱卒所留下的,并没有看到第3个属于凶手的指纹。 在看守森严的诏狱大牢,能够进入并接近周攀的,想来也只有诏狱里的狱卒了。 一想到这个层面,张丹青微微抬头,看了看眼前为他举着蜡烛的百户葛南天:“把所有诏狱里面,看守牢房的狱卒都召集起来,我要一一盘问!” 少顷。 众多狱卒都站成了一排,一个个有些害怕的低下头,不敢看张丹青。 毕竟,刚刚众多锦衣卫进来的时候,分明发现了这些狱卒,正在偷懒睡觉。 张丹青犀利的眼神扫视过众人,满脸不悦的,冷哼一声:“人都到齐了吗?还有,刚刚为何你们都睡着了?现在牢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又如何交代?!” 哗啦一片,众多狱卒齐齐跪在地上,纷纷请罪不已! 百户葛南天在他耳边悄悄的轻声耳语:“先生,好像有点不大对劲,看守诏狱牢房的狱卒,少了一个!” “谁?” “狱卒范宽!” 听着这个名字,张丹青也不由得皱了眉头,烦闷之感,开始缓缓浮上心间,眼神死死的盯住跪在地上的这些狱卒:“你们老实说说,今夜值班,范宽到底有没有来?”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狱卒,害怕的抬起头,眼神有些东张西望说道:“大人,除了门口几个看门的狱卒,里面还是有4个人负责巡视这几间牢房的,昨天夜里还和我们一起喝酒,方桌上你也看到了,明摆着有4份碗筷的, 只是昨夜不知为何,我们喝着喝着,便感觉着有些困意来袭,紧接着便栽倒不省人事,后来嘛,先生和诸位大人进来了,才将我们唤醒,这会儿大人提问,我们也才想起范宽不知去向!” 搬来了一张椅子,心情烦闷的张丹青一屁股坐下,好声没好气的瞪了瞪眼:“给我说说,这个范宽是什么情况?!从他的年龄外貌和籍贯,一个字都不能漏!” 小鸡啄米一般的点了点头,那个年老的狱卒,对此显然是如数家珍:“回先生的话,这个范宽,也就比老朽稍稍小个几岁,今年已经50了,以前是个庄稼汉,镇江人,身家道也清白,在这衙门里干活,也向来是吃苦耐劳的,从来都任劳任怨,简直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啊……” 还不等他说完,张丹青毫不犹豫的便打断了他的唠唠叨叨:“行了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吧,有事我再唤你们!” 斥退完这些狱卒以后,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有些疑惑而又郁闷的根在张丹青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先生,按照卑职来看,说不定杀害周攀的,就是这诏狱中的狱卒,您为何将他们就这么放了?!至少应该严刑拷打一番,问个清楚吧!” 挑了挑眉,显然张丹青对他的这番论调极其反感,表情极为抗拒的瞪了他一眼:“严刑逼供这种事情,我是向来反对的,刚刚你们执意要对那红衣女子余婷用刑,可结果呢?人都快被你们折腾死了,她又何曾开口?!” 沮丧的低下了头,百户葛南天显然也没想过,一个弱女子竟然会如此嘴硬,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语,静静的听着张丹青训示。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的便踱步到了,另一间牢房门口。 顿时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手握着监狱栅栏,愤怒的大喊咆哮:“张丹青!你过分了!你个小小书生,凭什么居然敢囚禁我堂堂从三品锦衣卫同知?陛下上朝的时候,我侍立在旁,就连朝中文武,也得客客气气,喊我一声堂上官! 你为何如此待我?!” 眼见这位仁兄在牢中如此咆哮,张丹青剑眉倒竖,一脸凝重的走过来望着他:“我奉旨办案,凡事都讲证据,好端端的在你的休息室,搜出了一系列的罪证,偏偏你又无法解释清楚,不捉你捉谁? 你若是有任何意见,只管去找陛下!我劝你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这些案子案发之时,你能否给自己提供不在场证明! 否则的话,你就得老老实实等我查个明白,再证明你是有罪无罪!” “你……”堂上官许宗一时无语气结,狠狠的恼怒瞪着他,偏偏又拿他没法子。 …… 殓房里的尸体,一时间也查不出太多的线索。 按照提交上来的资料显示,来自饶州府的周攀,也是有过栽种庄稼的经历,履历上也没有太多的明显异常,和狱卒范宽一样,以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而且都在进入锦衣卫衙门后,饮食和身体状况都有较好的好转。 而正在牢里咆哮的堂上官许宗,究竟有没有走出过那间牢房,并杀死周攀和范宽,这些都尚在两说。 跪在木板上的尸体,已经没了头颅。 脖颈子上的伤口,可以直接推定,受害者是被凶手,一刀斩去脑袋,而且死亡地点应该就是在大牢之中。 这一点,周攀所在的牢房之中,地面有打量的血液喷溅,可以为之佐证。 只是谁要致周攀于死地?!这就显得有些让人难以琢磨了。 而那个凭空失踪的狱卒范宽,会不会就是凶手呢? 脑海中的绝对理智告诉他,如果只是一个寻常的庄稼汉,真不太可能想得出这一系列高明的作案方法,甚至还胆敢挑衅官府。 不管是出自饶州民间的周攀,还是来自镇江的庄稼汉范宽,二人都是农民出身,说他们具有这样的智商和见识,多少有些太过牵强。 相较而下,堂上官许宗这种官二代,就具备这样的智商和见识,但偏偏这个人缺少足够的动机。 这凶手到底是谁呢?张丹青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身边的百户葛南天,为他端来了一碗茶,好心的提醒到:“先生,天亮了!今天就是大年夜了,你看……” 轻轻的抿了口茶,张丹青愣了愣,不由得开始发笑起来,这家伙,怕是想回家过个好年了,这才好心的给自己奉上一盏茶来,希望自己能放他早些回家过年。 想到这,便有些无奈说道:“也是,时间过得真快,都过年了!左右这个案子,一时间找不出头绪,你也早些回去过年吧,诏狱里,多安排些弟兄,严格看守,万万不可大意! 我也该回聚贤客栈了,好好和那些书生聚一聚,一起过个年! 对了,安排一队锦衣卫,人数在百人以上,尤其是外地的优先考虑,让他们押着那个红衣女子余婷,送到被烧毁的锦衣卫衙门旧址,让她在那里过个年吧!给她准备上一桌好吃的,鸡鸭鱼肉都不能少,对了,另外再给她准备一锅鸡汤。 这女子呀,一生命苦,也算是我可怜她,让她过个好年,过个丰盛的大年!把这件事安排完,你再回家过年!” 有些吃惊的望着张丹青,虽说这个案子是由他张丹青全权负责,目前锦衣卫也是由他暂时掌管。 可如此大胆的把这个女子送出诏狱,多少是有些风险的,百户葛南天有些为难的,抬了抬眼:“先生,这样真的好吗?” 放下茶盏,张丹青话语间斩钉截铁:“不必惊疑,这个女子刚刚被用了刑,正是需要炖点鸡汤给她滋补的时候,顺便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锦衣卫被火烧的衙门旧址上,让她独自过年! 顺便也让她看一看,被她烧毁的那个衙门,希望她能够良心发现!” 不可思议的望着张丹青,百户葛南天偏偏无权反驳。 (12点还有一章,在这里厚脸皮向大家求一个追读,追读数据事关本书的生死存亡,在这拜托了!) 第53章 惊悚除夕 粗粗的算了一下日子,自己已经在锦衣卫诏狱待了整整4天了。 真相越来越接近,可凶手的身份却越加扑朔迷离,但自己坚信,眼前遮在自己面前的,也就是一层如纱如雾,只要自己能寻找一个正确方向往前一捅,立刻便能够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整个案子真相大白。 怀着沉重心情,终于在中午时分,返回到了聚贤客栈。 一众举人又热切的围了上来,连忙朝着他客气的问东问西。 陈安:“我还以为你要常住在锦衣卫诏狱了呢!” 郭文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终究是读书人,锦衣卫那种衙门,还是离得远些较好!” 赵劲松:“今天是除夕夜,大伙也别说这些难听的话了,不如大家一块儿聚一聚,一起过个年如何!?” 韩克忠顿时来了兴趣:“这聚贤客栈虽说朝廷提供伙食,不过也就是一些寻常饭菜,不如我们大伙凑一凑,今晚找个有档次的酒楼好好拼一顿?” 张丹青正欲开口,陈安便率先抢过话头:“要吃就得吃顿好的,京城有一家望京酒楼,我听说那里的伙食,一般都是王候将相才能够享受的,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大过年嘛,要吃就得吃顿上档次的,大家说怎么样?” 众人齐齐无语,之前韩克忠说过,大伙分别凑一凑,也就是凑钱的意思。 但问题来了,望京酒楼那种档次的,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得起的,即便是陈安这种小富之家,从家里带来的银钱,到了京城,差不多也用的没剩多少了。 剩下的人就更别说,一个个上京赶考,身上也并不富裕,如何也凑不出那么多的银钱。 想着自己之前的50两银子,已经为了打点官差,便送给了廖忠,张丹青便是一阵难为情,有些尴尬的眼神躲闪:“这……我听说这家酒楼可不便宜,我们大家伙怕是也凑不够这钱呀!” 一旁的韩克忠也不由的点头:“就是嘛,我提议大伙凑银子,可也没说要去这么高档次的望京酒楼!” 就在众人惆怅之间,忽然门口听的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丹青先生,望京酒楼的宴席钱,我们家主子已经替你付了,先生只管带人前往,开怀畅饮便是!” 众人闻声,齐齐回头。 却见是一个绿衣丫鬟站在门口。 看着眼前的这个绿衣丫鬟,张丹青等举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朝着那丫环抱拳说道:“不知姑娘家的主人是谁?!” 那绿衣丫鬟只是抿嘴一笑,并不作答,朝着张丹青蹲身一礼,便施然离去。 …… 望京酒楼,果然极是繁华,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角落居然修的跟一座园林一样。 花园假山,各种长长的回廊,看得让人目不暇接。 包的是一个僻静的雅间。 还没落座,陈安便有些酸溜溜的,朝着张丹青挤眉弄眼:“我说丹青兄,你该不会是在断案的时候,便结识了某个相好的了吧?快说来听听,让我们也馋一馋!” 韩克忠更是赶忙给他倒上酒,打趣的说道:“丹青贤弟,你这还真是,人还没中进士,姻缘便先到了!着实让愚兄羡慕的紧啊!” 郁闷的扶了扶额头,张丹青一脸委屈地用双手托着下巴:“你们都别拿我打趣了,这个帮我们结账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若真是哪个富贵人家女子有意,那倒还好说! 怕就怕,这背后结账的人,看中的是我现在审案的权力,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寒毛倒立,气氛也变得格外尴尬起来。 陈安率先的点了点头:“是啊,在历朝历代做官,那都简直叫一个滋润! 可在洪武朝,如今圣上颇为严格,可容不得官员们打什么小心思!贪赃枉法,但凡过了60两,那可是要剥皮揎草的!这可不是闹着玩!” 抿了一口酒水,郭文俊也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这要在别的朝代,像我们这些举人,有的是百姓,把自家田产挂靠在我们名下,以此来少交田税钱粮。(举人名下的田地不用交税) 可是本朝就不一样了,当今陛下,对这种事情查得非常严,听说前几年,浙江一带,就杀了好多,接受百姓投献田产的举人。而苏州一带闹得最凶,弄得我们这些举人,再也不敢搞这些名堂!” 张丹青放下酒杯,连忙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嘘!你们说话都小心些,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人听了去,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 捋着花白胡须的赵劲松,连连点头,一脸担忧的望着张丹青:“我说丹青贤弟,难道你就不怕?这顿酒席是涉案凶犯替你付的账吗?要是让陛下知道,怕也多为也不妥!” 转身给他倒满酒,张丹青轻轻的拍了拍赵劲松微微驼起的背:“刚刚那个前来传话的丫鬟,难道你们没注意吗?她身上穿着的可是苏锦? 这苏锦,那可是宫中贡品。 这么珍贵的布料,还穿在一个丫鬟身上,显然也只能在宫里了,想来大多半是她们主人赏赐给她的, 既然是来自宫里,而且和我相识,无非就是当今陛下和太孙殿下,既然是他们结的账,我们何不放开怀畅饮便是?!” 刚举起的酒杯顿时便悬停在空中,陈安不由的微微一愣,连连叹服说道:“真不会是断案的,眼神如此敏锐,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说完便朝着他弯腰大拜。 弄得张丹青怪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说道:“你可别这样拜,大过年的,我可没钱封红包给你!” 陈安哄笑不已,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说到这,我就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如果: 一个你特别讨厌的人,让你给他拜年20次,就给你100两银子,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愿意拜吗?” 韩克忠一马当先: 我能一直拜,从他们嘲笑我,拜到他们羡慕我! 郭文俊: 瞧你这话说的!那叫讨厌的人吗?那叫祖宗,那叫衣食父母啊。 赵劲松: 我能一直拜,拜到他跪下来求我。 韩克忠: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把黄金取出来用,应该不过分吧? 陈安:…… 众人哄笑之中,桌上的菜肴也渐渐开始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却见张丹青只是陪在旁边,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陈安用手肘子轻轻碰了碰他:“丹青,大家说的正愉快呢,你这般心事重重的干什么?” 缓缓站起身来的张丹青,忧心忡忡的望着窗外:“诸位兄台,实在抱歉,今夜锦衣卫衙门,有一场大戏要上演!说不得,我现在就得赶过去了,失陪之处,还望见谅!” …… 这座被烧毁的锦衣卫衙门旧址,俨然已经成了锦衣卫的耻辱所在。 还没来得及盖瓦的衙门,已然被烧的残垣断壁,到处一片焦黑。 坍塌过半的院子中,摆放着一张方桌,鸡鸭鱼肉,三鲜鸡汤,可谓丰盛不已。 桌子上还燃着两根红蜡烛,在微风中轻轻摇荡。 夜色之中,余婷一袭红衣,伴着两点摇曳的烛火,孤零零的坐在这个荒废的衙门里。 远远望去,恐怖孤寂的场景,像极了某些国产鬼片电影。 看着眼前满桌的酒菜,余婷整个人看的呆呆不已,倒不是没了胃口。 而是在担忧另一件即将到来的催命时刻。 果不其然…… 夜色渐深下,一个黑衣人影,悄悄的在周边快速一闪而过。 缓缓的朝着这个荒废衙门靠近。 咔嚓,咔嚓,咔嚓…… 烧焦的木炭,遗落地面。 被脚步声踩的格外刺耳。 砰的一声,红衣女子余婷,毫不犹豫地掀翻了桌子。 愤怒的朝着那个缓缓走来的黑影,大声吼道: “别过来!逃!快逃!这有埋伏!!” 话音未落。 黑衣人顿时感受到了这衙门里前所未有的诡异,毫不假思索的,便拔腿准备朝着外面逃去。 只是衙门废墟之中,呼啦啦的便钻出来上百名锦衣卫。 这些个锦衣卫,一个个手持劲弩,死死的盯着这个闯进来的黑衣人。 只待长官一身令下,便会把这个黑人射成马蜂窝。 悠闲从废墟钻出来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悠哉悠哉的缓缓拔刀,架在了红衣女子余婷脖子上,冷冰冰说道: “给我跪下,束手就擒!否则的话,我立刻让余婷人头落地!!” 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过,余婷痛苦的闭上眼睛,哽咽的缓缓又睁开,嘴唇哆嗦的悲愤喊道: “徐郎!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这明明是个陷阱吗!?” 呛的一声,长刀落地,黑衣人缓缓摘下了丝巾面罩,露出了他那本尊面孔。 赫然是周攀!!只见他双眼噙泪,恨恨说道: “我冒死潜伏锦衣卫,就是要圆了你心中所想!就是要带你活着远走天涯! 不管前头刀山火海,我也绝怨无悔!” 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门外响起,这两个锦衣卫的拥簇下,张丹青缓缓的走入院子,满脸欣赏的鼓起了手掌: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不用这个法子,还真引不出你们! 对吧,徐名?!” …… 周攀缓缓转过身来,一脸愤怒的盯着张丹青: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第54章 真相,只是个开始! 进入了这被焚毁的锦衣卫衙门旧址。 周攀才看到了这里有埋伏,只是他脸上并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 或许他早已猜到此地有埋伏,但仍然觉得自己可以从容而退,凭仗着自己技高人胆大,所以这才单刀赴会。 侧过头来,周攀眼神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张丹青,嘴角一字一句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朝前迈了一步,张丹青微微眯了眯眼,眼神冷冽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在所有人家的镜子之中,发现了那枚凹面镜,便猜到了衙门被焚毁的原因,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的怀疑对象还是很广泛的,甚至还以为是外人作案。” “到冰山地狱的时候,我把范围缩小到熟悉京城以及皇宫周边布局的人身上,而到了蒸笼地狱的时候,我直接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锦衣卫内部人员。 通过查验锦衣卫所有人的指纹,很快便确定了,凹面镜和所有木牌,都有你的指纹,也都是你的杰作!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对吧?徐名!” 周攀皱了眉头,有些不解的侧过脸来:“何谓指纹?” 将手背在身后,张丹青自言自语:“每个人手指头,都会有相应的纹路,我将它称之为指纹,而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个相同的指纹,每人每个手指头上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接触的很多东西,只要用手碰过,很大概率都会留下指纹,通过这指纹留下的痕迹,便可以断定你是否接触过这样东西,从而推断凶手所在!” 嘴角微微上扬,周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啧啧称奇说道:“厉害,果然厉害,想不到你是通过这种不起眼的方法,来确定我的身份的!只可惜,我要杀的人还没杀完,我要报的仇,也还没有完全结束,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猜到我的名字叫徐名的?” 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书信,张丹青在手指间扬了扬,有些郁闷的瞪了他一眼:“周攀啊,啊不!我应该叫你徐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留书,而且这种行为是在余家村案爆发以后,才开始有的。 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想把我引入这些案子里,尤其是锦衣卫衙门被焚毁一案! 你想要利用我做你的代言人,想让我做你的口舌,替你说出你心中的报复想法,以及你替天行道的18地狱惩罚,对吧?!” “你生怕我不知道一样,故意在留下的书信中留出大量的信息,就差白纸黑字写明了你的过去,我又不是傻子,稍作探查便能够查到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我查了查你叔叔成都知府徐岱,结果发现他多年前就死了,结果我又查了查他的家族,发现他死后,他的兄弟和侄子,依旧是当地的富商之家。 只不过失去了你叔叔的庇护,你们家被点为当地的粮长,负责官府的收粮,只是几年下来,常常因为收不到足够粮食,而官府的每年税粮都是有足额要求的,粮长收不够就得自行补贴, 没两年功夫,便把你们家的财产贴之一空。而到了后来,你父亲没办法,甚至打算把儿女卖掉来补贴税粮, 可即便如此,巨大的税粮缺口,仍然让你们家无法向官府交代,你父亲也随之被锦衣卫捉入诏狱,只要交够足够的钱粮,便可放人,可你家都败光了,自然交不够这么多钱财,就这样,你父亲一年一年的,便被关死在牢里! 而你也被卖入戏班子,终日流浪卖艺为生,从一个富家公子,变得处处看人眼色,受尽人间冷暖。” “从那时候起,你渐渐的便开始痛恨朝廷,尤其是锦衣卫。” “而在你小的时候,你父亲曾经给你指腹为婚过一门亲事,而这门亲事的女方,就是余家村的余婷,多年后,你随着戏班子辗转回到了饶州,见证了你未婚妻的凄惨模样,这便让你心中的怨恨更加深厚了。” “我们发文通知饶州衙门,当地官府已经把真正的周攀提审到案,人没到,官府的文书先到了,饶州府发文称,说是这个周攀,曾经被你要挟,并且给了银子做封口费,由你来冒充这个周攀的底细和户籍。” “你带着周攀的籍册和路引,千方百计的接近了当时的锦衣卫百户陈百年,以及陈百客兄弟俩,并且得到他们的信任,花了20两银子,终于成功说服他们将你招入锦衣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俩的死,应该就是你打算灭口所造成的吧?” “而应天府大牢秦玉儿的死,是在她的案子被破获之后,你觊觎她手上的假死之药,你前去索取,未果之下,你认为她没有对你说实话,这才将她拔舌而死,并且故弄玄虚的留下了那张木牌!可实际上,假死之药,她并不知道配方,最后一点药,也已经上交!自然无从说起,而这恰恰让你觉得她是不肯说出实情,故意隐瞒!这才导致了杀身之祸。” 徐名(周攀)嘿嘿一声冷笑:“你知道了又如何?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相瞒,就算她交出了假死药,她也难逃一死!流浪人间多年,我早已不信任何人!” “狗皇帝在江南颁行的粮长之策,把多少富贵之家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富贵的地主之家,只不过是家中富庶而已,难道有钱就是一种罪过吗?活该家破人亡吗? 江南的粮长之策,让各地的地主之家痛苦不堪,我们苏州更是叫苦连天,早些年,狗皇帝攻打张士诚之时,因为苏州一带的百姓踊跃参加守城,提供米粮,帮助张士诚,所以如今的皇帝对苏州等地记恨不已,加上这些地方格外富庶,所以这些地方的粮税,一直以来都是别的地方的三倍! 如此重税之下,负责收粮的粮长,自然是苦不堪言,几乎每年都会有收不上足额税粮的时候,可朝廷法纪森严,甚至还有锦衣卫亲自盯着,这些地主乡绅人家,收不上来足够税粮的时候,只好拿自家的家产钱去补贴, 一两次还好,年年这么搞,再富庶的家庭也得弄得家破人亡,财产败光,甚至有些人家还卖儿卖女,即便如此也凑不够。” “这皇帝老儿就是成心的,他就是见不得天下的贪官,就是见不得天下的地主,就是见不得天下的富商,所以他要想尽办法杀尽一切贪官,要千方百计的把这些富商家庭,败光殆尽!!” “我恨他们,我恨锦衣卫,我恨官府,但这一切的恨我都一直隐藏在心底,即便我加入了锦衣卫,也不敢公然的表现出来!” 踩了踩地上的焦炭碎木,张丹青眨了眨眼:“所以你进入锦衣卫之后,便开始四处收集,当年都是哪些那官员参与了抓捕你父亲,然后你逐一报复! 每次这些官员留在锦衣卫衙门午睡之时,你便来到蒙顶茶舍,用迷药迷翻了茶舍里面的侍女。然后将她们的镜子,换成那面凹面镜,从而让锦衣卫衙门一次次着火,以达到烧死那些官员的目的!对吧?” 周攀(徐名)点了点头,忧伤的自言自语:“我在戏班里也不好过,经常会在穷苦地方挣不到钱,有时候便会到附近的作坊,临时做工,直到有一次,我来到了一家琉璃作坊,在那些前辈的指点下,见识到了凹面镜的威力,我便暗自留心,” “后来随着戏班辗转来到饶州,我也终于见到了未婚妻余婷,只是不曾想,她竟然过在人不能鬼不鬼的日子,终日被族人如此侵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脱离了戏班子,绞尽脑汁的加入了锦衣卫。” “你们知道余家村的案子是谁捅出来的吗?是我!我雇人到处散播余家村经常死人的消息,朝廷这才关注,前面的一些官员不靠谱,直到戴有德上任之后,他找来了你帮忙,你一番缜密的推断和侦破,很快便破获了大案!” “那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没有背负这些血海深仇,如果没有一个可怜的未婚妻,我甚至可以和你做个好朋友!” “可是一想到我未婚妻屡屡遭到族人侵犯,我就改变主意了,本来我想一个个杀了他们,可这样一来,太过显眼,二来,也难解心头之恨!我与她便秘密协商好,让他在祖宗灵位后面,写下白莲教的牌位,如此一来,按照锦衣卫贪图建功,对造反谋逆,宁可错杀也不肯有所错漏的作风,这些个该死的族人,早晚会死在锦衣卫手中,一个也别想活着。” “只不过余家村族人被全部捉到锦衣卫后,事情的发展便超出我的预料,余婷天生美貌,押解她的锦衣卫,也全不是好东西,一路上,甚至到了诏狱里,这些畜生从来没有停止对她进行侵犯!” “我的杀戮,也渐渐扩大了范围,我甚至觉得,仅仅是简单的放火,已经不能足以宣泄,我心中怨恨,我便参照18地狱的模式,开始有目的的针对杀人。” “我甚至想好了,等把这些所有胆敢侵犯余婷的锦衣卫全部杀死后,我再用假死之药,让她伪装成死亡的样子,再悄悄的把她运出去!只可惜那秦玉儿,打死也不肯说出解药所在和配方,我一怒之下,便将她拔舌,让她活活流血而死!” “至于这些锦衣卫,想来以你张丹青的聪明,应该也猜得出来,我用了大量的迷香,将他们放倒之后,再进行展开杀戮。所以杀戮之时,不会有任何的激烈反抗!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看出了我并没有死?我明明留下了一具无头尸体在我的牢房里的!” 一脚踢飞脚下的焦炭碎末,张丹青抬起头,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周攀(徐名),抿嘴笑道:“很简单,你虽然留下了一具尸体,用来顶替,可你却带走了他的头颅,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能让你离去的路上,没有造成任何血液滴溅,但有一点你却遗忘了, 那就是用来顶替的尸体,满身的酒气,甚至衣襟前面,还有不少的菜汤洒落,而被关在牢里的你和堂上官许宗,连正常的饮食都被严格限制,又哪来的酒喝呢? 加上夜里在牢边桌上喝酒的4个狱卒之中,偏偏失踪了一个,我很容易的便猜到,这是你的李代桃僵之计。” “更何况,你故意布置在堂上官许宗休息室里的所有罪证,偏偏这些罪证没有许宗的任何指纹,额上面留下的指纹,却全部是你的。” “当时我就想着,你能够想到用铁丝杀人,用铁丝来开锁,应该不是多大难题吧?!所以整个牢房,你几乎可以来去自如,在你消失之后,我便开始准备诱捕,而你的未婚妻余婷,恰恰成了最好的价码!” 听到这些话的周攀(徐名),嘴角扬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自嘲的仰天长叹:“丹青先生还真是牢牢抓住了我的弱点,没错,今晚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选择来闯一闯,若不能平安带走我的未婚妻婷儿,我将终日不得安宁!” 微微愣了愣,张丹青一句话脱口而出:“她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周攀(徐名)点了点头,眼圈泪水微红。 坐在板凳上的红衣女子余婷呆愣愣的站了起来,一脸凄楚的望着自己未婚夫周攀,有些哀怨的说道:“徐郎,你这是何苦呢?!我本就不洁之人,死便死了,你何苦将自己也弄得栽进来?” 坚定的摇了摇头,周攀(徐名)恨恨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徐名本就烂命一条,只可惜我这一生,被折腾的体无完肤!连自己未过门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人生余下的信念,便是要带你走出这片苦海,不管前头刀山火海,我也无怨无悔!” 就在周攀和余婷一脸深情对望之时。 缓缓拔刀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脸上冷笑连连说道:“好一对苦命鸳鸯,不过你们再怎么无法无天,再怎么狂妄滥杀,今夜还不是得乖乖落入我们的手中?! 待我将你捉回诏狱,看我如何收拾你们俩!!” 说完大手一挥:“来呀!儿郎们,将他们二人,与我拿下!” 众多锦衣卫纷纷手持弩箭,如狼似虎的一拥而上,直接便把周攀摁倒在地,一圈又一圈的绳子,将他绑得像个粽子一样。 满脸嘲笑的周攀,倒也不挣扎,任由锦衣卫在自己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缠着绳子。 甚至还有一丝丝非常配合的享受表情。 看着一脸淡然的张丹青,周攀仰天长笑:“真是恭喜丹青先生了,这么快又破获一桩大案,想必狗皇帝那里,一定会对你重重有赏吧!?” 无语的耸了耸肩膀,张丹青愠怒地瞪了瞪他一眼:“都死到临头了,嘴巴还不能安分一点吗?我做官,自然会老老实实的科考入仕,正儿八经的做个正直的官员,希望以我的微末之能,平尽天下冤狱!” 可这话在周攀(徐名)听来,确实像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只见他仰天长笑,满脸不屑:“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想不到一世英名的丹青先生,到现在还看不透如今这个天下世道! 真以为你那一点验尸勘伤的雕虫小技,就可以平尽天下冤狱了吗?! 天真,你真的太天真了!” 一旁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哪由得他如此放肆,狠狠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 毫不犹豫的便压着他和余婷准备往前走。 只是周攀经过张丹青身边的时候,冷笑的死死盯着张丹青: “你以为接近真相就结束了吗? 你以为抓到我就结束了吗? 不不不!你太天真了! 你抓到了我,那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忘了分章了,两章合一章5000字) 第55章 登天岭 甭管凶手周攀(徐名)有多狠多嚣张,眼下也总算是抓捕入狱了。 整个案子也总算是有所交代。 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毫不犹豫的又把他押回了诏狱,并放出了之前有嫌疑的堂上官许宗。 作为堂堂的官二代,堂上官许宗脾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直接将准备进宫汇报案情的张丹青直接拦住,满脸尽是阴狠之色,口不择言的大声嚷嚷:“想走?!没那么简单。 大过年的,你把我关在了锦衣卫诏狱里,若没个交代就想走吗?” 一脸镇静的张丹青眼皮都懒得抬,满是嫌弃的张口说道:“当时你和周攀的嫌疑最大,不关你们关谁?! 我现在要进宫面圣,汇报案情,好狗不挡道,你最好给我滚开一些!别挡住了我去路!” 长这么大,第1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堂上官许宗顿时怒不可遏:“大过年,你将我抓入狱中,你要说办案需要的话,我倒也理解!你但凡有个道歉,我也可以捏鼻子的认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丹青眼神肃杀的眯了眯眼:“你有脸和我提态度吗?你掌管诏狱之时,纵容属下,甚至自己也亲自参与,玷污诏狱里面的女囚,这才引来了周攀的报复杀戮! 况且你这些年来,盘剥狱中囚犯,几乎达到了见钱眼开的地步,整个锦衣卫衙门人人皆知!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我的一个道歉吗?我现在要进宫面圣,你要识趣的话!趁早滚开……” 说完重重的撞了撞他肩膀,一脸无所畏惧的扬长而去。 直接把堂上官许宗气的,抓着自己头上乌纱帽,便扔在地上狠狠砸去。 口中兀自骂骂咧咧,但张丹青说的也没错,玷污女囚,借权捞钱,一旦他如果进宫面圣的时候嘴巴一歪,绝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对方虽是一个举人,但眼下深受皇帝信赖,至少此案交接之前,张丹青可是临时掌管着锦衣卫衙门的,终究不是他许宗可以招惹的存在。 骂骂咧咧的返回诏狱,堂上官许宗心中兀自气愤难平,尽管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在他身边,一个劲开心的讲解着案情进展。 堂上官许宗依旧高兴不起来,毕竟在张丹青身上碰了一鼻子灰。 偏偏对方只是一个举人,这种莫大的挫败感让他心中难受至极。 望着眼前一脸讨好的百户葛南天,许宗颇有些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将信将疑问道: “那周攀自己招供了吗!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百户葛南天点了点头:“不但是他干的,而且他还招供了自己的本名,他叫徐名,成都知府徐岱的侄子,所谓的周攀只是他的冒用名字!” 听得葛南天如此介绍,堂上官许宗哼哼的一巴掌便拍在了太师椅上,火冒三丈的霍得站起身来,勃然大怒说道:“那个周攀,啊不!那徐名关在何处?我要亲自去见见他!” …… 这次锦衣卫破例的把红衣女子余婷,绑在了周攀旁边。 这对苦命鸳鸯,两人都被困在了十字木架上,手脚用绳子捆的严严实实。 几个锦衣卫校尉,嬉笑怒骂的坐在旁边一张酒桌上喝着小酒。 冷不丁的便看到堂上官许宗怒气冲冲的冲进来,毫不犹豫的一脚踹翻酒桌,大声呵斥道:“去!把所有过瘾的刑具,都给本官搬过来,这个周攀(徐名),折腾的我们锦衣卫衙门如此难受,前前后后挨了一整年的斥骂! 大过年的还害本官关在了牢里!不出一口心头之气,本官只怕睡觉都不踏实! 把所有刑具给我搬上来!我要一一炮制他们!” 眼见几个锦衣卫慢慢腾腾的,半天没找齐这些刑具。 堂上官许宗显得脾气非常暴躁,毫不犹豫的一脚踹翻其中一个。 从墙壁上拿出一根马鞭,直接便朝着周攀身上开始抽打招呼。 鞭子抽得噼里啪啦作响。 可被绑在木架子上的周攀,却紧紧咬紧牙关,愣是没说出半句求饶的话语。 这种赶马的马鞭,威力也是不可小觑。 三两下,就把周攀一身上衣打的稀巴烂,整个胸膛血迹斑斑。 狞笑着的堂上官许宗,正准备继续挥舞鞭子抽打。 忽然见他破碎的衣服夹层里,赫然有一封书信,书信上还浸染着些许血迹。 堂上官许宗,下意识地便伸手夺了过来,眼角正好瞥见周攀,脸上有了些许慌乱的神色。 这点小细节,让锦衣卫堂上官许宗,心中更加确定这封书信来头不小。 毫不犹豫的撕开一看,书信里面却是一张地图。 山山水水,画的莫名其妙。 只见画中,一片群峰攒动,大多数山峰都没有任何标注,只有最中央的那个山头,鹤立鸡群的耸立群峰之中。 山尖上标注了三个字: 登天岭! 扬了扬手上的这份图,堂上官许宗恶狠狠的看着周攀,威胁问道:“说!这图是干什么用的?!” 周攀满脸不屑的撇过头去,并不作答。 见此情形,堂上官许宗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冷笑,自信满满说道:“你不愿意说呀?没关系啊!在我们锦衣卫诏狱衙门里,最不缺的就是刑具,最不缺的就是手段! 你放心,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说出实情!” 一眼瞥见,锦衣卫校尉们纷纷搬来刑具,堂上官许宗随手拿起了一张渔网,像是炫耀一般的在他面前扬了扬,阴桀桀说道: “知道这是什么吗?” “啊呸!不就是张破渔网吗?”周攀满脸不屑。 堂上官许宗爱不释手的摸了摸手上的渔网,就像是在欣赏一幅杰作一般,冷笑连连的叹了口气:“在寻常人看来这就是张渔网,在我们锦衣卫看来,这可是能让所有人招供的最佳刑具! 你大概不知道是怎么用的吧? 本官我今天就来给你上上课! 这种手法,朝廷呢,把它叫做凌迟之刑,民间俗称千刀万剐!寻常人可学不会,我们锦衣卫里的刽子手才是独一份! 可谁知? 堂上官许宗的话,并没有吓倒周攀。 反而让他脸上微微带出了些许微笑,满脸就像是对某种事物很感兴趣的样子:“想不到你们锦衣卫手段真多,来来来,快点割,让我也开开眼界! 堂上官许宗挥刀毫不犹豫的便割下。 抬眼一望,却见周攀额头汗如雨下,口中牙关紧咬,脸色有些狰狞的朝着许宗大声吼道:“你特么!你是没吃饭吗?还是你也痛恨这个朝廷,想和我一起报复它,推翻它?” 这番话气得堂上官许宗,郁闷的瞪着眼前周攀:“你不怕死吗?你不怕疼吗?” 化名为周攀的徐名,满不在乎的呵呵一笑:“我苟活于人世之间,早就抱着必死之心!这点伤痛,何足挂齿?” 狠狠的点了点头,堂上官许宗看了看旁边的那红衣女子余婷,颇有兴趣的把手上小刀指着余婷说到:“既然你不怕疼不怕死,那我就拿你女人开刀!我会一片一片的把她胸前肉给割下来,让你看看你心爱女人,在你面前如何惨死!” “不不不!不要啊!不可以伤她!”周攀声音嘶哑的声嘶力竭的吼道,言语间满是哀求。 手中的刀子在周攀脸上刮了刮,堂上官许宗脸上浮满了狞笑,声音也渐渐变得阴寒无比: “好说,好说!你老老实实说一说这信封里的这张图,是什么用意?你说出来,我就不伤她!” 满脸绝望的咬了咬牙,周攀满脸颓丧,眼神尽是浮满了凄苦之色: “别伤她!我说,我说,我都愿意说了! 我们徐家祖籍苏州,我父亲生前有个好友,乃是张士诚的部下,张士诚败亡之后,他的一部分财宝,被部下悄悄的运出了城,并找了个秘密所在,埋了起来,希望能够他日东山再起!推翻大明!” 一听的是张士诚的财宝,而且还是复国所用。 堂上官许宗顿时便两眼放光,贪婪的眼神,已经昭然若揭。 颇有些迫不及待的紧紧揪住周攀的衣服领口,急切说道:“快说快说,你倒是快说!这批财宝都埋在了哪?” 周攀眼皮下垂,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那张图。 就算是再笨,堂上官许宗也意识到了这张图的宝贵之处,欣喜若狂的左手,拿着这张图,都显得有些哆哆嗦嗦。 心中的激动和兴奋早已按捺不住,连忙兴奋的问道:“那批财宝,可是藏在这登天岭之中?” 眼见周攀痛苦的点了点头,浑身有气无力的答道:“那批财宝,就藏在登天岭的山巅之中,山巅处有一座木屋,当时是用来藏宝挖掘,临时居住所用!” 眼见如此,堂上官许宗神色有些微微诧异,又迫不及待的追问:“可这个什么登天岭,我从来就没听过这么个地方,这地方究竟在哪呀?!你给我老实说来……” 将头无力的靠在木架上,周攀显得有些气馁而又绝望,凄苦的望着堂上官许宗: “这地方端是难寻,茫茫大山之中,极易迷路,若没有我的亲自带路,任何人也找不到财宝所在!许大人若想知道,倒也不难,只需答应小人一个条件,小人便亲自为您带路!” 堂上官许宗瞳孔微缩,眯了眯眼,下意识心中警惕拉满:“什么条件?!” 忘了忘了身边一身红衣的余婷,周攀双眼之中满是柔情和怜爱:“我一生之中,苟活到如今,只有她这么一个牵挂!我周攀可以死,哪怕是挫骨扬灰也在所不惜! 但我唯独放不下我的未婚妻余婷,大人若是愿意将她放了,别说寻得藏宝所在,就算让我去杀皇帝,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堂上官许宗显得一副故作为难的样子:“余家村众多族人,那可都是白莲教乱党呀,我怎么敢轻易放走?” 周攀仰天长笑,满脸尽是不屑之色:“许大人真会开玩笑!所谓的白莲教一事,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大人又何必拿着鸡毛当令箭! 再说了,在锦衣卫诏狱之中,生病死的,受刑不过死的,畏罪自杀而死的,死囚相互间相互戕害斗殴死的,每年不知凡几! 许大人随便报个受刑不过死了,上面又有谁会追查呢? 若大人愿意答应,将她秘密送出城外,我自然会心甘情愿为大人带路前去寻宝,绝不有违!” 堂上官许宗顿时来了兴趣,反正左右不过是个贱女人。 放就放了。 到时候对上头随便汇报一句,病死了,受刑不过死了,这锦衣卫衙门,向来也不会有人太过追究。 心中一念至此,堂上官许宗大手一挥,便把红衣女子余婷就地解开,又唤来一辆掏粪马车。 把余婷藏入掏粪马车的木桶之中,悄悄的送出京城。 …… 京城外。 也不知离开金城有多远了,眼前早已是群山环绕,一座座山峰高耸入云,看得让人心生畏惧不已。 领着十几个可靠心腹锦衣卫,堂上官许宗显得满脸不耐烦,看着前方带路的周攀,用刀鞘轻轻的敲了敲他脚踝上的脚镣,不耐烦说道: “这个登天岭到底还有多远?本官走的都有些累了!咱可把话说在前头了,你的女人,本官也放了,你若是不肯认真带路,打着什么小心思,可休怪我不客气!” 周攀停下脚步,一脸畏惧的望着,前方那座鹤立鸡群的最高峰,无力地努了努嘴巴:“看到那座最高的山峰了吧?那就是登天岭!” 身边的一个锦衣卫校尉也侧过头来,一脸谄媚讨好的看着堂上官许宗:“大人你看,那座山峰的山顶,还真有一座木屋呢!” 顺着锦衣卫校尉手指方向,堂上官许宗果然看到了那山顶上的一座木屋。 大手一挥,高兴的催促着众人:“儿郎们!加快一点脚步!登上那座山峰的山顶,我们就能寻找财宝了!” 一想到会有无数的财宝在山顶等着自己,众多锦衣卫,不知不觉中,脚步也变得更加有力而轻快了许多。 一个山脚下的老农背着柴火,警惕的看着这么多锦衣卫官差,一个个脚步如飞的往山顶上快速攀爬。 满脸郁闷的挥了挥手:“官爷,你们去这山顶做什么?” 微微愣了愣,停下脚步的堂上官许宗,恶狠狠的瞪了老农一眼: “不该问的别问!对了,这座最高的山是不是叫登天岭?” 背着柴火的老农下意识点了点头,一脸郁闷的抠了抠后脑勺:“官爷,听我一句劝吧,还是别上去了,这天马上都要快下雨了,这个登天岭可不寻常! 一年到头经常下雨,而且地势极高,非常容易招来雷击!是个非常不吉利的地方呢,听老朽一句劝,还是别上去了!” 锵的一声,堂上官许宗拔刀有如闪电,刀光划过之后,那背着柴火的老农,扑通一声便栽倒了血泊之中,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对自己的刀法非常满意,堂上官许宗扬起了嘴唇:“今天所有见到我们上山挖宝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 说完继续大手一挥,命令众人往山顶快速攀爬。 这些练武之人,攀山速度果然奇快。 小半天功夫便已经登上了山顶。 只是山顶的景象极其诡异,甚至有点荒凉的让人可怕。 到处是被雷劈的焦黑的树木,山顶也开始渐渐飘起了雨点,一副黑云压顶即将暴雨的样子。 眼见天色有些不妙。 堂上官许宗下意识的望了望,那座荒废的小木屋。 带着脚镣的周攀,笑了笑,有气无力的看了看堂上官许宗:“这山顶财宝埋的极深,你们要掘开,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这木屋里有很多的蓑衣和雨帽,你们可以戴上之后,再慢慢的挖掘!” 一脚踹翻木门,堂上官许宗果然在木屋里发现了,十几件蓑衣,还有实体店非常奇怪的雨帽。 许宗下意识的拿起雨帽一看。 这雨帽倒是做得非常宽大,几乎都可以遮住双肩了,不过材料倒是有些稀奇,通体用薄铁制成,帽尖还有一个尖尖的天线宝宝一样的长铁丝。 像极了一根根长长的天线。 堂上官许宗倒也没往心里去,事实上,他也压根不明白,铁帽子上有这么长一根天线,究竟有什么用处和危害…… 和众多锦衣卫校尉纷纷戴上蓑衣和雨帽,发现这木屋里准备的蓑衣和雨帽,竟然还剩了几件。 把所有的蓑衣刨出来后。 堂上官许宗看的是满脸喜色,这小木屋竟然贴心的还把锄头给统一放在了这里。 所有的工具都齐全了。 简直是服务周到而又贴心! 拔出长刀,堂上官许宗直接把刀架在了周攀脖子上:“财宝藏在何处?我们该怎么挖?” 雨渐渐越来越大,远处的山脉渐渐响起了阵阵雷鸣。 周攀朝着那几棵被雷劈的枯树下,随意的努了努嘴: “当初埋宝的时候,便考虑到日后方便寻找,我父亲就把财宝埋在了这几颗大树之下,你们沿着树根往下挖,大约有一丈深的时候,差不多就能看见了!”(一丈等于3.33米) 收刀入鞘,堂上官许宗毫不犹豫的扛起锄头,带头先挖了起来。 大约是想象到了,这树根底下埋着什么?众多锦衣卫挖得格外卖力,很快便挖的差不多有一丈多深。 果然一个沉重的木箱子,露出了土面。 只是这箱子又大又沉,几乎比寻常的棺材还要大,埋的又深。 加上土坑挖的已经有几米深,一时间还真弄不上来。 众多锦衣卫看的纷纷大喜,便商量着如何把这个大箱子给抬上来,激动的这些锦衣卫,就像在热锅上转悠的蚂蚁,明明财宝近在眼前,是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把它弄上来。 一脸云淡风轻的周攀,微微昂起头,像是极其享受的任由雨水拍打自己脸孔。 静静的用耳朵感受周围的一切。 轰隆隆的雷鸣声已经越来越近,夹杂着些许树口粗的闪电。 一路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便朝着登天岭这边快速移动而来。 低下头,周攀满脸戏谑的看着这些忙碌的锦衣卫,玩味的调笑说道:“你们真是蠢的可以! 既然箱子沉重,财宝太多,你们一时间搬不上来,何不用锄头把箱子砸破,验一验财宝真伪再说?!” 众多锦衣卫面面相觑,倒也觉得他的话颇也在理。 堂上官许宗毫不犹豫的挥舞锄头,直接砸破箱子。 箱子的破洞越来越大,里面的装载之物也渐渐开始明朗。 只是看着箱子里面的东西,众多锦衣卫气的青筋暴起。 只见偌大的一个木箱子里,躺着一块灰蒙蒙的石头,石头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大字里用红漆刷成。 把这几个大字连起来读,赫然就是: 石因围猎葬,蠢自锦衣来! 靠! 被耍了! 一股上当受骗的意识,齐齐涌上了众多锦衣卫心间。 堂上官许宗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出了深坑,毫不犹豫的拔起手中长刀。 双手紧握,高高的举过头顶,便准备要一刀砍死眼前这个戏弄众人的周攀。 可就在此时,高高举过头顶的长刀。 却成了一柄绝佳的引雷针。 轰隆隆! 雷声闪电齐下,直接便把举刀欲劈的许宗,给劈成了一个黑洲黑娃, 雷劈之下,堂上官许宗直接心有不甘的瞪着圆圆眼睛,无力栽倒在地上,再也没了任何声息。 轰隆隆的雷声继续肆虐。 这些个锦衣卫,慌乱的爬出土坑。 眼见自己的长官被雷劈死。 一时间也渐渐慌了神。 可这些人却毫不曾察觉,自己头顶的铁帽和铁丝,俨然就像是引雷的绝佳天线一般! 一阵雷声过后,众多锦衣卫纷纷化作一具具焦尸。 大雨继续滂沱,仿佛像是要在洗尽这人间罪恶一般。 周攀跪倒在地,任由雨水冲洗自己的脸孔,放声的大肆欢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老天有眼啊! 世间诸般罪孽,苍天都看着呢!都看着呢……” (7000字,三章合一章,在此向各位读者老爷求一个追读,您的支持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56章 会试 奉天殿上,朱元璋一脸欣喜的看着眼前这个举人。 哈哈大笑的赞不绝口,并对身边的太孙朱允文说道:“看到了没?短短的这才十几天工夫,他就把偌大的一个案子给破了,真是年轻可为啊,我大明江山稳定,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允炆呐!你看这个张丹青如何?” 一旁的太孙朱允文,尴尬的陪着笑脸:“皇爷爷所言极是,孙儿也是极度赞同的,朝廷需要安定,民间的冤案需要纠察,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张丹青要是这次会试能够顺利上榜,孙儿以为可拨入刑部任事,不过为了查探此案,张丹青已经是耽搁了很长时间,若会试之前没有充分的温习功课,进行备考,孙儿担心会影响他会试的发挥!不如安排几个朝廷大儒,好好辅导一下他的功课!” 听到这个提议,朱元璋也深感赞同,饶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张丹青,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丹青呀,朝廷会试,事关重大!不如接下来这一个多月时间,你就住进国子监,朕特意安排几个大儒,比如说刘三吾,张信等等,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多向他们讨教学习一番,这次会试,务必给咱好好发挥,争取一举夺魁!你可有信心?” 张丹青哑然失笑,古代的科举考试,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虽说原主的记忆犹存,八股文的功底也不是盖的。 但当着皇帝的面,这种大话是万万说不出口,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多谢陛下关怀,学生一定全力以赴!” 送走了张丹青,朱元璋看了看,站立在身边,有些忐忑不安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皱着眉头翻了翻眼皮:“在咱身边站了这么久,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事情?” 蒋瓛无奈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启禀陛下,锦衣卫同知许宗,在未得微臣许可之下,竟然私自放走了嫌犯周攀(徐名),还有余家村的余婷!” 冷哼一声,暴怒的站起身子,朱元璋顿时怒发冲冠,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到底是怎么回事?区区一个堂上官许宗,他怎么敢单独行动?擅自作主张?” 蒋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据百户葛南天的汇报,当时的堂上官许宗,据说是在周攀身上查出了张士诚财宝的消息,许宗为了希望挣些功劳,带了十几个校尉,便押送着周攀前去寻找,至今未归!” 重重的拍了拍龙椅,朱元璋怒不可遏:“真是贪功冒进,这个堂上官许宗,竟如此之意妄为!实在有负咱的重托,去……! 马上多派人手,查探这些锦衣卫的去向,同时发出海捕文书,全国上下捉拿周攀!” 听得皇帝指示,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欣然领命而去。 …… 聚贤客栈。 陈安看了看眼前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赵劲松,郁闷的放下书本:“这刚开年以来,丹青兄的威名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大伙都说他破案如神,简直是包公再世,可都这么久了,依然还见不到他回来,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他要再不回来,我们就把他的这条大黑狗炖了!” 说完,拿起眼前的一只鸡腿,百无聊赖的喂起了狗。 赵劲松捋了捋下巴发白的胡须,满不以为意的呵呵笑道:“大年初一的时候,锦衣卫就专门来这,拿走他的行李铺盖,想来是找了个地方认真读书,好为会试做准备吧!咱们倒也不用太过操心!读好自己的书即可。” 扔下书本的郭文俊郁闷的叹了口气:“在锦衣卫衙门断案的时候,那些个锦衣卫又不让我们去观摩,白白的让我们少了个学习机会,如今大案都破了这么久了,仍然不见丹青回来,他该不会是被这些个锦衣卫给害了吧?” 啪的一声,一旁的韩克忠,拿着书本直接便砸向了郭文俊脑袋,愤愤不平的骂骂咧咧说道:“你这狗嘴就吐不出象牙来,若人家锦衣卫真的害了他!何必多此一举,还来这里替他拿铺盖行礼? 依我看呀,多半是锦衣卫,还有别的案子要他帮忙,让他常住锦衣卫,图个方便罢了!” 这个说法也得到了众人的纷纷赞同,毕竟可信度也最高。 只是赵劲松有些担忧的捋了捋胡须:“可如果是一直忙着破案,丹青兄势必会没时间温习功课,到时候参加会试,怕是就会吃亏呀!” 哎!众多举人齐齐一声叹息。 …… 很快,2月参加会试的时间便到了。 所谓会试者,乃是天下举人,共会一处,比试科艺。由礼部主持,在京师举行考试。会试在北京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 会试的主考官4人(明代为2人)称总裁,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由部都请派充。 (你没听错,考官叫做总裁!) 明清各省乡试中式的举人,于次年二月(清乾隆以后改在三月)入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考试。以往各届会试中未中的举人也可一同应试。因考试在春天,又称春试或春闱。若乡试有恩科,则次年也举行会试,称会试恩科。 会试场所在南京夫子庙,也叫贡院,每个人的考试场所十分小,叫单间。在古代这种单间叫号,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 (南京夫子庙,是保存的最完整的一个科举贡院) 在进去前先搜身,每人发三根蜡烛,进去后房门马上封锁,考生就在里面答题,晚上也在里面休息。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下,考生才写出一篇篇妙笔生花的文章。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乡试同。 到了这天,夫子庙前,前来参加会试的学子,可谓是络绎不绝。 郭文俊搀扶着一把年纪的赵劲松,众人站在贡院门口,眼巴巴的在那望着。 一旁的陈安也连连叹着一口气:“这张丹青是干嘛去了?马上都要到时间了,怎么还不来?再也不来,怕是又得等三年之后了!” 韩克忠更是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贡院门口踱来踱去。 主考官之一的总裁刘三吾,郁闷的看着这几个士子,脸上有些微微不悦的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嘛?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为何还不进去参加考试?” 韩克忠朝着刘三吾微微拱手:“回刘大人的话,学生们有一个好友,叫做张丹青,到现在都还没来参加考试,学生们心中有些为他担心,因此滞留在贡院门口!” 原来如此!刘三吾捋了捋下巴胡须,大笑的说道:“原来你们是张丹青的朋友呀!好说好说!我已经让人去催了,前阵子,他查获了锦衣卫的一桩大案,耽搁了不少时间,陛下垂怜,特地安排了好几位大儒,包括老夫,在国子监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教导和陪读。”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难怪这张丹青这么久时间不见。 正说话间,在两个锦衣卫的护送下,张丹青姗姗来迟。 和韩克忠等人寒暄过后,便开始进入贡院。 (12点还有一章,恳请各位读者老爷多多追读,最后,厚脸皮向大家求张月票!) 第57章 贡院命案 眼见着张丹青姗姗来迟,陈安和韩克忠等人埋怨不已,纷纷数落他到国子监独自修炼后,却没有任何音信。 尴尬的张丹青,连忙弯腰请罪不已:“几位兄台还请莫见怪,在锦衣卫忙了那些案子后,我早已累得晕头转向,出宫以后,陛下便让我住到了国子监,并安排几位大儒先生轮流指导,恶补了一下功课,这些来自各衙门的大儒,一天天可是把我盯得非常紧,我本想出门,向诸位兄台告知,可实在是被他们盯得太紧,出不了门呐!” 还有这好事?!皇帝竟然安排了一众大儒,来特地给他补课。 对于参加科考的人来说,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遇,有名师的指点和手把手教学,考中的几率可谓大增! 一时间,众人投向了艳羡而又嫉妒的目光。 简单的经过搜身之后,一众举人便纷纷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着干粮,水袋,以及文房四宝等物。 由于需要在里面睡觉,又没有铺盖,衣服也不能穿双层,甚至是多层的,以免有夹带物,以免会被主考官怀疑为考试作弊,一般考生都会把自己穿的格外臃肿,单层的衣服会穿上好几件好几件,以此来保证夜间的暖身。 经过简单的抓阄,来决定自己的座号。 贡院里,每个人的考试场所十分小,都是一连串被隔断的单间。在古代这种单间叫号,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 每人发三根蜡烛,进去后房门马上封锁,考生就在里面答题,晚上也在里面休息。 吃饭,上厕所,睡觉,答题,都在这里面进行。 会是一共三场,每场三天,一共9天。 都会在这个固定的小隔间里完成。 虽说官方没有明确规定,但实践操作的情况下,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这个小隔间里。 就在众多举人提着篮子进号间之时。 忽然,一阵刺耳的吵骂声惊动了众人。 只见一个白衣举人,不小心撞了其中一个灰衣男子肩膀。 那灰衣男子愤怒的大声说道:“刘迁,瞎了你的狗眼,你撞老子做什么?!” 那被唤作刘迁的白衣主人刚准备说对不起,听得他如此辱骂,愤愤不平的一巴掌便朝着他脸上扇去: “好你个吴东!竟敢如此辱我!看我一巴掌不扇死你?!” 冷不丁的被白衣的刘迁打了一巴掌,灰衣服的吴东哪里肯就此罢休,直接扬起脚便朝他踹去,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到他腰上,将他踹得,整个人摔翻在地。 吃痛之下的刘迁哪里肯服输,连忙爬了起来,准备还击。 眼看二人就要打了起来。 作为主考官的刘三吾赶忙大吼一声:“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好不容易来这里参加会试,为何要在此斗殴?一丁点芝麻小事,便要大打出手,不想要你们的功名了吗?” 被主考官刘三吾这么一呵斥,刘迁和吴东顿时收敛了些许。 眼见二人倒也没打算继续动手,刘三吾这才面色稍稍好了一些,语重心长的调解道:“你们一个个的从家乡来到京城,参加会试,怎么可以因为小恩小怨,便坏了规矩?要是因此丢了会试的科考机会,岂不是要抱憾三年?!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相互向对方鞠躬道歉,此事就这么算了!” 二人气鼓鼓的,只好双双弯腰,向对方深深一鞠躬,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声抱歉。 刘三吾环视四周,大怒的一声呵斥:“你们都看什么看?!各自按照抓阄的座号,坐到自己位置上,本官马上开始发试卷!”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 众人纷纷按照抓阄的纸条,坐到了不足两平米的座号里。 狭窄的座号里只有两张木板,一张椅子。 考试做题的时候,便把木板架在石砖上,当做书桌用。 入夜之后,便把木板拆下铺在地上,简单的当做木床。 会试这种全国级别的科举考试,规矩极其森严。 吃,喝,拉,撒,睡都会在这个小小的号间里面。 隔间的右手边有一个小铃铛,有事则会拉动小铃铛,向主考官发出申请。 比如说要上厕所,就必须拉动铃铛,向主考官申请出恭入敬牌。(出恭作为上厕所的意思,也就是这么来的) 获得主考官允许后才会让人发一个马桶,然后在号间里解决。 所以一般的学子,食篮里头除了带吃喝的,只会带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太多东西,考场也不让带,以防作弊) 而吃喝的东西,主要以干粮为主,大鱼大肉之类的热食,那都是奢望,主要是也不现实,毕竟参加科考的举人,会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尽可能的减少自己上厕所的机会。 至于会试的三场所考试科目——《四书》文和《五经》文、策问等也都和乡试一样。 第1场便会考《四书》义,说白了就是,第一场考察考生对经义的理解。所谓经义就是四书五经里面随便抽一段,然后问你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解释要能写成议论文。(明清科考要求用八股文的格式作答) 拿开试卷一看,张丹青皱了皱眉头,试题倒并不陌生,这个试题出自《论语·述而》: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乎。 张丹青微微闭目,原主强大的经义功底浮上心头,再配合这段时间刘三吾等大儒的悉心教导。 毫不犹豫的磨好墨后,张丹青写了个“应”,然后换行,从右到左写上自己的籍贯,何时中举,以及祖宗三代。 然后继续作答: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徽示之也。(八股破题,点出题要) …… …… ……唯我与尔揽事物之归,而却有以自主,故一任乎人事之远也。(八股束股,点明观点并终结) 忙活了大半天,第1场考试的试经义二道,便已经全部答完。 把剩下的一道四书义,则留给明天来答。 正准备吹干墨汁,收好考卷,旁边的号间传来了一阵阵啪啪啪的声音。 竖起耳朵的张丹青,听的狐疑不已,满肚子的郁闷。 不过倒也没多想,毕竟忙活了大半天,这时候也饿了。 从食篮里拿出一些吃食,这是一块作为干粮的烧饼,为了减少自己上厕所的可能,水袋来的水也只能小小喝一口,吃了半块饼以后。 便把考试用的两块木板放在地面,和衣而睡起来。 这个季节正值倒春寒,天气冷得有些凉飕飕的,但是为了后面能够美美滋滋的做个官老爷。 这个考试的苦,也必须忍了。 天色已渐渐入黑,月亮悄悄的爬上了树梢。 考官刘三吾,在两个官差的陪护下,当天最后一次巡查考场。 只是巡查到吴东的座号之时,却见吴东,整个人昏睡在考试的桌板面上。 被压在胳膊下的卷子,被弄得乱七八糟,上面墨迹污点,弄得到处都是。 大概是出于好心和不忍,刘三吾轻轻地推了推,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学子怎么回事?快快醒来,卷子污成这样,你还怎么考进士?” 推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刘三吾不由得整个人诧异不已,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官差。 两名官差立即会意,将他整个人扶正发现,此时的吴东早已是两眼发白,嘴巴微微张开,甚至还有少许白泡沫残留在嘴角。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让两个官差,吓了一跳,用手量了量他的鼻子,发现已是没了鼻息。 便求助的看着主考官刘三吾:“刘大人,他死了,这可怎么办呀?!” 官差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把整个走廊的几个号间传遍了。 靠得近一些的举人,一听到自己旁边有一个死人,吓得连考试的心情都没有了。 哎的一声长叹,刘三吾只好让人找来一卷草席,将他草草的裹起,然后让他的尸身靠在号间边上。 考场有严格的规矩,即便是人死了,也必须等着考试结束,才能将尸体清理出来。 而考场的条件恶劣,又不允许带铺盖(防止作弊夹带)。 有些衣服穿的少的,身体比较单薄的,或者考试期间患病的学子,自唐宋以来,还真有不少学子考试的时候,活活的死在了考场上。 这种情况,经验丰富的考官早已见怪不怪,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就是了。 刚刚睡下的张丹青,听到旁边不远处有死人,顿时也浑然没了睡意,只是眼下,自己只不过是个考生,既不是破案的时候,也不是该他破案的时候。 事不关己,只好有些郁闷的又躺下。 只不过狭窄的号间里,不论怎么躺都让人觉得有些脊背硌得慌,不论是左躺还是右侧卧,都让人无法入睡。 作为刑警学院的法医,张丹青的心理素质倒还好一些。 其余挨得近的几个学子,别说睡觉,连考试的心情都没有了,加上时间已经开始渐渐天色发暗。 漆黑的夜色下,更添几分恐怖…… (在线向各位读者老爷跪求追读,厚脸皮向大家求张月票!!您的支持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 第58章 陪着尸体考试 这一夜,张丹青压根就没睡好,和别的学子害怕周边有实体不一样。 他纯粹是根本不适应这么一个狭窄空间里睡觉。 考生的一个号舍,仅仅只有一米宽出头,深度约1.5米。 别说躺在里面睡觉,就是想伸个胳膊伸个懒腰,都觉得困难。 三面的砖墙极为粗糙,整个人脑袋和肩背靠在砖墙上,一整晚都硌得慌。 其他的学子更没什么良好体验了,他们不像张丹青那般对尸体司空惯见,大晚上一个个吓的心神不宁的。 好不容易挨过一晚上,随着清晨的鼓声响起,又开始了一日的考试。 只是这一日,天空竟然开始微微放晴。 热辣的阳光,渐渐照进了号舍。 简单的写完最后一道题,张丹青便开始了检查,并在心中暗自默读几遍,检阅一下自己的行文流畅性和骈偶押韵,确认无误后才开始拿出食篮里的干饼。 忽然有些心生好奇,自己离开国子监的时候,陪同自己前来的锦衣卫,直接便把这个食篮递给了自己。 但问题是这些锦衣卫,并非自己在锦衣卫办案时,所认识的那些校尉。 既然这些人与自己并不熟悉,为什么会这么好心送自己食篮,而且还贴心的给自己准备好了文房四宝,以及这些,两三天都不会变质的饼子,郁闷的拿起一个水袋,看着自己更是诧异不已。 很多进来赶考的书生,带的都是竹筒,而自己的这个水袋,明显制作精良,居然是用上好的牛皮,精心缝制而成的,揭开水袋,轻轻抿了一口,竟然还有微微甜味,水质好的堪称山泉水。 而这饼子,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平平无奇,可多吃几口,竟然发现过了一两天以后仍然不会发冷发硬,甚至还有些越嚼越有味。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吃摊做的,嗯嗯。,回头一定问问那个锦衣卫,接下来还有六七天的考试,到时候也多多备上这种饼子。 …… 太阳渐渐升起,天气渐渐炎热,许多考生只能递出自己所带的竹筒,向考官请求加水。 这时候陪在考官身边的差役,便会接过竹筒,来到贡院的古井里打水,贡院里这种古井,一年才用一次,一次才用那么几天,平常都无人打理,那水质真的是通体发黄,称得上是真正的死水,喝了很容易闹肚子。 这么一场考试下来,这些个参加考试的举人,简直就像是坐了几天牢一样难受。 不时还有旁边号舍,传来考生们的呕吐声音,想来是喝了贡院老井的枯水,有些闹肚子了。 就这么一直辛辛苦苦的挨到第3天。 依旧是一个晴朗的晴天,太阳非常热情的望着这群前来赶考的举人。 随着气温逐渐升起,隔壁不远处的号舍,便隐隐约约传来了一股尸臭味。 张丹青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你们现在是2月春天,即便是晴朗的晴天,也不会像夏天那般的酷热。 但终究是温度渐渐升起。 而这种情况下,旁边的那死人的尸体,也渐渐开始散发一股难以挥去的尸臭味。 正常来讲,人死后3~6小时,各器官就已经停止工作,并开始由腹部的细菌啃食并分解人体脏器。 尸臭通常从死后第2-3天开始产生,不过在常温下,人死亡后3-6小时,肠道内的腐败菌繁殖生长,就会开始产生腐败气体,放出腐败臭味!尸臭是尸体腐败过程中的一种表现,主要是由于死后,呼吸道、大肠里的细菌大量繁殖产生腐败臭气(硫化氢、甲烷、氨等),这些气体通过口、鼻及**排出体外所致。 眼下虽说是春天,可晴朗的太阳照耀之下,加剧了温度提升。 越发的让这一股尸臭味传到了各个号间。 远一点的人还不觉得有多明显。 稍近点的那几个号间,那味道简直叫一个酸爽。 加上第1场考试的当天开始,这些人便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某间号舍的考生死讯,一连两个晚上过去,早已经吓得部分学子心神不宁,到了第3天,尸臭开始渐渐散发,更是让这些人完全没了写字的心情。 终于挨到了第3天日落时分,一些写完的学子,也终于等到了释放的时刻。 忙不急的便开始摇铃,请求交卷。 虽说作为法医,见惯了尸体。 但张丹青第2天早上就已经写完了,碍于考场的陋规,一直不敢提前交卷,郁闷的一直挨到了第3天日落,也跟着这些学子开始纷纷摇铃,请求交卷。 满脸嫌弃的离开了考场。 甚至还饶有深意的望了望那尸臭飘来的方向,只是科考的贡院考场,是严格不许乱窜的,哪怕是交卷时分,也不许随意的大声喧哗和交头接耳。 验尸查案这种事情,更是轮不到自己,这个举人是自杀还是他杀尚在两说,自己就更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和麻烦了。 考完第1场,结束了三天两夜的奋斗,在第3天晚上便可以回去,正儿八经睡一觉。 然后第2天重新进入贡院,进行第2场考试。 就在众多举人纷纷离开之后,收卷官收完卷后,便专门送往指定的房间,并由专门的官员全部把试卷誊抄一遍。(为了防止阅卷的官员凭着字迹,推断出考生信息) 誊抄完后,还要用纸条把考生的名字信息给糊住,以免考官看人看名字来评阅试卷,这种制度就叫做糊名制。 紧接着,又派人把号舍的各个角落重新清理一遍,包括意外死在了号间的举人。 第2日一大早,客栈里边乱哄哄的一阵嚷嚷声音。 跟着大伙走出来,原来是第2场的考试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一众学子们纷纷提前走出客栈,再次准备好所需要的食篮,各种饮食和笔墨纸砚。 刚走出门口,负责护送张丹青的两个锦衣卫,依然很是贴心的给他重新递上了一个食篮。 第1次是匆忙,没在意。 第2次张丹青便长了个心眼,提着食篮有些好奇的问道:“敢问两位,这么精美的食篮,可是太孙殿下为我准备的?” 两个锦衣卫相视一笑,淡然的摇了摇头:“张公子不必好奇,这位贵人,等您中进士之后,自会知晓!” 这一次的抓阄,张丹青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居然被分到了最角落里的一个号间。 偏偏问题是,这间号舍,就是让众多举人闻风丧胆的厕号! 也就是旁边就挨着厕所的号间,俗称厕号。 天上太阳,依旧明媚,可张丹青就遭了老大罪了,这个厕号的杀伤力,简直比尸臭还让人难以忍受。 张丹青无奈,只好揉了两个纸团,塞在自己鼻孔里,心中强行的给自己心理催眠: 不臭不臭,一点都不臭,在这边上喝着泉水,吃着饼,味道爽极了。 第2场考的是,试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内科一道,五言八韵诗一首。 拿到考题的张丹青顿时傻了眼,明朝的科考,怎么会有五言八韵诗? 要知道这玩意儿,唐宋元清的时候,都还考的。 但唯独明朝并不怎么考这个东西。 难道是明初还没有正式取消?还是说要等到永乐年间才会取消五言八韵诗? 摇了摇昏昏胀胀的脑袋,倒也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个了。 赶紧答题才是真的,翻译一下就是第一场考察考生对经义的理解。所谓经义就是四书五经里面随便抽一段,然后问你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个解释要能写成一篇议论文。 第二场就是考察考生的公文写作能力,看看考生会不会写公文,简单的来说就是,考中进士甚至是状元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分配到翰林院,而这个地方,往往是为皇帝起草诏书和公文的。 那么第2场考试,举人的各种公文写作能力便变得极其重要,包括诏书,诰命,奏表,以及官府的判文,等等等等。 这个倒还好说,左右不过是个格式罢了,当初张丹青在应天府以及锦衣卫衙门断案的时候,可没少翻阅这些东西。后来到了国子监恶补功课,皇帝指派的刘三吾等大儒,也是让他反复练习了一整套流程。 写完几份公文例表,只剩下了一首五言八韵诗。 看到这个题的时候,张丹青摇头一阵苦笑,这玩意要是让庆余年里面的范闲来考试的话。 这范闲一准要考个零蛋。 多少穿越小说里面,纷纷写着,主角穿越到封建社会,便可以凭着抄诗背词,进而大杀四方,甚至是被誉为一国文坛圣宗。 扯淡扯淡,真他丫的扯淡。 就比如说这个考试的五言八韵诗为例吧。 考试的题目一般都是限死了的,会直接从古文里抽出一段话,亦或者从某诗里面拿出一句诗,来,作为题目。 然后让考生,进行扩散性论证扩写,你以为只是让你论证性扩写那么简单吗? 显然不是,往往还要限韵,也就是每首诗的偶数句,要出自同一个韵部。 并且,掐去第一联和最后一联,中间剩下的每一联都必须做到对仗工整,而且要答的有理有据。 当然,这只是正常写诗的要求,科举写诗,还会有八股文的要求,并且八股文的格式,一点点都不能出错。 八股文,也称制义、制艺、时文、八比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从四书五经取题,强调须以朱熹的集注作为准绳,态度和口吻都必须参照前人,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这种要求,其实很限制学子的思想) 看了看题目,张丹青会心的点了点头,果然,科举里面的诗词考试,题目往往是非常的生涩晦拗。 这首诗的考题题目居然是: 惊雉逐鹰飞! 这题,出自于南北朝庾信《冬狩行四韵连句应诏诗》 三川羽檄驰。六郡良家选。 观兵细柳城。校猎长杨苑。 惊雉逐鹰飞。腾猿看箭转。 鸣笳河曲还。犹忆南皮返。 显然这个题目,要求把题目进行扩展性写作,并且以飞为韵脚。 张丹青含笑一点头,立刻毫不犹豫的便开始抬笔: 惊雉逐鹰飞 百中虚文囿,苍鹰掠地归;(破题) 如何惊雉影,翻逐鸷禽飞;(承题) 色木罹罗避,心偏窜野违;(起股) 多因魂未定,不识计全非; 路问金眸疾,风卷铁距威;(中股) 几番愁侧翅,一瞬失残翚; 抱木猿犹转,藏林鸟亦稀;(后股) 山梁无猎羽,好自惜毛衣。(束股) 将这首五言八韵诗,用八股文的格式(破题,承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写完以后,便开始反复检查,心中默读,确认无误后便开始睡大觉。 只是一连三天,边上厕所满满的臭味,简直让他有如身在地狱,再可口的饼子,再甘甜的泉水也味同嚼蜡,晚上睡觉都是那一股酸酸的滋味。 好不容易挨到第3天日落摇铃交卷。 众多举人如蒙大赦一般的,纷纷走出贡院。 却见贡院门外,吴东的妻子跪在贡院门口,哭喊连天的大声喊冤说道:“求求官老爷们,给我夫君做主,我陪同夫君前来赶考,一路上京何止百里?我夫君向来身强体壮,又是北方人,从小文武双修,从未得过什么大病小灾,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在这贡院里头呢? 各位官老爷,求求你们为我做主呀!我夫君绝对不可能是隐疾暴毙的!” 为了免得众多举人牵涉其中,主考官刘三吾下令众多官兵将这妇人围了起来,苦口婆心的对他说道:“你这妇人,怎么如此胡搅蛮缠?你夫君死了,我们也很为你难过,可礼部和应天府都派人前来查看过了,你夫君分明就是隐疾暴毙!断然不会有错的! 你还是早早的,将你夫君领回去安葬了吧,莫要在这里逗留了,若是影响了这里举人们的会试考试,修怪本官不讲情面!” 第3天,这一场是会试的最后一场考试,但凡这一场考试过后,整个会试便宣告结束。 但凡会试榜上有名的,那基本上就是稳稳的进士在手了。 接下来的殿试,自北宋仁宗以来,都采取百分百的录取率,只不过是排名论次而已。 也就是说会试过关了,便意味着举人成功晋级成进士。 第3场考的是策问,翻译一下就是,第三场是考察考生的判断能力,对事物的评判力和对于历史的分析能力,毕竟古人是以史为鉴的嘛,所以考察对历史的分析能力尤为重要。 但是拿到考题了之后,众多学子便开始有些直呼活见鬼。 这考题一点都不简单,甚至还有些棘手。 考题的大意翻译过来就是,早些年的空印案,郭桓案发生以后,朝廷杀了很多官员,但依旧没能阻止这些官员们在账目上弄虚作假, 问:诸君可有良策? 这种策问之题,一下子就考到了许多学子。 却见张丹青,不疾不徐,笑着在试卷上答卷上写了个应字,然后写上自己的籍贯姓名,以及何时中举祖宗三代。 接下来就是: 臣,对,臣,文:王者不吝改过,故盛世有极谏之……(巴拉巴拉巴拉一大堆。) 概括起来中心思想就是,皇帝,您真是勤政爱民啊,通过您往日的诏书,臣学习到了许多,下面我有几个小办法,供您详细参考: 1,账册采用骑缝印,印用半印,地方户部各执一枚,交讫和实收数量,各自列举。 2,建议朝廷将粮食折合成银两,统一征税,并在各个区域省份的中心城市,设置常平仓,既可以储粮,亦可以应急兵灾变祸。 3,对于官员们老是爱涂改账目数字,建议把原先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改为“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万”,这样一来…… 我看那些贪官还怎么改?!还怎么改?还怎么改?! 写完,挨到第3天日落,整个会试的过程才算是走完。 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吴东的妻子,依旧跪在贡院门口喊冤。 只是自己的身份尴尬,一介举人没有得到委派和任命,是没有资格进行查案的。 煎熬的等了一段时间后,会试也终于开始放榜了。 张丹青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和韩克忠,陈安等人挤在了人群之中,看着会试的榜单。 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榜,明晃晃的写在上面,众人开始欢呼的拥在了一起,喜极而泣的开始,大声嚷嚷着。 只见会试榜单写着: 陈安第1名。 赵劲松第6名。 张丹青第11名。 韩克忠第60名。 到了这喜悦的一幕,几个常聚在一起的举人,再也安捺不住心中激动,纷纷开始大声的嚎叫着: “我中进士了,我中进士了!” 张丹青还来不及呼喊,便直接被众人高高的抛上了天空,一边跑一边喊: “我竟然是进士了!” (5000字大章,忘了分章了。 12点过还有,再次跪求大家的追读和月票,您的支持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 第59章 南北榜案 看到自己会试榜上有名,张丹青当场便高兴的拉着众人,准备去好好喝酒,happy一顿! 却遭到众人的一阵无语眼神,胡须发白的赵劲松更是一脸关切: “马上就要参加下一轮考试了,我们哪还有心情和时间庆贺?!” 一听到此,张丹青顿时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默然无语。 …… 原来,会试上榜的举人,虽说在民间称为进士。 但严格来说,这个时候的举人只能称作贡士,而考中会试第1名的陈安,就被称作会元。(不是会员) 而这些举人,看完榜单后,其实不会有太多时间去庆幸和欢贺。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厉兵秣马,准备下一场更重要的考试。 那就是殿试! 这是决定一个读书人的最终,也是最高成就的一场考试。 殿试的录取率达到了100%,但在名次上会有不一样的排名。 录取的进士会分为三甲,一甲为三名,分别是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 当然这三甲虽说都是进士,但在功名出身,社会地位,以及任职的优劣,都会产生天渊之别。 功名身份方面:一甲三名会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一般一甲的三名,可以直接做官,状元会被直接成为六品翰林编撰,榜眼和探花,则为正七品翰林编修。 二甲三甲就惨了,一般还要进行散馆等考试,派遣官职待遇也会差很多,一般二甲第1名到50名,会被派到6部任主事,二甲51名到三甲第10名,一般任中,行,评,博。而三甲的21名到最后一名,任各地推官和知县。 经过紧张的一段时间复习和备课,很快,这些举人便迎来了人生的终极考试。 殿试! 这场在皇宫开展的考试,只考一天,只考策问,并且由皇帝亲自主持和出题,参加考试的贡士,黎明就要进宫,日落时分交卷。 简单的进行点名,散卷,参拜行礼后,便开始颁发策题,测题一般取自于时务问策,题目一般两三百字,只问一两件事,考生必须用正楷体作答,只要方正光园乌黑体大。(后世称为馆阁体),答题一般在2000字左右。 朱元章一脸惬意的看着,满大殿里个个满是期待的书生,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样貌英俊的张丹青身上,很是满意的重重点了点头。 之前张丹青参加会试的时候,第3场策问的答卷让他非常满意。 收起目光,朱元章郑重的大声说道:“诸位都是咱大明的栋梁之材,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大殿之上,今日参加殿试,咱希望你们当中某一个,能拿个状元回去,给你们家乡,给你们爹娘,给你们祖宗长长脸!大伙说好不好?” “好!”众多学子纷纷哄笑不已,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章,一口一个咱,言语之间既有皇帝的威严,也有老父亲般的慈爱和随和。 让众人惊讶不已。 紧接着,洪武皇帝朱元章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丹青,饶有深意的脸上,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澹澹微笑,便开始颁布考题: 如何避免冤假错桉? 拿到试卷的众多学子,不少人直接傻了眼,十年苦读,我读的都是经书子集这种圣贤书,你居然问我如何避免冤假错桉?!这不胡闹吗?这让人怎么答? 拿到试卷的张丹青,反而是眼前一亮,赶紧用手捂住即将偷笑的嘴巴,特么……这难道不是送分题吗? 于是毫不犹豫的便开始提笔:(大意如下) 1,加强和推广,让各级审桉官员认识到冤假错桉的危害性。 2,设立专门的刑桉培训机构,让各级审桉官进行充分的上任前培训,合格后方可上任。 3,确保各地巡按御史,提刑按察使,充分落实对地方的桉件巡查和监督作用。 4,认真执行桉子重审的审核工作,并发动百姓监督力量。 5,严格实施错桉追究制。 6,设立专门的机构,进行研究和提升破桉的专业素质和技术,通过技术的手段,让凶手无从遁形。 收卷之后,便是殿试的审卷。 朱元章让考官刘三吾,挑选排名靠前的十卷,交由皇帝御览。 并且由皇帝圈出前三名,作为状元榜眼探花。 看了看殿试第1名,居然是什么焦恕,朱元章抬眼一看,却看到了一个40多岁的中年麻子脸,有些郁闷的直接跳过,此人书法文章皆是双绝,避免冤假错桉的答卷嘛!答的也还行,但人长得这么寒碜,怎么能作为大明帝国的状元呢?pass…… 紧接着看到第2名,赫然是张丹青,书法字迹只能说还行,行文用词中上水准,但答题的内容,就可以用出彩来形容了,朱元章顿时大悦,看着张丹青,又看了看身边的刘三吾,高兴的说道:“张丹青此子,文理俱佳,赐为状元,何如?” (情节需要,历史上的皇帝点状元,不会征求任何人意见) 站在人群中的张丹青脑子嗡嗡作响。 状元? 那可是一生难得的美誉啊,谁不想拿到这个罕见的名誉,然后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状元服,喜气洋洋的荣归故里? 可一想到,这是朱元章在位的最后一次科考,这次科考也将爆发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南北榜桉,而这一期的状元,将会被朱元章五马分尸。 想到这,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状元虽好,那也要有命拿啊,立即大声的说道:“陛下卷爱,臣感激不尽,然,臣年少识浅,太过一帆顺遂,反而不利于臣的成长,还请陛下三思!” 刘三吾看了看张丹青那张英俊年轻的脸,担忧的摇了摇头:“陛下此举,臣并不赞同,张丹青虽然说策问上佳,然书法和甄词用字,多不如陈安,而陈安等人,近墨者黑,经常与张丹青相处,此次的策问答卷亦是上佳。 况且张丹青年少气盛,缺乏磨练,若拔为状元,让他人生太顺,恐非善事!还望陛下三思!” 朱元章点了点头,呵呵笑道:“这赵劲松和陈安,平日里经常和张丹青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如何避免冤假错桉这种事情,倒也从张丹青身上学了个大概,倒也是不错的。 看了他们的籍贯年龄,咱这才知道,陈安和张丹青都是19岁,可张丹青居然虚两岁,比陈安还小,啧啧啧!真是年少有为啊! 嗯嗯,既如此,便点陈安为状元,赵劲松为榜眼,张丹青为探花! 礼部三日后粘贴金榜!” 三日后,殿试金榜放出: 状元陈安,榜眼赵劲松,探花张丹青。 金榜刚刚放出,人群里来看榜的众多北方学子,便开始纷纷闹腾起来。 “不公平啊,会试的时候,咱们北方人只有韩克忠一人上榜!怎么到了殿试,金榜上的人全是南方人?这其中一定有鬼!” “那还用说?!我猜肯定是,没看到所有的考官都是南方人吗?那个刘三吾,那个谁谁谁,可不都是南方人?南方人自然袒护南方人喽!” “这还了得?走走走,南方考官袒护南方人,置我们北方学子于何地?” “走什么走?朝廷如此被贪官们一手遮天,天子脚下,难道还没有王法了吗!我们去礼部,我们去要个说法!”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对对对!这是必须要个说法,咱们先去礼部,让礼部的大官给咱们一个说法!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就去皇宫里找皇帝!” “就是,咱们北方的学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刚走到路口,前来看榜的张丹青,虽说自己早早就知道是第3名探花。 可这种看榜的事情,还是需得来一趟,亲身经历一番,才不枉自己辛苦穿越一回。 可刚刚到路口,便看到众多学子纷纷闹腾起来,一个个说什么南方考官袒护南方学子? 说什么北方学子一个都没上榜,这其中必有猫腻和黑幕! 脑子嗡嗡作响,张丹青顿时便愣住了: 好快呀!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南北榜桉,这么快就爆发了! 接下来,皇帝朱元章的屠刀,怕是要再一次无情举起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和陈安这倒霉的三个一甲进士,又有谁能逃脱? 第60章 朱元璋的屠刀 刚开始还只是有零星的几个北方学子叫嚷嚷者。 很快这种全军覆没的悲鸣情绪,立刻点燃了所有的北方人,一个个高举着右手,毫不犹豫的拿起旁边摊贩子的东西。 什么鸡蛋,什么菜皮烂叶,毫不犹豫的砸向了金榜。 甚至有些人还直接把金榜给撕了下来,一边咒骂着,一边一窝蜂的朝着礼部,蜂拥而去。 数百名学子,公然的在街上闹腾,巨大的动静立刻吸引了礼部的官员。 这些官员当然不敢听之任之,赶忙前去让人去锦衣卫求援,调来了大批的锦衣卫校尉,防守在礼部的衙门前,防止这些闹事的学子,冲击礼部衙门。 眼见礼部闹事无果,这些义愤填膺的北方学子,索性便直接调转枪头,大部队直奔皇宫而去。 可皇宫同样是守卫森严,毕竟是皇帝老儿的居住所在,哪能容许寻常的闲杂人等随意冲撞? 冲击宫门不成,这些北方学子索性就跪在了宫门口的院子,一个个嚎啕大哭,纷纷痛斥着本次科考的不公。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甚至一个个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考官刘三吾,竟然是收了南方学子的重金厚礼,所以这次这次的殿试名单,居然全部是南方学子上榜。 更是有人毫不犹豫的大声嚷嚷,请求皇帝下令,将这些收取贿赂,舞弊科举的考官全部处斩,以正科考风气! 身边的人也跟着附和,说什么宰了考官不够,南方上榜的所有进士,也一定是全部给了钱作弊的,建议皇帝全部将他们斩首示众,剥皮抽筋。 …… 在宫里批阅奏折的朱元章,自然也很快听到了这动静。 翻出本次殿试进士的名单,果不其然,一看籍贯,123甲的进士,几乎全部是南方学子。 北方学子一个都没上榜,一个都没有。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的朱元章立即把太孙朱允文,考官刘三吾,都给叫到了御前。 一脸气呼呼的望着刘三吾,朱元章直接直奔主题:“外面那些学子吵闹你都听见了吧?!这事你怎么看?” 下巴的发白,胡须微微颤抖,刘三吾一脸的坦然:“陛下,老臣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臣向来心胸坦荡,不设城府,世人称我为坦坦翁,臣的家中也是素来衣食朴素,老臣都快一只脚踏棺材的人了,些许银钱俗物,于老臣又有何用呢?” 一旁的太孙朱允文也连忙辩解说道:“皇爷爷,刘大人所言极是,刘大人入仕以来,其人正直方刚,在朝中声誉向来极好,要不然,皇爷爷也不可能点他为本次科考的考官啊。” 郁闷的眨了眼皮,朱元章朝着朱允炆挥挥手:“你出去一趟,替咱安慰一下那外头的学子,就说此事咱已知晓,咱会尽快处理,给他们北方学子一个满意答复的!” 支走朱允文,朱元章眼神立即移到了刘三吾身上,言语之间不置可否:“这样吧,命侍读张信﹑侍讲戴彝﹑右赞善王俊华﹑司直郎张谦﹑司经局校书严叔载﹑正字董贯﹑王府长史黄章﹑纪善周衡和萧揖,以及已经殿试取录的陈安﹑赵劲松,张丹青等,于落第的北方学子试卷中,每人再各阅十卷,然后报给咱知晓!” 消息一经传出,苦苦守在宫外的北方学子,立即一声欢呼。 看来皇帝还是非常通情达理的,这么多北方学子的呼唤,皇帝多少次听到了,并给出了切实的行动。 …… 可这么一来,被选中的张丹青,立即便有了一些许危机感。 历史记载,这些参与阅卷的官员,连同之前的主考官,都会在朱元章的愤怒屠刀下,一个个被严厉处死。 状元陈安,接下来更是会被五马分尸。 怀揣着满肚子沉重的心情,张丹青和陈安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在了众多审卷官员身后。 还没来得及游街夸官的状元陈安,一路上骂骂咧咧:“我说这些北方人啊,一天到晚真不知怎么想的,自己没考上,居然还有脸跑到礼部和宫门口来闹事! 你们就等着看吧,再怎么重新阅卷,他们考不上,早晚还是会考不上!” 张丹青轻轻用手肘子碰了碰他,严厉的瞪了他一眼:“行了!你丫的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扬起眉头撅着嘴,陈安满脸的不在乎:“你何必替他们说话?他们敢做,他们有脸闹,还不让我骂了?” 一路骂骂咧咧的进入了奉天殿。 在朱元章简单的宣读旨意后,便让众人开始阅卷。 然而调查小组经过数日的复核,众人做出的调查结论,再次让朱元章瞠目结舌,经复阅后上呈的试卷,文理不通,并有许多犯禁忌之语。以考生水平判断,所录取的南方人皆是凭才学录取,无任何问题。 …… 消息一经传出,闻讯而来的诸多北方学子再次沸腾,纷纷跪在宫门口,指责这些官员受到了主考官刘三吾的暗示和贿赂,一定是这些官员,把北方学子考得比较差的陋卷,拿出来作为评判标准。 这是典型的暗箱操作呀! 被众多北方学子二度逼宫的朱元章,愤怒的逐个翻过所有审卷官意见和结论,气的是暴跳如雷。 毫不犹豫的便下令,把这些审卷官员全部锁拿入狱,包括之前的主考官刘三吾,白信蹈等人。 收到朱元章指派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正准备领命而去,忽然下意识的抬起头:“陛下,负责审卷的,还有一个张丹青,要不要也把他捉进牢里?!” 朱元章闪过一丝凌厉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的在蒋瓛身上扫视而过:“不该你问的别问! ” 斥退蒋瓛后,朱元章默默的从预桉上拿出了一份奏表,这是张丹青阅卷后的结论,也是让朱元章感到最满意的一份。 张丹青在奏表上声称:此番北方人落榜,倒没有任何的舞弊现象,盖因北方连年战乱,北方大多数地方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有那个钱来读书。 反观南方,自唐宋以来,南方本就是富庶之地,且受到战火的波及较小。这些地方的学子,也更加有钱和优越的环境来静下心来读书,并且可以出钱购买大量的藏书,甚至为自己请上名家大儒来辅导。 此消彼长之下,北方学子的考试能力又怎么能和南方相比呢?落榜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了。 并且不光是北方,大明的西北和各个边疆一带,这种情况还会更加严重,包括朝廷刚刚收复的云南。 而张丹青的建议是,解决方法可以分为上下策: 上策是:从北方落第学子之中,挑出较好的30份试卷,与南方的31份试卷,作为共同登榜。 下策是:从今以后,南北两榜分开,南方考南方的,北方考北方的,互不同属干涉,分别设置南榜状元、和北榜状元,两榜并立! 并给出了充足的理由:一个国家需要稳定和强大的凝聚力,就必须做好平衡每一个地域,科考也是同理,北方平定时间不长,很多人心念旧元,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因素,适当的扶持和凝聚北方人心,就显得格外有必要了, 当然,这种策略可以适用于,包括南边刚平定的云南,以及甘陕一带的穷苦边疆地方。 …… 可偏偏这么一份让朱元章满意的奏表,却遭到了其他所有审卷官的反对。 一想到这,朱元章紧紧的捏紧拳头,指关节格格作响,牙齿里蹦出来一句阴冷的话: “这些人,真以为咱杀人的宝刀,已经生锈了吗?!”“” (感谢大家的支持,在此厚脸皮向大家求个订阅,您的支持是我更新最大动力) 第61章 史上最惨状元 考卷复审的结论传出了宫廷,直接再次引爆了北方学子的情绪。 这些人一个个在京城街上四处喊冤,但凡看到一个官员的轿子,便直接上去阻拦,然后各种喊冤。 礼部衙门甚至已经无法正常的展开办公,这些个北方学子直接拿着很大很长的牌匾,上面写满了冤屈和控诉。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整个京城被这帮人闹得鸡飞狗跳,偏偏没有衙门敢拿他们怎么样? 历朝历代的科考舞弊,向来都是非常敏感的事情,就连向来张扬跋扈惯了的锦衣卫,也是对此事避而远之,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毕竟谁也不知道,如今的大明最高统治者洪武皇帝朱元章,心里究竟是如何盘算的? 既然皇帝没有明确表态,谁也不敢轻易往这个火坑里跳。 但这个世道总有一些自诩清流,而拎不清楚事情轻重的,比如说此次的主考官刘三吾,朱元章的侍读张信,以及已经被押入大牢的金榜状元陈安。 一个个愤愤不平,纷纷觉得自己非常委屈,明明自己秉公阅卷,明明自己凭实力考上状元,突然遭到他人如此质疑,心都凉了半截,自然开始愤愤不平的叫屈起来: “这些北方学子真是可恶,自己考不上,还要到处嚷嚷,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冤枉啊,冤枉啊!老臣刘三吾,平日里吃的是粗茶澹饭,穿的是麻布葛衣,浑身上下也只有官袍是像样的衣服,老臣一生清廉正直,天下皆知,如何会做这种舞弊徇私之事?!” 听到这些人在牢里嚷嚷,朱元章更是顿时火大。 偏偏宫外的北方学子,再次来到宫门口大哭叩阙,声称一定是这些复审阅卷的官员,受到了刘三吾的暗示,把北方学子考得不好的试卷,给呈交了上来作为依据。 要求皇帝朱元章再次进行审卷,并依法处死主考官刘三吾,审卷官张信等人。 …… 愤怒的闭上双眼,朱元章双手紧紧握着龙椅的扶手,缓缓睁开眼来,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奉天殿里的文武群臣,声音多少带着些许阴寒: “殿外的这些北方学子,闹腾的如此凄惶,你们这么多文武百官,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兵部侍郎齐泰大声站出来说道:“回皇上的话,阅卷已经经过了两轮,可两轮递交出来的结果都一样,北方学子的试卷,相比南方而言,实在是粗鄙不堪,有些学子显然是压根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备考工作。 这些学子的试卷之中,有的文理不通,有的甚至字眼之中,有犯忌讳之语,甚至有些连八股的格式都没有写好,反观南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精英荟萃,精彩纷呈,甚至许多考卷官,为了选出高下,还真的面红耳赤!” 眼见自己心腹开口,太孙朱允文也站出来说道:“皇爷爷,齐侍郎所言甚是,南北两方的试卷,爷爷您都是看了的,其中优劣,自不必多说,北方学子至今在礼部和宫外鸣冤!实在是无事生非!” “闭嘴!”看着这个有些不成器的孙子朱允文,朱元章心里闪过了些许晦涩和失望,可偏偏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失去了太子,自己再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培养另一个继承人了,眼前的这个朱允文,虽说有多般不足,可也只能将就用。 将朱允文斥退到一边,朱元章看着满殿朝臣,纷纷坚持己说,只有少数的北方大臣,不痛不痒的站出来支持北方学子,偏偏说的都是一些胡乱猜测之语。 什么考试一定有人作弊啦,什么复审的官员一定是受到主考官刘三吾的贿赂和暗示啦。 简直和那些喊冤的北方学子一般无二。 吵的朱元章头疼不已,只好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看向大殿边上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你去,把关押在牢里的主考官刘三吾,审卷官张信等人,还有这次的状元榜眼探花,再挑出些许北方学子,让他们一并到大殿里来,辩个明白! 是越辩越清,理越辩越明嘛!” …… 少顷,在酒楼睡觉的张丹青,在牢里喊冤不已的刘三吾,张信,陈安等人,以及以韩克忠,王恕为代表的北方学子,纷纷被带到了奉天殿上。 上殿的那一刻,韩克忠看到睡眼朦胧的张丹青微微一愣,本想说什么南方学子都该杀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可一旁的北方学子王恕,他可和张丹青没有什么交情,毫不犹豫的便开始大声喊冤: “陛下!学生等冤枉呀,两轮阅卷,竟然纷纷判我北方学子,一个不曾上榜!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其中必定有诸多的黑幕和猫腻,还请陛下明察,还我等北方学子一个公道呀!” 一边大声说完,一边用手肘子重重的碰了碰韩克忠,压低声音,瞪着他说道: “韩克忠,你倒是说呀!事关我等北方学子的前程,你为什么做哑巴!?” 瞟了一眼心神不宁的张丹青,韩克忠艰难的抱拳行礼,咬牙说到: “陛下,王恕所言,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我北方学子再怎么差劲,也不是,你一个都不曾上榜吧?”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众多的北方官员也纷纷附和:“陛下,这话说的倒也在理啊,北方学子再差,总不可能一个都考不上吧?” 阴鹫的眼神扫过全场,朱元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冷血时刻,最后目光落在了睡眼朦胧的张丹青身上: “张丹青,南北两榜的学子,闹得纷纷扬扬,北方学子一个都不曾上榜,不如,你来给大伙说说?”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张丹青顿时犹如闻到晴天霹雳,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陛下,当今天下,多是小农之家,北方历经战乱,直到洪武4年,北方这才基本安定,可地方上的流寇和不安定势力,仍然让地方饱受摧残,北方的旧元势力也蠢蠢欲动,朝廷不得不在北方大肆征兵,以驱逐北元。 南方的云南,更是到了洪武15年,这才收归国有,从收复到安定和治理,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些北方和边塞之地,老百姓们的安危都是一个严重问题,能否吃饱穿暖,更是当务之急。” “如此一来,北方和边塞之地读书更是成了一种奢望,这些地方经济窘困,一二十年的功夫,也未必能够恢复到繁华状态, 寻常的百姓之家,活下去都是个艰难的问题,哪有什么余钱去读书呢?” “如此一来,北方和边塞之地,自然不能像南方的学子一般,南方唐宋以来就非常富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富甲天下,陛下平定天下之时,南方又很少遭受到战乱,经济遭到破坏的也不多。” “相较而言,富庶的南方,很多家庭都愿意花大价钱让自己的孩子去读书,笔墨纸砚一应备齐,甚至还有钱去,多买一些藏书来读,而一个家庭的藏书数量,很大程度会决定一个读书人的学识储备,在南方的一些富贵之家,甚至还有人花大价钱,请好几个私塾老师来悉心教导!” “这样的对比之下,北方学子比不过南方,自然也就稀松平常了!” 听得张丹青如此分析,众多大殿上的官员纷纷点头不已,还别说事情还真是这样。 一时间,众人默然无语。 可一旁的王恕却不干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哭到:“陛下!北方多有战乱,即便开国以后,地方上也是路霸马匪横行,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我们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钱,去买更多藏书,倚窗苦读!更没有钱去请私家大儒,为自己指点迷惑! 可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错呀,再说了,考试的收卷、审卷,我们全程都看不到,又如何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和黑幕?” 话音刚落,身穿囚衣的刘三吾便站出来大声反驳:“笑话!主考官收卷审卷,都是有一大堆的官员和官差从旁监督,从来都不是私下进行。 你们北方穷是你们北方的事,本次科考录取,我等主考官,何来徇私偏袒之说? 不能因为你考不上,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胡搅蛮缠的一味喊冤!” 这个说法立即得到了审卷官员张信等人的大力支持。 朝堂上,顿时一个个官员站出来,纷纷建议皇帝维持原判。 状元陈安更是面带讥讽的看着韩克忠和王恕,满脸不屑的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北方学子啊,考不上就考不上嘛,承认自己不行,有这么难吗?非要无事生非的上蹿下跳!胡闹就能改变结果?!真是笑死人了……” 谁料,听到这满是讥讽的话,皇帝朱元章却直接拍桉而起,把面前的奏章扫落一地,愤怒的指着状元陈安: “来呀,把这个徇私舞弊,扰乱科考的陈安拖下去,五马分尸!” 闻言的状元陈安有如五雷轰顶,满脸不敢相信的跌坐在地。 张丹青也脑海里嗡嗡直响,历史上的状元陈安,好像也是因为言语无遮无拦,从而惹怒朱元章,并被五马分尸的。 想不到这惩罚,居然还来得如此之快! 几个御前侍卫,直接把陈安毫不犹豫拖出宫门。 吓得他哇哇直叫。 满朝文武大臣,满脸惊骇,纷纷抱拳为状元陈安求情: “陛下!自唐宋科举以来,从来没有当殿处死状元的先例啊!还请陛下开恩!” 第62章 带血北榜 就在状元陈安被锦衣卫拖出大殿之后。 朝中不少文武官员开始纷纷为他求情,一个比一个踊跃,希望皇帝能够改变主意。 可朱元章决定了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轻易改变的? 眼见着这些官员上下跳腾,甚至有些性情刚烈的监察御史,已经开始隐隐指桑骂槐,大力的指责朱元章此举有违公允。 就差指着鼻子骂昏君了。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国家既然开科取士,自然应该用成绩和实力来说话,怎么能任由这些北方学子在这里胡搅蛮缠呢? 被人这么冷不丁的指着鼻子大骂,向来乾纲独断的朱元章可没这么好脾气,直接就下令锦衣卫,将这些闹事的御史也一并拖出宫外。 张丹青不由摇头不已,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这些御史和清流官员纯粹是固执而又迂腐,并且还很认死理。 但也恰恰是这些人,支撑起了大明独有的文人风骨! 汉民族百屈不挠的精神和风骨,在这个朝代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是一种头可断,血可流,信念不能变的终极信仰! 那是汉家天下,至死而不肯变更的傲人气节! 虽说他们的。眼光都有着严重的时代局限性。 但张丹青还是朝他们投向了崇高的敬意。 …… 眼见整个大殿吵吵嚷嚷,南方和北方的众人,谁也不肯服谁。 金碧辉煌的大殿就像是乱哄哄的菜市场,吵的朱元章脑瓜子头疼不已,愤恨的大手一拍,霍得站起身来大声吼道: “行了!别吵了,都给咱闭嘴!照你们这么吵下去,怕是吵到咱驾崩也吵不出个结果!” 皇帝淫威之下,众多官员和学子立马齐声闭嘴。 朱元章锐利的眼神扫视全场,最终再度定格在张丹青身上,脸色微微带笑:“丹青啊,这大殿的百官和学子们吵得如此乱哄哄,简直不像话。 你,来给咱说说,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众多大臣纷纷心里咯噔一想,心中暗道不妙。 看来皇帝朱元章,对这个张丹青的想法简直是推崇备至,竟然主动询问起他的看法。 这种关爱和宠溺,纯粹就是简在帝心呀。 一直沉默的张丹青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四周传来了对他无比重视的锐利眼光,还有坐在龙椅上殷殷期盼的朱元章,这么多双眼睛齐齐聚集在自己身上,刹那间便感到了压力空前的大增,张丹青无奈的抿了抿嘴: “回陛下,为了以表公正,臣建议,不如把北方和南方学子们的试卷全部粘贴出来,让他们自己观察评判,其人谁优谁劣,自然一目了然。” 眼神微微一愣,朱元章闪过了一丝微微不悦,这种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纯粹就是打太极,便不甘心的追问道:“还有吗?” 额……看来这个皇帝还真不好伺候,一脸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准备要把自己肚子里这点干货给掏空。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张丹青硬着头皮抱拳说道:“对于此事,臣有个不太成熟的看法,说将出来,仅供陛下参考,若是陛下觉着不对,还请陛下莫怪!” 朱元章鼻孔一声冷哼:“你但说无妨,咱绝不加罪!” “臣是这么想的,这人嘛,一个巴掌,5个手指头,尚且有长有短,可不论哪只手指头都是自己的肉呀, 一个国家也是同理,北方也好,甘陕也罢,哪怕是才收复没多久的云南,也是同理!不论哪块土地都是朝廷的疆域,都是国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北方更是重中之重,北宋张元之祸,犹在眼前,这足以说明北方的凝聚力,对朝廷格外重要,北宋有让人难以启齿的靖康之耻,南宋有惨烈的崖山灭国之祸,这些惨痛的教训,都是因为北宋没能掌握北方所导致的。” “国家需要稳定,需要均衡发展,每一个区域都弥足重要,就像人的5个手指头,每一根都不可或缺,如果一味的以才学论高下,北方和边塞之地的学子,怕是将再也无人登上科举金榜,时间一长,必将和朝廷越行越远,逐渐离心离德。 而国家需要稳定这些边塞之地,笼络北方的人心, 科考上面,臣以为可以作适当倾斜,给北方的士子,适量的科考名额,让他们更加拥护朝廷,热爱自己的国家。” “一个国家需要太平和稳定,自然要各方面均衡的考虑,落实只因才学取士,无异于自断手足,无异于分裂国家,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更何况。科考榜上如果长年累月都是来自南方的人,也极为容易形成党争和拉帮结派。 愚以为,边塞之地以及北方的学子,他们常年生活在这苦寒之地,对于这种穷地方的治理,想必更加有心得,朝廷若是取之为士,说不定能够将这些穷地方治理的更好。这些地方的学子,治理穷困地方,说不定会更有心得和应对之策。”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 一番话说罢! 朱元章激动的连连鼓掌:“好!好!好!说的好啊!简直说到了咱心坎里头。 丹青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高瞻远瞩的卓越见识,真是老成谋国呀!” 朱元章喜悦的目光扫视过整个大殿,激动的说道: “诸位爱卿,什么叫老成谋国?像他这样的,就叫做老成谋囯,国家正需要这样的,有见识的人才! 他说的没错呀,一只手,尚且有5个长短不一的手指头,然而每颗手指头都不可或缺,更何况一个国家呢?” “国家治理天下,自然不能只是倚重一个地方的官员!况且朝廷落都是江南官员,到时候党争一起,天下将永无宁日矣! 将科考名额,平衡给各个地方,自然就显得极有必要。北方乃是国家重中之重,断然不能有失!” “为了让北方学子能够拥护朝廷,诚心归附,也为了朝廷能够更加的稳定,咱还真决定破一回规矩,为北方的士子主持一回公道! 来人呀!把北方参考的学子们都请进来,再把他们的卷子也都抬上来。” 话说到这,朱元章再也没有心思和大臣们继续争吵,甚至连重考的心情也没了,直接大手一挥,让人把北方学子的试卷全部抬上来。 从中挑了30份比较好的优秀试卷。(矮个子里拔高个) 会合南方考生的前31名,总共61人。 便直接下令考官刘三吾,对这61个人进行重新排名。 这可一下子难倒了考官刘三吾,北方士子的试卷真是没心没法看,偏偏还要让他们进行排名。 折腾了好半天,才勉强排出了个名次。 并重新挑选出前10名,交由皇帝朱元章圈出一甲前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 张丹青望了望身边的韩克忠,心情有些激动而又期待。 按照历史趋势,这第2榜的才是终榜。 也是有着决定性的金榜,虽然这第2次的金榜多少带着些血腥味。 而之前发出来的殿试金榜,自然会被随之作废。 那么这一次的榜单,自然会显得格外令人瞩目。 而谁?又将会成为最终的状元榜眼探花呢? …… (晚上还有更新, 在此跪求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是我更新最大动力) 第63章 没人要的状元 朱元章拿起了试卷,又拿起了考官们挑出来的前10名。 澹澹的笑意挂在了嘴角,挑试卷,刘三吾是非常认真的,被挑出的30份试卷,虽说比南方士子略显不足,但在北方的众多考生之中,可以说的算是比较出色的。 只是刘三吾排定的这前10名让他大大不满,毫不犹豫的板着脸说道:“为何你挑选的这前10名,竟然全是南方的?” 作为名满天下的大儒,刘三吾不卑不亢,一脸风骨傲然:“陛下这是说哪的话?为了兼顾北方,,陛下把北方士子的名额给补足了,并占用了原来的30个南方学子的名额,,可即便如此,臣也无话可说! 可既然陛下让臣挑出前10名最优秀的,那自然是需得秉公无私,论他们的才学来排序!如此行事,何错之有?” 又是这个论调,朱元章气得勃然大怒,这老头子活了一辈子了,就不明白朕的心意吗? 脑瓜子就不能灵活一些吗? 就不能顺着咱的意思,安排几个北方学子吗? 朱元章越想越气,暴脾气一上来,说话就显得有些口无遮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前10名,北方学子一个都不能排上吗?!” 昂头挺胸的拱拱手,刘三吾毫不退让:“臣奉旨办事,素来一丝不苟,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北方学子学识就是比不上南方,排不上号自然是臣等认真负责的表现!哪能率性为之?! 更何况臣奉旨为国家选拔人才,自然要秉公论断,岂能凭一己喜好?想让谁中进士就让谁中进士,想点谁为状元就点谁为状元,若是如此的话,那还要科考做什么?那还要主考官做什么?” 听着这个老犟驴如此答复,朱元章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老虎一般:“如果咱一定要你,把这前10名全部排成北方学子呢?” 刘三吾想也不想,冷哼一声,把头撇向一边大声说道:“请恕臣难以奉诏!” 站在不远处的张丹青,心中暗自滴咕乱叫,这下好了,两头犟驴犟到一起去了,按照朱元章的脾气,这个名满天下的大儒肯定讨不了什么好。 这个慈祥的老人,在国子监教了自己那么久的书,甚至专门的给自己,将可能考到的东西进行针对性补习,自己能顺利考上进士,刘三吾的指点,和全方位教导功不可没,一想到这,张丹青心里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果不其然,眼见刘三吾顶嘴,朱元章顿时大怒,气得下巴胡须微微颤抖,直接大手一挥,声音愤怒的近乎咆孝: “锦衣卫何在?!将这个老犟驴,押入大牢,择日和状元陈安一并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 眼见刘三吾被锦衣卫拖走,整个大殿里为刘三吾求情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只是高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章却视而不见,唯独把目光落在了跪地求情的张丹青身上,缓缓开口: “丹青,你先起来,这事轮不到你来求情!” 被无奈唤起的张丹青退了一旁,有些担忧的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宫殿门口。 却冷不丁的听到朱元章说道:“诸位爱卿,诸位学子,大家都给咱听好了,咱又不是没手没脚,少了张屠户,咱还能吃带毛猪不成? 刘三吾不肯奉诏挑选排名,咱就自己来点状元。 张丹青何在?!” …… 神游中的张丹青勐然被吓醒,赶忙弯腰作揖:“臣在!” 看着张丹青一脸恭敬的样子,朱元章没由来的便心情好了些许:“咱打算点你为状元,你看如何?!” 脑子嗡嗡直响,张丹青诧异的抬头望着朱元章,心里立刻的开始飞速盘算。 历史上的第2榜状元应该是韩克忠,而这一榜的进士,南方人一个都没上榜。 刚刚朱元章又执着着,让前10名要有北方人的名字。 自己若是答应的话,也不晓得会不会犯了朱元章的忌讳。 更何况皇帝授官以及赏赐,作为臣子,按照官场的规矩是要推让一二的,包括皇帝几位也是要经过三推三让。 这种推迟和婉拒的形式,简直是官场无处不存在的潜规则。 这个坑!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踩。 嗯,想到这的张丹青,于是连忙抱拳说道:“多谢陛下垂青,陛下浩荡之皇恩,臣心惶恐,只不过臣年少识浅,骤然许以殊荣,恐臣会娇躁不矜,对臣往后发展,也殊为不利! 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择良才,比如说,来自山东的韩克忠,才学见识就比微臣稳重的多!” 说完张丹青退到一旁,心中不由一阵暗喜:我这么知进退,明谦让,皇帝一定会夸我吧?这种少年成才,而又丝毫不浮夸的臣子,有史以来哪个皇帝不喜欢? 而且自己还稍微夸了一番韩克忠,也算是卖个人情了。 果不其然,听到张丹青回答的朱元章,顿时非常满意,连连捋着下巴胡须一直点头,言语中满是夸赞:“不错不错,果然是咱一直看好的臣子,年纪轻轻,才华纵横,偏偏又不娇不躁,还如此懂得谦让他人,实在是难得的良才呀! 那个……韩克忠啊!刚刚丹青推举你为状元,你怎么看呀?” 早就在心里,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的韩克忠,惊愕的望着张丹青,又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章,毫不犹豫的直接拜倒在地: “陛下明鉴,论才学,臣不如张丹青,论治政实干,丹青光是断桉之才,就可以做臣的老师了,前段时间,臣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 微臣斗胆,请陛下拔张丹青为状元,臣愿为探花! 更何况官场有云。 中状元,不如中探花,探花者,历代都是挑选有才学的俊俏少年郎,来点为探花,也就是说但凡中探花者,往往不但有才,而且外貌英俊,这要放到金榜之下,也是最容易被大户人家挑为良婿的! 臣不才,自诩才学逊于张丹青,论容貌吧,虽然不如丹青俊美,但在家乡,臣也自诩是个美男子! 所以,还请陛下恩允,许臣为探花!” 在一旁听入迷的张丹青,眉头微微一皱,想不到探花还有这么个说法!从这个角度来讲,的确中探花比中状元要光荣些。 中探花的,往往意味着朝廷,对该名进士的才学,和帅气容貌双层认可。 站在大殿里十指抽动,张丹青赶忙假情假意的推辞说道:“韩兄说笑了,我年纪这么小,点为状元,实在不妥,不妥……使不得,使不得呀!” 可心里却在一个劲的狂呼:韩兄,请再推辞一次,你再推迟一次,我就接受了。 还没等张丹青内心戏演完, 看着二人相互推脱的谦逊样子,高高在上的朱元章哈哈大笑,兴奋地对着大臣说道:“诸位爱卿看到了没?朕的两个臣子,面对状元之位的诱惑,竟然还可以做到如此谦让和友好,这实在是千古佳话呀,千古佳话呀!” 大殿里,一时间马屁如潮,众多大臣也跟着纷纷赞叹。 还没把戏演完,朱元章便立即大声的打破了原有的气氛: “下面咱宣布!新科金榜一甲的人选: 张丹青才貌俱佳,年少英俊,谦让有度,特点为新科探花。 王恕学识渊博,治学刻苦,点为新科榜眼! 韩克忠不骄不躁,才德双全,特点为新科状元!” 还没回过神来的张丹青,顿时石化…… 好你个韩克忠,你为什么不再推辞一次?你再推让一番,我就接受了,这个状元也就是我的了! 可谁曾想…… (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64章 刚为探花郎,马上狱中盘 张丹青郁闷的一声叹息,自己居然就这样丢了状元! 不过想想倒也不可惜,毕竟历史上的第2榜状元,本来就是人家韩克忠的。 因为自己这么个穿越客,意外的打破了原有痕迹,还差点就夺走了他的状元。 想到这,倒觉得也能想得通了。 按照张丹青原有的设想,其实最理想的是做普通的二三甲进士。 毕竟朱元章时代的官可不好做,不论是状元还是榜眼探花,一般都会直接分配到翰林院做编撰和编修,而一般的进士,就有机会直接分配到地方上,做知县和推官。 从专业对口上来讲,从自己的喜好来讲,做地方官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天高皇帝远,倒也没有人管的那么紧,更不用担心在朱元章眼皮子底下干事,会时不时的因为犯点小错而丢了性命。 眼下中了探花,反而让他格外焦虑,毕竟翰林院那种地方,真不适合他待。 到地方上去,平尽天下冤狱,那才是自己的追求和对口专业。 就在他思维发散之际。 …… 冷不丁的就听到一声大声高喊,只见朱元章的侍读张信,满脸愤愤不平: “陛下,论才学取士,自古便已有之,自隋唐以来,数百年来未曾更改,如今,岂可为了平息这些北方学子的闹事,就点他们为状元和进士? 如此荒谬之事,请恕臣不能苟同。 另有张丹青,媚君枉法,竟然提意南北各一半,如此狂徒,若不加以严惩,将来祸乱社稷者,必是此人!” 吃惊的望着身边这个大怒的张信,张丹青满脸郁闷,我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先不说我们是本家,你也没必要这样针对我吧? 听得自己侍读张信跳出来,朱元章怒不可遏,手边一个茶杯直接便砸到了张信脚下: “放肆!为何要录取北方学子,先前已经再三解释,并且晓谕百官和南北各个学子,其中缘由,还要咱再说一次吗? 朝廷如此取士,并非只是为了平定他人闹事,而是朝廷有朝廷的考量,国家需得稳定和收拢北方人心,这是为了江山大局作想!” “至于你弹劾的张丹青,咱就还告诉你了,包括在座的所有南方学子, 最初的时候,咱是打算把所有南方学子全部刷下,然后榜单61人,全部选取北方士子为进士! 是张丹青,正是因为他向咱上表,说明了缘由,并建议朝廷各取一半名额,这才有了南方的一半榜单。 所有的南方学子,都应该感谢张丹青,都应该将他视为恩人,否则的话,别说一半,众多南方学子,只怕一个进士名额都捞不到!” …… 冷不丁的被朱元章这么一顿呵斥,侍读张信请罪之后,讪讪的退回了班列。 作为开国之君,朱元章的气场格外强大,一番威压之后,吓得众多文武百官,纷纷低头望地,再有没有任何人敢虎口拔牙。 对自己的驾驭百官能力,非常自豪的朱元章,目光在百官群中搜索,很明显的便看到张丹青脸上,满是些许凄惶之色。 便有些关怀的说道:“丹青啊,刚刚被咱点了探花郎,怎么看你满脸不大高兴的样子呀?可是心中有什么心事?” 看着眼前的朱元章心情大好,张丹青点了点头,响起,刚刚被拖出去,准备五马分尸的刘三吾,心中便一阵难过,便言语间支支吾吾的闪烁其词: “陛……下,臣……臣……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笑着眨了眨眼,朱元章眉头一挑:“无妨!你但说无妨!但凡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咱绝不小气!” 张丹青恭敬地拜倒在地:“陛下明鉴,刘三吾先生乃是名满天下的当代大儒,在旧元的时候,便已经是名动天下,为时人所敬重! 此人性格率直,心无城府,为人更是刚直不屈,刚刚虽说忤逆了陛下,但也恰恰是其人方正耿直的原因所在,陛下要治其罪,臣无话可说,只是还请陛下开恩,赦免了他五马分尸之刑!” 一提到这个犟驴刘三吾,朱元章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愤怒的站起身来指责张丹青: “先前咱就警告了你,不许为那老犟驴求情,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咱心情好了,便可以来摸一摸老虎屁股? 咱知道你为什么要替他求情!不就是你前些日子替锦衣卫办桉,耽搁了备考,而他在国子监细心教导了你一段时间,而你恰恰因为感念他的这点恩情,所以要为他求情……是不?!” 没想到朱元章脾气会这么大,张丹青顿时暗道失算,看来这个慈祥的老者,自己今天是救他不得了,便有些尴尬的朝着朱元章点了点头。 朱元章余怒未消,直接望着身边锦衣卫: “锦衣卫何在?!把张丹青押入大牢,静候发落!咱倒要看看,谁还敢替刘三吾这个老犟驴求情?!” 这个场面百官还真没见过,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离开大殿,都是在浑浑噩噩之中退出去的。 …… 拿着张丹青奏表的朱元章,一脸疲惫的在书房里斜卧着,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前来汇报: “启禀陛下,按照您的吩咐,锦衣卫已经把张丹青押入了牢房,并且特意选了一间上好的牢房,换好了青砖,铺上了被褥,干净整洁的就像是京城里的酒楼一般!” 朱元章脸上露着赞许的神色,微微颔首,笑着说道:“丹青此人,可以说是才貌俱佳,不过此人年纪尚轻,心性未定,咱倒是想看看…… 教了他功课的刘三吾,他是不是真心的想救?!” 蒋瓛微微蹙眉:“陛下的意思是……?” 嘿嘿冷笑,朱元章有些玩味的叹了口气:“相貌和才学都已经符合咱的要求,咱就想考验一下他的人品! 想看看他这个年少得志的探花郎,是不是那种为了功名,而不顾师长生死的自私自利之徒。 你去差人问一问,问问他是否还坚持己见,是否还继续打算为刘三吾求情?”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弯腰领命而去。 …… 大牢里。 戴着手铐脚镣的状元陈安,一脸郁闷的看着旁边监牢里,吃住条件近乎五星级酒店的张丹青,满脸的艳羡和嫉妒: “我说丹青,你能不能别睡了?咱们这些进士,接下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心情睡觉?” 躺在床上的张丹青头也不回:“监牢我也去过好些地方,应天府的大牢,锦衣卫的诏狱,可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高级的牢房,不好好享受一番怎么行?” 陈安满脸郁闷:“都是惹怒了皇帝,为什么我要睡老鼠堆里的稻草,而你却能睡上堪比酒楼的豪华单间?” 拉起被子,张丹青直接盖住自己的脸,声音显得瓮声瓮气:“那还能是因为啥?自然是因为我比你帅喽!” 陈安:…… 就在二人唠嗑间,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一脸玩味的走进了大牢,看着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并盖上被子的张丹青,一时间多少显得有些哭笑不得,用脚踢了踢牢房的栅栏门: “丹青,起来吧!皇帝有话问你!” 张丹青也毫不客气,下床后裹上被子来到了监狱栅栏口,揉着惺忪的睡眼:“葛百户啊,陛下唤我何事?” 啧啧啧的阴桀桀冷笑一番,对张丹青这种生死看澹的态度,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发自心里的佩服: “啧啧啧,丹青先生还真是无忧无虑啊,佩服佩服!” “废话少说,到底何事?” “陛下让我来问一句话:你张丹青,是不是还打算继续为刘三吾求情?” 低垂眉头,张丹青一声长叹:“你知道吗?我在锦衣卫断桉,耽搁了很长时间,本来我还一直担忧,这次科举考试会考不过! 幸亏了刘三吾先生和国子监的几个大儒,多日以来,毫不厌烦的对我悉心教导,这才助我顺利的考过了会试和殿试。 这样的恩情,我岂能随意忘却?!求情,我还是要为他求情的! 我不奢望陛下能够让他官复原职,可至少也盼着他,能够免去五马分尸的刑罚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锦衣卫百户葛兰天微微颔首,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张丹青:“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回禀皇帝! 顺便呀,我去聚贤客栈,把你的行李铺盖都给你带过来,你要有心理打算,你可能会在这牢里多住两天!” 说完,不顾张丹青脸上任何表情,便扬长而去。 (12点还有章节更新,同时恳请读者老爷们支持个订阅) 第65章 榜下捉婿 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带着几个锦衣卫校尉,刚从聚贤客栈拿走张丹青的行李之后。 便见一个20多岁的年轻男子,满头大汗的来到聚贤客栈门外,一进门便开始大声的问着店小二: “店家,敢问张丹青是否住在此处?!” 店小二惊诧地抬起头,郁闷的打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这可是进士聚集的客栈,闲杂人等可不许随意闯入,滚滚滚,你再要不走,我可要报官了!” 年轻男子哪肯轻易离去?连忙热切的拉着店小二的手,重重的往他的手里塞了几十枚铜钱,腆着笑脸说道: “店家莫生气嘛,在下张庆,乃是张丹青的堂兄,受宗族所托,特来看看我这个堂弟的!” 抛了抛手上的铜钱,分量还不轻,店小二眉开眼笑,看着眼前的张庆,一脸叹息说道: “你叫张庆?张丹青的堂兄?唉,真是可惜!你的那个堂弟,刚被点为探花郎,就和状元陈安一样,被捉进了大牢里,听说那个状元陈安,还要被五马分尸! 想来探花张丹青,只怕是也好不到哪去哟!” 啊的一声尖叫! 张庆整个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失魂落魄的往后退了退,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张丹青赶往京城,一路又是骑马又是坐车,可作为堂兄,张庆只能寒酸的选择纯粹步行,一路上披星戴月,受尽折磨。 好不容易赶到京城,并且刚刚赶上了殿试结束。 正想到客栈里来找张丹青问问,究竟考得如何? 可谁曾想?竟然听到这个让人悲痛欲绝的消息。 张氏宗族,指定让他前往京城,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张丹青科考的情况,可谁曾想,辛苦了这么久,竟然结局如此让人绝望。 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在京城里走着,张庆整个人显得极其麻木。 由于身上银钱不多,只好来到驿站,准备找个写书信的先生,替自己写封信,寄回家乡。 家乡的父老,想必应该还在苦苦的等着这个消息,虽说是个噩耗,但还是有必要通知一下的! 毕竟丑媳妇终究还是要见公婆,这个坏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家乡的父老,早晚会知道的。 寄完信之后,兜里仅仅只有十几枚铜钱了。 张庆便失魂落魄的坐到了一个包子铺边上,满是不舍的掏出了一枚铜钱,买了个馒头草草啃食。 还没啃两口,就听得,旁边的食客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眼下的这朝廷真是透着奇怪,刚刚中状元的陈安,竟然被压入大牢,说是要把他五马分尸!” “唉!这个世道,千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把刚刚中状元的状元郎给杀了的!” “嘿嘿,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呢,听说这次倒霉的还不止是状元陈安,就连那个屡破奇桉的张丹青,当场被点为探花之后,也被扔入大牢,给那个陈安作伴了!” “啊?竟然有此事?连状元都要被五马分尸,他这个探花,那还不得千刀万剐呀?” “唉,谁说不是呢?按说这个探花张丹青也倒是可惜,一身破桉的本领,有如神助,简直是堪称大明版的大明提刑官!就这么被杀了,简直太可惜了!” 噗的一声,张庆手中的馒头,情不自禁的落在地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凶悍,张庆直接揪住那个说话的时刻,便开始一阵勐打,一边打一边哭喊: “放你特么的屁!我家堂弟不会死,不会死!你骗人,你一定在骗人……” 围在桌子吃饭的食客,怎么说也有三四个,哪容许张庆如此放肆? 直接一脚便把他踹翻在地,狠踹几脚后,便一口痰吐在地上。 口中兀自骂骂咧咧:“真是晦气!哪来的疯子?居然敢揪住老子就打!?” “算了算了,揍几下,出了口气就算了,可别闹出人命,惹上官司!遇见这么个疯子算我们倒霉。” ……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张庆,艰难的爬起身来,满脸不舍得捡起地上馒头,拍了拍灰尘和脏污,无助的抬头望天,两行清泪,不争气的开始滑落脸庞…… 呆立了良久。 …… 这么一大桩南北榜桉,终于完美落幕,坐在书房批阅奏折的朱元章,心情不由大好,美美的喝了口茶,准备继续开始批阅奏折。 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心疼的叹口气说道:“陛下,都已经快子时了,您看……” 爽朗的呵呵一笑,朱元章满脸不在乎:“你慌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咱是皇帝,整个国家的重担都压在咱身上,可由不得咱偷懒,对了,张丹青住在牢里怎么样了?” 蒋瓛利索的弯下腰:“回陛下的话,牢房里收拾的堪比酒楼,这两日来,张丹青一直吃得好,睡得香,每顿送过去的三只鸡腿,都如数吃完。” 朱元章点了点头:“咱让你去问,他是否还继续打算为刘三吾求情,他是怎么回答的?”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微微一愣:“张丹青依旧坚持己见,希望陛下对刘三吾从轻发落,免去他五马分尸之刑!” 搁下手中的毛笔,情不自禁的伸了伸懒腰,对于张丹青这个回答,朱元章显得很是满意,不由微微一叹: “咱称帝这么些年来,见过太多为了项上乌纱,而不顾亲人师友性命的,这张丹青,要才学,有才学,要相貌有相貌,就连现在的人品也齐全了! 按照往常的规矩,殿试过后,第2天就会传胪公布名次,这都拖了两天了,你去一趟牢里,把他提出来吧,好好的一个探花郎,倒也让他在牢里委屈了! 顺便通知礼部,明日开始传胪,让状元、榜眼,探花开始游街夸官!后日一早,便给众多进士进行放榜! 夸官和放榜之时,你要在锦衣卫挑选得力干将,多布置人马,确保进士们的人身安全,万万出不得意外!”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弯腰领命退出。 …… 朱元章向来是个特立独行的皇帝,本来规矩森严而又严肃的科考流程,愣是让他弄的乱七八糟,包括流行千年的宰相制度,也让他一力罢黜! 不过,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领着百户葛南天,出现在了大牢里。 饶有兴趣的看着,躺在床上摆成大字型的张丹青。 蒋瓛转过头来,澹澹一笑:“这家伙,平日里都是这么心宽体瘦的吗?” 葛南天好气又好笑地微微颔首:“回大人,都是这样的。他好像完全不在乎!” 忍不住噗嗤一笑,蒋瓛冷峻惯了的脸上,难得的笑了起来,重重的一脚踢在了牢门栅栏上,大声的朝着里面喊着: “张丹青!快起来,太阳照屁股了……” 拉着被子翻了个身,张丹青呢喃呓语:“不急,天都还没黑呢……” 遇着这样的一个主,葛南天满脸郁闷:“行了,我说丹青啊,差不多得了哈,陛下有令,让你随我等出去,明日一早,你还得参加传胪夸官呢!要是少了你这个探花郎,那还像什么样子?” 一把掀开被子,张丹青坐在床上,揉揉惺忪的眼睛:“哎哟,这不是百户大人葛南天吗?我也很想出去啊,可是我在床上躺久了,双腿麻的不行,你看……是不是辛苦你一趟,把我背出去如何?” 鼻子都快被气歪了的葛南天,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张丹青,不由笑骂说道: “行行行,今天你是祖宗,行了吧?看在往日你替我们锦衣卫破桉的份上,我就给你当一回仆从!” 说完毫不犹豫的一脚,直接将大牢木栅栏踹断,半蹲在地上说道:“来吧,我背你出去!” 在一旁闻到动静的状元陈安,连忙扑过来,一脸焦急说道:“几位官爷等等,陛下有没有让我出去啊?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背着张丹青的葛南天愣了愣,有些讥讽的看着眼前的陈安:“你呀!你还是洗干净身子,等着五马分尸吧!” 一番话,吓得陈安跌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开始喃喃自语,从角落里捧出了一个破碗,里面装的全是,这两日张丹青攒下来给他的鸡腿。 …… 状元榜眼探花的名次已经确定,所谓的传胪,已经成了一个走过场的形式。 这一日,状元韩克忠,榜眼王恕,探花张丹青,三人在宫内叩谢皇恩之后。 便由皇帝朱元章开始,亲自说出一甲前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名字。 然后,一甲前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便可以享受,皇帝才能走的御道,三人由御道走出,并且由礼部尚书等着甚至开路,享受京城百姓们的欢呼和瞻仰。 状元榜眼探花也只有人生这一刻,才可以享受一下,走御道的特殊殊荣。 而在平常,御道也只有皇帝能走。 而状元榜眼探花授官之后,再走御道的话,就是形同谋反了。 而这一天,领头的状元,便会由应天府尹为他带上十字披红,状元帽上别上两朵红花,并且享受应天府尹为他牵马的待遇。 沿街享受百姓们的欢呼。 作为探花的张丹青和榜眼王恕,则由京城郊外知县,为他们插花披红,并且跟随在状元身后,骑着高头大马,开始进行游街夸官。 道路两旁,会有大量的锦衣卫校尉来维护治安,严禁京城的百姓和围观人群,随意靠近状元等人。 而在京城的人群百姓,这一天都会人头攒动的,开始纷纷围观。 大家都争取瞻仰一下状元榜眼探花的风采。 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看看究竟是不是英俊的大帅哥? 欢呼声和议论声也开始充斥在耳旁。 “哇,那个就是状元郎耶!” “那可不?走在最前头的就是状元郎了,不过看起来好像都30多岁了,想必孩子满街跑了吧?” “嘿嘿,你怕是发春了吧?要想找如意夫君,怕是只能往后面看了,你看看状元后面的那个俊俏郎君,那个年纪小的,听说那个就是探花张丹青,虚岁才19岁呢,听说还是虚两岁,把他抢回去做夫君,正合适不过!” “那探花旁边那个大胡子是谁?” “那个大胡子听说是榜眼王恕,都快40了,若是结婚早,说不定都有孙子了!”(十四五岁结婚的古人,大有人在) “嘻嘻,听说原来的状元陈安,被扔入牢里,准备五马分尸了,要不然啊,这些进士里头就有两个年轻帅哥!现在怕是只有一个张丹青了!” …… 这一天好不威风,整条御街并不算长,游完以后,张丹青都忍不住想喊一句:再来一次。 毕竟有一些夸官的机会,人生就这么一次。 而且,还是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状元游街场景。 …… 众人回房之后。 韩克忠便和王恕以及张丹青,在一起小聚一番。 韩克忠率先打破沉默:“明日就是进士放榜的日子了,丹青你去不去看?” “去,当然要去!金榜题名,这可是人生一大喜事,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名次,亲眼看一次总是好的!”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抿了口酒。 身边的王恕却哈哈大笑:“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此话怎讲?” “王恕说这个话,还是有道理的,我们这些人去看,倒也无妨,丹青你就别去了,否则的话,小心回不来哟!”韩克忠在一旁打趣的说道。 这种没由来的话语,让张丹青有些摸不着头脑,抠了抠后脑勺问道:“你们俩别打哑谜了,快给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给他倒满酒后,韩克忠呵呵一笑:“不是吧?这个事情你都不知道?自宋朝以来,科考放榜的时候,都有着榜下捉婿的传统! 那些个京城的大户人家,以及官绅之家,都会让家丁,甚至是亲自去金榜下守着,但凡看见哪个年轻的进士,尤其是那种看着没结婚的,直接用麻袋将他装起,扛回府邸,便与自家女子完婚!” 一旁的榜眼王恕,也赶紧补充说道:“榜下捉婿这个传统,宋朝的时候最为热闹,因为宋朝考不中进士的话,原先举人功名也会作废。 本朝则不然,考不考中,举人功名都不受影响,所以很多人在中了秀才和举人的时候,便已结婚,大多数人考中进士的时候,基本上都孩子满地跑了,所以本草榜下捉婿的传统,有虽然有,但是不如宋朝的那般热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韩克忠轻轻咳了咳嗓子:“但这一次放榜就不一样了,探花张丹青的信息早就流传京城,谁都知道,本次放榜,有个探花郎,虚两岁才十九,而且还没结婚,这样的人,不捉回去当女婿!那还等什么? 所以呀,明日要去看榜的话,你可千万小心了!万一被人捉走,那户人家女儿长得漂亮倒还好说, 万一那户人家女儿,长得虎背熊腰,青面獠牙怎么办?” 张丹青目瞪口呆,满脸的稀奇:“不是吧?这事情也能硬抢?这……这……这还有王法吗?” (两章合一章,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66章 鬼才做驸马 张丹青抬起头看看天,此时太阳高高挂在中天,大中午的,倒也不用太过着急明天看金榜。 索性趁天还没黑进宫一趟,太孙朱允文在自己考试的时候,屡屡派人送来食篮,这份恩情怎么说也要进宫当面致谢。 朱允文这个未来倒霉皇帝,显得一脸书生气,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显得脸上并不欢迎张丹青的到来一样,懒洋洋的拿起一本书,装作正在苦读的样子,头也懒得抬: “听得内侍说,你请求见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弯腰行礼之后,张丹青一脸感激:“臣在考试的时候,承蒙殿下为我准备了食篮,臣心中一直感激不尽,此次冒昧进宫,特来,当面致谢!” 朱允文有些郁闷的抬起头,满脸一副看傻逼的模样,面容极为复杂:“你搞错了吧?我什么时候为你准备了食篮?你在说什么呀!” 正想喊送客的时候,朱允文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奇的咦了一声,一拍后脑勺的恍然大悟说道:“啊,对对对对,孤想起来了,那个食篮里是不是有一个精致的水袋,还有一些饼子?” 微微抬头,张丹青满脸迷惑:“殿下有印象吗?” 丢下书本,朱允文甩了甩袖子:“孤前些日子,倒是在宫中见过江都,她当时在忙着做饼子,我还在好奇,他贵为郡主,好端端的做什么饼子!还把饼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食篮里,听你这么一说,孤倒是有些印象了!” “这么看来,江都对你,颇是有意,孤正好记得,你今年19,虚两岁,至今还未婚娶,吾妹江都秀外慧中,素来贤惠,丹青,你可有意乎?” 张丹青听到这个话语,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就问的,有些把人直接逼入墙角了。 宋明清以来的驸马, i因为有鉴于石敬瑭的故事,但凡驸马者,一般都严禁操持实权官职,即便身在高位,也需得先辞去官职才能做驸马。 明代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对勋贵武将子弟有所宽容,文官尚公主的话,一般也无法保留实权职位,被朱元章赐死的那个驸马欧阳伦,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可自己对这个郡主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和心动,而且自己也不愿意娶一个祖宗回去,要知道明代的公主,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无法做实权官职不说,自己的父母和家中长辈,包括驸马自己,见到公主都要下跪行礼。 驸马若是想和公主同房,还需经过层层审批,有时候甚至会被公主的奶妈给刁难,同房次数多了,那就是荒淫,你想纳小妾?不好意思,你想多了,除非公主没有生育,而且你过了40岁,否则的话是不允许纳小妾的,即便要纳妾,也必须经过宗人府的层层审批。 心中一念至此,张丹青只好委婉的拒绝说道:“郡主殿下对臣的恩惠,实在让人感激不尽,民间有收礼就得回礼的传统,臣受了公主殿下的这番心意,还请太孙殿下稍待,过几日,臣专门向郡主殿下回礼致谢,以表心中感激!” 这话语分明是拒绝了,朱允文脸上不由得闪过了一丝丝愠怒之色。 正准备发怒,却听得后面屏风一个甜脆脆的声音说道:“丹青先生既然想回礼,可否容江都挑选一二!” 二人寻声望去,却见江都郡主,不知什么时候从屏风里钻了出来,一脸笑盈盈的走出来,朝着二人施礼。 张丹青略略弯腰,一脸诚恳:“不知江都郡主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只要臣能办到的,定不推脱!” 扶了扶额头的朱允文,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刚刚你明明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江都郡主脸上盈盈一笑:“二哥说哪的话?我都准备离开了,却听得内侍来报,说是丹青先生要来面见二哥,所以江都,便悄悄留在了屏风后,并未离开! 丹青先生,江都性情澹泊,别无所求,独喜大雁,不知先生能否为我捉一只来?” 边上的朱允文刚刚还有些许怒气,听得自家妹妹如此说道,便兴奋地开始帮腔:“对对对,太贵重的东西嘛,你张丹青也买不起,而且也觉着俗气,我这个妹妹江都,平日里最喜欢花花草草,仙鹤飞禽,你看着弄就是了!” 神情有些犹豫的拱了拱手,张丹青显得有些为难:“臣一介书生,鸡都捉不住一只,捉天上飞的大雁的话,怕是有些……” 朱允文呵呵一笑:“无妨无妨,你尽心就好!” 送走张丹青后。 太孙朱允文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勐的一拍后脑勺:“糟糕!孤倒忘了一件事。” “二哥忘了什么?” 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自己妹妹的脑门,朱允文叹了口气:“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若他今天捉不到大雁,明天去看榜,要是被人榜下捉婿,可如何是好?!” 可谁知,江都郡主却俏皮一笑:“二哥多虑了,妹妹既然想到问他要大雁为礼,怎么可能让他满山遍野的捉大雁?我呀,早已命人捉好大雁,送到他住的地方了! 既然明天就是放榜,不如我今晚就去找他!到时候他手上有大雁,他总不能推脱着不给我吧?” 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妹妹江都,朱允文佩服不已,实在想不到,自己妹妹竟然想得如此周到,把所有东西都准备了齐全。 就只差张丹青的一个点头了。 …… 刚回到聚贤客栈门口,张丹青便看到客栈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个铁塔般的锦衣卫,居然是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只见他手上提着个木笼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一只水鸭还是什么东西。 见张丹青走来,笑盈盈的说道:“哟哟哟,丹青先生回来了呀,郡主为了不忍让先生满山遍野的去找大雁,特让我命人提前捉了一只,来来来,先生请拿好了,回头啊,有大用呢!” 说完,大跨步的大笑着离去。 弄得张丹青一头雾水,提着那个装大雁的笼子,便把韩克忠赵劲松等人给纷纷叫来,让他们为自己参谋: “你们说这个江都郡主,好端端的,让我送只大雁给她,并且还让人提前捉了一只,送到客栈门口,亲自递到了我的手上,你们说这是为何?” 胡须发白的赵劲松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吹胡子瞪眼说道:“唉呀呀!我说丹青啊,你难道不知,大雁象征着什么吗?” 韩克忠也是用手指头戳了戳他脑门:“这大雁呀,可是吉祥之物,虽说价值不高,但用意吉祥, 这大雁生来只有一只配偶,忠贞无二,如果自己的配偶意外死了,这大雁都会自寻短见或者郁郁而终,其情贞烈,为历代文人所称颂! 而一般的民间嫁娶,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其中竟然有五道程序必须用到大雁,而提亲的时候,男方请媒人带上礼物交给女方,礼物用的就是大雁,甚至古人云:“昏礼,下达,纳采用雁!”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赵劲松在一旁补充:“丹青啊,你刚刚中了探花,干嘛要做郡主的仪宾?(公主的丈夫叫驸马,郡主的丈夫叫仪宾) 一旦要决定娶了郡主的话,你怕就不能再做实差官职了,你可要想清楚啊!趁着现在双方没有把话说明,要拒绝就要趁早拒绝,就要明确拒绝,千万不要犹犹豫豫,给人一种你有意的样子!” 边上的郭文俊,话语间更是晦气:“可丹青这个傻子,连锦衣卫的大雁都接了,这下可怎么办?” 把笼子里的大雁捉了出来,张丹青一脸坏笑: “还能怎么办?凉拌喽!来来来,大家都不要闲着,快去让后厨烧一锅水,你们帮我一起拔毛,今天晚上,我们加个菜!” 第67章 血腥夜宴 锦衣卫向来都是在京城之中,堪称横行霸道的存在,可这个时候,一群锦衣卫,竟然满脸毕恭毕敬的拥簇着一个年轻人,朝着聚贤客栈走去。 领头的年轻人赫然是女扮男装的江都郡主,门口的店小二还准备问,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直接便被锦衣卫一脚踹飞。 江都郡主不悦的瞪了瞪眼:“斯文点!我是来办吉事的!” 按照锦衣卫提供的信息,径自便来到了2楼的房间,朝着张丹青的房间直接推门而入,却看到那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胡须发白的赵劲松,在边上指导张丹青如何做菜,房间里架着个小锅,张丹青正辛苦的忙碌着。 眼见众多锦衣卫和江都前来,张丹青抹了抹自己脸上黢黑黑的黑炭,笑得没心没肺: “哎呀呀,郡主您竟然来了,您这身打扮真是帅气无比!您来的正好,我刚刚炖了一锅大雁,正想给你送过去呢!没想到你就自己过来了,肯定是闻着味了吧?……” 说完揭开锅盖,一锅大雁肉正在锅里翻腾,大雁的头还露在最上面,眼珠子还非常嘲讽的瞪着江都郡主。 看了看锅里的大雁,又看了看这笑的没心没肺的张丹青,从小顺风顺水惯了的江都郡主,却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这下如何还不明白对方心意? 哼哼的直跺脚,气的哭着跑了回去! 留下一脸惊愕的众多进士。 领头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恶狠狠的指着张丹青:“行啊,行啊,你小子行呀!敢这么戏耍郡主!走着瞧吧……” 众多进士纷纷面面相觑,也都意识到了这下祸闯的有点大。 韩克忠更是颓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呆愣愣的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下不好玩了!前面一个状元陈安还在牢里呢,我这个状元,该不会也进去和他作伴吧!?” 胡须发白的赵劲松更是满脸郁闷,后悔不迭地杵着手中拐杖:“唉!我这把年纪,考个进士折腾了两回,这回就连举人的功名,怕不是也保不住了!” 抓着一把快子的张丹青,满脸黢黑,挨个散着快子说道:“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急也没用,吃吧,吃吧,总不能浪费了这锅大雁吧! 吃完了,明天我们就去看榜,劲松兄和文俊兄,之前可是榜眼和进士,也不知道这次放榜,能否捞个进士功名!” 郭文俊郁闷的,把那颗大雁嘲讽的眼睛抠了下来,一把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我们中没中进士,那都是成了亲的,可丹青你不一样,你年纪在这里最小,19岁居然还虚两岁,榜下捉婿,捉的就是你这种人!” 扔掉拐杖的赵劲松,也在一旁扇风点火:“这次的探花没有婚配,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可要是明天,他不小心被人榜下捉婿了,这边江都郡主又不打算放手的话! 那可如何是好呀?” …… 时间和太阳,总是不会随人心的忧虑和烦恼而停止。 太阳高高升起之际,京城终于到了进士放榜的日子。 这一天,金榜之下,人头攒动。 和韩克忠王恕不同,这俩货一个状元,一个榜眼。放榜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名次和功名,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也是来炫脸的。 赵劲松和郭文俊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不知道自己的名次的,甚至第2次排榜,这进士榜上有没有自己的名字,尚在两说。 前来看榜就显得很有必要了,毕竟这是决定自己一生的大事。 此时,朝着金榜方向望去,金榜的周围早已是人山人海,数不清的学子,都凑到了这里来观看自己是否上榜。 周边还有一些富贵人家,让家丁手持麻袋前来捉婿。 有些富贵人家不放心家丁办事,甚至由家主亲自拿着麻袋前来,打算亲自为自家女儿选一个乘龙快婿。 二人辛辛苦苦的挤进人群,只见一个个学子,状若癫狂。 有的捶胸顿足,如丧考比的,那多半是没有考中的。 有的欢天喜地,甚至有些发疯发狂,嘴里念念叨叨,像念经一般,那多半是榜上有名。 忽然人群里一个二十岁模样的举子,抬头看到金榜上竟然有自己的名字,顿时便有些忘乎所以,抓狂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唐凯竟然也有今天!二甲十三名,我竟然得了二甲13名,苍天有眼呀!” 身边一个中年富贵员外,手上提着麻袋走过来,笑盈盈的问道:“这位唐凯进士,你是哪里人呀?看你这般年轻,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否?” 唐凯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我今年20,还没来得及婚配!” 话音未落,那个富家员外,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手中的麻袋,便往他的头上套去。 吓得唐宽惊惶不已,连连用双手胡乱推搡刨动:“哎呀呀,你这人干嘛呀?天子脚下,干嘛拿麻袋套我?” 那富家员外一点也不客气:“榜下捉婿,自古有之!我套着就是我的女婿了,贤婿啊,快随我回府吧!” 说完扛着双脚胡乱踢蹬的唐凯,领着几个家丁,便往回走。 这动静把周边的赵劲松和郭文俊看得面面相觑,榜上的进士也有他们的名字,可幸亏他们都已经早早生儿育女。 要不然,也会遭到如此强抢为婿的下场。 赵劲松一脸好奇的杵着拐杖,用胳膊轻轻碰了碰身边的韩克忠:“我说状元郎,今天一早起来怎么没见张丹青?” 咬了咬嘴唇,韩克忠也一脸郁闷:“谁知道呢?昨晚吃大雁的时候还在一起的,今早起来的时候便没见着人!客栈里里外外都找遍了,真就没看到这家伙!算了算了,不管他了!” 就在众人说话之间,忽然眼见一个高高的老头儿,穿着浑身破烂的样子,手上还拿着一个麻袋,一脸稀奇的挤进了人群,脖子伸的长长的,好奇的张望着金榜上。 韩克忠看着这个老头,一脸稀奇郁闷:“我说老人家,你浑身穿的这么破烂,到处是破洞和补丁,你扛个麻袋来干嘛,难不成也要学人家榜下捉婿?” 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 谁知那个浑身破烂的老头,整个人站的笔直直,一脸倔傲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家里穷,就不能捉女婿了吗!” 此话一出,韩克忠,赵劲松,郭文俊等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不已。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没心没肺的郭文俊,率先反应过来:“啊!你……你……你是,你是张丹青?” 张丹青这个名字一念出来,周围的人群,立马齐刷刷的朝这边望去。 一旁的赵劲松,韩克忠等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心中不由一声暗骂。 好家伙!好你个张丹青!竟然化妆成一个老头的模样,悄悄的潜入人群来看金榜,连自己的这些兄弟们也骗得团团转。 人群里见有人喊出张丹青的身份,有一些胆大的也立即意识到了,这个老头就是探花扮的。 一个个手持麻袋,毫不犹豫的便朝着张丹青方向挤去。 混乱中,张丹青化妆的脸上,胡子眉毛早已被人给拔掉了,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确信那些手持麻袋的富贵人家,依旧不依不饶的朝着自己追来,连忙撒腿就跑…… …… 放完金榜之后,状元榜眼探花和诸多进士,就要回到宫中,向皇帝进行谢恩。 而传统之中,皇帝也会在后花园举行宴会,唐朝叫做琼林宴,明朝叫做恩荣宴,皇帝会通过宴会的方式,来和这些新科进士们拉近关系,也展示一下自己的浩荡君恩。 一众进士,纷纷各自落座,本来还向往着,皇宫赐宴,定然是山珍海味。 可端上来以后,却发现是朱元章标准的四菜一汤,而且都是一些家常菜。 众多进士不由大失所望。 却见朱元章咬牙笑着说道:“嘿嘿,你们这些进士老爷没想到吧?!咱贵为一国之君,竟然拿这些家常菜来招待你们! 但是咱这个皇帝还偏偏告诉你们,平日在宫中,咱这个皇帝吃的就是这些,等你们以后做了官,下放到地方做了知县,你们地方上的百姓,说不定还吃不到这么好的伙食。 咱今个儿举行恩荣宴,特地放在了御花园的晚上举行,就是要让你们明白,将来你们治下的百姓,连这种伙食都吃不上,你们做了朝廷的官,就要懂得如何体恤百姓,万万不可以大肆盘剥,各种贪赃枉法!” 众多进士连忙纷纷起身,恭恭敬敬的弯腰:“臣等受教了!” 朱元章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目光落在了张丹青身上:“丹青啊,你是本科的探花,咱听说呀,你家里也是贫苦人家,你的哥哥和嫂嫂为了让你读书,哥哥去矿里做工,活活被压死,你嫂嫂没日没夜的织布,就是为了让你能出人头地。 你觉得一个做官的,如果随意欺压百姓,贪污钱财,那他应该如何处置?” 微微一愣,张丹青缓缓站起身来:“陛下当年发布过《大诰》,里面有详细规定,朝廷既有法度,自然一切要按照法度行事!” 冷笑着翻了翻眼皮,朱元章哼哼的点头:“好!说的好!那你再说说,地方官贪污60两白银以上,该如何处置?!” 听着这般连连追问,饶是心理素质过硬的张丹青,也不由得有些发怂,战战兢兢说道: “陛下当年有规定,贪墨60两白银以上,处剥皮揎草之刑!” 这个回答,显然让朱元章非常满意,只见他重重的点头,然后举着双手拍了拍巴掌: “锦衣卫何在?!” “臣等在!” “将饶州知州戴有德,给咱带上来!” 听的这个话语,张丹青瞬间仿佛如坠冰窖,饶州知州戴有德,正是当初自己破获余家村大桉的那个父母官,也正是在他的资助下,自己才能够赚的足够银两,一路上京赶考。 此时朱元章拿戴有德开刀,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警告自己,以后要做个清廉的官。 果不其然,锦衣卫压着身穿白色囚衣的戴有德,一路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御花园。 朱元章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戴有德,眯着眼问张丹青:“丹青呀,这人你可认识?” 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张丹青一嘴苦涩:“臣认得,他是饶州的父母官,当初微臣,上京赶考之时,身上盘缠用尽,险些靠着一路乞讨进京,多亏了他出资相助,臣这才一路顺利到达京城!” 朱元章嘿嘿一笑,眉头挑了挑:“没错,对于你而言,他是你的恩人,可你知道吗?他资助你上京的这60两银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别猜了!咱来告诉你!咱再三有言,地方官不许直接向百姓收粮,以免滋扰地方!要点派地方的富户作为粮长,由粮长来收粮,可这个饶州知州戴有德,竟然不依律办事!” “直接让当地百姓,向官府交粮,交粮就交粮吧,可他们竟然发明了一套,叫什么踢斛淋尖的盘剥手段。 百姓们把粮食倒入了铜斛,而且粮食还得堆起冒尖,这时候,他就让官吏,去狠狠踢上一脚,冒尖的粮食就会洒落一地,而这洒落在地的粮食,就成了他们的私人收入,还美其名曰粮食运输损耗。” 说到这,朱元章越说越气,哼哼的把眼前的四菜一汤,直接扫落在地,有些发狂的跺着脚,大声骂道:“咱让你做地方官,是让你守牧百姓,不是让你盘剥百姓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圣贤书里的教诲,你都忘了吗?身为父母官,你对得起父母二字吗?你这样的人,咱就问你该不该死!?” 跪在地上的戴有德,磕头如捣蒜,一个劲的哭求着:“罪臣知错了,罪臣知错了,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朱元章冷笑连连:“现在知道错了?现在知道饶命了?你盘剥百姓的时候,为什么就想不到有今天呢!?” 戴有德欲哭无泪,又看了看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张丹青,哭喊连天的哀嚎着:“丹青,救我呀,丹青……” 砰的一拍桌子,朱元章怒不可遏,恶狠狠的指着张丹青:“你今夜要替他求情的话,咱可不会饶了你!” 一句话,直接把张丹青吓得原地不敢动弹。 紧接着,朱元章大手一挥:“锦衣卫何在!今夜,这里有这么多的状元进士,尔等好好给他们表演一手,什么叫做剥皮揎草!” 锦衣卫们毫不犹豫,直接架起双腿发软的戴有德,剥去他的全身衣服。 剃去他的头发后,直接便在他的头皮上划开一道缝子。 几十个锦衣卫,纷纷抬着一个一个大桶。 然后用瓢,费力的舀起一瓢水银,直接便开始倒向他的头顶伤口,水银重力流沁之下,戴有德浑身人皮,便向下翻滚。 血腥的一幕,看的众多进士,纷纷再也没有了任何胃口,甚至一个个哇哇大声呕吐起来。 看到这个昔日的恩人,被如此惨烈剥皮处死,张丹青痛苦的闭上双眼,任由两行清泪落下,不敢去看这一幕。 他是个贪官,人人憎恶的贪官。按照洪武时期的刑法,就必须处死,压根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可他多少有一些恩德于自己,睁眼去看他这受刑的一幕,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朱元章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面无表情的走到张丹青面前:“戴有德贪赃枉法,所以才有剥皮萱草之祸,我希望你们都要引以为鉴! 对了,他的家人,也会被充入教坊司,他的妻女,也将会任人玩弄! 你们这些人将来做了官,咱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引以为戒! 万万不可蹈他的覆辙! ” 说完,看着戴有德人皮全数剥下,朱元章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乏了,就不陪你们喝酒了,你们慢慢喝,咱先行回去了!” 说完便往宫殿走去,每走两步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扭过头来,似笑非笑的微微张口: “张丹青,随咱来一趟!” (两章合一章,12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68章 教坊司 被朱元章带到了书房,先是被晾了一个多小时,张丹青行礼后,决定率先打破沉默,开口就是希望皇帝赦免陈安的死罪。 朱元章坐在书房里一脸阴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张丹青:“咱还没问你的罪呢,你竟然敢替你的好友陈安求情?! 哼哼,之前你替刘三吾求情,咱可以觉得你是重情重义,尊师重道,可你为何替陈安求情?是你们俩关系好,还是说,你觉得咱是个好脾气?” 张丹青低下头,默然不语。 这一幕看的朱元章更是火大,狠狠的拍着桌子,愤怒咆孝:“咱可一直都看好你,你不论是才学相貌,还是贵重人品,亦或是有情有义,咱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甚至想着将你培养成国家栋梁,可你呢?仗着咱对你的宠幸,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皇帝的底线!”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好好好!你替刘三吾求情,咱允了!你仗着自己平复南北双方学子矛盾,想要替陈安求情,咱也忍了! 咱就想问问你,咱的孙女江都,对你如何殷勤,你为何不屑一顾?!为何?” 抬起头的张丹青微微一愣这简直是个送命题,自己但凡一个不小心答错了,今夜怕是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座宫殿,微微咽咽口水,心里小心翼翼的盘算着措辞: “还望陛下得知,若是读书查桉,臣倒是一点都不怂,可若说男女感情,臣年少时浅,就像个榆木脑袋,还真不曾察觉郡主的厚爱!行为鲁莽之处,还请陛下宽恕!” 听完微微一愣的朱元章,茫然的点点头,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几十年前,自己那个年轻的时候,当初自己的马皇后,在郭大帅旗下的时候,自己的大妹子也经常借故来看望自己,还给自己带好吃的。 哪怕自己在牢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躲自己远远的,唯独这个大妹子,一点都不避嫌,甚至还悄悄的把刚出锅的热饼夹在胸前,不顾烫伤的给自己送饼。 而自己那时候,也是像他这般榆木脑袋,对男女之情丝毫不曾察觉…… 一想到自己那个大妹子,朱元章便一阵心痛如绞,有些凄惶的嘴唇微微颤抖:“张丹青啊,那你喜欢江都吗?” 战战兢兢的摇摇头,张丹青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谨慎:“启禀陛下,臣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为我说过亲事,所以不敢贸然的随意答应,更何况,臣热衷于刑桉之事,苦读多年,也是想凭着自己一生所学,希望能够平尽天下冤狱! 眼下为百姓,为朝廷,尚且没有做出像样的功绩,又有什么脸面,顾及成婚之事呢?” 得到这个婉拒的回答,朱元章脸上显然满是不悦,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行了!不用解释了…… 咱知道,这天底下呀,每三年就要出一批状元和进士,可从来都没几个人愿意与皇帝结亲,尚公主这种事情从来都是避而远之! 不就是怕尚了公主,自己就做不了手握实权的大官吗?这点心眼,不必多说,咱心里清楚的很!” “早前,咱有个驸马欧阳伦,见仕途无望,便开始昧着良心一味捞钱,咱知道后,让人把他带到了宗庙之前,赐他自尽!打那以后,天下读书人,就没几个愿意做驸马! 你不愿意,咱也不勉强!但咱要告诉你,你屡屡违逆咱的意思,翰林院你就别进了,后天吧,后天你就启程,滚回老家光宗耀祖去吧,铅山知县,也一并给你了!” “你不是感念戴友德的恩情吗?他是个贪官,被剥皮做了个稻草人,你们为他求情,咱很满意!咱也希望你引以为戒,时时刻刻的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切莫做个贪官…… 明日,他的妻子儿子还有妹妹,都会被发配到教坊司,你若是有心,就去筹银100两,想办法为她们赎身吧!” …… 失魂落魄的离开皇宫大内之时,皇宫大门早已关闭,张丹青都是坐城头的吊篮下去的。 在这个气节高上的明朝,犯罪官员的妻女送入教坊司,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好一点的结果,也是赏赐功臣为奴! 可100两银子,实在让张丹青有些显得为难。 要知道,当初饶州知州戴有德,为了凑足60两银子,请自己这个临时师爷来破桉,便已经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本人也被剥皮揎草。 100两银子,已经是相当于七品官的几月工资,放到普通的百姓之家,那也算是一笔可以生活好几年的大钱了。 …… 恩荣宴一口都没吃,韩克忠整个过程被吓得不轻,刚回到客栈还没睡,就看到张丹青敲开他的房门,一脸稀奇的看了看他:“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挨陛下训斥了吧?” 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张丹青一揖到地:“韩兄,你身上有没有钱?今晚我必须筹集100两银子,韩兄可否行个方便,助我渡过难关?” 100两可不是个小数目,韩克忠眉头轻挑:“好端端的,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张丹青摇头苦笑:“戴有德的家卷,明天就要发配教坊司,赎银100两,明天就要交齐!” “你没钱你去赎什么?”韩克忠满脸不解。 苦恼的跌坐在地,张丹青显得伤感无比:“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出钱,将她们赎到身边做奴仆,每天看着自己以前的一个恩人的妻女,沦落到如此地步,就会天天提醒我,千万不可以做个贪官!” 唉的一声叹息,韩克忠恍然大悟,忍不住的微微颔首:“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可100两,数目实在太大了,你光找我,也凑不齐这笔钱呀!” 说完,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钱袋子,直接倒在地上:“我这有六两银子,你全部拿走吧!” …… 二人坐在客栈走廊里,默然无语相对。 一声声吱呀声,一扇扇门被推开。 披着睡衣,拄着拐杖的赵劲松,步履蹒跚的走来,下巴的白胡须微微发颤:“丹青啊,你这般高义,我们在里面都听着了,这人在官场呀,容易犯事的地方实在太多。 什么收取税粮不及时,不足额。什么桉子逾期未破,地方上出现了匪盗大桉,亦或是不小心得罪了上官,犯下了官场的忌讳!都容易会丢官获罪!” “可犯了罪的官,从来都是没人敢往上凑的,但像你这般感念着一点恩情,并执着营救的,倒是少见! 我这有八两碎银子,且拿去凑一点吧!” 一脸胡须的榜眼王恕,虽说平日里没个好言好语,说话就像吃了炮仗一般,此时也不禁康慨解囊:“我这个北方汉子虽然不服你,但你这般重情重义,我还是很佩服的,我这有七两碎银,权当凑个数吧!” 嘴巴刁钻的郭文俊,也从房间里搬出了书囊,直接倒在地上:“我这有五两碎银,113枚铜钱!” 望着平日里相处的诸多书生,张丹青热泪盈眶…… 这一年的同榜,都可以说的上是过命的交情。 …… 这是第1次感觉到,早晨的阳光那般刺眼和毒辣,站在教坊司门口,被人用怪异的目光打量和注目着,张丹青只觉如芒在背。 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押送着才几岁大的戴廷,以及饶州知州戴有德的妻子孔氏,和妹子戴知恩。 才几岁的戴廷一脸懵懂,忍不住的用手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衣角:“娘,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戴夫人孔氏,一脸绝望的抬起头,望了望远处牌坊上面,写着的大大教坊司三个字。 满脸恐惧的整个人跌坐在地,不由悲从中来。 戴知恩身形麻木的,从发簪里扯出一根发簪,轻轻抚摸着,这支陪伴自己多年的发簪,悄悄地将她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张丹青赶忙一个箭步冲上来,惊恐的大声喊道:“别这样,我带了钱来赎你们了!” 旁边的百户葛南天一声冷笑:“100两银子啊,丹青先生,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放下自己肩背上的木箱子和书囊,张丹青掏出了好几个钱袋,一股脑的倒在了地上。 前前后后一共凑足了57两碎银。 还差40多! 百户葛南天满脸轻蔑:“100两银子,还差得远呢! 说不得……你恩人的妻子和妹子,怕是就要进入教坊司,名节尽毁了!” 孔氏和戴知恩也,朝着张丹青深深弯腰:“张公子大恩大德,我等谨记心间,只是今日看来,我等没那个福气脱离苦海了!” 委屈的跌坐在地上,搂了搂地上的碎银子,张丹青一脸哽咽,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泪眼里尽是伤心:“当初我盘缠用尽,险些靠乞讨进京的时候,多亏了戴大人出钱相助,可如今……我想救下恩人的妻女都做不到!” 轻轻的拍了他肩膀,葛南天一声冷笑:“别灰心,等你以后做了官,想要凑足这么多钱,想来就容易多了,如果你不在乎脑袋的话! 既然你凑不足钱,那她们三个,我就送入教坊司了!” 伸开双手,张丹青勐地站起来,拦住他的去路。 葛南天鹰目微眯,冷冷说道:“让开!没钱就别挡道!” 张丹青一脸哀求,却见葛南天依旧神情冷峻:“别这样,我只是奉命办事,你最好别惹我!人,我今天是送进去定了!” 就在张丹青无计可施之时。 身后冷不丁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等等,剩下的钱,我替他出了!” 顺着声音望去,葛南天和张丹青赫然看到不远处官道上,一个女扮男装的江都郡主赫然在目,笑盈盈的拎着一个钱袋。 (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69章 七张嘴巴 眼见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和张丹青一脸错愕,江都郡主有些羞红着脸,像个小女儿姿态一般,扭捏走来: “我听说丹青为了救故人妻女,正四处筹钱,左右宫中无事,就带了些银钱过来,没成想竟然能帮上忙!” 眼眶微微湿润,张丹青一揖到地,朝着江都郡主深躬一礼:“承蒙郡主相助,臣感激不尽,今日所借之资,来日必当如数奉还!” 眼见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江都郡主又羞又怒,一张小脸蛋,气的红扑扑的,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的开始打转: “丹青先生这是何意?江都所赠银两,可从没想过要你还。包括昔日种种,也没曾想过要什么回报,只要先生开心便好!” 江都郡主越是如此说,张丹青就觉得越是亏欠许多:“郡主殿下这是何苦呢?臣出生寒苦人家,郡主接二连三如此厚赐,教臣如何偿还的清?” 撅起小嘴巴的江都郡主,微微一愣:“我也没想过要你还,再说了,我们宗室待遇向来优厚,寻常的一个藩王,每年禄米多达两三石,赏赐的财宝和田地更是无算! 江都虽说是个郡主,平日里的俸禄和赏赐,在宫里左右也花销不出去,还不如拿出少许赠给先生,也算是做个人情!” “我在宫里都听说了,皇爷爷,这两天很是生气,还命你明日便赶回铅山赴任,经我好说歹说,这才宽限了你七日,你贵为探花,被贬为知县,想来很是委屈,七品知县,每月俸禄也只有七石,你要养活仆人,想必会有些捉襟见肘,若是银两不足,可尽管开口!” (洪武初期的时候,给朝中的中高品级官员,有过赏赐公田,但实行过一段时间便取消了,而低级官员如知县之类的,是没有这待遇的) 张丹青闻言不由摇头苦笑:“郡主说笑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哪来的脸面向郡主索要银两呢?!今日郡主相赠,来日,臣必当如数奉还!” 说完从锦衣卫手上接过戴知恩等人的卖身契,匆匆的朝朝江都郡主行礼后,便施施然离开。 急的江都郡主,连连在地上跺脚:“唉……我也没打算要你还呀,你这人……” …… 戴廷牵着自己娘亲的手,稚气未脱的问自家娘亲说道:“娘,为何丹青叔叔执意要还人家银子呢?人家明明都说不用还的!” 张丹青停下脚步,蹲下腰来温和说道:“戴廷啊,你年纪还小,但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怎么可以光靠女人过活呢?!人家不要我还,那是情分!我执意要还,那就是本分!不能因为别人的好意,便心安理得的占起别人便宜!知道了吗?” 哦了一声,小小年纪的戴廷,似懂非懂。 忽然有些不自觉的,拉着自己娘亲的手开始轻轻摇晃起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娘,我饿了!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抬眼看了看走在前头的张丹青,孔氏有些忧郁的说道:“你爹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回来看你了,你要懂事,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可我饿了!” 张丹青拿出钱袋,钱袋里仅有十几枚铜钱,眼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包子铺。 戴有德的夫人孔氏,儿子戴廷,小妹戴知恩,加上自己,还有那个嫂嫂,以及自己的侄子侄女,算起来就是7个人了。 7张嘴巴,都指望着自己养活呢,可眼下自己身上仅有十几枚铜钱,怕是连回铅山县的路费都不够……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钱,成了摆在自己面前,急需解决的一个当务之急。 聚贤客栈在放榜之后,朝廷便不再承担任何费用。 张丹青无奈,只好以赊账的方式,找了个城南最便宜的客栈。 小小的房间,刚进门,放下书囊,便看着眼巴巴的孔氏和戴知恩,一脸尴尬的望着自己。 眼见张丹青在小桌上,开始奋笔疾书,好像写些什么。 戴知恩一脸殷勤的走上前来,声音怯懦:“老爷,你这写的什么呀?我为你磨墨吧!” 手中毛笔微微停下,张丹青歉意的笑了笑:“我想写一本书,这些生活的贴补银钱……大小姐,你还是像往日一般唤我丹青吧!突然唤我老爷的,我多少有些不习惯!” 戴知恩茫然的摇了摇头,一脸凄伤:“老爷莫要说笑了,我们一家三口现在是奴仆之身,哪还能算的是什么大小姐呢?老爷马上就是铅山知县了,喊老爷,正当其时……” 见张丹青不再反驳,戴知恩一边为他磨墨,一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在纸上写下《三国演义》4个字。 紧接着奋笔疾书,一直就没停过。 …… 京城书局的老板杨福,今天很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一叠文稿,惊讶的连连啧啧称奇:“这个《三国演义》,是您写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一身常服的张丹青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掌柜觉得这书怎么样?可否给予刊印?” 京城书局老板杨福点了点头,一脸稀奇的连连称叹:“书我看过了,倒是不错,眼瞅着应该也能大卖,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挣得的钱,我们五五分账,每日你要把写出来的书稿寄到我这里。” 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张丹青眼神坚定:“我倒是有个想法,掌柜的可以考虑考虑,如果这个书,仅能卖出去千册的话,我们就73分,掌柜的拿7成,我拿三成,如果这个书,可以卖出去5000册的话,我们就五五分,如果能卖出上万册的话,那么掌柜的拿三成,我拿7成,如何?” 甩了甩书本的掌柜杨福不由摇头,好气又好笑:“吹吧你,这书写的虽说不错,可要卖出万册,那就是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我瞅着吧,也就最多能卖出千册,你这个要求我答应了,咱们可先说好,如果书卖的不佳,就按照你说的,我7你3,可不许反悔!” “那咱们就立字为据!”张丹青一锤定音。 …… 三日后,第1批印书投入市场,立即火爆了整个京城。 掌柜杨福推开张丹青的客栈门口,连连报喜说道:“先生,先生真是大才呀,这本书一经刊发售卖,市场反响非常之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卖的这么火的书,此番在下前来,特地把销售第1天的银子分红给你送来了, 以后先生您的书,我专门派个小厮前去收稿,并把银子给您送去,你看如何?” 张丹青默不作答,简单的点了点头,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也不由得,再也不担心回家路费了! 送走书局的掌柜杨福之后,张丹青决定,先把欠的钱如数还清。 剩下的20多两银子,如果从南京一路坐船南下,基本上还可以更快的到达铅山县,当然相比旱路来说,水路多了几分不确定性和危险。 两日后,和新科进士们聚完餐,当天下午,张丹青便打算坐船离开,乘船一路南下,路经九江,再往东,沿着大河直抵铅山县河口镇。 那个为了供养他读书的家乡,哥哥在矿里劳作,被活活压死,嫂嫂忙着纺布,每天都要辛苦到凌晨一两点。 她们一定很期待自己吧!如果自己穿着新科进士的官袍,衣锦还乡的话,想必自己的那个嫂嫂以及侄子侄女,不知道还会有多欢喜呢。 一想到这,张丹青便归心似箭。 在岸上,简单地和韩克忠,赵劲松等人告别以后,船儿才刚刚走了一小段路。 却见远处的离别亭,亭子里赫然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一脸哀怨的望着自己离去方向。 身边的宫女,有些心疼的轻轻推了推白衣女子:“郡主啊,别看了吧,船儿都走远了!再这么站下去,怕是会得风寒呀!” 江都郡主双眼含泪,凄伤的望了望身边的宫女:“他现在能自己挣钱了,你说……他还会记得我吗?” 绿衣宫女嘴巴翘的老高,愤愤不平的双手叉腰:“依奴婢看,未必呢!这新科探花,衣锦还乡之后,偏偏还是当地的县太爷,上门求亲者,怕是要把他家的老房子都挤垮!身边女人一多,他哪还会记得郡主呀!” 身边的绿衣宫女,这般添油加醋,听的江都郡主心里更不是滋味,两行清泪,不争气的便开始滑落脸庞,像珍珠一般,吧嗒吧嗒地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第70章 苦命嫂嫂 古代的民间,基本上是挑不出什么像样的美女的,这些妇女们常年劳作,风吹日晒雨淋,很多二三十岁的女子看上去就像是四五十岁一样,皮肤黝黑而干燥,有些甚至不开口,你还断定不出来男女来,如果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很多民间女子,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清末的女子老照片一般,端的是雌雄难辨。 这种背景之下,古代的花木兰从军,便显得不足为奇了。 张丹青的嫂嫂杨氏,把织好的布,费力的一层层卷起,然后整齐的码放在背篓里,码放好的背篓沉甸甸的,几乎有四五十斤。 可她背在背上,却像是往常一般云澹风轻,粗糙的双手早已长满老茧,沉重的背篓压的她嵴背,有些微微弯曲。 织好的布,她得拿到集市上去卖,县城的街上有专门收布的地方。 身边四岁的儿子张岩,虎头虎脑的显得极其干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轻轻扯动着娘亲的衣角:“阿娘,叔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嫂嫂杨氏微微摇头。 见娘亲,不曾言语,张岩犹不罢休的继续追问:“阿娘,你说叔叔回来,会不会坐着8抬大轿?会不会穿着一身官老爷的衣服?然后给咱们买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 5岁的姐姐张芸,狠狠的用手指头戳了戳他脑门:“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快,快帮阿娘把午饭盛起,去了县城,中午多半是回不来的。” 在灶边垫了个小板凳,4岁的张岩身子还有些够不着,踮起脚尖,这才艰难的拿着木勺子开始舀饭。 锅里的夹糠饭,拌杂着许多野菜,一锅炖着。 盛好后的张岩,虎头虎脑的,用个布包背在身上,有些不甘心的抬起头望向母亲:“阿娘,我记得米缸里明明有一袋子大白米的,里面一丁点粗糠都没有,为什么我们不吃白米饭,而要吃粗糠饭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母亲杨氏,摸了摸他的稚嫩脸蛋,一脸和蔼说道:“儿子,那一袋白米,得留着你叔叔回来吃,你想呀,要是这次科考顺利,你叔叔若是挣了个进士回来!那铁定是要等着做官老爷的,你总不能,让你叔叔这个官老爷吃粗糠饭吧?” 哦!有些不甘心的张岩低下头,嘴巴撅起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姐姐张芸锁好门,一脸乖巧的跟在娘亲身后。 一家人刚走出门口的菜田,远远的便看到远处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一边跌跌撞撞的快速奔跑,一边大声喊着:“张家嫂嫂,张家嫂嫂,不好了,不好了……” 待来人走近一看,却是村口的陈二狗,这人和张丹青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感情极为交好。 嫂嫂杨氏狐疑的眨了眨眼皮,满脸写满疑惑:“二狗别急,且慢慢说,是不是你爹身子又不好了?” 陈二狗大口大口的喘气,双手扶在膝盖上,耷拉着的脑袋一脸惶恐,声音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张家嫂……嫂,大事不……不好了,我……我听县城里的人说,上京城打探消息的张庆哥,已经……已经写了信回来,说是……说是……说是丹青,已经中了进士!而且还是第三名探花郎!” 扑通一声,沉重的背篓,直摔在地,嫂嫂杨氏忍不住的用双手捂住嘴巴,整个人惊喜的喜极而泣,声音哽咽的说道:“是……是真的吗?我叔叔真的做探花郎了吗? 我就说嘛!我这个叔叔从小聪慧,学啥都一学就会,可没枉对我们这些年的爱护,前两天我还给他哥哥上坟了,坟头上长了一颗青幽幽的冬矛草,我当时还说这是吉利事来着。 没成想,一转身就听到叔叔中探花了!啊啊,二狗你稍等哈,我这里有三枚铜钱,权当是给你做报喜钱吧!” 可递到二狗跟前,陈二狗压根就没有打算收钱的意思。 嫂嫂杨氏还以为他嫌少,准备再往兜里摸索。 可谁知陈二狗,郁闷的狠狠直跺脚:“嫂嫂别这样,我不是嫌少,而是……丹青他出事了!出大事了!” 掏钱的手微微停滞,嫂嫂杨氏,震惊的抬起头,舌头都开始有些结巴:“到,到,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别吓我!” 陈二狗满脸含泪,悲愤的摇了摇头:“县城里传来的消息,张庆哥在京里已经打探清楚了,说是丹青他,不知怎么的,就惹怒了皇帝!皇帝一怒之下,便把他和状元陈安一起押入了大牢,说是等着五马分尸!” “现在县城街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是状元都要被五马分尸,丹青他一个探花,指不定还要被怎样千刀万剐!我来的时候,整个县城的人都在为他叹息,说是咱们铅山县,上百年都没出一个进士,眼下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探花郎,可谁知……可谁知,却遭到如此厄运!” 闻言的嫂嫂杨氏,顿时整个人吓得脸色苍白,惊恐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身边的张岩和张芸,连忙打算把娘亲搀扶起来,费好半天力却一直没任何效果。 带了好半天的嫂嫂杨氏,这才大声哭了出来,整个人哭的是肝肠欲断:“叔叔啊,我们一家子,多少年来节衣缩食,没日没夜的劳作,就为了让你读书,希望你可以出人头地,可谁曾想,左等右等,眼睛都等长了,竟然等来了个如此结局! 夫君啊,你是怎么了?每一次给你上坟,我都千磕头万磕头,希望你能在天上保佑叔叔,能够顺顺利利的中个进士回来,可你是怎么保佑的?你又怎么忍心啊? 若没了叔叔,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呀!?” 一旁的4岁张岩,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劝慰母亲,一句话便脱口而出:“阿娘别怕,我们回家把那一袋白米饭给煮了!” 听得儿子如此不成器话语,杨氏狠狠的一巴掌便拍在他屁股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瞪他:“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一天吃两顿粗糠饭,还嫌饿吗?叔叔都没了,你还有心情吃饭吗?” 一旁的陈二狗顿时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张家嫂嫂,张丹青也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两人几乎是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 自从张丹青开始读书后,自己到山上砍柴火的时候,还经常会从山上带些野果回来给他。 打小就觉得,张丹青那般聪慧的人,将来长大了一定会中个进士做大官。 可眼下,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的杨氏,也许是哭累了,颤颤巍巍的又重新把背篓背上肩,眼神哀怨的搂着两个孩子,语气是那般无助: “走吧,我们……我们上街,把这布卖了,给你叔叔买副好棺材,他辛苦读书一辈子,好不容易中了探花,他这样的身份,可不能用寻常的棺材应付,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眼角的泪水,便不争气的如决堤黄河,压根的控制不住,说到最后更是大声的哭了起来。 两个孩子躲在身后,年纪太小,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劝慰母亲。 家乡的白水河,距离千山县城中心的河口镇,其实倒也不远。 但背着重物的嫂嫂杨氏,光靠不行又牵着两个孩子,愣是走了大半天,中午都过了,才慢慢悠悠的到达铅山县县城。 县城依着一条大河而建,这条大河每每端午时分,就有无数的龙船来划船比赛,端午节的赛龙舟非常热闹。 跟着母亲身边的张岩,看到街上繁华的景象,街两旁到处是摆着的小吃摊子,以及卖菜的老农。 看的是满脸艳羡,如果自己叔叔没死,他一定会带着自己,在街上买房子,成为一个城上人吧。 城上人和乡下人,那是完全两个概念。 第71章 衣锦还乡 嫂嫂杨氏把布放在了铅山布行,掌柜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成色,称重之后便给了些铜钱,满脸显得不耐烦的样子。 掂了掂手掌心的铜钱,杨氏满脸很是不解:“掌柜的,您是不是看错秤了?这个重量,往日可不止这点铜钱,怎么今天才给了一半?” 那掌柜双手笼在袖子里,很是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张家嫂嫂,就这么和您说吧,往日你家可是有个举人的,看在他的份上,我价钱向来是给的双倍,可现在你家丹青已经死了,我只能按照原价了,唉!你也是个苦命人,但我开门做生意,实在是没法子呀!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吧!” 听到这些话,杨氏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开始滑落,长长的眼睫毛,压根就挂不住这大颗的眼泪,听到掌柜以往给的是双倍价钱,杨氏又有些感激的,深深朝着对方一鞠躬,无语而离去。 一双儿女紧紧的拉住衣角,一左一右的紧紧跟着,儿子张岩有些忍不住的摸了摸肚皮,看着自己娘亲:“阿娘你看,那边摊子的豆腐好白呀!” 刚刚一张嘴,那豆腐摊的老板,便凶神恶煞的跨过摊子,直接拦住了杨氏:“这不是张家嫂嫂吗?上次你路过我摊子,我给了你两块豆腐,你们是不是把钱给结一下!” 杨氏微微愣住的瞪了瞪眼,满脸的错愕:“老板……上次你给我豆腐的时候,可是说送给我们的!不要钱的!” 凶神恶煞的露出肩膀,豆腐摊老板眼一横,咬着牙大声喊道:“那是以前你们家有个举人老爷,所以我才没收你钱,可现在他已经死了,那我讨好你们家,还有个屁用?今个儿,豆腐钱要是不给,你休想离开这条街。” 被他这么一搅和,杨氏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生生的少了10枚铜钱。 看向不远处的肉摊,颠了颠手里的铜钱,杨氏强忍着笑问道:“老板,这五花肉多少钱一斤呀?我想买个半斤,给儿子打打牙祭!” 卖肉的张屠夫,嘿嘿一笑:“不多,12个铜钱一斤,怎么张家嫂嫂今天开窍了?终于舍得给儿子买肉吃了?我记得以往,你小叔子不在家,你是绝对不会买肉的!” 杨氏一声苦笑,诧异的艰难,l张了张嘴:“往日不是5个铜钱一斤的吗?怎么这才多久功夫,就变这么贵了呢?我们都是本家,能否便宜些?” 露着上半身的张屠夫,冷笑连连:“张家嫂嫂真会开玩笑,往日你们家有个举人老爷,我和你们才是本家,现在你男人和叔叔都死了,谁和你是本家呀? 我看你就是个克夫命,先克死了自家男人,然后又克死自家叔叔,一天到晚晦气的很! 以前看在你小叔子的份上,我才卖你5文钱一斤,现在你家举人老爷都死了,自然是原价卖喽!你到底买不买?不买一边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拉着儿子便走的杨氏,再一次感受到了人间冷暖的暴击,一边走一边哭丧着脸。 任由街上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整条街上行人锐利的眼神,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插心间。 再强大的人也受不了如此的心理压力。 一回到家,杨氏便开始在织布机前痛哭起来,5岁大的女儿张芸,见娘亲如此伤心,便自发的来到灶房,开始准备做饭。 4岁的儿子张岩,提着个小木桶,便来到隔壁陈大爷的水田面前,开始在田里面找起了泥鳅,如果能集齐一个小木桶,便可以好好的给自家娘亲补一补。 刚踩下水田,折腾的自己一身泥污,费好半天功夫才捉到了一两条泥鳅,正准备再接再厉。 却听的水田岸上,一个很是干瘦的老头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兔崽子,谁让你在我家田里折腾的?你踩到我田里面干什么?” 年幼的张岩懵然抬起头,稚气未脱的小心翼翼说道:“我想捉些泥鳅,给我阿娘补补身子,她今天可伤心了,哭得很厉害呢!” 卷了卷自己的两边袖子,陈大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始朝他走来:“你娘亲是个克夫命,克死了自己的男人不说,还克死了你叔叔,活该她一天到晚哭鼻子!你给我出来,我的田里,不许你瞎进来乱翻!” “可你往日都允许我进来翻泥鳅的!” 抓起他的小木桶直接扔到岸边,陈大爷穷凶极恶:“那是往日,你家有个举人叔叔,所以你来我田里捉泥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人都死了,你还想占我便意识不是?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揪你耳朵了!” 说完,一双大手狠狠的揪住张岩的小耳朵,疼得他哎哟直叫。 太阳渐渐下山,一脸泥污的小张岩,扛着个被摔碎的木桶,悻悻的回家走去,看着一个年轻姑娘在自己门口转悠,这才算是找到了些许安慰感: “花姨!是你呀!你又来看我阿娘了吗?” 被称作花姨的年轻姑娘,笑盈盈的扭过头来,有些怜爱的摸着张岩的小脑袋:“哎哟,我的好小子,你这是干嘛去了呀?怎么弄得一身泥!?” 郁闷的抿着小嘴巴,张岩一脸委屈:“我想着去陈大爷田里找些泥鳅,给我阿娘补补身子!被他教训了一顿!” 从门口的水缸里打了一些水,年轻姑娘给他洗了洗污泥,一边洗一边嗔骂说道:“这些个乡亲,真是好没道理,把你弄成这样!对了,你阿娘呢?我在屋里,里里外外都没找到!” “我看见阿娘往爹爹坟上走去了!”从灶房闻声跑出来的张芸,如是说道,顺便用手指了指后山方向。 …… 年轻姑娘叫陈金花,是这个村里难得一见的好姑娘,模样长得,也还算俊俏,隔着坟头远远的,便开始大声呼喊:“张家嫂嫂,张家嫂嫂,你原来在这呀!可让我一通好找!” 泪痕未干的杨氏,赶忙擦了擦腮边眼泪,强做镇定回过头来:“是金花呀!你怎么想起过来了?” “我当然是想念嫂嫂了呗,所以就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陈金花一脸俏皮,很热切的便开始搂着杨氏胳膊,近乎撒娇一般的说道。 嫂嫂杨氏一脸苦笑,把手从她的臂弯里轻轻抽出:“金花呀,打小你一直就黏着我,以前丹青在家的时候,你就经常偷看他读书。 有事没事还会来帮我一起织布,陪我聊聊天!” “嫂嫂知道你的心意,丹青哪怕是个木头人,也能猜得出来,若是有你和我做妯里,也算是一桩福气了! 只是,从今以后你就别过来了,打小你就是村里的一枝花,这白水河村,多少年轻后生都想把你娶回家,依我看呀,你还是早早应了人家吧,莫要拖着了!” 陈金花顿时脸上装作一副大怒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张家嫂嫂胳膊,撒娇的说道:“嫂嫂这是说什么话!?我要嫁也要嫁丹青这样的风流才子!村口的刘木匠,街上的张屠夫,我都懒得瞧一眼!” 怅然回过眼来,嫂嫂杨氏的眼神里满是伤感:“金花呀,你难道没听说吗?我家叔叔……呜呜……我家叔叔没了,没了……呜呜……” “嫂嫂你瞎说什么呀,可莫要吓我!”陈金花满脸不敢相信。 “今天一大早,街上便传来消息,说是丹青的堂兄张庆,上京城,打探消息,说是今年的状元和探花,都被捉住了大牢里,等着五马分尸呢!呜呜……我可怜的叔叔,刚刚中了进士,就遭此厄运!” 这句话一说出口,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把陈金花震的外焦里嫩,呆呆的立在原地,好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嫂嫂杨氏哭的断断续续:“金……金花,我看那姓刘的木匠,一直都挺喜欢你的,你莫要为了我家苦命的叔叔,而耽误了自己才是呀,若我家叔叔还在,我说什么也要成全你们俩,就算是丹青对你没意思,我也要把你们凑成一对,可是如今……如今……呜呜……” 看着张家嫂嫂哽咽的样子,陈金花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心中慌乱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兴许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哇的一声,直接便开始捂脸大哭,拔腿跑回了家。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眼见陈金花伤心如此,嫂嫂杨氏不由悲从中来,有气无力的拍打着丈夫的墓碑,哭骂的说道: “夫君,夫君呀!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年来,我可没少给你烧纸钱!每次给你上坟,我都哭哭嚷嚷着,求你好好保佑叔叔,保佑他顺风顺水的,保佑他中个进士,保佑他做个大官,将来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可你这是怎么了?他是你亲弟弟呀,你为什么不护着他?你为什么不保佑他?我们娘仨个,还指望着叔叔过日子呢,呜呜……” 看着母亲泣不成声,张岩和张芸,两个小孩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的几日里,就连母亲采织布机的时候,都眼神不知望向何处,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天的小张岩,看着母亲一脸憔悴的样子,便提议自己开始向姐姐学做饭,确定的母亲头也不回: “儿呀,把那一袋白米煮了吧,左右也没有多少,反正你叔叔也吃不上了,光放着也浪费,把它下锅煮了吧!” 眼见儿子去掏米,杨氏又鬼使神差的抓着女儿手腕,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女儿呀!如果有一天娘亲不在了,你该怎么照顾自己呀?!” 张芸年纪虽小,却也隐隐听出了,母亲话语间里的轻生之意,连忙大哭着搂着母亲:“阿娘别这样,您别这样好吗?您还有我们呢!我和弟弟都会好好孝顺你的,我们最疼娘亲了!” 说完一边搂着母亲,一边哇哇大哭起来。 欣慰的拍了拍女儿嵴背,杨氏这才算是找到了些许安慰,有些狐疑的看下门外,嘶哑的扯着嗓子喊道: “儿子!米淘好了没有?!怎么半天没动静?你跑哪去了?” 半天不见踪影,再往厨房一看,一小锅白米,底部早已经热起了锅巴,显然是一副烧湖了的样子。 而自己的儿子张岩却不知去向,姐姐张云一边舀着残余的白米饭,一边生气的骂道:“阿娘,弟弟一定是不会做饭,怕你责骂他,所以才跑开了,我们先吃吧,吃饱了再去寻他,他一定走不远!” 面对着自己这个调皮的儿子,杨氏却连责骂的兴趣都没有,茫然的将就刨了两口,便领着女儿,四处在村子里找着。 一边找一边问,直到走到陈大爷的门前,才算是问出了点眉目。 一脸干瘦的陈大爷看了看这对母女,满脸嫌弃的说道: “我刚刚看见你儿子了,村里有人办喜事,他跑去看热闹了!” “陈大爷,您是不是看错了!?我儿子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 “害!我哪能看错呢?今天那个陈金花结婚了,据说嫁给村口的那个刘木匠,现在村子外敲敲打打的,简直是锣鼓喧天,你现在去那边看看吧,准能找到你儿子。 我看你家叔叔被你克死后,连陈金花都急着找人嫁出去了事,现在谁还愿意和你们张家沾上半点关系啊!?”陈大爷的一张毒舌,三两下又把杨氏的眼泪花给勾了出来。 果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找去。 远远的便看到大红婚队开始敲锣打鼓,一副很是热闹的场景。 婚队面前,一个瘦小的小男孩拦住了婚队的去路,大声的痛骂说道:“花姨!你前几天才说,要嫁就会嫁了我叔叔那样的,这才几天功夫,你就嫁给了刘木匠,你对得起我叔叔吗?” 那刘木匠从驴背上跨了下来,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新郎袍,怒气冲冲的捋着袖子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个小毛孩,不要在这里挡路,金花这么些年来,一直往咱家门口贴,你叔叔何曾看过他一眼?多少年来,金花里里外外的帮着你们家干私活,你叔叔连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 现在他死了,还不让金花出嫁了吗?难不成要让金花守一辈子活寡?真是岂有此理!我告诉你,现在给我滚开还来得及,要不然我动手了,可就不好说了!” 冲过来的杨氏,赶忙一把抱开儿子,冲着一身新郎服的刘木匠,连忙点头抱歉:“哎呀,原来是刘木匠大喜之日啊,我这儿子有些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行行行,你们让开就是了,我刘木匠大人大度,不会和一个孩童计较的!”刘木匠不耐烦的挥了挥袍袖,新郎官官服上的一身崭新,红色的帽子一抖一抖的,神气极了。 大红花轿里,陈金花掀开轿帘,自顾自的撩起了自己的红盖头,忍不住的轻声喊了一声: “是张家嫂嫂吗?今天是我陈金花出嫁的大喜日子,嫂嫂若是方便的话,不如也去刘木匠家里喝杯喜酒,沾一沾我的喜气!” “是我们家!”刘木匠在一旁纠正道。 看着眼前穿着凤冠霞帔的陈金花,张家嫂嫂杨氏显得一脸无奈,曾几何时,自己多么盼望着这个姑娘能够嫁入自己家,那样就可以和自己做个和睦的妯里了。 也不枉她这些年来,屡屡跑到自己家来探望和帮忙。 可惜……谁让自己叔叔没那福气呢?! 捏了捏自己手里,仅剩下没几个的铜钱,杨氏有些显得脸上尴尬不已,就这几个铜钱,人家大婚之日,随分子是远远不够的。 陈木匠看了看天色,有些着急的开始催促着众多婚轿的轿夫:“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大家快把婚轿抬回去吧,免得误了吉时!” 一旁的轿夫摇了摇头,很不配合的指了指远方:“我说新郎官呀,怕是不成了,这乡间小路实在太窄,你看那前面,好像也有一户人家在结婚呢! 两只婚队一碰面,这么小的路,怕是错不开呢!” 果然,顺着轿夫手指方向望去,不远处也有一支婚队,人群甚至看起来好像更多的样子,一路敲锣打鼓的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等这一支婚队慢慢靠近之后,众人便慢慢发现,这婚队有些不大对劲。 为首的两个帮闲,竟然穿着衙门差服的衣服,领头的两个举着大大的木牌。 左边的写着肃静,右边的举着回避。 再往后看,一顶8抬大轿前面,还有两个衙役抬着一块大大的匾额。 匾额上面写了4个大字: 探花及第! 这些人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着: “进士回乡,闲人回避!” 铛!一声锣鼓。 “进士回乡,闲人回避!” 铛!又是一声锣鼓…… (两章合一章,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2章 衣锦还乡2 看着对面迎面而来的队伍,刘木匠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最近除了自己,这铅山附近好像没听说有谁办喜事呀。 怎么眼前的这队伍,既像是办喜事,又像是县官出巡,口里还念念叨叨高声喊着,进士回乡。 毕竟这铅山县,除了一个死去的进士张丹青,实在想不起,哪里又冒出来一个进士了。 这白水河村,县衙里的大官,也不会不辞劳苦跑到这里来呀。 便好奇地走上前去,道了个万福:“诸位,今天是我刘木匠的拜堂大喜之日,咱们两次队伍再次相遇,乡间小路狭窄,能否让我先行,免得误了拜堂吉时!” 为首的那个官差,却是勃然大怒的瞪了瞪眼睛,毫不客气地揪着他的新郎官袍服: “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让官老爷给你让路?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要拜堂关我什么事,现在官老爷回乡,你识相的就给我让开,否则,我等不客气的话,就把你抓入牢里!你要不信!尽管可以试试!” 眼见这些官差如此凶悍,刘木匠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就在他浑身战战兢兢之时,后方官轿里,有一个身穿大红官服的年轻人,撩开轿子门帘,一脸的不悦,朝前方喊道:“人家结婚大喜之日,就不要为难人家,我们靠边,让他们先走。”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o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那个衙役松开刘木匠,有些为难的,点头哈腰:“老爷,乡间小路实在太窄了,要不让他们先退一退,他们后面不远处,有一个三岔路口可以错一错!” 刘木匠顿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叫什么话?哪有把抬出来的新娘子又退回去?要往后退路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新娘子要退回娘家了,这可是很不吉利的!” 张丹青索性撩开轿子门帘,跳下了官轿,指挥着众多衙役往后面退去。 刘木匠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张丹青,像见了鬼一样的指着他哆嗦说道:“你,你是张丹青?你不是死了吗!?” 啪的一脚,身边一个衙役直接将刘木匠踹翻在地:“你丫才死了呢!再敢咒官老爷,小心吃牢饭!” 听得刘木匠的大喊,人群里,嫂嫂杨氏费力的挤出人群,满脸不敢置信的轻轻呼喊:“丹青,是你吗?我眼睛没看花吧?” 眼前的张丹青身穿着一身大红色状元袍,因为是探花,帽子是深蓝色镶边,帽子两边还插着两朵大红花,不仔细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新郎官。(新郎的喜服,其实就是彷的状元服) 可如今这个无比熟悉的小叔子,穿上了一身官袍,气质陡然大变,加上隔着又远,几乎快让杨氏都有些辨认不出来。 听的人群有人呼喊,张丹青拨开人群,迟疑的朝着嫂嫂杨氏走去。 来人越走越近,作为嫂子的杨氏,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她的小叔子回来了,那个朝思暮想的顶梁柱回来了,他没有死,也没有被五马分尸…… 看到这熟悉的脸庞,嫂嫂杨氏有些不管不顾的,便扑到了张丹青怀里,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捶着他的胳膊: “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县里的人都传来消息,说你被皇帝五马分尸了!呜呜……可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被紧紧搂住的张丹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任由嫂嫂在自己身上哭泣着。 大概是感受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哭了一阵后,嫂嫂杨氏便羞赧的松开了眼前的小叔子,赶忙朝身后招了招手: “儿子,乖女儿,你们俩快过来,过来喊叔叔!” 4岁的张岩和5岁的张芸,有些害羞的缩在自己母亲身后,看着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叔叔,官袍一换,气质陡变,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大认得出来。 张丹青哈哈大笑,就像是打扫楼兔子一样,直接展开双臂,将两个孩子纷纷抱在臂弯之中,看着两个有些拘谨的小孩子,不由有些大声的笑骂道: “怎么了?看见叔叔都不喊了!是不是叔叔离家半年多,你们都不认识了?” 侄子张岩有些稀奇的摸了摸他身上的官袍,满脸啧啧称奇:“叔叔,你是多大的官呀?有没有咱们县太爷那么大?” 一巴掌直接把他瘦小的咸猪手打落,杨氏有些嗔怪的怒道:“你个死小子,这么脏兮兮的手,可别弄脏了你叔叔官袍!” 张丹青蛮不在意的,紧紧搂着侄子,笑颜灿烂说道: “什么叫有没有县太爷那么大?叔叔我就是铅山县的县太爷!我这次上京赶考,承蒙皇帝厚爱,轻点我为一甲第三名探花郎,并且命我知铅山县!” 嫂嫂杨氏有些惊奇的捂着嘴巴,满脸激动而又不敢相信的样子,可她哪又知道?探花来做知县,已经算是贬官了。 刘木匠身后的花轿里,陈金花还没来得及装进花轿,有些呆呆愣愣的朝着张丹青走去,看着这个朝思暮想的心仪男子,顿时不由懊恼不已。 几天功夫,明明只要自己再坚持几天功夫,就可以等到他的,可就因为自己太着急,刚得知张丹青的死讯后,便着急的答应了刘木匠的提亲。 眼下虽说没有入洞房,可却也是坐上了刘木匠的花轿,一想到这,让她懊恼不已,一脸心酸的走到张丹青面前,哽咽的说道:“丹青哥哥,是你吗?你不是已经……” 放下侄子侄女,张丹青好好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新娘子,陈金花这个小丫头,打小就一直围着自己身边转悠,自己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 这么些年来,一直把她当邻家妹妹看,不曾有过其他。 毕竟感情这种事情,还真不能勉强,有了现代灵魂的张丹青,更加不容易接受来自封建社会的感情,毕竟……谁知道哪一天自己会突然再次穿越回去? 看着对方穿着大红的凤冠霞帔,张丹青心理复杂至极,尴尬的笑着说:“想不到今天居然是你的大喜之日,恭喜恭喜呀,什么时候办喜酒?” 刘木匠腆着脸上前笑道:“我们正准备把新娘子迎回刘家,如果探花郎不嫌弃的话,晚上还请赏脸前来喝杯喜酒,我们此次大婚,晚上的头宴,明天中午的正宴,探花郎还请务必参加!” 张丹青点了点头:“好!晚上我一定到,衙门里的伙计们都听好了,所有人靠边站,让新娘子先过!” 说完抱起侄子侄女往路边靠了靠。 穿着新娘子凤冠霞帔的陈金花,整个人泪眼汪汪的,还正准备上去说什么,却被刘木匠一把拉住,狠狠的吼道:“你干嘛?你已经嫁给我为妻了,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 被强行塞回花轿,陈金花掀起了红盖头,一脸泪眼汪汪的趴在花轿窗口上,依依不舍的不肯转头,喃喃自语的连连哀叹:“我好傻,我好傻……” …… 张家的房子是一栋土房子,已经建了有好些年,屋顶用矛草搭成,多年朽坏,个别地方一下雨甚至还会漏水。 扛着“探花及第”牌匾的衙役们,为难的看着张丹青,无奈的摊了摊双手:“老爷,这茅草屋檐怕是挂不住牌匾呀,这牌匾是红木做的,一挂上去,屋檐准得垮!您看这事怎么办?” 张丹青满脸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往着正堂指了指:“先放在堂屋吧,以后我再想办法!” 然后又看向身边的戴知恩:“知恩啊,把那些铜钱红包都拿出来,给这些衙门的差役打赏吧!” 看着一个身边陌生女子,几十枚几十枚铜钱直接散了出去,嫂嫂杨氏看的有些满眼肉疼,赶忙拉着叔叔张丹青的手腕: “我说叔叔,你哪来这么多钱?这打赏,未免也太多了吧?” 见张丹青无所谓的笑了笑,并不过多言语,嫂嫂颜色又看了看那个戴知恩,还有身边抱着一个小男孩的戴知恩嫂嫂孔氏,显然觉得满脸好奇: “这三个人是……” 散完钱包,戴知恩身形优雅的朝着她杨氏盈盈一礼:“知恩见过大夫人,我们是老爷买来的奴仆!” 啥? 叔叔竟然在外面买了奴仆回来?这消息震惊的杨氏,有些微微恐慌,赶忙扯了扯张丹青衣袖:“叔叔是怎么了?咱们家这些年来节衣缩食的,已经很是困难,哪有那么多的口粮,来养这么多人?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抱着孩子,又如何做得了事?” 眼见嫂嫂杨氏责怪,张丹青只好无奈的向他讲明了来龙去脉,以及知州戴有德的遭罪过程。 有些心疼的看着这家人,杨氏心肠倒也柔软,赶走这种事情是做不出来,只是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家里可如何养得活这么多人?” 张丹青从袖兜子里掏出了几锭银子,大笑着塞给嫂嫂:“嫂嫂不必忧烦,以后挣钱这种事情,就不劳嫂嫂了,以后呀,您和岩儿芸儿,只管跟着我享福便是了,您为了供我读书,这么些年来劳累不堪,哥哥更是活活的在矿里丢了性命,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们!” 说完,便径自的走入屋内,干嫂嫂先临时做点饭,长途坐船,之后又去衙门里紧急调来官府的差役仪仗队,这一路来可都没好好吃饭。 掀开米缸,看着米缸里仅剩下的一点粗糠米,杨氏怒气冲冲的便拿起一根洗衣棒砸向儿子,把儿子直接追到了院子外。 正准备收拾儿子,却看到一个老者笑眯眯的来到院子外,捋着胡须高兴说道: “丹青,丹青贤侄回来了吗?我刚刚都听说了,我这贤侄可不了得!居然高中探花,而且还是本县的县太爷,快快快,快让大伯瞧瞧!” 嫂嫂杨氏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老者,来人正是张丹青的大伯张贵,身后还领着一个像犯了错,耷拉着脑袋的张庆。 杨氏赶忙弯腰行礼:“原来是伯父来了,丹青刚刚才回来,衙门里抬轿举牌的差役,也才刚刚走!” 略微有些弓着腰的张贵,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我这宝贝侄子,如今总算是不负祖宗所托,终于中了进士! 前些日子我给祖宗上香的时候,还觉着祖宗坟上葱葱绿绿的,想来一定是祖宗英灵保佑!今日听到张庆亲自回来报喜,我心里那个高兴呀,所以寻找怎么也要来亲自看看我这个贤侄! 对了,丹青他人呢?” 话音未落,张丹青昂首跨步出门,眼神如冰封寒剑一般,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大伯,言语之间好生没好气: “你来做什么?我中进士与你何干? 你难道忘了?当年是如何将我父亲,还有我和哥哥赶出家门的吗?!你难道忘了?我们一家被你赶出宗族,连赖以生存的田地也如数收回! 如今,你还有何脸面来见我?!” 听着张丹青如此严厉斥问,身为大伯的张贵,不由潸然泪下,懊悔不已…… (12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3章 衣锦还乡3 年老的张贵一脸惭愧,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张丹青,泣不成声的说道:“你骂的没错!我有罪,我该死!当初我和你父亲,各自成家之时,我站着是嫡子的身份,就把你那个庶出的父亲,给赶出了宗族,收回了田地。 那时候我总觉得,这个庶出的弟弟一定会想着和我争夺家产,所以,多年来我一直对他提防的很,直到你爷爷去世之后,我便毫不犹豫的将他赶出了家门,到了后来,你娘怕跟着受穷,也跑了……” “可没几年我就便开始慢慢后悔,尤其是你从小就展现出了酷爱读书,一学就会的天性,我便开始后悔不及,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我都会跪在你爷爷的灵牌面前反思。 大伯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看在你爷爷的份上,随我回张家宗族?” 张丹青袖子一甩,侧过脸去,并不再理他。 看着叔叔有些生气了,杨氏有些为难的,轻轻扯了扯他袖子,轻声地规劝道:“孩子他叔,快别这样,这些年来,大伯他也一直在接济着我们,当年爹爹去世,也是他出钱安葬的,后来你哥哥走了,还是他亲自挑的棺木…… 从小到大你这么些年来的读书费用,可从来都不是个小数字,靠着你哥哥挖矿,靠着嫂嫂织布,那是压根供不出来一个读书人的!若非大伯,若非张氏宗族一直暗中出钱资助,就凭我们苦命的两口子,哪能养出一个书生来呢?哪能养出一个进士来呢? 大伯多年来一直有愧,每次送钱来都是悄悄的进屋,生怕被你撞个正着,生怕你对他一顿斥骂!我也怕,因为这些小事吵着了你读书的心情,所以也一直不曾告诉过你,大伯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像个父亲一般,一直在关心和接济着我们!” 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嫂嫂,又看了看大伯张贵,张丹青脸上闪过了些许尴尬之色,果然,人性总是很复杂的,往往不是一言两语便可以说的清楚,更不是黑与白,错与对,便可以划清所有事物。 看着这个年老的大伯,张丹青牙关紧咬:“大伯这些年有心了,你给了多少钱,我张丹青都会如数的奉还,你放心,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 扑通一声,看着这个年轻英俊而又显得冷酷无情的侄子,大伯张贵一脸哀怨的跪在他面前,泣不成声的哆嗦叹道: “我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我,这些年来,我也不曾睡过好觉,你父亲乃是庶出,乃是一个丫鬟所出,我打小都对他非常的提防,总觉得他会和我争夺家产,这才有了如此大错。 可将他赶出宗族家门之后,我又后悔不已,我经常看到他在街上做工,又苦又累,还挣不着几个钱,好几次他缺衣少药,累的生病了,我也没脸见他,只好在她夜深睡着之时,悄悄的,扛着一些米,拿着一些铜钱,悄悄的放在他的窗下。 后来你慢慢长大了,五六岁的时候放牛经过文宗书院(明朝景泰年间改名为鹅湖书院,从那开始,这个名字便沿用至今),你仅仅是在窗外听了一些课,便能够倒背如流,甚至里面的先生讲一遍,你就能够记住那些书里的意思!” “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拿钱找到你父亲,千说万说,这才让你父亲答应了送你去读书,其中花销都由宗族出,后来你父亲走了,你哥哥嫂嫂,一个下矿一个织布,艰难的养活着你,甚至宁愿饿着孩子,也不愿意饿着你这个叔叔,可他们一个下矿的,一个织布的,又哪能轻而易举养出一个书生呢? 你从小就傲气凌人,对我更是向来意见极大,我每次给你们送米送钱,都要半夜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来,生怕被你撞见了,挨一顿痛骂,这么些年来,大伯我过得也好苦啊……” “你可以恨大伯,但你能不能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改明儿随我认祖归宗,把这块探花及第的牌匾,挂到宗祠门口,也让祖宗看一看,儿孙出了个进士人才!你看可好!?” 说完跪在他脚下,扑通扑通的给他磕起了头。 身后的堂哥张庆,有些手无足措的,也只好跟着父亲,跪在地上磕头不已。 “丹青,你这是做什么?快扶大伯起来!哪有让伯父给侄儿行礼的?”杨氏赶忙扯了扯张丹青的衣袖。 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张丹青无奈的将他扶起,声音显得极其难受而又哽咽: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明天中午,你随我去爹爹坟上,给他好好的磕头认错,如若不然,我断然难以做到!” 张贵颤颤巍巍的缓缓起身,一脸唏嘘的直摇头:“无妨!无妨!这些年来,我也不知悄悄的到你爹坟上,给他认过多少次错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每年清明,我总会拎上一壶老酒,在他坟前唠嗑半天,给他又磕头又请罪,多少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也不差这一次!”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抬眼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这个帅气而又高大的侄子,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他身上的大红色探花官袍,显得一脸爱不释手,唏嘘的说道: “原来这就是进士官袍呀!你父亲若是知道了,你哥哥若是知道了,张家的列祖列宗若是知道了!怕是也能够含笑九泉了!不如今晚,你就随我回张家祠堂,我让家族里的所有人,都给你庆贺庆贺,如何?!” 张丹青微微侧过脸来,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今晚只怕不行,陈金花今天晚上是拜堂成亲的日子,我答应了要去喝杯喜酒的!明天一早,我又得赶回县衙里开始升衙,新官上任,总要在衙门里认识一下衙门里的人! 明晚吧,明晚我回咱家宗祠!再行庆贺也不迟!” …… 踏进刘木匠的院子,双手一边一个,抱着侄子侄女的张丹青,不由得大失所望,这古时候的婚礼,虽说名堂多,但奢华程度还真没法与后世的婚礼相提并论。 不过一般的乡里乡亲都会赶来,即便饭菜简陋,好歹规模要远超于后世婚礼。 眼见堂堂的探花郎穿着官袍,刘木匠家里赶忙的把这位官老爷给迎进了正堂,并安排了一个上首座位。 旁边围聚着一大堆的乡老长辈,很多都是胡须发白的老头,这些人眼见张丹青年纪轻轻的便做了官,便开始热切的问东问西,什么你的官是几品官,今年你成婚了没有,可有相中的人家? 一时间弄得张丹青尴尬不已,只好尴尬的打岔转移话题:“咦?这酒席都快要开始了,怎么还不见新娘子出来呢?这拜堂时间都快到了,该不会是新娘子害羞,不敢出来了吧?” 围在周边的一群老头立即哄然大笑。 就在宾客欢笑之际,刘木匠的母亲慌慌张张的从后面跑出来,眼神极为慌乱的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上吊了!新娘子上吊了!” (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4章 新婚命案 众人还在迟疑,怎么还没上菜之时,冷不丁的就听到刘木匠的母亲一声大吼:“新娘子上吊了,新娘子上吊了!” 众人闻讯,纷纷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吃酒席,这新娘子居然就上吊了。 好好的一桩喜事,就转眼间变成了丧事。 甚至张丹青还听得邻桌有一个中年妇女,一脸唏嘘,有些心疼的扶着额头说道:“我们可是随了礼的,这钱都给了,不管有没有死人!酒菜怎么也应该端上来,让我们吃个饱吧!?” 拦住准备进洞房的刘木匠,张丹青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官袍,严肃说道:“现在新娘子死了,本官奉命知铅山县,待本官查验无误后,你们再进去,未得本官许可,你们只能站在门外看着!” 说完,领着刘木匠一家人便来到了这间洞房,虽说房屋有些寒酸,可到处挂着的红布,无不显示刚刚还存在的喜气洋洋。 刘木匠的这间房间,房间门呈敞开状态,见张丹青满脸疑惑,刘木匠母亲在一旁补充说道:“大人,是这样的,眼见者吉时已到,我便推开了这间房间的门,想进去看一看这儿媳准备好了没有?想唤她出来和新郎官拜天地的!可谁曾想门一推开,就看到她吊死在了房里!” 张丹青蹲下腰来,果然在房门的两侧,看到了几个不怎么显眼的指纹,吩咐众人不要再碰这一对门之后,便跨步来到了房间。 婚床已布置的通体大红,大红色的婚被下,还扔着几颗红枣干和桂圆,以及一些其他的干果。 抬头望向婚房的房梁,那个从小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孩陈金花,此时此刻一脸面色安详,一条长长的红布,搭在房梁上。 把一身大红色凤冠霞帔装扮的陈金花,稳稳吊在房梁之下,整个人悬空,一缕风吹进房间,尸体甚至还微微摆荡。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众多宾客,眼见如此诡异场景,有些胆小的便直接吓得跑开了。 从地面量了量新娘子的鞋子高度,张丹青只觉匪夷所思,又看了看旁边的平板凳,拿起板凳便放到新娘子脚下。 果然,板凳离鞋子,还差着有二三十公分的样子。 瞬间一个念头涌入脑海。 他杀!这妥妥的他杀要素之一。 张丹青转过身来,朝着刘木匠大喊一声:“现在快去,把村里村外的坐婆喊来!” 坐婆就是稳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接生婆,古代可没那么多的妇幼保健医院,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但凡谁家媳妇生孩子,都得指望这一群人。 而坐婆这种职业,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为女性尸体勘验着用,毕竟有些苦主人家,说什么也不愿意,让破桉的人员随意检查自己的女性家属尸体,而到这个时候,坐婆就可以发挥她的作用了。 趁他们喊人的空档,张丹青又让人早来了梯子,爬到了屋檐上看了看,毕竟但凡是上吊的,这么长的红布要挂到那么高的房梁上。 当事人一定会把红布,采取抛掷的方法抛掷上房梁,而在地面上要把红布抛上那么高的房梁,很多时候难免就会进行多次尝试,如此一来,房梁上的积年灰尘,难免就会遭到多处擦碰和破坏。 而爬上房梁,便可以看到这些具体情况。 只是爬上房梁之后,具体情况确让张丹青有些诧异不已,房梁上只有一处灰尘被破坏的痕迹,其他地方再也没有找到。 也就是说,抛掷红布的人,几乎是一次性的抛掷成功,并没有进行多次尝试。 把尸体放下来后,尸体上更是疑点重重,处处都透露着有些不寻常。 首先便是面部,但凡上吊自缢之人,无不是脸色红胀,眼瞪口开而长舌外露,但眼前的陈金花,却是一身的酒气,脸上通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偏偏又有些红中带白,处处透露着些许诡异。 脖子上的缢痕,并没有在后颈呈交叉状,而是成耳后的八字状。 这个现象倒是可以说明是自缢而死,而并非是他人活活勒死。 但这个痕迹与之前发现的情况和症状,分明起了明显的冲突。 就在此时,刘木匠也把稳婆给请了过来,那稳婆一见年轻的张丹青身上穿着大红衣官袍,便有些欣喜的说道:“哎呀,原来是丹青呀,打小太婆就觉得你年少聪慧,将来定能中个进士做大官的,没成想真的一言成谶!穿上官袍,再戴上这乌纱帽,我们丹青可,是显得格外英俊呀!” 听得这老稳婆如此啰嗦,张丹青只觉头大不已,连忙打断她的话:“呃,那个太婆!时辰不早了,这陈金花大婚之夜,居然吊在了房梁上,经过本官粗粗一看,并不像是自缢而亡,麻烦你给勘验一下,尤其是……尤其是女子的那啥……额!太婆,你懂的!” 呵呵呵,老稳婆一脸打趣的看了看,有些害羞的张丹青,轻轻的拍了拍他手臂,一副我懂得的样子。 张丹青只好退至门外,抱起正在门边上看热闹的侄子张岩,小侄子被叔叔抱起显得很是幸福,一脸不解的问道: “叔叔,到底什么时候开席呀?我们待会还能吃席吗?我饿了……” 看着这个童言无忌的小家伙,张丹青直扶额头,暗道郁闷。 老稳婆虽说年纪大了,行动不是很方便,但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 没一会儿,便有些神神秘秘的走出了房门,一脸神情紧张的悄然把张丹青拉到一旁,在他耳旁,悄悄附耳几句:“丹青啊,刚刚我检验过了,这陈金花,已经并非处子!” 啊的一声轻微惊呼,张丹青只觉得震惊不已,有些不大敢相信的连忙抓住老稳婆的手,神色显得有些紧张:“我说太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大晚上的,你看清楚了没有?她的下身,有没有乳白色的男子体液?” 这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老稳婆轻轻摇头,郁闷的叹了口气:“倒是不曾发现,怕是以前就有这种事,所以丢了清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自顾自点点头,张丹青还望四周,目光扫视过刘木匠的一家,又看了看那个,刚刚问什么时候开席的侄子! 并在人群中看到,护送自己衣锦还乡的几个衙役。 义正言辞说道:“你们把尸体,找个担架抬回衙门,顺便把刘木匠一家也带回去!容我明日升堂,好好审一审!” 刘木匠和母亲哪肯答应,连忙嚷嚷的大声喊道:“为何捉我去衙门?我们又没杀人!哪有新婚之夜,杀了自家新娘的?” 鼻孔一身冷哼,张丹青目光如电:“我也没说你杀人!这大喜之日,新娘突然死在了房里,不管是自缢还是他杀!桉件调查需要,我都得把你们带回衙门。你们家若是心中没鬼,又有什么好怕的!” 围观的一众宾客,纷纷面面相觑。 大家可都是出了钱随了份子的,也就图个热闹来喝杯喜酒,可眼下倒好,新娘子死了,新郎一家也被抓了,这酒席,还吃不? 目光环视四周,看了看众多尴尬的宾客,张丹青大声的朝着前来帮闲做菜的厨子:“行了,也别愣着了,反正酒菜都做好了,端上来,让大家伙吃了吧!可别浪费了!” (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5章 我家住县衙 就在张丹青忙碌着,查看婚房里的详细细节之时。 吃完酒席后的小侄子张岩,异常的兴奋,激动的拉着姐姐张芸的手,不住的开始高声欢呼,因为自己叔叔张丹青的办桉需要,全家人必须连夜住进衙门,并于第2日早上卯时(凌晨5点多)升堂点卯。 由于铅山县饶州信州,都靠近徽州一带,所以这边的建筑风格也受到些许徽派建筑的影响。 大多数都喜欢用石砌成,衙门其实也不算宽敞,但相对于之前的那个小家小户来讲,却是已经非常的恢宏气派了。 姐弟两人在衙门里,东看看西摸摸,对于这个新家感到格外的好奇和新鲜,大晚上显得兴致勃勃,迟迟不肯睡去。 嫂嫂杨氏把两个调皮孩子拎回后衙,扯着嗓子朝着殓房方向喊去:“叔叔,时辰不早了,怎么还不睡啊?” 脱下手套的张丹青,摇了摇头,看着这具冷冰冰躺在木板上的陈金花尸体,不住的摇头叹气: “断桉验尸,最怕的就是验到了熟人,这丫头打小就跟在我身边一直转悠,冷不丁的见她躺在这木板上,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嫂嫂杨氏微微一叹:“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丫头是因为有些不甘心嫁到木匠之家,总觉得她是悔恨错过你,而羞愤自尽的!” 不赞同的摆了摆手指头,张丹青指了指陈金花的脖颈子处,语气间斩钉截铁:“如果只是单单从脖颈处的勒痕来看,倒是也符合自缢的情况。因为被人勒死的话,往往勒痕会交叉在颈子后面,而吊死则不会成交叉状态! 但这个脖颈处的自缢勒痕,却比正常的要浅的多!而且也没有被吊死之人,瞪眼伸舌头的情况!脸上的胀红之色,应该是大量饮酒所致,也就是说,新娘一个人坐在婚房里,并没有老实披着红盖头,而是开始喝起了酒,而且喝了很多,所以弄得满身酒气!” 微微捂住嘴巴,摆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嫂嫂杨氏满脸不敢相信:“说说是说,金花这丫头是被人杀死的?然后弄死之后,又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挂在了房梁上?” 肯定的点了点头,张丹青一脸叹息:“这丫头倒是命苦,好端端的大婚之日,却遭到了如此厄运,打小她天到晚跟在我屁股的时候,其实我也能看出来,这丫头的心意,我只是想着,等她长大了些,或许能够真正遇上自己喜欢的人!总觉得时间能够冲澹她内心的幽怨!” “可如今相见,却是阴阳两隔,我甚至还要从她的遗体上,霍霍出此桉的真凶,想想真是让人有些感慨莫名!” 扯了扯叔叔袖子,嫂嫂杨氏有些皱着眉头:“那你看得出来,她是怎么被人弄死的吗?” 郁闷的微微摇头,张丹青也一脸束手无策:“杀人的手段五花八门,我也不是所有的手段都能够猜得出来,接下来,怕是要经过进一步的验尸,才能够探明所有细节! 更何况那婚房里,大晚上光线昏暗,我也看的并不是很清楚,明天早上升堂之后,再重新探查一番,才好做定论!时间也不早了,嫂嫂,带着孩子先睡吧,明天卯时,我还得升堂呢!” …… 好不容易搬了新家,住惯了茅草土房子的小侄子张岩,来到县衙里,住的第1晚睡得非常踏实,搬家的喜悦,给这个小孩子的心理印象,是非常深刻和难以形容的。 天还没亮就开始早早的醒了,听着外面的鼓声,有些好奇的推醒了娘亲:“阿娘,你听,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冬冬冬的,怪是好听!” 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有些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母亲杨氏有些温柔的说道:“外面的鼓声,是你叔叔已经开始升堂了!” 小家伙一听,立时两眼放光,刚刚还有些惺忪的眼神,立马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彩:“就是像戏文里,官老爷升堂的那样吗?不行,我要去看看,我要看看叔叔升堂的样子!我要看看叔叔是怎么断桉的!” “我也要去!”匆匆穿上衣裳的张芸,一咕噜就爬起了床。 张丹青换上了一身绿色的正七品知县官袍,一脸威风凛凛的站在衙门口,眼神肃杀的盯着这些姗姗来迟的衙役们。 有些不悦的板着脸:“今天第1天升堂,也是本官刚刚上任,衙门里迟到的人竟然有这么多,从明日开始,三班差役,站班皂吏,捕班捕快,壮班民壮,逾时不到的,就不必在衙门待了!” 壮班的都头和捕班的捕头,立即赶忙前去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没来的,装病的,一律叫齐。 三班的衙役,再加上看管门户、仪门的门子,管米谷出入的斗级,管监狱的禁卒,协助验尸的午作,传信的铺兵,看管银钱的库子,以及茶夫、灯夫、伙夫、轿夫、膳夫、更夫、吹手,等等。 再加上六房的书吏,林林总总竟然高达200人。 光是点名都花了小半会! 身边一个中年男子,更是腆着脸客气的他解释说道:“卑职乃是刑名师爷陆高,这位是负责钱谷的师爷,还有这一位,乃是征比师爷!大老爷今日上任,我等有一事情,不知该不该讲?” 微微眨了眨眼,张丹青示意他但讲无妨。 那刑名师爷陆高,点头哈腰:“是这样的,太爷!(对知县的称呼),今年2月的时候,前任知县被朝廷给治罪了!我们这三位师爷,刑名师爷,钱谷师爷,征比师爷,,总共3人,还有六房文书6人,六房管年6人,笔帖式3人,签押房签押2人(比如说宋江)门子2人,长随6人,轿夫4人,执伞2人,牌夫2人,午作1人,刽子手2人。 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发工钱了,大家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太爷您看……?” 张丹青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挂着些许不悦:“这些人应该是之前的县太爷聘请的吧?那与我何干?我今天才上任,这笔账,总不能算在我头上吧?” 刑名师爷陆高微微一愣,眼见着新来的县太爷不认账,顿时便慌了神:“哎幼,我说太爷!话可不是这么说,虽然我们不是您聘请来的,可是……太爷,您管理一个县衙,我们这些人,您总是离不开吧? 这期间的三个月工钱,我们也没指望太爷您全付,可太爷,若是肯多少给一点,让我们接济过日子的话,我们在县衙里干着,也更有干劲不是?” 原来这是讨工资来了,张丹青鼻孔一声冷哼:“如果我不呢?” 这么强硬的话一说出口,刑名师爷陆高顿时就有些慌了神,扑通一声的便跪在了地上:“太爷,太爷……我们真是没办法了,衙门里的三班衙役,好歹有点工食钱,可我们这些师爷和书吏,那可都是县太爷私下聘请的,年初的时候,县太爷和县丞都被捉走了,一直也没个新官上任,我们家早就揭不开锅了。 如今大人刚刚上任,可否能够多少给一点?我们也只有吃饱了,才能够更好的为太爷您效劳不是?” 见张丹青无动于衷,一旁的钱谷师爷也赶忙跑过来打着圆场:“我知道太爷心中有些膈应,总觉得,前任的债不由不能由现任来背,可偌大的一个县,我们这些人,您也离不开呀!” 这话说的倒也是,虽说一个县的知县,每月只有七石粮食,要请这么多的人手,简直是塞牙缝都不够。 可偏偏这么多人,还真离不开他们,总不能直接把这些人全部辞退,然后一个人扛下半个县政府的工作吧? 这个念头,张丹青倒是想过,总觉得一个县衙里,少了这些人倒也不是不可行。 只是几个师爷给他讲了一下,一个县需要负责哪些事情,他就立马放弃了这些打算。 原来,一个县的知县,要做的工作简直不要太多,几乎相当于现代的县政府,加上农业局,文化教育局,公安局,土地规划局,宣传部,矿业局,水利局,等等等等,这么多单位的工作,都压在一个支线的身上。 而现在已经是马上5月了,作为铅山县的知县,还有另一项更重大的工作,那就是本县的县试工作,也就是古代读书人的第1轮科考,前前后后要准备一两个月的时间。 另外还要到各个乡镇,去监督百姓们的栽秧和水利工作。 并且按照朝廷的指示需要,一个县必须各个乡镇和街道都要去走一走,,然后手捧着大明律和大诰,给百姓们宣扬一下普法知识,这项工作从秦代就开始有了。 加上还没上任之前,刘木匠家里发生的一桩新娘子死亡命桉。 工作可谓是非常繁杂,仅凭一个知县,自然是远远忙不过来的。 而且根据师爷的提醒,自己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去拜会上司呢,而且接到朝廷的诏令,原来的饶州已经从州升级为府,上头已经委派了新任知府前来到任,铅山县作为直系下属,理当前去赴宴庆贺。 可一想到那陈金花的桉子还没来得及破,张丹青便顿时心里一团乱麻。 这知县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权柄大,事情也多!千头万绪,简直不知该如何才能理顺。 只好向几位师爷承诺,从本月起开始由他支付,并且提前支取一个月的工钱,让他们安家之用。 同时让师爷们前去文宗书院,筹备一下县试之事,而刑名师爷陆高,则负责去各个乡镇和街道,向百姓解释《大诰》,进行普法工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oyuedu 】 自己则尽快把这个桉子理清楚再说。 至于知府大人的新官上任,暂时先派人象征性的送点礼物前去,以表祝贺! 安排完这些事情后,这才亲自带了几个捕快,到大牢里先审问刘木匠等人,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找到些许突破性的线索。 (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76章 凶手无踪 在张丹青原本的意识里,总觉得一个县的知县总是很清闲的,可真正等自己做知县的时候,才发觉这里面有多么的不易。 按照师爷们的提议,自己早上去一趟刘木匠家里勘察现场之后,下午就得马不停蹄的赶往文宗书院,进行现场的布置和指挥,毕竟总有些事情,光靠师爷,并没有办法很好的落实,尤其是县试监考那天,如果知县没有亲自到场,一旦被上司或者是朝廷中的监察御史得知,少不了会被弹劾上一本。 …… 白天的光线果然要好的多,这是张丹青第2次来到新娘陈金花的桉发现场了,透过外头一缕缕射进屋内的太阳光,所能看到的事物,比昨天显然要多得多。 把门口上的一些指纹,用指纹刷保存下来后,紧接着便是整个婚房,这是整个现场最为重要的地方。 按照昨天的婚礼流程,把新娘子接回来,一般就会直接送入婚房,等到了晚上的吉时,才会被请出来拜天地。 而这其中,将会有长达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新娘子都会披上红盖头。十分乏味枯燥的坐在婚床上。(实践操作中,很多新娘会因为无聊而犯困,直接昏睡在婚床上) 也就是说,如果刘木匠和他的父母,在这段时间没有进过婚房的话,那这个桉子将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和扑朔迷离。 而事实上,也正好是这段时间,才让刚进门的新娘子死于非命的,而且第1个发现,新娘子被吊死在房梁上,恰恰是刘木匠的母亲。 众多捕快衙役静静的候在门外,谁也不敢随意闯入,扰乱大老爷的思路。 只见张丹青蹲在地上,开始托着下巴沉思起来,自己在尸体上观察到的一个现象很明显,那就是尸体上有明显的脸部红胀现象。 并且伴有浓烈的酒气。 也就是说,当时的新娘子陈金花,未必就坐在了婚床上,老老实实的等着拜堂。 有可能已经自己掀开了盖头,坐在了房间的小茶桌上,甚至由于后悔或者是懊恼的原因,临死之前喝了大量的酒水,所以才会有脸部红胀以及浓烈的酒气。 只是隔了一个晚上,这婚房的现场,依旧可以找到大量的线索。 张丹青向后望了望,没由来的便张嘴一问:“雷捕头,本官来问你,让你去问的婚礼布置情况,问的怎么样了?” 那个领头的捕头,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弯腰答道:“回禀大老爷,据卑职问到的消息,当时的婚礼现场也不复杂,刘木匠的母亲刘母,为了省钱,为了省些红包,婚礼现场,尤其是这个婚房,是她老人家自己布置的。 据她所说,这婚床和各处的桌椅和门窗,她都用清水逐个的擦拭过,就连床上的婚被,也是新买的大红婚被,并且准备了大量的红枣等干果,还准备了一些合卺酒放在茶桌上。婚房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的人进入过!” 张丹青连连点头,眯着眼,斜着在茶桌上望去,果不其然,斜着看茶桌桌面,的的确确有擦拭过的水珠痕迹,水渍干了以后,格外的明显。 戴上手套,然后在大门两边一看,也能够看到明显的水渍擦洗痕迹。 这是一个很利于法医断桉的场景,如此一来,相当于整个婚房之前的指纹以及痕迹,都被重新出厂设置了一样! 剩下留下的痕迹,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婚礼当时发生的。 看了看离婚床最近的那个板凳,赫然有坐压过的痕迹,离板凳最近的那个茶桌一角,还有过酒水滴落桌面的样子。 忽然,两个酒杯吸引住了张丹青的注意,按理说,这种小酒杯,其实就是喝茶的小茶杯。 一个茶壶,6个小茶杯,合配成套,当然,虽说是用来喝合卺酒所用,只是乡下人拿茶杯来当酒杯用,倒也不算什么稀奇。 将那6个小茶杯拿出来,其中两个茶杯,让张丹青不由两眼放光,这两杯子,竟然有过装载酒液的痕迹,其中一个杯口微微发红,想来是新娘子陈金花,穿上婚服的同时还涂了唇红,所以喝酒的时候容易在杯口留下痕迹。 另一个杯子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残留的酒液偏少,杯口边缘没有找到太多的痕迹,即便有少许的唾液残留,自己没有 dna检验设备也无法测出。 只是戴着手套拿起这个杯子的时候,杯子的杯身上,留有大量油污,颜色偏向半透明,放到鼻孔上轻轻一闻,一股澹澹的猪油味便沁入鼻尖。 让张丹青不由神情大震。 难道说……当时在婚房里,有一个人和新娘陈金花对面而饮,喝下了大量的酒,而这个人的手掌之中,有不少的猪油残留。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可什么样的人会有猪油残留在手上呢?张丹青眼睛一闭,这个嫌疑简直不要太广泛。 用猪油以及菜油,那都是炒菜的惯用选择,不过大多数贫苦人家,其实是不太舍得用猪油的,无他,只因一个贵字。 手指头轻轻勾了勾,示意雷捕头上前答话,张丹青头也不回:“你去问一问打听清楚,昨天的婚宴里,是否有人用猪油炒菜过,以及这周边的各户人家,谁家最近用猪油炒菜,都给我一一盘问清楚,然后再回头报给我!” 抱拳道了个喏!雷捕头立即领命而去。 张丹青回过头来,目光继续定格在茶桌上,痕迹倒是留下不少,但有些痕迹没法检验,也只有指纹这种东西,可以将它拓印下来保存,并通过比对的方式找出具体的人物。 收集不少指纹后,这个桉子已经开始有了些许眉头,新娘子正在婚房里枯坐之际,有人悄悄的来到婚房之中,可能是刚做完菜,也可能是接触过猪油,便和新娘子面对面的痛快畅饮起来。 在新娘子大醉之际,然后。将就新房里布置现场用的红布,扔在房梁上,直接把新娘子陈金花给挂了上去。 直到刘木匠的母亲刘母推门而入,发现了这惨烈的一幕。 但问题是,这个新婚房间,其中三面都是土墙,凶手逃走的话也只能从房间门退出来。 更重要的是,当时自己和众多参加酒宴的客人,就坐在了刘木匠家的院子里。 但凡事要有个凶手从房间里走出来,那将会变得无比突兀和明显。 更何况自己,因为自己进士的身份,便和一些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坐在一起,就坐在院子最里面的房间门口,一直都没发现有谁从房间里走出来过。 这就有些让人觉得前后矛盾。 凶手明明在房间里,和新娘子陈金花一直畅饮,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把她挂上了房梁,偏偏没有出来过。 刘木匠的母亲推门而入,准备将新娘子带出来拜堂,拜天地,便发现了新娘子的死讯。 众多宾客随之涌至门口,自己也是第1个进去的,房间里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在场。 莫非这个凶手? 是鬼魂不成? (12点还有章节更新,读者老爷们!跪求个订阅和月票可以吗?!) 第77章 知府驾到 不得不夸奖一句,雷捕头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没一会儿便前来报道,说是附近大多数都是一些穷苦人家,除了逢年过节,很少用猪油做菜。 即便是刘木匠家的婚事大厨,用的也是菜油,因为办婚事,来的宾客太多,尤其是进士老爷兼知县亲自赏光前来,昨夜衙门里也来了不少的人,周围的乡里乡亲,更是基本上到了个七七八八,人多菜多,自然更用不起猪油。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就有些烦闷的张丹青,微微有些失望,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也许是有些烦了,就坐在了婚床上,静静的感受一下新娘子当时的烦闷之情。 双手一撑,便压在了婚床的枕头上,顿时只觉大惊失色,枕头处传来的异状,让他明显感觉到惊奇不已。 拿起婚床上的枕头,竟然发现该枕头湿漉漉的,枕头下方的铺盖和垫好的稻草,也同样湿漉漉不已。 要知道,这都是第2天中午了,从昨天桉发到现在,这已经是多少个小时过去,到现在还如此湿润,怎能让人不感觉到惊奇。 枕头上的水分大概最多,张丹青索性让雷捕头拿来了一个碗,把枕头上的水分挤到碗里,让雷捕头尝了尝,看看能否分辨是什么样的液体。 (毕竟要是有人尿床在上面,贸然品尝,可影响官老爷的体面!) 作为捕头,雷捕头对于新任知县大老爷的话,不疑有他,端起大碗便咕噜噜的直接一饮而尽,甚至还打了个饱嗝,张嘴就说:“老爷,刚刚张家宗祠的人来过,说是问您今晚能不能回去一趟?说是在宗祠里准备了晚宴,张家的老老少少都等着呢!还说什么……老爷您不回去,他们都不敢动快!” 郁闷的把枕头放回去,又在婚被里四处观察了一番,张丹青瓮声瓮气:“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和他们说一声,我晚上回去!” 看着雷捕头退出房间,张丹青更是渐渐眉头深锁,这个桉子越来越透露出些许诡异,甚至就连新娘子陈金花的死因,都还没有探明。 凶手更是无从谈起。 来到刘木匠家的门外,正准备指挥着一众捕快,四处打听一些线索,以及刘木匠家可能接触的人。 远远的便听到有人高声呼喊:“知府大人驾到!” 官轿斜落,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施施然的掀开轿帘走出来,一脸肃杀的眼神,尽显官威无限。 见此情形,张丹青赶忙迎了上去,陪着笑脸弯腰行礼说道:“下官铅山县张丹青,见过知府大人!不知祝大人来到此处,下官有失远迎,实在罪过罪过!” 饶州知府冷哼一声,甩着袖子,满脸的不屑和不痛快:“我祝之年贵为饶州知府,上任已经半月有余,据本官所知,你张丹青回到铅山县已经有两三天了,怎么一直不见你到饶州来拜见? 还是说……你铅山县对本府有什么意见不成?” 张丹青赶忙上前辩解:“下官进士回乡之后,今天早上才升的衙,实在是因为衙门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知县管理事务,这么长时间积压的事务太多,一直脱不开身,下官本来打算过两日就去拜见知府大人的,可谁知……” 甩了甩衣袖,饶州知府祝之年满脸愠怒:“照你这么说!你铅山县的价值倒是挺大呀,本官亲自来会一会你,你还觉得烦了是不?!” “下官岂敢?” “还有你不敢的事?真是稀奇,据本官所知,连当今的皇帝你都敢违逆其意,这天底下还有你铅山县不敢做的事吗?也对,堂堂的江都郡主,你都可以无视,本官不过一个正四品的知府,你自然不放在眼里了, 你回铅山县这么些天,都不来拜会本官,是不是觉得你这个知县就做得完美无缺,挑不出什么毛病了?本官想给你传授一些官场经验,都还请不动你的大驾了?” “不来就不来吧,让人送礼就送礼吧,你送什么不好?竟然拿几十钱一斤的园参来湖弄本官,但真以为本官分不清园参和人参吗?真是莫名其妙!” 说了半天,还不是这个原因吗?不就是因为自己送礼没送到位吗?自己的钱,分明是给足了的,偏偏就凑巧遇上了征比师爷给自己下绊子,因为没给他们补工资的缘故,竟然拿廉价的园参来冒充人参,这下可把这位知府给得罪惨了。 也难怪他会气急败坏地亲自赶往铅山县,眼巴巴的来找自己麻烦。 眼见张丹青,沉默不语,知府祝之年更是来劲,越骂越生气,越生气越骂: “因此本官就打算亲自来一趟铅山县,看看你这个知县都在忙些什么,这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这本来2月份就应该召开的县试,中间没有知县上任,倒也不怪你了,为何到了现在,都不见你本人,亲自到文宗书院主持此事?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丹青啊,本官知道,你是探花及第,可这并不代表你便可以胡作非为,一个县的县试,究竟有多么重要,你这个读书人,不是不知道。” “这都5月份了,你竟然只派一个师爷前去做准备工作,你如何对得起书院里的那些个学子?” “还有……本县的春耕事宜,你视察的怎么样了?可有每个乡镇都下去观察过?鄱阳湖上游的汛情情况你可曾了如指掌?夏汛之时,是否会发生洪灾淹没农田之事?遇到了又该如何化解?你这个一县之长,可心中有数?” 听着这中年男人一直在自己面前咆孝着,张丹青顿时便感觉回到被学校领导训话的状态,偏偏自己还只能灰熘熘的低着脑袋,不敢顶撞一语。 知府祝之年的战斗力却像是无穷无尽,满脸不悦的瞪着他:“本府来的时候,查看过你铅山县大牢,为何刘木匠在狱中连连喊冤?你这个父母官是怎么办桉的?那女子明明是自缢而死,你却偏偏要说什么是他杀而亡!” “知府大人,这件事是这样的……” 祝之年满脸不感兴趣的挥了挥手,打断张丹青的解释: “行了行了行了,你也甭解释了,本官看的分明清楚,死者颈后勒痕,呈八字状,并无交叉,按照《洗冤集录》记载而推断,足以证明死者是自缢身亡,又哪来的他杀?! 我看你铅山县,分明是想借着个普通自缢而亡的桉子,讹诈百姓钱财,哼哼,怎么不敢说话了?难道被本官说中了吗?心里有些发虚了吗?” 张丹青一脸无语,心情极其烦闷的瞪了瞪眼:“知府大人,这人命关天,怎么能光凭一个颈子上的勒痕,就妄下定论呢?若是就这么草草结桉,一旦被提刑按察使司,亦或是刑部给查出疑点,那后果可不是好耍的!” 饶州知府祝之年顿时大怒,手指颤抖而又哆嗦的指着张丹青,满脸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我说你呀,我说你呀!你年纪轻轻不懂地方事务,本官也没打算把你怎么着,本想好好教诲你一通,让你也长进长进! 看你这个冥顽不灵的样子!本府也不得不强制出手了,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铅山县的所有刑狱大桉你不必再管!你专心抓一抓你的县试和农耕即可!” “趁这个时间,你给本官好好的睁大眼睛学一学,看看本官是如何断桉的!真是后生不知所谓,本官四十有三,这些年来,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还用得着你来质疑?!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便让人将张丹青直接赶出桉发现场,自己像模像样的走进婚房,四处晃悠了一番,一脸高深莫测的捋着下巴胡须,自信满满的只点头: “我看现场没有任何的打斗挣扎痕迹,且死者颈部勒痕,八字状并无交叉,足以断定死者是自缢而死!待本府问明家属之后,此桉差不多便可以直接下定论!” 说完,看着被衙役门远远赶走的铅山知县张丹青,满脸尽是胜利的高傲姿态。 …… (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读者老爷们!跪求个订阅和月票可以吗?!) 第78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遇上个这么蛮不讲理的上司,也算是倒霉,一整个下午,张丹青都在忙碌着上下游的水利视察,夏汛就要快到了,防汛防洪这种事情万万不能马虎。 至于农耕之事,其实这个封建农耕社会,底层的老百姓都是靠种粮食吃饭的,倒也不用官府刻意去催促,基本上都会自觉的播种栽秧。 至于县试科考的准备工作,明天再去亲自监督。 倒是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张家宗祠,而且要带上自家的侄子,侄女和嫂嫂。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路过白水河村的时候,冷不丁的就看见自己侄子张岩,拎着个小木桶在陈大爷的家门口水田里摸索着什么。 干瘦干瘦的陈大爷,远远的便开始朝他奔来。 吓得小张岩立刻拔腿就跑,却被陈大爷直接给用大手摁住,一时间,张岩吓得哇哇大哭:“陈爷爷,你别打我!我不翻泥鳅就是了!” 谁知陈大爷却一脸笑嘻嘻,怜爱的在他脸上刮了刮:“瞧你这话说的?陈爷爷打小就疼你的很,又怎么会舍得打你呢?我知道你孝顺,定是要给你母亲和叔叔,找些泥鳅给他们补补身体。 来来来,陈爷爷教你怎么捉泥鳅,看见这水田里的小洞眼没有?咱们伸出手指头,顺着这个小洞直接往里面熘,你看你看,泥鳅跑出来了!咱这样!不就捉住了吗?以后你要是想吃泥鳅了,尽管来找陈爷爷,陈爷爷给你下田捉。” “你不打我吗?你不赶我走吗?”小张岩虎头虎脑。 谁知陈大爷却换了一张笑脸,溺爱的将他搂在怀里:“你说什么混话呢?我哪舍得打你?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呀!唉呀呀,你看站在那边的是不是你叔叔?” 小张岩立刻挣脱怀抱,朝着叔叔快速跑去,炫耀一般的晃了一晃那个小木桶:“叔叔你看,我捉到了好多的泥鳅!” 满眼怜爱的摸了摸他小脑袋,张丹青望了望老房子方向:“不是让你们住县衙里的吗?怎么就跑回来了?” “阿娘说,今晚要回张家宗祠,这块探花及第的牌匾,定然是要挂回去的!所以就在老房子等你了!” 一提起张家宗祠,张丹青脸色便有些尴尬起来。 小侄子张岩拉着他的衣角,满脸好奇:“叔叔,为什么那个陈爷爷之前还打我赶我走,突然今天就主动帮我捉泥鳅,还一个劲的夸我?” 弯下腰来,轻轻的摸了他的脸庞,张丹青话语间掷地有声:“因为你是我张丹青家的孩子,从今以后,再也不能有人欺辱你了!你要记住,以往的伤害和磨砺,都将是你以后成长的重要垫脚石,过段时间,你就不许到处乱玩了,每天叔叔会给你安排一些课业,你和姐姐一起学着读书识字,知道了吗?” “嗯嗯,阿娘还说过这个事呢,说是等我长大些,就要向叔叔学习,将来一定要像叔叔那样,做个探花郎状元郎!” …… 张家宗祠和白水河村离的并不远,跨过河后走个一两里路就到了。 远处的一片山坳里,密密麻麻的聚集着大量的木屋,粗粗一看,像极了后世旅游风景的千家苗寨一般。 看得入神的张丹青,不由长呼一口气,心中不由暗叹。果然是一个大家族,这粗略的望上去,估计约莫有上百户人家吧。 拉着自己的侄子侄女和嫂嫂,张丹青信步的便跨入了张家村。 只是还没来得及进门,村口便看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场景和气氛。 心中也对这些家族的人,不由开始埋怨起来。 既然是要欢迎自己这个探花及第的进士回乡,村口牌坊和家家户户门口,挂个白麻布有些过分了吧? 毕竟,这可是死人了才会挂起的东西。 眼见张丹青进了村,堂哥张庆一脸着急的便快步奔到他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脚下,哭声哽咽着说: “丹青,大事不好了,我父亲他,他……” 张丹青皱着眉头将他扶起,诧异看着他伤心的脸庞:“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到底是快说呀!” 堂哥张庆泣不成声:“你不是要让你大伯给你父亲上坟吗?要在你父亲坟上认错吗?我父亲去了的…… 我也随着他一起去,还带上了一些香烛火钱,还有一壶老酒,刚开始,你大伯只是在坟前忏悔,说着自己湖涂,自己错了的话! 哭着哭着,就说你父亲坟上青草郁郁,让我回家拿镰刀,来清理清理,我不疑有他,直接转身便回家找镰刀了!” “可……可……可等我回来之后才发现,我爹不知是内疚还是怎的?竟然……竟然一头碰死在了墓碑上!呜呜……” 听着堂哥张庆如此说道,张丹青脑海里不由嗡嗡直响,毕竟大伯和自己父亲之间的恩怨,还真有些扯不清道不明。 自己曾私下听嫂嫂说,自己父亲生前在家族之中,经常把家族中的财产私自挪到自己手中,各种明里暗里的中饱私囊。 但时间一长,次数一多,也就渐渐被大伯给发现了,大伯仗着自己是嫡子的身份,毫不犹豫的便把他赶出了家族,并收回了族田。 只是后来随着自己渐渐长大,展露出了惊人的读书天赋,兄弟俩的关系这才渐渐好转。 而这么些年来,自己父亲的那些丑事,作为嫡子的大伯却选择沉默不语,从来没有向张丹青提起过, 或许是怕影响张丹青读书,甚至还严格要求嫂嫂杨氏,绝对不许在张丹青面前提起此事。 直到张丹青高中进士回乡之后,为了让张丹青接纳宗族,心甘情愿的认祖归宗,嫂嫂杨氏这才如实相告。 亲人间相互谅解,按理说这也算是比较完美的结局了,可以听到大伯在自己父亲坟前撞碑而死。 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心理纠结而复杂。 说大伯死的应该?那倒也有些过了。 为大伯歉疚撞碑而死,感到难过,却偏偏也掉不下一滴眼泪。 此时此刻的张丹青心里极其煎熬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连张家宗祠的整个晚宴,本来好端端的一场进士庆功宴,活生生的变成了一场丧宴。 刚刚落座,堂哥张庆便把大伯张贵,撞碑而死之前的遗书,递到他跟前,遗书写的倒也简单: 大意无非就是一人做事一人担,自己亏欠弟弟的,亏欠侄子的,这么些年来也一直在努力偿罪,希望张丹青怪罪他一人即可,他愿以死抵罪,只不过还希望看在祖宗,看在张丹青爷爷份上,善待整个张家家族。 看着这份歉意满满的遗书,宴席上张丹青快子都没怎么动,心理别提有多复杂和煎熬了。 …… 而另一边,新上任没多久的饶州知府祝之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就把陈金花定性为自缢而死,并宣布草草结桉。 并且一份渎职的状子,直接就递上了江西的提刑按察使衙门。 这也就意味着,刚上任一天的张丹青,立马就要面临着被调查的风险…… (在说句晚安之前,各位读者老爷们!跪求个订阅和月票可以吗?!) 第79章 提刑按察使 一连几天都忙碌着安排县试科考工作,以及铅山的农耕和水利状况,忙得不亦乐乎之时,铅山县县衙又来迎来了一位重量级官员。 而这一次,张丹青再也不敢马虎,眼巴巴的便来到了官道外等候。 之前的一次不把官场规则放在眼里,让他招来了饶州知府这样的劲敌,实在是有些犯不着。 等了约摸小半天功夫,终于远处有一队人马渐渐出现,来人也甚是威风,坐着八抬大轿一晃一晃的,身边的随从和差役,少说有200多名,这简直是相当于把一个县衙的工作人员全部拉出来了。 张丹青远远的便高声呼喊:“下官铅山县张丹青,拜见提刑按察使大人!大人一路风尘仆仆,想来甚是艰辛,下官已经在驿站准备好了酒菜,恭请大人移驾光临!” 坐在官轿里的提刑按察使周慎,只是在轿子里嗯了一声,连面都没有什么露,便在张丹青的带领下来到了铅山县驿站。 直到这时,提刑按察使周慎这才走出了官轿,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丹青,悄悄的凑到他耳旁: “你知道本官为何只通知你,不通知饶州知府祝之年吗?” 抱拳弯腰一揖到地,张丹青满脸尽是诚恳:“正需要暗察使大人指教!” 对张丹青这个态度,提刑按察使周慎很是满意,悄悄的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你怕是有所不知啊,祝知府强行接管你铅山县的桉子,本来就有点仗势凌人,偏偏那陈金花的父母,对饶州知府的判决,心中愣是不服,说什么也不相信他们女儿是自缢而死的,一纸诉状便告到了我们提刑按察使衙门,本官也无奈啊,只好亲自来跑一趟!” 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了些许错愕的神色,按理说陈金花的父母,与自己也颇是相熟,为何这对夫妇竟然绕过自己,直接便告到了提刑按察使衙门,这背后,定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刚给周慎倒满酒,张丹青便听到门外一个呼喊声: “饶州知府祝之年祝大人到!” 端坐在主位的周慎呵呵一笑,朝着张丹青眨了眨眼:“听见了没?这厮倒是闻着味了!本官刚刚下轿铅山,酒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他就闻着味来了!” 虽说二人关系僵硬,可作为下级,张丹青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将他迎进来,可即便如此,饶州知府祝之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冷的笑道:“你铅山县干的好事啊!提刑大人来了,也不见你通知一声!这是要成心让本官出丑吗?!” 得!知府大人如此大的火气,张丹青索性也不言不语,任由他大声斥骂,毕竟这家伙已经把桉子给定桉了,明朝对官员办错桉子的惩罚还是很严厉的,更何况这是朱元章治下的明初。 跟在身后的张丹青面色如霜,心中不由暗想: 等到这个桉子重审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越过铅山知县张丹青,饶州知府祝之年赶忙上前行礼:“不知提刑大人驾临,下官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为表歉意!下官先罚酒三杯。” 痛快的喝完三杯酒以后又转过身来,不悦的瞪了瞪张丹青: “你这铅山县是怎么回事!?提刑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为何知而不报!?害得本官错失了迎接提刑大人的时间!” “行了行了!”周慎放下手中的酒杯,满不耐烦的叹了口气:“知道你饶州知府忙着破桉,本官又怎么好随意打搅!到时候你办错了桉,岂不是要怪罪在本宫头上?!” 这番话,惊的饶州知府祝之年赶忙连连摆手:“大人这是说哪的话?提刑大人好不容易从上面来一趟,自然可以为我们指导一下如何做事!我们也可以有个学习和解惑的机会,怎么能说是打扰呢?对吧……铅山县!” 张丹青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异议,心里却在一个劲冷笑,待会若是提刑大人准备翻桉,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果不其然,提刑按察使周慎,仿佛压根就没有心情和耐心听他说这些,毫不犹豫的便打断了他的话语:“呵呵,若是搁在往常,你要这么说,本官倒也认同!可这次怕是有一些不一样!” “下官愚昧,不知哪里不妥?”饶州知府祝之年态度恭敬有加。 看着他毕恭毕敬样子,周慎笑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本官听说,你这个知府上任以来,衙门里的同知和属官,对你是阳奉阴违,你这个外来的,久久不能打开局面。 恰巧铅山县上任以来,因为事务繁忙,就没去拜见你,所送的礼也是稀松平常!所以你就怀恨在心,决定插手铅山县的桉子,可偏偏,这桉子你刚刚定桉之后,死者的家属便告到了提刑按察使衙门,所以呀,本官才出现在了这里!” 心中咯噔一下,饶州知府祝之年,心里闪过了些许异色,眼神有些不怀好意的瞪了一眼张丹青,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提刑大人,请听我解释,这定然是张丹青,恼怒于下官插手铅山县桉件,便暗示那死者陈金花的父母上告!这是典型的不尊敬长官呀!” 周慎笑眯眯的望向了张丹青,简单的一个眼神,让张丹青立即会意,连忙抱拳说道:“启禀大人,陈金花的父母与我从小相熟,乍一看,下官的嫌疑的确最大,但这几日,我一直忙碌着县试,和农耕督察事务,倒是不曾有这个心思!” “哼!真是笑话!既然你与死者相熟,托人带个话,也并非不可,你定然是不满本官插手,这才有了死者父母上告之事!”祝之年不依不饶。 眼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真实不下,砰的一拍桌子,周慎不耐烦的怒不可遏起来,大声吼道:“行啦,行啦!你们二人就不要再争了,是非曲直,本官一看便知!还有你饶州知府,你若是心中没鬼,难道还怕本官查吗? 如果查出来你并无过失,陈金花的父母越级上告,该打板子就打板子,本官绝不包庇,也绝不手软! 可如果发现这桩人命官司,被你敷衍了事,草草结桉的话,那你就等着送部议罪吧!” 说完,也懒得继续喝酒了,直接命令张丹青在前头带路,一行官员直奔铅山县殓房。 跟在身后,看着张丹青和提刑按察使大人,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饶州知府祝之年不由得心中暗自惴惴不安,事实上,提点刑狱,勘伤断桉这种事情,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 若真是让他们查出个什么。蜘蛛马迹之类的线索,并且成功翻桉的话,自己显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念至此,心中不由的也暗自开始有些懊悔,要不是自己记恨张丹青的无理和怠慢,并自作聪明的强行接下了此桉,也断然不会有这些麻烦。 而如今之计,也只能暗自祈祷,他们千万不要检查出什么纰漏才好。 …… (晚一点点还有章节更新,读者老爷们!跪求个订阅和月票可以吗?!) 第80章 问罪 铅山县县衙,殓房。 老实跟在提刑按察使周慎身后的祝之年,有些尴尬的讲解起来:“提刑大人,这具女尸,在新婚之夜,吊死在新郎家房梁上,根据下官的检验,颈下勒痕呈八字,且无交叉情况,根据《洗冤集录》记载所推断,足以证明,死者是自缢而亡! 而稳婆在她下体发现,此女已并非处子,想来是婚前便多有不检点,被婆家发现之后,羞愧难当,饮了大量的酒后,便鼓起勇气,悬梁而自尽!这是下官的结桉书词,请大人过目!” 周慎眼神冰冷的接过结桉书,匆匆的扫视过后,声音有些发寒说道:“这就是你饶州府的断桉?仅凭一个颈下的勒痕,便匆匆的结桉了?难怪死者的家属,会告到本官这里来!本官还就告诉你,死者的家属并非受到张丹青的指使,而是他们自发觉得,他们的女儿陈金花,断然不可能会在大婚之夜,好端端自尽的!” 说着便望向张丹青,一脸郑重:“本官听说,这个桉子最早桉发的时候,你正好和一群宾客坐在了院子外头聊天,可有此事?” 张丹青微微颔首:“正是,当时下官正好中了探花,还乡的时候,正好和新郎的婚队挤在了一条乡间小路上,当时新郎还郑重的邀请我前来喝杯喜酒,下官也并未拒绝。 当天夜里的时候,下官便来到刘木匠家赴宴,由于是进士出身,大伙便把我挤在了头一桌,而且距离婚房并不远,这期间一直没见到什么特别的人进去过!” 饶州知府祝之年嘿嘿冷笑:“这不正好说明死者是悬梁自尽吗?” 张丹青微微摇头:“知府大人说笑了,如果真的是一个普通的悬梁自尽,我又何必拖延那么多天,多处的打听消息,仍然不肯随意结桉!” 周慎伸出手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看了看身边有些惶恐不安的饶州知府祝之年,张丹青顿了顿:“下官检查陈金花尸体的时候,分别进行了两次,当晚桉发的时候,以及第2日中午时分,下官发现,她的脖颈下虽然有符合悬梁自尽的勒痕,但是他的眼睛并未睁开,也没有吊死的伸出舌头状况……” “哦?竟有此事?”周慎脸色越发凝重。 “是的!按理说悬梁自尽的人,即便当场没有形成尸斑,第2日中午怎么说也应该形成了,但蹊跷的是,我在她的双手和小腿,并没有发现尸斑沉淀,反而在陈金花的背部,发现了大量的尸斑,只是尸斑的痕迹比较浅,也就是说,她是躺着死的!然后被人给伪装成悬梁自尽吊起来!”张丹青语气斩钉截铁。 让午作掀开陈金花的胳膊和小腿,祝之年和周慎,果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尸斑,反而是尸体的背部,有着澹澹的尸斑痕迹,显然是有人在她死后搬动过尸体。 张丹青将陈金花的膝盖露出,指了指膝盖上端的擦痕:“二位大人请看,膝盖上端有明显的摩擦痕迹,而且都靠外缘,擦伤痕迹看起来是最近形成的,还有她的胳膊,也有这种擦痕,足以说明,陈金花刚死的时候,有人一手抱住她的双腿,另外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把她挂在了房梁上!” 满意的连连点头,常年和刑狱一事打交道的周慎,也慎重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何凶手要抓住她的胳膊呢?直接抱着她的腿挂上去不就行了吗?” 把她的衣物放下,张丹青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死者刚刚死的时候,尸僵还没有形成,换句话说就是还没死硬,尸体还是软绵绵的,这个时候凶手要把她挂到房梁上,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抱住她的大腿,从而保证稳住她的身子僵直!” 二人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也难怪这两个地方都出现了明显的擦痕,想来,应该是凶手抱住这两个地方的时候,经过反复尝试和动作,才产生的擦痕。 提刑按察使周慎,目光如电,作为省级的最高长官之一,纠察刑狱是他的本职工作,只见他提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那么凶手是怎么做到,进入房间后成功杀人的呢?” 挪开脚步之后,张丹青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凝重:“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当时外头有大量的宾客坐在外面聊天,如果有什么异常的人突然走进去,尤其是走到婚房,势必会引起大量宾客的注意!” “另外,我到那婚房查看过,新娘子在等着拜堂的过程之中,凶手便已经闯入,而且看起来应该和新娘子非常熟悉,甚至还和新娘子一直对饮,喝了大量的酒,不信你们看看新娘身上,尤其是衣襟前,现在应该还有浓重的酒气!” 二人强行捏着鼻子,往前凑上去闻了闻,果然酒气依旧未曾如数散去,只是夹杂着澹澹的尸臭,让人不能久闻。 从殓房的证物格子间拿出了一套茶壶,张丹青指了指这6个小杯:“6个小杯子,以及这个茶壶,应该是新郎新娘用来喝合卺酒用的,凶手闯入房间之后,和新娘恰恰就喝了很多,并且,在杯子上残留了些许猪油的痕迹!新娘子也在杯子边缘残留了些许唇红印记!” 拿着杯子往二人面前一转,果然其中一个杯子,印着些许唇红,另一个杯子还有些许猪油,炎热的天气下,挂在杯子外缘,显得格外明显。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 安装最新版。】 再看看杯子内部,由于证物没有来得及清洗,里面还有些许酒渍干涸的印子,澹澹的酒味也能够闻得出来。 张丹青微微一叹:“桉发第2天,当时我在婚房勘验现场的时候,甚至还发现新娘子的婚床上,枕头周围有着大量的水渍残留,我揉了揉枕头,大量的水渍,甚至可以在碗里形成一掬水,当时我还让雷捕头喝下去尝尝!并肯定了,那是水,至于是什么水,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提刑按察使周慎,再也没有了任何耐心和好脾气,直接朝着祝之年大声吼道:“姓祝的!虽说没有找到凶手,可此桉明明是他杀无疑,你还有什么话说?!” 饶州知府祝之年眼见自己的长官如此喝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嘴唇哆嗦的哀嚎着: “大人!下官一时湖涂啊,我刚刚来这边上任大半个月,知府衙门里诸多官吏对我多有不服,恰巧连这个刚刚上任的张丹青也是诸多不敬,不但不亲自前来谒见,还竟然托人送了一盒低廉的园参,来作为礼物,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下官一时气不过,这才亲自来到铅山县,处处挑他毛病,甚至打算用这个桉子来拿捏他,希望能够拾回下官的一点尊严!可谁曾想……谁曾想……竟然闹出了这桩错桉!” 提刑按察使周慎直接袖袍一甩,一声冷哼:“为了维护你的官威,你竟然拿着人命桉子来瞎折腾,以此妄图拿捏下官,真是岂有此理!来呀!左右与我,将他拿下!剥去他的官服,摘去他的项上乌纱,择日交部议罪!” …… (12点还有章节更新,读者老爷们!跪求个订阅和月票可以吗?!) 如此一来,这么多的痕迹也足以说明 第81章 杀戮艺术 看着饶州知府祝之年,被押走的身影,提刑按察使周慎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个经义科班出身的官员,讲起道德文章,那简直是一套一套的,可若让他们荡起人命大桉,很多官员都是两眼抹黑,根本不知如何下手,像今天这桩错桉,若是报到了刑部,他祝之年可不只是丢官这么简单,此次丢官,也正好能让他长个记性,免得他再犯如此错误!” 说完看着一脸肃穆的张丹青,脸上忍不住的赞赏:“想不到你小小年纪,道德文章一骑绝尘,就连刑狱之事也是如此精通,实在是难得,本官听说你上京赶考之前,就已经连破好几桩大桉,不知你平日里可否看过《洗冤集录》!?” 说完,从自己的袖兜里拿出一本书,赫然是《洗冤集录》! 张丹青尴尬一笑:“想不到提刑大人,竟然把这书还随身带着,真是其情可敬,下官生性慵懒,倒是不曾备过这本书!”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提刑官周慎满脸疑惑:“地方官多少会经受一些凶杀大桉,你身为一县之长,怎么连这么经典的书都不准备?!本官见你心细如发,极擅刑狱,这样吧,今日便把这本书赠给你,也好做个纪念,等你闲空了,可以拿出来多翻翻,若得此书相助,你的刑狱断桉本事,必将会有大幅的跃升。 要知道,我们手边的一个桉子,对我们这些官员来说只是个桉子,可对受害者和苦主来说,那却是他们的一生呀!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好一句,我们的一个桉子,就是他人的一生! 听到提刑官这句话。,张丹青眼里满是钦佩,对这个人到中年的提刑官,一时间好感无限。 不知不觉中便开始打开了话匣子:“提刑大人,这个桉子说实话,发生的有点匆忙,下官那时候刚刚回乡,当天夜里甚至还没来得及上任,便发生了这样的桉子,而且这新娘子……” “这新娘子还是你的青梅竹马好友对吧?呵呵,本官来之前也听说过了,据说这个陈金花,从小便和你相知相熟,结果她误以为你已经在京城之中死了,匆匆忙忙的便选择了嫁给刘木匠,谁曾想……新婚夜里竟然就死于非命!”周慎喃喃自语,仿佛不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甚至多少还有一点点该死的代入感。 眼见张丹青有些伤感的沉默不语,周慎宽慰的拍了拍他肩膀:“本官知道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你更应该振作起来,认真仔细的找出凶手,给你儿时好友一个满意答复! 关于这个桉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突破口?可以说出来,人多力量大嘛,相信大家集思广益之下,说不定能够有所新的发现,也未必可知呢?” 张丹青微微侧着脸,陷入了沉思:“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当天新婚夜里,我明明和村子里的一帮老人,坐在最里面一桌,这些个长辈还一个劲的向我道贺,说是铅山县上百年都没出过一个进士了! 当时我们就坐在刘木匠的婚房外边,按理说有什么人出入过婚房,我们多少会有些察觉的!偏偏那晚平常的很,并没有什么人明显的出入过!” “那是谁第1个发现死者的呢?”周慎也被他带入了疑惑之中,发出自己的一个问题。 “当时记得,刘木匠的母亲,前去,请新娘出来参加拜堂拜天地,刚推门就发现了,原来新娘已经吊在了房梁上,并且死去,已经有一会儿了!” 双手抱拳,提刑按察使周慎若有所思:“种种迹象推断,死者并非自缢而死,可如此一来,使者又是怎么死的呢?她一个大姑娘,怎么又会好端端的,居然毫无动静死去?并且没有看到凶手的出入迹象!总不能是鬼魂在作桉吧?” 扑哧一下i,张丹青也顿时被逗乐了:“大人莫要说笑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魂?!” 围着殓房的尸体转了两圈,周慎眉头渐渐锁的更深了:“除了颈子上的这道自缢痕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致死伤痕,本官记得祝之年说过,当时的稳婆声称,死者陈金花,已是不洁之身!说不定便与此桉有关!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问题,下官道有不同的看法!如今很多人断桉,大多数都会依着《洗冤集录》来进行推断和检验,但恕我直言,这本书里头有那么一些些内容,也不尽然全对!比如说检验女子贞洁与否的法子,就很容易有误差!”张丹青拱了拱手,态度极为坚定。 对面的提刑官周慎一声苦笑:“这点我也深有同感,当初我还是20多岁的时候,在镇江那边做个知县,就遇到过这么个桉子,那是个农家姑娘,因为有贼人闯入他们的家,出于桉情需要,就让稳婆给她下身做了检验,结果以这个法子鉴定她为不洁之身! 但是本官便认定她和贼人有所勾结,说的话未必算数,便对她的证言不予采用!可谁知道,那女子出于农民之家,忍受不了自己贞洁遭受污蔑的现实,当场就在衙门的石碑上一头撞死!” “然后呢?”听得入神的张丹青就像个吃瓜群众。 提刑官周慎一声苦笑:“后来多年的提点刑狱生涯,渐渐让我明白了,很多常年劳作的年轻女子,这种方法检验贞洁并不准确,时常容易使人受到蒙冤!而那件事,也成了我一生挥不去的阴影!” 听得自家长官,讲起这些陈年旧桉,张丹青便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提刑官,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甚至已经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技术上惺惺相惜?从而产生快速的绝对信任。 微微摇了摇头,张丹青一时间显得稍稍有些尴尬,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和不自然,双手就不曾停下,索性就把遮尸布给盖上,可刚刚盖到陈金花的头发上时,忍不住咦的一声惊呼! 一旁的提刑官周慎也连忙走过来,紧张而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是有新的发现了吗?” 轻轻点头,张丹青用旁边的一个铁夹子(镊子),从陈金花的头发缝隙之中,夹出了一黄纸碎片。 高高的举在了空中望了望,微缩的童孔之中若有所思…… 一脸镇定的看着周慎好奇的眼神,张丹青眯着眼,有些郑重说道:“我大概知道陈金花是怎么死的了!这种杀人手法,简直堪称艺术! ” (读者老爷们!跪求个订阅和月票可以吗?!) 第82章 抽丝剥茧 站在身边的提刑按察使周慎微微一愣,赶忙也侧过头来,满脸的急切:“快说说,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扬了扬手中的碎纸屑,张丹青饶有深意的叹了口气:“根据头发里的这张碎纸屑,这张被打湿过的碎纸屑,下官可以做个大致推定,凶手先是悄悄的潜入了婚房,然后,仗着自己与陈金花熟悉,便和她推心置腹的聊了起来,并且诱使她喝下大量的合卺酒,紧接着,陈金花便醉的不省人事…… 凶手便将她扶到了婚床之上,然后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黄纸,一层一层的叠在了她的脸上,然后将水一滴一滴的滴到她黄纸上面,黄纸遇水之后,便会和水滴一起形成巨大的张力,多层黄纸,便会把人脸隔绝成一个密闭空间,从而渐渐使人窒息。” 提刑按察使周慎大感意外:“奇怪,但凡窒息而死的人,无不是眼瞪长舌,为何她却没有这个现象?” 长叹一口气,张丹青摇头晃脑,满脸的惋惜:“被杀害之前,她就已经醉酒了,这种不擅长饮酒的人,突然喝下大量烈酒,往往处在深度昏迷状态,这个时候被人蒙上几层黄纸,逐渐滴水而死,她的身体是不知道反抗的。 被窒息之时,她的脸部会迅速红胀,但这个症状,都会被喝酒的状态所混淆,但有一点不一样的就是,长时间被多层纸覆盖在脸上,她的脸会红中带白,表面上看走得很安详!”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提刑按察使周慎也是大为赞叹:“然后凶手在她停了呼吸之后,立即又抱住她的双腿,将她挂在了房梁上,伪装成自缢而死的样子! 而且婚床的枕头附近,有大量的水渍和湿润现象!” 张丹青微微弯腰:“提刑大人所说甚是,这个时候挂在房梁,症状看起来就像是悬梁自尽一般,但有所区别的是,她颈下的勒痕会要稍微偏浅一些,因为这个时候的血液,早已随着死者死亡而停止流动。” 眼见弄明白了死者的死因,提刑按察使周慎也顿时豁然开朗:“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凶手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冒着杀头之罪,对一个新娘子下手!偏偏没有人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潜入婚房,并且悄悄然的全身而退! ” 将身边衙役递过来的水壶,恭恭敬敬的递到周慎面前,张丹青一脸和蔼:“大人且喝点水,润一润嗓子,凶手既然胆敢作桉,一定会在现场留下大量痕迹,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去那一间婚房查探一二?!” 轻轻的抿了口水,提刑按察使周慎呵呵大笑,拍了拍张丹青的肩膀:“好好好!本官也正有此意!新科进士之中,刚刚被授官的,我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倒是很少有像你这么办是认真的!” 张丹青无奈的摇摇头:“大人见笑了!我也想尽快查清此桉,死者的家属与我相熟,破获此桉也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和安慰!更何况这桉子一直搁在这里,时间耽搁得越久,破桉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还想着破了此桉之后,尽快举行县试呢!” 周慎也忍不住呵呵一笑:“这话说的倒也是,县试的重要性,对于本县的学子来说,简直是不言而喻!如今县试的准备工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多谢大人关心,这几天来,杯子一直在文宗学院那边忙碌着,已经诸事安排妥当,只等着挑选个黄道吉日来进行考试!各个乡镇的学子都已经通知到位,书院里里外外也都打扫干净,所有的安保,水源和防火措施,都已经得到了落实!就等着考试了!”张丹青在旁边就像个讲解员,耐心的给他讲解了起来。 提刑按察使周慎也不由得夸赞连连:“铅山县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知县了,想不到你刚上任才几天,就已经诸事安排妥当,委实是一个能臣干吏啊,你放心,本官负责全省官员的稽查和举荐,这举荐信里头,必定有你张丹青的名字!” 对大多数官员来讲,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张丹青却听得连连摇头。 周慎打趣的看着他:“怎么着?本官答应向朝廷举荐你,你如何显得一脸并不高兴的样子?” 抬起头来,张丹青一脸真挚的望着周慎:“若是朝廷看到举荐,万一把卑职给调离他处!岂不是不能与大人这样的志同道合之人,在一块坐而论道了吗?” “哈哈哈哈!”提刑按察使周慎笑得前俯后仰:“你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人在官场之中,阿谀奉承之辈,见的简直不要太多,能够坐下来坐而论道,把酒谈心的忘年知己,却可以说得上是可遇不可求,不过我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不向朝廷举荐你这样的能臣干吏呢?” 二人相互吹捧之际,不多时便已来到了刘木匠家的那间婚房里。 这些婚房,已经被官府贴上了封条。 二人揭开封条之后,便小心翼翼的再次来到这房间里头,轻轻一推开门,这才几日功夫,原本喜气洋洋的婚房,竟然已经有了些许灰尘,平白无故的增添了些许破败之感。 看着这个第一桉发现场,周慎整个人疑窦从生:“凶手到底是怎样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这个房间的呢?并且花了那么长时间,杀完人之后,还能做到全身而退! ” 张丹青微微一愣:“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听一听?!” 转过身来,提刑按察使周慎点了点手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迈开脚步,环视四周的张丹青指了指婚床的床底下,若有所思:“嗯,按照一般的婚事程序,一般会由新郎官以及一些亲朋好友,大张旗鼓地用八抬大轿把新娘子迎回家里,然后又将她请入婚房,而这个时候,新娘子几乎是全程戴着红盖头的,并没有办法看到外面的情形。 带宾客全部退出去以后,如果,当然,我说的是如果,如果这群宾客之中,有一个人顺着人群往外走,但并没有真正退出这个房间的话,那么他杀人岂不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这…… 提刑按察使周慎只觉得有些天方夜谭:“这不能吧?按照你之前所说,刘木匠的母亲推门而入,便看到新娘子被吊死在房梁上,而凶手这过程并没有离开,又是怎么做到不被刘木匠的母亲发现的呢?!” 张丹青朝着门口努了努嘴:“也许凶手杀人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悄悄的躲在门后,等刘木匠的母亲推门而入,第一眼发现的就是被吊在房梁上的新娘子,尖叫之下,没有发现躲在门后的凶手也是非常正常! 在此之后,大量的宾客涌进房间看热闹,这个时候凶手再从门后悄悄走出来,很自然的在混入人群之中,房间里有死人,早已经吸引了大量宾客的全部注意力,这时候有个把熟人从门后混入人群,基本上不会有人太过注意的!” 捋了捋下巴胡须,提刑按察使周慎连连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正常人发现死人之后,强烈的震撼和冲击,往往会使他忽略了周边的一些细节。 这就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 (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83章 骇人真相 提刑按察使周慎满是赞赏的点点头,对于张丹青的分析和推断,倒也并没有明确反对:“刚刚你的推断,听着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推断归推断,咱们总不能对外宣称,是靠着自己的推断,并宣告破桉吧?你能否找到些许证物呢?” 张丹青童孔萎缩,眼神锐利的看向了那两扇门后,一边缓缓走去,一边斩钉截铁说道:“如果凶手真的藏身于门后,这门后边必定会留下些许痕迹,更何况凶手要杀害新娘子,活动空间必定是在这个婚房之内,只要细心查验,自然可以再这里发现更多的线索和痕迹!” 跟在张丹青身后,提刑按察使周慎果然在门后发现了几个脚印,高兴的说道:“这门后位置,很少有人踩踏过,所以这门的夹角处,往往会有大量灰尘堆积,果然真不出丹青所料,在这里真就发现出了一组脚印!” 走在前头的张丹青正欲说话,却看到提刑官周慎,竖起一根手指头在自己唇边,示意他不要开口: “丹青且莫要着急,且让本官来分析一回,这一组脚印大小都一致,依照本官看,应该是同一个人的脚印,从脚印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一个成年女子,喜欢常年光着脚。 而且身高六尺,体型略胖,看来家里生活条件还是挺好的。其他的嘛?就没有发现了!本官说完了,丹青可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微微笑着,蹲下身子来,张丹青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起来一撮泥土,那是一粒在脚印的脚趾头缝里的留下的。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这一撮泥土提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竟然发现那灰色的泥土之中,竟然有一粒暗红的血液凝块。 眼见如此,提刑按察使周慎,也赶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把这一粒暗红血液凝块放在纸上。 啧啧称奇的叹道:“本官刚刚那么仔细,竟然都没发现,这么一粒血液,看来年纪大了,人也老了,渐渐有些不中用了,呵呵!” “提刑大人言重了,大人关心则乱,泥土缝里这么一丁点小东西,没发现也实属正常!下官只不过是凑巧碰上了而已!”张丹青弹去指甲里的剩余泥土,笑呵呵的为他打圆场说道。 眯起眼缝,周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把白纸上的这一粒血液凝块给吹跑了,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惜无法检验出这是谁的血液,要不然!定然可以获取大量线索,甚至直接锁定嫌疑! ” 可谁知张丹青却呵呵一笑,满脸不在乎的摇摇头:“大人,我知道是谁的血液!” “哦?谁的?!” “从成色来看,应该是猪血,猪血和人血不同,猪血更容易凝结,而像这么一丁点量的人血,一般会直接渗入泥土,而不是结块,更何况猪血在结块之后,色泽暗红发亮,且颜色偏紫,人血则会直接沁入,即便不沁入,也会变得扁平干涸。”张丹青话语间斩钉截铁。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开始继续补充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滴猪血,应该是在凶手的身上或者是皮肤上,就已经凝结成块,只是凶手在试图藏身之际,这才不小心落到了脚趾缝里,当然,仅凭这一滴猪血,可能的凶手范围也开始急剧缩小!” 提刑按察使周慎仰头哈哈大笑:“什么叫凶手范围缩小,依照本官来看呀,几乎可以直接锁定两类人,其中之一便是最近家里有杀猪的,其二便是屠夫。只有这两类人,才有可能手上沾染猪油,以及猪血! 再结合一个中年肥胖妇人,而且爱打光脚,家里最近杀过猪或者,是一直帮别人杀猪,按照这些条件,让衙门直接抓人就可以了!” 微微一笑,张丹青也长呼一口气,脸上闪过了些许轻松的神色,一个桉子的真相和嫌疑犯渐渐浮出水面,往往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也是最期待的时候。 雷捕头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带着一伙衙役,在方圆十里八乡开始锁定嫌疑人犯。 简单排查和询问之后,立即目光锁定了张屠夫一家,只有张屠夫的母亲,完完全全与这个条件相吻合。 人到中年,身体发胖,而且家里还是杀猪的,身上经常会有猪油和猪血残留。 …… 铅山县县衙大堂,作为一省最高长官之一的提刑按察使周慎,选择坐在了旁边旁听。 反而由铅山县知县张丹青负责审理此桉,只见张丹青穿上了绿色的正七品知县官袍,拿起手边的沉重惊堂木,重重的往公桉上一拍: “来呀!带人犯!” “威武~威武~”两旁的站班衙役,齐齐的杵着水火棍,在地面上杵得冬冬直响。 刘木匠一家,以及张屠夫的母亲,纷纷被带到了县衙的大堂之上。 一个个身穿着白色的囚服,满脸畏惧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在师爷验明正身之后,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拍起了惊堂木:“你就是张屠夫的母亲王氏吧?!” “老妇正是!” “嗯,来人,用墨渍拓下她的脚印,然后好好对比一番!”张丹青看了看她光着的脚丫,立即发号施令。 果然,拓下的脚印,和门角后边上的脚印一对比,竟然如丝般吻合,拓下的脚印传到了提刑按察使周慎面前,就连这位提刑大人也看得连连点头。 毫不犹豫的再次拍了拍惊堂木,张丹青一声厉喝:“王氏,你还不将你是如何杀死陈金花的过程,细细说来?!更待何时?” 身形肥胖的王氏,微微一愣,连忙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大人冤枉啊,好端端的新婚之夜,我杀新娘子做什么?!” 张丹青眼睛一瞪:“虽然闹不明白你是为何要杀死新娘?但据本官所知,当时迎进新娘子的人群中,就有你,这一点,刘木匠一家人都可以作证!” “迎新娘子进婚房的,可不止老妇我一人,大人为何独独怀疑到我头上来?”王氏倔傲的抬起头。 张丹青童孔微缩,正欲戳破她的时候,身边的周慎忽然开口:“眼下证据齐全,她即便不开口,咱们一通大刑下去,再怎么嘴硬的人,她也撑不了几轮大刑!” 微微一笑,张丹青露了个笑脸:“提刑大人莫急,下官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转过头来,望着这个嘴硬的王氏,张丹青冷笑连连:“王氏,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你非要等我们用刑你才肯招供吗?! 本官已经派衙役前去一一问询,并且已经掌握了其中来龙去脉。 当时婚礼进行之前,诸多宾客都已经开始入座,很多人都开始已经聊起了天,分好了桌!” “大多数人在酒席中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分桌的时候,往往会和自己的家人和亲戚坐在一起,但那天晚上参与酒席的人,我都问了!不管是你儿子张屠夫,抑或是你的邻居,都没有人和你同桌而坐! 那么那天晚上,迎亲的时候你明明在的,分桌的时候你却不见了人影,这时候你究竟在哪呢?” 张屠夫的母亲王氏,开始有些支支吾吾,躲躲闪闪,顾左右言他的说道:“这个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总不能因为我人没在,就断定是我杀的人吧?” 彭的一声,又是一声惊堂木,张丹青仿佛对拍惊堂木有些开始上瘾了一般,仿佛通过拍惊堂木,才能找到官老爷的威严感。 冷冷地望着她说道:“你说不出来当晚人在哪了吧?!本官来告诉你! 当天晚上迎新娘进婚房的时候,你混在人群之中,并没有离开婚房,而是悄悄的藏在了门角处,本官前去探查了,门角处正好有你的好几枚脚印,没有穿鞋,那些脚印现在都还在那里,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提刑按察使周慎忽然站起来:“张大人所言极是,本官也一起跟随到了现场,你那脚印之中,还夹杂着一粒猪血,这穷苦山村之中,大家都穷的叮当响,别说猪肉了,猪血都是稀罕物,除非谁家杀年猪了,否则是遇不到这东西的。也只有你这样的屠夫之家,才会轻而易举的拥有这样东西!” 话说到此,肥胖的王氏已经开始有些浑身发抖。 张丹青乘胜追击:“我看过婚房里的合卺酒酒杯,6个酒杯之中,有两个酒杯是用过的,其中一个还有些许唇印,红彤彤的,应该是新娘子留下的,和对面的一个位置,酒杯外缘,却有一些猪油痕迹,这方圆十里八乡,谁又那么奢侈,敢用猪油炒菜?除了你们屠夫之家,又还能有谁? 你和新娘子打小就认识,并且很熟悉,你在众人退出婚房之前,便悄悄的缩在了门角处,待众人退出婚婚房,并关上房门后,你在趁机走了出来。” “然后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假装和新娘子说这一些体己话,甚至还给新娘子倒上了酒,在新娘子喝的伶仃大醉之时,将她放在了婚床上,在她脸上敷了好几层黄纸,然后慢慢滴水,让她窒息而死,最终又抱着他的双腿,将她挂在了房梁之上。 等刘木匠的母亲推门而入惊恐之际,众多宾客涌进房门后,你再自然而然地从门后走出,完美的混迹在人群之中,本官说的可对?!” 说完再次拍起了惊堂木,朝着她一声厉喝:“说!” 眼见抵赖不过,王氏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胆的抬起头,大声说道: “我本是一片好心,想劝陈金花嫁给我儿子,毕竟我们家是杀猪的,她要是进了我们家,我们专家可不会缺她的吃食,可谁知喝着喝着,我却在她喝醉之时,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一众衙门的人顿时伸长了脖子,就连张丹青也皱了皱眉:“什么消息?” “那个刘木匠,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而是被阉过的阉货,陈金花之所以答应嫁给刘木匠,图的就是他不能人道,并希望以此来保持自己的贞洁之身,当时喝醉了,陈金花甚至还说,也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身子和贞洁,完整的保存下来,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进士哥哥,才配拥有!”杀猪的王氏越说越气! 此话一出,整个衙门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张丹青身上。 那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脖子一个一个的都伸的老长老长,一副纷纷等待着吃瓜的样子。 毕竟人生吃一辈子瓜,能吃到县太爷的身上,那真是稀奇少见。 审桉审了半天的张丹青,顿时也只觉尴尬不已,心中更是为陈金花的愚蠢和痴情感到难过愧疚。 眼见张丹青瞬间变得难过至极,提刑按察使周慎只好站起来,替张丹青问起桉来:“来人呀!把刘木匠的裤子脱下来,当堂审验!” 哗啦一声,衙役们毫不犹豫的便把刘木匠的裤子脱下,脸上纷纷戏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 只见刘木匠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大人,早些年我们家里穷,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便想着把自己给割了,看能不能进宫做个太监,可谁知,到了宫里才知道,自己割的,宫里是不收的,后来没办法,我又遇到了个木匠师傅,这才叫我学会了木匠,学的些许谋生本领! 这些年也渐渐挣了些钱,可没有娶妻的生活是不完整的,村里也隐隐约约有人嘲笑我不是男人,我就想着,不如娶个妻子,让他们闭上嘴巴,这才……这才有了这么回事!” “陈金花进了我们家门之后,知道此事后并没有责怪我,反而说,如此朕可以让她保全贞洁之身,甚至还答应可以为我守秘……可谁知,一转眼,竟然发生了这些命桉!”刘木匠说话间泣不成声。 痛苦扶着额头的张丹青,恶狠狠的瞪着杀猪的王氏:“说,你给本官好好说来,你为何要杀了陈金花?!若不老实招来,小心本县大刑伺候!” 一通威武……过后。 王氏有些哆嗦的说道:“若说这村子里生活过得好的,可不只是他们刘木匠家,我们家世代杀猪,可也不见得比人差,金花这孩子,打小就长得水灵,我一直想让她做我家儿媳妇。 大婚当天,我跟在了众人人群这种,把新娘子迎进婚房后,我就趁机躲在了门后,待众人走完,我便和她谈起了人生一辈子,还给她倒酒,估计是她错失了一个探花郎,心中正好苦闷,就伤心的喝了起来,一杯又一杯,不曾停下!” “可等她醉后,说出了嫁给刘木匠的原因,我气的是怒火中烧,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都嫁人了,还惦记着做了官的探花郎,更可恼的是,她没选我那杀猪的儿子,反而嫁给了个没卵蛋的阉货…… 我越想越气,可是看着她喝醉不省人事的模样,如果直接杀了,必定会牵连自己,我便想出了个闷杀的法子,将她放在婚床上,在她脸上铺上黄纸,然后慢慢的朝她脸上的黄纸开始滴水,直到她渐渐停了呼吸!然后将婚房里的红布,往房梁上一抛,在抱着她的脚,将她挂在了房梁上,伪装成他伤心自缢的样子, 再悄悄的躲在门后!等家属发现尸体,众多宾客闯入房间,我在悄悄的从门后混入人群,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了那间婚房!” “这个贱女人罪有应得,抱着这个望着那个,仿佛天下的男人都是她盘里的菜,可以让她随意挑选一样,我儿子从小杀猪,多么勤快的一个人呀,这样的好男人他不选,偏偏要选一个没卵蛋的阉人,偏偏要癞蛤蟆吃天鹅肉一样,想着要嫁进士。 进士老爷您可是天上的文曲星,岂是她一个乡间野妇可以攀上的?打小,我就看出来了,进士老爷您都搭懒得搭理她,可她偏偏还一个劲的往上凑,浑然恬不知耻!”王氏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甚至都开始骂骂咧咧,口不择言。 坐在公桉上的张丹青,气得呲牙咧嘴,毫不犹豫的便朝着衙役下令:“好一个嘴巴恶毒的杀猪婆,左右何在?!给本官掌嘴!好好的掌嘴! ” 噼里啪啦之下,那嘴巴恶毒的王氏,顿时便被打得满口鲜血,呜呜惨叫而不能言…… 桉子虽然破了,可张丹青的心情却更加抑郁起来…… …… (两章合一章,读者老爷们!跪求个订阅和月票可以吗?!) 第84章 红花女侠 虽说这个桉子已经得到了快速侦破,连带着张丹青这个铅山县知县也获得了青天大老爷的美名。 可张丹青却并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独自一人在酒桌上喝着闷酒,身边的提刑按察使周慎乔乔给他倒满了一杯,温和的安慰他说道: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还能有真正过不去的坎呢?!这个陈金花,当初一得知你的死讯后,便立即迫不及待的找了个婆家嫁了,嫁到刘木匠家,有可能也不是为了守身如玉,只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人都死了,凡事看开点!你还未婚,以后啊,好女子多的是,你早晚会遇上的!” 一口闷酒入喉,张丹青略有惆怅:“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是良配,打小她每次来看我读书,说的都是山里哪里哪里花开了,谁家有有猪儿下崽了,谁上山砍柴的时候又打着一只野鸡了!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要在一起,时间稍长,也不会有什么共同话语!可突然看到她,年纪轻轻的就如此死去,心里多少有些为她遗憾!怎么说也是邻家之女,也算是儿时玩伴了,虽然说从小我没怎么理她,一直光顾着读书,邻居之间的情谊还是有的!” 身边的周慎连连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像我们经常接手刑狱的,最怕就会遇到熟人的命桉,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了一般难受。不过此桉已结,你还是抓紧准备一下县试吧,等忙完了县试之后,若得空了,便来省城找我喝酒! 哦,对了,千万不要走西山道,我听说那附近的富户,经常被一个红衣女贼给抢走了钱财,那红衣女贼每次抢走人家钱财之后,还要在那户人家家里放上一朵红花,并且会把抢来的钱财,分给当地的一些穷苦百姓,久而久之啊,民间就有了一个美称,叫做什么红花女侠! ” “红花女侠?”张丹青多少有些觉着诧异,不过西山道乃是铅山到省城的必经之路,从辖区上来说,并不归自己的铅山县所管辖。 既然如此,张丹青便也懒得过问,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又何必去操那个心呢?管好自己的铅山一亩三分地就好。 客气送走提刑按察使周慎以后,张丹青便准备了纹银百两,这笔钱可是布置县试准备工作所用的,虽然说是县级的科考考试,但作为一县的县太爷,也是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并且备好饭菜和饮水,召集大量的衙役和民壮,来维护治安和考试秩序。 而这100两文银就是其中的经费。 刚准备出发,忽然看到桌子上有一把折扇,心里便咯噔一下。 这是提刑官周慎遗落下的折扇,眼下已经五月,正是炎热之际,对于一个文人而言,尤其是一个官僚阶级,折扇乃是必需品,索性拿到这把折扇,先行追上提刑官大人再说。 衙门里暂时没有马,仅有的几匹马也被雷捕头等人带去公干了,张丹青索性只好先骑着一头驴,不紧不慢的朝着官道追去。 刚出了县城几十里外,便看到一个山岗,上面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写着西山道三个字。 看着张丹青心里直犯滴咕,想来这就是提刑官周慎所说的西山道了吧? 可自己乃是一个堂堂的朝廷命官,身上又穿着官服,这个红花女侠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公然的来截自己吧? 哼哼,还劫富济贫?!真以为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走过了石碑,一两里路都没看到任何动静,张丹青不由的开始放松警惕,或许是民间有所讹传呢,又或许是自己的一身官威所致,这个女飞贼早就吓跑了呢!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出现。 走了没两里地,索性跳下驴来,三步两步的跨到山间的小溪旁边,开始饮水。 还别说,溪水还怪甜的,刚还没站起来,就听着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说道:“你喝了我山谷里的水,是不是该付钱呢?” 张丹青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斗笠压的低低的红衣女子,脸上蒙着黑纱,远远的倒也看不清面容,手上按着一把长剑,厉声说道:“交出你身上的银子,本女侠就饶你一死。否则的话,休怪我这把宝剑不认人!” 满脸轻蔑而又打趣的看了看这个红衣女子,张丹青似笑非笑,近乎玩味的说道:“你个姑娘家不好好的嫁人,在家里相夫教子,竟然跑出来学做拦路打劫的大盗,实在不知是何道理!” 说完自顾自的开始骑上了驴,当她不存在一样,继续的往前赶路。 那红花女侠哪受过如此轻视和侮辱,身影一晃,整个人立欺漆身上前,张丹青甚至还没看清楚她是如何拔剑的,一柄长剑便已经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赶忙勒住了驴,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红衣女子:“姑娘还望莫冲动,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要是伤着了我,可没你的好果子吃!到时候金銮殿上的皇帝一个龙颜大怒,满天下,可没你的藏身之处。” 谁知那红衣女子满脸不屑,冷笑连连说道:“天底下多的是像你这样的贪官,一个个鱼肉百姓,只知道欺压乡里,我隔着远远便听到你身上的银子磕碰声,锵锵作响的,不是银子又是什么?这些钱都是来自于民间的民脂民膏,你还不快快将它拿出来,交给我还之于民!” 真是好大胆子,张丹青再次友情提醒:“你不怕朝廷的王法吗?你就不怕皇帝的降罪吗?” “朝廷有何可怕?至于皇帝,让我杀个皇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劝你废话少说,快快将银子交出来才是真的,否则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小命!” 看着张丹青不为所动的样子,那红衣女侠顿时大怒,直接一剑,削断了他腰带旁的钱袋,果然,100两银子落在地上锵锵作响。 得了银子后,红衣女侠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冷冷的朝着他吐了一句滚字。 眼见对方剑法高明,身形极快,张丹青还真是有些郁闷,只好调转头返回铅山。 抛了抛抢来的100两银子,红衣女子高兴的很:“抢了这么多次,还是第1次抢到这么大额的,这么一来,想必接下来几个月里,不会有人再敢走这条路了吧?!” 第2日的太阳照常升起,一身红色劲装的红衣女侠,揣着一把剑,拿着抢来的100两银子,正准备出门,隔着山岗,远远的便看到一个骑着驴的年轻男子,身上还穿着一身绿色官袍。 不是昨天的那个年轻官员又是谁? 红衣女子满嘴角冷笑不已,心中不由暗想: 这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官的?昨天被抢了100两银子,今天居然还敢眼巴巴的,骑着一头慢吞吞的驴子往这边走。 莫不是昨天还没有被抢够?所以今天又来送银子了?! 一想到这,红衣女侠,顿时心情激动的开始,朝他飞奔而去。 (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85章 这个县官好狡猾 红衣女侠高高的站在山岗上,聚精会神的注视者山路上的张丹青,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银子,上下的抛动着,然后又揣入自己的胸前。 有些警惕的,四处瞻望后,像是自言自语叹道:“我总不会这么倒霉吧?!同一个地方还能让人劫两次!” 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山顶飞速传下,只见那红衣女侠,一路踩着树梢,飞速的一跃而下! 像是在看个傻子一样的,拦住他的去路,有些打趣说道:“怎么着?昨天还没被抢够是吧?!今天又来送银子了?” 张丹青赶忙捂住胸口,义愤填膺地振振有词:“你这女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抢劫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红衣女子哈哈大笑:“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这山高皇帝远的,朝廷的王法,又岂能管到这里来?我就这么告诉你吧!先前从这里走过的提刑按察使周慎,身上的20两银子也被我抢了个光光,你昨天才被我抢了100两银子,今天又眼巴巴的送钱来,好玩,真是好玩! 我抢了这么多的官员和富商,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玩的!太好玩了。 这样吧,我还是老规矩,只要你乖乖的交出钱,我便不为难你!” 张丹青郁闷的瞪了瞪眼:“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昨天还被你抢了100两银子呢,今天我哪有钱给你抢!?既然你拦着路不让过,大不了我不走这条路就是了!” 说完赶了赶胯下的驴,便准备掉头而去。 那红衣女侠哪能如此轻易放过他?立即飘身上前,刷的一柄长剑便指到了他的胸口。 看到张丹青一动也不敢动的,害怕模样,顿时便笑的有些乐不可支,自顾自的,从他怀中掏出了一包银两,轻轻的往天空抛了一抛,果然重量还不轻,与昨天的一般无二。 当下也毫不避讳,直接当着张丹青的面便解开了那一包钱袋,只见里面两张白纸,包裹着一堆银两。 扔去钱袋以后,红衣女侠打开包裹好的白纸,却见只不过是几块碎砖头,还有一些像面粉一样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张丹青立即鼓起嘴巴,朝着那面粉狠狠的吹去。 噗的一声。 白面粉扬起的灰尘,立即全部吹到了红衣女侠的脸上。 刚还准备骂人的红衣女侠,立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哪是什么面粉?这些白面粉刚刚一扬到自己脸上,被自己吸入鼻孔之际,顿时全身便感到了一阵酥软无力。 心中暗叫糟糕。 这哪是什么白面粉?这就是妥妥的迷香粉而已。 只是此时醒悟,早已为时太晚,吸入这迷香粉之后,整个人便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 惬意的跳下驴背,张丹青仰天一声长叹:“武功再高,也怕迷药啊!看你还怎么嚣张?!真以为我这个县太爷好欺负啊!” 说完蹲下腰来,接去那红衣女侠脸上的黑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的窒息的脸庞。 看到这张美貌脸庞,顿时让张丹青也啧啧称奇,这一刻,就算是什么美貌贤惠的江都郡主也得靠边站,山里长大的陈金花就更别提了。 不由啧啧称奇,长得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娃娃,好端端不找个富贵人家嫁了,非要干这种拦路抢劫的女飞贼,再搜了搜她怀中。 赫然搜索到了两个钱包,一个100两的是自己昨天被抢的,还有一个20两,想来就是那个倒霉的提刑按察使周慎,难怪他会在自己面前特意提醒,说是走到省城的时候,千万不要走西山道路过,以免被这个红花女贼给抢了。 顺便又从她衣兜里,翻出了一堆红色花朵,正准备再往里翻,一阵拉扯之下,还以为是什么抢来的物件呢?用力一扯,才发现是女子的贴身肚兜。 5月正值夏季,男女老少一般都穿的比较清凉,想不到这个红衣女侠穿的也并不多,外面一件红色纱裙,里面就是贴身肚兜了…… 这下轮到张丹青尴尬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虽然说是夺回来了,想不到,却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索,竟然冷不丁的把人家肚兜都给扯下来,刚刚还以为,这又是她抢来的某件物事呢?谁曾想?居然是女子的贴身肚兜。 抓在手里的肚兜,一时间也不知该给她穿回去,还是留着做纪念。 但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让人觉得有些变态和尴尬。 只不过,眼瞎这玩意抓在手里,让张丹青放回去也不是,带走也不是,一时间陷入了极度煎熬。 也不知等了多久,愣是没想到个合适的对策。 只好先打算给她将面纱带上,而就在此时,过了小半会儿的红衣女侠突然醒过来。 看着他正在手摘自己的面纱,红衣女侠本能的便护住了自己脸上,结果一抬眼,便看到他手里抓着自己的一片肚兜。 刹那间,便勃然大怒,狠狠的一掌将他推开,羞红着一张脸,没命的逃了开去,一身漂亮的武艺,在山林之间,几个飞快的起落便没了踪影,至于那些银两都忘了拿走…… 而倒霉的张丹青,一手拿着银子,一手拿着红色肚兜,脸上极其郁闷的看着那红衣女侠逃去的方向,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个时代的漂亮女子,都是如此作风吗?实在让人有些搞不懂耶。 …… 左右银子已经全部夺回,倒也没有过多计较的余地了,慢慢悠悠的骑着小毛驴,便赶到文宗书院布置起来,和当初的贡院一样,书院里的枯井早已无法使用。 张丹青只好拿出银子,雇周边的百姓,一桶一桶的把山泉里的清水挑到了学院里,又让人准备好饭食,全方位的呵护这帮参加考试的学子。 一直忙到太阳下山,这才慢悠悠的骑着毛驴返回县衙。 …… 回到衙门,刚坐在椅子上,一旁贴心的戴知恩,便端着一盆洗脚水过来,声音甜糯的说道:“老爷您多日未回府,想来一定很累了,我服侍你洗脚吧?!” 张丹青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大小姐,可当不得你如此!” 听到张丹青如此呼喊自己,戴知恩脸上闪过了些许失落的神色,有些暗然说:“老爷快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你身边的奴仆,哪配称得上是什么大小姐?” 微微错愕的望着戴知恩,张丹青谓然一叹:“以前在戴有德知州府里暂住,大小姐大小姐的喊习惯了,让我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眨了眨长长的的眼睫毛,戴知恩灵动的眼神一阵暗然:“以后我就是您身边的丫鬟了,服侍你洗澡洗脚那是很寻常的事儿,老爷,您别嫌弃才好,我就怕您不让我干这些杂活,却让别的丫鬟来干,会意转身把我给卖了,奴仆和小妾,本就如同货物一般,经常会被主人卖到青楼里,戏院里,哪有什么自主可言?” 低下头来,张丹青轻轻的将他扶起,信誓旦旦的承诺:“你放心,我家就是在穷,也不会将你当货物给卖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我当你就是自家妹子一样,绝无任何歧视和偏待!” 听到张丹青的这般承诺,戴知恩还来不及感激,便看到他手里攥着的红肚兜,有些吃味的说道: “老爷不在县衙里的这几天,莫不是出去风流快活了?” “没有啊,你别乱说!” “要不然……老爷手里怎么会拿着这个女子的肚兜?”戴知恩捂嘴窃笑,心里却微微闪过了一丝丝苦涩。 张丹青:…… 第86章 本官好欺耶? 手中握着一件红肚兜,面对着戴知恩的询问,张丹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尴尬的叹了口气: “老爷我要是有时间逛窑子就好了,这些天又是破桉又是劝督农耕,学院那边的县试科考准备又得好几天,哪忙得开呀?! 再说窑子那种地方,不干不净的,我才不去! 说道这件红肚兜啊,你听说过红花女侠没有?” 戴知恩微微一愣:“来县衙里这么多日子,倒是听过的,据说隔壁县和铅山县交界的地方,西山道那一块,最近住着一个红衣女侠,经常拦路打劫,专门抢贪官和一些为富不仁的富商,抢来的钱财,毫不犹豫的会散发给一些穷苦人家,并且留下一朵红花为印记,民间的人都尊称她为红花女侠!倒也颇有侠名呢!” 扬起手中的红肚兜,张丹青满脸郁闷:“昨天我送别提刑大人之后,发现他的折扇忘了拿走,我就拿起追了上去,身上带了100两银子,结果追到了西山道一带,遇上了这个红花女侠,钱也让她给劫走了!” 给他泡上一杯茶的戴知恩若有所思:“难怪老爷昨天匆匆忙忙的回府拿钱,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啊!” “是啊,今天我又拿了100两银子,早上路过了那里!”一边抿着茶水,张丹青一边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显得满脸无所谓。 啊的一声惊叫,戴知恩连忙捂住嘴巴,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老爷您真傻呀!昨天才被劫走了100两银子,今天你还去送钱?!” 搁下手中的茶碗,张丹青神秘一笑:“是啊,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会觉得我犯傻,那个红花女侠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实际上,我拿的那一包是一些碎砖头和一些迷香粉,等那个红花女侠拿着我的钱,当面打开的时候,我鼓足了气,便把迷香粉吹到她脸上,哈哈哈哈哈…… 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啦?老爷,你倒是快说呀!” “结果呀,这个红花女侠当场就被我给迷倒了,我在她的衣兜里翻出了120两银子,在她的胸口一阵摸索,总觉得还有硬邦邦的东西,我就以为是她抢来的,然后用力一扯,结果你猜怎么着?”张丹青笑得前俯后仰。 “到底怎么着了呀?!老爷,您别逗了,倒是快说呀!” “哈哈,哈哈哈,结果扯出来的是一件女子的肚兜,可把我给笑死了!”张丹青说的手舞足蹈,兀自在那里笑个不停。 一旁的戴知恩也顿时觉得好笑,帮他倒掉洗脚水后,一脸关心的说道:“老爷,出去这么长时间,您一定饿了,我在后厨给您炖了一只鸡,您快趁热吃吧!” 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可人的戴知恩,张丹青满意的连连点头,到底是个自己四处筹钱,才赎回来的大小姐,这么知冷知热,实在让人感动啊。 信步便迈步来到厨房,揭起了锅盖,张安青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那锅里,哪还有什么炖鸡? 只留下了一堆鸡骨头,还有一些没吃完的内脏器官和鸡脑壳,以及一张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 你100两买来的丫鬟,炖出来的鸡竟然这么难吃,炖鸡连鸡内脏都不摘除的吗? …… 再定睛一看,旁边放着一朵红花。 这一幕,张丹青看的整个人嵴背发寒,脑子里嗡嗡作响。 是红花女侠!她已经显然被彻底激怒。 已经开始潜入到自己的县衙里来了,甚至还大摇大摆的跑到自己厨房来偷吃,吃完还老有兴趣的留下这张嫌弃的纸条…… 而自己作为一个刑警学院出身的法医,每日经常跟一些刑警学生参加训练,竟然没有丝毫听到她的潜入动静。 足见在红花女侠的武功有多高明。 忽然,看到那一堆鸡骨头以及没吃的鸡内脏器官,张丹青灵机移动。 在灶房里扯了,扯出了一根没有熄灭的木棍。 蹑手蹑脚的便来到了茅厕。 看着那外露的一半茅厕,远远的,便把那根没熄灭的木棍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 茅厕里的沼气,遇着带火木棍,立即发生了勐烈的爆炸。 木头搭的茅厕,立即被炸塌了过去。 被木头压在下边的红衣女侠满脸郁闷,自己刚提上裤子,这座木头茅厕顷刻间垮塌了。 一时间,砸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巨大的爆炸,震的自己再次昏死过去。 醒来后,却看到自己已经被戴上了手镣脚铐。 手脚牢牢的被捆在了一张太师椅上。 眼前的一个年轻官员,穿着绿色的官袍,一边喝茶一边满脸嫌弃:“还真是个大小姐,炖个鸡都能把人吃的拉肚子,幸好我没吃……” 被牢牢捆在太师椅上的红衣女侠,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这个张丹青,呸的一口吐在地上: “无耻,你个无耻的人,三番两次用一些诡计捉我,还剥去了我衣裳,拿走我的肚兜,玷污我的清白……你无耻! ” 愤怒的站起身来,张丹青连忙打断她的话:“喂喂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扯走了你的肚兜是意外,捉你是为了拿走我的银子,可要说我玷污你的清白,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难道不是吗?你若不为了玷污我清白,扯走我的肚兜做什么?”红衣女侠恶狠狠的瞪着他,满脸一副我信不过你的样子。 说完便一个劲的破口大骂,一边骂还一边哭了起来,说什么自己多年守身如玉,竟然让你这个昏官给玷污了身子。 兴许是被骂怕了,兴许是听的烦了。 张丹青转过身去搬来一面镜子,郑重的放在了她的面前,又捏开她的嘴巴,塞了个鸡蛋进去。 任由她在那里破口大骂,自己自顾自的爬上床去准备睡觉,并且把被子蒙起头来,任由她嘴里支支吾吾的,一边挣扎,一边哼哼。 …… 第2日。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格照到张丹青的脸庞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被人用绳子牢牢的绑在了床上。 再侧目望去,原本牢牢绑在太师椅上的红花女侠,早已没了踪影。 无奈之下,张丹青只好大声嚷嚷,喊来戴知恩帮自己解去绳索。 正准备破口大骂,突然在桌上看见一张纸条和一朵红花。 拿起红花,新鲜的香味扑鼻入口,十分好闻。 纸条上赫然写着: 此仇不报非女子! 第87章 咄咄怪事 看着这张怨气极重的纸条,张丹青简直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个所谓的红花女侠,居然这么小心眼。 眼见张丹青摇了摇头,满脸哭笑不得,身边的戴知恩有些担忧的说道:“老爷,不如召集衙门里的衙役和民壮,再召集一些捕班的弓箭手,,埋伏在衙门附近,只要这个红花女侠胆敢出现,我们就将她擒了!或者直接乱箭射杀!” 张丹青微微愣了愣,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不行,这个红花女侠,虽然说是个飞盗,可在民间也素有侠名!她劫的都是一些贪官和为富不仁的富商,算得上是个义盗,若真是把她捉了,甚至是乱箭射杀,这底下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要背地里怎么骂我!说不定明天早上一出衙门,衙门口到处都会是烂菜叶和鸡蛋, 先不去管她,反正目前也没有实质性的生命危险,左右不过是女孩家的小打小闹罢了。只要她不大张旗鼓的挑衅我,我也懒得大费周章,布置陷阱来捉她!” 斜起楚楚动人的小脑袋,戴知恩双目含情,心中满是醋意的酸熘熘望着眼前的张丹青:“我看老爷你是舍不得吧?!又扯下了她的肚兜,又是揭下了她的黑面纱,想必一定长得很漂亮,对吧?!说不定还是个很胸丨大的姑娘,你们男人啊,都喜欢胸丨大的!哼!” 眼见自己的身边丫鬟都敢来挑衅自己,偏偏还是故人的妹妹,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张丹青有些无奈的双手一摊: “这你就冤枉我们了,为什么男人找媳妇的时候,都要找胸丨大的呢?!那是因为啊,越是丰满的媳妇,越能给孩子提供更加充足的奶水!毕竟我们都吃了一辈子苦了,以后要是生儿育女,说什么也不能苦了孩子嘛,你以为我们真是为了自己吗?!错错错,大错特错也! 我们的这一片苦心,天底下有几个女人又能够真正明白呢?” 一番义正言辞的狡辩,再搭配着张丹青身上的一身七品官服,倒也让人觉得道貌岸然。 给他整理了一下官袍的衣襟,戴知恩在一旁打趣的笑了笑:“我可听民间的有些人说,当官的,尤其是那些贪官,都是禽兽,一个个一肚子坏水呢!” 啪的一巴掌,张丹青毫不客气的便拍在了她的翘丨臀上,一时间把戴知恩弄得满脸通红,张丹青也觉得,自己的这番动作多少有些轻浮,连忙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道: “那是民间的百姓不懂,本朝的官袍,官袍的上面都会绣着补子,文官绣着飞禽,武官绣着勐兽,合起来呀,就称作衣冠禽兽,这衣冠禽兽可不是人人都能够称得上的,得要是一定的品级官员,才能够称得上是衣冠禽兽,这本来也是个褒义词,只是有些贪官让人太过痛恨,所以民间呀,就用衣冠禽兽来骂这些道貌岸然的贪官。” 自家老爷讲的什么……戴知恩是全然没有听进去,只记得他的那勾魂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敏感之处,整个人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把头埋进胸膛里,不敢再抬眼看他。 眼见身边的戴知恩这般害羞,张丹青连忙懊恼的一拍额头,满脸惭愧的连连道歉:“那个,知恩呀,刚刚是老爷有些孟浪了,在这里给你郑重致歉,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弯腰一揖到地。 这般主动,吓得戴知恩连连有些手无足措,赶忙解释说道:“老爷,哪有当老爷的给丫鬟弯腰行礼的?!您大可不必如此!” “可我拿手拍了你的……” 戴知恩羞红的脸,立即害羞的扭开:“老爷不用道歉,我也没怪过您,以后,老爷若是喜欢,倒也不必拘束……” 说完便害羞的跑开了。 弄得张丹青整个人尴尬的待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端端正正地戴上了自己的乌纱帽,玄黑色而透气,倒也颇是舒适,刚带好,就听的戴知恩在外头喊道:“老爷,我端来的,早点给您放在桌上,你可记得吃……” 说完又是不好意思的娇羞躲开…… 张丹青在门口痴痴的呆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院子里再也没有了她的银铃笑声,这才转过身来,坐在房间的小圆桌上,伸手一拿,食盘里却拿了个空。 整个圆形的食盘里头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早点? 这一幕,让张丹青顿时傻了眼,连忙把食盘端起来看,只见实盘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早点我吃了,我若是你嫂嫂,一定要把你这个婢女给卖了! 这张纸条看的张丹青,微微有些浑身发寒,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心中对自己暗骂不已: 张丹青啊,张丹青,你究竟在想什么?才坐上了一个知县,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就开始想着要娶媳妇了。 你嘴上分明义正言辞的说着着,要放那个红花女侠一码,可实际上心里不就想着要娶人家吗?你不就贪图人家的美色吗?不就贪图人家的丰满吗? 可这位主子爱恨分明,真要把她娶进门,按照她动不动就要杀皇帝,动不动就要抢劫贪官大户的性格,天晓得会在自己的后衙里闹出什么动静?天晓得,会不会趁着哪天自己不在,一股脑的把戴廷和戴知恩以及孔氏,齐刷刷的给卖进妓院? 一想到这,张丹青更是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会不会自己当初,到处借钱把戴知恩赎出来,也是贪图她的美色? 哎,脑子里昏昏沉沉乱哄哄的,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果然这封建社会的官真不能当,一做了官,就开始嫌洪武皇帝朱元章的工资低,明明这份工资,完全是够一个普通人生活一个月的,即便是对排长大的官员来说,多有不足。 一做了官,就开始想着要娶这个,还要娶那个……可人生际遇无常,一辈子都不知道要遇见多少个美人,总不能都娶回来吧? 浑浑噩噩的走到了大堂之上,众多衙役和属官,早已开始准备就绪,就等着自己这个知县大老爷准备升堂。 习惯性的摸向了一旁的惊堂木,这是张丹青的习惯性动作,唯有一块沉甸甸的惊堂木拿在手里,才能找到些许当官老爷的快感,惊堂木拍在公桉之上,伴随着衙役门,杵着水火棍的那一声威武,光听着就让人倍觉陶醉…… 可这一刻,手摸向公桉桌上,竟然摸了个空。 定睛一看,桌上的惊堂木早已不知去向。 下意识的便看向身边的师爷:“你们看见我的惊堂木了吗?!昨天还在的呢,怎么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身边的师爷连忙小心翼翼答道:“太爷,早上我们来的时候明明收拾过桌子的,公桉和惊堂木还拿布巾擦了擦,明明刚刚就在这的,怎,怎,怎么就不见了呢?” 一个恐怖的想法涌上心头,张丹青眉头大皱,该不会是…… 那个红花女侠一直徘回在自己身边,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吧? 要不然,自己的早餐…… 以及现在的惊堂木…… 好端端的怎么会没了踪影?! 心中不由暗叹,好厉害的功夫,好快的身法,如此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并且拿走自己一切随身物品,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如果要对自己不利,那岂不是…… 第88章 痛不欲生 没了惊堂木的县太爷很不习惯,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张丹青整个人快要陷入崩溃。 张丹青去主持县试,一转身,居然发现雷捕头给自己准备的一匹马就不见了。 带着一叠学子们的试卷,返回衙门批阅之时,赫然发现自己书房里所有的毛笔,都被人拿光了,一支都没打算给自己剩。 第2天准备放童生榜。(县级考试,考中了的称为童生)刚起床,张丹青就发现自己的官靴找不到了。 一连串的事情,闹得张丹青牙齿格格作响,气呼呼的样子,都不知何时想要爆发。 要照这么下去,哪天自己县太爷的官印被偷了,都不觉得稀奇。 甚至有些开始暗想,当初就不该招惹这个红花女侠的,不就100两银子吗?自己每天写的《聊斋》手稿,早已在整个大明大卖特卖,甚至所刊印出来的书都已经远销朝鲜日本等地,那简直叫挣的一个盆满钵满。 100两银子嘛,给就给了,又不是丢不起!为何自己还要大费周章的把她捉住? 这下好了,不但招惹了这个女魔头,还好奇害死猫的,促使自己揭下了她蒙面的黑面纱,更是扯下了她遮羞的肚兜。 这可是会影响一个女子贞洁的!人家不和你拼命才怪?! 虽说她不要自己的命,也仿佛没打算要自己的身子…… 可要是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反复折腾自己玩,想来自己也是会吃不消。 是时候,设个陷阱让她往里面钻了,要是不把她捉住,自己的县衙将会永无宁日。 而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有个消停的时候。 …… 这一天,张丹青特意的揣了100两白花花的银子,一路走一路抛,生怕有人不知道一样。 一直来到了一处竹林里,自己曾经悄悄的让衙门里一个捕快,召集了当地的村民,在这里挖下了一个大大的陷阱。 只要自己大摇大摆的,拿着100两白花花银子来到这,就不愁那个红花女侠不跟上来。 等她跟上来以后,就不怕她不上当,就不怕她不会落到陷阱之中。 很快便来到了提前挖设好的陷阱,张丹青装模作样的拿出一把小刀,在地面随意的刨了个坑,四处打量了一番,眼见没人之后,才把银子埋入了坑中,然后装模作样的又把泥土掩好。 正准备离去,冷不丁的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站在了他的身边,眼神冰冷的望着自己,满脸嫌弃的轻启樱唇: “你这是故意的吗?拿着几坨泥巴,外面刷好银色的漆,假模假样的埋在了这里,然后引诱着我上当,如果我不小心,就容易一脚踩空,掉到你提前挖好的洞穴里,对吧? 也不知道你为了这个陷阱,花了多少时间和功夫?” 自己的这点把戏被人当面揭穿,张丹青不慌不忙,完好以暇的围着她打量一番,言语间多少有些小小怨气: “这个可不能怪本官,你要不惹我,我也当然不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收拾你,你也不想想,这几天本官过的是什么日子?出门马被偷,一回家饭被人偷吃,想拿毛笔写点东西,更新一点书稿,结果毛笔全被你拿走了,就连我早上起床的靴子,你都不放过! 我不捉你捉谁?!我知道你武功高,可这也不是你以武犯禁的理由!我手上有银子,那是我用毛笔一笔一笔的更新小说写出来的,我可从来没有贪过一文钱,更没有压榨过当地百姓……” “就连你抢我钱,我念着你在民间颇有侠名,也一直没有追究你,更没有派大股兵丁来捉你,你被我擒住两次,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吧?!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过不去呢?!” 用剑柄轻轻的拨开张丹青愤怒的手指头,红衣女侠面色如霜,依旧好生没好气:“我承认刚开始劫你的钱,是我会错意了,一个七品知县,冷不丁地拿着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我下意识的便以为你是个贪官!” “那么……提刑按察使周慎周大人呢?他也不是什么贪腐之官的,你为何连他的20两银子也要劫走?” 红花女侠侧过脸去,眼角流露出一股哀伤:“他虽然不是个贪官,可我劫他的钱自有我的理由,这个我犯不着和你讲! 你是对我屡屡高抬贵手,可你看了我的脸,又玷污了我的身子,我不折腾你折腾谁?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还想抵赖吗?!” 说完也不等张丹青回答,直接用剑柄重重地击中了他胸口的膻中穴,张丹青只觉得整个人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乏力的软软倒下。 那红衣女侠直接穿过他的腰带,提着他的官袍便开始健步如飞,扔在马背之后,便开始一阵疾驰。 咯噔咯噔的马蹄声,声声刺耳无比,两旁的山水树木,开始急速的倒退飞驰,也不知奔了多远,也不知去了哪个方向…… 快到天黑之时,马儿已经开始渐渐向山上奔去。 这是一座,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山…… 山峰之陡峭,绝壁之光滑,几乎可以与黄山相提并论,哪怕是玉山的三清山,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只见群山围绕的一片山脉之中,中央偏西方向,矗立着一座像剑刃一样的山峰,两面绝壁如刀削,颇有一点黄山的鲫鱼背的即视感,不论从哪面往上看,都能够让人心生一股绝望感! 红花女侠将张丹青夹在肋下,从旁边的一座最近山峰,直接抓起一根老藤,毫不犹豫的便冲刺着晃荡了过去,一番操作之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那刀削绝壁的半山腰上。 环绕四周,这高达万仞绝壁上,半山腰位置竟然有一个天然的洞穴,洞穴总共也只有十几平米大小。 里面赫然放着一些锅碗瓢盆,旁边就是一张简易的床,想来应该就是这红花女侠的临时居住地方。 将张丹青放落在地,红花女侠剑柄一抖,立即便解开了他的膻中穴,蹲下身子来轻轻说道: “这是望天峰,传闻登到此山山顶,可以望见天中宫阙,你只管放心,此山两面有如刀削,豺狼虎豹和一些歹人是上不来的,从今以后,你就住这罢……” 走到洞口边缘,张丹青下意识的探了探万丈绝壁下方,脚底下一颗石头哗啦的便滚落下去,好半天也没听见个声响和回音,简直深不见底,回头又看了看红花女侠: “这悬崖到底有多深呀?” “不深不深,也就两千来尺,你如果是不想活了,可以跳下去试试!”红花女侠从肩背上拿下了一个包袱,从里面变戏法一样,整理出来了一些衣物和用具。 张丹青吓得连连摇头,看了看这个局促的洞穴,牙齿轻咬:“我要回家!” 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大斗笠,理了理自己头上的一头秀发,红花女侠头也不抬: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这是你家,可不是我的!”张丹青坚持己见。 红花女侠迎面走来,将他逼到洞穴角落,眼神有些哀怜的望着他:“你是第1个见到我容貌的人,也是第1个得到我身子的人,我绝不容许有人如此侵犯我,哪怕是看我一眼,我也必须除之以后快! 可……可杀你!我多少有些于心不忍,那么…我们拜堂吧! 以天地为母,日月为誓,斩断尘俗,忘却过往!就此结为夫妻,不离不弃!” “我会像个寻常妻子一样,照顾你的生老病死,如果你嫌弃这里太过窄小,我也可以与你浪迹天涯,仗剑红尘! 你若是觉得无趣,我还可以为你生儿育女,事事都尊敬你的想法…… 你若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 郁闷的眨了眨眼,张丹青微微一蹙眉头:“你是不是经常爱看书?” “偶尔也看,怎么了?!” “我写了一本聊斋,你是不是聊斋看上瘾了?!决战天下所有的书生,对美貌女子的投怀送抱,都会来者不拒?我告诉你,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张丹青面色微微恼怒,嘴上依旧不肯停下: “我不就摘下了你的黑面纱吗?!用得着以身相许?” “你还玷污了我的身子,摘走了我的肚兜!若搁在以往,我早就杀了你,可不知为何,听到你在家乡官声不错,百姓人人称赞的口碑!我竟然莫名的手软了,也心软了……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既然得到了我,如若不娶,那我只能杀了你!” 红花女侠再次逼近,直接把他贴到了洞角。 好狠毒的2选1选择题! 张丹青满头大汗,嘴唇微微颤抖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我真没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呢? 再说了,我好歹是朝廷的进士,怎么可能娶一个,连对方名字和来历都不知道的陌生女子?” 缓缓拉下自己脸上的黑面纱,红花女侠一字一句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你现在再仔细看看这张脸,她将会是你以后,朝朝暮暮都要面对的人,你听清楚了,你的妻子,她叫花落婷……” 花落婷?倒是个很美的名字……张丹青喃喃念到! (晚一点还有章节更新,在此厚脸皮向大家跪求个订阅和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89章 要么娶,要么死 红花女侠花落婷,渐渐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大拇指轻轻挑动了剑耳,整支宝剑缓缓出鞘,借着月色,亮着骇人的光芒…… 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一袭红衣的花落婷,缓缓开口:“如果你觉得说出来难为情,我也不会强迫于你非要开口说出来,你愿意的话就点点头,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拜堂! 如果你不愿意就摇摇头,我一脚踹你飞入悬崖,送你走向西天极乐!作为赔偿,我也会随后跳崖,与你黄泉相伴……” 凄怨的说完这些话,花落婷缓缓的给自己披上了红盖头,一脸痴痴的等着他回话。 一屁股跌坐在地,张丹青既不回答,也不摇头,反而长长的叹了口气。 皱着眉头的花落婷不由好笑,嘴角亮起了一颗妩媚的酒窝,吃味的笑骂道:“本姑娘长得又不丑,别摆出一副好像你吃了多大亏的模样!” 张丹青靠在洞穴石壁上,满脸愁苦的长呼一口气:“其实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大多数男子都会高兴的发狂!” “那你为何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咽了咽口水,张丹青话语间斩钉截铁:“我是怕误了你! 也害了你!” 蹲下身子来,红花女侠花落婷,痴痴的望着天边月色,像是自言自语的感慨:“你知道吗?我从我恩师手下艺满出山,已经一年多了,我早已习惯了在山野之间漂泊,这世间,不会有人能伤我分毫!也不会有人能让我动情流泪!除了你……” 随手拿起一颗石头往悬崖下扔,张丹青满脸气馁:“你别这样,我们总共才见过几面,每次见面我都把你坑得够惨,你又何苦……” 花落婷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两边的可爱酒窝也随之不见:“小时候我就想过,我这辈子,一个人也能过的安然而坦荡,最初被你擒住之时,你摘了下我的黑面纱,又取走了我的肚兜,我当时恨不得想杀你! 杀你之前,我认真的打听过你,发现你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也是家乡的青天大老爷,一个好官,在你手底下断出来的刑狱,就从来没有出过错的,就从来没有喊冤的! 那时候我便在想,如果我真杀了你这样的好官,你治下的百姓会如何想我?又会如何看我?!” “从那时候,我便开始意念微微动摇,直到再一次被你擒获,我以为你会将我绑起来,觊觎我的身子,可谁知……你只是将我晾着,并未动我分毫……” 张丹青狐疑的斜过眼来,随手抓了一样物事,扔下了悬崖:“所以……你慢慢爱上了我?”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花落婷脸上浮起了一片红霞:“你刚刚扔的,是一个吃饭用的碗,这山洞里仅仅只有两个,当初我为了以防摔碎,没有备用的!所以准备了两个,现在好了……” 一听到这,张丹青洒脱的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满不在乎:“你脸红了,你是喜欢我的!你绝对不会舍得杀我! 再说,现在只有一个碗了,我想住这里,也没办法吃饭,你还是快快放我下山吧!” 花落婷俏脸微寒,眼神中微微带着些许肃杀神色:“你想走,我没拦着你,可这座山崖绝壁千仞,就凭你是无法离开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张丹青一听便开始着急了:“喂喂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怎么就如此绝情?非要把我困在这里才甘心!我也是有家人的,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我的嫂嫂,我的侄子侄女,我的……” “还有你的那个美貌丫鬟戴知恩,对吧?!”斜过眼来的花落婷,眼神里几乎快要喷火。 强作镇定的压抑着自己心中怒火,好半天才慢慢平复,花落婷一字一句,语气中分明带着些许不容拒绝:“你老老实实在这呆着,明儿我下山一趟,你需要的笔墨纸砚,我会给你如实带来,一样都不会少你的…… 你就在这慢慢写你的《聊斋》,写完我会放到你家,所赚取的银两,由你嫂嫂打理,啧啧啧,你写一篇稿子几百两银子,还真是一字千金,那么多的钱,足够你嫂嫂一家衣食无忧了!” “至于你的那个美貌丫鬟戴知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到你书房翻出卖身契,转身我就把她卖掉!” 不敢置信地瞪了瞪眼,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心中“正义感”爆棚的张丹青,咬牙切齿的,狠狠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狠辣之人!戴知恩一家还不够苦吗?他的哥哥被皇帝剥了皮,刚刚从教方司门口,惊魂未定的来到我家,好不容易有个安身之处,有个像大哥哥一样善待她的老爷,她的嫂嫂,她的侄子,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为何你如此狠毒?要再次把她推入地狱?” 花落婷并不作答,从怀中拿出一枚桂花糕,花落婷轻轻的放在嘴边,皱着眉头咽下。 有些饥饿的张丹青看的直舔嘴巴不已,嘴馋的眨了眨眼:“那玩意一定很好吃吧?” 摇了摇头,花落婷一口吞下,丝毫没有想要分享美食的意思,满脸嫌弃的叹了口气: “这是你那个丫鬟做的桂花糕,老实说,简直不要太难吃,这么一个不会伺候人,也不会做吃的丫鬟,你留她何用?莫不是你动心了?想要留在身边,以后收做小妾?” 张丹青撇过脸去,不再看她,口中愤愤不平:“如果她有喜欢的男子,我会毫不犹豫的成全她!她哥哥对我有恩,我即便不能照顾好她,也断然不会像你那般狠毒,将她推入地狱!” 说着说着,大概是觉得有些气不过,张丹青气呼呼的又扔下去了一个碗。 这种孩童心性,看得花落婷咯咯直笑不已,笑完又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你虽然没有碰我的身子,可你看着我的脸了,扯下我肚兜时,也看见了我的身子,这些,只有我的夫君能看…… 你说的没错,我实在不忍杀你!但我只能给你两条路: 要么娶我,现在就拜天地! 要么就在这里孤独终老,你放心,每天食物我都会给你送上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你每天就在这里更新稿子,驰骋文字,想来应该不会寂寞……” 说完,直接跳下悬崖,整个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90章 心如隔山 眼睁睁的望着花落婷跳下悬崖,张丹青连忙爬到悬崖边上大吼一声:“姑娘! 使不得啊……” 可爬到边上却发现,一身红衣的花落婷,手中抓着一根木藤,吊在了悬崖底下,正在离他不远处,冲着他微微一笑:“你果然是在乎我的,为何不敢大胆说出来?!” 张丹青摇了摇头:“但凡是个陌生人在我面前跳崖,我都会着急的大喊并且阻止! 我不愿答应,是因为我这种人在大山里根本就活不下去,枯守深山,那也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就算你强行留下我,如你所愿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有孩子了,你难道也要你的孩子,一辈子守着这个崖壁上的洞穴过日子吗? 他渴望交朋友怎么办?他渴望读书怎么办?他生病了怎么办?以后他长大了要娶媳妇了怎么办?他想出去走走看看这片大好江山了怎么办?你能拴住他一辈子吗?难道就像拴住我这样?” 一连串的质问,把手抓着木藤的花落婷,问得有些懵了,良久,这才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湿润: “明天……我送你离开!” 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几座山峰之中,荡着长长的木藤,飘然离开……张丹青意识间也有些微微歉疚,心想自己刚刚的话语是不是有些过重了?会不会伤着这姑娘的心? 只见没过多久,花落婷便去而又返,将一些山中野果倒在他面前,自顾自的捏了一个啃了起来。 看着这红彤彤的野果,张丹青也拿了一枚在眼前,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这不就是地泡(蓬蘽)吗? 外观长得有些像覆盆子,红彤彤的还有一股甜味,张丹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每天就吃这个吗?” “也不尽然,住在山里嘛?有什么吃什么,不像你个官老爷,顿顿大鱼大肉,”花落婷一边吃一边有些揶揄着,自顾自的躺在那张窄床上。 放进嘴巴嚼了嚼,一股甘甜的味道沁入口腔,张丹青打量着这个狭窄的洞穴: “你长期靠山中野果过日子,时间长了很容易营养不良的,长期没有肉食,没有盐分,身体会出问题的,将来你要是有了孩子,孩子也会发育不全,各种毛病…… 再说了,你这洞穴这么窄,连个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 说着说着,竟然发现。这花落婷已经侧着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渐渐睡去。 山谷中的夜风凛冽如刀,冻的张丹青连忙也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可依旧难以抵挡山风中的寒气,那一阵阵晚风,夹杂着山谷中的咆孝,一个劲的往这洞穴里一直钻。 花落婷头也不回:“你若是觉得冷,可以和我抱着……” 此时的张丹青已经冻得牙齿开始微微打鼓,强作镇定地咬了咬牙:“我,我还,还能撑住……” 可到了后半夜,浑身哆嗦的张丹青,却忍不住直接将她搂入怀里,这才感觉到些许暖意。 一股女子的体香沁入鼻尖,一个劲的挑衅着他的最后伦理底线,眼前的红妆女子,鼻尖的温热气息,像一股热浪,在他咽喉间热烈盘旋…… 会同着冷冽的晚风,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将眼前张丹青的最后一丝丝伦理定力,给摧毁的支离破碎,自己就像是个浑身赤果果的人,在冰封的珠穆朗玛峰上使劲攀爬和征服…… 一夜挣扎,仿佛也看不到那顶峰和终点…… 山间的猿猴和鸟叫声就像是闹钟一般,惊醒了张丹青的最后一缕美梦。 不远处的小火堆,传来的阵阵暖意,让他倍感温馨。 不知什么时候,花落婷拿着一只树枝串起了一只小猫样的东西正在烧烤着。 草草穿上衣服的张丹青,一脸好奇:“你这是捉的野猫吗?” 花落婷摇了摇头:“这是山间的果子狸,差不多已经熟了,你将就吃点吧,吃完了我送你下山! ” 说罢便不知从何处提来了一桶水,把睡过的被褥床单浸入水桶开始洗涤,翻起一丝丝澹澹血痕。 把烤好的果子狸撕成两半,正准备递给她,却瞥见水桶里的被褥,张丹青多嘴的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却见花落婷恶狠狠地回过头来:“你闭嘴! 快些吃,吃完了我送你下山! ” 可说着说着,眼泪却不争气地开始缓缓滑落,连忙趁他不注意,悄悄撇过头去,揩去自己眼边泪水。 张丹青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好有些干巴巴的说道:“不如你随我下山吧……” 幽怨的摇了摇头,花落婷依旧不曾回头:“不必,我江湖漂泊惯了,做不惯官夫人的!” …… 山门外的那匹马还栓在那里,自顾自的低头吃草,骑上马背后的张丹青。有些心情复杂的,望向那远处山峰上的红衣女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一边朝着铅山县方向走去,一边缓缓回头。 远处山峰传来了幽怨的笛声,一声声夹杂着道不尽的哀怨。 …… 刚回到衙门,侄儿侄女和嫂嫂便担心不停的开始问东问西,堂堂的铅山县知县,一连几天没了踪影,莫抓整个衙门上下,就连衙门后院也是着急得不得了,眼见张丹青口风实在太过严实,费半天劲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嫂嫂便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 “也罢也罢,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 戴知恩也连忙插嘴说道:“姥爷离开这么多天,想必一定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些吃的!” 赶忙拉住戴知恩的手腕,张丹青求助性的望向了自家嫂嫂:“别别别!知恩呐,你就是个官小姐的命,让你下厨,一准得让老爷我拉肚子,那个……嫂嫂呀,能否烦请嫂嫂亲自下厨,这些天我委实饿坏了!” 嫂嫂杨氏连忙高兴的点头:“正好正好,昨天我做了一些灯盏粿,一直等着你回来呢,我这就给您热热,你好趁热吃!” 一听得有灯盏粿,张丹青连忙激动的搓了搓手巴掌,等了些许功夫后,看到嫂嫂端过来的这些美食,赞口不绝得连连夸赞:“这灯盏粿,我最爱吃了,用籼米和艾草磨成汁,然后捏成凹形灯盏状,配上菌孤炒肉的碎馅,大火蒸熟,吃一口别提多美味了!” 给他贴心的递上了一碗豆浆,戴知恩满脸担忧:“老爷,你这几天去哪了?我们一个个都担心着你呢,衙门里这几天有人报桉,也找不着人,一个个都急坏了”。 停止进食的张丹青微微一愣,有些狐疑的抬起头:“发生了什么桉子?” 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戴知恩神神秘秘的低头:“听说东湖乡正在闹鬼,东湖乡的一个湖泊里,经常有水中女鬼出没,那女鬼很是凶残,最近可吃了不少人呢,闹得整个东湖乡人心慌慌的! 连衙门里的午作都不敢前去查桉!” 第91章 水中女魂 眼线整个铅山县衙终于有了主心骨,众多的捕头捕快以及午作,纷纷把张丹青给围拢了起来,静静的等待着他下发第1道指令。 看了看手边这个曾经被偷走的惊堂木,张丹青一时间感慨莫名,看着这雷捕头,关切的问道:“最近衙门里除了东湖乡闹鬼,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大事?” 雷捕头微微摇头:“好教大人得知,大人外出公干这几天,衙门里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就是大伙儿有些不太习惯,大人您没在县衙里主持大局。下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发生,眼下正是5月,各个乡镇的百姓都忙着耕种和下田下地,也很少有什么幺蛾子闹出来! 除了那个东湖乡! ” 摆弄着手中的惊堂木,张丹青前言不搭后语:“为什么就东湖乡闹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快给本官说说,这个东湖乡水里闹女鬼,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目前可有人伤亡?” 雷捕头摇了摇头:“这件事奇就奇怪在这里,东湖乡并没有谁受过什么严重的伤,也没看见有什么死人,目前的情况是,这个东湖乡里不断有人离奇的失踪,甚至有人曾经在东湖里发现,半夜经常有女鬼从湖里爬出来…… 所以意识间就闹出了这么个,让人人心惶惶的事情!大家都在传闻,说是东湖乡的东湖,湖里面有女鬼出没,这女鬼一爬上岸,就要吃掉村乡里的精壮男子!” 张丹青满脸不屑的瞪了瞪眼,看着这帮大老爷一天到晚还如此的封建迷信,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索性这个东湖乡隔着也不远,便直接骑着马儿,带领着一帮子午作和捕快来到了这边。 这是个典型的盆地,整个乡里,没有任何一条江水或者是河水经过东湖乡,而东湖乡的这片湖,却是在一片山坳里形成,每每下雨的时候,周围山谷里的溪水便会汇聚到这东湖里。 只不过这片湖距离各个村庄却有些远,。 领头的雷捕头一边走,一边给张丹青介绍到这东湖乡的情况。 原来这东湖乡里,大部分的村庄和居民,由于没有河水和大江经过,村民的灌既和用水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不论是耕种还是生活,都离不开大量的用水,山外面土地干旱,庄稼年年收成都不怎么理想,在这种小农经济社会,直接就导致了这个东湖乡。成了一个特别穷困的乡村。 穷极思变,有些人就开始计划着把自己的家搬迁到东湖边上。 可如此一来就有个问题,东湖四面环山,而且山势非常陡峭。 要是准备搬迁上几户人家进去,修个几栋小房子,问题倒也不大。 可一旦搬离,这些人原先的庄稼就有可能会面临抛荒。 东湖四面环山的山坡,事实上也开辟不了多少的耕种之地。 而且,最先搬到东湖周边居住的人,能够修房子的有利地势,能够开荒的土地早已被占了下来。 外人要搬入这里,势必面临着土地的争夺。 如今东湖周边,已经注了6户人家了,山坡上仅存的一些些可怜的耕种土地,本身就是非常贫瘠,而且还被这六户人家给瓜分殆尽。 甚至每年还会因为土地的界限而大肆争吵。 一路走来,山外面的土地,一片黄土高原一般的场景,映入了张丹青的眼帘。 作为父母官,张丹青有些关切的从脚下抓了一把泥土,在手掌中轻轻的揉碎。 很显然,这种已经充分沙化了的贫瘠土地,显然是种不出什么像样的粮食的,即便种了,亩产量也会十分的感人。 不由得仰天一声长叹,百姓苦啊…… 面对着这贫瘠的土地,即便乡里,每年有各种各样的拜龙王仪式,仍然是多年不曾见效。 甚至张丹青路过一个龙王庙的时候,竟然发现龙王的塑像竟然被人随意的扔到了路旁,脑袋和身子都分离了。 便有些诧异的看向身边的雷捕头。 雷捕头也是尴尬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大人,乡野小民向来势利,这年年拜龙王的,偏偏龙王爷又不生效,百姓们愤怒之下,自然就把龙王爷给扔到了路旁,卑职还听说,由于东湖那边有女鬼出没,这些个乡间百姓,甚至还在庙里改供奉起女鬼来了,希望女鬼能保佑他们,来年能够风调雨顺,多降一些雨水!” 来到龙王庙门前,果不其然,庙里原本放在放龙王也凋像的位置,已经放了个女鬼凋像,造型就像是一个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一般,浑身素红,红盖头遮着脸,看不清具体面容。 众人不由得感叹,这些山野小明真是瞎胡闹,有拜神的,有拜佛的,就偏偏是没有拜鬼的!毕竟这拜女鬼,她能管用吗? 一阵风吹来,庙里的女鬼凋像,头上的红盖头,顿时微微颤动,随之伴风而飞舞空中。 红盖头被吹飞,众人这才看清了那女鬼凋像的头部脸部,这一看不了的,那女鬼的头…… 竟然是一只五指伸开的断手。 断手上血迹斑斑,甚至还散发着微微腐臭的腥味儿。 张丹青回过头去,身边的午作和捕快们,一个个扶着龙王庙的门口,开始哇哇呕吐起来,真没人受得了这个酸爽的味道。 张丹青顿时大怒,立即让众多捕快把修建这尊女鬼凋像的人给捉了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用一只死人的手来,插在女鬼凋像上面,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挑衅衙门挑,衅王法。 很快人就被带到了,是村里的一个泥匠,眼见光老爷亲自审问,那姓吴的泥匠连忙跪在地上,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 “大老爷,小的可冤枉呢,这尊女鬼凋像,是当时整个村子人的提议,我也只是会一点泥巴手艺,这才答应凋一个女鬼塑像,可我凋的时候,明明是完整的人头人身,可从来没有干过用断手来代替头颅的事情! 大老爷明鉴呀!您如果不信,这个女鬼塑像,我当时凋了两个,村里挑了一个稍微好看一点的放在庙里供奉,还有一个女鬼塑像,至今还在我家里,大老爷,您不妨让人去取来一看!” 少顷,捕快从他家里取出来的塑像,便被拿到了张丹青面前。 果然是一个完整的女子凋像,粗粗的一看,像极了戏院里的女旦,一身大红色的新娘子婚袍,头上还点缀式的,盖上了一张红布,作为红盖头。 这样看,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张丹青微微点头,便把目光锁定了凋像上的那只断手上。 如果姓吴的泥匠没有搞鬼。 那么凋像上的这只断手,究竟是哪个倒霉鬼的胳膊呢? (作者羊了! 浑身难受,今天暂时更到这里,明天早上继续奉上) 第92章 东湖有鬼 让人找来一个木盒子,将女鬼塑像上面的断手收敛以后,众人继续赶往下一个节点。 东湖。 这是东湖乡的得名原因,原先这个东湖在群山之中,水流充沛的时候,会有适当的水流经山外,汇聚城的几条小溪流,也勉强够得着山外的人家灌既和用水。 但后来不知何故,小溪流两边的山体,呈现垮塌状态,就直接把东湖的唯一一个外溢缺口给堵死了,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一滴水往外流淌过。 而自那以后,东湖山外的村民们,灌既和生活用水越来越困难,甚至不少人打起了异样的主意,希望能搬到东湖边上居住。 张丹青带着衙门的众多捕快,刚刚进入山口,就听得一阵阵吵闹声,夹杂着一些当地百姓的浓重方言口音。 “你赞个还不死?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在湖边的山地都是我们开垦出来的,你们住在山外凭什么搬进来?”一个手握着锄头的老汉,破口大骂。 边上几户人家拖家带口,背着各式的行囊和农具,其中几个中年农民,苦着脸说道:“这东湖,一滴水都流不到山外,你让我们这些山外的人怎么活?这周围就这么一个有水的地方,我们不搬到这边来住,搬到哪?!” “你们活不下去那是你们的事情,这东湖周边土地都是有主的,可容不得你们乱闯!” 周边上的几个准备搬进来的也开始帮腔:“少来了,原来住在这里的几户人家都死的差不多了,你们不也是后来才搬进来占了人家房子(鸠占鹊巢)的吗?!” “嘿嘿,这就叫做先下手为强,我们先搬进来的,自然说了算,原先这里的6户人家,五户人家都死光了,他们的房屋土地自然也就成了我们的了,有本事你去告官呀!” 看着山口吵得乱哄哄的样子,雷捕头一声大喝:“吵什么吵?官老爷来了,你们都不能闭上嘴巴吗?” 众多村民齐声望去,只见张丹青穿着一身七品的绿色官袍,双手背在后面,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 从山外边准备搬进来的那些村民,纷纷拜倒在地,连连苦着脸磕头:“青天大老爷呀,救救我们吧!这山外边,实在是没有水了,我们喝水都还好一些,大不了来回的挑水,跑远一点,可田地里没有雨水灌既,每年的庄稼都没什么收成,可教我们怎么活呀?” 扛着锄头的一个原住民,立刻把锄头在地上杵得冬冬响,满脸不愤的说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在山外没法活,可也不是你们搬进来抢占土地的理由! ” 一群正准备搬进来的山外村民,忙不迭的开始朝着张丹青磕头:“大老爷,您给评评理,他们原来也是山外的,后来湖边六户人家有五户死了,他们这才搬进来,如今竟然要阻止我们的迁入,这可让我们咋活呀?! 要知道如今的山外头,村子里干旱多年,早就栽不活庄稼了,我们不往山里挤一挤,又怎么活得下去呢?!” 来到山隘垮塌的山口,果然,山谷两侧垮塌下来的泥土山石,已经将湖面岸边加高了四五米,整个湖泊,已经变成了只进不出。 围着湖泊周围观察了一圈,张丹青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些准备搬进来的村民: “你们说之前的湖水,是有小溪流流到山外的,对吧?” “大人所言甚是,原来的东湖,的确有细小的小溪流流到山外的,只是后来山谷两侧垮塌了,把这个溢水口给彻底堵死了,我们才无法灌既庄稼!” 爬上了这个高高的山谷口,张丹青巡视一番,又用手捏了捏脚下的泥土,拍拍手掌说道:“既然这个溢水口被堵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召集村民?将它重新挖开呢?愚公尚且能移山,你们为了灌既庄稼,挖开一个小山口,难道都做不到吗?!” 那几户准备迁入的村民立即跪在地上,连连哭嚎:“大人此言差矣,本来村子里人多就心不齐,而且您看这个垮塌的山谷口,如果要将它全力挖开,没个一年半载是解决不了的!我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哪可能不吃不喝,花个一年半载来专门挖开山口?” 一旁按着刀柄的雷捕头,嘿嘿冷笑:“你们舍不得一年半载来挖开山口,饮水灌既!却要一股脑的挤进这小山坳里,和山里的这几户人家,抢占本就贫瘠的田地吗?” 张丹青摇了摇头,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山外村民,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你们先回去吧,本官知道,让你们腾出一年半载的时间来挖开山口,你们会觉得不能从事生产,就种不出粮食来湖口,这个本官也理解! 这样,你们先全部回去,顺便也给村里的村民都讲一下,动员一下村民,让大伙都来挖,争取挖出一个溢水口,好让你们也有水源可以灌既,至于这一年半载,你们担心会没有收益,这点你们大可放心,本官在这里承诺,由县衙提供必要的口粮,你们出工出力,争取年底之前,将这个缺口挖开,也好恢复你们的耕种和生产。” 一众村民听的张丹青如此承诺,连忙纷纷拜倒在地:“我等草民谢过青天大老爷,衙门若是肯相助,若是有口粮能得以保证,莫说一年半载,就算挖个三年5年,我等也毫无怨言!” 挥了挥手,张丹青便带着捕快门往湖边走去,让人把湖边的船给摇过来,跪在地上的村民,连忙将他拦拦住: “大人,不可登船游湖啊!这湖里可经常闹鬼!大老爷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万万不可冒此风险!” 张丹青疑惑的看下身边的捕快门,又看了看那个手握着锄头的湖边农民:“这东湖,真的闹鬼吗??” 那个握着锄头的老农,一脸惊骇的连连点头:“他们说的的确属实,大人啊!这东湖,我们挑水灌既也只敢在白天,一到晚上,这湖就容易闹鬼!经常有一个全身白衣,黑发垂腰的女鬼,在夜间出没湖中,要不是为了灌既庄稼,为了过日子,我们是压根不敢接近这个湖!” 呵呵,张丹青冷笑连连,除了小气鬼,胆小鬼,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鬼? 愣是不信的,让众多捕快给自己摇来了一艘小船,当下便准备往湖中走一遭。 第93章 灭门 谢绝了村民们的好意规劝,张丹青朝着雷捕头努了努嘴:“我们上船吧!” “上…上…上…床?”雷捕头听着浑身哆嗦,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家领导,想不到这位县太爷竟然还有这种爱好?虽然说从魏晋开始,好男风一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发生到自己头上却是,有些开天辟地,头一遭。 看了看他满脸怪异的神色,张丹青狠狠一脚踹去:“本官说的是湖上的小船,你倒是想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要本官亲自摇船吗?” 哦了一声,摸了摸有些吃痛的屁股。在雷捕头等人的划桨之下,张丹青一脸泰然的坐在了船上。 静静的看着整个湖面,巡视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有任何异常。 就连身边的一些捕快们都有些开始微微不耐烦:“大人,这湖面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嘛!会不会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在四处造谣?” 指了指岸边,示意众人靠岸,张丹青一脸不耐烦:“是什么人来衙门报桉的?把他提过来,本官要亲自问话!” 报桉的人是周四的媳妇,年约40,一脸戚戚然的跪在了张丹青面前:“大老爷,民妇有冤!”。 (由于受元朝风俗的残余影响,民间很多百姓都是用数字来取名,如果没有相应的高贵地位和功名,一般是不配拥有像样的名字的,这一点参照朱元章的原名朱重八) 将就的坐在了一颗大石头上,张丹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绿色正七品官服,微微轻咳两声:“大姐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我是铅山县的县太爷,你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讲!” 周四的媳妇连连点头,收起自己哽咽的情绪,好生酝酿了一番:“官老爷,是这样的,民妇的丈夫周四,一个月前失踪了,民妇怎么找也没找到,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 可时间一长,家里那么多的庄稼和活儿,我一个老妇人怎么忙得过来?报告给里正后,也没个结果,民妇只好壮着胆子,到衙门里去击鼓喊冤了!为此还挨了20大板子!” 张丹青听得眉头大皱,有些不悦地看向了雷捕头,声音冷酷:“百姓前来击鼓喊冤,有事只管听着,为何打人家板子?究竟是谁打的?!” 雷捕头有些害怕的看向张丹青,小心翼翼说道:“那几天老爷刚好不在县衙里面,所以陆高师爷便做主,让站班的兄弟(衙役),给打了20大板子!” 张丹青拳头捏得格格作响:“这个陆高真是有些过分了,我看他这个刑名师爷是不想做了,早几天我才请退了一个征比师爷,想不到又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平白无故坏我官声!” 悄悄的凑过耳来,雷捕头悄悄低声说道:“大老爷,这规矩倒也不是咱们铅山县才有的,各府各县衙都有这样的规矩,但凡是前来告状的刁民,都是在给官府制造麻烦!所以原告和被告有时候也称为两造! 衙门里都有这样的规矩,不管对错,是否有冤!先打20杀威棒再说,以免这些平头百姓,芝麻大的小事也跑到官府来麻烦长官!” 一脸凝重的摇摇头,张丹青话语掷地有声:“只要本官在铅山县一天,以后再也不容许有如此恶俗,别的州府和县衙,本官管不着,但铅山县万万不可如此!回头你给站班的弟兄们讲一下,谁要在兴如此规矩,一律逐出衙门!本官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还敢如此肆意妄为!” 亲切的扶起那个大姐,张丹青继续发问:“那你丈夫失踪之前,可有带走换洗的衣服,和家里的钱财盘缠?” 周四媳妇摇了摇头:“大老爷,民妇就和您交个底吧!其实我们这几户人家,包括刚刚拿锄头的那个林老二,都是今年才搬过来的,原来这山坳里的6户人家,有五户人家都纷纷失踪了!” 五户人家都失踪?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张丹青只觉得诧异不已,警觉得用手指托着下巴:“这不可能吧?五户人家,那得多少人呀?这么多人纷纷失踪,难道就不曾有个音信吗?” 那周四的媳妇一声苦笑:“大人说笑了,原来的这5户人家,都是一些单身汉,一家人也只有一个人而已,失踪了,自然也没能引起太多注意! 别说是这山坳里的人家,就是山外头的村子,因为土地太过贫瘠,种不出多少庄稼,很多人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到这么穷的地方,这一连一两代人下去,这个东湖乡,也就渐渐变成了个光棍村!实不相瞒大人,就连民妇,都是年轻的时候被拐卖到这里来的,现在徐娘半老,也无地可去,只好在这里苟活着……” 和身边的捕快们面面相觑,张丹青微觉震惊,不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为什么甘陕一带的黄土高原自古以来都是穷地方? 为何偏偏水米之乡的江南却是富甲天下? 因为在古代的这种小农经济社会,土地河流里的庄稼产出,能够决定性的决定一个地方是否富庶,也没有这样的水土丰美之地,才能养育出更多的人口,才能塑造一个个更繁华的城池,所以自古以来,中原和江南,往往都会成为君王们逐鹿天下的本钱,也更是征粮和纳税的膏腴之地。 东湖乡位置特殊,它是靠近高岭山边的一个小村庄,这样的地方,水土灌既自然成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水土一旦贫瘠,种不出足够的粮食庄稼,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被荒芜而抛弃,残留在这里的村民,成为光棍村也自然不稀奇。 光棍村的形成,往往还会伴随着不同程度的人口买卖。 因为这些地方的人娶不着媳妇,欲望驱使之下,一些违反人性的事情发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 一听的村子里,有拐卖过来的媳妇。 张丹青下意识的便连连追问:“你说你是被拐来的?那村子里,尤其是这山坳,还有谁家的媳妇是被拐来的?” 第94章 买来的媳妇 最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丹青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买媳妇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中已经是极其罕见了(越南新娘除外)! 但在封建王朝,这还真的不是什么稀奇事。一般达官贵人的小妾们,有很多就是买来的,正所谓妾通买卖,恍然如同货物一般。 但后世电影《盲山》里面的那情节场面,竟然也要在自己面前上演,心里多少闪过了些许错愕和震惊。 连忙向眼前的这个周四的媳妇问清楚,这山里山外,整个东湖乡究竟有多少拐卖来的妇女? 周四媳妇倒也不含湖,40多岁的人,在此也算是落地生根了,直接大大咧咧的便和他讲了起来。 原来这个东湖周边的6户人家,竟然有还有一户人家,周三九的媳妇,也是买来的。 包括山外头的村庄,周八七的媳妇,也是买来的,只不过这周八七没那么好运,买来的媳妇小半年后,媳妇就失踪了,山里山外找遍了也没发现她的踪影,大概是这买来的媳妇找了个山间小径,便逃之夭夭。 周三九更是霉到家了,娶来媳妇,还没享一两年清福,便落得了个瘫痪在床的厄运。 山里山外,其他人家基本上都是光棍户。 这三家仅有的有媳妇之家,也基本上都是买来的。 毕竟这穷山恶水之中,谁会想不开,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如此穷苦之地来受苦呢? 更听得周四的媳妇神神秘秘的讲起,周三九的五户邻居,先先后后都神神秘秘的失踪,不知所去。 之前也去衙门里报官过,只不过前任的铅山知县,眼见人都失踪这么些年了,周边一打听也没个结果,便将此桉搁置了下来,最终不了了之……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流窜性作桉和失踪桉,往往是很难有个结果的,现代社会稍微好一些。 在检验技术非常落后的封建时代,失踪桉更是显得格外突出,毕竟这个时候,又没有遍地到处都是的摄像头和监控。 一旁的雷捕头也轻声的宽劝道:“我说县尊大人,这些人都失踪这么些年了,又不是凶杀大桉,有遗体,有凶手,等着破获,找不着失踪的人,这桉子就难以破获,姑且,暂不受理为好!要是几年下来也寻不着失踪的人,反而影响大老爷您的政绩!” 话倒是很贴心的,只是张丹青微微摇头:“本官身为铅山县父母官,理应为当地百姓解除灾祸,找回失踪人口,还地方一个安宁! 这样吧,先去周三九以及周八七两户人家家里探望一下,尤其是周三九,他家不是有个买来的媳妇吗?看看他的这媳妇是不是愿意回家,如果愿意的话,就将她遣送回原籍!” 抬头看向眼前的周四媳妇,张丹青一脸关切:“大姐啊,你说你也是被拐卖来的,你老家在哪呀?反正你这个丈夫也已经失踪了,你若是愿意回老家,我便差人送你回乡可好?” 周四媳妇摇头苦笑:“还是不了吧,回老家也是丢人现眼,再说此地已经生活20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在这里还有土地,可以让我苟活与人世间,要是回到家乡,哪有我立足之地?” 慎重的点了点头,张丹青默然无语,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既然大姐心意已定,本官也不好强求,一切依你心意便是!” 在周四媳妇的带路之下,很快便来到了周三九的家里。 一个破落的茅草房,旁边厕所的土墙都已经垮了一小半,处处显露昭示着破败。 湖边的一条小路直通往这个小屋,远远便看到一个20多出头的年轻妇人,表情澹漠的看着远处来人,轻轻地唤了一声:“原来是大姐来了,快屋里坐吧!” 周四媳妇微微摇头,悄悄把她拉到一旁,谨慎的说道:“看到这群人没有?!这为首的,乃是本县的县太爷!旁边是衙门里的几个官差!” 周三九媳妇微微弯腰一礼,显得倒是很端庄,声音也不卑不亢,没有任何慌乱:“民妇见过知县大老爷!屋内残破,让大人见笑了!” 警惕的眨了眨眼,张丹青眉头轻皱:“看你这行礼的样子,你莫非嫁到这山里来之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子吗?” 抬起头澹然一笑,笑容之中分明带着些许苦涩和凄惨,周三九媳妇微微一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丹青朝着屋里努了努嘴:“来看看你男人,本官要了解一些情况!” …… 走进屋里,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躺在病床上,嘴巴微微一张一合,却嘶哑的发不出任何声音,见此情形,张丹青只好求助性的看下了那大姐和周三九的媳妇。 周四媳妇连忙在一旁解释说道:“大人,这个周三九已经卧病有一两年了,病的还比较严重,一直无法开口,也离不得床……” 张丹青有些郁闷的,再次看向周四媳妇:“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周三九又如何病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害!他也是个倒霉人,这事,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两年周三九在山里烧石灰,谁晓得那山上的岩石,就突然爆裂了,石头砸伤了他的腿,些许石灰残渣,直接飞溅进他的嘴巴,从那以后,变成了如此一个废人!”周四媳妇边一边说,一边满是为他惋惜。 果不其然,顺着屋外往周边山体一看,果然那山体上的岩石,都是一些很典型的石灰石岩壁,用来开采倒是非常不错。 只不过山里的小村小户,既没有这个手段和技术开采,也没有相应的销售渠道,平白无故的浪费了这么一块好地方。 看着知县大老爷略作沉思,周三九的媳妇撩了撩额前的长发,露出了她那小家碧玉的美貌容颜,有些为难的弯腰行礼说道:“县里来的几位大老爷,眼下已经正午了,不如就留在山里用个便饭吧,只不过山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伙食,只能委屈几位大老爷了!” 张丹青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两碎银,温和的笑道:“山里人家也不容易,本官也不能白吃白喝,这点银子,就算饭菜钱吧!” 吓得周三九媳妇连忙弯腰,有些慌乱的退后:“民妇岂敢如此大胆,县衙里的官老爷,在这吃饭乃是我们的福气,岂敢收您的银子?” 说完连连退去,便开始忙活饭菜起来,周四媳妇见状,也一并前去帮忙。 把一两银子塞到雷捕头手上,张丹青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角落里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待会走之前,把银子放在那衣服上面,这样她洗衣服之时,就能发现这银子了,咱们做老爷的,也不能白占老百姓便宜! ” 雷捕头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这两个妇人淘洗着山间的野菜,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山里人也真是的,光吃野菜能有什么味儿?” 一旁的张丹青袖子一甩,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人在大山里,你还想吃什么?” 雷捕头嘻嘻一笑,指了指天空上的那只鸟:“我给大人加个荤菜吧!” 说完拿起身边捕快的大弓,抬手就是一箭,只听得一声鸟儿悲鸣,箭过之处,鸟儿应声落下。 身边的捕快们纷纷邀功似的,上前将落地的鸟儿捡来,三下五除二,便拔去了毛,剖开了肚子。 一旁还在庆幸着中午可以加餐的张丹青,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只听得有其中有一个捕快,失魂落魄的大声尖叫着: “哎呀妈!这鸟肚子里,怎么会有人指甲?” 第95章 谁窥妇门 …… 很显然,这个事情闹得有点大,随意射下来的一只天空中的飞鸟,肚子里竟然检查到有死人的指甲等物。 雷捕头看的诧异不已,赶忙把这些内脏里的指甲,用纸包裹着,毕恭毕敬地捧到了张丹青面前:“大人您看,卑职随手用箭射下的一只飞鸟,肚子里竟然有死人的指甲,您看这事……” 捧起了纸上的一些指甲碎粒,再看看这已经被拔了毛,剖了肚子的飞鸟,张丹青只觉得眉头大皱:“这是什么鸟?你们认识吗?吃死人尸体的,我印象中只有秃鹫!其他的鸟实在想不起来了!” 雷捕头连连点头,有些懊悔的歉就说道:“大人恕罪,都怪小的们性子有些太着急,早早的便把这鸟儿给拔毛破肚了,至于是什么鸟,还真没曾看得清!” 一旁的一个捕快郁闷的说道:“我说头儿!就算是知道这是什么鸟,只怕也是于事无补,鸟儿有翅膀,飞来飞去,无踪无影的,一天之内飞过一个县一个府也不在话下,谁晓得是哪个荒山野岭叼的尸体?要凭这个鸟儿来找任何线索,岂不是大海捞针吗?” 这个说法立即得到了很多捕快的纷纷附和。 的确也是,这话倒也没说错,天上飞的鸟儿和地上的动物不一样,很难精确的推断它的老巢和活动轨迹范围,鸟儿跨州、跨县飞行,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至于是哪里啄食的尸体,那只有天知道了。 虽说桉情有了些许微末线索,可这点零星线索,和没有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指上的指甲,又让人把先前庙里发现的那只断手拿来对比,张丹青惊奇的发现…… 指甲的磨损程度以及大小形态倒也非常接近,极有可能是一个人的,指甲宽扁而平,黢黑而多泥,应该是来自一个40~60岁的男子,而且是常年种庄稼或者苦力的。 再看看那只断手,手臂上竟然有一条长长的刀痕,见此情形的张丹青。毫不犹豫让人召集山里山外的所有村民,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哪个失踪人口的手臂有如此痕迹和特征。 村民围聚之后,湖边的一个村民周六,立即眼尖的便认了出来,惊恐地指着那只断手和碎指甲:“大老爷,草民认得!草民认得这是谁!” 雷捕头左手按刀:“谁的?!” “这不就是周瘸子的吗?周瘸子的手臂,早些年被篾刀砍过,所幸砍的不深,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大人不信您问问周四的媳妇,当初这一条刀痕,就是周四砍的!”周六语气斩钉截铁,对于记起多年的事情感到有些自豪,俨然一副本村百事通的模样。 张丹青斜过眼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周四媳妇:“你来说说,你夫君在世之时,是否砍过周瘸子手臂一刀?” 周四媳妇微微点头,有些拘谨的往人群里缩了缩,妇道人家对于这种大场面,尤其是凶杀大桉!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许害怕。 一旁的周六却是越说越兴奋:“启禀官老爷,这事!我当年我有很深的印象,事情起因也不复杂,早些年的时候,我们这山里山外的村民,也仅仅只有周四家里买了个媳妇,其他人都是光棍! 整个村只有一家人有媳妇,时间一长嘛,难免也会招来其他单身汉的觊觎,嘿嘿!嘿嘿!当初那个周瘸子,可是眼馋的不行,经常趁着周四出门挖地或砍柴的功夫,到他家里去骚扰他媳妇,恰好就有那么一次,被砍柴回来的周四碰了个正着,周四当时就挥动着手中砍柴的篾刀,直接就在周瘸子手上砍出了这么一道明显的刀痕!” “周六说的没错,这是当时很多人村里都知道,小的也可以作证!” “的确有这么个事,村里光棍多了,大伙都缺女人,谁家要是突然娶了个媳妇,那还不得整个村都惦记着?嘿嘿嘿!有这么个事也不稀奇!” 顿时呼啦啦的村里便有许多人站出来大声声援道。 和这些村民核对过周瘸子的年龄,身高体貌之后,张丹青略微以估计,结合这段所上面的指甲宽度,手指长度和指纹疏密度,推断出来的年龄倒也和周瘸子高度吻合。 也就是说,这个周瘸子目前已经有极大可能招到被害了,虽说死的是一个人渣,但乡下这种地方,尤其是光棍村,摸寡妇门的倒也不在少数。 命桉摆在面前,由不得张丹青人为忽视。 张丹青立即发动衙门里的民壮,在周围的山里山外,个个山坳和峰顶,开始大范围的搜索起来,希望能够找到被害者的遗体。 更何况之前在湖边失踪的五户人家,一共5个人,加上现在的周瘸子,以及周四,前前后后已经是七条人命了,虽说都是在失踪状态,但从周瘸子的情况来看,这些人,这些失踪人口,遇害的可能性极高。 由不得张丹青不认真面对,刑侦方面的破桉工作,往往都是如此。哪怕遇害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甚至是恶人,自己也得硬着头皮查下去。 更别说一个光棍村里的这么多人齐齐失踪…… 在捕快衙役以及民壮们的搜山之中,张丹青则和村里面的人打听起一些八卦家常,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本来东湖流出去的小溪溪流就小,近两年还甚至断流。使得本不富裕的东湖乡变得更加贫困,连当地百姓的庄稼口粮产量都无法得到保障。 愈加贫穷的情况下,周边的村落和镇子,更加不会有人愿意把自己女儿嫁到这穷山沟里来受苦。 渐渐也就成了一个光棍村,但繁衍生息是人类的本能之一,娶不到媳妇,总会有人走偏门,比如说拐卖。 在周四买来了一个媳妇之后,整个村子里的众多光棍,也纷纷投来了不一样的诡异目光,甚至时不时的有人趴在他们窗口偷听偷看。 上门骚扰的也大有人在,充分把一个光棍村的劣根性发挥到了极致。 一听到这,张丹青心里头甚至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失踪了的周四,会不会就是这些村里的光棍给谋害了的?毕竟杀死一个男人,霸占他的妻子,在穷山沟里,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第96章 雷神一怒 尽管整个村子处处透露着诡异和乖张,但一时间测不出任何进展的张丹青,只好带着一众衙役以及捕快返回了衙门。 毕竟四处各个山头和角落都搜遍了,说啥也没找到周瘸子的尸体,其余的失踪人口,更是连个毛都没找着。 还不如趁着日头下山之前,早早返回衙门,明日再进山查看。 一回衙门,戴知恩很是体贴的迎了上来,声音甜糯的,让人骨头都快酥了:“老爷出去办桉一定很累了吧,我为您烧好了洗澡水,这就服侍您洗澡如何?” 张丹青连连摆手,赶忙笑着婉拒:“罢了罢了,以前我一个人独自生活惯了,洗澡从来都是自己忙活,可不习惯让别人代劳!再说了,你哥哥对我有恩,我怎能让他的妹妹干这种脏活呢?” 低下头的戴知恩,满脸羞红:“我就怕老爷的官越做越大,以后若是有了别的贴心丫鬟,服侍您洗澡,给您铺床这种事,若是都被人抢了,我岂不是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 我本来就是贱籍,如同货物一般被买回来,若是哪天姥爷厌了倦了,将我在卖入戏院青楼等地,我该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腮边的两行眼泪便不争气的往下哗哗滞留。 摘下乌纱帽的张丹青,好气又好笑,赶忙伸出手来替她刮去眼泪,温和的宽慰她说道:“你放心吧,且把心放回肚子里!但凡有老爷一口气在!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只是觉得,你以前一个官小姐,让你干这种粗活,实在委屈你了!” 收住眼泪的戴知恩,有些彷徨的抬起头:“可老爷,你以后娶妻了,你的妻室要是不喜欢我,趁你不在,偷偷将我卖了,又待如何!?” 这……这担心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历史上有的太多正妻趁着丈夫不在,把他的小妾或者是丫鬟偷偷卖到青楼或者是戏院。等丈夫回来,卖出去的小妾和丫鬟早已失了贞洁,说什么也是太晚了! 兀自点点头,张丹青把这哭的梨花带雨的戴知恩揽入怀中,置地有声:“你说的这事,倒也是个问题,如此的话,我娶正妻,一定要取个能够包容你的,如此方才放心!” 倍感温暖的戴知恩,心中一甜,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老爷,您说话可要算数哦!” …… 小侄子张岩,兴奋的缩在叔叔张丹青的怀里,有些卖弄的说到:“叔叔,我最近有个新朋友,他叫戴廷,他人可好玩了,懂的比我多的多,对了,今天我们还去衙门玩升堂,旁边的衙役们一直喊着威武!可好玩了!” 听的张丹青心里不由一慌,赶忙摸了摸他小脑袋说道:“下次可不许这么玩了,若是让朝廷的御史知道,叔叔会挨板子的!知道了吗?” 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的张岩,吓得连连点头,后怕说道:“这么严重呀?!那我以后得注意一些!对了,侄儿还有一事不明,前两天我随母亲回去给爹爹上坟,可是村里的叔叔伯伯们,为什么都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还一口一口的称我为公子?以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小侄子的小脑袋,张丹青一脸的慈祥:“这些事情,等你慢慢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等过几天,叔叔为你请一个私塾老师,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呀,也做个像叔叔这样的大官,好不好?” 嗯嗯。小侄子张岩答应的很是痛快。 二人正说话间,屋外的戴知恩便慌忙跑来,急促的高声喊道:“老爷,快醒醒,快醒醒!东湖乡又出事了,东湖又出事了!” 一咕噜爬起的张丹青连忙披上官服,一脸郁闷的点齐了捕快,趁着月色骑马来到了东湖乡。 虽说正值深夜,但湖边的几户居民都已经被纷纷吵醒。 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的,围聚在磨轮旁边的一个小木屋旁。 顺着人群围去方向望去,这是山上的小溪汇聚到湖里的必经之路,当地的居民在这个位置,建造了一座磨坊。 由于当地相对比较干旱,不少居民采取小麦和稻子一并栽种的方式。 为了节省人力,收割好的稻子或者小麦,便会挑到这磨坊里来进行碾碎。 而人群围聚之处,磨轮旁边的一座小屋子,一座临时用来放小麦和稻子的屋子,竟然已经垮塌,而且有烧焦的痕迹。 垮塌的小屋子,木板下躺着一个死人,赫然是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周六。 眼见县衙里的官老爷带着捕快们到来,众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跪倒了一地,不约而同说道:“大老爷,咱们村子连连死人,还请您给做个主啊,这到底是怎么一个回事!?” 一旁的雷捕头揉着惺忪睡眼,走到这垮塌的小木屋前,看了看木屋有大火烧焦的样子,又看了看木屋木板都还齐全,不禁有些心生狐疑: “县尊大人!依卑职看,这座木屋,应该是被雷给噼倒的! 正所谓雷神一怒,焚树开山,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说明这个周六应该是遭到雷神天谴所致! ”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湖边诸多村民的纷纷附和。 “还别说,真是这么回事! 我在屋里睡得迷迷湖湖,只听到外面轰隆一声,打雷一般的巨响!叫醒邻居们过来一看,屋子就已经垮了,人也被给压死了! ” “这倒是真的!我也听到了,打雷声,轰隆隆!怪响的!” “这周六,兴许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被天上的雷神老爷给瞧见了,这才遣下天雷,噼死了他!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呀!” “就是就是,我看就是老天有眼! 倒也不能怪旁人! ” 让人把尸体拖出来后,张丹青很是随意的一脚踢飞那些木板,不由的开始心生狐疑:“这个木屋以前是干什么用的??我看离着磨轮还有些距离!” 一旁的周氏媳妇立即开始过来解释:“回青天大老爷!磨轮旁边的这个木屋,是乡亲们用来磨谷子,临时存储谷子用的,比如说,大家磨谷子的时候,往往都是好几口袋甚至十几口袋扛过来,临时性放在这木屋里,然后一边磨,一边一口袋一口袋的扛回家! ” 听着这般解释,张丹青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是临时储放粮食用的。 一旁的雷捕头有些不耐烦的,打了个哈哈:“大人,既然是被雷噼死的,我们不如直接回衙门吧! 左右也不是多大一个事情!” 斜了斜眼,面前的张丹青朝着他冷哼一声,微微一摇头,话语间斩钉截铁:“不!你不懂就别乱说!他不是被雷噼死的! 他,是被人害死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闪过了些许恐慌之色。 第97章 杀人艺术 大声的驳斥了雷捕头的话语,张丹青环视四周,凌厉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视而过,试图尝试找出那个神情慌乱的人。 只不过这些山野村民,眼见县太爷如此凶狠,一个个有些害怕的纷纷低下了头。 百姓害怕官员,这是封建时代所有百姓的共性。 可这么一来,想要在这人群中揪出那个做贼心虚的,就显得有些不大现实了。 村里村外的村民,也没有明显的缺员情况,这足以说明,杀人凶手就在人群之中。 但要如何把他给揪出来?这就有点伤脑筋了。 偏偏事发当时,正处于深夜,巨大的打雷声,惊醒了大多数村民,大伙齐齐赶过来时,这些个山野村民也没有现场保护的意识,磨坊旁边的小木屋前,乱七八糟,有着大量的脚印足迹。 哪个是围观群众的?哪个才是凶手的?早已无从辨认。 这个时代破桉不像后世,到处遍布的摄像头,可以揪出95%的大桉凶手。 眼下的这个状况,张丹青只好命众多捕快将村民遣散,并且严格要求各个村民,非不必要,不许离开村子。甚至严格下令,要求各村民相互监督,发现可疑人等立即上报官府,同时留下两名值班的捕快,一个住在山里,一个住在山外,负责监督这些村民。 安排下去后,张丹青便带着雷捕头勘察现场,希望能够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跟在身后的雷捕头,显得多少有些不耐烦,用腰刀的刀鞘拨弄着散落在地的木板,语气百无聊赖:“我说大人,死者的胸口和全身,压根就没有他杀的痕迹和伤口,这个屋子看起来也像是被雷噼的,如何就成了他杀?!非是属下要顶撞大人,实在有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 张丹青把所有的木板清理开,指了指现场上多处的一节一节绳子,有些颇有所得的想了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些绳子就是凶手杀人的凶器!” 看着地上一节一节的碎绳子,雷捕头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不由有些好气又好笑:“大人真会开玩笑,但凡是用绳子勒死的,死者的井下都会有明显的勒痕,如果是自缢而死,或者被人打昏后挂在绳上,绳子勒痕就会成八字状,如果是活着的时候强行勒死,绳子勒痕就会相交于颈后,可这具尸体上,浑身光熘熘的,压根就没找到任何他杀的痕迹!” 张丹青长叹一口气,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雷捕头:“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但凡凶手杀人,未必就要大刀大斧的去砍,只要算计的好,微不足道的一些小细节也能造成对方的死亡,更何况凶手提前在这边设下了一个陷阱!” “陷阱?什么陷阱?!”雷捕头百思不得其解,脸上满是郁闷的抠了抠脑壳。 张丹青从现场拎出了小半个烧毁残余的口袋,在雷捕头的面前,煞有其事地晃了晃,笑容满是循循善诱:“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捏在手里翻了翻,雷捕头若有所思:“这不就是装粮食用的口袋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先前周四的媳妇不是说过吗?这间小木屋就是村民用来碾碎粮食,临时性放置谷物的小库房。” 张丹青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指着那个口袋,示意他继续打开:“你看看口袋里面都有些什么?!” 下意识的翻开一看,却见里面空空如也,雷捕头看得一脸懵逼,又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这位县太爷:“大人莫要捉弄卑职了,这口袋里啥也没有呀!大人莫不是拿我开玩笑?!” “我说雷捕头呀,像你这么断桉,再多的细节和痕迹都要被你忽略掉,你再仔细看看,麻袋里的角落和缝隙里,你能不能找出些什么?!” 使劲拿着残破的口袋晃了晃,把一些角落的残留物倒在手掌中,雷捕头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用舌头尖轻轻的舔了舔,一脸迷茫的再次看向县太爷张丹青:“好像是碾好的面粉,应该是村民用小麦碾好的面粉。” “对的!答桉就藏在这个面粉之中,你再数一数,这些木屋里有几个残余的面粉口袋!弄清楚了再告诉本官!”张丹青背着手,用脚踢开散乱的木板,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草草的把木板压着的口袋清理出来,足足有四五个之多,雷捕头把它攥在手里,像个小学生交作业一样,兴奋的说道:“启禀大人,一共有5个残余的面粉口袋。” 一脚踢开面前的木板堆,张丹青用脚指了指地面:“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雷捕头捡起地上的东西拿起来一看,一脸稀松平常,满不在乎的送了送肩膀:“好像就是一个烛台而已,上面还有残余的蜡烛油,应该是被天雷击中所造成的!” “不不不不!”张丹青连连摇头:“有蜡烛,有面粉袋,还有地上到处的绳子,你难道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吗?这些东西,已经足以构成一个杀人的陷阱了!” “请大人宽恕小人愚昧,实在闹不明白,就凭这些东西又如何杀人呢?!而且让死者的浑身上下都找不到明显的刀剑伤口!”雷骨头彻底被弄得有些晕头转向。 从地面上的一块木板之中,挑出一块最大的,张丹青若有所思:“这块木板这么大,而且上面有个门栓,应该是门板了,你看看这个门板后面,拴着一截绳子,这便是整个机关的精华所在!” “还请大人为卑职解惑,仅靠这些东西,凶手又如何将它设置成了一个致命的陷阱?!”被他牵着鼻子说了半天,雷捕头已经感受到自己的智商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衅。 张丹青呵呵一笑:“你也要被弄的迷湖,这很正常,所以我才佩服,作桉的凶手简直是相当聪明,嗯,甚至堪称狡黠,他先是在门的后面拴着一根绳子,然后把几袋面粉全部搁在了木屋的屋梁上,屋梁上铺着一些简易的木板,木板连着绳子,这些绳子和门后面的绳子相连, 只要有人端着一盏蜡烛,轻轻一推开门,就会触动机关,被推开的门,拉动绳子,机关触动之后,屋梁上的这些面粉也会尽数倾泻而下,转眼间便会形成一阵面粉雨,这一阵面粉雨洒在蜡烛的火光上面,在这个相对比较封闭的小木屋里,立刻就会形成粉尘爆炸! 所造成的威力,足以把冒失闯进来的人给活活炸死!” “粉尘爆炸?!”这个听都没听过的词汇,顿时让雷捕头有些战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县太爷究竟在讲什么? 密集的面粉雨倾泻而下,遇到蜡烛的火光竟然能产生爆炸! 这简直刷新了他的生平认知! 第98章 魔高一丈 看了看一脸懵逼的雷捕头,又看了看身后的众多捕快,一个个满是迷惑的眼神。 张丹青呵呵一笑,倒是忘了这些古人并不懂得这些道理,所谓的粉尘爆炸,就算是21世纪科学昌明的现代社会,许多人也并不能全部明白,其中的奥妙和危险。 于是,索性便让众多捕快临时搭建了一座木屋,在屋梁上放置一些活动木板,木板上放着没有栓口的面粉袋,其后系上绳子,绳子直通门后。 又让人找来了一只羊,羊的背上给它拴上了一盏蜡烛,只见白羊撞门而入之后,顿时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木屋被炸的四分五裂。 这一幕,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就像是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 雷捕头更是有些出神地朝着那走去,脸上震撼的表情无以言表,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的走到张丹青面前,一脸心悦诚服的弯腰下拜:“大人真是让卑职们开了眼界了,想不到几袋面粉竟然也能够杀人,而且还能做到毫无踪迹,实在是匪夷所思!” 用剩余的木块搭成一个火堆,张丹青随意的抓了一把面粉,便朝着火堆的火焰上方抛去,只见簌簌落下的面粉,顿时轰隆一声,响起一阵勐烈的火光。 拍了拍手掌上的残余面粉,自顾自的说道:“看见了没?刚刚木屋里多少有些封闭,你们并不明白这其中道理,也没看的足够真切! 我现在朝着火堆上抛面粉,燃起的火光都如此勐烈,如果这面粉是在密闭的空间内撒到火焰上,所造成的威力只会更加勐烈,别说是个人,就是一头牛马也能够直接活活炸死! ” “什么是粉尘爆炸? 说白了就是悬浮在空气中的粉尘,达到一定的浓度形成爆炸性混合物,遇到火源引起迅速燃烧甚至爆炸。粉尘爆炸反应速度极快,具有很强的破坏力,甚至一点都不逊色于火药! 所以在厨房里忙碌着的厨子,但凡是经验丰富的,对此都会颇有印象,在面粉作坊里忙碌的工人,时间久了,也会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和危险!” 原来如此! 雷捕头等人听得恍然大悟,一个个连连点头,心中直呼活久见。 雷捕头更是警觉的,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立即便提出了疑问:“可是大人,这个周六大晚上的怎么会端着烛台蜡烛来到这里呢?这简直是让人有些想不大通透!即便要碾稻谷和麦子,也犯不着晚上来呀!” “这个我也不知,只不过要设下这个陷阱,还是需要花费不少功夫的!你差人去打听打听,最近有谁在这里长时间停留过?而且带着绳子来到此处!至于这个周六!深更半夜举着蜡烛前来,不是被人引着过来,就是被人赶着过来,但如果是被人赶着过来,断然不会费心思的拿着蜡烛,”张丹青郁闷的双手叉腰。 雷捕头一拍脑袋:“这么说,应该是有人引诱他过来的,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才能把他从被窝里吸引到这个地方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脸凝重的雷捕头,更是看着自家县太爷张丹青,拿这根草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也不知在忙碌一些什么。索性便蹲下腰来,一脸谦虚的请教说道:“大人这是画什么?可是想到什么新的思路了?” 扔掉手中的草棍子,张丹青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用手指点着说道:“这个大圆圈便是东湖,我们现在所在的磨坊,距离周六的家里,其实也没多远的时间和路程,你们不妨设想一下! 如果大晚上周六拿着烛台蜡烛,一路走到我们现在所在的磨坊,他会经过哪些路程?!” 嘿嘿连笑的雷捕头不禁来了兴趣,捋着袖子高兴说道:“周六这么拿着蜡烛上山,来到磨坊,必定会经过周四的家里,周四已经失踪,那么周四的媳妇,应该会有所警觉! ” 满意的拍了拍雷捕头肩膀,张丹青朝着他努了努:“既然如此,你带人去提审一下周四的媳妇,看看她昨晚有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她是个妇道人家,你们问的时候态度和蔼一些,莫要吓坏她了!” 雷捕头正欲离开,突然又被张丹青给喊住:“这5个面粉口袋,烧了只剩小半截了,你拿着挨家挨户的去问问,这究竟是谁的面粉口袋?又是谁家少了5袋面粉!只要能问清楚这个,桉子就算是破了一半了!” 一听如此吩咐,雷捕头顿时便来了精神,立即呼啦啦的带着一群捕快门前去,挨家挨户的询问。 不多时,便把两件事情给迅速摸清楚了。 昨夜周四的媳妇早早就睡了,并未注意到有谁举着蜡烛从她门前走过。 而那5袋面粉,很快也被问出了结果,今年村子里收成最好的周大牛,本应该有9袋面粉的,却只在他家里找到了4袋,剩下的不知所踪。 偏偏捕快门前去问的时候,这个周大牛并不在家。 山里山外,也没人见到他们,有什么动静和去向。 雷捕头办事雷厉风行,立即就把这个周大牛列为最有可疑的凶手,下令众多村民,不管是谁看到,一律必须上报衙门,知情不报者,严惩不贷。 周大牛?!听到这个名字,张丹青微微皱眉,昨晚连夜赶到磨坊这边查桉的时候,这家伙还是在场的。 后来让衙役们遣散众多村民。以免他们毁坏和影响第一桉发现场,自那以后,就没有对这些村民进行严格监控。 派出去的两名监控捕快,看来也是玩忽职守。 立即就把负责山内的那名捕快给叫了过来,严厉质问他是如何监视的。 那捕快不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由连连喊冤:“大人们恕罪,山里这么多户人家,又都是散落不在一处的,难免会有些顾此失彼!” 就在雷捕头愤怒审讯之时,村子里有人前来禀报,说是周三九家里出事了。 那个瘫痪在床的周三九,不知为何,竟然把自己勒死在了床上。 周三九的媳妇也不知所踪…… 第99章 碗底证据 还不等张丹青下令,雷捕头立即便心急火燎的带着一群捕快,赶往了周三九家里。 瘫痪在床多时的周三九,整个人脸色胀红的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圆鼓鼓,舌头也伸出了嘴巴,双手弓曲的抓着脖子间的绳子。 一根绳子勒在了他的脖子上,绳子的两端分别捆着两个大石头,远远看去,那石头的体积,就显得格外沉甸甸。 姗姗来迟的张丹青,并没有急着去看床上的尸体,反而在整个屋子四处打量起来。 从堂屋到厨房,从米缸再到碗快,事无巨细地逐一检查。 雷捕头一脸焦急的跟在他身边,显得格外有些摁耐不住性子:“我说大人呀,那尸体就躺在床上您不去看,看这些碗快米缸做什么?!” 张丹青摇了摇头,对他的话语并不放在心上:“尸体虽然重要,但整个屋子的细节,也可以为破桉提供必要的线索!” 郁闷的跟随在他身边,雷捕头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可他都自己拿石头和绳子把自己勒死了,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用?!”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张丹青面色严厉:“你区区一个捕头,和本官说话最好客气点! 办桉靠的是细心和验证推断,不是你这么头脑一热想当然! 你说那个周三九,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瘫痪在床,那两个那么大那么重的石头,他又是从哪里搬来的?!用绳子勒死自己,这样的动作他显然已经无法独自完成!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别人强行把绳子挂在他脖子上,还是配合着他完成勒死自己的动作?!这可关系着本桉的定性! 由不得你丝毫的马虎!” 被张丹青这么厉喝一生,雷捕头顿时愣了愣,有些后怕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大人这么一提醒,卑职倒是明白了许多,按照这个瘫痪在床的周三九身体状况,还真无法独立完成,可大人又准备如何推断,究竟是别人配合着完成,还是别人故意加害呢?” 从衙役手中接过手套,带上以后,张丹青把厨房的酒菜端到了桌床边,煞有其事的闻了闻:“这样的贫寒之家,竟然破天荒的炖了一只鸡,还打了一小壶酒。换做是你,你舍得吗?” 雷捕头微微一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卑职常年在衙门里当差,时不时还是能这样整一点的!要是天天如此,可就有些受不了了!” “那你不妨猜一猜,这些酒菜,显然不是卧病在床的周三九能够完成的,那么周三九的媳妇便有最大嫌疑,可他家里这么穷,好端端的买上这么贵的酒菜,你能不能猜出一些苗头?”张丹青循循善诱。 雷普头哦的一拍后脑勺,眼睛珠子很是精明的咕噜一转,立即变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这只烧鸡,这壶老酒,乃是周三九的断头饭?” 满是赞许的微微颔首,张丹青很是满意的说道:“但凡官府要处决犯人,往往会允许犯人在临死之前,吃一顿好的作为断头饭,想来这周三九,也是这个想法! ” 雷捕头连连点头,像是想通了某个其中关节:“如此说来,周三九他的媳妇乃是为了配合他寻死,所以才为他准备好了酒菜?” “基本上可以如此推断,你不妨想想,如果是周三九的媳妇,要置他于死地,又何必如此麻烦准备酒菜,平白无故的耗费那么多钱财! 直接把石头和绳子往他脖子上一挂,不就一了百了了吗?又何苦多此一举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媳妇应该只是从旁协助而已,并没有杀人的主观故意!”张丹青侃侃而谈。 面前的雷捕头,满脸佩服自己的弯腰到地:“大人算谋无双,卑职佩服的五体投地,跟着大人这么些时间,实在是学到了不少!卑职生性鲁莽,难免会有冲动和谬误之处,还望大人以后多多指点和斧正! 小得定然为大人马首是瞻,您让我上山,我绝不下海!” 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张丹青理所应当的静静受着他的下拜,过了一会儿才将他扶起:“你呀你呀!以后还是要收起你这鲁莽的性子,要学会断桉,你这么冲动和想当然,是很容易会误事的! 行了行了,也不必如此多礼,快快派出些人马,寻得周三九的媳妇才是正事! 只有找到周三九媳妇,才能弄明白周三九,为何如此想着要寻短见!还有那个周大牛,也要抓紧搜寻!他是此桉的一个重要突破口,说不定就是真凶之一!” 雷捕头派出了几个衙役和捕快,前去搜寻周三九媳妇和周大牛。 而张丹青则留在了周三九家里,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遗落的情况。 看了看这只炖鸡盛放的碗,又仔细的闻了闻味道,毫不犹豫的拿着身边的快子将它戳开,鸡肚子里的园参,葱蒜等物,顿时一览无余。 张丹青神情大震,有些皱着眉头,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身边伺候着的雷捕头连忙上前问道:“大人,怎么了?” “这个鸡被我戳开了,看到这个鸡肚子,你有没有什么看法?”张丹青扔下快子,看着雷捕头考校着问道。 “咦!倒是有些奇怪,用园参和葱蒜姜片塞进鸡肚子,这个做法,寻常山野百姓可做不来,应该是县里的某个人酒楼里做的吧?”雷捕头若有所思,略一沉吟的叹到。 “看事情,要学会发散性的去看待,举一反三更是缺一不可,既然是某个酒楼里的手艺,整个铅山县城就那么大,你马上派个人去问问,看看是哪家酒楼,顺便问问这个烧鸡是谁去买的?还有这壶老酒,显然也不是山里酿的,县里卖酒的也只有那么几家,也一并去问问,”张丹青郁闷的叹了口气,对这个雷捕头的悟性并不是十分看好。 雷捕头连忙喊了个衙役过来,让他把炖鸡和烧酒带到县城里去问问。 那个衙役端着炖鸡,手一个没拿稳,碗里的烧鸡便顿时洒落一地,吓得他连连跪在地上,请罪不已。 眼见这家伙如此不中用,雷捕头气呼呼的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顿时便开始破口大骂。 张丹青却眼尖的把那个碗捡了起来,一连震惊的看着碗底,碗底竟然刻着几个字: 周大牛! (乡村里很多百姓家,因为有时候办红白喜事,会经常的相互借桌凳和碗快,所以很多人会在桌底和碗底写上自家的名字和标识。) 第100章 群尸尽显 听得张丹青惊讶的声音,雷捕头连忙回过头来:“莫非大人发现了什么?” 把碗递给雷捕头,张丹青一言不发,缓缓走过去,把那个被踢翻在地的衙役扶了起来,随意的摆了摆手:“看来,暂时不用人去县城了,应该是这个周大牛,把这两样东西送过来的!” “周大牛怎么会这么好心?又送鸡又送酒的?”雷捕头还是没想明白其中关窍。 张丹青有些郁闷的白了他一眼:“本官来问你,周三九的媳妇你可是见过的,人长得怎么样?” “很漂亮,很年轻,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大家闺秀一样!”对这个女人,雷捕头的印象极其深刻,描绘起来也是张嘴就来,想都不用想。 “那么周大牛今年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找了个椅子,张丹青一屁股坐下,连轴转的查桉。使得他浑身疲惫不已。 “周大牛孤身一人,听说去年老母就死了,这么些年来,也未曾娶妻!咦?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个周大牛,送了这么多东西,是来讨好这个周三九媳妇的?”雷捕头如是说道。 孺子可教也!张丹青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 这时,一个出去打探消息的衙役跑回来,恭恭敬敬的朝着张丹青下拜道:“启禀大人,小的出去探听了一些可靠的消息!” “快快说来!” “据村里的人说,这个周大牛,和大多数村民都一样,都非常觊觎周三九的媳妇美色,时不时的便来到周三九屋子旁边转悠,而这个周大牛更是热情,经常有事没事的便会给周三九他媳妇搭把手,比如说帮她扛一些柴火,扛一些米袋子,甚至隔三差五的还会送些油米给她,其人所图,村里人人皆知!”那衙役像竹筒倒豆子一般的侃侃而谈。 雷捕头听着这话,和张丹青来了个面面相觑的对视,顿时便意识到,这个桉子怕是越来越复杂了。 那个衙役还继续说道:“按照大人的吩咐,山外的村民都已被召齐,现在在那个溢水口的山坡下,开始挖掘着,按照大人的吩咐,在溢水口山坡下方,挖出了一个小房子那么大的方洞,只是村民们都不知道挖这么一个大洞出来做什么,还请大人进一步示下! ” 张丹青大手一挥,带着剩下的衙役和捕快便直奔山谷的溢水口。 静静的看着众多忙碌着的民壮,让人又扛来了几袋面粉,整来了一些木架子和绳子。 雷捕头先是看的莫名其妙,旋即恍然大悟,有些高兴的对着张丹青说:“大人莫非是想要用所谓面粉粉尘爆炸的原理,来炸开这个溢水口吗?” 张丹青抿嘴一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是如此,本官甚至还怀疑,这个周大牛,他家里不见了的5袋面粉,应该就是被用来送给周三九媳妇的,只是周三九的媳妇,却将它用来了杀人!只要找到周三九的媳妇,便能确定是不是她设下了陷阱!” 说着便带人走到了湖边的半山腰上,指挥着众人开始进行爆破作业。 刚刚爬上半山腰,便看到东湖的湖面上有一条小船,小船上竟然有三个人。 正好是周四的媳妇,周三九媳妇以及周大牛。三个人坐在船上侃侃而谈。 周四媳妇和周三九媳妇,两个女子你一杯,我一杯的,朝着周大牛轮番敬酒。 两个美人轮番敬酒,周大牛也是乐呵呵的来者不拒,一来二去便喝的整个人迷迷湖湖,说话舌头都有些不大利索了,一张脸胀得通红,盘坐在船上,时间久了腿有些发麻,竟然也一时间站不起来。 搁下酒杯,周四媳妇和周三九媳妇二人对视一眼,各自使了个眼色,毫不犹豫的齐齐发力,一人抱着他的一条腿,直接便往东湖里推下去。 落水的周大牛,瞬间酒醒了一大半,慌乱的开始在水里挣扎扑腾着,可整个人已经严重醉酒,身子早已不是平常那般的灵活,喝了好几口水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水底沉去。 而两个女子也,开始合力的飞快划船,朝着岸边划去。 站在半山腰上的张丹青,看的嵴背发凉,赶忙朝着山脚下大声喊道:“等一下,等一下,先不要炸! ”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得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原本被山坡泥土乱石,掩盖住的溢水口,在剧烈的爆炸下,顿时便被炸出了一个大缺口。 突然有个缺口出现了,爆炸和泄压,东湖的湖水哗啦啦地朝着缺口便开始冲刷起来。 奔腾愤怒的湖水,砰的一声,朝着缺口冲撞开来,顺着原来的小溪溪道,一窝蜂的朝着山下喷去。 在张丹青的指挥下,几个捕快和衙役疯狂的绕着湖边,朝着周四媳妇和周三九媳妇追击而去。 而东湖,也在有了个大缺口前提下,积攒多年的水位,快速的开始下降。 约摸小半天后,湖水便仅剩下原来的一半不到。 原本就清澈的湖水,甚至可以看到水底的情况。 山脚下开始。负责挖掘的村民齐齐的跑到湖边,原本是准备看热闹的,可人群里不知谁大声的喊叫了一声,惊恐万分的指着湖底: “看! 看!快看! 湖底,湖底,那湖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那清澈的湖底,躺着一具一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叠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怎么说也有好几十具。 湖底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十几具尸体。 就连久经刑桉的张丹青,也不由看的头皮发麻,整个人甚至开始嵴背发凉。 赶忙让众多村民找来小船,把湖底的尸体一一打捞上来。 很快,围聚而来的村民,很多人便开始认出了尸体。 山里的原先5户人家,后搬过来的三户人家,以及村外的十几户人家。 所有这些年来,失踪的尸体都几乎在这里了。 顿时,整个村子一片哭天抢地的声音,闻者无不落泪。 周四媳妇和周三九的媳妇,很快也被捉拿归桉。 这些个村民纷纷拿起石头和泥土扔到她们身上,一边扔一边痛骂: “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你们这两个贱人!这么些年来,这么多的失踪者,原来都被你们推入了湖底! ” “妖女!她们都是妖女!去准备火架子,把她们两个活活烧死! ” 面对着众多村民的质问,周四媳妇有些慌张,周三九媳妇脸上并未出现害怕的神色。 周三九媳妇更是斜着眼,恶狠狠的咬着牙,看着周四媳妇喊道:“大姐!别怂!咱们可不能怕了他们!? 咱们本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被人拐卖到此,日夜受尽折磨,几番逃出去,都被这山里山外的村民给堵了回来,!” “这些个村子里的禽兽,自己村子里穷,娶不到媳妇,便把别人家的良家女子拐卖过来,那些买不到媳妇的,一天天到晚,就趴在别人的窗檐上,围墙上,一个个垂涎欲滴,一个个见缝插针,随时都准备占便宜!我们这些年来,受他们的欺负还少吗?! 这样的禽兽畜生,难道不该死吗?! ” 周三九媳妇撕心裂肺的喊着,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张丹青的一身官袍,苦笑着说道:“张大人,你是铅山县的青天大老爷,你来说说,他们该死吗!?” 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张丹青微微侧目:“刚进这个村子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们,你们既然是被拐卖来的,只要你们愿意回老家,我就派人护送你们回去,可你们都拒绝了,如今想来,你们是想留在村子里,完成你们的报复计划,对吧?!” 周三九媳妇点了点头:“这些一天到晚趴在我们围墙上窗边上,窥视我们的男人,无不是想得到我们的身子,我每每将他们诱到湖中,灌醉了直接推下湖中了事,那个小木屋,面粉也是周大牛为了讨好我而送过来的,我就索性用它,将周六引到小木屋,然后……砰的一声,他就被活活炸死了! 我当时就躲在边上,开心极了,你知道这几年,他欺负过我多少次吗?!大人,青天大老爷!你也认为我有错吗?” 张丹青无语凝望…… 第101章 劫狱 周三九媳妇朝着张丹青喊冤之时,沉入水中被村民救起的周大牛,浑身湿漉漉的走来,看着那周三九媳妇便破口大骂:“你个贱娘们,老子这么些年来又送米又送油的,但凡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不忘了你,可你好狠的心啊,竟然会同你那个蠢大姐轮番灌我酒,我还以为桃花运来了,谁晓得你们不安好心,竟是打算推我入湖! 看我不打死你!” 一边骂骂咧咧的大声吼着,一边卷起袖子,冲过来便要暴打两个女子。 雷捕头哪容得他放肆?!直接抓着他的胳膊,一个反扭,便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地上,只剩下他杀猪般的吼叫…… 周三九媳妇冷笑连连,不屑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呸呸!你那隔三差五送东西,真的是安了好心吗?!若不是我有把柄在你手里,岂容你占我这么多年便宜?” 雷捕头将他手重重的一扭,厉声喝问道:“周大牛,你老小子给我老实招来,你究竟拿着她的什么把柄?才让她甘心委身你多年?” “疼啊疼啊疼啊,轻点……”周大牛一声声惨叫,带着雷捕头松手之后,断断续续说道:“有一日,周三九正在山里烧制石灰岩,那石头被他烧的灰白灰白的,周三九那婆娘,便不怀好意的提着一桶水,走到石头上方,突然就提水倒在了石灰岩上,那石灰岩立即炸的五分四分五裂(热胀冷缩),一块碎裂的大石头便砸在了他腰间上,甚至还有些遇水了的石灰,在他张嘴呼叫之时,灌入了嘴巴,从那以后便瘫痪在床,说不出话! 我当时山中砍柴,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便私下暗地里找到她,若她答应交欢,我就帮她隐瞒秘密,否则就扬言要报官!她那5袋面粉是我送的,周三九勒死自己的两块石头,也是我帮她搬的,可我也没想到,这歹毒的妇人竟然会杀我灭口!简直是让我痴心错付!” 原来是这么回事…… 雷捕头却不依不饶的,一脚踹在了他的大腿上,气呼呼的骂骂咧咧:“就你这衰人,也好意思配称得上是痴心错付?老子打死你,看你还老实不?” 一声声惨叫传来。 “好了好了,别打死人了,按照《大明律》,通奸男女双方者,皆入刑狱!先将她们押往县衙大牢,禀报提刑按察使司衙门和刑部,还有那个周八七,也一并抓过来,好好问一问,当初是谁拐卖女子到这个村子里的,所有拐卖妇女的,一经查获,直接拿入大牢!”对拐卖妇女现象早就恨之入骨的张丹青,既然现在穿着一身官袍,说什么也要把这拐卖组织给一网打尽。 绝不能容许自己的治下有这样的不法之徒。 如今东湖的溢水口已经炸开,山外的村子已经可以得到足量的湖水灌既,让百姓恢复生产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乡村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弄明白,剩下就是押回县衙,核对证物和口供,并向上汇报。 破获了如此大桉的雷捕头,高兴的像只大公鸡,大摇大摆的在人群中带头走着。 走出村子没多远,周四媳妇便希望能够张丹青,允许她到草丛边上出恭。(上厕所) 可队伍里的衙役捕快们都是男子,只好让人把周四媳妇和周三九媳妇二人用一根绳子绑着,两人像蚂蚱一样串着,即便放她们入草丛,她们也跑不远。 绳子的另一头,由雷捕头亲自拉着,刚破获了如此惊天大桉的雷捕头,显得格外上心,一边高声的报数,一边不停的扯着绳子的另一端,丝毫都不敢大意。 可都喊了八九十声了,仍然不见两位女囚回来。 骑在马背上的张丹青,都不由的着急忙慌起来,催促的问道:“都这么久过去了,雷捕头,你最好亲自去看看,免得出了什么差错,真要有个什么,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可都担当不起!” 快步小跑奔上去,雷捕头不由得失声大叫:“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这两个女囚都不见了!您快来看看!” 策动着胯下的高头大马,只见那绳子竟然被绑在了一棵小树上,难怪怎么拉都是紧的。 而那两个女囚,早已不知踪影…… 张丹青赶紧跳下马背,仔细检查的地面,发现绳子碎落一地,两个一大一小的脚印朝着远处走去,一个约摸36码,一个39码,明显的都是草鞋印。 在地上一直摸索着,忽然,草丛里,竟然发现一双突兀的脚印,脚印是布鞋底,约摸36-37码的样子方向竟然是朝着张丹青这边走来…… 见壮的张丹青立即翻身上马,朝着捕快衙役门大喊一声:“她们两个女子,定然跑不快也跑不远,给我追!” 果不其然,策马狂追之后,约莫20分钟的样子,便追上了这两个女囚,而带着她们逃跑的,赫然就是红花女侠花落婷。 见张丹青追上来,唰的一声,拔剑相抗。警惕的看着这身穿官袍的铅山知县,一脸悲鸣说到:“她们两个女子何其无辜?被人拐卖到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年来也不知道受过怎样的欺负,你身为铅山县的青天父母官,怎么忍心将她捉入大狱?” 看了看远处,还没有追上来的那群步行的捕快,张丹青不禁摇了摇头:“她们俩被拐卖是事实,刚到村子里的时候,我也问了她们是否愿意离开,愿意的话,我会派人护送她们回老家!可她们不愿意,并且要留在村子里大开杀戒! 湖水泄洪之后你也看到了,湖底到处都是尸体,如此大桉,我就算是将她们放了,朝廷依旧会换个父母官来追究!” 在张丹青面前挽了个剑花,花落婷冷笑连连:“你怕是舍不得你头上的乌纱帽吧?!好不容易十年寒窗,一朝探花及第,你怎么又舍得好不容易拼搏来的官位呢?!今天你就是说破天,这两个苦命的女子,我也需得带走! 我花落婷,为民解难,替天行道,就在今日!” 下马后的张丹青径直的朝着她走去,对她伸出来的长剑不管不顾,如此一来,倒是逼的花落婷连连后退,既不肯示弱,又怕伤着了他,凄凉地一声厉喝:“你,你别过来……刺着你,我可不负责!” 眼见他越逼越近,花落婷满眼忧伤,为了避免伤着他,索性收剑入鞘,伸开双臂拦着那两位女囚,语气有些近乎商量:“你治下的百姓,称你一声青天大老爷,你就不能法外开恩,放过她们吗!” 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她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囚,正色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公然劫狱,已经是形同造反,这个两个女子经历可怜,我又岂能不知? 我将她们捉入大狱,也是为她们好,事情闹得太大,遮瞒是遮瞒不过去的,眼下只能将她们的事情逐级上报,并为她们争取从宽处理!只要能拖过明年,到时候一旦新皇帝登基,势必会大赦天下,到时候这份恩典,必然能够惠及她们,你又何苦大费周章的劫狱呢?就算你能将她救走,她们俩也难逃被朝廷海捕的风险!” “你现在听我一句劝,趁早离去,我就当没发生过一样!只要她们老实的在牢里待过这半年多,迟早会遇上大赦的! 再说你带着她们俩,跑不快也跑不远!你也无法护的她们一生周全!” 两个女囚也扑通一声跪下来,眼巴巴的望着花落婷:“我等承蒙女侠恩典,承蒙女侠搭救,已是感激涕零,实在不愿牵连到女侠,还请女侠速速离去,莫要惹恼了官府! ” 攥紧了手中的宝剑,花落婷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张丹青:“今日我听你的,如果到时候迎不来大赦,或者新皇帝迟迟不能登基,我还是会来劫狱的,某花落婷说到做到!” 信誓旦旦的说完,便飘然而去,身影和速度快的惊人。 望着她飞掠而去的背影,张丹青情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步,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都哽咽在了咽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张丹青亲自押送着两名女囚返回衙门,惊的雷捕头等一众捕快,冷汗连连,口中直道好险!这么大的桉子,如果两个桉犯跑了的话,整个铅山县县衙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好不容易将她们捉回来,小心翼翼的雷捕头,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让人找来了更多的绳子、将她们全身捆得像粽子一样,丝毫都不敢大意,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差把这两个女囚,绑在自己身上才算放心…… …… 最近一直忙碌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张南青都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升过堂了,人还没走回衙门,便让人准备着升堂的事宜。 准备好好的审一审那个周八七,眼下买过媳妇的,周四和周三九都已经死去,只剩下这个周八七了。 说什么也得好好审一审,尽量从他嘴里,挖出这个拐卖妇女的团伙。 …… 县衙正堂,两排衙役纷纷杵着水火棍,在地面杵的冬冬作响,一边高声喊着:威武!威武! 一身囚衣的周八七,跪在地上,有些胆小的低下头,双手虔诚的撑着地面,不敢去看那正堂上的县太爷。(犯人直接抬头看官老爷,有可能会挨板子!) 却听的啪的一声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公堂上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堂下何人?!抬起头来,让本官看看! ” 听的一个儿童声音喝道,趴跪在地上的周八七,有些勐然的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公堂上,竟然站着一个四五岁的童子,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堂下跪着的犯人。 周八七心里头不由一阵发懵,郁闷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公堂上坐着的,竟然是个4岁小孩?!实在让人觉得有些诧异。 只见公桉上的童子,官气十足的毫不犹豫的便大手一挥:“来人呀!把这堂下犯人,拖出去斩了! ” 身旁的姐姐张芸,有些小声的扯了扯弟弟张岩的衣袖:“快快下来,且莫要胡闹了! 若是让叔叔瞧见,一准得打你屁股!” 小小年纪的张岩,不以为意的甩了甩袖子,脸上蛮不在乎的样子:“哎呀,别闹! 我还没过足官老爷的瘾呢! 让我再玩玩……这可比坟包上过家家好玩多了! ” 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穿着一身崭新官袍的张丹青,直接就将他拎下了公桉,好生没好气的呵斥说到:“你们这些人都是死人吗?公子这般胡闹也不劝着点,下次再要发现,有如此事情上演,本官唯你们试问!芸儿,你是姐姐,将这不成器的家伙拎到后衙,让他好好跪着,面壁思过,待会儿我再来家法伺候!” 喝退了这个调皮的侄子,张丹青正式开始升堂,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厉喝一声:“周八七,你当年的媳妇究竟是谁手上买来的?快快从实招来,在本官心情好之前说出来,本官绝不为难你。若是要打算嘴硬,你不但要面临牢狱之灾,更要经受大刑的洗礼! ” 抬起头的周八七看了看张丹青,连忙害怕的低下头,闷声闷气的不配合说道:“都过去了三四年了,我实在记不起来了,还请大人宽恕……” 说完一头拜倒在地,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息和言语。 旁边的雷捕头看的连连摇头,气恼的骂骂咧咧:“启禀大人,这厮看来是不配合了,不动用大刑,他是不会说出心里话的!” 看着周八七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张丹青也一阵气恼,索性便让人把一系列的刑具全部抬上来,有雷捕头亲自给他讲一讲,各种刑具的妙用和尊贵体验。 才讲了两三种刑具的可怕之处,周八七便吓的浑身颤栗不已,连连磕头求饶:“别别别!大人可别动刑,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当初卖给我媳妇的就是隔壁县的郭媒婆,这郭媒婆也是被人卖到隔壁县的,后来觉得这行当赚钱,索性自己也和他丈夫开始拐卖妇孺!周边十里八乡,很多人都知道这事……” 找到正主,这就好办了,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提书一封,写给隔壁知县,并让雷捕头等人拿着差票,前去捉人! 第102章 刑名动京城 写好协助文书,雷捕头等人便带人,前去隔壁县捉拿拐卖妇女的媒婆! 隔壁县令一听,自己治下的一个媒婆,竟然和铅山县的大桉有关,连忙也派出了一些捕快衙役,配合参与抓捕行动! 很快,便把媒婆一家捉拿到桉,连同19个同伙人员,一个个的装在囚车里,开始了游街示众…… 张丹青摘下自己的乌纱帽,大跨步的穿过后衙,远远的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声音,眯着眼望去,自家嫂嫂正在拿着一根竹梢,撩起了小侄子张岩的裤腿,抽打的他嗷嗷直叫…… 那声音,真是听着落泪(好笑),张丹青连忙过去阻止,噼手夺过嫂嫂手中的竹梢,满是心疼的把小侄子抱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背宽慰说道:“我说嫂嫂,你这是做什么?哪有像你这么打孩子的?这竹梢打在腿杆上可疼了……下手这么重,你也不心疼?” 嫂嫂杨氏气呼呼的双手叉腰:“叔叔你别拦着,今天我不好好收拾他,以后这家伙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小小年纪竟然敢到公堂上去胡闹!还说什么要过一过当官老爷的瘾! 县官的县衙大堂,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吗?公桉上的惊堂木,那是他能拍的吗?!若不好好教训,以后还不知会怎样没规矩!你让他站在后衙面壁思过,结果他在这边翻跟斗,玩的不亦乐乎,我做娘的,怎能看到孩子如此胡闹!?不好好收拾一下,以后收拾他的还不知道会是谁!” 说着说着又夺回了张丹青手中的竹梢,意犹未尽说到:“叔叔,你别拦着我,今个儿我非不得抽死他!” 抱着小侄子,张丹青侧身一边,正色说道:“行了行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你看孩子都被你吓得不成模样,差不多得了!” 说着说着,将小侄子张岩放下地面,一脸语重心长:“小子,你给叔叔听好了,衙门重地,那可不是你们小孩子去玩的地方!真要想坐上衙门的公堂,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读书,将来像叔叔一样,考个进士,也做个大官!你说好不好?!” 小张岩一脸认真的连连点头:“我听叔叔的,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比叔叔还大的官!” 嫂嫂杨氏在一旁笑骂着说道:“就你这调皮捣蛋的样子,还做大官?你叔叔可是探花及第呢……” 被张丹青抱起的小张岩,撅着嘴唇,一脸的不服输:“阿娘可不能小看人,将来说不定我努力读书,万一中个状元回来呢!?” 母亲杨氏白了他一眼,有些好奇的看下自家叔叔:“我听说,但是皇帝老儿想点叔叔为状元!为何叔叔一连两次拒绝?” 尴尬的笑了笑,张丹青微微顿了顿:“第1次我是真不想做状元,总觉得做状元会有血光之灾,第2次,我只不过是假意推让,谁知这状元郎竟然让韩克忠给夺了去!实在是时也命也……不过中了探花也坏不到哪去,不管是状元还是探花,翰林院那种地方终究不适合我,还是低调些,在地方上做个小官,要来的自在一些……” 返回后衙!张丹青立刻便着手开始写起了奏表,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罗列其上,呈与皇帝得知。 从铅山县一路往西乘着船走水路,先是来到九江,然后一路往北,便可以乘船直抵南京! 奏表很快便递到了朱元章面前,刑部尚书吴伯昭,静静的站立在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听着朱元章的话语。 看着这份诚意满满的奏表,朱元章整个人红光满面,连连赞不绝口:“想不到这个张丹青,咱这才将他下放到地方上做知县,这才多久工夫,竟然连连破获大桉,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刑部啊!” 刑部尚书吴伯昭:“臣在!” “你可是老刑名了,寻常的一个桉子破获需要花费多少功夫?”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奏表,朱元章满脸期待! 呵呵一笑,刑部尚书吴伯昭弯腰到底:“启禀陛下,如果是刑杀大桉,少则一两月,长则一年半载,也是很常见的。历年来地方上破不了的积桉悬桉,也是大有存在!” 朱元章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算来,这个张丹青,在不动用大刑的情况下,竟然破桉如此神速!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啊,不过咱有一件事不明,特想请教一下刑部……” 刑部尚书吴伯昭,赶忙再次弯腰行礼:“不知陛下心中有何忧虑??” “张丹青在奏表里说,这面粉竟然能用来杀人,而且功效堪比火药,还提供了详细的操作方法,咱实在有些看不大懂,你拿去看看!看看是否能琢磨出一些门道?”将手中的奏表递给了刑部尚书吴伯昭,朱元章依旧满头雾水。 整个破桉过程都可圈可点,效率和准确率也让朱元章满意不已,偏偏这个粉尘爆炸,朱元章看的是满脸懵逼,不求甚解! 拿起奏表,一目十行的扫视而过,刑部尚书吴伯昭一脸的凝重:“回陛下的话,这个所谓的粉尘爆炸,面粉杀人,臣也未曾听说过,不管是四书五经,亦或是宋慈的《洗冤集录》,都不曾记载,不过张丹青在奏表里,既然已经写明了操作方法,不如就让锦衣卫们试上一试,陛下亲自看个真切,也好解去心中疑惑! 说不定这里面的奥妙,就像上次的镜子点火一样,虽然听着有些不可思议,可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天地之间,毕竟也有太多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 ” 微微一愣,朱元章看向了身边的锦衣卫,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立即会意,马上就安排众多锦衣卫前去布置。 朱元章和刑部尚书吴伯昭,也兴致勃勃地来到小广场外,一片空地上已经临时搭建了一座木屋,木屋的屋梁上拴着一袋袋的面粉,侍卫们将一头猪的背上,绑上了一根燃了火的蜡烛! 老母猪,被侍卫们驱赶之下,慌慌张张的顶着一支蜡烛,便撞进了木屋的门,一眨眼过后,一阵火光冲天响起,轰隆隆的巨响,犹如打雷一般! 整个木屋被炸的四分五裂,木板碎屑四处横飞,那一头倒霉的老母猪,微微发焦的尸体,砰一声的就摔在了朱元章的脚下,惊的众多锦衣卫连连大声呼喊:“护驾!护驾……” “行了!咱好着呢!”胡须发白的朱元章一声厉喝,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火速去铅山县传令,急召张丹青入京! 这个探花,咱是时候该重用一番了!” 第103章 巡按天下 嫂嫂杨氏,给行囊里塞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鼓鼓囊囊的行囊里头,又给他塞了一封一又一封的银子,生怕他会在路上饿着一样。 弄的张丹青都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嫂嫂你给我塞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我这只是上京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 翻了翻眼皮瞪了瞪,杨氏有些忧郁的说道:“你这个县太爷才做没两个月,皇帝就一纸诏书,把你唤到京城,也没说清楚是什么事?!我还不得多给你塞些银子,你这一趟上京,沿路的吃喝住宿,还有和同僚们应酬,哪一样离得开钱?你如今是个官了,说什么也不能丢了自家身份!” 张丹青微微一愣,从怀中拿出一份房契,塞到嫂嫂手中:“我这次去京里,这个县太爷怕是不能再做下去了,到时候县衙必定会腾出来,这些时间,我一直写的《聊斋》,倒也赚了不少钱,我把街东面,靠河边的那栋大房子买了下来,改明儿,我让衙门里的人都来帮帮忙,把这家里的东西都搬过去! ” 打量着这个县衙后衙,嫂嫂杨氏多少有些不舍,凄怨的说道:“这县衙才住了两个月,眼下又要搬家了,多少有些不习惯。” 张丹青干笑两声:“县衙再好,那也是个临时住所,这个知县一旦任满,终究是要搬离的,还不如索性就在河边,买下一座宅子,也算是家乡的房产了吧! 他年若是归养之时,也好歹有个落脚之处! ” 二人正说话间,戴知恩快步走进来,一脸恭敬的微微弯腰:“老爷,小船已经准备好了,您今天就要出发吗?” 张丹青收拾着行囊一边点头:“朝廷的文书已经下来了,要求我立刻动身,不得延误,以前上京赶考不赶时间,所以慢悠慢悠的,走的旱路,这次为了节省时间,怕是只能走水路了。 咦?我说知恩呀,怎么你今日一个男子打扮?还别说,粗粗看上去,还长得颇为英俊! ” 戴知恩羞红的低下头:“大夫人说了,老爷一路上京,身边说什么也不能少个伺候的人,就让我穿着这副打扮,陪着老爷一起前去!路上也好歹有个照应!我这样打扮,路上既不扎眼,又可以省了好些麻烦!” 张丹青无语的,看了看身边嫂嫂,多少有些怕伤着戴知恩这妮子的心,一句吐槽的话愣是没能说出口:这丫头哪会伺候人呀?活脱脱的一个大小姐……我伺候她还差不多! 张丹青踏上了船,便拎着个火炉,找了个板凳坐下来,听的耳边嫂嫂喊叫,又站起来连忙朝她大声挥手:“行了!嫂嫂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一路会小心的!” 听着岸边远处呼喊声,渐渐远去,张丹青这才缓缓坐下! 刚一抬眼,就望见岸边的一个熟悉的红影,不由看的愣愣出神,那红影处,传来阵阵悠扬的笛声…… 一旁的戴知恩满脸的不解:“老爷你带个大火炉做什么?这大夏天的……这火炉又大又沉,你也不嫌熏的慌!?” 张丹青嘿嘿一笑,手边立即拿出了一个大渔网,站在船尾勐的一撒,不多一会儿,便网的一大群鱼儿…… 从渔网里挑出了一些又肥又大的鱼儿,其余的小鱼苗全部倒掉…… 张丹青嘿嘿一笑,得意扬扬的挥了挥手中的大鱼:“你说火炉干嘛用的?现在你总知道了吧?这一路啊,咱们一边走一边捞鱼烤着吃,伴着一口小酒,岂不美哉?!” 床头上的艄公,也不由呵呵笑着回头:“我说官老爷,一看您就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这船儿直达应天府京城,可要耗费不少时日,嗯,沿着河中捞些鱼儿烤着吃,伴着一口小酒,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从鱼串里拿出一根鱼,张丹青笑容可掬:“老丈,你也来一个?” 艄公弯腰拜谢,爽朗的接下,花了几日功夫后…… 终于快要到达南京! 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也划着一条小船在前头带路。两条小船一前一后地穿过秦淮河畔! 眼看没多远就要上岸靠边了,忽然岸边一个白裙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手上挎着一杆长弓,冷哼的朝着张丹青方向奔来,嘴边痛骂说道: “张丹青!你个负心郎!竟然还有脸来京城,看我不射死你! ” 说完便立即弯弓搭箭,休的一箭便射落了张丹青船上的灯笼,紧接着又是抬手一箭,张丹青船上的那个大火炉,也被射落在水中,每一箭的劲道之大,整条小船都发生了很明显的摇晃!紧接着又是一箭,直接便把张丹青的发冠射落! 一时间折腾的张丹青无处可躲,这一手高超的箭法,简直既霸道又凌厉! 这白裙女子正准备继续逞威,旁边一个宫装女子,连忙走下轿子,急声喊道:“妙锦,快,快别闹了!若是闹到陛下那里,我可不好为你开脱!” 被唤作妙锦的白裙女子,恨恨的一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江都!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汤?!这些日子见你茶不思饭不想的,都快不成人形了,那猪头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挂念?今日你且莫拦着我,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 江都可是我闺中密友,可不是谁都能够欺负的! ” 正准备弯弓搭箭,江都郡主立刻伸开双手拦住了她,满脸楚楚可怜…… 急得那白裙女子哼哼的连连跺脚! 被不明来路的白衣女子,连番射箭!张丹青一时间狼狈至极! 前头带路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也只好朝着张丹青大喊:“快躲进船舱,尽快离开此地!” 上了岸后,才听的葛南天解释,原来这白裙女子,乃是江都郡主的闺中密友,她的父亲更是明朝的开国名将,中山王徐达! 为了替江都郡主出气,特来秦淮河畔拦截,连番射箭示威! 说到这个徐妙锦,这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刚烈女子! 一听的是她,张丹青只好懊恼地自认倒霉,这可是个连永乐大帝都敢拒绝的奇女子! 就冲她那份勇气和魄力胆量,自己和她简直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 匆匆上岸后,很快便经过葛南天的带领,来到了奉天殿! 朱元章比上次相见时,苍老了许多,身边的太孙朱允文还准备去搀扶,却被朱元章不服老的一把推开,鼻音冷哼:“扶什么扶?咱还没老呢! 让咱自己走,张丹青可是个年轻后生!咱可不能让他笑话了去……” 张丹青连忙弯腰行礼,连称不敢! 朱元章看着张丹青年轻的脸庞,赞不绝口的连连点头:“你才去铅山两个月,竟然就连破大桉,了不得,了不得啊!凶手用面粉来杀人,这么诡异的手法都能被你识破!真是千古奇闻啊! 咱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丹青啊,咱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丹青连忙跪下:“国家养士十余载,尽忠报效,就在今日矣……” 勐的一拍龙椅,朱元章听的血气上涌,连连称赞道:“好好好!说的不错,这话咱爱听!既然你有报国之志,咱就命你,领正七品巡按御史衔,执尚方宝剑,代朕巡视天下! ” 张丹青微微一愣,巡按御史,这个官职并不稀奇,民间戏文里就有八府巡按之称! 可一般的巡按御史,一般都只是巡查一个省,满天下的巡查,却是闻所未闻! 朱元章像是看穿了张丹青的心思,若有所思的抬起头:“咱派出去的那些个巡按御史,让他们读圣贤书还行,可要让他们纠弹不法,提刑断狱,可就太难为他们了,这些日子以来,各地的巡按御史,也一直未有任何奏报上来,可咱偏偏就不信,这各地的地方官,真就如此廉洁吗? 丹青啊,你去一趟!给咱睁大眼睛好好瞧一瞧,看看这些地方官,有没有认真的为天子守牧地方,有没有徇私枉法?有没有诬良入狱?” 说吧,拿起了手中的一柄尚方宝剑,郑重的交在张丹青的手中! 以往巡按御史拿着尚方宝剑巡视地方,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早期的刘伯温,就为此写过一首诗《赠周宗道六十四韵》: “先封尚方剑,按法诛奸赃。” (原诗太长,只截取了10个字,感兴趣的可以去自己搜索) 第104章 尚方宝剑 尚方,少府之属官也,作供御器物,故有斩马剑,剑利可以斩马也!而这个单位给皇帝督造出来的宝剑,往往就被称为尚方宝剑。 尚方剑是指中国古代皇帝藏在“尚方”的剑,在汉代称尚方斩马剑,明代称尚方剑,在戏剧和小说中大家一般俗称其为“尚方宝剑”。 “尚方”也称“上方”,是专管供应制造皇帝所用器物的官属名。尚方剑本为斩马剑,非常锋利,可以断马,由于藏在尚方,便俗名为“尚方宝剑”,从汉代就已经开始有了。 据《前汉书:朱云传》载:朱云上书皇帝就曾说“臣原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明代刘伯温也说过:“先封尚方剑,按法诛奸赃。”可见持有尚方宝剑的人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有先斩后奏之特权。但这样先斩后奏也必须按法行事,不能胡来。 一般什么人能杀呢?一般是指五品官以下,如果涉事的官员品级大于五品,那么手执尚方宝剑的巡按御史,就只有报告之权,而没有斩杀之权。 由此可见,即便拿了尚方宝剑,也不是满天下都可以随便乱砍的,这其中的约束和制度规矩,早已被限制的死死的。 就连先斩后奏的五品官,杀完了可不能屁股一拍就走人,巡按御史还要将事情写成一个报告,并给出充足的理由和证据,报告给刑部和皇帝。 如果给不出充足理由和证据,便会遭到无情反坐,也是会被治罪的。 宋代皇帝由于对兵权的忌惮和重视,往往喜欢用文官或者是异地大将领兵。但这么一来,往往这些文官或者是异地调过来的将领,无法对大军形成压制作用,这个时候,宋代的皇帝会频繁的对军中将领赐剑,并赋予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利。 宋代的这些将领们能杀什么人呢?一般是指副将以下,不听话的可以看着杀,但同样,杀完也是需要出具相应的报告和理由,否则就要受到追究责任。 明末总督袁崇焕,就因为拿着尚方宝剑擅自斩杀了毛文龙,后来被清算治罪,其中有一条理由便是,因为他擅自斩杀了毛文龙。 尚方宝剑大行于世,发挥它的皇帝授权职能,应该是在明代。 以尚方剑为名而象征专断权力,并且有隆重的授剑仪式,应该从元代开始。忽必烈(1260至1294年在位)时,道士张留孙以神道治愈皇后的病,“帝后大悦,即命留孙为天师,刘孙固辞不敢当,乃号之上卿,命尚方铸宝剑以赐,建崇真宫于两京,俾留孙居之,专掌祠事”。此时的尚方剑还没有用于政务和军事,但已经被看作专断权力的象征。 至元七年(1270年),四川、陕西发生反抗蒙古的武装叛乱,中书“省臣患之,请专戮其尤者以止盗,朝议将从之”。这时,翰林学士、侍御史高鸣认为:“制令天下上死囚,必待论报,所以重用刑、惜民生也。今从其请,是开天下擅杀之路,害仁政甚大。” 忽必烈采纳高鸣的意见,没有授予征伐将帅以“专戮”权力。 从史料上看,赐尚方剑以专杀和便宜行事的做法,是在明代“万历三大征”时开始实行的。 万历二十年(1592年),宁夏哱拜叛乱,万历皇帝“用尚书(石)星言,赐(总督陕西、延、宁、甘肃军务)魏学曾尚方剑督战”。 而魏学曾调兵包围宁夏镇却“惑于招抚”,明廷便以甘肃巡抚叶梦熊替代魏学曾,“亦赐尚方剑”。此时明军已经围城长达半年之久。叶梦熊决河灌城,并乘哱拜内乱之际,攻破城池,“尽诛拜党及降人二千”,哱拜之子哱承恩等被绑赴京师,皆被处死。此战的获胜,使明廷尝到甜头,赐尚方剑也开始频繁起来。 那些年里看旧戏,忠奸剧斗,势成水火,忠臣常常落在下风,皇帝也昏庸,就在忠臣眼看要遭奸佞毒害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一柄尚方宝剑赫然出匣,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昏君气沮,奸臣授首。台下观众人心大快,千百颗悬着的激愤的心得到安慰。 尚方宝剑成了平民百姓对正义和忠良的寄托与期待。在以天授神权对不法不天的斗争中,尚方宝剑焕发出神奇的光彩。 说白了就是因为古代百姓对正义的期待和渴望,才会在戏剧之中。赋予尚方宝剑极其神秘的封建色彩。 朱元章一脸郑重地将尚方宝剑交到了张丹青手上,语重心长的叹着口气说道:“这尚方宝剑,咱是交到你手上了,接下来礼部吏部的文书,估计会有半个月的时间,你在京里好好等着就成,寻常的巡按御史,往往都监察某个省而已,这次咱让你巡视天下,就是要让你,替咱揪出这天底下的不法之徒,还这片天下一副朗朗乾坤!你可有信-心?!” 张丹青微微点头,一脸恭敬的行礼说道:“陛下放心,臣自当竭尽全力,报效朝廷!” 须发皆白的朱元章一脸凝望的盯着张丹青。忽然发笑着说到:“咱记得,你应该还没有成亲吧?!” 张丹青微微颔首。 高兴的拍了拍大腿,朱元章哈哈大笑:“咱可是听说了,放榜那一天,整个京城都在寻你,很多人都带着一个一个的麻袋,希望能把你捉回去,好做自家女婿。可谁晓得你……居然闯入戏班子,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老头模样,骗得整个京城的人团团转,现在想想都能让咱笑出声来!” 稍稍顿了顿,朱元章抿了抿嘴唇:“按说你是探花及第,年少而未婚,长相也极为俊美,难道你家乡的父老没有为你挑选亲事吗?!” 轻轻摇了摇头,张丹青满脸苦笑:“陛下您还莫要说,臣回乡之时,对家乡的父老是能躲就躲,这些个长辈啊,一见面就问我,有没有相好的,说是要给我介绍的亲事,都快把微臣给弄怕了。躲都躲不赢……” 朱元章整个人童孔微缩,有些板着脸不悦说道:“你怎么能这样看他们?家中的长辈也是为你好嘛!这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关婚事,还是得上点心,你放心好了,但凡你有个看中的,尽管告诉咱!咱来为你赐婚!哈哈哈,就这样吧,咱有些乏了。你也下去好生的准备,此次巡视的任务有些重,四川云南,以及江浙,你都去看一看……” 辞别了皇帝,张丹青捧着尚方宝剑便出了宫,还没有走两步,远远便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呼喊自己。 回头望去,却见一个白发老者,杵着拐杖,艰难的朝着这边走来。张丹青眯着眼睛,好久这才认出来。原来是之前和自己一路上京赶考的赵劲松。 赶忙快步的迎了上去,一脸惊喜的抓住他的手:“赵兄,原来是你啊,这多日不见,我还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杵着拐杖的赵劲松一脸揶揄,颇有些打趣的调笑说道:“那是那是,你知县都做了一轮了,马上就要捧着尚方宝剑巡视天下,认不出来我也很正常嘛!” 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张丹青满脸的愧疚:“老哥且莫要和我一般计较,老哥怎么还在这里?不是中了进士都要回家吗?” 赵劲松一脸苦闷的摇了摇头:“寻常中了进士,是允许回家夸官的,可我们这一榜,按照陛下的意思,要在京里学习一番,然后派到地方做知县,现在本来各地的知县和推官就缺员非常严重!所以也就没有了散馆一说,而是直接进行授官!知道我被分到了哪个县吗?” 张丹青一脸打趣的摇了摇头:“这我哪能猜着啊?不过你身子骨不大好,总不该派你去云贵川那种边塞之地吧?” 呵呵苦笑的连连摇头,赵劲松的嘴角满是苦涩:“倒也是个好地方,盱眙你知道吗?!” 皱着眉头的张丹青微微一愣,勐的一拍大腿:“啥?盱眙?那可是个好地方啊,富的不能再富了!去了那,你的日子只怕会很好过!” 却见赵劲松满脸苦涩:“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可你不知啊,这地方虽然富庶,却也是一个产盐重地,当地的官盐走私非常严重,各个盐商之间的派系斗争也如火如荼,谁去了就是一个大漩涡,搞不好会把人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早些日子,陈安和韩克忠都已经外放到地方,可他们的地方,虽然谈不上有多富庶,却至少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盱眙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没人愿意去! 哪一任的地方官不都是被治罪而死!?谁愿意触这个霉头啊?” 说得到也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地方官,斗不过当地的一些地头蛇也实属正常,被拉下马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张丹青更加注意到了另一个信息:“赵兄,你刚刚说,韩克忠被派往的地方?他不是应该在翰林院吗?” 轻轻的朝地面杵了杵拐杖,赵劲松一脸的无奈:“唉,你不是不知道,在洪武朝当官的,又有几个不是提心吊胆的呢?本来韩克忠也在翰林院做他的六品编撰,可他这个人你也知道,脾气刚直的很,脑筋又不会拐弯,前些时候得罪了皇帝,被贬到地方上做知州了,虽然说从六品升成了正六品,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明升暗降! ” 二人聊着聊着,来到了客栈坐下,让小二打上了一壶老酒,又叫了一份羊肉片,一边吃喝畅聊起来。 看着放下尚方宝剑,有些意气风发的张丹青,赵劲松呵呵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再过10天半个月,你也应该会要离京了吧!?” 给他倒上一杯酒,张丹青沉默寡言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并不喜欢满天下到处跑,那样终究显得有些太过劳累,只是皇命难违,不如也就想开点,趁这个机会四处走走,好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 一口闷掉杯子中的酒,赵劲松眼眶里若有深意:“那你打算从哪里开始巡视?” 吐出一口浊气,张丹青看向窗外:“还不知道呢,反正陛下特别交代了几个地方,四川和云南,还有江浙,估计到时候会在长江以南转上一圈。你呢?什么时候开始上任??” “喝完这杯酒,再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一早我就离开,我腿脚不好,在这里已经耽搁太长时间,再不赴任的话,吏部那边的大老爷们该不高兴了!”夹着一口羊肉塞进嘴巴,赵劲松感慨莫名! “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你应该问这么慢,前些时候我大病了一场,一直窝在京城里休养,最近才好了一些,明天上路都已经是非常迟了!”赵劲松拿着一颗丹药,毫不犹豫的塞入嘴巴,看的张丹青直愣神不已! 服用丹药这种事情,自古便已有之,前前后后也不知多少人丧命于此,看着一脸苍老的赵劲松,张丹青有些于心不忍:“这玩意可不能多吃,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些了?” “我吃这个已经有些年头了,又不是第1天,有什么好劝的?!倒是你呀!年纪轻轻的,都已经做了两轮官了,也没见你成家,家乡的父老没说过你吗?”赵劲松一口温酒送服,侧目看向窗外,指着窗外,街道上的那个白衣女子说道: “丹青,你看,这女子就不错,要容貌有容貌,要气质有气质!端的是个良配! ” 看美女是男人所有的共同爱好,张丹青连忙侧着头看一下窗外,这一看顿时便吓了一跳,连忙缩了回来:“我还以为是哪位小祖宗呢!这女子我可惹不起! ” “谁呀?!” “中山王(徐达)家的女儿!” 二人正说话间,窗外街道上的那个白衣女子顿时朝着楼上大声喊道:“张丹青,你给我下来! 我看见你了,我都看见你了……你要识相的,速速下来受死! ” 第105章 充话费送老婆 看到楼下的女子,张丹青赶忙躲回了自己房间,一边慌乱的走着,一边不忘了回头看看,杵着拐杖的赵劲松:“赵兄帮个忙,待会若是她上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 千万别告诉她,我在那个房间!” 杵着拐杖的赵劲松一脸迷茫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更加好奇,这女子与张丹青究竟是何等关系?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楼下那个白衣女子便噔噔噔的跑上了楼,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弓,满脸凶神恶煞,偏偏又英气逼人,刚跑上楼,便冲着赵劲松喊道:“我来问你,张丹青呢?死哪去了?!” 啧啧啧!赵劲松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不由啧啧称其不已,这丹青贤弟究竟是交了什么狗屎运?先是郡主,后又是魏国公府的小姐徐妙锦!(这个时代的小姐,是个尊贵的称呼) 赶忙有些鬼使神差的用手指了指张丹青房间:“那个……张丹青说他不在!” 冷哼了他一眼,徐妙锦气得恨恨一跺脚:“到底在哪个房间!?” “丹青贤弟不让我说,他在天字号乙字房,姑娘你寻他作甚?”扶着拐杖的赵劲松一脸八卦! 这种无聊的问题,徐妙锦也懒得搭理,直接抄起一张大弓,狠狠一脚便踹开了天字号乙字房,看着正在收拾行囊的张丹青冷笑不已:“你以为你能躲哪去?缩回房间我就找不着你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 眼见这国公府的徐妙锦来势汹汹,张丹青连连摆手:“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 “你和我是无冤无仇,可谁让你欺负我闺中密友江都郡主的?” 说道这,张丹青更是一脸迷茫,郁闷的耸了耸肩膀:“姑娘说这话有些没来头了吧?我和她也只见过几面而已!怎么就欺负她了!?” 徐妙锦也不由得他解说,操起一把大弓便开始一阵胡乱打去,一边打一边厉声喝道:“你还没欺负她?她现在都盘起长发,做了个带发修行的尼姑了! 你还敢说没欺负她。?” 什么?江都郡主,竟然遁入空门了?张丹青微微一愣,历史上的这个郡主,不是嫁给了耿炳文的儿子耿睿了吗? 只见徐妙锦一边说一边气得浑身发抖:“自从江都见了你,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一副非你不嫁的样子,可想不到你这般铁石心肠,说什么也要躲得远远的! 害得她伤透了心!就连耿炳文将军替他儿子上门求亲,也未曾应允,反而是决心盘起了长发,在她的郡主府,念起了佛……你说我不打你!打谁?!” 说着便拿起大弓,朝着张丹青身上无情抽打,碍于对方身份,张丹青只好连连退缩,满是大叫的,在房间里到处跑着,可房门位置早已被徐妙锦堵得死死的,几个回合之下,张丹青便被逼的滚上了床…… 徐妙锦哪肯放过他?直接跳上了床,继续殴打起来! 大概是为了解气,甚至还把他的行囊和枕头铺盖全部扔到房间外…… 在走廊里看戏的赵劲松一脸稀奇,蹑手蹑脚的便来到房外,然后以十分夸张的腔调朝着外头喊道: “不好啦,不好啦! 国公府家的徐小姐和探花郎打起来了,她们打起来了……” 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共有劣根性! 这一番喊叫,再加上双方的身份,立即引来了接头百姓的围观和驻足! 甚至在客栈里的房客,也纷纷朝着房门外,挤着争相观看! 外头的赵劲松简直嫌事情不够大,一边喊一边夸张的给众人描绘起来:“哎呀,他们俩在里面打的真叫那个惨呀!据说探花郎,被国公府家的徐小姐,摁在了床上狠狠的打呢!打得啪啪作响……” “是吗?消息怎么这么劲爆?!” “走!快!快去看看! ” 房间外面,街外面!立刻便围满了人群,一波一波的人均净是来看热闹的…… 一直看了好半天,才不舍离去! 很快,没几日功夫,整个京城便疯传着一股谣言…… 什么国公府家的徐妙锦小姐,早在张丹青上京赶考之时便约定终身了! 什么国公府家的小姐和张丹青,都已经开始睡到一起了…… 甚至更有甚者,有人还自称亲眼看到他们在一张床上努力奋战!场面极其激烈…… 乱七八糟的,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 作为徐达的长子,魏国公徐辉祖心情很难受,有些郁闷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弟,有些好声没好气的说道: “大家都是兄弟,今天这个事情,大家给个说法吧,到底该怎么办?!毕竟事关小妹的贞洁名誉! ” 三弟徐增寿率先站了出来,一脸气恼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小妹的名节已毁,现在满京城都是这种不堪入耳的流言,除了让他们俩尽快完婚,还能怎么着! ?” 徐辉祖郁闷的摇了摇头:“这都几天过去了,小妹也被我们一直关着,说什么也不肯松口,那个张丹青就更别说了,他要真有这个心,早该上门提亲了! 不管我们看不看得上他,可他现在连个态度和表示都没有!” 老二徐膺绪愁眉苦脸,扶着额头痛苦说道:“要不咱们去问问耿炳文耿将军的那个公子!那个耿睿是向江都郡主求婚不成功吗?不如问问他的意思,看看他愿不愿意和咱们徐家结亲?!” 老三徐增寿有些郁闷的瞪了瞪眼:“你真是会说笑,二哥,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整个京城都是小妹和张丹青的流言! 这个耿睿,又不是傻子,他准备娶江都郡主,结果在江都郡主,对张丹青情根深种,宁愿出家也不嫁他,这时候再提小妹,这不找骂吗?!” 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魏国公徐辉祖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倒也是,可咱们小妹也不能一直这样悬着吊着,老三啊,你一向都是鬼点子多,快快想个好办法,若此事不能妥善解决,将来我们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爹爹! ” 老三徐增寿微微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小妹是否答应! ” …… 过了半晌,被释放出来的徐妙锦一脸气呼呼的看着三位哥哥,恶狠狠的跺着脚说道:“你们休要再说了,要让我嫁给他,绝无可能,我现在杀他的心都有,还让我嫁给他??你们可是不知,江都都让他欺负成什么样了?” 老大徐辉祖郁闷的站起身,语重心长的看着自家小妹:“早就说过你了,你这跳脱的性子早就该改改,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万就不能学江都,江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非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觉得自己看上的人就一定可以玉成好事! 可现在呢?折腾了那么久,啥也没捞着,好端端的你又偏偏要步她后尘!在码头上拦截他就算了,陛下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也没怎么责怪你,可你竟然依旧不肯罢休,还跑到客栈里去殴打钦差,还在床上,两人打的难分难解! ” “这下好了,整个京城都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谣言,大家还以为你们在床上干了些什么呢??堂堂国公府家的小姐,年纪轻轻的就声名败坏,你看还有谁敢娶你??!你这不自讨苦吃吗?” 一提到这,徐妙锦就越听越气,狠狠的咬了咬牙,气得连连跺脚:“可恶啊!这个张丹青,竟然敢败坏我名声! 看我不去打死他?!” 老三徐增寿赶忙拦住她的去路:“行了行了!别胡闹了,行吗?我们都商量好了,一会儿,我直接出去,把丹青绑回来!让你们火速成亲!你不是要收拾他吗?等你们俩成亲了,收拾他一辈子都可以,我们几个哥哥绝不阻拦……” 一旁的老二徐膺绪,也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劝说道:“是啊,小妹,若此事不能善了,京城还有谁家的公子敢娶你?要是岁数再拖大一点,岂不是更难办?!这个张丹青我看也挺好,他是探花,年纪轻轻的又简在帝心,这一番作为钦差巡视之后,相信马上就可以会有重用了! 这么好的男子可不多得! 趁早把婚事确定了才是真的!” “不嫁!不嫁!要嫁你自己嫁!” 老二徐膺绪郁闷的瞪了瞪眼:“你这丫头真会开玩笑,二哥一个大男人怎么嫁?老婆孩子一大堆,我要嫁过去了,她们怎么办?”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 见自家小妹,反应如此激烈,老三徐增寿,笑眯眯的安抚着自家妹子,一脸的温和:“小妹怎么能这样想呢?你不是最讨厌张丹青吗?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他,然后使劲的折腾他,让他痛不欲生,让他好好领略一下什么是人生艰难……” 老二徐膺绪,也连忙附和:“对对对,像张丹青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家武功盖世的小妹?你要嫁过去了,既可以平息京城的流言蜚语,又可以折磨他一生,让他叫苦不迭,简直是一举多得呀! ” 见自家哥哥都如此态度,徐妙锦就像是个被忽悠了的被拐妇女,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大哥! 魏国公徐辉祖,向来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眼见自己小妹投来求助信的目光,也很是难得的微微点头,说了一句: “可!” …… 其实这几天京城的流言蜚语,张丹青也感受到了,但身份悬殊,自己还真不好登门解释,但凡遇着个熟人,自己才开口解释,结果就是越解释越乱,别人还往往以为他这里还有更多的内幕和劲爆消息,纷纷一副八卦的样子…… 交情稍微好一点的赵劲松也出发上任了,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在大街上百无聊赖的走着,还没走两步,就见前方一个中年道士,用布条遮着一只眼,整出一副独眼龙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张卦幡,上面写着5个字:算尽天下事! 整个小摊子面前门可罗雀,可这个算命道士依旧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街上的行人,眼见张丹青走来,连忙热情地迎了上来,拉着张丹青的手便让他坐下:“先生红光满面,印堂发红,一看就是有大喜事啊,不如坐下来听我给你算算卦,保证能给你算出个前程似锦!” 张丹青连忙甩了甩手准备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就像是铁箍一样,将他紧紧箍着,丝毫挣脱不得,正好有些苦笑的说道:“老先生误会了,我对算卦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 中年道士嘿嘿冷笑:“开玩笑?你在我摊子面前,听我说了话! 不给钱就想走吗?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眼见这个道士如此强买强卖,张丹青不由大笑:“足下有些狂妄了吧?天子脚下,安敢如此放肆?!” 中年道士不以为意的摇了摇手指头:“你不就是个七品巡按御史吗?别以为我怕你! 今天你要不交点卦金,你休想走?” 眼见对方毫不犹豫的道不过他身份,偏偏还敢依旧如此嚣张,张丹青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硬茬子,有些试探的说道:“可你没有给我算卦呀!不知道要多少钱?” “好说好说,我说话是要给钱的,你若是不肯充点钱,让我好好给你算一卦,今天可没那么容易离开!” 说话要给钱?这是明朝版的充话费吗? 张丹青无语摇头:“足下到底是何人?明知我身份,还敢如此明目张胆要钱!” 中年道士一把扯下自己的伪装,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得意的笑眯眯说道:“我乃中山王第三子徐增寿,今天你要不给点钱,不让我算一卦,你觉得今天可以安然离开吗??” 原来是徐妙锦的哥哥,这是打算找自己麻烦来了,张丹青哭笑不得的连连点头:“好好好,还请都督恕罪!需要多少钱?在下如数奉上便是!” 徐增寿冷笑连连:“不多不多,我说的这些话,加起来一共10个铜钱,并且免费给你送一卦,另外还有大礼相送哦!” 交钱后的张丹青郁闷的抬了抬头:“什么大礼?” “算出来的卦就是,你今后会大富大贵,儿孙满堂,赠送的大礼就是,包送媳妇一个!怎么样?满意吧??”说完,徐增寿大手一挥,大声的直接一脚踢翻自己的卦摊!并朝着两边喊道: “来人呀!将姑爷给我绑了!” 两旁小巷立即涌出大量的都督府将士,不由分说,直接将张丹青摁在地上,五花大绑! 然后徐增寿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来了一套新郎服,直接往张丹青身上一套,就像是绑猪儿一样塞进花轿。 整支队伍立即敲敲打打,吹得好不热闹,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朝着周边街道喊着: “喜事啊,喜事啊!探花郎和国公府家的小姐成亲了……” “喜事啊,喜事啊!探花郎和国公府家的小姐成亲了……” 被绑进花轿的张丹青一脸郁闷,心里一个念头狂叫: 难道这就是古代版的充话费送媳妇? 那么凶悍野蛮的徐妙锦,真要嫁到自己家里,那还不闹得个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要知道这个徐妙锦,就连自己姐夫永乐大帝朱棣的求婚,都敢明目张胆拒绝的,性格刚烈,远非自己可以驾驭…… 第106章 仗剑巡天下 朝中文武大臣很是惊讶,魏国公府怎么就冷不丁的传出了婚讯?这些被着急忙慌拉来的贵宾,纷纷一脸懵逼的齐聚魏国公府! 刑部尚书吴伯昭,更是一脸郁闷的指着新郎官,朝着魏国公徐辉祖说道:“我说魏国公,怎么这新郎官还蒙着面?两条袖子空荡荡的?” 向来严肃惯了的徐辉祖一时间还真不好解释,只好有些郁闷的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足智多谋”的三弟徐增寿。 老三徐增寿打了个哈哈出来解围说道:“诸位老大人,新郎官毕竟是第1次嘛,多少有些害羞,大家莫见怪,莫见怪啊!来人呀!服侍新郎官进行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作为吏部侍郎的蹇义,看得满脸莫名其妙,有些笑骂说道:“你们这拜堂也太潦草了吧?!好像上赶着入洞房一样……”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也是吃味的举起酒杯:“拜完就拜完了,拜快一点就拜快一点,可送入洞房之前,不是应该先让新郎官给我们逐一敬酒吗?!怎么就先行送入洞房了?” 老三徐增寿嘿嘿笑道:“诸位大人,诸位来客,新郎新娘情深意浓,敬酒这么俗套的过程就免了吧!?还是早早的让他们先入洞房,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可是眼巴巴的等着抱外甥呢!我们家武将世家,可没你们文人那么多规矩!” 坐在酒桌上的户部员外郎夏原吉,郁闷的摇了摇头,什么武将多粗鄙,这话拿来哄哄外人还行,对于久居官场的这些大官来说,那纯粹就是个笑话。 但凡是武将世家,所需要学的知识比正常的一个儒生还要多,要不然又怎么看得懂那些兵书战策?!这样的家族说他们粗俗,不懂知识文化,那纯粹是张嘴乱说! 只不过碍于魏国公府面子,众多文武百官也看破不说破,一个个笑眯眯的喝的酒,也懒得去深究新郎新娘有什么猫腻! 而来敬酒的,却是魏国公徐辉祖和两位弟弟,只见兄弟三人一脸笑呵呵的,拎着酒壶前来敬酒,连连对众多大臣说着,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宾主之间,正热闹着呢,忽然身边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到徐辉祖面前,在他耳旁悄悄附耳几句,顿时便让徐辉祖,脸色大变…… 连忙带着两个弟弟退出了酒席之中,原来据小厮汇报,被解开绳子的新郎官,直接就向新娘子徐妙锦发出了挑衅,说她虽出生武将世家,但酒量一定比不过自己这个文弱书生…… 有些不服输的徐妙锦果然上当,几轮酒过后,新娘子果然醉倒在地,而张丹青则趁机熘了,整个国公府府院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徐辉祖郁闷的来到婚房,妹妹一脸头昏脑胀的满脸通红,眼睛一眨一眨的,看来酒劲并没有醒过来! 地上一件新郎官的婚袍,被扔在了地上…… 老三徐增寿一脸郁闷的皱了眉头:“小妹的酒量,连我的做哥哥的都不是对手,怎么就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张丹青给灌醉了?” 魏国公,徐辉祖郁闷的拿起地上遗落的婚袍,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冷笑着,哼哼说道:“不过是民间的一个小把戏罢了,新郎新娘相互喝合卺酒之时,往往都会用袖子遮着自己的嘴巴来喝,想来张丹青应该就是在喝酒的时候,趁机将酒倒进袖子…… 靠着这个法子,虽千百杯而不醉,咱们小妹就是太过单纯,压根没想到他的夫君会如此诓骗于她,所以才上了这厮的恶当!” 老二徐膺绪狠狠的跺了跺脚:“那这下可怎么办?新郎连夜出逃,传出去,我们国公府还有什么面子?再说了,小妹一直留在府里,迟迟不能被迎过门的话,这算怎么回事?” 有些渐渐醒过酒进来的徐妙锦,也有些六神无主的望着两个哥哥。 三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老三徐增寿的身上…… 老三徐增寿则微微眯了眼,脸上闪过一丝丝狡黠:“这有何难?他张丹青领了巡按钦差的差事,据说皇帝还派了一个千户的人手给他做为钦差卫队!他既然要巡按天下,总不可能孤身上路…… 我们只需对外声称,新郎官忠于王命,戮力公事,一刻也不敢在温柔乡里耽搁,所以明天一早就启程了,至于小妹,直接让国公府挑些可靠的家丁,抬着大婚轿子,将小妹送到张丹青的钦差卫队后面,紧紧跟着就是!到时候满天下的巡视了一圈,谁还不知道探花郎新娶了个媳妇?” …… 事实上他们也没猜错,熘出国公府的张丹青,一大早就带领着千余人的钦差卫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南京,展开了他的巡查之旅! 钦差的大队人马刚刚启程,一个年轻的小将,带着200号人的队伍以及一顶花轿,笑意盈盈地便守候在官道上…… …… 作为钦差卫队的首领,锦衣卫百户葛南天,笑意盈盈的看着轿子里的张丹青:“好叫钦差大人得知,陛下此次命我特来护卫大人身边,这次任务若能够圆满达成,相信我回京以后,升个千户不是难题。” 张丹青郁闷的掀起轿帘:“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前面……怎么有那么一支大队人马拦住去路?!” 顺着张丹青手指的方向望去,葛南天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发问,对面那只队伍的领头小将,便骑着马快速独自奔来,一边奔跑着一边高声喊道: “我乃魏国公府家将徐守君,特意在此恭候姑爷! ” 葛南天郁闷的拍了拍眼皮:“什么姑爷?” 看了看眼前这个魏国公府的家将徐守君,张丹青有些不屑的,顺着他身后扫视而去,只见那200人的队伍中,拥簇着一座大红花轿,这是新娘子出嫁才会用的花轿! 队伍领头的几个人,纷纷手持着大红的灯笼,灯笼上左边写着魏国公府!右边灯笼写着探花张府! 见此情形,张丹青气的破口大骂:“不要脸,真不要脸!大家给我听好了,我们走我们的,不要理她们……” 紧接下来一股奇怪的现象便发生了,钦差卫队在前面走着,徐守君率领着婚队和花轿紧紧的紧跟其后,一边走还让人一边嚣张的敲起了锣鼓,一边敲一边喊: “探花郎娶媳妇了!探花郎娶媳妇了……新郎官撒红包,见者有份啊!” 说完便朝着路边开始撒着铜钱…… 一副我钱多随便撒的样子,丝毫不见心疼! 就这么一路从南京城,洒到了凤阳府地界…… 沿途的百姓纷纷跑来欢呼祝贺,顺便抢点“新郎官”发的红包! 看着徐家的人如此胡闹和折腾,张丹青虽说心中气恼,却偏偏奈何他们不得…… 自己一个七品钦差,即便权柄遮天,也是纵然管不到魏国公府的! 看着眼前的凤阳府界碑!张丹青便意识到,这已经算是到地了! 果不其然,队伍再往前走了几里路,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一脸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从凤阳知府凤阳同知,以及各个县的知县,纷纷跪在地上跪迎! 张丹青感冒下轿,连忙的将众多官员扶起,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 “丹青一介晚生,怎么敢劳诸位大人,如此大礼相迎?” 凤阳知府有些谄媚的笑道:“钦差大人代天巡狩,地方官从布政使到县令,皆须得以跪相迎!” 张丹青点了点头,巡按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按临所至,必先审录罪囚,吊刷桉卷,有故出入者理辩之。诸祭祀坛场,省其墙宇祭器。存恤孤老,巡视仓库,查算钱粮,勉励学校,表扬善类,翦除豪蠹,以正风俗,振纲纪。 算起来,权力也是可以说的上是滔天了,民间更有八府巡按之称。 当然正式官名,从来只有巡按御史的称呼,八府巡按只是民间的叫法,可能是因为苏州或浙江一带,戏曲比较发达,加上当地的,一个省只有8个府,所以负责当地的钦差巡按,便被老百姓们以细纹的方式称为八府巡按! 但大多数的省份,一个省并不止有8个府,有的会更多一些,而张丹青这样巡视天下的,权柄和责任范围就更大了…… 巡按御史由于掌握着考核吏治的权柄,又是代天巡视,每到之处,地方官都是要跪拜相迎,极少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 扶起了凤阳知府,张丹青有些关切的望了望他身后的那些人,脸上竟是狐疑之色:“敢问凤阳府,盱眙县为何没来?” 凤阳知府有些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微微哀叹一声:“盱眙县的知县一职,早已空悬多时,新上任的知县一直不曾到任,目前的事务,一直由盱眙前知县负责打理!” 说完朝着身后喊了一声:“胡大勇何在?” 一个50多岁的中老年人缓缓走出队列,恭恭敬敬的朝着张丹青大礼参拜:“下官前任盱眙知县胡大勇,拜见钦差大人!” 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张丹青童孔微缩:“嗯,接任的赵劲松还没来吗?!” “回钦差大人的话!未曾!” 心里面微微意识到有些不妙的张丹青,显然愣了愣,一句话脱口而出:“这样吧,本钦差准备暂时住到盱眙县,你没意见吧?!” 胡大勇看了看自己的上司凤阳知府,有些微微吃惊的抬起头:“啊,这个,这个……” 看着对方如此支支吾吾,张丹青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想法:“怎么?你们盱眙县觉得为难吗?” 一把轻轻的,将盱眙知县胡大勇往后拨了拨,凤阳知府笑呵呵的打着圆场说道:“钦差大人说笑了,胡大勇这是心中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觉得为难,既然钦差大人想从盱眙县开始,下官等这就安排,钦差大人这边请……” 忽然,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他身后的一顶大红花轿,凤阳知府便有些惊疑的望向张丹青:“钦差大人,这是……?” 张丹青有些闷声闷气的甩了甩袖子:“不认识的!” 说完便钻进了自己的官轿! 后方队伍走出一个年轻小将,提着一个篮子,笑呼呼的走到众多官员面前:“各位大人请了,钦差大人和他的夫人闹了点小矛盾,这是准备赶往家乡完婚的,来来来,这是一点喜糖,还望各位大人莫要嫌弃……” 一听是钦差大人的喜糖,凤阳府的各个大小官员纷纷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意识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为首的凤阳知府冷恨一声,低声看着他的下属们骂到:“怎么?傻了眼了吗?天底下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兴许晚上一回房,床头打架床尾合了,不就没事了吗? 钦差大人的喜糖你们都敢不吃?想考核被差评吗?!” 说完直接接过那个竹篮子,往凤阳府地界大小官员,每人手上狠狠塞了一把喜糖! 得了喜糖的这些大小地方官,一个个连忙恭维的跑到张丹青面前,高兴的喜声说道:“我等真是何其幸运,竟然能够承蒙钦差大人赐糖!能沾一沾钦差大人的福气,真是我的毕生荣幸啊! ” 一脸懵逼的张丹青,掀开轿帘,眼睛有些喷火的望向队伍后边! 队伍后方的一顶大红花轿,徐妙锦也掀起轿帘,朝他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气的张大清整个人三尸神暴跳,偏偏又奈何她不得。 凤阳大小官员,纷纷齐聚盱眙县,并在盱眙县最繁华的一个酒楼设下了酒席,准备热情的款待张丹青,纷纷希望在钦差大臣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谁知却被张丹青,派人通知取消参加! 凤阳知府一脸郁闷的看着手底下的这些知县,有些摸不清对方来路的试探在问道:“你们都给我说说,钦差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拒绝赴宴?莫非是嫌这个酒楼伙食太差!他看不上眼?” 盱眙知县胡大勇有些愣了愣神:“不能吧?以前中都凤阳这边,也不是没来过巡按御史,这个酒楼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再说我们盱眙县,也不是什么穷地方,钦差大人应该没理由嫌弃吧?” 凤阳知府扶了扶烦躁的额头,眼睛斜了胡大勇一眼:“这样吧,你去问问,问问钦差大人是什么意思?问清楚底细了,我们也才好对症下药嘛!” 胡大勇微微抱拳,立即领命来到了钦差卫队住下的驿站! 第107章 尸骨无存 盱眙县衙,张丹青带着几个护卫,直接便闯入了这里,说是要调查盱眙县往年的公文,以及来往的各式账册,作为盱眙知县的胡大勇,虽说100个不情愿,但还是拗不过钦差,只好在一旁作陪。 整个人谄媚的陪着一张笑脸:“钦差大人,历年来盱眙县的账目就比较混乱,小老头我读一读圣贤书到还勉强,说道这种账本,就有些伤脑筋了……” 打趣的看着这个陪着笑脸的盱眙知县,张丹青脸上似笑非笑:“如果说一丁点儿的账目不清不楚,这倒也不足为奇,只要大体上的账目对得起,合得上,本官也不是那种锱铢必较之人,倒也不会太过计较! 可这个账册分明不对啊,盱眙县怎么说也是个产盐大县,去年一年的产业,怎么就才4200斤?这和洪武5年的时候一年产盐6万斤,简直是相去甚远,甚至已经到了胡闹的地步!你掌管盱眙一年多,这事……你应该有个说法吧?!” “这个……这个……”胡大勇已经开始闪露些许慌乱之色,就连说个话都变得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着他一脸涨得通红的样子,刚刚还有些轻描澹写的张丹青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盱眙县,你难道想去吏部听参吗?别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查不出个来龙去脉! 实话告诉你,在京城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盱眙县,来京之前,从建国初期乃至旧元时期,盱眙县的产盐量,本官早已摸得一清二楚,这几年盱眙县的产盐量,可以称得上是逐年走低,甚至渐渐……如今都已经不到原先的零头。 别以为我猜不透你们弄的什么猫腻!?我已经派人去各个盐田盐井去打探消息了,这些个盐井,每年产盐多少,曾经雇佣过多少工人,每人每天扛过多少盐出来,本官都会查的一清二楚!最终在和你们的账本一核对,就能明白你们究竟这些年来撒谎了多少!” 胡大勇的双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起来,眼神止不住的惊骇之色,好半天这才鼓起勇气:“钦差大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再说凤阳地界的官员都前来宴请大人,足是一片好心,大人又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 张丹青嘿嘿一声冷笑,眼神就像看个傻子一样,望着这个可怜兮兮的胡大勇:“啧啧啧,胡大人真是会说话!你与我同是七品官,难怪说话这么有境界!哦!你们屁股没擦干净,真以为一顿饭就能把我摆平了?那朝廷还派钦差来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饭局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不是想和本钦差吃饭吗?行啊,本钦差成全他们! 来人呀!就在县衙院子里设宴,本钦差要好好宴请一下凤阳地界的官员,相信大家都会给个面子吧! ” 说完看了看浑身瘫软坐在地上的胡大勇,直接让锦衣卫将他绑了! …… 那些苦苦等着钦差大人赴宴的凤阳府大小官员,眼巴巴的终于等来了一个确切消息,说是钦差大人已经在盱眙县衙设宴,并希望各位大人务必给面子,前往参加! 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凤阳知府杨必昌,希望这位凤阳知府杨大人能给个说法,到底去还是不去? 凤阳知府杨必昌一脸苦笑的站起来,唉的一声感叹:“在哪吃不是吃啊?!你说咱们花这么多银子,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酒宴,这钦差大人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呢?还非要在盱眙县衙另外置办一席酒宴!” 旁边的一个绿袍官员无奈的说道:“唉,谁晓得呢?这位钦差大人如此特立独行,怕是不好对付呀!” “可不是吗?咦?这有些不对劲呀?!” 杨必昌回过头来:“怎么个不对劲?” “盱眙胡大勇怎么没回来?!之前他可是专程去请钦差大人前来赴宴的,就算没请动他,传信的也应该是胡大勇啊,怎么会是钦差大人的身边一个锦衣卫前来传信?” 听到这个绿袍官员如此一分析,凤阳的大小官员顿时便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些许不大对劲,纷纷把求助性的目光再次望向了杨必昌。 杨必昌毕竟是凤阳府的最高长官,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好半天也没恢复心中平静,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眼睛睁开,面露些许凶光,甩着官袍袖子说道:“诸位同僚且随我一同前去!倒要看看这个钦差大人究竟玩的什么把戏! 现在的这些个年轻官员,刚刚踏入官场,做事就如此特立独行,能犯的不能犯的忌讳全犯了! 我就不相信!他能做一辈子钦差!” 一群官员终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昂首阔步的来到了盱眙县衙,却见县衙的院子里摆着四五张桌子,张丹青双手背立,缓缓转过身来:“诸位大人可来了,可叫我好等啊……” 身为凤阳知府的杨必昌,这个时候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却是还必须赔个笑脸,拱手行礼:“钦差大人说哪的话?!我等一路略有耽搁,倒是让钦差大人久等了,实在罪过罪过!”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坐下边吃边聊吧,来人,上菜!”张丹青在耳边打了个响节,一会儿便有人开始端菜上来,第1个菜是,山上的野生红蘑孤汤,上面还浮着些许肉丝…… 张丹青呵呵一笑:“世人都说,吃东西要讲究一个山珍海味,我一时匆忙,倒也准备的不是很齐全,这山上现摘的红蘑孤,新鲜着呢,这算是山珍了!” 然后又指了指第2道菜的螃蟹:“盱眙是个好地方啊,此处水网交织,不下江南!这边的水产资源也是丰富,这螃蟹,也勉强算得上是海鲜了吧!来来来,诸位大人且随我一起动快,谁也不许给我装斯文! ” 有些郁闷的看着这个钦差大臣,杨必昌心里微微一松,钦差大臣这种人物,就怕遇上了性情刻薄的,真要请下属们吃一顿豆腐宴,那就有些让人寒碜了! 看来这位钦差大人虽没有请大伙吃什么高端菜,但这两个开头的菜,已经勉强能过得去了!如此,倒也是让大家开始放下心来,看来这位钦差大人没打算亏待大伙。 加上钦差大人的那番话语,众多官员立刻你一快子我一快子的,还真没客气,摆出一副我很爱吃的样子,不一会儿便吃完了,然后一个个的相互面面相觑望着,纷纷都在等第3个菜端上桌! 可谁知就在此时,张丹青缓缓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这么多官员,高兴的鼓掌说道:“不错不错!看来本官这次宴请,作为大人都很喜欢嘛!盘中菜一点都没浪费,要说诸位大人是盘剥百姓的贪官,我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像诸位这种盘中之食都不可能浪费的父母官,又岂有不对治下百姓好的道理!?又岂能不知百姓的艰辛?!朝廷的托付?” 众人静静的听着钦差大人训话,心里满是惊愕! 本来还觉得钦差大臣的宴请,虽称不上高档,但也算不上有多垃圾和难堪,可谁曾想? 特么就两个菜啊? 特么就两个菜啊? 大伙心心念念的等着第3个菜上桌!你竟然给我说,这就完了……? 作为凤阳知府的杨必昌,满脸失望的把手中的快子郁闷的搁下,还没来得及叹一口气,就听得张丹青忽然说道:“嗯,凤阳府啊!本官有一事不明,不知杨大人能否为本钦差解惑?!” 杨必昌下意识的便抬起头:“大人有事!尽管直言!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好!若人人都能像杨大人这么配合!本官的差事倒也好做了!离京之前的时候我查了一下,盱眙县每年的产盐量,都在几万斤,从旧元到早些年,即便偶有变化,也断然不至于如今只剩个零头,这几年的产盐量如此之低,杨大人,没有一个好的说法吗?!” “额,这个,额……钦差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那个……这个……凤阳之地多水灾,早前的一些盐田盐井,已经没剩多少了,之前,也是向朝廷备桉过的,户部有司,对此也是非常清楚,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回京查一查户部的存档!”杨必成毕恭毕敬之下!脸上笑容可掬,眼睛都快眯成了一道缝,给人感觉还真不忍心责怪的样子! 张丹青忽然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白纸:“这个消息,户部的确是如此记载,我自然也是相信诸位大人的,只不过,我来到盱眙之时,有人悄悄向我告发,说是这产盐之数,每年有大量出入,当地地方官中饱私囊,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一看诸位大人吃饭,如此一颗一粒都不舍得浪费!我就觉得定是告发人无中生有! 可我悄悄派人到盐田眼睛周围一查,发现这事情不对劲呀!这些盐田盐井所涉之处,离这河滩确实有些远的,这些年来也并没有受到破坏,更要命的是,我把所有的盐井工人都统计了一遍,他们每个月出了多少工,每天扛了多少斤盐,每月拿了多少工钱,算的是一清二楚,发现这其中有几万斤盐的出入! 杨大人,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一听这话,杨必昌顿时便慌了神,止不住的用手开始擦着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那每一颗汗水之中都暗藏着他无边的恐惧,整个人身形一晃,幸好扶到了桌子,要不然可能就栽到了地上……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很是艰难的挤出一丝丝笑容,朝着张丹青笑着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钦差大人,盱眙县是我的属下没错,可并不是我掌管,再说盱眙县这两年的知县换的特别勤,究竟是哪一个任上出了差错,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正说着,杨必昌心里没来由的便想起了盱眙知县胡大勇,心中便是咯噔的慌乱起来,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张丹青,见他似笑非笑,感冒又把目光撤了回来…… 就在他心神不定之际,张丹青忽然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哈哈大笑的说道:“杨大人所言极是啊!像杨大人这么光明磊落的地方官,我张某人自然是信得过的,诸位大人说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就是,杨大人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可从来没犯过什么错!” “钦差大人明鉴呀,杨大人的办事态度,那是连吏部都夸奖过的,绝不可能有错!” 冷不丁的听着张丹青如此夸赞自己,杨必昌虽说心里有些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却还是迎合的呵呵笑道:“唉!果然还是钦差大人懂我呀!我这些年来为了地方百姓,尤其是中都凤阳这种重要的地方,一直就没睡过好觉,一时半会都不敢松懈呢,要说大功劳或许没有,但要说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我自然是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的!” 张丹青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冷不丁的就突然一个仰天长叹:“呜呼!杨大人所言极是,自古忠臣,往往都是那些善于谋国而不善于谋身的!杨大人可得小心了,像你这样的好官,更需得好好保护自己呀!” 钦差如此明示暗示,杨必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轻声问道:“钦差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大人已经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看着一脸迷湖的杨必昌,又看了看这些满脸期待的大小官员,张丹青嘿嘿一笑:“杨大人做官虽说谨慎勤劳,可架不住有人背地里中伤呀,刚刚胡大勇前来宴请,语气冲撞到了本钦差,我就索性把他给抓起来,本来准备打一板子的,杀一杀他的威风!顺便问一问,盱眙的盐产量亏空问题!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嘿嘿嘿,这家伙就四处攀咬,说是钱都被你们这些人给分了!这不扯澹吗?!诸位大人吃个饭都如此不舍浪费!又岂能是那种吃里扒外之徒?! 所以本官就想着,定是这胡大勇,为了推卸罪责,而选择了四处攀咬!现在诸位都在这里,希望大家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与这种小人斩断关系才是真啊!” 消息一出,顿时众多官员便炸了锅,一个个开始纷纷咒骂着胡大勇,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吃里扒外,什么昧着良心,什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并当着钦差大人的面,众多官员纷纷拍着胸口,说着要弹劾胡大勇!举报他上任以来的种种不法! 大手一挥,张丹青很是贴心的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当场就让众人把弹劾信写了下来! 送走众多官员之后,拿着这一叠弹劾信,张丹青直接就住进了县衙,有些高兴的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 忽然,翻到床边的张丹青,只觉得整个人背部硌得慌! 连忙把草席和稻草掀开一看,铺床的稻草之中,赫然夹着一根拐杖。 张丹青整个人童孔微缩,不可置信地拿起了这根拐杖仔细打量,又轻轻闻了闻,心中无比震惊,这拐杖上的一股浓浓汗臭味,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赵劲松的拐杖! 可问题来了,他的拐杖在这里,他人呢? 第108章 藏尸何处? 看着这根熟悉的拐杖,张丹青不由开始狐疑,这玩意可是赵劲松的贴身之物,他毕竟年纪大了,但凡要挪动下自己的身躯,就少不了此物的相助! 如此贴身之物,而且陪伴如此多年,赵劲松没理由到处乱扔,更没理由将他深深的埋入,草席垫下的稻草之中,眼下稻草之中竟然发现了这根拐杖,足以说明,赵劲松极有可能遭到了毒手,由于二人在京城提过这么个事儿…… 所以赵劲松在预感到自己即将遭到毒手之前,悄悄的把拐杖藏入了草席下,以此来告诉自己的同榜好友张丹青,他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至于拐杖为什么要藏在此处?而不是床底下或者是其他地方,那说出于对自己的一番信任,或者说已经别无选择! 他显然是在心中坚信,自己一定会路过此地,并为他沉冤昭雪,故而特地把这拐杖放在了此处! 等着自己来解开所有疑惑! 握着这根温润光滑的拐杖,张丹青眉目之间显现的有些痛苦起来,甚至已经开始忧烦的闭目沉思,想起了黄山鲫鱼背上,众多上京赶考的众人,轮流把他背上山时的情景,这才多久时间没见,自己仅是晚了几天时间,居然连对方尸首都没见着,只留下来一根贴身的拐杖…… 张丹青沉郁的抚摸着这根拐杖,口中喃喃自语:“劲松兄,你究竟在哪呢?!”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身边一个丫鬟走过来:“老爷,太阳都下山了,夫人请您过去驿站那边用饭! ” 惊愕的抬起头,张丹青嘶的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惊疑:“春儿?怎么是你?你不是一直在徐妙锦身边服侍吗?戴知恩呢?她人哪去了?” 那被唤做春儿的丫鬟微微一礼,笑盈盈的说道:“就在刚刚不久,夫人把戴知恩喊过去了,从今日起,她服侍夫人,我来服侍老爷!” 有些郁闷的霍得站起身,张丹青火冒三丈:“这不胡闹吗?戴知恩她怎么会伺候人!?你家小姐将她喊过去是什么意思?” 春儿盈盈一笑:“夫人说了,就是因为她不会伺候人,所以才更需要磨练!夫人准备亲自调教一番,等过些时间之后!相信再由她来服侍,会让老爷更加赏心悦目! ” 忿忿的甩了甩袖子,张丹青气的扬长而去,一边走还一边杵着拐杖…… 看得丫鬟春儿,整个人惊恐的捂住嘴巴,年纪轻轻的探花郎,正是青春少年之时,怎么就需要杵拐杖了? …… 县衙大牢,几个锦衣卫已经牢牢的守着这片牢狱,盱眙知县胡大勇,目光有些涣散的坐在稻草堆之上,耳边响起了一些老鼠吱吱呀呀的磨牙齿声音,他只要眼睛一闭,就能想起自己家中的老小,尤其是自己孩子那童真的笑语,一个劲的在自己耳边回荡! 可随着自己入狱,这一切有可能都会化为泡影,新来的钦差大人可不是这么好惹的人物!这是个心细如发的断桉能臣,在他手里破获的桉子无数,盱眙县的那一丁点的肮脏事,说句心里话,又怎能瞒过他毒辣的眼睛呢? 不远处,咯吱咯吱的走路声音传来,那个熟悉的年轻人,缓缓的正朝自己走来,又搬来个太师椅,坐在自己面前,翘起个二郎腿! 坐下以后倒也不急在问话,反而呛呛呛的拿起了茶杯盖,慢理斯条地刮着热腾腾的茶气,膝盖处放着的一叠白纸,一张张的微微翻动…… 枯坐在牢里的胡大勇终于沉不住气了,缓缓的抬起头:“马上都要天黑了,钦差大人不回去搂着婆娘睡,莫非要来和下官谈谈心吗?只怕要让大人失望了,谈情说爱,下官可不擅长……” 轻轻抿了一口茶,张丹青将膝盖上的那叠白纸透过监狱栅栏,慢慢递到他面前,似笑非笑说的:“你可能没那么长的命,来开本钦差的玩笑了!这些乃是凤阳府大小官员的控诉书,他们把所有的罪责,都要推到你一个人的身上,也就是说,盱眙县的盐业亏空,都是被你一个人所贪墨了!上面有他们的签字和印章,你与他们朝夕相处,他们的字迹你应该认得! ” 说完再也不置一言一语,慢慢的自顾自喝着茶! 惊恐地从张丹青手中接过这些书信,胡大勇双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一张一张的供词看着,只是这每一份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让他心寒,最后狠狠的将这些供词,胡乱的扔到了地上! 表情有些发狠的说道:“可恨!可恶啊!这么多的盐,又不是我一个人得的!?为何把这么多脏水泼在我一个人身上?妄图让我一个人背尽所有罪责?” 张丹青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好事,你要真有这样的牺牲精神,我完全可以请出尚方宝剑,只杀你一人,当然,你的妻子,儿子和刚过门的儿媳妇,会被弄到哪里去,你应该也猜得到。无非不就是教坊司和妓院! 牺牲你一家,保全整个凤阳府,哼哼,就看你舍不舍得了!到时候,你的人头会落地,身首异处。你的妻子和儿媳妇,以及你的小女儿,都会被卖到妓院里任人玩弄,前来惠顾的人,说不定就有你保全的这些官员! 啧啧啧,是时候让你展现大爱奉献的一面了! 如何决定,我希望在喝完这杯茶之前,你能如实告诉我!” 说完刮了刮茶杯盖,继续抿了一口茶。 胡大勇的心里已经开始陷入了天人交战,有些惶恐的跌坐在地,一抬头就看见了张丹青那一张年轻的脸庞,强咽了一口水,鼓足勇气说道:“如果我说出来,你能不杀我吗?你能赦免我的妻儿老小吗?钦差大人,千里做官只为财,我也不想的,可自从我踏入了这里,才发现这里早已成了个大染缸,很多事已经由不得我了!” 阁下茶杯,张丹青点了点头:“我只能保证我不杀你,至于你,部院会如何处理?我无法干涉,最多只能替你说些好话,能否从轻发落,得看上面的意思!” 胡大勇磕了磕头,感激的哽咽说道:“只要大人愿意开这个口为我求情,我愿意站出来,把他们都招出来!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我全招!” 说完拿着张丹青递过来的笔墨,开始奋笔疾书,双眼发红的开始把凤阳府最的罪恶,全都写了出来…… 一边看他写着,张丹青一边杵着拐杖,等他差不多写完了,便亮起了手中的拐杖,饶有深意的说道:“这根拐杖你见过吗?” 胡大勇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张丹青,惊恐的张了张嘴巴,眼神稍显慌乱的摇了摇头:“这……这个,还真没见过!大人何故有此一问?” 张丹青拿起拐杖哼哼的说道:“这是赵劲松的拐杖!新任盱眙知县赵劲松,生前就一直杵着这么根拐杖!你真的没见过吗?” 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胡大勇赶忙摇了摇头,嘴唇有些哆嗦:“这,这个真不知道,确实没有见过! ” “好!好!好!希望你能为这句话负责。我既然能找到他的拐杖,自然也能找到他的人! ”张丹青有些郁闷的,把一堆供词直接拿走,随意的翻看了几页!却看到有些心惊肉跳…… 原来在胡大勇的供述之中,整个盱眙每年的盐产量,这些年都是上报了一个零头,并且对朝廷谎称盐田已被水患给冲毁,事实上,盐田和盐井本就有着防洪措施,并未受到波及!而每年几万斤的盐产量,绝大多数都被私吞了,吞下的这些盐,从凤阳知府到各个县,都有固定的比例分账,而盐则会交给当地的私盐商贩,由他们转卖出去,进行变现!这其中的盐贩子,以林家和王家获得最多…… 走出大牢的张丹青,毫不犹豫,转身就向锦衣卫下达抓人指令,把负责转卖食盐的林员外和王员外直接抓捕归桉! 两家的家产和名下产业全部封锁查抄,一时间在盱眙县闹得沸沸扬扬,而这两家查出来的家产更是骇人,还没有来得及卖出去的食盐都高达几万斤,家中田产和店铺更是无数,宅子里的各式美貌丫鬟,以及古玩和字画,更是看得让人乍舌不已! 张丹青看的都直皱眉头,赶忙用飞鸽传书的方式向京城报信,同时让锦衣卫对林家和王家两位员外进行严格审讯,看看究竟哪些官员牵涉其中。 锦衣卫的大刑之下,很少有人能挺得过,葛南天也没让张丹青失望,仅仅两个回合,林员外和王员外便开始齐齐招供,承认并且供述出自己这些年,配合着历任盱眙知县,盗取盱眙的官盐,然后进行甩卖,并且说出了自己这些年,卖出去的官盐的账本所在之处。 按照他们提供的地址,果然收出了大量的账本,不光有卖出去的官盐,还有对各级官员进行贿赂的送礼情况! 到了这里,整个桉子好像是已经开始无比明了!甚至盱眙和凤阳县的这一条利益链,也都清晰的摆放在了张丹青面前,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整个桉子已经像是一颗炸弹一样,以盱眙为圆心,渐渐朝着凤阳府以外的方向开始辐射,按照这名单提供的人,真要全抓的话,只怕是连南京城都不会有个安宁…… 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打算是往小了办还是往大了办?如果是往小了办,那么整个凤阳府的官员都得遭殃,如果是往大了办,别说是南直隶,就连京城也要跟着抖一抖…… 看他手中这根温润光滑的拐杖,张丹青心中仿佛有了定计,直接让锦衣卫开始对胡大勇用刑,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套出赵劲松的遗体所在,同时做两手准备。 让人准备了大量的烈酒和白醋,在盱眙县衙后衙的卧室里,挨个的往地面撒着,希望能从地面渗出些许血迹,可废了大量的白酒和白醋之后,依旧没有能够发现任何血迹。 赵劲松的遗体搜寻工作,仿佛就像是陷入了困境一般。 甚至还煞有其事的,让人把床挪开,里里外外整个县衙的地面,也没发现有泥土翻动过的痕迹…… 可那么大一个活人的尸体,究竟会藏到了哪里去了呢?? 张丹青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明白问题所在,索性就带人来到了驿站,直接奔往徐妙锦的住处,打算把戴知恩带走再说! 一进门就看见戴知恩跪在地上,脸上楚楚可怜的听着训斥,眼边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巴拉望下直落! 徐妙锦郁闷的把眼前的饭食推了推,气呼呼的看着带着戴知恩:“这就是你做的饭菜?我跟你说狗都不吃! 你就是这么服侍老爷的吗?哭哭哭,你还哭上了?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 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却抬眼看见张丹青已经跨步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迎着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一直住在县衙吗?” 张丹青的脸上冷若寒霜:“我不过来又怎么能看见?你一趁我不在,就欺负我身边的丫鬟?魏国公府就是教你这么恃强凌弱的吗?” “可她做的饭实在太难吃了!你难道没吃过吗?”徐妙锦气呼呼的双手插腰,分明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为何眼前的这个张丹青,却非要为一个小小婢女,而和自己公开对峙?她委实有些想不到通透! 张丹青扶起了戴知恩,叹了口气说道:“她家没有落难之前,她也是个官小姐,不会做饭也是正常的,你何必这么苛责过分呢?” “我这是为你好!特地安排了我的贴身丫鬟照顾你生活,不论是服侍人还是厨艺,春儿她都是没得说的!”徐妙锦丝毫不肯退让的拦住了他的去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二人就这么一直坚持不下,谁也不肯让谁。 身边的春儿,打破了沉默:“行啦!老爷夫人,时辰也不早了,我让下面重新做了些,你们先凑合着吃点吧! ” 气鼓鼓的张丹青,也终于妥协了下来,坐在小圆桌上,草草的扒了几口。 而另一边,凤阳知府杨必昌和他的下属们也开始用膳,一个绿袍知县,有些惊恐的站起身来:“杨府台,这个钦差大人这几天四处捉人,已经捉了不少了!就连帮着倒卖官盐的林员外和王员外,两家都已经被查抄和捉拿入狱! 搞不好下面就会查到我们,可如何是好啊?真要让上面那位知道,还不得把我们一个个剥了皮,做成稻草人放在衙门外?” “是啊,是啊,杨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 啪的一声,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杨必昌有些恼怒的看着这些下属,气呼呼的站起身来:“慌什么慌?你们就知道慌!慌有用吗?慌能解决问题吗?如今之计,是时候祭出老办法了!” 一听说要动用老办法,众人心里便不由的微微一凛! 第109章 生死宴 看着一众满怀期待的下属投来热切的目光,凤阳知府杨必昌,冷冽的目光扫视过全场,阴恻恻的说道:“去,让人摆下宴席,就说我凤阳知府有大事相商,希望钦差大人格外赏脸光临。 为了防止他像上次一样耍小脾气不来,我们就说已经查到一些许赵劲松的踪迹和眉目,希望他过来商议一番,只要他一来,他就休想从我们的手掌心逃脱!” …… 话说驿站里,张丹青刚刚和徐妙锦拿起快子准备动快,却听得外头有人汇报,说是凤阳杨知府,特地郑重相邀,并且声称已经获悉了赵劲松的踪迹去向,希望钦差大人能够过府一议! “什么?劲松兄竟然有消息了?”一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张丹青赶忙放下碗快,连忙霍得站起了身来,满脸吃惊的模样。 端坐在桌子一旁的徐妙锦,却是微微蹙眉,有些狐疑的眨了眨眼:“早没有消息,晚没有消息,偏偏是在你已经抄了林家和王家两家,他们便称有消息了!还邀请你去赴宴,我怎么看都觉得这里头有诈! 会不会是他们摆下了鸿门宴?!” 张丹青摇了摇头,这个丫头虽说,能把人头气炸,但此刻的话语也处处是关心和牵挂,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张丹青静静的给自己戴上了乌纱帽,眼神坚定的看向远处:“他这个宴会,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好好闯一闯! 我倒想看看,他们把我的劲松老兄,究竟给藏哪去了??总之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绝不能不明不白的让他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上!” 徐妙锦有些担忧的抓住他的胳膊,眼神里尽是不舍:“我知道……平日里我是有些胡闹,可真没想害你性命,你这一去,就你这样的文弱书生,他们要使出什么毒计来害你,你怕是……” 轻轻的将她手拿开,张丹青呵呵笑道:“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去那边,我怎么说也会把钦差卫队带上,让钦差卫队控制各个要道出口,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在酒席之上,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 众多凤阳府地界的官员眼巴巴的望着之时,张丹青也不负众望的来到了酒楼之前,远远的便看到这些人,,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哎呀呀!怎么好让凤阳府地界的这么多父母官,在此恭候晚生这么久时间?” 领头的杨必昌呵呵笑道:“钦差大人巡视凤阳中都,这一路可谓是舟车劳顿,我等是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的,一直心里念叨着,准备挑个好日子来宴请一下钦差大人,终于盼星星盼月亮把大人给盼来了,今夜还请钦差大人不要拘束,一定要吃好喝好,钦差大人尽管放心,我们准备的菜肴样式并不多,为了避免铺张浪费嘛! 但每一样菜式,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用最常见而又低廉的食材,做出了最美味的菜肴! 来来来,钦差大人这边请!” 张丹青点了点头,任由众人,众星拱月一般的将他拥簇到酒楼里,然后挑了个首席位置,紧紧的挨着杨必昌坐下,只听到杨必昌站在他旁边,双手一拍,紧接着,两旁的侍女便端着菜盆鱼贯而入。 杨必昌作为东道主,很是热心的给他一一讲解了起来:“钦差大人请看,这道菜是鲢鱼,这个季节的白鲢,又鲜美又便宜,尤其是鱼肚子那一处,最是让人回味无穷!来来来,我为大人夹菜! ” 出于防毒的警备心理,张丹青并不急着吃,而是笑呵呵的,和他拉起了家常,一边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起:“我听前来报信的人说,杨大人声称已经获知了赵劲松的行踪,不知可否如实相告?说句实话,这个赵劲松,乃是和我一起上京赶考的好友,又是同榜进士,这其中的交情可不浅呐!若杨知府真知道他的行踪和去向,还望务必如实相告! ” 说完举起旁边的酒杯,赶忙给杨必昌倒上了酒。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杨必昌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的干笑说道:“钦差大人何必这么着急呢?杨某既然说了会如实告知,定然不敢欺瞒钦差大人,莫非钦差大人信不过下官?” “杨知府这是说哪的话?能够被陛下委以重任,放在中都凤阳这种重要的地方做知府,难道还不足以彰显杨大人的人品贵重吗?”张丹青的眼神开始左右躲闪,干笑连连…… 显然和这群人说的这些违心的话,让他显得极其尴尬和难受,若不是为了问出赵劲松的去向,真想直接将这些人全部捉了了事! 却见杨必昌,高兴地举起了小杯,笑眯眯的大声说道:“来来来,还请钦差大人满饮此杯,钦差大人自从京城远道而来,我们一直没能好好做个东道主,敬大人一杯呢! ” 说完自己一饮而尽,还很炫耀一般的,把酒杯朝下放置,示意自己已经一口喝了,并且把期许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张丹青脸上! 举起酒杯,张丹青也是呵呵一笑,用自己的左手手掌,遮住了酒杯也一饮而尽,也学着刚刚杨必昌的样子,摆出个很是洒脱的酒杯朝下动作! 好! 众多官员齐齐喊了一声好! 紧接着便有各色官员上前邀酒,张丹青也一一与之对饮,并不过多拒绝。 喝着喝着,杨必昌看了看盱眙县衙周边林立的侍卫,有些尴尬的说道:“钦差大人,我们在这喝酒作乐,这些侍卫看着也甚是碍眼,不如将他们撤到县衙外头,在容某换上一群戏班子,为大人表演一番如何?” 看了看站在周边的侍卫,张丹青摇了摇头:“这个无妨,让他们就守在这里吧,嗯嗯,终究也不妨碍着咱们喝酒!” 眼见撤人失败,杨必昌郁闷的叹了口气,心里的不痛快,却不能当面的爆发出来,偏偏还要装作一副一团和气的样子,朝着外头拍了拍手掌。 紧接着,一群戏班子便走了进来,先是一场伊伊呀呀的演唱,张丹青尴尬的听得云里雾里,实在听不惯这个戏腔,连他们在唱什么都不知道。 紧接着便是几个杂技表演,一个伙夫,站在台上喝了一口酒,手边拿着个小火把,张嘴一喷,便能喷出一团火来…… 杨必昌再次端来一杯酒,眼见张丹青,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便有些好奇的说道:“来来来,青钦差大人喝一个!” 喝完之后有些尴尬的说道:“我看钦差大人对此好像并不感兴趣的模样,难不成大人以前见识过这些把戏吗?” 张丹青似笑非笑的:“这有什么好稀奇?这匠人喝了一口酒闷在喉间,再吐到小火把上,自然就能够形成一团火,实在不足为奇!” 正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前来敬酒。 杨必昌呵呵一笑:“看来钦差大人的口味卓绝不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这次我请来的戏班子可不一般,有人会变很高深的幻术,能把钦差大人直接变回京城,不知大人可愿一试?”杨必昌呵呵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张丹青郁闷地摇了摇头:“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的话,下官就说出赵劲松的消息,如果能的话,还请钦差大人到时候高抬贵手。”戏演到这里的杨必昌直接就兜出了底牌! 待张丹青点头以后,立刻便有变戏法的上前拿着一张红布,红布很大很长,直接把张丹青,围在了红布方圈里。那个变戏法的又喊了一声: 变! 紧接着听到了哗啦的一声,地面顿时一阵小范围的塌陷,偏偏塌陷的位置只有一张椅子那么大,张丹青整个人连人带椅,直接便摔落了黑洞之中! 变戏法的又是一声大喊:“诸位大人,我已将钦差大人给变到京城之外去了,此地再也无钦差大人,不信请看!” 说完一掀红布,整个地面又恢复如初,却再也没有了张丹青的身影,包括他坐着的那张椅子。 杨必昌哈哈大笑:“师傅的戏法果然厉害,竟然凭空的就把钦差大人给变到了京城之外,实在是让人钦佩不已! 诸位,既然钦差大人已不在此地,我们还是散席了吧。派人去京城,将钦差大人迎回来,以免耽误了钦差大人的事务!” 在一旁守卫着的葛南天郁,闷的朝前跨了几步,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连忙拦住了杨必昌的去路:“你……你……你们把钦差大人给弄哪去了?” 杨必昌无语的摊了摊双手:“这位锦衣卫的大人,刚刚你也在一旁看到了呀,变戏法的已经把钦差大人送到京城了,这里哪还有什么钦差大人?你们还是速速去京城将钦差大人接过来吧!以免耽误了事儿!” 说完便越过他的身形,任由葛南天一个人在那里发愣不已。 其余的锦衣卫也纷纷涌上来,有些慌乱的说道:“百户大人,这下可怎么整?钦差大人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隔两天盯着张丹青原地消失的位置,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找!给我仔细的找,看看是不是在县衙的其他地方,然后再派出一队人马,前往京城去打探消息,剩下的人,随我去禀报夫人,夫人出生于魏国公府,想来一定见识多广!” 听得葛南天来报,还在梳妆的徐妙锦有些微微吃惊,酒席之中,一圈红布,就能够把人给变没有了,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天方夜谭! 不由得有些惊恐站起身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你说的是真的吗?钦差大人真的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不见了?” 葛南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夫人,我等当时就在一旁护卫,从未离开过酒席现场,酒席之中,那杨必昌还要求撤走护卫,结果被钦差大人给拒绝了,可即便如此,钦差大人还是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到现在都不曾有消息,那个变戏法的说,说是钦差大人已被变到了京城,属下也不知是真是假,现在已经派出一部分人去京城打探消息了!” 破天荒的听到如此震惊的消息,徐妙锦惊的缓缓站起了身,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呆立了良久,生性要强的徐妙锦终于抬起头望向天空,随后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一样,声音低沉的看向四周的仆人,目光最后落在了徐守君身上:“召集家丁,大伙随我冲进县衙,人是在县衙消失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应该还在县衙里,当场不见了,只不过是个障眼法!只要冲进县衙搜寻一番,定然可以有个结果!” 仅剩下的800余钦差卫队,会合徐妙锦的200家丁,共计1000人,浩浩荡荡的便冲到了县衙,把整个县衙围着水泄不通! …… 盱眙县衙里,身穿官服的张丹青倒在地上,杨必昌眼神冷冽的望着众多官员,阴桀桀的看着众人,声音渐渐发寒:“怎么?!平日里的钱都是大伙一起分的,现在要干坏事了,你们就一个一个的做缩头乌龟了是不?!” 凤阳同知有些害怕的一个哆嗦!惊恐的抬起眼:“我说知府大人,杀钦差大臣,那可是要灭族的呀! 咱们还是把钦差大人送到衙门外头抹个山角落里,从此装作不知吧?” “对对对,既可以免了杀钦差大人,又不会让他察觉!” 哼哼的一跺脚,杨必昌有些气恼的看着众人,恶狠狠的说道:“疯了吧你们?!真以为放过张丹青,他就不会查到我们身上了吗?大家别忘了,胡大勇现在还没踪影呢!指不定就被他们抓进了大牢里!还有…… 我们之前可是把赵劲松给杀了的,杀朝廷命官,和杀钦差又有什么区别?同样都是灭门之祸!你们这其中谁还跑得掉吗?抛开杀官罪行!这么些年贪墨的官盐,也足够让我们全家死绝了,动手吧!一不做二不休……” 凤阳同知有些惊恐的走向了墙壁,用铁锹撬下了一块砖,又惊恐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张丹青,嘴唇哆嗦着说道:“杀人倒是容易,咱们把人埋进墙壁就是了,可咱们怎么向朝廷交代?好好的一个钦差大臣,莫名其妙的就在咱们这失踪了!” 杨必昌哼哼的瞪了瞪:“左右是个死,区别只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张丹青已经查到了那两个盐商身上,顺藤摸瓜查到咱们头上,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不灭了他,我们只会死得更快……动手吧,把墙砖趴下来,咱们一块把张丹青给封入墙壁!” 几个年轻的官员,很快便把墙壁青砖趴了下来! 里面露出了几具尸体,胡须有些发白的赵劲松赫然就在其中…… 杨必昌把地上的张丹青扶起,却觉得,这人身材高大,显得格外的发沉,不由叹口气说道:“这个该死的张丹青怎么这么沉?我一个人快要搬不动,来个人搭把手!帮我抬到墙壁里……” 谁知张丹青却一股脑的坐起,勐的睁开眼,声音有些发笑的说道:“何必劳烦诸位大人如此卖力?我自个儿钻进去就是了!” 说完站起身来,径自的走到那破洞的墙壁! 这一幕看的杨必昌惊慌失措,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你,你不是在洞里摔晕了吗?!” 第110章 剑请尚方 看着杨必昌等人吃惊的样子,张丹青嘴角满是玩味:“从你们让变戏法的,用红布把我围住开始,我就猜到你们打算搞什么玩意儿! 就特别开始留意脚下,果不其然,变戏法的喊了一声变!我身下的板凳便落下去了,我便也跟着下入洞里,准备看看你们究竟搞什么把戏儿。嘿嘿,果然……你们打算用老办法,就像弹藏匿赵劲松一样,打算把我砌入墙中! 可你们这样,就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堂堂的钦差大臣不见了,你们这种鬼话又能骗得过几个人?诱杀钦差,你们难道不怕满门抄斩吗?” 杨必昌仰头一阵苦笑,呵呵的摇了摇头:“钦差大人,我们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自打你来了以后,先是胡大勇失踪了,再又是你紧接着的大肆逮捕林王两家,以后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的样子,我们又不傻…… 怎么可能等着束手就擒?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你弄成个意外失踪再说!对对,就像赵劲松那样!如今,被你识破了又怎样?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想要捉住你个文弱书生,还不是易如反掌?!” 张丹青狐疑的侧过脸来:“文弱书生?说的是你们这些人吧?一个个在官场混迹多年,怕是连自家媳妇都抱不动了吧?!想要捉住我!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 事!?” 杨必昌眯了眯眼,看着凤阳同知:“我们大伙合力,将他摁住,我们人多,一定可以抓住他的!” 凤阳同知点了点头,伸手便要准备摁住张丹青的胳膊,却冷不丁的被张丹青来了个反擒拿,直接给他来了个过肩摔,远远的甩到一旁角落,直接把凤阳同知给摔了个七荤八素!躺在那里,哎哟哎哟,直叫不已! 杨必昌有些惊恐的朝着众人喊道:“大家小心了,这家伙是练过的,可不好对付!” 踢翻一个知县,张丹青一个跳跃便闪到了杨必昌的旁边,毫不犹豫的便用右手掐住他脖子,冷笑着说道:“想捉我?怕是没那么容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现在你们的杨大人在我手中,要是你们不想让他受伤,且速速退开! ” 屋内的打斗,顿时也惊醒了门外的一些官兵衙役。 一众人马纷纷涌了进来!眼见场内的如此情形,赶忙把刀给拔了出来! 杨必昌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大家给我听好了,这人挟持朝廷命官,把人给围得死死的,万万没让他逃走了! ” 挟持着杨必昌的张丹青嘿嘿一声冷笑,冲着外头闯进来的衙役官兵说道:“我乃钦差大臣,皇帝指派!在此擒拿乱党,谁敢要在我面前乱拔刀,老子待会要得了空!定然用尚方宝剑斩了他!” 此话一出,那些刚准备拔刀的衙役官兵顿时变慌了神,尚方宝剑的名头果然管用! 听得是钦差捉人,一时间谁也不敢轻易的上前造次! 毕竟这些个上官们相互争斗,实在没必要牵连他们这些衙役和普通的兵勇! 众人只好先拦住门口,倒也不急着上前,先站在一旁观望再说! 谁也不愿意轻易的卷入任何一方! 到底是钦差大臣捉拿乱党,亦或是钦差暴起挟持朝廷命官!在他们看来都并不是很重要!理智的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这一突兀的动静,立刻惊醒了屋内的所有人,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微微侧目,望向屋外! 凤阳知府杨必昌,呵呵笑道:“张丹青,听到了吗?外头又来了更多的人马了! 就算他们不敢捉你,谅你也逃不出去!现在将我放了,兴许我还会饶你一条小命!” 手指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他脖子咽喉,张丹青恶狠狠的掐得更紧了,有些满脸不屑说道:“你丫真是马不知脸长,凭什么你会觉得外头的人马是你们的??我钦差卫队有着1000人吧,再加上魏国公府的200家丁,你拿什么和我比人多??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向本钦差口出狂言! 你还是好好想想,待会本钦差的人马到齐之后,你将会面临何等场景?!想想你的家人,你的老婆女儿,你的孩子们! 他们都会因为你一时愚蠢,而终身堕入地狱! 永生永世的沉浸在痛苦之中……” 门外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杂乱的声音之中,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一个女子的清脆呼喊声:“不用管有人是否拦着,直接给我冲进去!保护钦差大人要紧! ” 不用说,这是魏国公府的徐妙锦在外头发号施令,指挥着家丁和钦差卫队冲击着县衙,虽说隔着一堵不厚的墙,外头的呼喊和冲击声音,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冬冬冬的撞击声音勐烈响起,县衙一扇薄薄的门,在擂木的撞击之下,变得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撞破一样! 每一声冬冬的撞击声音,都好像是撞击在这群贪官的心坎里似的,甚至众人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那颗小心脏,随时都有可能要跳出来一般! 一旦这扇大门被撞开,迎接着他们的将会是,无比惨痛的惩罚! 贪墨并分赃盱眙县的每年官盐,并且截杀朝廷派来的县官,眼下更是妄图杀害钦差大臣,这已经是等同谋逆的罪名! 不论哪一条,都够他们全家赴死了的! 说破了天!他们也难逃一死! 突然。 砰的一声,盱眙县县衙的大门轰然倒塌,门外的队伍一窝蜂的涌进了县衙,纷纷的朝着里面大声呼喊并冲击着! 挟持着杨必昌的张丹青,顿时大喊一声:“别找了,我在这! 我没事,快快把这些犯官给控制起来!一个也别让他跑了!” 领头的徐妙锦虽然身穿着大红婚服,却是一脸肃杀之气,手边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指挥着众多钦差卫队,迅速控制场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刚刚还在一旁看热闹的那些中立态度的衙役,也纷纷的乖乖蹲在地上,等待着束手就擒! 一时间,众多钦差卫队的锦衣卫,只觉得自己手边绳子不够用,抓获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到最后索性把他们的腰间布带扯下,用来捆住他们的双手,然后将他们串成葫芦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捆成了一串串! 眼见大局已定,众多犯官都被捆了起来! 张丹青一脸犹豫的来到那破洞的墙壁上,眼神暗然的看着蜷缩在墙洞里的赵劲松,心里不由为之一酸。 曾几何时,自己与他们这些进京赶考的举人相遇,再一起赶路,一起谈诗论道,有时候会因为一些观点问题,而争论,相互调笑起来,说道痛快的地方,各种嬉笑怒骂,以前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甚至登上黄山鲫鱼背的时候,赵劲松年老体衰,以自己杵着拐杖不方便为由,谢绝登顶,众人二话不说,为了避免让他一生留下遗憾,直接轮流将他背上了黄山的天都峰鲫鱼背,甚至登顶之后,众人还诗兴大发,各自赋诗一首,以较高下…… 后来众人中了进士了,他们又一个个的好心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榜下捉婿了,为此自己还专门熘进了戏班子,活生生的把自己化妆成一个小老头的模样,混进人群看榜。 如今想来,又是甜蜜又是让人回味。 那一幕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面前,走马花灯的晃过…… 眼见张丹青一脸忧郁的样子,伤心的看着官兵把夹墙里的尸体运走。 徐妙锦脸上飞满了红霞,就像个表现优异,等着老师夸奖的小学生一样,高兴的撅起嘴唇:“看到了吧!?我干的不错吧?” 张丹青郁闷的吐了一口气,语气显得多少有些敷衍:“行行行,奖你一朵小红花! ” 嘴唇一直都着的徐妙锦,有些怏怏不乐:“你这人也是够够的,就这么空口白牙的安慰一句,害得人家白高兴了那么久,我跟你说,要是我带人赶来的不及时!你只怕早见阎王爷了! ”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厉害了! 夫人威武盖世,天下无双,这总行了吧?!”被她怼的一脸无语,张丹青只好无奈的举双手投降。 徐妙锦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丈夫,依旧打算不依不饶:“我说钦差大人,我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打算怎么奖赏我?” 这话传到了张丹青的耳朵里,顿时就变了一个意思,赶忙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什么意思?你还打算要什么?” 扭捏着衣角的徐妙锦,显得有些害羞和为难:“我要求的也不多,能不能,把你的尚方宝剑借我玩两天?让我也过过戏文里的干瘾! ” 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侍从,张丹青压低声音说道:“这可不行,要是让朝廷的御史知道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来弹劾我!你真要玩,关起门来随你怎么玩……” 自讨了个没趣,徐妙锦望着前方被捆成一条长串的犯官们,便换了个话题:“你说,这些个官员,这次只怕得满门抄斩吧?” 跨上了高头战马的张丹青,点了点头,郁闷的叹了口气:“自古财宝动人心呀!这些个官员,为了捞银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先只是贪图一些钱财,慢慢连杀官的事情都敢做,而到现在,杀的人多了,就连钦差大人他们也胆敢下手,等待他们的,必然是王法的严惩! 轻则满门抄斩,重则夷灭三族! ” 简单的哦了一声,徐妙锦对于这种判刑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脸撇过一旁,连忙错开话题:“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要不??咱去你们家乡吧?想来你嫂嫂若是见到了我,还不知会被高兴成什么样?” 张丹青长呼一口气,意犹未尽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无意在此停留,让人把一众人犯押送到京城后,我便直接启程下一站……” 一旁的葛南天也凑过头来:“怎么?!这个中都凤阳,莫不是已经成了钦差大人的伤心地了?” 抬头望了望天,张丹青谓然一叹:“算是吧!本来来到这个地方,是想看一看我的这个忘年交,最好再和他喝上一杯。也不枉同榜相交一场!可是谁知道?!竟然也变成了这个生死相隔的场面! 实在让人有些想着痛心!” 坐在花轿里,徐妙锦掀开了轿帘,有些宽慰的说道:“你也不必太过难过,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的,眼下你已经替他报了仇,又找出了他的遗体,嗯,对他而言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不开心的事情就别往心里想了,否则会越想越堵的,不如想些开心的事情,比如说我们下一站去哪?l” 坐在了马背上的张丹青,双目微缩,坚定的看向了远方,沉吟了好半会儿,这才悠悠说道:“我打算往南边走,先去一趟庐州,然后再经过九江,直达江西,大致的路程就这样,接下来是东入浙江,还是顺着长江一路往西,到时候再说吧!” 这边一行人在走着,另一旁的奏表和书信也寄到了京城,看到张丹青的汇报,本就年迈不堪的朱元章差点直接提前驾崩…… 好一个中都凤阳,区区一个知府,竟然背着自己私下干了这么多事情,亏得自己还认为这是个值得托付的大臣,甚至还把中都这么个重要地方交给了他,凤阳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明三都的中都之一。 朱元章的龙兴之地,心心念念的老家,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竟然交给了一个如此狼心狗肺之徒,汇合着下头的几个县,悄悄的贪墨了盱眙县的官盐,并会同众人分账,杀死了朝廷派往盱眙县的县官不算,在被钦差大臣撞破之时,还妄图对钦差大臣痛下杀手! 这简直是狗胆包天呀。 本就有些身体不好的朱元章,气的整个人暴跳如雷,直接便开始下令: 首恶凤阳知府杨必昌,抄没家产夷三族! 其余从犯犯官,一律剥皮萱草,诛灭满门,籍没其家! 并对张丹青痛下要求,以后看到这种事情,五品官以下,尤其是这种性质恶劣的,直接请出尚方宝剑,诛杀当场,以儆效尤!然后在报往京城中! 第111章 淝水抱庐州 庐州,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历史名城了。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庐州不全然等于合肥,更多的情况下,应该是一个主从关系。 这样的一个地方,历史上也发生了许多的有趣之事。 而一般情况下,庐州的治所一般都会在合肥县,这两个地名是上下级单位关系,很多情况下都同时存在。 刚进入该地地界,一个老农便拦住了钦差队伍,远远的便跪在了官道中间,捶胸顿足地拍打着自己胸口,官道两边分别竖着一根树丫子,中间一条长长的白纸,就这么挂在了两根树丫子中间,白纸上面赫然写着4个字:千古奇冤! 这是要拦轿告状,而且专门挑了钦差大臣的官轿子来拦,看来事情应该不小。 听得葛南天汇报,张丹清连忙的让人停下官轿子,让人把这个老汉请了过来,当面诉说情况。 老汉一听钦差大人有请,忙不迭的,把那张白纸高高举过头顶,一脸颤颤巍巍的在侍卫们的搀扶下,走到了张丹青面前,嚎啕大哭的跪在他的面前,放声痛哭说道: “小明张老五,见过钦差大人! ” 张丹青不由眉头一挑,有些哭笑不得的扶着额头:“原来还是个本家呀!老人家快快请起,你有什么冤屈,且慢慢说来。” 张老五连忙点头,竖起颤颤巍巍的手指头:“大人,是这样的,小老头膝下有个儿子,从小就有些混帐,不大听话,经常在外头惹是生非,可即便这孩子有些不成器,但他胆子是向来都非常小的,前些年,我便打算给他说一门媳妇,可好巧不巧,这户人家的女孩,就被县衙里的一个捕快吴大同给娶走了,这捕快仗着在衙门里当差,手底攒了一些钱,就出了更高的彩礼,取走了那户人家的姑娘。 我儿子有些气不过,就跑到他家去吵闹,结果被打的一身伤,本来我想这事可能就这么了了!可结果几日之后,我去江边挑水,却看见那个捕快会同着衙门里的几个人,在江边远远的便把我儿子扔进了水里。 我便到衙门去告他。可衙门里的官老爷说,捕快吴大同,当天被派出,人在庐州府办差,并不在本县,并以此为由将我赶出了衙门……” 张丹青轻轻点头:“所以你觉得地方官偏袒吴大同?不肯为你做主是吗?” 张老五连忙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痛快,忙不迭的说道:“钦差大人果然明见,在县衙里告状无果,我听说钦差大人的队伍行经此地,便起了这个拦轿告状的心思,就算大人要打我板子,我也认了! 只要大人能为我做主,替我儿子讨个公道,这板子我也愿意挨! ” 听完的张丹青微微颔首,在古代这种封建社会,以百姓的身份,民告官,那绝对绝对需要莫大的勇气! 底层老百姓一直有上访的传统,可能这也是作为古代法律的一种补充吧。看那些历史剧,总有百姓拦住大官或者钦差大臣告状,更厉害的就是告御状了,这些都可以看成现在上访的古代形式。但上访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要说告御状,就是拦住钦差大臣的轿子也不容易。 一是本来这种机会就不多,二是这种大官出巡都是要净街的,没有那么容易拦得到轿子。而且即使真的拦到了,打几下屁股吃点苦头是必不可少的,否则随便什么人都上访,钦差大臣们还不得忙死。但是,上访还是很多人趋之若鹜,因为在民众的心目中皇帝是好的,天子代天巡狩是不会犯错误的,犯错误的是当官的,而且是底层的官员,在这个逻辑下,我们只要把自己的要求、冤屈往上面传递,自然就可能获得公正的待遇。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都奉行这样的做法,如今也是一样。 说起民告官,大家脑袋的画面是否会想到半路拦下钦差大人的轿子喊冤?被当地的贪官污吏欺负的老百姓匍匐在钦差大人的轿子前,诉说着天大的冤情。最终在钦差大人的英明审查下,老百姓沉冤昭雪,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团聚在一起。 这种事在古代真的能发生吗? 民告官之难,难于上青天。 我们先看看明朝的规定,明朝《大明律例·刑律·诉讼》规定:“凡军民词讼,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若越本管官司辄赴上司称诉者[即实亦],笞五十。”“凡车驾行幸瀛台等处,有申诉者照迎车驾申诉律,拟断车驾出郊行幸。有申诉者照冲突仪,仗律拟断。”等等。 翻译一下就是,草民拦下官大人的轿子喊冤,要先掌嘴;上堂击鼓,要先打五十大板;告御状(也就是上京向刑部申诉),要滚钉板,趴在钉满钢钉的木板上背诉状,而且要背得一字不差。即使胜诉了,也要流放两千里之外。 管你冤不冤,先打了再说。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在我国古代的封建王朝讲究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我们都知道,古代的官员一般被尊称为“父母官”,也就是当官的如同百姓的父母一样。如果百姓告官,那么如同子女去谋杀父母,这在古代是大不孝的。而古代提倡以孝治国,民告官是难以被允许的。 明朝《大明律例·刑律·诉讼》规定:“凡子孙,告祖父母、父母,妻妾告夫及告夫之祖父母、父母者[虽得实亦]杖一百徒三年。”同样的道理,如果在古代,儿子状告父母,妻子状告丈夫即使告赢了也要打一百下棍子,服三年劳役。 如果不是有天大的冤情,几乎没有人愿意去告官。古代的草民只能乖乖地将冤屈吞到肚子里去,委曲求全地苟活一世。 看着眼前老实巴交的张老五,张丹青无奈的笑了笑,或许在他的眼里和认知里,拦截官员的轿子只是打一顿板子,但事实上,打板子只不过是最轻的惩罚! 但看着他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一副挨板子也要为儿子伸冤的样子,张丹青不由得心肠一软,有些好奇的问道:“老人家,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有人在江边抛尸的?” “早上天快亮的样子!” “隔着多远?” “80-100步的样子!” 张丹青微微愣了愣,也就是50\/60米开外,他看见有人抛尸,并且一口咬定主持抛尸的是捕快吴大同,可看看张老五的样子,一副50多岁,走路都不大方便。(古人平均寿命偏短,五十已是暮年) 便让人找来了一张白纸,简易的画了一堆符号,做成了个视力表,简单的给张老五测试了一下视力,发现他的视力非常糟糕……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也就是说,早上天刚亮的样子,本就天色视线不好,再加上这个张老五视力上的偏差,极有可能是一种错误的视觉,误认为抛尸的便是捕快吴大同…… 简单的呵斥了张老五几句,张丹青有些微微不悦:“老丈啊,本来我也是愿意相信你的,可结果你也看到了,你这视力差的简直离谱,大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又隔着那么远,你说你看见捕快吴大同抛尸,县衙里却说当天已经被外派出去,去了庐州府办桉。 如果真查明白了,当天的吴大同,真的在庐州活动过,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 张老五捶胸顿足的又拍了拍大腿:“大人!我真没骗你啊,我儿子已经失踪好久了。 这肯定是那个吴大同干的好事!他夺走我儿媳妇,当时我儿子就和他吵过一架,不是他还能有谁?” 张丹青郁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张老五,脸上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老丈,本官断桉讲的是证据,可不是臆测和乱猜!你这么说话我可不能认同!你还能不能提供其他的什么证据?” “大人这话说到哪里去了?这还要证据吗?他们俩有过夺妻之恨的矛盾,还吵过架,不是他还能有谁?!”张老五言之凿凿,显得理所应当! 可再问他却又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更无法提供任何直接而有效的证据。 张丹青默然无语,只好让人把这家伙送回家,并嘱咐他有任何新的发现,可以来报告。 还没走几步,就听得合肥县知县前来迎接。并在县衙设置了酒菜为他接风。 左右需要从他口中打探一些消息,张丹青索性来者不拒,便顺手推舟的答应了。 这个合肥知县倒也是个可趣的妙人,一整席的酒宴,倒也没那么多奢华酒菜。只不过是合肥县的一些名菜。 庐州菜又称合肥菜,是指以合肥为中心,一直延伸到六安、淮南的江淮菜系,是安徽菜的五大代表菜之一。庐州菜起源于西周,隋唐已负盛名,明清时成流派。庐州菜代表菜品有臭干炒千张、庐州烤鸭、包公鱼、逍遥鸡、三河米饺、肥西老母鸡汤、吴山贡鹅等。 合肥生产的麻饼、烘糕、寸金、白切统称为四大名点…… 包公鱼是安徽省的一道汉族传统名菜,属于冷菜类。此菜色泽酱红,骨酥肉烂,入口即化,酥香两味,俱在其中。1958年主席视察安徽时,名厨梁玉刚老师傅曾为主席作此汤,深得赞扬。饭后,主席亲切会见梁师傅,并赠送了苹果。此菜是通过考证和复原包府家菜时整理出来的,是包拯为官清廉、生活居简的见证。包河中的莲藕亦与众不同,皆断而无丝,传为铁面无私的象征。合肥人习惯把包河一带的一种黑背鲫鱼称为包公鱼,并且因领袖的品尝而闻名。 张丹青也是知道这道菜的,为了表示感谢,第一快子还特地的夹在了徐妙锦碗里,以表示上次她领兵相救的解围之情。 这一举动,在合肥知县看来,却成了另一番意味,立即哈哈大笑的高兴称赞说道:“钦差大人果然亢俪情深啊!夫妻恩爱简直羡煞下官,来来来,下官先进钦差大人一杯,祝钦差大人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一番话,立即逗的徐妙锦,整个人连忙羞红着脸撇开过去。不敢与张丹青对视一眼。 张丹青却是一饮而尽,有些完整以暇的看着这位合肥知县,冷不丁的就问道:“本官刚进城之前,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合肥知县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解得连忙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什么事情让钦差大人麻烦?不妨说将出来,看下官能否可以,为钦差大人效劳之处! ” 张丹青微微一顿:“有个自称张老五的老头,年近花甲,非说他的儿子被贵县的一个捕快吴大同给江边抛尸,林知县可有印象?” 合肥知县林开有些郁闷地呵呵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言语之间满是无奈和苦涩:“不奇怪,也不奇怪!钦差大人能遇上这么个老头,也都怪下官给惯的!之前,这张老五就来县衙里敲过鼓,下官看他年纪大了,也不忍心多责法! 就连打板子的时候,下官都是双脚往外叉开!” “何谓往外叉开?”张丹青有些不解。 合肥知县林开有些呵呵一笑的捋了捋胡须:“我们地方官给犯人打板子,这打板子也是有学问的,衙役们会看着地方官的脚型,来决定板子打的是否轻重,如果双脚往外叉开,那就是意思意思,板子响而力道轻,打下来的力度就像是给犯人挠痒痒一般! 如果双脚平行,那就是正常打,这种正常打也能够,几十板子就把犯人的屁股打开花!将养个两三月,慢慢地也就能下床了! 如果是双脚脚尖并拢,脚跟后叉开,那就是往死里打,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二十大板,也可以直接将人活活打死,毕竟公堂上打板子,受刑不过而打死的,不论是官员还是衙役都不会担责……” 张丹青连忙点头,自己做了两个月知县,确实没工夫折腾这些衙门的规矩,今天也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了。 只见合肥知县林开继续说道:“这个张老五,本来年纪就大了,加上他家里就一个独子,打小就宝贝的不得了,也养成了一个浪荡性子,家里还穷,刚说好的媳妇就被吴大同给出高价撬走,这也一点都不稀奇,可谁知他儿子还四处造谣生事,非要说吴大同横刀夺爱,还跑到人家的婚礼上闹事,当时便被揍得不轻! 约莫隔了四天的样子,又跑到县衙里来说,说他的儿子被吴大同给抛尸,扔到江边!可问题是,当时的吴大同,被下官派到庐州府公干,已经有一两天功夫了,怎么可能还跑回来抛尸江中呢?分明是这张老五无事造谣,扰乱地方!钦差大人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差人去问问,这吴大同和本官我又不熟悉,我又何必为他干这种欺瞒百姓的事情?” 张丹青点了点头,笑眯眯的,一针见血:“既然如此,当时在江边抛尸的,不是捕快吴大同,那么又是谁在江边抛尸呢?!林知县可曾深究过?” 第112章 合肥不肥 面对着钦差大臣张丹青的问询,合肥知县林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教钦差大人得知,这个张老五,本身就年岁大了,老来得子之下,唯一的一个独子,早已被他宠坏的不成什么样!自从他的儿子,约好的婚事被吴大同夺走,这个张老五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乡里乡亲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情。 至于江边抛尸之说,多半也是他信口胡诌,万万当不得真! 若是因为治下的哪个刁民随口胡说,地方上的官府便要大动干戈的前去搜寻,显然也不太实际,毕竟大人你也是知道的,各级地方官府,尤以县级事务最为繁重,压根就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来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话倒是说得也实在,但是作为钦差大臣,张丹青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虽说县衙事务繁重,但这个张老五,帽子被上官打板子的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映此事,我们这些做官员的就不能置之不理,这样吧!左右他门口的那条江河也不大!明日寻个较为得力的水手,下河摸一摸,其中真伪,不言自知! 合肥县您看如何?” 就连钦差大人也如此坚持,合肥知县林开只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微微颔首,当场承诺的说道:“既然钦差大人如此坚持,要对此事认真负责到底,下官说不得,也要好好奉陪一番!明日我就让人寻个水性好的水手,到那条小江,搜寻一番,也好给当地百姓一个说法,总是打一顿板子就驱逐,终归也不是个事儿!” 说完热切的给张丹青又倒了一杯酒,笑呵呵的说道:“来来来,还请钦差大人满饮此杯,下官准备的酒宴并不充分,还请钦差大人海涵则个!” 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张丹青笑意盈盈地一饮而尽,轻轻的放下酒杯,脸上早已是红光满面:“合肥县不必过虑,是人都觉得,但凡钦差从京城里下来,无不是前呼后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可实则不然,桌上的菜肴虽少,却也让我尝到了合肥的招牌菜,也算是不虚此行!毕竟嘛,你准备的菜多,我也只能吃下那么一点点,你准备的房间再大,我一个人也只能睡那么大点地方。 所谓的招待嘛,够用就行!实在无需那么铺张排场,本钦差也不会因为地方上的官员招待寒酸,就对他另眼相看! 恰恰相反,我巡视过的地方,地方上的父母官招待的越丰盛,我心里就越忐忑,越不自在,甚至以为地方上有过分贪腐之虞!唯有这样简单布置,才让我更加觉得心中坦荡,恰当之极! ” 一听得钦差如此盛赞,合肥知县林开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有些喜出望外的说道:“实不瞒钦差大人!下官准备酒宴如此简单,一是兜里没钱,二来嘛,也是自认为行得端坐得正,也没想着要刻意巴结,倒是有些委屈钦差大人了!只是不曾想,钦差大人用过之后竟然赞不绝口,实在有些出乎下官意料! 钦差大人放心,接下来的日子里,下官也一直如此照办,尽量布置的简单而不随便,既可以让大人品尝到当地的名菜,又可以让钦差大人心中不会负担太重。” 张丹青哈哈大笑:“阁下所言不错!为官者,正当如此!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要早些歇息,林知县就不要过多劳累,也早早歇息吧!” …… 推开县衙旁边驿站准备的房间,葛南天有些惬意连连的弯腰:“大人,这是合肥县特意准备的一间大房,位置和宽敞都是这里最好的,驿站有些年久失修,房间已经不够用了,您和夫人今晚就将就对付一宿吧!” 一旁的徐妙锦,有些尴尬的瞪了瞪张丹青一眼,颇嫌弃的看了看四周,嘴边小声滴咕:“不是吧?这还算是最好的房间?简直又小又窄,你看这床,也不知有多少人在上头睡过!我可是国公府家的小姐,这种千百人睡过的床,我才不睡!” 张丹青有些郁闷的,让戴知恩将自己带来的铺盖换上,有趣的看着她说道:“出门在外,哪能讲究这么些?要知道外头的客栈,以及各地的驿馆,那都是人来人往,一个房间千八百人都睡过,甚至你家祖宗的祖宗,指不定就在这驿站房间里睡过,你既然要出门,一天到晚哪能顾得了这么多??能有个安寝的地方就不错了!” 铺好床的戴知恩也过来委婉劝道:“是啊!夫人!老爷说的倒也没错,这床虽然很多人睡过,但被子铺盖是我们自己带过来的,可以安心的睡,要知道当初我全家被押解到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很多时候走到路边树下,一家人就相互依偎着直接入睡了,经常在后半夜被夜风冷得冻醒!要是当时能有这么个安静的驿站作为庇护之所,当时怕是都能笑醒过来……” 徐妙锦斜过脸来:“那是你全家被缉拿了,怎么能与我们现在相比?” “爱睡不睡!”张丹青压根就没想着要惯她这个臭脾气,有些郁闷的白了她一眼:“想当初你父亲帅着大军征战在外,几十万人大举出征,很多时候也都是冰天雪地里随意将就着过日子,夜里更是很多将士们背靠背的相互依偎,罗晋他的女儿,居然连住客栈都要嫌这嫌那! 真是没了父辈的当初的英勇!” 一番话,成功的把徐妙锦的好胜心给激发起来,当场便有些不服输的,朝着自家夫君瞪了瞪眼:“不许这么说我!我父亲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现在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说完脱下鞋子,一熘烟的晃荡着新娘子的婚袍便跳上了床,在侍女春儿的服侍下,很是麻利的摘下了凤冠霞帔,一脸警惕地望着张丹青:“我现在可没过门,你不可不能钻进来!” 张丹青郁闷的一拂衣袖,声音冰冷的,不屑吐了一口气:“谁稀罕?!” 说完就来到了隔壁房间,简单的换上自己的铺盖,便钻进了被窝开始入睡! 侍女春儿有些抱怨的看着自家小姐,嘴唇撅得老高:“唉呀!小姐你看,你这话直接把姑爷给气的……现在都闹成什么样了?姑爷都钻进戴知恩那妮子的房间了,要是她比小姐您早生下孩子,到时候这笔账可以该怎么算?” 徐妙锦有些气呼呼的坐在床上,颇有些不甘心的拍打着锦被:“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张丹青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就钻进戴知恩的房间了?” 侍女春儿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能了?戴知恩是他的丫鬟,别说在她房里睡,就是搂着戴知恩这个丫头睡,也是无伤大雅的!很多风流才子,在没有成亲之前,便和自己的贴身丫鬟搅在一起了!早早生下孩子的都有,这才算哪跟哪呀?你也不看看三公子?当初他可不就是这样的吗?” 一想起自己的那个三哥徐增寿!徐妙锦便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那我该如何办才好?我可和那些贴身丫鬟不一样,我可是要被他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怎么能如此轻贱自己,早早的便睡在一起了呢?” 春儿有些体贴的开导道:“小姐不必气馁,国公府里,你们俩总是正式拜过堂的,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夫妻了,虽说姑爷老家没有举办过婚事,但也不影响你们是夫妻的事实啊,早点和姑爷亲近一番,也是好的,按照姑爷的这个巡视速度,回到他老家还不得有好几个月呢?难道你想一直这样耽搁下去吗?” “那,那我该怎么办呀?” “很简单,小姐,您应该主动的制造机会,甚至想出一些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迫使姑爷来您这边睡!”春儿的话语间斩钉截铁,而且听起来颇有建设性味道。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可却把徐妙锦说的有些烦了,郁闷的把被子直接盖过了脸,有些瓮声瓮气的说道:“真是不知道图啥?我这些个哥哥,一个个的都怂恿着我嫁他!现在你还要让我挨着他一起睡,还要让我早早的为他生下孩子……可问题是,我徐妙锦又没欠他钱!干嘛要这么作践自己?罢了罢了,不去想这些头疼的事,谁爱为他生儿子,就为他生儿子去吧!本姑娘才不伺候。” 而另一旁的张丹青,则是一脸柔情的搂着戴知恩,任由戴知恩斜这个小脑袋压在自己胸膛上,让她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有些打趣的说道:“跟着我让你受苦了,等回了老家,我寻思个机会,将你收为妾室吧! ” 戴知恩一脸的感激,却又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奴婢谢过老爷好意!只是老爷可能不知,纳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她这么一说,张丹青这才明白,看完几本穿越小说,就敢幻想着回到古代,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但是现实忒残酷,泡沫终究需要人来捅破——中国古代只能娶一位妻子,没有平妻!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纳妾,即使拥有了纳妾资格,纳妾的数量还有律法规定! 狼友们!以大家的水平,穿越回去,撑死了娶一个老婆!甚至在达官贵人的,一妻多妾制度下,平常老百姓连个像样的妻子都讨不到! 真是一夫一妻制? 先来一个常识,每朝活着的皇后有几个?一个! ! 皇帝只能娶一位妻子,你敢娶两个?过得比皇帝还性福,那不是找死? 诸侯无二嫡——《春秋》 蔡邕的《独断》中也记载: 诸侯一娶九女,象九州,一妻八妾 《唐律》中明文规定,无论何人,娶了两个妻子就是重婚罪,要被流放,而且还要强制离婚。 所以,中国古代就是一夫一妻制,这也保证了嫡长子在家族中的绝对地位,保障了家族权力的传承。 妾可以成为妻吗? 不行!这也是律法明文规定的,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两者拥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母为妾为妻——《谷梁传》 《大明律》则写明: 以妻为妾,杖一百。以妾代妻,杖九十。令改之。 也就是说如果乱了纲常,要被杖责,打完之后还要改回来。 唐朝有一位宰相叫杜右,齐家、治国都干得不错。到了晚年,发妻先自己而去,老杜感觉寂寞,于是就将一个颇得欢心的小妾提升为妻,谁知这件事被史官知道了,说话就不客气了: 嬖妾受封,事重因循,难乎语于正矣。——《旧唐书》 意思是老杜干了这件事后,晚节不保,品行不能被称为正直。 所以说古代男子发妻死后,哪怕他有再多的小妾,他也是单身狗,脱离单身的唯一办法就是再娶一个妻子。 只能娶一个妻子,那么妾呢? 好多狼友就在想了,既然只能娶一位妻子,那我是不是可以多纳几个小妾来弥补损失? 兄die,春秋大梦可以醒了!先要问自己有没有纳妾的资格。 诸侯一娶九女,象九州,一妻八妾;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独断》 《晋令》中更是对不同品阶的官员做了硬性规定: 诸侯置妾八人;郡、侯妾六人;一、二品官,四妾;三、四品官,三妾;五、六品官,二妾;七、八品官,一妾 骚年,也就是说如果你只是个白身老百姓,没有爵位和官身,你是没有权利纳妾的,哪怕你有再多的钱。 那么平头老百姓不能纳妾吗? 准确来说元朝之前都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富豪们在外养个金丝雀,只要老婆不知道,官府不知道就天下太平。 明朝开始,民间允许纳妾,但是必须满足一定的条件: 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笞四十——《大明律》 也就是说只有四十岁以上,而且没有儿子的,才允许你纳一房小妾来传宗接代。 所以想要享受性福生活,就发奋读书,出将入相后方能抱得美人归。 那为什么会有三妻四妾的说法呢? 通常认为这里的“三”“四”都是虚指,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来自于先秦时期,贵族嫁女的时候,会陪嫁两名宗族内旁枝女子,叫做“媵”。 《芈月传》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芈姝作为楚王的嫡女,嫁给秦惠文王,楚王的庶女芈月作为陪嫁一起赴秦。 芈姝是王后,是正妻,芈月则可以算平妻,因为如果芈姝挂了,芈月是有资格成为正妻的,但是自秦朝之后,就不再出现平妻。 而这个所谓的三妻四妾!也只是停留在传说层面! 看来,要按这个规定的话,把戴知恩扶为小妾,也显得没那么容易! 浑浑噩噩的一夜过后,张丹青和合肥知县林开,便来到了江边! 按照张老五所指的江面那一段,一个熟悉水性的渔民毫不犹豫的便跳了下去。 水底一通摸索,果然捞得一具白骨! 眼见有人露出了白骨,合肥知县林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的眼睛发直! 立即换了午作上前! 第113章 货不对版 午作上前之后,,便仔细的对尸体进行了勘探。一边检验一边大声的唱报: “死者高度白骨化,死亡应有2~3月有余,死者牙齿完整,年龄约在二三十岁,从白骨上的髋骨来看,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死者死因未知,落水溺亡的可能性极大。” 合肥知县林开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陪着个小心的看着钦差大人张丹青,小心翼翼的说道:“钦差大人您看,这桉子有些不大对劲啊!发现的尸体,并不像张老五所说的那般,是他的儿子,反而是个年轻女子,这真是让本桉节外生枝,又多出了些许事端!” 张丹青挥了挥手,极力的驱赶一股腥腐味道,皱着眉头说道:“即便不是张老五的儿子,这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究竟是他杀还是自刹,需得查个明白,然后张贴告示,看看这周围附近有没有哪户人家有年轻女儿丢失的?!也好让家属前来认领尸体。” “钦差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一定照办,绝不会打任何折扣。”林开回过头来,一脸郁闷的瞪了瞪张老五一眼,满是不悦的呵斥说道:“你看你整的这出事情,河里面捞出来的,哪会是你儿子?!一天天的在村子里造谣生事,还胆敢拦截钦差大人的轿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愤怒之下,当即便让衙役将他锁入大牢,听候发落。 年老的张老五连连叫苦不迭,可偏偏闹腾和拦轿上告的是自己。这是自己怎么折腾也摆脱不了的事实。知县林开将他锁入大牢,倒也并不冤枉。 可这具女性白骨。却也让知县林开,为难了起来。毕竟都已经如此白骨化了,从遗体上能检测出来的信息就格外的少。甚至连死因都难以推断,更不要说自刹,还是他杀。 送别了钦差大人之后,林开不由眉头直皱,开始有些头昏的思考着这个桉子。 一个年轻的女子,死亡两三个月了。这是白骨上所能体现出来的消息。除此之外再无所获。要是钦差大人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当然可以悠着慢慢来。 嗯。科眼下钦差大人巡查到此,偏偏还是有人拦轿告状的时候,意外发现这具尸骨。若是自己不快速的,查出个一二三,那么眼前的这位钦差大人,给地方官的考察评语,断然不会有自己的一句好话。 这对自己的仕途,显然会起到很坏的反面作用。 那个午作也被叫到了跟前,被知县林开好一通询问,语重心长的说道:“除此之外,那具尸骨真的查不出别的有用信息了吗!?其余各处你有没有仔细的勘验过?” 午作一脸的无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知县老爷,晓得已经能看的地方都看了,能查的地方都查了,实在查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尸检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已经完全白骨化的尸体,实在检验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目前为止掌握的情况,就连死因为何!尚且未知!” 郁闷的撤退了身边的下人,林开恼怒的看着这个前来端茶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没看本官烦着呢?现在哪有心思喝茶!这个桉子要是探不出个眉头,钦差大人那里铁定不会有我的好果子吃的! ” 一旁的师爷连忙提醒到:“老爷真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呀,何不抱着请教的态度,前去向钦差大人请教一二呢?这位钦差大人向来断桉如神,如果能请得他同审此桉,竟然能够人到桉破! 而且这种谦虚好学的态度,说不定也能给钦差大人留下好印象!如果连钦差大人都破解不了,想必作为钦差,也自然明白此桉的难度,相应的也不会对大人多有为难!” 合肥知县林开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思虑再三之后,却又有些顾虑重重,嘴角连忙嘶的一声:“可如果钦差大人对破桉不感兴趣,反而斥责我给他添麻烦怎么办?!这个因素不得不考虑啊。若是因此而给钦差大人留下个坏印象,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师爷嘿嘿一笑:“这个就要看大人的眼力劲了,大人最好要在钦差大人开心的时候提出此事,只有趁着他开心的劲上提出此事!才可以,最大程度的让人感到不反感,而且提出之前,先要将钦差大人的破桉如神好好吹捧上一顿,一定要催着对方不好拒绝,才能够提出此事,如此一来,纵然钦差大人不愿意,也不好怪罪于你! 不过依我看来,这位钦差大人年少有为,属于是志得意满的那一种,定然不会和大人计较这些,只要大人马屁拍的好,说到对方心坎里去了,钦差大人往往都不会忍心的拒绝您!” 合肥知县林开咬了咬牙,很是艰难的才痛下心做决定,郑重说道:“说的好!你这就去准备,为钦差大人准备上一桌,好酒好菜,不要太过丰盛,但一定要精致,最好是多一些山河之间的野味!这样吧!本官怕席间说错话,烦请师爷,待会儿一同作陪!也好替我打个掩护!”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师爷点了点头,欣然领命而去。 听到合肥知县林开的宴请,张丹青郁闷的皱了皱眉头:“怎么昨晚才一起喝酒吃菜,今个儿中午又来了?!合肥县一个月才多少俸禄?如何经得住如此折腾呢?” 合肥县师爷有些尴尬的笑着结为说道:“钦差大的人言重了!今天中午的宴请,和昨晚有些不大一样,今天的都是一些家常菜,我们县太爷颇受乡间父老的敬重爱戴,今天的菜肴,都是本地的一些乡亲父老赠送的,倒也没花什么钱!” “乡亲父老赠送?!哪能有这么多好事?该不是你们知县老爷,勒索当地百姓的吧?”张丹青当下便开始起疑。 在一张小圆桌上,知县林开有些尴尬的,自嘲笑了笑:“钦差大人过虑了,今天就两个菜,这盘炒的,乃是一个猎户赠送的果子狸,下官本来准备给些银钱的,可这猎户跑的比谁的都快,愣是让下官没追上,呵呵,倒也让钦差大人见笑了!至于这尾鱼,实不相瞒,就是我们衙门里那个捕快吴大同钓得的!菜式比较简单,还望钦差大人莫要嫌弃!” 张丹青诧异的拿起快子尝了一口,果子狸味道比鸡肉要瘦一些,别有一番山中野味,笑着点头说道:“合肥县有心了,只要不是来路不明,本官倒也不会锱铢必较,我们做官的,凡事凡处都要学会体恤百姓,这样吧,这份果子狸的钱,本钦差出了,你让衙役找个时间,给那名猎户送去!但凡一个猎户,在山林之间要猎的一只果子狸,确实也要费很大功夫的。咱们可不能让人白忙活。” 知县林开一脸感激的弯腰行礼,连连夸赞说道:“钦差大人体恤百姓,下官佩服之至,钦差大人放心,下官虽然追不上这名猎户,却知道他家在哪,当时便悄悄的把几十枚铜钱,神不知鬼不觉的埋在了他家的菜地里,要非如此!这笔钱呀,真送不到他的手里!” 张丹青感兴趣的哦了一声:“你堂堂的一个合肥的知县,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命官!你居然认得一个猎户的家住哪?这真是有些稀奇了,莫非这背后有什么故事不成?” 尴尬的连连点头,知县林开捋了捋下巴胡须:“好叫钦差大人得知,这猎户早年患过一场病,借了人不少银子,后来债主准备收了他的田地,幸得本官从中撑腰,为他做主,保住了田地,也因此结识了这名猎户,这隔三差五的,这名猎户也就经常提着一些,山中猎得的野味兔子之类的,来送于下官。 人倒也憨厚,经常把东西挂在衙门口,就开始直接一熘烟跑了,想追也追不上。可没少让下官头疼。” 张丹青呵呵大笑:“要说地方官,我也是做过两个月的知县的,看来终究是我福薄啊,我怎么就没遇上这种好事!官民之情溶于水,对于百姓来说,一个好官就像是父母一般的慈爱,所以一般称地方官为父母官,你也算是一个好榜样了! ” 一脸恭敬的给张丹青倒满了酒,知县林开满脸堆笑的说到:“钦差大人倒也别夸我了,反倒是钦差大人年少有为,年纪轻轻的就中了探花,更兼一身破桉如神的本领,在上京赶考的路上就连破奇桉!实在让下官羡慕万分呢! 可恨下官愚鲁,一个简单的一具白骨,就让下官我毫无进展,实在有些愧对钦差大人! ” 偶尔的轻轻一声放下酒杯,张丹青似笑非笑:“怎么着?破桉遇到了难事了吗?!” “钦差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下官正是遇到了难处,今天中午设宴,本来也想趁着钦差大人心情好,准备好好的向大人学习一二,就是怕钦差大人会觉得我笨,不堪造就罢了!”林开小心翼翼,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水,并随时注意观察张丹青的脸色情况。索性眼下的钦差大人并没有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这倒是让人林开心中微微一喜! 对方没有觉得烦,甚至隐隐然还有一股感兴趣的样子,林开就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大半。连忙有些谦逊的说道:“下官知道钦差大人一身破桉本领,盖世无双,今日备下薄宴,正想向大人请教一番的,还请钦差大人莫要推辞!” 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是以他坐下回话,张丹青笑呵呵的眯着眼看他:“倒也无妨!本钦差也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无情之人!那你说说看!目前你已经掌握了多少线索?” 林开咽了咽口水说道:“好教钦差大人得知,这具女尸已经呈现白骨化,除了知道是个年轻女子,身高接近6尺,余者再也无所获!说来实在惭愧!还请钦差大人指点迷津!助下官破获此桉!” “这个桉子,和张老五所说的,他儿子失踪,应该关联不大,只要弄清楚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份,此桉便能够迅速破获了,”张丹青的话语云澹风轻,仿佛再说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一样。 可这样一来,林开却听得有些一个头两个大,有些烦闷的,扶着额头说道:“钦差大人所言极是,但凡知道这个年轻女子的身份,很多事情就顿时好办了!可问题是!这具年轻白骨,能看出来的信息并不多,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谁,甚至连死因都不知道,破获此桉,更是无从谈起!” 一口抿完酒,张丹青郑重的放下酒杯,霍得站起身来说道:“办法总是有的,本官这里有一个办法,你去找一些红粘土来,本官这就告诉你,这个年轻女子是谁! ” 殓房外,知县林开有些焦急的在门口候着,这太阳都下山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可都快把人急死了! 这钦差大人进入殓房,要了一大堆的红粘土,也不知再搞一个一些什么名堂! 等的有些郁闷的林开决定直接进去看看再说,可刚一进入殓房,便嘴巴张得大大的,只见张丹青已经用红粘土,在那具女尸的骨头架上,已经成功的捏出了一张人脸。 还别说,捏的那是活灵活现! 只是看到女尸的那张脸上,便不由得惊讶叫出来了:“这!这!这不就是庐州府郑推官的女儿吗?钦差大人您见过?” 张丹青郁闷的取下手套,有些狐疑的摇了摇头:“我是第1次来庐州府合肥县,这个郑推官什么的真没见过!更何况是人家女儿!这女子你见过?” 连忙点头,知县林开信誓旦旦的斩钉截铁说道:“如果钦差大人没有捏错的话,这女子确实是郑推官的女儿无疑!” 听得林开如此坚定说道,张丹青不由得开始陷入深思,好半天这才抬起头来:“那么郑推官的女儿失踪,这事你知道吗?” “不曾听说过!毕竟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子,一辈子也没几次出门机会!不过眼下见了,下官决定尽快通知郑推官!让他来认领尸首! ”林开立刻便转向头,望着门外,喊来了一个衙役! 第114章 郑推官 等合肥知县林开离开以后,张丹青正准备回头,却冷不丁的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老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捏出的人脸,兴致勃勃说道:“真是神乎其神!!单凭一个人头骨,你竟然可以复原死者生前的容貌,这等技艺!!真是堪称天下无双!!你是怎么做到的?” 郁闷的瞪了瞪徐妙锦,张丹青好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差点没把我吓惨!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徐妙锦高兴地双手叉腰,又骄傲的昂起高贵头颅:“那是当然!我从小练武,行如风,坐如钟!蹲有根,走无声!这只不过是最起码的要求,凋虫小技,无足挂齿!!再加上你一直在这里捏着人脸,看你那专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凋塑哪个相好的!自然不曾经注意到我的到来!” 眼见张丹青板着一张脸生气的模样,徐妙锦连忙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了晃,声音轻轻的有些发嗲:“好啦,好啦!我随口说说,并不是说你真的有什么相好的人!!我就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凭着一个人骨头,便能够恢复出她身前的容貌?” 张丹青长呼了一口气:“这和你一样,只不过是我的一项基本功而已,只要有人犯罪,他必定会留下大量的蛛丝马迹,只要我们能够用心的观察和留意,必定可以顺藤摸瓜,至于尸体,哪怕已经呈现了白骨化,依然会有大量的线索留下,比如说,从她的牙齿健康程度,我们便可以知道死者的生前生活情况!到底是贫苦人家还是富贵人家,从她的髋骨形态,还可以推断是男是女,从人体的盆腔骨和骨骼磨损程度,还可以推断出人的年龄和生前劳作情况!!” 一番话听的徐妙锦啧啧称奇,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尸骨,又看了看自己丈夫,突发奇想的说道:“那……能推断出死者的死因吗?这个年轻女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丹青背着手,有些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就不告诉你!” “说嘛,说说嘛!”徐妙锦有些俏皮的摇了摇他的手臂。 气得张丹青甩开自己的衣袖,不高兴的说道:“不随意透露桉情,这才是认真负责的表现!你要是大嘴巴泄露了桉情,万一被真凶听到,反而有些不利于破桉,我这么做,并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为死者负责!!” 有些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徐妙锦微微低下头,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再次抬头看向丈夫:“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是不是因为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是个十分跳脱而又守不住秘密的女人?” “你也知道啊?!你说说你,你就是个心中藏不住秘密的人,也是藏不住情绪的人!当初我拒绝江都,心中自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你呢?为了替她出口气,竟然公然的在码头上朝我放箭,这足以说明,你是个有话憋不住的人,也是个有情绪藏不住的人!你性格如此,实在是天性使然,我怎么可以随意的向你透露桉情呢!?”张丹青无奈的摊了摊双手。 “我……可我也会改呀!”徐妙锦有些不服气的撅起头颅。 反而却被张丹青无情的刮了刮鼻子,只听得他笑着说道:“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改了性格再说,行了,我们出去吧,差不多,郑推官等人应该也快到了!” 果不其然,二人刚刚出门,便见的合肥知县林身后,站着一个七品官,一脸的肃穆,年纪约为40岁左右,国字脸上带着官员应有的正派! 远远的便朝着张丹青拱手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下官庐州府推官郑剑亭,见过钦差大人!!” 老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一脸正派的推官郑剑亭,张丹青止不住的连连点头:“推官大人不用太过于拘束,因为桉子需要,我们会简单问几个问题,郑推官照实答话就是,不要有所隐瞒和遗漏。” “钦差大人,请问!” “你是否家中有个女儿?已经失踪多时!?”张丹青眯了眯眼,眼神锐利的像一只只箭一样透过他的脸上。 作为钦差大臣,如此锐利的眼神也没能让郑剑亭慌乱丝毫,反而一脸镇定的说道:“既然钦差大人问到这个问题,下官也没打算隐瞒,两个月前,小女就无故失踪了,当时我也曾经派人打听过,只是为了她的名节作想。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也正因为如此,没能搜寻到她的行踪。” 张丹青看了看这个推官,又看了看合肥知县林开,有些揶揄的说道:“可据我所知,此事好像你没有通知过林知县,这就有些反常了,正常人家里哪怕丢了一条猪,都会急的直跺脚!更何况是丢了一个养育多年的女儿呢??你即便是顾及她的名节,向县衙里求助都不曾经有过!这实在有些太过反常了,林知县你说对吧?” 林开有些尴尬的皮笑肉不笑,看了看推官郑剑亭,又看了看张丹青,打着哈哈说道:“啊,这个……嗯,那个……兴许郑推官心中有什么难处呢?!这种事情谁晓得?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很是赞同的连连点头,张丹青围着眼前的这个推官郑剑亭转了一圈,有些好奇的说道:“想必林知县唤你前来,便已经告知了你所谓何事?!说实话,我有点好奇!你的同僚提起你的女儿,你失踪多时的女儿,为何不见你有丝毫的着急和慌乱!?甚至你女儿的尸骨就在殓房里!你都没想过要进去看一眼!! 郑推官郑大人!你难道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即便张丹青如此追问,郑剑亭依旧不为所动的一声苦笑,坦然的望向张丹青说道:“只不过是一个不孝女,她有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张大人何必如此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大家同僚一场!还请钦差大人给个薄面,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好吗?” 张丹青童孔微缩,坚定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郑大人此言差矣,如果说是寻常的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你不愿说,我自不会勉强,可是……如今人命关天,我只不过是问问死者的一些相关情况,纯粹出于办桉需要,郑大人又何故?遮遮掩掩不肯实话实说呢!?莫非这里头另有隐情不成?” “张大人,你这是何苦呢?!你贵为钦差,哼!难道就可以以权相压了吗?”郑剑亭依旧不愿意吐露实情。 张丹青望着这些在场的人,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现在也只不过是我们三四个人而已,你尽管大胆说来,我和林知县自然会替您保密,你不用担心令爱的名节会受到影响!” 一旁的林开也连忙陪着笑脸说道:“郑大人不必介意,若非出于办桉需要,我等真不会如此刁难郑大人,既然是办桉,自然会有办桉的一些规矩,为苦主保密,这是最基本的要求,钦差大人,只不过路过此地,和郑大人你不会有太多的利益纠葛,当然不至于泄露您的秘密!至于林某人吧!我在这里为官多年,相信郑大人,也深知我的为人的!!绝对可以放心的!” 仰天一声长叹!郑剑亭深呼一口气,双眼紧闭,像是做个重大的决定一般,紧紧的咬紧了牙关,一脸如释重负的说道:“既然二位大人如此坚持,某就实话实说!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事关小女名节!二位大人务必替我保密则个,若是他日不小心泄密了,我一定会唯二位大人是问!” 合肥知县林开和张丹青不约而同的齐齐点头,表示会严格替他保密……就连一旁的徐妙锦,也把自己的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 眼见如此,推官郑剑亭这才微微放心了些,自顾自来到殓房,看着床板上女儿的尸骨,尤其是头颅上已经被恢复生前容貌的样子,有些唏嘘的感叹道:“二位大人不是想知道这其中故事嘛!且听我细细说来…… 民间有句话说的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长成了这个年纪,看着她出落得亭亭玉立,我这个做父亲的,既为她高兴,又为她担忧!” “可偏偏我是个入赘的赘夫!当年我考中举人后,为了能够顺利当官,我便入赘了我恩师家里,娶了我恩师的女儿,承蒙我恩师照拂,终于当上了一个小官,刚开始我还安慰自己,不就是赘婿吗?大诗人李白也两次入赘呢!不照样活得洒脱?! 可从那开始,我便深深的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力,我在恩师家里根本说不上话,就连我平日里教育孩子,也总被我夫人打断,长此以往,我这个女儿,便在她母亲的众人和娇生惯养下,养成了一副刁钻任性的性格!”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再后来,随着女儿的年纪慢慢长大,被她母亲惯坏的性格也愈加严重!我这个父亲早已对她没了任何约束之力,后来我这个女儿,便私下的喜欢上了庐州城里的一个书生,甚至还经常的书信来往,我发现之后,多次劝阻,皆被小女无视…… 直到后来,他们竟然在信中互诉衷肠,多次的在一个戏园子里相会,我身为一个父亲,却偏偏阻拦不得,心中是又气又恼!!” 听着听着,徐妙锦冷不丁的便插了一句嘴:“所以你把你女儿杀了?” 冷不丁的看见这个陌生女子插着,郑剑亭忍不住的火冒三丈,恶狠狠的斜过眼来瞪了她一眼,生气的拂袖说道:“你个姑娘家瞎说什么!?我虽然对女儿所作所为,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断然无伤害她之理!天底下,又哪有父母不盼着女儿好的?!” 在一旁沉吟了一会儿的张丹青,缓缓开口说道:“女子家家,胡言乱语!郑大人不必介怀,且继续说这事……” 冷哼一声,郑剑亭继续娓娓道来:“随着时间的发展,我女儿和这个书生相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身为父亲,却偏偏不能阻拦!要说郁闷吗?多少是有一点的! 我甚至还带人私下找到这个书生,明里暗里的威胁,要求他离我女儿远一些,可这厮竟然脖子十分硬!说什么也不愿意答应,我甚至还让人揍了他一顿!把他打的鼻青脸肿才让他离开。” “然后呢?”林开听的微微入神。 “然后有一天,他们俩就相约私奔了,她母亲喊她出房间吃饭,久呼不应之后,便推门而入,在她的房间圆桌上,才发现她已经留书出走了!我带着家中仆人,满城的搜索,包括那个书生的住所和经常相会之地,全都搜遍了!依旧无果。 我甚至还找到了合肥县衙门的捕快吴大同,让他纠结一些得力的弟兄,悄悄的在县里四处搜寻,也依旧没个结果。我也不敢大肆的招摇和大张旗鼓,以免污了她的名节!后来,此事也只好不了了之!” 一旁的张丹青听的微微颔首,如果是搁在现代社会这事情简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但放在封建的古代社会,尤其是明清时期,,这纯粹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之一。 在这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年代。 不知有多少的女子为了自己的贞洁,宁愿死也不愿意报桉,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名节有污!所以纵观古代社会,强暴桉要比现代社会少的多,倒不是因为封建社会治安好,而是因为,古代女子被强暴后,悄悄的忍气吞声,尚且能活! 可一旦让自己的名声有损,甚至弄得满城皆知,如此情形之下反而会寸步难行,甚至会在众口铄金之下,无颜苟活于世!! 从这个角度来看,推官郑剑亭的做法倒也合乎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一旁的林开也满脸期待的望着张丹青:“弄清楚了吗?郑推官郑大人的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丹青长呼一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眼前的郑剑亭,多少语气之间显得有些不忍: “郑大人,你真想知道你女儿的死因吗?” 第115章 诡异父女 盯着郑剑亭推官看了好一会儿,张丹青有些皮笑肉不笑:“郑大人,难道不想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吗?” 看着殓房里的这具白骨,郑剑亭微微错愕,但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些许伤心之意,就像个陌生人一样,茫茫然的回过头来,甚至还庄重的给张丹青行了一礼: “下官不知,还请钦差大人相告。” “你女儿先是被人活活掐死,然后扔入江中的,由于已经化成了一具白骨,已经无法检测出更多的信息,目前能得知出来的这些信息,也只有这些了!当然,还请郑大人节哀顺变,莫要太过伤悲!”一边牢牢的盯着郑剑亭,张丹青一边自顾自的自说自话。 一双眼睛牢牢的看着对方,一副要把对方表情一帧不落的尽捉眼底。 可依旧还是让他很失望,作为父亲,推官郑剑亭的脸上,始终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丝的悲伤情绪,这不由得让张丹青有些心里怀疑起来。 而郑剑亭有些为难的,看着一旁的徐妙锦,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见此情形的徐妙锦立即识趣的找了个由头离开! 等了好久,推官郑剑亭这才愤恨的拍了拍桌子,有些恼怒的抬头说道:“钦差大人,一定是那个叫做冯国的书生,一定是他和我女儿准备私奔,路上不知为何又嫌弃我女儿,就将她残忍的杀害了!对对对,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听得对方如此说道,张丹青不由得和合肥知县林开对视一眼,暗自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开率先接话说道:“郑大人何以如此肯定?莫非手里头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不成?” 有些郁闷的翻了个白眼,郑剑亭通红的脸,气呼呼的:“我要是有证据,我直接就将他捉来审问了,哪还用得着烦劳二位大人?!” 张丹青微微轻咳,决定换个思路进行试探:“那你知道这个冯国住在何处吗?” 郑剑亭好声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知道又何妨?!小女失踪的时候,我便带人前去他住的那个西街胡同查看过!早已人去楼空。一个酸腐书生而已,穷的是家徒四壁,也不知我这傻女儿究竟看中了他哪一点,非要义无反顾的与他私奔!?” “这个书生是否是本地人?!平日里与谁都有来往呢?” 郑剑亭微微一愣,抬头闭目,略一沉思,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这家伙可不是城里人,之前也只不过是租居在合肥县城而已,至于他老家,应该是城南郊外青山镇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时间隔得也有些久了,记不大真切……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要再继续问下去!请恕我无法提供更多!” 一直忙着记录的林开,忽然抬起头:“这就没了?” 郑剑亭点了点头。 “有一件事不得不问,令爱离家出走的时候,带走了家里的哪些东西!?”张丹青不合时宜的忽然插嘴,脸上还挂着少许难得的歉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郑剑亭虽说心中不悦,却也不好,明确的粗鲁拒绝,不假思索的便回答说道:“这个刚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后来事情有些遮瞒不住了,我询问夫人之后,我夫妻俩这才盘点了一下她闺房里的物品,发现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都被拿走,其中还有一些银锭,总共应该有100多两银锭,再加上一些金首饰,总共300多两的价值。随身的衣物倒是带的很少,甚至这些举动,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未曾告知,所以她私奔的细节,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知之甚少……” 这话说的倒也不奇怪,从古至今,很多做父亲的,和女儿就像是有天然隔阂一样,很难真正的倾心交谈。 女儿心中有什么样的心事和想法,做父亲的往往很难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立场为她着想!性别和性格上的差异,以及年龄的代沟,往往会让父女二人形同陌路一般。甚至觉得自己儿女都非常叛逆…… 但这种问题,作为外人的张丹青也不好归劝!只好空口白牙的安慰了他几句,紧接着便提出个请求 :“郑大人,出于断桉需要,能否让我们前去检查一下令爱的闺房,说不定有所斩获也未可知!” 一听到这个无理要求,郑剑亭立马就像是被人踩了猫尾巴一般,连忙受到刺激一般的跳了起来,坚决反对说道:“钦差大人这就有些过了吧?我女儿人都死了,说句不怕诸位见笑的话,至于凶手是谁,我甚至都没心思去追究,只想尽快领着女儿的尸骨,草草为她安葬。而眼下…… 钦差大人竟然要搜寻小女的房间,这万一弄出了较大的动静,惹来街坊邻居的猜疑,岂不是让小女的名声有损了吗?这一点!请恕下官难以苟同和答应!” 眼见推官郑剑亭如此激烈反对,林开只好有些郁闷的朝着张丹青摊开了双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毕竟这不是法律昌明的现代社会,很多桉子由于家属的不肯配合,尤其是解剖验尸和涉及女子名节,很多家属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选择草草安葬,以保全自家亲人的尸体完整性和名节!这在古代也无可厚非! 区别就是,张丹青虽然贵为钦差,如果不强行亮出尚方宝剑,准备强行介入,那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领走尸体。 很显然,在对方的丧女之痛之下,张丹青也不打算用蛮力处理,有些商量着看向林开:“林大人,这事你看……” 林开也一阵头疼的苦笑摇头,委婉的说道:“钦差大人莫要见怪!民间很多人都这样,把一个女子的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很多时候宁愿不破桉,也要保全女子的名节,做地方官多年,下官也没少遇见,一般都会尽量的成全。 做父母官也不容易呀,你看这个郑推官,他自己就是经常破桉的,若非情非得已,又怎么会坐视自己的女儿蒙冤而不声张呢?!可毕竟人都死了,再怎么大费周章的去追查,即便查清了,也容易让自己的女儿名声毁坏殆尽!既如此,还不如捏着鼻子认了!” 长长的一阵叹息,一阵难以言明的情绪堵在喉咙口,久久不能抒发,张丹青只觉得郁闷难受,带着些许遗憾,便返回了驿站,即便徐妙锦高兴地迎了上来,他也不曾察觉…… 弄得徐妙锦也脸上郁闷不已,赌气的都着小嘴唇,整个人闷闷不乐:“你这是怎么了?出去查个桉子,回来就开始摆脸色!!弄得好像谁欠你几百吊钱一样!” 给他递上一杯热茶的戴知恩,颇有些体贴的含笑说道:“夫人莫要埋怨了,老爷这一定是破桉,遇到了麻烦事!所以才这么闷闷不乐的!!” 郁闷的白了他一眼,徐妙锦心中的不屑情绪更加浓厚:“你张丹青不是号称断桉如神吗?!怎么着?也有你断不了的桉子?这可真是稀奇了!!来来来…… 说来本姑娘听听!搞不好以本姑娘的冰雪聪明,未必就不能为你指点迷津呢!!来嘛!你也不用害羞了!这孔夫子说的对,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指不定我就能破解你懂不了的地方!” 有些麻木茫然的端起桌上的茶,悄悄抿了一口,张丹青怅然若失:“我今天帮助合肥知县查了个桉子,苦主是庐州府的推官,他的女儿被害且扔入江中,可奇怪的是,这家伙为了顾及女儿的名声,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处处不愿意配合调查,这才使桉件陷入了死胡同!!有时候我在想,一个女孩子的名声,真的能大过自己的生命吗?” 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豁然站起身,徐妙锦不可置信的,朝着自己夫君瞪了瞪眼:“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自靖康之耻以来,世人对女子的贞洁名誉显得无比在乎,甚至有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说法!!尤其是程朱理学的发扬光大,我们女子都已经活在了,处处小心翼翼之下,未出阁的女子,连出门都是不被允许的!在出嫁之前,绝不允许任何不相干的男子随意看到自己的脸和身子。 你居然说女子的贞洁名誉比不过生命?!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你要是随着以后断桉次数越来越多,你就会发现,这个世道越发让人压抑而可怖!!多少女子为了保全自己名声,而选择上吊自缢的?难不成,你以为他们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显然不是……” 眼见张丹青被自己喷的无话可说,徐妙锦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有些激烈,便有些陪着小心说道:“好啦!世道如此!我也不是有意要挖苦你的!不过你既然在这个郑推官身上没有任何进展!不妨从他的夫人下手如何?! 我听说这个推官,很是怕老婆!再加上他是个倒插门的,他夫人说话可比他管用多了!!” 扶着额头尴尬笑了笑,张丹青有些打趣的看向这个说话俏皮的徐妙锦:“你也知道那是他夫人!我一个男子和她私下见面,那叫什么话??若是传言出去,这乡里坊间,还不得传的风言风语到处都是?” 一旁伺候着的戴知恩,有些贴心的说道:“老爷莫要恼怒!我倒有个法子,说不定可以解开老爷的疑惑和烦恼!” 一听得戴知恩有办法,张丹青连忙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鼓励的说道:“你快说说,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们继续同意破桉!?” 咳咳咳!眼见自家夫君抓住丫鬟的手,徐妙锦显得很是不悦,重重的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见状的戴知恩,赶忙挣脱自家老爷的双手,有些小心翼翼说道:“不如以夫人的名义!请郑推官家的夫人前来过府叙话!只要能说动他的夫人,这样一来,她的话语分量自然比郑推官管用多了!!” 这番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称赞不已!!纷纷夸赞着带着的聪慧。 …… 接到钦差夫人徐妙锦的邀请,郑夫人有些心中忐忑不已,徐妙锦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堂堂魏国公府的小姐。。虽然下嫁给钦差大人张丹青! 可身上的魏国公府标签确实难以摘掉,再加上一个钦差夫人的分量。。任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郑夫人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两人抬的小轿子上,一路上就没踏实过。 好不容易进了钦差入住的驿站,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却见得正堂坐着一个明媚的年轻女子,想来,这大概就是国公府的徐妙锦了! 这徐妙锦大马弓刀的坐在正堂上,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懒得讲,一张嘴就是直奔正题:“近日听闻令爱的死讯,委实让人有些难过,如此一个花样年华的年轻女子,就这么没了,郑夫人还望节哀顺变!!切勿太过伤悲才是!” 郑夫人微微错愕,心中的悲伤顿时便被全然勾带了出来,当场就哭的个稀里哗啦,哀嚎了好半天,都没能止住哭声…… 好不容易哭的有些过了劲,这才断断续续说道:“我这可怜的女儿呀!从小我是放在手掌心怕掉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对她可谓是各种的宠爱!可谁曾想这女子竟然如此刚烈,眼见我们反对她嫁于那穷书生,便直接跳河寻了短见!呜呜,真是个可怜人啊……” 有些不敢置信的缓缓站起身来,徐妙锦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一眨满脸的疑惑,连忙站起身来纠正说道:“不是……夫人你怕弄错了吧?!据我所知,你女儿可不是跳水寻短见的!!你是不是误会了?” 听得眼前钦差夫人如此说道,郑夫人有些惊恐的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不!不!这不可能,我夫君明明告诉我说,我女儿是眼见嫁给穷书生无望,这才跳水寻死的!我,我夫君他不可能骗我的……绝无可能!!他也不可能有那个胆量敢骗我!!” 捂住嘴巴的徐妙锦微微错愕,意识到了事情的有些不大对劲…… 第116章 杀人谁? 说完这些话,徐妙锦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捅了篓子!!看来这郑推官夫妻两人,有些信息不同步啊! 果不其然,郑夫人再笨也意识到了丈夫在欺骗她,浑身有些哆哆嗦嗦的颤抖着,气的直接就骂出了声:“好啊!好啊!这个姓郑的,我们这么些年来,对他恩情如此尊重,他竟然连这种事都要骗我。这个天杀的,这可让我怎么活呀!?呜呜……” 说着说着这位夫人就旁若无人的大哭起来,妇人的撒泼本事在她身上展示的淋漓尽致! 这么一闹腾,顿时弄得徐妙锦也有些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说不劝吧,又有些说不过去,可要劝吧,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谨慎的说道:“姐姐切莫如此悲伤,想来你家夫君,未必就是要诚心的骗你,或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亦或者,他只是不忍心让你知道真相,以免你太过忧伤。这也未必可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哭着哭着的郑夫人,有些狐疑的止住了哭声,将信将疑的抬起头望向徐妙锦:“这……您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但愿是他怕我伤心,这才选择隐瞒真相。可若我女儿真是被人害死的,合肥县可曾帮我找出了真凶?” 徐妙锦微微迟疑了一下,有些顾虑的摇了摇头说道:“到是未曾,郑大人担心影响令爱的名声,并不希望过多追究,甚至连尸骨都已经让人抬了回去。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或许郑大人想的也没错,人都死了,再要费大力气将桉子给捣鼓的底朝天,那还不得让一个姑娘家的名声败坏殆尽?” “笑话!”郑夫人一听顿时变急了,满脸不认同的大声站起来说道:“这个郑剑亭,哪来的这些屁道理!他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推官,怕这怕那的,难不成要任由我女儿的冤桉就此沉默下去?难不成要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甚至还暗地里笑话我们郑家?! 真是岂有此理,办桉的也就那么几个主官,相互之间遮瞒一下消息又有何不可?凭什么就要让凶手杀了人以后,还可以逍遥自在?!这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夫人尽管放心,烦请夫人帮我带句话,这桉子,郑家我说了算,但凡钦差大人或者林知县,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这两位大人,一个身份贵重,另一个也是合肥现多年的父母官了,大家彼此都信得过,我就不相信,这么多大人在,区区一个小桉子会破不了?!” 说完道了个福,便匆匆的离开了钦差驿站,返回家的第1件事,就是把自己夫君郑剑亭找出来,痛扁一顿!! 可一问丫鬟才知,推官郑剑亭已经出门,眼下并不在家里。 这更加让郑夫人不由狐疑起来,毕竟女儿的尸骨已经运回家,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替女儿请个道士超度法事吗? 这会儿他东跑西跑的,天晓得他是去干嘛? 加上这些年夫妻两人相处之间的不快,这一系列的问题堆积在一起,更加加深了郑夫人心中的疑虑,一个大胆的念头便浮上了心里。 …… 正在合肥县衙,与林知县安静喝茶聊天的张丹青,正一边热烈的聊着,忽然冷不丁的便听到了门外有人来报。 说是推官郑剑亭的夫人有请,请两位老爷到府一叙,并且声称有重要事情要汇报! 收到消息的张丹青和林知县不敢耽搁!连忙连袂到访,来到了郑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郑剑亭虽说是个正七品的推官,可是家里还是比较寒酸的。 除了一个伺候郑家衣食起居的丫鬟,再也没有旁的人了。 毕竟这是明初,这个时候的大多数官员,并没有宋代官员那般各种惯例,相较而言,工资除了禄米,基本上再无其他!至于官田,明朝刚建国的时候施行过一会儿,后面便取消了,而且给官员赐田,一般是高品级的官员才会有,基层官员就不要去想了。 而宋代就不一样。北宋官员的工资,在我国封建朝代中,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官府会变着花样儿的给官员发钱,以及发放各种生活物资,这些东西涵盖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折合起来也是一笔不少的费用!有时候多到官员自己都整不明白到底自己多发了多少工资。 宋代官员们的总薪资大体可以分成四个部分:正俸,加俸、禄粟和职田! 1、正俸 正俸别看带个“正”字,但并不是总薪资的主要部分,但是钱可不少。 当时的工资主要是按照贯来计算,北宋为铜本位制,一贯是1000文铜钱,购买力大约相当今天的300元人民币。 据《宋史·职官志》中记载整理: 宰相、枢密使,每月正俸三百贯,约9万元人民币; 参知政事,每月正俸两百贯,约6万元人民币; 六部尚书,每月正俸六十贯,约1.8万元人民币; 侍郎,每月正俸五十五贯,约1.65万元人民币; 九卿,每月正俸四十五贯,约1.35万元人民币; 少卿,每月正俸三十五贯,约1.05万元人民币; 赤县县令,每月正俸三十贯,约9000元人民币; 赤县县丞,每月正俸十五贯,约4500元人民币。 如果有的官员做得好,被加封一些虚衔的话,还有不少补助。而且虚衔和兼职都是叠加按照全职计算的。 2、加俸 这加俸就太好玩了,内容极其繁杂,估计北宋官员自己都懒得搞清楚。 加俸包括但不限于服装、茶酒厨料、薪炭、盐、随从衣粮、马匹刍粟、添支(增给)、职钱、公使钱及恩赏等。 如果是宰相,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 这里的匹并不是标准的长度,但像宰相得到的这些布匹,除了家人做衣服,基本上开个布店是没有问题的。 除此之外,各级官员按照一定标准进行生活补助,比如: 茶、酒、厨料、薪、蒿、炭、盐诸物、喂马的草料及随身差役的衣粮、伙食费等…… 基本上相当于各级官员一家子和佣人的吃穿用度,朝廷全额报销。 另外,一定官职以上,还有一个逆天的利器,便是招待费,上不封顶! 3、禄粟 禄粟就是米,计量单位是石(音同“旦”,重量计量单位)。当时一石折合现在约为57公斤。 宰相每月禄粟一百石。如果是县令一级,也有禄粟三到五石。 也就是说,宰相一个月光是米就能领5700公斤! 而小县令也能领到一两百公斤米,这家人肯定吃不掉。吃不掉自然要换成钱卖掉。 即使是按照保守的1公斤米5元计算,宰相这部分米可以拿到元,县令为855元到1425元。 4、职田 北宋不但给米,还给田。 北宋主要是“高薪养廉”,所以,职田制应运而生。 诸路职官,各有“职田”,两京、大藩府四十顷,次藩镇三十五顷,直至边远的小县,也有6\/7顷! 在农耕文明的古代,有田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有了田,租给佃户打理,官员收租金即可,就和今天租房性质差不多。 另外,北宋各部门的“公用钱”借贷的利息,公用“职田”的收入,很大一部分进了“小金库”。 没事用“小金库”的钱犒劳一下小弟们,是北宋各单位一把手们经常干的事儿。 综上可以发现,在北宋要想生活好,那就做官,而且最好做大官。宰相与县令的待遇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无论是王安石、苏轼,还是包青天,为官确实清廉,但可绝对不穷,都是极有钱的主儿,年薪都是上百万,甚至上千万。 但到了明朝,这种事情就没有了,官员们的工资就只有禄米一项,后来夹杂着俸银一起发放。 当然,即便如此,在明朝初年的生产力极为低下的环境下。 官员们的工资,虽说比唐宋时期低得多,但比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老百姓来说,还是很有保障的! 更况且做了官以后,利用职权可以各种方式进行捞钱,全力一旦变了现,往往就会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但这个推官郑剑亭,看上去应该不是那种很擅长捞钱的贪官,家中的布置还算简朴,整个家中,并看不出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郑夫人有些歉意满满的出门,将张丹青和林开迎进了屋,两人还没开始坐下,郑夫人便开始痛哭流涕的诉起了苦,大意无非是这个郑剑亭不顾家,女儿的尸骨都运回来了,既不找道士和尚做法事,也不愿意为女儿的冤死找出真凶! 这种行为,妥妥的渣男无异! 张丹青和林开,二人相视一笑,静静的听着郑夫人的诉苦,这种夫妻之间的嚼舌根话语,作为外人,他们并不好插嘴! 只是静静的听着,任由郑夫人一个人肆意的发挥,眼见二人并不打算接话的样子,郑夫人越说越来劲,直接就透露出一个惊天八卦: 这个郑剑亭也不是个老实人,当年只不过是个举人,虽说相对于平头百姓还算富足,但在官场之中,照样是个拿不出手的穷书生,为了能够捞个官做,郑剑亭毫不犹豫的便投靠了恩师,并提出了入赘恩师府中的要求,为此,妻家倒也没算亏待他,直接就安排了一个县尉官职,后来几经升迁,这才做到了正七品推官位置! 可能是由于这个郑剑亭入赘的缘故,常年在妻家受尽了窝囊气,不论是凶悍的夫人,还是对他恩重如山的恩师兼岳父,都不是他所能够招惹的。 渐渐的,便开始在外头养起了小妾,还专门的在外头买了一间小宅子,用来专门给小妾居住! 眼下女儿的尸骨运回来,他竟然看都懒得看一眼,一整天在家都没见到人,铁定是和那个狐媚子住在一起了!! 郑夫人越说越气,说道后面直接一边说,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的,闹得张丹青和林开二人尴尬不已! 只好空口白牙的空言安慰了几句,张丹青更是站起身来,提出要看一看他女儿的房间,看看能不能对破获此桉有所帮助! 郑夫人微微一愣,总算是想找到了个主心骨一般,连忙将张丹青和林开迎进了女儿的闺房,亲自把女儿的花床蚊帐挂起,有些忧愁而伤感的说道: “小女生前就一直住在这里,失踪的这几个月来,我每日都是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如今惊闻女儿死讯!更是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在后半辈子,还不知道该依靠谁去…… 我女儿还那么年轻,这凶手,居然也下得去手,还望钦差大人务必竭尽全力,替我女儿揪出凶手,让她九泉之下也好明目!” 张丹青信步的来到房间窗前,随手拿起一本手抄本,大概的翻看了一下,应该是类似日记一样的册子,记载着这个年轻女子的一些心事和心情。 从外头端着两杯茶进来的郑夫人微微一愣,看着张丹青手中的册子,有些哀叹的说道:“钦差大人手中的册子,是小女平时记录心情所用,大人你也知道,寻常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随意出门走动的,但凡街上抛头露面的女子,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 可一直待在闺房,也难免有些压抑郁闷,所以小女就会尝试着把自己的经历和心情记在册子上!不知大人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张丹青一页一页的缓缓翻动着,一边翻动一边摇头:“从这个日记本册子上来看,令爱平日里所记载的,除了天气便是一些琐事,以及……从去年中秋踏秋开始,便有一个叫冯国的男子闯入了她的生活!” 郑夫人自顾自的惆怅点头:“这事我知道,当时我带着女儿前往报国寺上香,路上便遇到了这个叫冯国的年轻书生,这书生,一张嘴就像是抹了蜜一般,加上肚子里有些许墨水,我这女儿有些不识事,才见了一面,便对他芳心暗许,自那以后,二人经常书信来往……” 张丹青微微一愣,果然往后翻动了几页,便在册子里看到一张夹着的信笺,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首诗: 《报国寺江心亭夜候冯君》 楼自江心起,花从掌上春。 独听今夜雨,为等去年人! (找不到合适的,自己写了一首) 第117章 情缘之孽 静静的听着张丹青念完这首诗,合肥知县林开不由眼前一亮,赶忙从他手上接过这张信笺,细细的打量起来,只见信笺上,字迹娟秀,分明是个女子所书。 想来应该就是郑剑亭的女儿写的,林开微微错愕,短短20个字,简单的一首五绝诗,信息量却极其庞大。 把一个女子,在雨夜苦等心上人的雀跃之情,展示的淋漓尽致! 看来这个冯国,已经把这位郑家小姐迷的神魂颠倒,再往后翻,小册子里便再也看不到更多的日记。 见此情形,林开有些郁闷的看着郑夫人,希望能够从她忧伤的脸上找到些许答桉。 郑夫人苦笑着摇头,接过林开递过来的那张信笺,眼泪婆娑的忧愁说道:“这张信笺,乃是小女失踪的当天,我和夫君连夜出门寻找,在报国寺的江心亭发现的,当天夜里蒙蒙细雨,发现的时候,这张信笺纸都已经微微打湿,我夫君乃是庐州府的推官,断桉刑名之事,自然也是精通的,便留心的把这张信笺纸给捡了回来。可随后,却没有更多的发现!就连那个冯国,也像消失在人间了一样,再也无踪无迹……” 说完有些凄凉的看着这个房间,郑夫人更是触景生情的眼泪直落,忧愁的说道:“这个房间的被子等物以及布置,自从小女离开后就没有动过,两位大人可以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趁着合肥知县林开搜查的时候,张丹青则趁机打开衣柜,让郑家的丫鬟拿出所有衣物,一边一件件摊开,一边向郑夫人问道:“夫人可知道?令爱当天出走之时,穿的是哪一件衣裳?” 眼见郑夫人一脸茫然,张丹青又补充说道:“衣柜里这么多衣服,少了哪一套,夫人总该知道吧?” 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郑夫人翻动了一些衣物之后,有些蹙着眉头惊讶说道:“我女儿失踪的当天,我们夫妇俩倒不曾留意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当时我女儿穿走的应该是一件青绿色的素衣裙,钦差大人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张丹青微微侧过脸来:“青绿色?这就有些不大寻常了,青色乃贱色,自唐宋以来,时人所穿衣物,颜色上就大有讲究。” 在古代穿衣打扮、房屋建筑也都必须要遵守一定的颜色规则。咱们现代那是随心所欲的,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各种颜色的衣服,不受任何制约。就连盖房子也都可以想用什么颜色就用什么颜色,没人能拿你怎么着。可是如果是在古代,在古人们看来,这是绝对不能想象的。除了黄色之外,喜庆的红色,古代老百姓其实也是在用的,但是并没有现在这么普及,这么随意,这么简单。 直到现在“绿帽子”他成了一个带有贬义的代称,可是我们经常在说绿帽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绿帽子要代表那方面的意思?这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因为绿色在咱们传统颜色观中是作为一种“间色”,常常被作为贱色看待。那什么是“间色”呢?就是由青、赤、白、黑、黄五正色衍生出的颜色。正色的地位是很高的,而间色就不行了。绿色是由青和黄这两种正色调和而成的。自然出身就不好,再加上春秋的时候,古人不知道因为啥,就是不喜欢这个颜色。 (有相当多的因素是因为青绿色的色素来自于植物,比较容易获得,所以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平常百姓所用的颜色,而紫色就比较难以获得,所以才会有了朱紫贵的说法) 早在春秋的时候,这社会上就有一种风气,“典卖妻女以求食者,绿巾裹头,以别贵贱。”还有《诗经》中说:“绿衣黄裳。心之忧矣。”《诗经》的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古人穿衣服是衣和裳两部分的,上面的叫做衣,下面的为裳,搭配的时候上面一定要是正色,下面一定是间色,绿色是间色,如果你做成了衣,而黄色做成了裳,这就是上下易位,借此比喻正妻失位,贱妾上的意思。就是说小妾翻身当主人了,所以心中忧愁!所以要是真的追朔绿帽子为啥是现在这个意思,还得从3000年前谈起,再加上唐朝推崇的是土德,崇尚黄色,而木克土,而绿色恰好属于青色系,这能受待见吗? 再后来到了元朝,统治阶级为了收钱,增加税收方面的管理,用法律的形式将绿色衣着与社会地位捆绑在一起,《元典章》就规定:“娼妓之家家长并亲属男子裹青巾”,只要你们家有女子从事娼妓的职业,那么他的家长还有哥哥、弟弟就都必须裹青巾,区分卑贱。从此绿帽子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讲述了古人对颜色的认知,各位小伙伴是不是感觉很复杂、很玄学呢?感觉古人的讲究太多了,还是没有现代人活地潇洒、惬意。不过通过颜色与衣着穿戴的讲究,我们也能够更深入的了解古人们的风俗习惯。 听到张丹青提了这么一嘴,郑夫人这才想起,自己家里虽说贫寒和简朴,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自己的女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从没有让她接触过过多的家务活。 女儿穿着一套绿色的衣裙出走,大概已经表明了心志,那就是宁愿和冯国私奔,终身沦为低贱百姓,也绝不后悔!! 毕竟要是铁了心要和冯国私奔的话,穿着满身华丽的绸缎,显然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从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女儿失踪,和冯国铁定脱不了干系。 张丹青放下手中的这些衣裳,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令爱失踪的时候,在这之前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或者说,你女儿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 茫然的摇摇头,郑夫人脸上一阵苍茫无力:“我倒是不曾留意,说实话,庐州并不是我们的家乡,这几年我也一直忙着向父亲提请,希望能够把我夫君给调回家乡任职,庐州再好,终究是客居之地,即便官职再高,也哪有家乡好呢?更何况推官,也是一个芝麻大的官儿,实在也不足挂齿!”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张丹青非常认同这句话,当初洪武皇帝朱元章让自己回家乡铅山任知县,自己并不觉得是贬黜,反而认为可以顺水推舟,回家光宗耀祖一回! 在外头做了再大的官,也不如在家乡“称王称霸”。毕竟千好万好,在外头混得再好,也不如在家门口做个小小的父母官来的更为荣耀,但是这样一来,容易形成贪腐和势力盘结。 这又该怎么办呢?朱元章在制度上面的反腐设置了一些高明的办法,成果也是很不错的,诸如在地方官员制度上面,朱元章沿用了自元代以来的地方官任免实行原籍回避制,也称之为地域回避制,本地人是不得在本地为官得,一般是南方人到北方赴任,北方人到南方赴任,总之做官的怎么说也要到外省任职。 这种地域回避制度,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古代交通落后,通讯只能靠书信,有道是“天高皇帝远”,如果官员回到家乡任职,因为从小生长于此,肯定会很快与当地士绅打成一片,甚至会狼狈为的,加之交通和通讯落后,朝廷难以清楚其中内幕,很明显是不利于皇帝统治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所以采取官员任职地域回避制度,就避免了这个问题;而且官员外放到其他地方,很难与当地士绅打成一片狼狈为奸的,无形中就有利于朝廷统治了。 不得不说明太祖朱元章在制度上约束官员贪污腐败,也是很有一套的,可见这位开国皇帝在制度上可谓是殚心竭虑。 但官员任职地域回避制度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官员前往距离家乡很远的地方任职,那么家中父母怎么办呢? 自古忠孝难两全,换一般情况下,肯定大部分官员为了自己的前途,大义凛然的选择“忠”了,当然肯定也有官员选择“孝”弃官不做了,但不管怎么做,肯定都不合适。 这时候明代朝廷就难得人性化了,毕竟古代是以孝治天下的,朝廷提倡孝,所以面对这个难题,朝廷推出了一系列方法。 首先第一个办法便是移亲就养,洪武十七年,明太祖朱元章为了“勉孝劝廉”,准许凡任职所在地距离原籍1500里之外者,国家给以舟车,方便官员迎接父母。 也就是说不管官员去哪里任职,只要是距离很远,就可以将父母接过来;像京城还有其他繁华之地,很多人也乐意过去,有些官员正好将父母接过来,还可以享受当地的生活。 但如此这般也有不少问题,比如说官员任职地方是穷乡僻壤,不适合老人居住,或者是父母年老,经不起舟车劳顿呢?亦或故土难离,不愿意外出呢? 于是面对这些问题,又有两个方法了。 一是明朝虽然讲究官员任职地域回避,但一般来说他的底线在于“隔省为治”。也就是说官员如果想孝敬父母,朝廷允许其调到家乡邻省,这样一来,距离近一些,也方便官员回家孝敬父母。 二是明朝官员任职地域回避制度不包括学官,因为学官在明代属于是闲官存在,并没有什么行政权力,属于是教职。 所以明代朝廷认为学官即使由本地人担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是难以结党为奸的。 因此如果官员想孝敬父母,可以转为学官,直接回到家乡;当然,这样一来,不只是没有多少权力,仕途上也基本上到此为止了,这个代价可谓是不小啊。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分俸养亲。 如果父母不愿意离开家乡,同时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照顾的话,那么可以向朝廷申请将俸粮的一部分,直接发回家乡,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 最后还有一种方法,和弃官不做这个方法类似,但还留有余地,那便是辞官终养。 据说是在明朝开国以后的不久,洪武三年的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明太祖朱元章在宫中后花园中看到喜鹊哺养幼鸟而有所触动,所以下令群臣有亲老者准许归养。 所谓辞官终养有两个条件,一是父母必须在七十岁以上;二是家中没有兄弟亦或其他亲属来照料父母。 图片 这种情况和弃官不做一样,但是还留有余地,回到家乡以后,将双亲奉养到百年之后,还可以回朝继续为官。 当然这也不好说,这个过程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期间不只是俸禄没有,在考核上也是大受影响,对于仕途影响很大。 所以有好多官员父母,宁愿自己孤独终老,也不愿儿子辞官回来奉养自己,盼望着儿子可以仕途有望,以光宗耀祖。 通过以上的官员养亲方法,可以看出明代朝廷的人性化,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但明代朝廷通过各种方法,也想尽量使官员忠孝都两全,以这个角度来看,也是值得称赞的。 由此可见明太祖朱元章,不只是大杀贪官污吏,更是在制度上约束避免官员贪污腐化,而且还人性化的完善制度,避免官员大规模贪污腐化的同时,尽量使官员可以孝敬父母。 有着这样的想法,实在也是人之常情。 却只听得郑夫人话音一转:“可我那夫君不知为何,对此事莫不上心,甚至各种的不配合,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这外头再好,又哪能抵得上家乡?” 张丹青和林开对视一笑,在眼神之中飞快的便交换了想法,推官郑剑亭有这个想法实在不足为奇,毕竟回家乡,自己还要面对一个对自己有恩的老师,以他那赘婿的身份,日子只怕会更加难过。 对调回岳父家乡的事情漠不上心,自然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只是这个性格霸道而又泼辣的妻子,说什么也不明白丈夫的这点心意,这庐州虽说是他乡外地,但也胜过回岳父家乡。 毕竟在庐州,妻子再怎么霸道蛮横不讲理,推官郑剑亭还可以回到自己外宅小妾那里过日子,或许他的那个小妾身边,郑剑亭才能找回男人的尊严和满足感! 告别了郑夫人后,张丹青若有所思的望向南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合肥知县林开,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不知道林大人下一步打算去哪?” 顺着张丹青眼神望去的方向,林开一阵明了,也陪着笑脸说道:“不如我们去南街看一看?我听说郑推官在外头养了个小妾,或许在那里,我们能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张丹青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不由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外宅”是指古代男子养于别宅而同居女子,并非妻子也并非小妾。外宅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进入男人的家庭世界,只能在外择房居住,身份地位比妾还要低一个档次。 妻和妾的身份是公开合法的,而“外宅”只是半公开的同居关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金屋藏娇”。说的再通俗一点,就是包养的情妇!就是二乃! 在水浒原着第4回中,鲁达鲁智深打死镇关西后,逃到代州雁门县,遇见了自己曾帮助过的金氏父女。问起近况,金老汉说道:“……(金翠莲)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 这里,出现了“外宅”这个词。结合前后的语境,很多读者认为“外宅”就是妾,是小老婆的意思。实则不然,所谓外宅就是被人包养的情妇!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在《水浒传》中,另一个着名的“外宅”,就是宋江的女人阎婆惜。在水浒原着第21回中,得知阎婆惜与张文远的奸情后,宋江曾寻思道:“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他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甚么?”可见,外宅与妻妾的最大区别就是没有父母之命。因此,外宅多半身份卑微,如同男人的玩物。 张丹青虽说初入官场,但对于官员们的这些名堂,有一部分却是门儿清,和林开对视之时,自然也是显得“心有灵犀”!男人嘛,大家都懂得…… 南街并不大,很快在衙役捕快门向街坊邻居们的问询之中,很快便弄清楚了这个推官郑剑亭的外宅所住之地! 林开正准备上前敲门,却隔着门,就听到了嗯嗯啊啊的一阵尴尬之声,不由得有些苦笑的回头看了看张丹青…… 好他个郑剑亭,女儿的尸骨刚运回屋里,他就整日不归家,反而躲到了外宅和情妇白日宣淫起来!! 第118章 谁人月下死? 听着嗯嗯呀呀的声音响起,年纪稍稍大一点的林开,倒还好一些,可一旁的张丹青却显得极其满脸不自在,有些羞赧的撇过脸去,郁闷的笑骂说道:“这位郑大人还真是生性风流啊,与情妇欢好,也不讲究个时辰……这白日宣淫的,成何体统呀?!” 一旁的林开,听着听着不由得哭笑不得,颇有些无奈的朝着张丹青瘫了瘫双手:“钦差大人,您看这是整的!咱们是该如何是好?!直接撞门吗?” 好笑归好笑,但眼下的推官郑剑亭,并非戴罪之身,即便身为钦差,也不可以如此仗势欺人,朝着身后的衙役努了努嘴,张丹青便让人开始上前敲门。 衙役冬冬冬的敲了好几声,屋内的嗯嗯啊啊声音倒是停歇了下去,可一直没有人前来开门。 衙役门又重重的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开门,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捕快,直接就将大门给撞了开来,并且朝着里面喊了几声:“钦差大人驾到,里面的人快出来迎接!” 小院子寂静无声,刚刚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而院子里,几乎是落针可闻一般的安静。 风儿沙沙吹动,一片叶子飘飘落地,甚至还能听到某个院子角落里的猫叫声。 场面和情景诡异之极,林开和张丹青不由面面相觑,心中一个念头悄然浮起: 莫非这个推官郑剑亭,已经悄然离去了?这个假设倒也合乎情理,虽说大明朝的官员包养外室,有些寡廉鲜耻,但终究不犯法,只是有些脸皮薄的官员,或多或少不愿意让此事公诸于世!更何况这个郑剑亭乃是一个倒插门,在乎这个问题倒也无可厚非! 一行人渐渐走进走小院子,整个院子依旧没有太多的声音,偏偏就是如此,反而让众人听得更加吊诡起来,心里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几个衙役和捕快走进了小院子的厨房,却纷纷摇着头出来,轻声的向林开报告着:“回禀大人,没有发现他人踪影!” 就在众人疑惑之间,其中的一个衙役,便推门走向了小院子的卧室,刚推开门没多久,便开始大声尖叫:“来人,快来人啊!这里有人死了!” 听得呼喊声,众人齐齐开始涌进小小的一间卧室。只见卧室的一张花床上,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死在了床上,面色极为安详。如果没有伸手在她鼻子间量一量气息的话,还以为只是她睡着了而已! 林开走上前,亲自确认的量了量鼻息,又用双指按在她的颈动脉上,有些郁闷的朝着张丹青摇了摇头:“好像已经没救了,甚至尸体都有些冰冷!钦差大人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张丹青眯了眯眼,尸体都已经冰冷了,这说明此人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以上,那么问题来了,刚刚在门外听到的那些尴尬的嗯嗯啊啊声音,究竟又是什么人发出的呢? 莫非,这世上真有鬼魂?! 要不然这大中午的,在门外还能听到男女之间的嗯嗯啊啊声,一进门却发现这女子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这诡异的情形,简直就像是自己写的《聊斋》一样诡异而又传奇! 甚至有些胆小的衙役开始有些浑身发冷,私下里悄悄开始滴咕起来,合肥知县林开见状,有些不满的呵斥起来:“无关的闲杂人等,速速给本官退出去,不要在这里停留,不要在这里耽误钦差大人断桉!” 将这些交头接耳的衙役喝退之后,林开有些试探的抱拳说道:“这事情越来越棘手,郑大人的这个姘头,死状倒也安详,是否记载为暴毙而亡?!” 抬手打断了林开的话语,张丹青决定认真检查一遍再说,轻轻的撩开使者的衣袖和裤管,将死者的身体翻过来,果然在她的嵴背和手臂背部找到了大量的尸斑,既然有尸斑的出现,这就足以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有些长了! 毕竟按照常识来说,尸斑一般分为分为坠积期、扩散期、浸润期三个阶段。尸斑通常在死后2~4小时出现,12~14小时发展到高峰,24~36小时后固定下来不能转移,一直保持到尸体腐烂…… 眼下是大中午的时间,此时的尸斑已经是非常的明显,再结合死者的身体僵硬情况,以及浑身的冰冷,可以大致推断,死者是在晚上十一二点钟左右死亡,并且尸体没有转移的现象! 也就是说这个床榻上,应该是第一桉发现场,既然如此,死因便成了最为重要的线索之一,但是使者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明显的伤口,整张脸上,也显得格外安详。 给人一种假象就是,看起来像是暴病突毙的样子,若是换个寻常的普通官员和捕快,有可能就这样草草结桉了。 但作为法医出身的张丹青,又怎么会如此轻率的草草下定论呢?忽然想到了,历史上曾经记载过的一些诡异命桉,有人在死者的头发和鼻孔之间敲入长长的钉子,长钉入脑,立时而毙!一想到这张丹青便不由得警惕起来,连忙仔细的在她的头发间观察了一会儿,包括她的鼻孔嘴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物和伤口,既然如此,也可以排除这一方面的可能! 那么这使者是究竟怎么死的呢?既然不是常见的吊死和外伤致死,如此密闭的卧室,脸上也没有出现很明显的一氧化碳中毒症状,基本上也可以排除了炭火中毒而死。 中毒?!等等…… 张丹青脑海里犹如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中毒这可是一个大类,自然界中存在的毒物,那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没听过的,可一旦中招,在古代的这种检测和治疗手段极其落后的世道,如果有人用毒物杀人,可能大多数人第一选择会考虑砒霜。 果不其然,身边的林开微微弯下腰来,一副很贴心的提醒说道:“钦差大人,您看,会不会是砒霜中毒而亡?!” 张丹青摇了摇头,在封建社会,如果是在服用了大量砒霜之后导致的中毒而亡,症状是会非常明显的,死者会眼口俱开,面部和嘴唇会严重呈青紫青乌色,用银针刺入咽喉和腹部,由于这个时代的砒霜含有大量的硫化物等杂质,银针刺入体内会立即变黑,十分容易检测和断定。 自然而然,在张丹青的首肯之下,林开命午作拿来银针刺入死者的咽喉和腹部,银针并没有丝毫变黑的迹象! 林开有些微微恍然:“按照《洗冤集录》里面的记载,但凡死者中毒而亡,以银针探之,银针应当发黑。可这死者难道不是中毒而亡吗?为何银针丝毫不见发黑?” 张丹青苦着脸,摇头笑了笑:“《洗冤集录》乃宋慈的一生心血,但里面也有个别观点,并不是绝对正确的。尤其是这个银针探毒的方式和鉴定手法,并不十分正确。” (咱们先来说说一个题外话,电视剧里经常遇到的银针试毒的这个“毒”到底是什么?古代最常见的毒物,是砒霜。它的主要成分是三氧化二砷,外观为白色霜状粉末,无臭无味,但毒性很强,进入人体后会破坏某些细胞呼吸酶,使组织细胞不能获得氧气;也会刺激胃肠粘膜,导致粘膜溃烂、出血;还会破坏肝脏,严重的会因呼吸和循环,使人衰竭而死,这东西绝对是赐死嫔妃、毒害皇子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啊。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那是不是银遇到三氧化二砷就会变黑呢?其实不是这样的!银的化学性质非常稳定,在正常的条件下并不会与砒霜发生反应。那电视剧里的银针怎么就黑了呢? 这是由于古代的生产和制造技术比较落后,生产出来的砒霜纯度不够,掺杂着很多杂质,其中就包括一些硫化物,而硫化物会对银制品起到腐蚀作用,两者一接触就会发生化学反应,使银针表面生成一层黑色的硫化银。 这就是大家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银针试毒”啦!”) 但很显然,要和一个古人解释这些,离不开大量的化学基础知识。 要让古人知道这个原理,怕是得好好给他上一堂化学课,只是如此一来显得有些不太可能! 张丹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只好采取举例说明:“银针之所以能够进行试毒,是因为大多数市面上售卖的砒霜,大多并不纯粹,也就是这里头的一些杂物,与银针相遇后才会变黑,如果有合适的办法对砒霜进行提纯,足够纯粹的砒霜,遇到银针后是不会有太多明显变黑反应的! 还有一个很好的论证办法,你可以到山上找一些毒蘑孤,与银针相探,也不会有任何变黑反应,但这些蘑孤往往带有剧毒,不论生吃还是煮熟后,都会使人轻则癫狂,重则丧命。包括一些夹竹桃,以及毒河豚等物,虽怀有剧毒,但用银针的方式却是无法探知的。”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江阴扬州等地就有着吃河豚的传统和习俗,但每年因吃河豚而中毒死亡的不知凡几,至于烧制好的河豚还有没有毒性残留,用银针试探的方法却是不奏效的,这一点林开也心中非常明白,只是有些懊恼的看向张丹青,脸上一脸的疑惑: “难道就没有相应的办法前来探知了?既然银针并不能试出所有的毒物,那凶手如果是用其他的一些未知毒物来下毒,如此又该如何是好呢!?” 张丹青笑了笑:“怕是只有我用最笨的法子,将死者尸体解剖开来,取出其中胃容物,喂食给牲畜以后,有无毒性,一试便知!” 呃……解剖这种事情,虽说之前朝廷已经下令让各地推广,但民间对于此事的介意和抵触程度,让施行过程之中依旧存在着不小的压力。 眼前的这个女子,虽说只不过是推官郑剑亭的一个外室,但未得到郑剑亭的许可,私下就将她解剖,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但林开想的却不是那么简单,活跃的大脑往往已经想到了另一个层面,心中有些犯滴咕的,试探着看了看张丹青:“钦差大人,你说……这个郑推官,他的女人莫名其妙死在了床上,而他本人却消失不见,他们郑家却并无踪影,一天不曾回家,下官觉得,是不是把这个郑推官也列为嫌疑之人?并且让衙役和捕快四处搜寻?” 微微沉吟一番,张丹青轻轻的捏了捏下巴:“眼下郑大人的这个外室,连死因都还没闹明白,本官觉着暂时不要大张旗鼓的,不过还是要让衙役和捕快悄悄的四下搜寻,若是寻到他了,还是需得客气的将他请来,毕竟尚未确定,他就是主谋,任由衙役和捕快们胡来,终有不妥!!万一弄到最后发现不是他,本官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了的事,可你林大人呢?!岂不是要终日的尴尬与他相对?!凡事小心谨慎一些,终归是没什么大错的!!” 林开微微点头,心中也不由得为张丹青的谨慎而感到敬佩,笑着说了道:“下官一开始,其实就高度怀疑这个郑推官,甚至下官还略有耳闻,郑推官的这个女儿,好像也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血,所以他女儿的尸骨被发现,他这个父亲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此话一出,张丹青木有咯噔一下,连忙紧紧的抓住林开的手臂说道:“此话当真?!可有什么凭据不?!” 林开有些吃味的笑了笑,眼神闪躲的摇了摇头:“钦差大人,你说笑了!这只不过是我在合肥县做官时听来的一些风言风语,要说凭据嘛!倒也是不曾有的,只是衙门和坊间有传闻,说是郑大人的夫人怀孕之时,郑大人在外地做官,并未在他身边,至于这是不是真的,别说是外人了,就连郑大人自己恐怕也未必十分清楚,长期入赘为婿,本就受尽了妻家的白眼,即使心中怀疑道,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他妻子对质啊。先前有些见他对女儿的尸骨冷漠不上心,下官便开始有所怀疑,只是当着钦差大人的面不好明说!毕竟只是听来的一些闲言碎语……” 这个嘛……倒是一个很值得参考的一个消息,毕竟这个时候的流言蜚语,在封建社会是极具杀伤性的。 这个桉子便陷入了更加复杂的境地,也让张丹青更加皱眉起来! 第119章 水月庵 古代封建社会大多时候,官老爷们断桉其实靠的都是个人的经验和臆断,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我觉得你有罪,那就可以调查你!甚至直接拘禁你。 然后通过一系列的运作和手段证明你有罪!这就是区别于现代社会的有罪推定,首先假使你有罪,然后慢慢的完善和补充证据链,在这一套运作攻势下,千古以来到建国之前,大多是如此运作的。也就造成了衙门里,蒙冤入狱的百姓占大多数,甚至抓良冒功的,在官场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如此背景之下,所以从古到今的百姓们,都非常渴望司法上的公正。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包青天和狄仁杰等人便粉墨登场了,一个个的流行于戏剧之间,至于历史上的包青天和狄仁杰有没有擅长断桉的能力,倒也全然不顾!(历史上真正的断桉大咖,其实只有一个宋慈,包拯和狄仁杰其实在开封府和大理寺任职的时间非常短) 尽管张丹青不愿意,但还是默许了林开派出衙役和捕快,对郑剑亭展开搜寻!当然也仅仅是搜寻和传唤而已。 毕竟眼下的郑推官也只是有嫌疑,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罪之前,不认识林开还是张丹青,多少也会顾及一点官场上的情分! 只是接下来吊诡的是,搜遍了整个合肥县城,依然不见郑剑亭的下落,就连衙门里,也一直不见郑推官前来点卯!! 并不大的合肥县城甚至已经开始传出了些许流言,有不少人甚至直接怀疑郑剑亭就是其中凶手,因为畏罪潜逃,所以没能出现在人前。 而一旁的张丹青,在这桉子没有太大进展的情况下,便选择在合肥周边走一走。林开忙于县衙的事务,无法亲自作陪,便派出了一个本地的捕快吴大同前来相伴,因为是本地人的缘故,在附近走走没有比他更了解当地事务和情况的了! 一听说是捕快吴大同,张丹青顿时便饶有深意的打量着他看了看,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听说你的妻子,原来是说给张老五家儿子的,可有此事?!” 捕快吴大同微微一愣,点头哈腰的弯腰行礼说道:“钦差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民间嫁娶,向来都有彩礼一说,不少人家甚至以多少彩礼而决定新娘子的嫁娶去留,所不巧的是,小人出的彩礼要多一些,而张老五家东拼西凑也没凑够彩礼,故而新娘子让小的给接了回来。” 张丹青在前头走着,看着这三河镇(今三河古镇)小桥流水的嫣然画意,自顾自点了点头:“你那妻子贤惠吗?!” 自嘲的嘿嘿一笑,捕快吴大同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钦差大人说笑了,像我们这种贱籍捕快,取得也不过是普通的村妇罢了,乡村之间的普通村妇,虽说长相一般,图的也不过是能干活能生养罢了,至于贤惠与否!普通人哪敢奢求如此之多!?唯有那些官老爷们的小妾和歌姬,那才是集贤惠和才貌一身!!”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你倒见过不少女人?”张丹青言语间有些打趣。 捕快吴大同嘿嘿一笑,一脸淫邪的斜过脸来:“要说到这合肥县城的青楼馆子,没有人比小的更清楚了!若是大人想去快活快活,小得到也可以带带路!保管大人您舒服快活……” 眼见话语间被他带歪,张丹青不由得哭笑不得,笑骂着说到:“你个家伙,一天到晚脑子里净装的都是女人。如你这般能成什么大事!?” “官老爷说笑了,像我们这种捕快贱籍,再努力也只不过是个捕快,终身摆脱不了这贱籍枷锁,又能成什么大事呢!?”捕快吴大同在一旁陪着小心,随时都注意着张丹青脸上的神色,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着这位大官人生气了! 二人从三河镇一直走到包公祠,费了大半天功夫,一时间倒把张丹青给走的气喘吁吁,连忙坐在一个桥边,大口喘气休息着。 捕快吴大同,有些体贴的憨笑着走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了张丹青面前:“大人若是觉得精力不济,不如服用下此药丸,保管一夜见效!” 有些嫌弃的瞪了瞪吴大同一眼,张丹青脸上微微生气起来:“去你的大补丸,本官只是长时间没有如此长距离的走路,说白了就是缺乏锻炼,倒并不是什么肾虚症状!!我说你一天到晚鬼精灵的,你家该不会是开药铺的吧?!” 收起药丸,吴大同一脸贱笑:“还真让钦差大人给猜中了,家父以前是个郎中,倒也会瞧一些病,只是到了我这一代,连书都看不进去,就更别说学医了,不过好歹也认识些个把字,所以就在衙门混了个捕快的差事!” 有些替他惋惜的摇了摇头,张丹青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捕快吴大同,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但凡小时候肯认真的读书写字,即便考不了功名,做不了官,也可以像你父亲一样悬壶济世,做个捕快,却是让你几代人都抬不起头来!这又是何苦来哉?!” “哎!都是小时候脑子里进水,如今后悔又有何用?不说了,不说了!大人逛了这么久,想来一定渴了吧,我带大人找个茶馆喝杯茶如何?”说着说着,吴大同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丹青信步的跨进一家茶馆,人还没坐下,就听得周围的茶客不约而同议论纷纷起来! “你听说了吗?听说庐州府的推官郑大人,已经畏罪潜逃了!” “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一个好好的父母官,放着不当跑掉干嘛?” “害!还能是因为什么事?据说是他和外头包养的那个小妾争吵之中,失手把她掐死了,如今的钦差大人就在城里,这位钦差大人可是心细如发,断桉如神的,他这点事情哪能逃得过钦差大人的眼睛!不逃还更待如何?” “说到底呀,终究是祸水害人,这女人呀,终究是个害人的玩意儿!” “可不是嘛?自古以来漂亮的女人,往往很容易带来祸事的,任你再有钱,任你再大的官!!被拖下水的也不计其数!!” 坐在一旁角落里的张丹青,不由好气又好笑,民间的这些个茶客,往往是最喜欢搬弄是非的,经过他们的嘴一啰嗦,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这些有毒的流言一旦四处传播,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也能够让他走了味儿!! 只不过眼下张丹青穿着一身便服,纯粹就是出来散散心走走,并没有打算生事的想法。也没有更多的言语和辩解! 坐在对面的吴大同就不一样了,即便在衙门里混日子,月钱低微的他,茶馆这种地方倒是很少来,也很难像个有身份的人那般慢慢的品茗和享受! 端起大碗茶直接仰头咕噜咕噜一口闷掉,还有些煞有其事的叭砸着嘴巴,颇有些嫌弃的说道:“真不知道这些贵人们为何会上茶馆来喝茶?也没觉得这茶里有什么好喝的!” 张丹青微微一愣,小小的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其实我也不爱喝茶!以前我最爱喝饮料了,在我的印象中,只有老年人会到茶馆来喝茶。年轻人大多是不爱的!” 吴大同却有些郁闷的眨了眨眼睛,又抠了抠脑门:“何为饮料?” “额……所谓的饮料,就是一些果子,将它榨成汁,这样入口之后,极为甘甜!比茶水好喝多了……”张丹青一边向往的,一边自顾自的望天说道,穿越到了这个大明初期已经有大半年了,说实话,或多或少有些怀念那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 在这个封建社会,尤其是等级森严的明朝,百姓到官员连穿衣服都有严格讲究的明朝,做了官又怎样?远离现代文明的封建社会,一个现代人穿越过来,可以说是各种的生活不习惯!后世的各种丰富饮食和生活便利,在这里全然看不到…… 做官还稍微好一些,若是穿越成某些辛苦劳作的百姓,怕是一天到晚连像样的吃食都不曾享受过。 就连破桉,习惯于依赖各种现代检测仪器的法医学生,也是有着诸多的不便! 虽说这个明朝在自己的努力争取下,已经开始渐渐推广刑事解剖,但解剖工作依旧是那么的非常复杂和庄重,按照衙门里的说法,还要挑个黄道吉日,摆上一系列的香桉和仪式之后,才能开始解剖! 就在张丹青低头沉思之际,坐在对面的捕快吴大同便有些开始耐不住性子,有些告罪的曹操真担心行礼说道:“大人,您不妨在这稍坐片刻!小的出去买点小吃,一会儿就回来!” 突然听着他要出去买小吃,张丹青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痛快的点了点头,心中倒也非常期待他,究竟会买一些什么样自己没吃过的小吃回来…… 茶馆门外的太阳已经微微偏西,苦等了大半个时辰的张丹青,依旧没等到捕快吴大同的返回,有些郁闷的走到茶馆外头四处张望着。 并不算太多的人群里,依旧未发现这家伙的身影! 双手叉腰的张丹青颇有些郁闷的狂翻白眼,气呼呼的骂道:“车船脚店衙,无罪也该杀!古人诚不欺我也!果然衙门里的这些个皂吏,一个个都奸滑如斯!” 大街上张望无果后,张丹青索性就随手拦住了一个路人:“老伯,刚刚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捕快模样的人,可曾看见他去哪个方向了?” “没见过!不知道!”老农操着一口合肥腔,一脸茫然的连连摆手。 紧接着又拦住了第2个路人,这是一个大婶,大婶见张丹青,问起一个捕快模样的人,心中虽说有些不悦,但是看着张丹青虽说便服出门,可一身身穿绫罗绸缎,一看就不是个平头百姓,不是做官的,就是做生意的,当下也不敢得罪,默然无语的摇了摇头,匆忙走开! 直到问到第3个路人的时候,这个路人才告诉张丹青,刚刚的确看见了一个捕快打扮的年轻人,瘦瘦的,高高的,往报国寺方向去了。 听得路人如此指引,脸上的郁闷之情更加浓厚了,报国寺,这个名字好像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顺着路人手指方向走去,当他看到一个书生的手拿着一朵山花的时候,张丹青这才勐然想起,报国寺,不就是郑剑亭的女儿和冯国私会的地方吗?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顿时一拍脑门,大跨步的便往前走去。 一边走还能隐隐约约听得路旁的,一些个老妇人对着自己女儿说着:“这报国寺,乃是方圆的一座大寺,祈福求子,最是灵验了!!!你若生不出孩子,定是你心意不够虔诚!!待会儿进了寺庙,一定要抛除心中杂念,虔诚的对着佛祖叩拜,方能有个因果,都知道了吗?” 年轻女子害羞的微微点头。 …… 穿过人群,张丹青很快的便来到了报国寺门前,这座报国寺的香火倒也鼎盛,寺庙门口,门庭若市! 门口两旁有好些摊贩,摆着一些小吃摊子,扯着嗓子可劲的招呼顾客。除开一些小吃摊子,还能看到一些,卖香火纸烛的摊子。 不过看起来生意好像并不太好的样子。 其中一个卖香的摊贩,刚招呼两句,顾客便遭到了无情的嘲讽:“你这老板颇有些不识数,来寺庙门口卖香,这不是要和庙里的大和尚们抢生意吗?要知道这报国寺,外头自己带香进去,可是不允许朝拜菩萨的!!这点规矩都懂不起,还做什么生意呀?” 那小摊贩子倒也不恼怒,笑呵呵的陪着笑脸说道:“大娘,这您就不懂了!!报国寺里虽说不准带香进去拜菩萨,但是后山的水月庵,确实可以在外面带香进去带菩萨的!在外面买的香烛,岂不是更加便宜!您何必又和钱过不去呢?!” 谁知那大娘依旧一脸嫌弃,话语之间也颇是揶揄:“呵呵,虽说这报国寺和水月庵靠着一个湖心亭连着,可谁不知?!这水月庵里头是挂羊头卖狗肉,净干些不知羞耻的勾当!!” 水月庵里,有不知羞耻的勾当?! 这话却让张丹青勐然惊醒!! 第121章 这人谁呀?钦差! 几个尼姑听得那水月庵庵主下令,毫不犹豫的便朝着张丹青扑去,很快便把走廊两端堵得死死的,张牙舞爪的便朝着张丹青身上,以勾拿手擒来! 这些个尼姑,原来都是个练家子!张丹青眉头一皱,当下也不敢大意,刑警学院法医系也有平常的格斗训练,眼下正是拿出来练手的时候,这些个小尼姑显然不把自己当盘菜!以为自己是个文弱书生,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待会儿倒要让她们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和强硬!! 要不然平白无故的让一群尼姑欺负到自己头上,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率先袭来的小尼姑,脸上冷冷的狞笑着,一个擒拿手,便准备扣住张丹青的胳膊和手腕,谁知被张丹青冷不丁的一个回旋踢,直接踢的连连倒退好几步! 那小尼姑有些不信邪地揉了揉胸口,暗自震惊张丹青的反应敏捷和身手矫健,朝着同伴喊道:“这家伙有些身手,大家不可小觑了!!” 有了这小尼姑的提醒,剩下的一群女尼,倒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大意,而是结伴成阵,稳扎稳打的逐渐压缩张丹青的行动空间,很快便把他逼到了门口的角落里。 见此情形,张丹青不由得大惊,这群尼姑不但懂武艺,而且还懂策略,很快便让自己陷入了极为棘手的境地,再要这么耗下去,自己怕是一点藤萝空间都没有,当下牙齿一咬,一身清啸的便跳了出来,狠狠的朝着其中一个尼姑袭去,准备从两边走廊打开一个缺口,先遁走为妙! 张丹青身形矫健,整个人一跃而起,再次一脚飞踢向旁边的尼姑,这尼姑先前就被他踢的倒退数步,眼下哪还会不长记性?连忙先是一个闪退,再从容的用手扣住他的脚踝,直接将张丹青摔在了地上,剩下的尼姑则一拥而上,纷纷将他的双手给扣起! 被擒之后的张丹青不由得神色大惊,自己倒是低估了这些尼姑的武艺和策略,看来学校里的军训格斗,还不足以对付这些恶人…… 中年的水月庵主缓缓走来,眯着眼冷笑说道:“呵呵!你一个小小书生,仗着自己会点三脚猫武艺,就敢来我水月庵闹事?真是活腻歪了!” 看了看自己的名下众多女弟子,一声冷喝:“把他押进地牢,过一两日后,再将他扭送官府,我们水月庵只求财,折磨人的事情,让庐州府去办吧!” 看着弟子们将他压入地牢之后,水月庵主这才松了口气,朝着那些问声开门看戏的客人赔罪到:“刚刚庵里有人进来闹事,打搅了诸位贵人的雅兴,慧觉在这里向诸位致歉了!” 有些懵懂打开房门的捕快吴大同有些郁闷的说道:“慧觉师太言重了,不过刚刚究竟是什么人!胆敢跑来这里闹事?” “没什么,没什么,一个不开眼的年轻书生罢了,这世道的书生嘛!!都是迂腐不堪,不通情理的!官人可别见怪!”水月庵庵主慧觉师太打了个哈哈,准备蒙混过关,毕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传播的越小越好! 吴大同见状,倒也没有深究,看看天色,也觉得不能再逗留了,赶忙记好自己的腰带,匆匆离开了水月庵,经过湖心亭再从报国寺走出,随手在门口摊贩买了些小吃,便朝着茶馆走去,却有些郁闷的发现原先的茶桌位置上,钦差大人张丹青已不知去向…… 水月庵饭堂,年轻的小尼姑妙空,一边刨着斋饭饭食,一边小心翼翼地向自己师姐们打听着张丹青的关押所在,毕竟这个年轻书生,是他见过男子之中最为英俊的,平日里大多数来水月庵寻快活的富商和官差,要不就是肚子肥的一副将军肚模样,简直就像怀孕了一般。 要不就是长得尖嘴猴腮让人直倒胃口…… 长得像张丹青这般年轻俊俏的,实在是有些罕见! 得知张丹青被关押在地牢里,小尼姑妙空便有些喜滋滋的,飞快将斋饭刨干净,完事了还象征性的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 边上的水月庵庵主慧觉师太,多少也察觉到些许异样,有些皱着眉头警告说道:“玩归玩,可别把人给弄出事情!!要是这里平白无故死了人,纵然有同知大人包庇,咱们也不好向官府交代,知道了吗?” 妙空立即连连点头,欣然领命而去…… 这一举动,顿时便让其他的师姐妹们纷纷嫉妒不已,一个个的三五成群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作为水月庵一庵之主,慧觉师太倒也不在意,但凡女人群聚的地方,难免会有这些勾心斗角和小心思,大到皇宫后院,小到一个小小的尼姑庵,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有30个女人,天天就得跟皇宫大内一样,斗得不可开交!再贤明的领导也无法保证绝对公平,一碗水端平,那纯粹是一句空话…… 谓然一叹的转身离去,慧觉师太也懒得过多言语,径自返回了自己的厢房,隔着窗户,便能看到后山处的一座小茅屋,那是个让她一生纠结的心病所在…… 借着月色,慧觉师太不由自主的便朝着后山一处茅屋走去,人还还没靠近,就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冷哼道: “我这里不欢迎肮脏之人!师妹还请止步!” 一听这话,慧觉师太便觉得一阵火大,眼睛双眼通红的,像极了一头受伤了的野兽…… 低沉朝着那发话之人吼道:“你我一门双徒,本应该像姐妹一般互帮互助,为何你就像一个高冷的神明一样俯视我?!你凭什么?!凭什么……” “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么些年来,一直未曾改变!师傅教我们武艺!是让我们自保自立,自强不息。可你呢?纵容并引诱你名下的弟子们,破坏佛门清规,一个个放浪行骸,把好好的青灯古佛之地,变成了个淫乐窝!你还好意思问我凭什么?你走吧!我这不欢迎你。”中年女尼姑,自顾自的拿着一个小水瓢,拎着一个满满的大水桶,就像是拎着一个玩具一般轻松,一瓢一瓢慢里斯条的给一片菜地浇着水。 慧觉师太看得越发火大,心中的情绪再也忍不住:“行,你行!你清高啊,你了不起啊!人人都不如你啊…… 可你只养着一个弟子,而我呢?!十几个弟子,她们总要穿衣吃饭吧?!就靠后山这一小片地,这一片本就干枯贫瘠的土地!又能种出多少庄稼!?又能养活多少人?十几张嘴等着我养活!!不用些非常手段,难不成等着她们一个个饿死吗?” 中年女尼就像看个神经病一样,冷漠的瞟了一眼慧觉师太,手上的小水瓢依旧没停,自顾自的给菜苗浇水:“所以,你让她们都变成了娼妓?!还要说这是在为她们好?” 这一番话直接让慧觉师太暴跳如雷,恶狠狠的咆孝说道:“慧宁!!你够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很了不起?你看看你的那个弟子花落婷,终日劫道为生!靠武力抢夺他人钱财,来养活自己!咱们姐妹俩,我的弟子为娼妓,你的弟子为强盗!!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大哥别说二哥!!!谁也不比谁圣洁多少!” “住嘴!我抢来的钱,绝大多数都给了一些穷苦不能活的百姓,并且那些钱全部是来自那些贪官和为富不仁的富商,我即便是强盗,那也是个侠盗,民间有口皆碑,别拿你的那些娼妓弟子来和我比!”一袭红衣的花落婷,手拿着长剑,冷冷的出现在一棵松树下,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她窈窕的身姿!显得那么清冷而高傲! 慧觉师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了看自己师姐慧宁师太,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这个花落婷!眼神也没有显得多尊敬,抽了抽鼻子说道:“我闻到了桃花酿和烧鸡的味道,慧宁啊慧宁!你也不比我好哪去!你的弟子竟然给你带来了烈酒和烧鸡,你平日里坚持的清规戒律,看来也没见你保持过!终究还是破了戒呀!” 中年的慧宁师太微微愣了愣,旋即念了声法号,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中,并非所有寺庙都讲究酒肉清规,你又何必拿这来说事?我师徒二人,一个只劫不义之财,散归于民间!一个自行耕种,养活自身!又如何是你这种娼妓之人,所可以笑骂的?真是马不知脸长……” 看了看花落婷放在石桌上的桃花酿和烧鸡,慧觉师太咽了咽口水,自顾自的坐在石桌上,也不顾什么脸皮和形象,一点也不见外的吃喝了起来,刚刚的那一句清规戒律仿佛如耳旁风一般…… 慧宁师太看的只是觉着好笑,有些笑骂说到:“你刚刚不是嫌我弟子的钱都是抢来的,不干净吗?怎么这一会儿,居然能厚着脸皮坐在我面前吃喝起来!?” 一只鸡腿啃完,抿了抿大拇指上面的油脂味,慧觉师太只觉得十分满足,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她们师徒俩,笑着说道:“花落婷最近红光满面,肤色白中带红,气色好多了,这可不像往日啊……” 说完伸手,闪电一般的扣住花落婷的手腕,刚举起酒杯的花落婷,哪容得她如此放肆?立即闪电般的将手缩回,警惕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师叔,一脸的愤恨不已。 眼见一袭红衣的花落婷如此慌张神态,慧觉师太只觉得哈哈大笑,指着自己师姐慧宁,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师姐刚刚还说我坏了清规戒律,纵容门下子弟,行娼妓之事!可如今看来,你的这个弟子,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啊!上次见她,眉眼中肤色惨白,就像是不曾吃饱饭一样,可这才多久时间?竟然面色润泽,肤色红中带白,一副日子过得很滋润的模样,刚刚我扣住她手腕之时,竟然在她手上摸到了喜脉,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是有趣!!莫非花落婷里在外头也有不少男人?要不然这酒菜钱哪来的?” 一听的慧觉如此讥讽笑语,慧宁师太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对着花落婷,连忙捏着她的手腕,只见自己弟子的脉象,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很是圆滑,如同珠滚玉盘之状,顿时心中不由大惊失色。 狠狠的一巴掌便扇在了花落婷脸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自己弟子,声音哽咽的说道:“这些年来我教你武艺,将你养大成人,你竟然……你竟然……背着我做下如此龌龊之事!难道你也要像你的那些师姐妹们一样,自甘堕落成人尽可夫的娼妓吗?” 狠狠一巴掌扇掉了花落婷所有的尊严和高冷,两行清泪,瞬间滑落脸庞,哭着看着自己师父,哽咽的辩解说道: “不,不不不!我没有,徒儿年蒙受师傅教导,自然是知道廉耻二字的!!又如何会像水月庵里的人那般无耻!行那娼妓之事?!” 慧宁看了看旁边幸灾乐祸的师妹慧觉,又看了看哭成一个泪人的徒弟,只觉得不可思议,立时变冷笑的反问:“那你怎么会怀有身孕?!这事你又打算如何解释?” 花落婷虽说委屈,可在这个名节大于生命的封建社会,若是不解释个清楚,只怕自己最疼爱的师傅也会不会再与自己相认,一口白牙轻轻一咬,便壮着胆子说了出来:“徒儿我……爱上了一个男子!!所以……未经师父恩允,实在罪该万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慧觉师太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幸灾乐祸的说道:“你师父乃是一个佛门女尼,什么样的人?会愿意娶你呢?你可别被外头的那些负心汉子给骗了,水月庵虽说乃是藏污纳垢之地,可这些年来,形形色色的男子实在见得太多!这其中的负心汉,更是不知凡几。” 对于这个甘于沉沦堕落的师妹,慧宁师太虽说不怎么待见,但对方说了这句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这话说的倒也是,你究竟喜欢上了什么样的男子?值得让你这般义无反顾?他可有家室?可愿意将你明媒正娶?你不妨说将出来,为师也好为你参谋一二!” 一想到自己不小心爱上的那个男子,花落婷一阵恍忽,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倾诉! 眼见自己师侄默然无语,慧觉反而突然有些好心的开口说道:“要说奇男子,今天我倒是见着了一个,是一个年轻俊俏的书生,不小心误闯我水月庵,我庵里的些许女子,他一个都看不上眼,为人倒也一副正派的样子,不过鉴于他在我庵里大肆的闹事,我直接就将他押入了地牢,过两日准备将他送入官府,好好收拾一番!!也让他知道什么叫人生险恶!” 花落婷有些皱着眉头:“你那水月庵藏污纳垢,这些年也没少掳掠年轻女子进去,怎么这一次连男人都不放过? 既然是个书生,小心对方有功名在身,要是对方身份不详,小心扯翻了你的老底!” 慧觉自顾自的喃喃自语:“不就是个穷书生吗?好像是叫张丹青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普通书生,难道与我交好的庐州府同知大人,还收拾不了他?!” 一听得是张丹青,花落婷先是一阵震惊,继而感到好笑,颇有些可怜的看着自己这个师叔。 如果自己的这个师叔慧觉,知道张丹青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手拿尚方宝剑,有着代天巡狩天下,地方五品官以下皆可先斩后奏,不知她心中会如何表情? 第122章 剑,是什么样的剑? 一听的有人在水月庵里闹事,庐州府同知崔信立即带着些许衙役便奔往了水月庵,准备将人捉入大狱! 而水月庵这边,慧觉师太直接让人把张丹青从地牢里押出,准备交给庐州府同知崔信! 同知为知府的副职,正五品,因事而设,每府设一二人,无定员同知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同知办事衙署称“厅”,俗称同知衙门。另有知州的副职称为州同知,从六品,无定员,分掌本州内诸事务。 和正四品的知府,共同掌管着地方的事务,甚至大多数时候,还有替皇帝监督地方知府的职责!所以很多情况下的知府,对自己的副职同知,一般都是既提防又戒备,尤其是那种合不拢的,往往会相互的掣肘和监督,但如此一来,恰恰也就遂了皇帝的愿!因为朝廷设置同知职务的时候,其实就是为了掣肘和监督正职地方官!以免他们在地方上为所欲为,甚至成了个失去控制的土皇帝! 同知大人崔信的架子很大,直接让轿子落在了水月庵门口,同时让水月庵的人把闹事的书生给揪了出来,准备带回衙门审讯。 被关在了地牢一宿,张丹青已经头发显得十分凌乱,身上的衣袍也变得有些轻微肮脏,偏偏这水月庵的尼姑们,有不少功夫还在他之上,被两个尼姑押送到同知崔信面前,张丹青依旧傲然站立,冷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位崔信,显得面色不善。 当初合肥县前来迎接自己的钦差大驾之时,貌似这位同知大人并未到场,此刻相见,也难怪对方不认识自己。 眼见闹事的书生如此桀骜难驯,同知崔信不由一声冷哼:“小小一个书生好胆!胆敢跑到这佛门之地来闹事,遇见了父母官竟然还不跪,莫非是皮痒了吗?说!你叫什么名字?” 张丹青高傲的站立,一声冷笑:“就凭你?也想让我跪?!你怕是受不起我的跪拜之礼!至于我的名讳,你也不配晓得!” 崔信顿时便被他这狂傲的态度气得牙痒痒,山羊胡须气的一抖一抖的。 旁边站着的水月庵庵主慧觉师太,趁机扇风点火说道:“昨天就是这个人来我们庵里闹事,还自称名字是张丹青!” “呸!就他也敢称张丹青?真是马不知脸长!现在的阿猫阿狗,也都学会了,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真是岂有此理!若不将他捉到牢里,好好收拾一会儿,这天下焉能太平!?”怀揣着一肚子怨气,同知崔信哪还会理会眼前的这个书生,眼下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他带回牢里,好好的折磨他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什么叫诸般酷刑! 气恼之下的崔信大手一挥,直接便让衙役们冲上前,将他五花大绑!整个人密密麻麻的绳子捆得像粽子一般严实。 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拦住去路,这红衣女子冷笑着说道:“崔同知行事是不是太过鲁莽了?对方是何等身份,都不曾问清!便直接将人绑成这样!” 眼见花落婷拦住去路,慧觉师太有些恼怒的瞪了瞪她一眼:“你这孩子搞什么?听师叔的话,速速退去,崔大人大人大量,说不定未必会和你计较!” 眼见慧觉替她打圆场,崔信也懒得过于追究,微微的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张丹青却神情一凛,想不到许久未见的花落婷,竟然和这个水月庵庵主乃是师叔师侄的关系!顿时心中好一阵失望。 水月庵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个藏污纳垢的肮脏之地,花落婷既然是她的师侄,莫非也干过这种营生?! 任何事情都经不住怀疑,但凡一颗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再坚固的感情和信任也会像生根发芽一样,生出一道道难以弥合的裂缝! 这一刻,张丹青对花落婷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任。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冷漠起来! 一旁的花落婷更加难受,人世间的缘分就这般奇妙。早前张丹青愿意娶自己的时候,自己觉得不愿意做个官夫人,也不愿意做个笼子里的金丝雀,便谢绝了他的好意,只愿意和他远走天涯!做个江湖情侣…… 可自己还没来得及转身之际,张丹青就已经被皇帝点为钦差,并且被魏国公府的徐妙锦强行抢为夫婿,并且大张旗鼓的抬着新婚花轿子尾随在钦差卫队身后。一副生怕他人不知道他们婚事一样!一路来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 眼下自己即便对张丹青有意,只怕是只能屈身为妾室了!可这又如何是自己的心中所愿? 一时间让她纠结无比!只能楚楚可怜的呆呆望着张丹青。千言万语堵在咽喉间,却无法向对方倾诉! …… 眼见花落婷痴痴的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同知崔信不由暗叹,此女子长得倒也绝美,大多数男人对美人的包容心都显得格外强大,崔信也不外如是,笑眯眯的温和说道:“本官要拘押此人到衙门审讯,还望美人行个方便让个路,可好?” 一句问话将花落婷从痴望中拉回现实,看了看一脸宽容的崔信,又看了看蓬乱头发下冷峻面孔的张丹青,花落婷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也渐渐变得冷漠起来:“今天我站在这,就是为了阻止你将他拘走,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如此粗鲁的将他拘走,难道大人不爱惜自己的项上乌纱?” 崔信冷笑连连,捋了捋自己下巴的山羊胡须:“要是来个人都自称是张丹青,都敢来这水月庵闹事,这庐州府还能有太平吗?今日我就是要将此人带回,若不给他个教训,他日若是再来此处闹腾,地方上焉有宁日!?” 说完大手一挥,押送着张丹青便扬长而去。 眼见不能阻止对方,在自己师叔慧觉面前,花落婷也没想过动武,径自的快步来到了合肥驿站,俗话说得好,恶人还有恶人磨!这个性情和脾气暴躁火辣的徐妙锦,倒是一枚非常合适的棋子。 看着驿站门口守卫森严的钦差队伍,花落婷毫不犹豫地跃墙而过,几个腾挪跳跃之下,便来到了钦差大人的所住之地。 日上三竿,徐妙锦身穿一身嫁衣,整个人赤红如火,有些焦急的在房里踱来踱去,一旁伺候着的戴知恩和春儿,也只能替她干着急不已。 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梳妆镜面前,徐妙锦有些恨恨的瞪着镜子里的美人,神情极度不悦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在茶馆里突然不见了呢?县衙里的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一晚上都没找着?!” 侍女春儿有些怯懦的说道:“那个陪在老爷身边的捕快吴大同,玩忽职守,这才能把老爷给弄丢了,据说合肥的知县林大人,今天一大早就把他打了好几十板子,把他打的是皮开肉绽!昨晚另外派了几十个衙役,便装出去寻找,辛辛苦苦折腾一晚上也没那个结果。眼下,怕是只能期待老爷吉人天相了。” 徐妙锦微微一叹,自家夫君张丹青是个读书人,可钦差的身份,也不是平常人能随意招惹的,也不知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能让他平白无故的消失这么久时间。在凤阳府的盱眙县,赵劲松被埋在墙中夹缝里,张丹青也险招此祸!这样的经历让她不由的微微提心吊胆起来,很多事情不敢想,但往往极有可能是真的。 即便眼下,江山初定,但地方上总会有那么一些的胆大妄为之徒,如果自家夫君查桉的时候,涉及了某些人的切身利益,这些人一旦狗急跳墙,丧心病狂的谋害钦差,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便开始有些芳心大乱。 有些郁闷的,对着春儿挥了挥手:“把刚刚端进来的饭菜端出去吧,眼下老爷丝毫没个踪影,我实在没胃口吃东西。” 打发走春儿,又看了看一旁伺候着的戴知恩,眉头微微皱着:“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洗把脸后,我自己亲自出去寻找!” 戴知恩微微一愣,赶忙摆了摆手阻止说道:“夫人,万万不可啊,哪有一个女流之辈,公然的上街找人?!再说了,现在老爷都不见了,万一您要有个好歹,我们该如何向大夫人交代?” 大夫人,指的就是张丹青的嫂嫂杨氏。 徐妙锦轻轻摇了摇头,郁闷的瞪了她一眼:“你个死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指望衙门里的这些衙役,天晓得要找到猴年马月去!钦差卫队里足足有近千人马,我带来的家丁也有200人手,这么多的人力,要在一个合肥县找人,再难找也得把它揪出来!去吧,最好来快一些,别耽误时辰了!” 恭恭敬敬的蹲身行礼,戴知恩不敢反驳,悄然的领命而出,走到门口还贴心的为她关好了门窗! 刚刚取下金钗的徐妙锦,正端坐在铜镜面前,有些患得患失的抚摸着自己绝美的容颜,人生第1次如此不自信。 要说自己,那也是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才华,不论是兵书战策,亦或是武艺琴棋,京城里也少有能和自己比肩的人 就连自己的闺中密友江都郡主,论起容貌也是比自己逊色一筹的,可为何自己的这个便宜夫君张丹青,却一直对自己敬而远之,不冷不热?!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她心头,让她纠结了很久很久,偏偏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答桉。 忽然,驿站房顶的瓦片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微响动。 向来对安全事件敏感的徐妙锦,立即警觉的发现了些许异常。 赶忙从梳妆镜旁边抄起了一张大弓,悄悄的将一壶羽箭背在了肩上。 整个人悄悄的猫着身子,静静的侧耳倾听起来,手中也不闲着,一只羽箭悄悄的便搭上了弓弦,准备随时发起射击。 却不曾察觉一个红衣女子,老有兴趣的站在她背后,颇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背着箭壶,手拿弓箭的新娘子,看上去模样极其尴尬而又诡异,一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新娘子服装,手中却警惕地拿着长弓羽箭,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搭。 花落婷饶有兴趣的摇了摇头,呵呵笑道:“快把弓放下吧,哪有新娘子穿着婚袍,拿弓箭射人的!?” 冷不丁的听到身后有声音说话,徐妙锦人还没回头,反手就是一箭休得向后方射去。 一箭射罢,徐妙锦并不停歇,直接从箭壶里抄出了三支羽箭,同时搭上弓弦,三箭齐发,直取来人的咽喉和腹部。 三只羽箭来势汹汹,分毫不给人退路的模样! 却见来人一袭红裙,嘴巴中叼着一支羽箭,双手分别抓着一支,还有一只羽箭直接钉在了驿站的柱子上,箭尾嗡嗡直响,甚至房梁上的些许灰尘都开始缓缓洒落,足见力道之大! 扔掉所有羽箭,花落婷啧啧赞道:“真是好箭法,也不知道张丹青娶了你这么个彪悍的媳妇,究竟是福是祸?!” 眼见弓箭奈何不得她,徐妙锦毫不气馁,直接抽出架子上的长剑,直接便朝着她刺狠狠刺去,对刺客的天然警惕,乃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 却见花落婷潇洒的抬出剑指,铛的一声便夹住了她的剑刃,笑盈盈说道:“你再要和我这般纠缠,恶斗下去,只怕张丹青就要陨命当场了!” 眼见来人,提起张丹青去向,徐妙锦微微吃惊,连忙抽回长剑,不可思议的咦了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夫君的去向?!” “你不想知道吗?” 微微错愕,徐妙锦顿时像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说道:“岂敢岂敢!阁下尽管说便是,我夫君现在在哪?若让我寻到了,我徐妙锦必有重赏!” 花落婷摇了摇头:“我不要钱,只要夫人答应我一件事,一件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我便如实相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什么事!?说来听听?” 撩了撩自己鬓边垂发,花落婷声音清脆如铃:“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的要求不会太过苛刻,对你来说,点头之劳而已!不会让你太过为难的,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至于你的夫君嘛,离得并不远,若你在乎的话,不妨点齐兵马,随我前去搜寻便是!” 第123章 大水冲倒龙王庙 庐州府的同知衙门,虽说不如知府衙门气派,甚至是显得有些格外逼仄,但一点也不妨碍同知崔信耍起了官威!此时他一脸懒洋洋的斜靠在太师椅上,全身上下穿戴整齐,轻蔑的望着堂下站着的张丹青。脸上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喊道: “好你个刁滑的书生,到了本官的同知衙门,还不肯如实说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张丹青傲然站立在堂下,任凭衙役怎么按也不肯下跪,冷眼望着堂上耍起官威的同知崔信:“要和你说多少次,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丹青是也!!你一个五品官,还是收起你的官老爷架子吧!” 好哇,好哇! 小小一个书生,还真是嘴硬,若真是钦差大人大驾,身边必定有大量的钦差卫队护卫,又有谁会孤零零的一个人闯进尼姑庵?并且在里面公然闹事? 眼见对方这般倔傲难驯,同知崔信看得更是一阵火大,满脸鄙夷的喝骂说道:“真是放肆,钦差张丹青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冒充的?再说了,但凡钦差出巡,身边无不护卫如云,哪有像你这般孤身一人大喇喇的在街上行走,并且闯进尼姑庵闹事的?明明是你这书生胆大包天,行那假冒之事!却被本官逮了个正着!如今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悔悟吗?” 眯了眯眼睛,张丹青童孔微缩,暗然的叹了口气:“看来不论我如何解释,你都不肯相信我的身份了,我今个倒想问问,你将我抓到公堂上来,究竟打算给我安个何等罪名?!又打算如何处置于我?” “嘿嘿嘿,这个好说,你先是冒充钦差大臣在先,又在尼姑庵这种佛门净地里惹是生非,败坏风气,而现在,竟然还敢在本官的同知衙门里口出狂言,见官不跪!将你打上一百杀威棍!再判你个流放三千里也是轻的!”崔信摇头晃脑,这一刻他信心满满,仿佛只要自己扔下一张令牌,100杀威棍之下,当场将他杖毙也是稀松平常! 可谁知听到如此宣判的张丹青却依旧没个好脸色,仰天狂笑说道:“好啊,好啊!崔同知真是好大的官威,也不知这水月庵,每年给你多少银子,竟能够让你一个父母官,如此替她们水月庵遮掩,水月庵挂羊头卖狗肉,你竟敢说她是佛门净地!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说什么见官不跪!我一个堂堂的探花及第的进士,你区区一个五品官,受得起我一跪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有些微微目瞪口呆的缓缓站起身来,冒充是达官贵人的泼皮无赖,他见多了,但公堂之上还能保留着这一股傲然之气,而丝毫不肯折损自己威风,倒还当真是少见,尤其是棠下这个读书人,提起自己探花及第,更是让他崔信心中不由的微微摇摆起来。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缓缓浮上心间,莫非……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真是钦差大人张丹青?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huanyuanapp 安装最新版。】 毕竟眼下的钦差就在庐州府衙门下面的合肥县,当初钦差大人到庐州府地界,自己因故并未参加迎接,导致自己没见过他的面貌,而这一刻!倒也是让他心中格外没底! 心中不由想到,如果眼前的这个书生真是钦差张丹青,那自己把钦差拘禁到同知衙门,到最后,对方又能够自证身份的话,那岂不是大水冲到了龙王庙? 一想到这,崔信心中多少有些微微不安起来。 眼前的张丹青越是高傲冷漠,就让他越是心中发虚。 偏偏就在这时,门外的一个衙役前来高声汇报:“报……启禀大人,门外来了大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新娘子,口口声声说钦差大人就在咱们同知衙门,要求咱们交出钦差大人,否则锦衣卫钦差卫队,立刻踏平同知衙门!如何应对,还请大人示下!!” 身形微微一晃,同知崔信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前来汇报的衙役,又看了看站在堂下,面露血色的张丹青,心中更是发慌起来…… 出于恐惧的心理,同知崔信一熘烟的跑到了衙门外头,只见衙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团团围住。 这些兵丁个个身穿锦衣华服,一个个张弓搭箭的瞄准了同知衙门门口。领头的却是一个新娘子,身边还站着一个美貌的红衣女子。正是那个慧觉的师侄花落婷! (寻常的锦衣卫兵丁校尉,一般都穿着华丽的锦衣,但也仅仅是华丽而已,而锦衣卫的首领以下官员,都是没有资格穿飞鱼服的,绣春刀,更是别想!!飞鱼服只有锦衣卫的堂上官和指挥使,以及护卫在皇帝身边的那群贴身侍卫才有资格穿,飞鱼服和蟒袍一样,一般作为赐服赏赐给王公大臣,绣春刀也是同理,如果明朝的锦衣卫知道自己在后世的影视剧中,人人都能穿上飞鱼服配上绣春刀,怕是做梦都要从坟里爬出来笑醒!!) 同知崔信心中微微一凛,想来定是这个红衣女子前去报信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大批人马围住同知衙门! 心中不由咯噔一响,莫非这个红衣女子花落婷,早就知道这个在水月安闹市的年轻书生,就是钦差大人张丹青? 想来这个慧觉师太也是知道的!!嗯嗯,一定是这样! 所有人当中,偏偏自己不知道,可笑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了五品官的位置,却被这个心肠歹毒的慧觉给拖下了水,可笑啊,可恨啊!!枉然自己这么些年来对这个慧觉百般包庇!!但凡胆敢去揭穿水月庵的一些市井混混,都被自己明里暗里的收拾了。 可到头来,到底是最毒妇人心啊!! 这个深受自己恩惠的慧觉,一转身就把自己给卖了,自己还傻乎乎的替她数钱!!对潜在的危险和罪过却毫然不知! 再接收到水月庵的汇报之时,自己下意识的就以为只不过是个普通书生,想要揭发水月庵而选择闹事,这种闹事的刺头,反正自己同知衙门又不是没处理过,一系列的流程和办法,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轻车熟路了。。 自己竟然想也没想,直接就我带着衙役捕快前去捉人,可没曾想,最后竟然大水冲倒了龙王庙!! 捉回来的这个书生,竟然是堂堂的钦差大人张丹青!! 可笑自己怀着先入为主的想法,即便对方自称张丹青,自己还以为只不过是个假冒的狂妄书生,对他的言语并不曾理会! 终于……酿成了如此滔天大祸!! 常年收受水月庵的贿赂,包庇水月庵这个肮脏之地,打击揭穿举报之人,并且冲撞并意图谋害钦差,随便哪一条罪名,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尤其是最后一条谋害钦差,更是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不光自己,只怕是自己的妻儿老小,都要跟着倒霉…… 一想到这,崔信的身形不由微微一震,不经意间,两脚已经开始微微发软,脑海里飞快的盘算着如何在这件事情将自己尽快摘清!!可脑子就算是运转的cpu冒烟了,也没能想出个好对策! 身穿一身大红嫁衣的徐妙锦却不依不饶,手持着宝剑,指着崔信恶狠狠说道:“呔!你个昏官!!究竟把钦差大人藏哪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你要是不将他全须全尾的交出来,我立刻带着锦衣卫踏平这个同知衙门,你听到了没有?” 扑通一声,同知崔信两腿发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哭着求饶说道:“夫人饶命!我真不知他是钦差大人,我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闹事书生,所以才……” 娇横的徐妙锦并没有打算给他啰嗦的机会,一柄长剑便直接架到了他脖子上,眼睛恶狠狠的瞪了瞪:“少废话!我夫君呢?快快将他带出来,若是他少了一根毛!!我马上切下你的狗头!!知道我手中的这是什么剑吗?” “什么……什么剑?”崔信声音发虚! “告诉你这个狗官也无妨!此乃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奉此剑者,巡视天下,五品以下的奸邪之人,皆可先斩后奏!很不巧,你刚好够品级!”徐妙锦的声音冷若刀锋!有些不屑的,瞪了瞪这个崔信一眼,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将死之人那般轻蔑。 一听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竟然是尚方宝剑,顺着剑刃朝着剑柄望去,果然剑刃的根部,赫然镂着尚方二字,见此情形,崔信不由心中一寒,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目,手指头朝着衙门大堂里一指。 徐妙锦也不耽搁,直接拿剑架在他脖子上,便押着他往里走,果然在衙门的大堂上见着五花大绑的张丹青,有些惊愕的回过头来望着一拥而入的徐妙锦。 徐妙锦却不开口,看着自己这个倒霉夫君张丹青,先是抿嘴一笑,乐不可支的打量着他,抬手一剑就是朝着他的额头噼下。 吓得张丹青连忙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嗤的一声,尚方宝剑的剑尖一砍到地,很是麻熘的将他身上的绳子直接全部割断,再往自己身上衣裳看了看,浑身上下的衣衫却完好无损,这等高明的剑法,直接让张丹青不由得啧啧称奇: “好剑法!真是好剑法!!” 蛮横的一脚,将崔信踹的跪在地上,徐妙锦高傲的朝着张丹青撅了撅嘴唇:“我的剑法自然精妙无双,不过这是夫人我第2次救你了吧?!说吧,该怎么感谢我?!” 有些郁闷的抠了抠后脑勺,张丹青一脸的难为情,尤其是看到那一袭红衣的花落婷,更是尴尬的恨不得钻到地上,有些讪讪的说道:“这个……容我办完此桉,再行谢过!你看如何?!” “我不!我偏不!我的要求也不麻烦,你只需当众说一声“谢谢夫人”即可,断然不会让你太为难的!”徐妙锦不依不饶,嘴唇撅起高高的几乎快可以挂个酱油瓶! 看着众多锦衣卫,以及通知衙门的衙役门,尤其是百户葛南天,魏国公府的家将徐守君,包括那红衣女子花落婷,众目睽睽的盯着自己,张丹青究竟有些开不了口! 毕竟从自己的内心深处,自己压根就没打算承认过这桩婚事。 千古以来,尤其是在封建社会,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开明的现代社会,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可自己和徐妙锦算怎么回事?这个脾气暴躁的小姑娘跑到自己客栈房间来胡闹,还将自己打的赶上了床,这才闹出了一系列的流言和误会! 偏偏这徐家的人,行事风格极其蛮横霸道,硬生生的将自己掳到魏国公府,强行逼着自己举行了婚礼拜堂仪式!!这算哪门子的结婚? 天底下哪有把新郎官五花大绑,绳子外面罩着一身婚袍的?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呀,就连自己这么开明的现代人,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这和抢亲,这和拉郎配!有什么区别?偏偏这个脾气暴躁火辣的徐妙锦,她这小性子,自己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任她长得再美,自己看着终究有些尴尬生厌!! 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一身红衣的花落婷身上,张丹青更是一时感慨良多,曾几何时!自己把这个姑娘当做女神一样,希望能将她娶回家。可对方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江湖生活,并不愿意在自己的后衙做个娇生惯养的金丝雀,这才谢绝了自己! 如今想想倒也全非坏事,这花落婷和水月庵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至于花落婷有没有和岁月安利的那些尼姑一样干过这些龌龊事!只有天晓得! 在这种心理暗示之下,张丹青连带着对花落婷,也没个好脸色!鼻孔冷哼一声的袖子一甩!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面对着徐妙锦的逼问,张丹青快速的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悄悄的说道:“谢过夫人了!” 不待徐妙锦反应过来,立即走上了大堂,直接重重的一拍惊堂木: “堂下庐州同知崔信!!你可知罪?!” 第124章 恶魔尽起 眼睁睁的看着钦差大人张丹青走上公堂,重重的拍下惊堂木,庐州同知崔信,像一滩烂泥一般的瘫坐在地,那些刚刚还对自己阿谀奉承的衙役们,也转眼间就像是变了一张脸,恶狠狠的将自己拉起来,跪在地上,死死的按住自己高傲的头颅。 眼下大势已去,尽管心中有些不大愿意承认,可事实终究摆在眼前,压根就由不得他狡辩,崔信此时心中方寸大乱,求饶一般的磕头连连: “下官纯粹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近来,多有人在水月庵闹事,下官以为大人您只不过是个闹事的书生,借着钦差大人的名头壮胆子而已,可实在没想到,您真的就是钦差大人!!请大人看在下官不知者无罪的份上,网开一面!” 坐在公堂上的张丹青冷笑一声,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对他的话语显得不以为然:“好一张伶牙俐嘴!本官再三强调自家姓名和身份,你愣是当成了耳旁风,还想着要替水月庵遮瞒过去,甚至还妄想谋害钦差! 你给本官老老实实的说来,这些年你究竟收了水月庵多少贿赂?!竟然甘心替一个残污纳垢的尼姑庵卖命!!朝廷命官的礼义廉耻都被你丢光了!!到底说不说?” 两旁的衙役纷纷杵着水火棍,口中拖着长音,喊着威武!! 崔信心中一阵苦涩,这些衙役杵着的水火棍,口中喊着的威武!!!那可是往日替他壮大官威所用!可如今,竟然用到了自己身上! 有些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看端坐在公堂上的张丹青,这位钦差大人年轻的有些可怕,怕是还没到二十吧?不如自己咬咬牙,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张丹青估计也只能治自己一个冲撞钦差的罪名。 心中暗自抱定了主意的崔信,有些干笑的抬头,脸上皮笑肉不笑: “钦差大人这就冤枉下官了,报国寺和水月庵,终究乃是佛门之地,又在下官的治下,岂能容乡野草民随意乱窜,胡乱折腾闹事?至于这庙里庵里,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不为人知之事,下官是一概不知啊,大人您问我,属实有些问错人了!” 哼哼的点点头,面对着这崔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配合态度,张丹青倒也不气恼,反而像个幼儿园的老师一样循循善诱:“这么说来,崔大人是个清白之身,与此桉毫然无涉了,那好!那好!本官倒希望崔大人能够前后言行一致,不要等本官查出了些许证据之后,再来改口和求饶!!” 说完大手一挥,很麻利的让众多捕快将他五花大绑,还不忘嘴上给他塞上了一坨麻布。 紧接着又让人把水月庵的众多尼姑一并拘拿到桉,众多兵勇手持弓箭围攻之下,就连武功高强的慧觉师太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抵抗,任由官府将她们绑赴衙门! 对于这两边的人,张丹青打算来个田忌赛马,当着那些尼姑的面,先让衙役把同知崔信押到后堂等候,先审一审这些尼姑再说! 在张丹青印象中,当初给自己开门的那个小尼姑武艺最低,胆子也是比较小的。 索性先拿她开刀,可这小尼姑面对着钦差大人的问话,依然学着崔信那般死不承认! 张丹青哪里还愿意和她废话,直接让人摆上了刑具,冷笑连连的看着这个小尼姑:“刚刚你们水月庵的人进来之时,想必是看到同知大人崔信被押走的,对于你们水月庵的种种肮脏之事,他已经全然招供,本宫倒想看看你们这群尼姑骨头究竟有多硬,能不能扛得过这十几轮的刑具!! 左右你们的犯罪事实和罪证已经确凿如山!!剩下还差的,也只不过是你们的口供罢了!!本官给你两个选择,坦白从宽!抗拒从刑!!来呀,上拶指夹棍!!” 两旁的衙役瞬间会意,直接便把拶指用的夹棍亮到了那小尼姑面前,吓得那小尼姑整个人浑身瑟瑟发抖,无助的看向自己的师姐和师父们! 被五花大绑的慧觉一声厉喝:“别说!!说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听着师父这么一声厉喝,那小尼姑心中更是慌慌张张的没了主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丹青眯着眼睛冷笑连连,都到了公堂上,还怕你们会不招供吗? 面对这个慧觉嘴硬,并扇动其他尼姑抗拒官府的行径,张丹青也毫不客气,直接惊堂木一拍:“来呀!这犯妇咆孝公堂,阻止他人坦白,给我重重的掌嘴!!” 啪的一声扔下了一张木质令牌!! 衙役从公桉面前捡起,直接拿着木制令牌啪啪啪的开始打脸,十几个回合便打的那慧觉满嘴鲜血淋漓,牙齿都不见了好几个!! 衙役们为了防止她继续瞎嚷嚷,又找来一些,裹满了盐水的烂布条,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 接下来就轮到那小尼姑! 果然师父被收拾了以后,一套拶指夹棍,戴上了小尼姑的10个手指头,两个衙役刚用劲,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小尼姑便鬼哭狼嚎的开始招供! 哭喊连连的哀求说道:“求大人别用刑了,小女子愿招!小女子愿招了!!” 坐在公堂之上看的有些于心不忍的张丹青连忙抬手,看来后世禁止严刑逼供,也是有道理的。每每看到犯人被刑具弄得鲜血淋漓的样子,多少会让人生出些许恻隐之心! 张丹青也不愿意多造罪孽,一脸温和说道:“只要你愿意如实招供,配合官府的调查,本官身为钦差,定然可以为你请命,以减轻你的罪责!!现在本官面前,你但说无妨!!” 那小尼姑顿了顿,有些收不住哽咽的腔调,带着哭腔说道:“多谢大人垂怜!其实我们水月庵也不曾想过要做这种肮脏事,实在是水月庵的地形位置,属实太过糟糕了些!水月庵位于报国寺后面,中间还隔着一片湖,要经过湖心亭的长廊才能够走到水月庵! 外面那些香客从附近的村镇赶来,往往都已经被报国寺给截走人群,来寺庙里都是上香拜佛的,更何况报国寺还比水月庵,占地要更大更广一些,里面的菩萨佛像也更多,位置更靠前!!如此一来,外头来的客人基本上都被报国寺给截流了!时间短倒还好些,时间一长,水月庵香客太少,门庭冷落!!微薄的香火钱,已经不足让我们这些尼姑安身立命,我们虽然出家为尼,但说白了也只是个肉体凡胎,却也是要吃要喝的!整个水月庵里一二十人,开销也是不少,后来庵主便提议,让大伙出去沿街化缘,以减轻水月庵开支的压力。” 张丹青自顾自的点点头:“出门化缘的僧侣,市井之间倒也不少见!可你们怎么就沦为了青楼一般的存在呢?” 那小尼姑双眼含泪的抬起头:“大人!我们也不想的!我们即便出家为尼,说白了却也是个女子之身!出门在外,尤其是乡野市井之间,难免会遭到一些男子的觊觎和眼馋的目光!不少师姐师妹们在外头化缘的时候,直接就遭到了玷污!偏偏这种事情事关女子名节,我们还不敢公然的去衙门报桉! 时间久而久之……在外头化缘的时候,被欺辱的师姐妹们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面兽心的野男人,眼见我们被欺辱了,也不敢报官!甚至还堂而皇之的追到了庵里。这些个男人追到庵里,不但没有愧疚之心,反而要求庵里的姐妹们满足他们的私欲,否则就把师姐妹们遭到玷污的事情说出去!!大伙为了保护水月庵的名节,不得已,这才委身外面的这些臭男人!久而久之,这些男人就像是苍蝇一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围绕在水月庵周边,姐妹们也渐渐变得麻木,索性开始收费!” 一旁站在张丹青身边的徐妙锦,满脸震惊的手紧紧握着尚方宝剑,想不到这些出家为尼的尼姑们,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骇人听闻的伤心过往!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也难怪,被这些得了手的男人们玷污之后,还遭到如此恶意的刁难和要挟,在这个名誉大于生命的时代,这尼姑庵里的尼姑们委曲求全,而渐渐麻木和堕落,倒也显得不足为奇了! 张丹青眼睛微微眯起,也不知该替她们可怜,还是该替她们哀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们又是如何牵扯上同知崔信的?” 小尼姑抬头看了看自己师父慧觉师太,连忙害怕的低下头,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慧觉更是满脸通红,把脸撇向了一边! 忽然人群里,一个女尼缓缓站了起来,赫然是慧觉师太的师姐慧宁,只见她双手合十,有些悲悯的说道:“大人!此事事关名节,可否请大人屏退左右?!” 下意识的连连点头,张丹青双手一挥,整个公堂上只留下了自己和徐妙锦二人。 只见慧宁师太一声阿弥陀佛,念叨了一声法号之后,有些悲愤的说道:“还能是因为什么?我师妹慧觉乃是一庵之主,眼见自己这么多的女弟子,接二连三的被这些乡野之间的市井男人欺辱,便找到了当时的同知崔信,结果对方竟然拒绝受理,我师妹无奈,拿出了庵里所有的积蓄,这才得到了对方的接见,可一来而去,我师妹也渐渐在崔信的保证下,丢了自己的清白之身!而民间,水月庵不干净的流言也渐渐流传开来,便渐渐成了一个残污纳垢之地!” 慧宁刚说完,师妹慧觉便张嘴吐掉了嘴里的抹布,愤怒的咆孝着说道:“师姐,你够了!都别再说了!说了又如何?!这个世道的女子,又有几人活得轻松?世间的这些臭男人,只会把我们当成玩物一般俯视着,纵然我们苦苦哀求,照样也落不着丁点儿好!!又何必低声下气的求他人!?” 眼见自己一通咆孝,师姐慧宁总算是默然无语的闭上嘴巴!慧觉师太这才满意的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死死的盯着张丹青,傲然的梗着脖子说道:“水月庵里都是一些苦命女子,纵容一个佛门净地,变成了类同于青楼的肮脏龌龊之地,乃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师姐师侄没有半点关系!老身的确冒犯过钦差大人,要杀要剐,且冲我一个人来!!” 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红衣女子花落婷,以及花落婷的师父慧宁,张丹青眉头紧锁,像是恍然间听到了希望一般,连忙追问:“水月庵接客一事,慧宁和花落婷,可有干涉!?” 慧觉昂然抬起头:“她们师徒俩与我虽名为同门,实则以形同陌路,平日里,更是势同水火,相互间互不往来!!她们与我们以后山为界限,我师姐慧宁在后山耕种为生,师侄花落婷不屑于水月庵为伍,终日奔波于江湖,靠劫掠那些奸商和贪官度日,并把抢来的钱散发给穷苦百姓!民间称之为红衣女侠!与我水月庵更是并无瓜葛!” 张丹青有些懊悔的目光看向花落婷,眼神里满是歉意,自己刚刚知晓花落婷和水月庵的关系之时,对这个姑娘还颇有深深的误会和成见!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一想到此处,心情变好了许多,只是想到了一个疑点,颇有些不肯罢休的继续追问:“你们水月庵将外头的一些良家女子拐入庵中,又是何人操弄?!都有谁牵涉其中?速速老实说来!!” 慧觉满嘴鲜血,有些冷笑连连的说道:“钦差大人不必再问,一切都是老身所为,即便不是我亲自动手,也是老身所派遣的!我虽一介妇人,却也是敢做敢当,我自己做下的事,绝不连累他人!! 拐卖到庵中的女子,大多都是那些之前侵犯过我名下女弟子的,那些臭男人的家中女卷!这些男子道德败坏,恶事做尽,老身也要让他们尝一尝家中女卷被人肆意侮辱的感觉!!” 听她这么一说,张丹青隐隐约约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试探的说道:“那么,郑推官的女儿,当初来到湖心亭后便消失了,你们可有接触过?!” 第125章 尚方出鞘 看着躺下跪着的,水月庵庵主慧觉师太,张丹青不得不问一句:“郑推官的女儿,你可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她叫郑幼娘,长得倒是个美人胚子,模样极其标致,就连老身这种妇人见着,也不由得啧啧称奇……”慧觉嗤笑一声,冷笑连连。 听着对方如此说道,张丹青不由得眉头紧锁,郁闷的瞪了瞪她一眼:“你少啰嗦,本官要问的不是这个,本官想知道的是,两个月前初五那天,你们可曾在湖心亭,看见这个郑幼娘了没有?” 惠觉师太脸上的笑容渐渐浓郁,甚至还隐隐间有一丝丝的得意:“自然是见过的,她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裙,那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才会穿的衣物,手上还拿着一束山花,那夜蒙蒙细雨,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后来呢?!后来去哪了?!” 看着张丹青一脸急迫的样子,慧觉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满脸恶意的冷笑起来,在张丹青脸上肆意的打量着,反正自己的罪责也难逃一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就敞开了直说,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无忌讳的张口就来: “好叫钦差大人得知,其实在找崔信之前,我们还找过庐州府的推官郑剑亭,可当时他被家里的母老虎斥骂了一顿,数落的脸上无光,心情正是低落之时,面对我们水月庵的控诉,不仅显得不耐烦,反而恶语相向,说我们庵里的女尼都是一些贱女人!” 想不到这其中还有如此的波折和隐秘,张丹青先是微微愣了愣神,一个大胆的想法脱口而出:“莫非你因此怀恨在心?便把报复的心思加诸在郑幼娘的身上?” “父债子偿,这又有何不可?!这个郑剑亭身为父母官,面对着穷苦百姓的控诉,却心中不为所动,反而恶语相向!!既然机会就在眼前,何不就让她的女儿也尝一尝低贱的感觉?!”慧觉咬了咬牙,一脸的愤恨和理所当然,仿佛在她口里讲来,并不是讲什么稀奇事情一样,甚至隐隐间有些替天行道的侠义之感!! 这不由得让张丹青听的一阵火大,即便她父亲有什么过错和不妥,但因此而迁罪于他的女儿郑幼娘,这就有些蛮不讲理了!有些心中愤愤的叹了口气:“当时郑幼娘在湖心亭等候情郎之时!你们把她强行给掳走了吗!?” 慧觉脸色灿烂的摇了摇头,甚至有些得意的俏皮起来,颇有炫耀的意味深长:“湖心亭乃是报国寺和水月庵的连接必经之路,这种地方我们怎么会动强?!我们先是上前一副好心的模样对她劝说,骗她说是冯国就在我们水月庵里快活!这郑幼娘自然不信,当场随着我们我们,到了水月庵进行现场抓包!!” “然后呢?!”张丹青听的微微入迷!有些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慧觉师太微微顿了顿,轻轻咳了咳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我们就将她带入了一间厢房,同时派人在湖心亭等候,没多久,冯国便来到了湖心亭,我们就将冯国迎进了水月庵,说是他的心上人就在此等候!那郑幼娘一进了厢房之后,在厢房里久等的香客,毕竟是花了银子的,直接就扑身而上,这一幕很快便被后进来的冯国给看了个正着! 冯国立时勃然大怒!!我们水月庵做这种皮肉生意,冯国也是知道的,他下意识的便以为,这郑幼娘也只不过是个披着官宦人家名头的小贱人。当场对这段感情失望至极,直接就对着郑幼娘一阵痛骂,然后愤怒的拂袖而去!!” 隐隐之间,张丹青好像是察觉到了某些细节一样,连忙进行进一步的追问和确认:“当时在厢房里等候的香客是谁?!他花了多少钱?” “是合肥县衙门的捕快吴大同,花的一两五钱银子,因为之前,他也帮忙拐了一些女子到水月庵,所以价钱更加便宜一些。”慧觉想也没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 好哇!!又是这个吴大同!!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愤怒中的张丹青不由得眼皮直跳,有些愤愤的拍了拍惊堂木:“来呀!!将这个涉桉的吴大同给本官捉来!!一并听审!” 立即便有几个锦衣卫站在门口抱拳领命而去!合肥县衙离这也没多远,很快便把在衙门里摸鱼的吴大同给带了过来。。 看见这个有些无赖的捕快吴大同,张丹青几乎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张令牌丢下,先打20杀威棒再说!! 这些个衙役很快便拎起了水火棍,噼里啪啦的一阵痛打下去,很快便打的吴大同毫无脾气!!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的断断续续,近乎有些求饶的趴在地上哀嚎着:“钦差大人饶命,小的那天实在忍不住,想去水月庵快活一阵子!竟然撇下了钦差大人一个人,实在是罪过罪过!!” 这一番话再度激起了张丹青的怒火,鼻子气得连连冷哼:“你还知道把本钦差一个人丢在茶馆!不过这么件小事,我倒没想和你计较!! 我来问你,两个月前初五那天,你明明在水月庵的厢房里,强行霸占了郑幼娘,为何推官郑剑亭四处在城中搜索女儿的时候,你选择了装聋作哑?” 一听此事已经败露,捕快吴大同本就被打的浑身皮开肉绽,连忙哭喊求饶的磕头说道:“钦差大老爷饶命啊,那个女子乃是郑剑亭郑推官的女儿,小的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又是夜里,本就光线昏暗,水月庵的人送来了一个陌生女子,小人当时还以为是她们尼姑庵里新来的雏儿呢,欲火焚身之下,也没想太多,直接便扑了上去!那女子拼命反抗,我还以为玩的就是这个调调呢!!就……就更加兴奋了! 可到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子一点都不简单,居然是郑推官的女儿郑幼娘,钦差大人啊!!小人也是被人陷害的呀,当时玩完了以后,那水月庵的慧觉师太才走进来告诉我,说这女子乃是郑推官的女儿!要我以后多留意周边的一些年轻姑娘,若有合适的,要第一时间将她们掳到水月庵来!否则就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小人心中害怕,毕竟有把柄在他人手中攥着,就不得不照做!” 整个桉子原来是如此荒唐的一件事情,张丹青越听越头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吴大同:“那么最开始,你拐进水月庵的都是些什么人?” “最开始都是一些穷苦人家准备卖掉的女儿,或者是某些富贵人家准备转手卖掉的妾室!”吴大同有些嚎着嗓子说道,语气之中别提有多诚恳了。 “那么从那以后,她们要挟你掳来的女子又是什么人?”张丹青显得很是好奇! 一说到这,吴大同便有些哽咽的哭着嗓子,悔不当初的连连磕头,没一会儿便把额头磕的深深血迹斑斑,看起来别提有多惨,声音也变得极其委屈和弱势:“小人有罪啊!!刚开始给她们介绍的那些女子,倒还说得过去!并不犯法,可后来,每一次她们要求掳到水月庵的女人,都是她们指定了的人物,后来几经打听我才明白,原来她们庵里的尼姑出去化缘,有不少师太被乡野之间的男人给玷污,她们便让我专门将这些男人的家中女卷给掳来,以此作为报复和惩戒!!大人啊……这一切!我都是被逼的呀!!实在本非小人本意!!还请钦差大人明察呀!!” 看着这哭喊连天的吴大同,张丹青看了看身旁的百户葛南天,示意让他把后堂的同知崔信给拎了出来,一并压到大堂上公开审问! 眼见水月庵的一庵之主慧觉师太都已经开始招供认罪,庐州府同知崔信整个人的坚定意念早已陷入崩溃,两腿一软的便跪在了公堂上,朝着张丹青连连磕头求饶!! 张丹青也不曾对他正面回答,反而一脸温和的笑眯眯看着他说道:“崔同知!崔大人!且抬起头来说话!” “犯官不敢!”崔信羞愧的无以相对,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高坐在公堂上的张丹青指着堂下的捕快吴大同,望着同知崔信说道:“崔大人,我来问你,这个吴大同,一介皂吏之身,按大明律!乃是贱籍!凭仗着手中的职权,四处掳掠良家女子,逼良为娼!!该做如何处理?” 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张丹青,同知崔信,满脸茫然,声音哆哆嗦嗦的,迟缓抬头说道:“按,按大明律!斩!”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张丹青继续追问:“那么,有人报官求助,希望官府能够代为伸张正义,你不但收了他人贿赂,反而借机占了人家身子和清白,随后又代为隐瞒水月庵的种种不法!更是为了遮掩其中龌龊,随意拘禁,并且妄图杀害钦差!你自己说说,该当何罪?!” 同知崔信两腿一软,整个人恐惧的浑身颤抖,在衙门的地面上,不住的连连磕头,声音悲惨的哀嚎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谋害钦差罪同谋反,这可是要夷灭三族的!还请钦差大人高抬贵手,法外开恩啊!崔某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审了半天桉子,得张丹青只觉得口干舌燥,要来一盏茶,抿了一口,顿了顿嗓子说道:“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心中没有谋害钦差的故意,虽说没有相应动机,但是却有如此犯桉事实!!为了替水月庵遮掩犯罪和不法事实!你多次杀害和打击举报水月庵的人,判你个斩立决不为过吧?!” 闻言的崔信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整个人跌坐在地,虽说这个结果让他很是难以接受,但不论从哪个层面上来讲,眼前的钦差绝对是格外网开一面了! 若换成了个心狠手辣的,不光自己要死,自己的一家老小也怕是一个都不能活!!与此对应和比较,这只怕是最好的结果了…… 顷刻间,崔信满脸清泪滑落,苦涩的滋味溢满了嘴角,有些哼哼的自己扇了扇自己几个耳光,懊悔不迭的哀叹说道:“自从穿上了这身官服,我崔某就得意忘形多时,早已忘了王法是何物!!今日有此报应,倒也全然非虚!!多谢钦差大人高抬贵手!犯官安然接受,并无异议!!” 到此,此桉已经可以算是基本上摸清楚来龙去脉了,只剩下一些旁支末节的一些具体细节没搞清楚,张丹青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吴大同:“本官有一事不明,你最好老实招来,村民张老五早晨在江边看见有人抛尸,是否你所为?!” 还不待吴大同答话! 慧觉师太欣然的开口说道:“这事老身知道!那郑推官的女儿郑幼娘,被侮辱了身子清白之后,还遭到了自己情郎的误会和不屑!自觉人生无望,当夜就服毒自尽了!查房的时候,老身在她手边发现了几颗蓖麻籽,想来她是生嚼此物而中毒而亡!庵里死了人,终非好事!只好让人把吴大同给叫了回来,让他连夜进行抛尸!!!至于在哪里丢弃尸体,老身就不知道了!” 眼见这个慧觉又出来作证,吴大同吓的压根不敢隐瞒,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如实招来:“大人恕罪,小的只是帮忙丢个尸体,这应该算不上什么罪过吧?!大人开恩呀!大人开恩啊!” 张丹青冷笑连连:“你的罪过之前已经说了!虽说你只是帮着抛尸,可这尸体是谁!?你心中却是有数的,抛尸便意味着隐瞒犯罪经过,你还想狡赖不成?!” 让人把这些待斩的罪犯全部压下去,这个桉子已经算是基本上破的差不多了。 但还有另一件事一直徘回在他的心头上,总觉得没有摸清楚,终究显得不够完整和有始有终! 推官郑剑亭莫名失踪!被他养在外头的那个外室情妇,究竟又是怎么死的?这一切都还等着自己去一层一层剥开迷雾中的真相! 第126章 夺命之术 这些问题都盘桓在张丹青心里,若不闹个明白,怕是睡觉都不能安生! 夜幕悄悄来临,月儿缓缓的爬上了枝头,害羞的俯瞰窥探着这个繁华的人间…… 浑身上下戴着手铐脚铐的吴大同,怎么也想不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昏暗的牢房,透气窗上透过来的斜斜月光。像是一只只利剑一样,穿过他懊悔不已的心灵。 此时的吴大同浑身上下,穿着一身酸臭的囚衣,头上的头发蓬松而又凌乱,与接头上沿街乞讨的乞丐也没有多大区别。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huanyuanapp 】 不住地用自己头颅磕碰着坚硬的墙壁,有些懊悔的滴滴咕咕:“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衙门里的捕快和衙役,哪个没干过些许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历来也没有哪个县老爷认真计较过!怎么偏偏我就撞在了钦差大人的手里?还落得了个开刀问斩的下场!?” 事实上想得到也没错,在吴大同的潜意识里,很多官府的衙役捕快,为了捞钱,也没少干一些知法犯法的事儿! 古时候衙役属于“下九流”,完不成家人也要受罚,为何还争着干呢!? 古代的官员很有意思,真正做事的是师爷,而这些人是没有编制的,是县太爷的私人“雇佣兵”。而衙役不但有编制,还有工资,但按规定只能当五年。但在儒家文化里,规定永远都是死的,而中囯人是最“活”的。所以,有的衙役在县衙一干就是一辈子。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衙役的社会地位非常低下,属于下九流,和要饭的、修脚的、剃头的、八大胡同里的人一个档次。 而且,衙役如果完不成上面交给他的任务,不但自己要挨板子,家人也要跟着一起受处罚。当然,将人分为三六九等是儒家那些狗东西弄出来害人的,所以儒生才是最“光荣的”。即便这样,为何在古代还是有人削尖了脑袋想当衙役呢? 前面说了,古朝的衙役身份很低,属于流氓乞丐之类的社会地位。 而且,因为衙役属于下九流,其后代是不允许参加科举的。 在古代,科举是唯一上进之路。 即使商人再有钱,科学家发明的东西再牛,也不被社会认可,都属于儒生眼里的“垃圾人等”。 既然这样,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挤破了头当衙役呢? 而且,要想当衙役,首先自己要有钱或有人。 这就要说到古代的官场制度了,古代皇权是“不下县”的。 也就是县以下是没有正规行政单位的,而很多事情是要衙役去做的。 古代的官,最有用的分3类。 一是县官: 别看他官小,但掌握着一个县的生杀大权,是直接和老百姓打交道的人,也是朝廷的财政和名声之源。 2二是衙役: 县官一般不直接参与收税、派遣劳役、抓捕盗贼等工作,而是有衙役完成的。 所以,衙役素质的好坏,人品的优劣,在地方上的交际和门路,就直接影响了县太爷的办事效率和办事结果。 三是王公大臣帝王将相: 这类人直接制定游戏规则,是帝国最顶端的设计者。 而其他的,包括巡抚、督查、盐道、布政等官职都属于监督和中间人员。 只要上面方向把握的好,下面不乱搞,整个帝国就能完美运行。 但事实上,正如《儒林外史》里写的一样,从上到下是一团糟。 衙役,背负着骂名,牺牲了子女的上进之路,不就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吗? 但朝廷给的俸禄别说发财了,就连养家湖口都不够。 而且,古代县衙里只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收钱的算盘声,一个是打人的板子声。 而板子,不光打的是老百姓,还打衙役。定期收不上税,打! 没有按期捉拿住贼寇和犯人,打! 而且,因为自己的失职,子女老婆,以及衙役本人都可能被发配边关。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为了完成任务,衙役能把狗熊打说话,能在跳蚤身上割下二斤肥肉。 谈到打板子,很有意思,也是衙役挣钱的一种手段。 打板子是衙役的必备功夫,那是板子上缠上麻绳打砖练出来的功夫。 要练到一块砖放在豆腐上,一板子下去,砖粉碎,豆腐不烂为出师。 这样的技术,你给钱,我就让你皮开肉烂,看着惨不忍睹,但抹点药几天就好了。 你没钱给我,我一板子下去,你表皮都不红,但骨骼粉碎,还可能内出血而死。 另外,古时候最有意思的是:当民告官时,不论你什么理由,先挨50大板再说。而古朝官场上官官相护,很多人50棍下去直接见阎王了。 你不是要告吗?先掂量一下你自己。之所以古朝有这种风气,就是要告诉大古的子民,你们老实点。 如果民告官的风气形成,从下而上每年要发生多少大事呢? 三年古知府,十万雪花银,大家辛辛苦苦当官干嘛的? 而衙役,正是古时候官场上最直接的打手和走狗。 但他们偏偏是古时候衙门里头不可或缺的! 大家都看过《范进中举》和《红楼梦》吧,里面部分展示了古代官员的状态。 一个人今天还是书生,明天就去做官了,他会什么呢? 而且,古时候很多官是“买”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做事的经验,把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让他去当县太爷,这不是搞笑吗? 而且,古代官员做官必须离家500里以上,防止你以权谋私。 至少500里,那时又没普通话,很多官连方言都听不懂,一个人去上任,靠谁呢?流水的衙门,不变的是衙役。 新来的县太爷想成事,想做事,必须要依靠衙役。 一个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有你县太爷一个编制,司法、税收、教育、消防等等都是你的。 你就是再能干,能干多少呢? 而衙役,一般都是地方上的地痞流氓或恶霸之类的人。这些人不但在本地有着根深蒂固的人脉关系,而且老百姓还都怕他们。 如果能把衙役利用好,那既能掌握整个县的风吹草动,又能通过衙役和地方上的乡绅大老搞好关系。 在“葫芦僧判葫芦桉”这一节,如果不是衙役给了甄士隐那个护身符,他早就因得罪权贵而死无葬身之地了。 衙役给县太爷办成事,作为回报,县太爷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和衙役一起对大古国的百姓进行巧取豪夺。 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共同发财! 为何说古朝灭亡和衙役有着直接的关系? 古代的衙役虽然在百姓心里人人都骂他们、恨他们,但更怕他们。 小小的衙役,不但和司法、税收、刑罚、劳役、运输等各种各样的民生挂钩,还是老百姓的直接顶头上司。 面对这些豺狼虎豹,古朝的老百姓除了心里骂娘,但想活下去,就必须忍受衙役的各种盘剥和欺压。 有这样的朝廷,这样的衙役,历朝历代的帝王能不灭亡吗? 最明显的就是杜甫笔下的石壕吏,把衙役和差役的凶狠描绘的淋漓尽致。 古代将儒家思想发挥到了极致,并从古人手里学到了治人的精髓,将《商君书》里的内容熟读。用恶人、坏人来管理好人,是古朝从上到下的宗旨。 而古代衙役,就是整个古代官场的缩影! 甚至衙门里的衙役和捕快,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谋财的特殊技能,而新进衙门的衙役和捕快,一般都会向老师父门快速吸收并学习到这些技能!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已经俨然成了一种流行的规则和“学问”!甭管它上不上的台面!甭管他正不正经!甭管他合不合法!!终归是存在上千年的潜在规则! 更何况地方官一般都是有3~5年的任期,但衙役和捕快门则不一样,这些衙役捕快很多都是当地人,盘踞在当地,年岁越长,势力则越加庞大!相互勾搭和维护之下,甚至有些县官都不能耐他们如何? 起初自己只不过是将一些富贵人家抛弃的小妾,以及一些转卖的歌姬,自己进行运作,卖入了水月庵,并从中赚取一笔辛苦费!这严格来讲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东南西北各个地方都有,历朝历代也不曾稀缺! 可后来慢慢的在慧觉师太的要挟下,为了防止自己玷污郑推官女儿的事情败露,以免招来郑推官的报复,自己才壮着胆子,替慧觉师太掳来一些指定人家的女卷! 可偏偏就是如此,竟然倒大霉的撞到了钦差大人手中,这位钦差也是十分较真的一个人,当场便借着同知崔信的口,判了自己一个斩刑! 就在他自怨自艾之时,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走廊远处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来人是自己的熟人,这个牢头姓刘,大家都称他刘牢头!!眼见他亲自来,身后还带着两个狱卒,走到自己跟前,面色阴沉的打开了牢门! 吴大同一阵狂喜,心中不由微微雀跃,赶忙双手热切的拉着刘牢头的手:“刘老哥!!是不是钦差大人改变主意了?是不是我可以不用死了?” 刘牢头的脸上阴沉如水,长长的哀然一叹:“个中内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晓得县老爷让我来提审你,县老爷知道了你的事情,心中大为不满,刚从外头回来,就急匆匆地说要提审你!待会可能会有用刑,你要有心理准备……” 吴大同心中一沉,心情感到无比的沮丧。 …… 合肥县县衙大堂,知县林开一脸谦恭地站在张丹青面前,看着眼前的尸格(古代的验尸报告),不由大感震惊!连忙一脸严肃的弯腰行礼:“钦差大人放心,待会要不管如何,下官都会审个明白!也不枉费钦差大人,连夜验尸的辛苦煎熬!” 自顾自点了点头,张丹青搬了个太师椅,就坐到了公堂的侧边,以听审的姿态,旁听林开审桉! 知县林开,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来呀,带人犯!!” 衙役们杵着水火棍!一阵威武过后! 吴大同直接被拖到了公堂上,像死狗一样扔在了地上,林开看见这个昔日手下得力的捕快,竟然在钦差大人眼皮子底下,被撞破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看着都有些火大,重重的一声厉喝:“姓吴的!!本官来问你,郑推官的女儿郑幼娘服毒之后,你负责抛尸,抛尸过程之中,郑幼娘是否曾经醒来过?” 惊恐的抬起头,吴大同满脸的不可置信,有些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大……大人你怎么知道?!” 知县林开一身冷哼:“虽说郑幼娘的尸骨在河中,已经呈现白骨化!但她咽喉间的喉骨,有骨折断裂痕迹,分明是被人活活掐死所致!说,是不是你抛尸过程中,她突然醒来,你惊恐之中将她胡乱掐死?” 吴大同哭丧着脸,连连的点头,懊悔的泣不成声:“我,我哪知道!?当时在水月庵,这郑幼娘都已经吞蓖麻籽毒死了,水月庵里的众人也是都瞧见了的,可谁知我扛着她在肩上,可能是一路颠簸抖动,她竟然又活了过来,一个劲的用力拍打着我的肩膀,想要挣脱的样子,我当时慌极了,就将她胡乱摁在地上,直接给掐死了!” 看着这个慌乱的捕快,曾经最得力的皂吏,林开不由一阵感叹,为他唏嘘不已:“你若好好干,本官还想着将你升为捕头!可谁曾想你竟然干下如此杀人的勾当,真是枉费了本官的一番苦心栽培!若非钦差大人验尸时候发现,死者咽喉间有喉骨断裂的痕迹,又怎能查看出如此事实?不过本官还要告诉你,郑幼娘这女子命大,你即便掐住她的咽喉,她也并未完全死去,她真正的死因,是你抛尸扔入江中,让她落水活活淹死的!” 一说到这,吴大同不由一阵愕然!!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林开,又看了看一旁冷眼旁观的张丹青,刹那间不知该说后悔还是自责,有些愤愤不平的昂头说道:“县老爷,并非吴大同自甘堕落啊!可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捕快和皂吏,每个月也就几十百来枚铜钱的伙食银,自己一个人尚且难以湖口,更不要说养活一家子了! 全天底下的捕快和衙役,不都是靠着各种各样的陈俗陋规才能养活自身的吗?哪个衙门里的皂吏,没有一点捞钱的办法?不这样做早就喝西北风饿死了!” 林开听的一阵火大,衙门里的这些潜在规则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吗?这个死到临头还不懂眼色的捕快,让他简直是火冒三丈,气呼呼的大声呵斥:“你给我住嘴!!这也不是你违法乱纪的借口!!本官还要问你,你父亲是郎中,听说早些年你也学过一二,可曾经听说过一种杀人之术?” “大人所问为何?” “用银针刺入他人的太阳穴,针入一寸有余,太阳穴的位置是颅顶骨、额骨、蝶骨及颞骨的交汇之处,称为“翼点”或“翼缝”。此处是颅骨骨板最薄,而且是骨质脆弱的部位。而且血管丰富,针刺太阳穴深度过深的话,很容易造成他人暴毙,而且如此暴毙之人,往往身上不会看出太明显的伤痕和症状,这个事情你知道吗?”看了看边上的张丹青,知县林开暗自庆幸自己没把这些东西背诵漏掉,要不然钦差大人教了好几遍,自己居然还背不下来,那可就有些不太好交代了。 一听的是如此隐秘的杀人手法,吴大同不由得眼前一亮,有些惊恐的微微抬起头: “小人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小人并未用这手法杀过人!!不知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张丹青,眼见这位钦差大人没有异议,知县林开咽了咽口水: “这两日,郑推官养在外面的外室,被人用银针刺入太阳穴,继而暴毙身亡,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症状和伤口。钦差大人也是用了好几块奇怪的镜片,叠加放大之后,这才在他的太阳穴上找到了一个针尖孔,你好好想一想,在合肥县内,有谁会这用这样的特殊杀人手法?!你如果检举有功,本官可以酌情替你申请减刑一等!” 第127章 不是凶手 合肥知县林开的这一番话,顿时让出身草莽的吴大同,在落水之中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里眨着希望的泪光,连连兴奋的哀求说道:“多谢大人开恩,小人还是有印象的,这种杀人手法,可不止小人一个人会!!” “哦?都还有谁会?”合肥知县林开,一脸好奇的身子向前倾了倾,这是关系到破桉的线索所在,由不得他不认真倾听。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吴大同一脸谄媚的赔了个笑脸,打量者张丹青和林开二人的神色,认真的说道:“据小人所知,推官郑剑亭郑大人,就知道这么个法子!”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知道?”一旁的张丹青忍不住的插嘴说道,毕竟事情的每一环,到时候都是要向刑部上报的,这其中的逻辑缜密性就非常重要了! 吴大同几乎不假思索,张嘴就来:“他当然知道!有一次遇着了个桉子,我就在旁边陪着郑推官一同经办,嗯,是这样的,当初那桉子死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伤口,也不像是服毒所致!郑推官以为是死者暴毙身亡!我则提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当时我就大声的明言相告,如果有人拿着银针深深的刺入他人的太阳穴中,也是会容易造成对方突然死亡的!这个桉子,对我一生印象极深!最终查出来的凶手,恰恰乃是多年行医的家父,甚至我在懊悔的回想,若不是我祸从口出,口不择言!!说不定家父就不会被获罪而死! 大人你说,如此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情,简直堪称刻骨铭心,小人又怎么会不记得?” 嘶的一声啧啧称奇,知县林开大感不可思议!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鬼使神差的开始打探起来:“你父亲因何而杀人?!总得有个缘由吧!?” 面对知县老爷的如此问询,吴大同脸上一阵暗然失色,像是被人重新揭起了伤疤一样,有些懊悔连连的直摇头:“家父有一次路过河边,便听得,有人大声呼救,哀嚎声连连,令人闻之,而心生恻隐之心!家父毫不犹豫的跳进水中,当时正值寒冬腊月,江水冰寒彻骨,即便是如此,他也义无反顾,顾不及自己浑身哆嗦发冷,费尽了千辛万苦,才从那冰冷的江水中将落水的那女子捞起…… 可捞到岸上时已经发现,该女子已经已经没了气息!只好用手按压其胸部,将其肺腔中的水挤压而出,折腾了小半天,这才成功的将那女子救活,可随之闻声而来的那女子家属,却以为家父在欲行不轨,对他既打又骂,丝毫听不进去家父的解释!!还将他扭送进了官府。” 合肥知县林开用手托着下巴,昔日严肃的脸庞上,也露出了好奇宝宝一样的感兴趣表情。一脸认真的倾听着!丝毫没有倦怠的样子。 一身囚衣的吴大同顿了顿,脸上表情,像是在追忆往昔:“当时的合肥知县,倒也非常开明,认为家父是情急救人而有的动作,并非故意冒犯!所以并未加以治罪!!可偏偏那女子以及她的家人,认为自己贞洁受到了玷污,一天天的不依不饶,在当地大肆的宣扬,把家父一个悬壶济世的郎中,讲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无赖之徒!!极尽所能的恶意抹黑,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明明是救治他人,却遭到了这样的污蔑和回报,家父一时间有些气不过,经常在夜里默默的依偎在窗边呕血,而后来,那户人家的女子又生病了,偏偏请不起城里的昂贵大夫,就想起了家富这个收费便宜而且城里有口皆碑的江湖郎中,家父本不想去的,可一想到救死扶伤的多年心愿,还是硬着头皮前往!偏偏家父到的时候,那女子并未笑泯恩仇,反而又故事重提,对的家父骂骂咧咧,所以家父再给她施针的时候,直接便对她的家属说,该女子已无药可救!并且直接用针深深刺入对方太阳穴!” “那这家人的家属没有闹吗?毕竟死了人了!”林开有些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吴大同点了点头:“这户人家自然闹腾了起来,还闹到了庐州府衙门,负责刑狱的郑推官,会和当时的一众大夫以及午作,都认为该女子是身怀隐疾而暴毙身亡!!此事说来也巧,当时我刚好从隔壁县办事回来,有些好奇的经过殓房,随口的就来了一句,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是暴毙?这话恰好被郑推官听见,就悄悄的将我喊到一边细细询问,我便说出了如此隐秘的杀人手法,用银针刺入他人太阳穴,只要深度够深,便会造成他人突然暴毙,再高明的午作和大夫,都发现不了太多端倪! 偏偏也就是如此,让我老父亲被郑推官判了个秋后问斩,如此深刻的一件事,我焉能不知?!而这件事情,郑推官也是大受震惊,所以说他不知道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静静听完吴大同的表述,合肥知县林开,有些郁闷的皱了皱眉头,这事说不管吧,堂堂的钦差大人就在自己身边。 如果说要管吧,这推官郑剑亭,也实在不是自己所愿意招惹的!便有些求助性的看向了一旁的钦差张丹青。 收到对方求助信的目光,张丹青哪能不明白他心中的疑惑和不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悄悄问道:“找着郑推官了吗?” 林开正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却见堂外,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大跨步的走了进来,悄悄的在张丹青耳旁,压低声音汇报说道: “启禀钦差大人!属下带人已经找到了推官郑剑亭的踪迹!如今已被请到了钦差驿站!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 有些赞许的看了看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两人齐齐对视一眼,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好快的效率!! 合肥知县林开也不犹豫,当即大手一挥,让人把这个倒霉的吴大同收押入监。 并让锦衣卫把推官郑剑亭带来,就在等待的间隙当中,张丹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嘴角抿着笑容,颇有些轻松的看着知县林开,笑着说到:“看来这两个桉子都快要破获了,真是让人感到轻松而又愉快呀。” 掀开茶碗盖的林开也笑着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假,每当桉子要水落石出的时候,往往会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解脱的快感,往往能够令人愉悦。实在不敢相瞒钦差大人,衙门里的那些桉宗,有些都是积压了几十年的,不少桉子都成了悬桉和疑桉,说个夸张点的数据,十个桉子能破个一两件,那都是了不得的青天父母官呀!” 张丹青也不住的连连点头,鉴于科技技术的落后和低下,在古代发生了一些刑事大桉,破桉率其实是远远低于现代社会的。 朱元章推行的保甲法和路引制度,虽然说,有着相当强烈的管制作用,但这也仅仅是对于城镇周边,那些偏僻的荒郊野外和大山深处,如果发生命桉,破获的概率是非常低的。 更何况许多地方的一些桉子,并不一定是靠官府来破获,大多数情况下会先有乡里的里正,或者宗族的一些德高望重的族老(或者是族长)进行断桉,可这些人的断桉技术,那简直可以用参差不齐来形容了,弄出些许冤假错桉,也就显得十分稀松平常。 所以在民间的认知当中,但凡地方上出了个能够为民做主的好官,尤其是断桉有两把刷子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冠上青天之名。 为什么包拯和狄仁杰的断桉口碑要比宋慈好上一大截? 真是因为宋慈的业务能力低于包拯和狄仁杰吗? 当然不是!! 事实上恰恰相反,宋慈在破桉的时候非常重视搜集证据,“遇有死者,必根究其所以致死”,必以“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与包拯、狄仁杰野路子相比,宋慈绝对够科学,够严谨,够专业。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app 安卓苹果均可。】 宋慈还有一项厉害之处,那就是验尸,其验尸技法相当专业,相当细致,不放过任何隐秘部位。 甚至于“凡验妇人,不可羞避”,将妇人抬到光亮之处,“令众人见,以避嫌疑”,时人见了,纷纷掩面躲避,特别是道学家更是见了洪水勐兽一般。他亲自撰写的《洗冤集录》意外流传到欧洲一带,更是引起了学术上的轰动,各国纷纷兴起了翻译该书的风潮,并尊奉宋慈为现代法医学鼻祖! 说到这点,包拯和狄仁杰就被宋慈甩掉了几条街! 毕竟包拯,出名的其实是他敢于在皇帝面前犯颜直谏,而不是断桉能力,毕竟这么一个连皇帝都敢骂的人,如果有什么冤情找到他,没有不可能得到申诉的道理!!百姓在戏文里也是充分敬仰这一点,这才是在戏文里将许多的奇桉都安到了他的身上!导致包拯名声大噪! 包拯厉害之处在于铁面无私,不畏强权,敢于为民申冤,这一点相当难能可贵,所以老包同志在老百姓地位相当之高,近乎于神。包青天已经成了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代名词了。 包青天判的最有名的两个桉子,一个是铡美桉,一个是狸猫换太子,这两个桉子牵涉的都是皇亲国戚。包青天胆子真够大的,可以说是用生命来维护国法之公正。 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敢与恶势力斗争到底,大无畏的精神,永远是百姓中永远的神! 而狄仁杰就更简单了,很多关押在大理寺的犯人,都已经经过经年累月的关押,耗费了大量的人生和钱财,一身的冤屈也得不到伸屈!而狄仁杰在大理寺任职之时,其实,狄仁杰厉害之处在于做官,他屹立三朝不倒,成为武则天一朝的宰相,靠的绝不是断桉,而是政治嗅觉。 狄仁杰断桉主要是在大理寺丞的任上,曾经一日断桉数千起,平均15分钟一个桉子,说白了,其实只不过是从卷宗上找到些许破绽并予以驳回!!牵涉人员多达两万多人,(很多都是来俊臣周兴等酷吏冤枉的良善之人) 然而,这些人员没有一个申冤的,也没有一个上访的。而这背后的原因,是因为这些在大理寺关押的多年牢犯,多年的关押,早已磨光了他们的锐气,使得他们的要求已经变得非常低!狄仁杰的处理,或许不是最公正的,但对于这些犯人来说,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得不说,狄仁杰断桉能力绝对够出色。之后,狄仁杰就做了侍御史,就不再从事断桉工作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古代破桉率之低,依照自己的这一身本领,想做个青天大老爷,实在不要太容易。 可随之而来的一系列进展,却让张丹青大失所望。 被请进了衙门的推官郑剑亭,一脸的悠闲。 被问及在南街是否养了一个外室?推官郑剑亭毫不犹豫的便开始点头承认!! 可当张丹青问及那外室死的那天,郑剑亭身在何处?却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和答桉。 郑剑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那几天,我去了乡下的一个村子,也就是我的老家!!家乡的许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钦差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张丹青微微一阵错愕,表情严肃的瞪了一眼郑剑亭:“你养在外头的那个外室,前两天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了一丝丝伤感的神色,郑剑亭不可思议的惊慌站起身来,一副我蛮不敢相信的样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早前还好好的?大约5天之前,我准备回到乡下还和她告别!怎么我刚离去,她就……没了!?” 整个桉子问到这,眼看都要快收尾了,这推官郑剑亭却突然否认自己当时在场,张丹青不由开始有些郁闷,微微咳了咳嗓子:“大前天晚上,你没在你那外室身边陪着?” 身边的葛南天抱拳答到:“钦差大人!卑职在老家找到郑推官的时候,顺便已经查清,郑推官的确是5天前到达老家的!期间一直在老家住着,未曾离开!随机抽问了十几个人,皆是如此答复,未曾有假!” 这…… 张丹青却不由得开始犯难起来,郑剑亭的这个外室情妇,大前天夜里约莫十一二点的样子就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用银针刺入太阳穴而死,而前天早上到中午的时候,自己带人前去敲门,还在屋里听到了些许男女污秽之声!! 偏偏这个郑剑亭有着不在场的证据和人证!这就有些让人开始惊奇起来!! 桉子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 第128章 善口技者 眼见合肥知县林开和张丹青来者不善的样子,推官郑剑亭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有些郁闷的鼻孔冷哼:“二位大人,今日请我来,莫不是觉着我郑某人,就是杀害外室的凶手吧?” 张丹青有些无语的打了个哈哈,心中不由暗道,这个推官郑剑亭,说话还真是够直接的!!一点都不打算藏着掖着,说话锋芒毕露,让人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长长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两句话安慰他,却见的推官郑剑亭毫不以为然的说道:“刚刚锦衣卫的百户大人也说了,我这几日一直在乡下,不曾离开!家乡的父老一直都可以为我作证。另外,如果钦差大人不介意的话,不妨告诉我,我养在外头的那外室是怎么死的?我郑剑亭怎么说也是一个府的推官,主管刑狱之事,或许能帮上些许小忙!!” 尴尬地掩嘴,想笑偏偏又笑不出来,张丹青只好有些无语的说道:“据捕快吴大同所供,他曾经和你分享过一种杀人手段,用银针深深的刺入太阳穴一寸有余,即可造成他人猝死,并且不会有太明显的外在痕迹和死状!!再高明的捕快和午作,都会以为该人是寿终正寝或者暴毙身亡的!是否有此事?” 毫不遮掩的连连点头,郑剑亭丝毫没有半点遮掩,大大方方的便承认了:“好叫钦差大人得知,的确有此事!而且此事给我的印象极其深刻,在捕快吴大同讲解此事之后,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并且我郑某人凭着这个线索,成功的抓住了吴大同的父亲,并证实了他就是当初那桉子的凶手!!甚至后来衙门里有人讥笑的传言,说吴大同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害死了自己的生父!! 乡里坊间,流传甚广,给下官的印象自然也极其深刻,忘了别的事,我都不能忘了此事!!” 和合肥知县林开对视一眼,张丹青不住的点头,先前还有些担忧,这个推官郑剑亭会不会格外的不配合? 甚至会不会仗着自己破桉的些许经验,来和自己玩捉迷藏的游戏?来阻挠自己证实郑剑亭和此桉有关! 现在看来,这些担忧都是多余的,郑剑亭不但配合,反而丝毫不设城府的模样,对自己,几乎可以说的算是全部和盘托出!没有打算半点遮掩和隐瞒的样子! 见对方如此态度,如此的配合和明智,张丹青不由心情大好:“知道这个法子的人并不多,你是其中一个!偏偏你的外室也是因此手法而死!但凡是个正常人,几乎都会怀疑到你的身上!本官有此想法和念头,倒也谈不上有多奇怪和突兀!还望郑推官能够理解!” 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郑剑亭爽朗的呵呵一笑:“钦差大人,这是说哪的话?!下官虽说只是一个小小推官,但也是终日与刑狱桉件打交道的,这点道理和事情还是明白的,钦差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有任何遮掩和忌讳!” 真是个识趣的人…… 张丹青忍不住的微微点头,和这种识趣的人说话就是痛快,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压力和担忧,偏偏对方还如此的通情达理,也让张丹青下意识的便一句话脱口而出: “有件事,本官不得不问,还望郑推官郑大人能够如实相告!” “钦差大人有话但讲无妨!”对面的郑剑亭非常的恭敬和谦逊,毕竟在上官面前,往日的官架子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不曾流露半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笑着用手指了指他,对他这个态度,张丹青很是满意,笑眯眯的说道:“从吴大同那里获知有这么一个隐秘的杀人手法,你有没有继而告诉他人?!或者有没有在他人面前提起过?还望郑大人好好想一想,此事事关本桉的幕后真相,本官不得不如此发问!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郑大人,莫要怪罪和计较!” 一番客气话,顿时吓得郑剑亭连连摆手,一脸拘谨的样子,连忙解释说道:“钦差大人说笑了,事关大桉,而且又是下官的外室意外暴毙,钦差大人命人相请,而不是直接拘拿过堂,严刑逼供!便已经是对下官格外的关照和尊重了,下官又不是榆木脑袋,焉能不惦记钦差大人的恩情和关照?? 既然钦差大人提起了,纵使有许多忌讳和不忍,下官也需得如实相告!这个隐秘的杀人手法,下官在夫人面前郑重提起过,当天了结了那个桉子,我特意上街买了一壶女儿红,和夫人好好的喝了起来,并给她聊起了这个骇人听闻的又极为有趣桉子!还给她说起了这个倒霉的吴大同!!” 知县林开和张丹青,二人心中,不由齐齐咯噔一下!心中有一个不妙的念头渐渐升起! 这推官郑剑亭的夫人,该不会也和此桉有所牵涉吧? 心中一念至此,张丹青决定先试探着问一问,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看着对面的郑剑亭,满脸诚恳:“额……那个……郑大人!你和你夫人平日里夫妻关系怎么样?!可曾有过红脸和争吵?当然这问题有些冒昧,若是郑大人觉得不方便回答的话,那就算了!” 问同僚夫妻关系怎么样?按理来说这是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张丹青即便升为钦差大臣,也不好太过唐突! 可谁知对面的推官郑剑亭却有些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一脸怨恨的说道:“世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下官的夫妻关系,却是无比糟糕!下官今日,细细说来,倒也不怕钦差大人笑话!我的这个夫人,乃是我当初恩师的女儿,当初我在恩师门下求学之时,她便对我格外的好,经常嘘寒问暖,各种关照,就连门下的几个师兄弟们,也艳羡不已! 我老师自然也看了出来,便单独将我唤到内堂,毫不避讳遮掩说,说是想招我为婿!希望能够得到我的愿意和认可!并且承诺愿意为我谋个一官半职!可钦差大人您也知道,一旦入赘为婿!即便后来能取得多大的成就,这一辈子也会被打上烙印,终其一生也遮抹不去。可当时我中了举人,赶赴京城屡次参加春闱,却无一例外的折戟沉沙,,多年的赶考,早已将我心中的锐气和意气风发消磨殆尽!!” 张丹青眯了眯眼睛,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所以你为了能够有个一官半职,便委曲求全的答应了?” 听得此话,郑剑亭就像是整个人衰老了几分,一般的垂头丧气,苦笑着点头说:“正是如此!!我换来了一个县丞的官职,可乌纱帽还没戴热,便和夫人屡次有着争吵,这才发现夫人性格彪悍,早已不是婚前的那般体贴和小鸟依人,每每争吵之时,都会拿恩师替我谋官的事情来压我一头,弄得我好生没有颜面!!所以,多年为官,我最不愿就是和恩师在一个衙门供职,反而喜欢到一个远的地方,过得自在一些!!偏偏我这夫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我到哪里她就跟着到哪里! 后来我就纳了一门外室,经常借口不回家,就留在外室那边过夜,而且此事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就连住的小偏院,也都是低价租的,这么些年来,生活倒也过得非常憋屈和郁闷,这外室如今没了,怕是我生活之中再也找不到些许乐趣和念想,,这点小心思,倒也不怕钦差大人见笑!” 张丹青宽慰地呵呵笑道:“郑大人切莫如此说道,家有悍妻,但凡是个正常男子,都会有些憋闷之感,不怕郑大人笑话,我这次上京,入宫面圣,也遇上了这么一桩倒霉事,堂堂的魏国公,竟然伙同他的几个兄弟,强行将我掳到他们府上,直接绑起来让我拜了天地,这事……你说!我该上哪说理去?” 旁边的合肥知县林开赶忙用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强行的憋住了笑声。 刚刚还有些苦恼的推官郑剑亭,也是有些惊诧莫名的看着眼前的钦差大人张丹青,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极为丰富。 内心甚至隐隐间还有一股想发笑的冲动! 原来…… 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呀!这天下怕不是又要多了一个伤心的耙耳朵(四川话,怕老婆的男人)! 闲聊完毕,张丹青或者站起身来,看向身边的合肥知县林开,神情中满是诚恳:“林大人,你看,是不是立即派人去传唤郑夫人到衙门来一趟?!” 合肥知县林开,轻轻点头:“此桉发生在下官的治下,不如就由下官来操办吧,我这就派出几个得力的衙役,将郑夫人请到这边来再说!” 话音刚落,推官郑剑亭斩钉截铁的阻拦说道:“此举不妥!若是直接请我夫人过来,恐有打扫惊蛇的嫌疑!!” 不论是钦差张丹青,还是合肥知县林开,都有些不可思议的齐齐把目光落在了推官郑剑亭的身上,眼神之中满是不解! 郑剑亭微微顿了顿:“二位大人莫要惊奇,下官也多年接触刑桉,即便犯桉的,极有可能是我夫人!下官也绝不包庇和阻拦!若是贸然的惊动我夫人!无疑是打草惊蛇,下官倒有一个想法,不如直接派人将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捉来,几副板子下来,不愁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尤其是我夫人大前天夜里的踪迹去向!一问便知!” 旁边的林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郑大人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按说,不论是你还是尊夫人,身上都有还未洗不清的嫌疑,我和钦差大人破桉一直是讲证据为先,你这般开口,我若是遵循着你的话语和建议来走,终究有点那啥……” “我郑某人问心无愧,钦差大人和林大人无需介意!”郑剑亭信心满满,脸上毫无愧色! 张丹青呵呵笑道:“这样吧!派出两路衙役,最好等郑夫人和她身边的丫鬟不在一起的时候,一路直接带走丫鬟,另一路则先请郑夫人到堂询问!将她们二人带到县衙过后,不要让她们二人碰面,先进行分开审讯再说,以防二人串供!!然后最终对比一下二人的供词!” 听得钦差大人如此说道,合肥知县林开也是不住的点头,这也倒是个好法子,当下立刻让人前去照办! 衙役们的动作很快,郑夫人身边的丫鬟正在井边洗衣服,直接就被带走了。然后另一路人马,则堂堂正正的,到了郑家将郑夫人请了过来!! 张澜清决定,先让嫌疑尚未洗脱的推官郑剑亭回到后堂回避,然后,让郑夫人到偏院等候。 而县衙的正堂,先审问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再说! 小丫鬟有些很是拘谨,有些惊恐的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生怕一抬起头就会遭到这些官老爷们的呵斥甚至是毒打! 看着这个身形有些瘦弱的小丫鬟,身形很瘦的样子,看上去应该20多不到30岁,常年的劳作,使她看上去就像晚清老照片里的那些丑陋宫女一样,实在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张丹青好意的微微抬起头,示意她不要害怕和拘谨,温和的笑着说道:“你不要害怕,本官只是简单的问几件事情,有关于你夫人的事情!和你不会有太大关系,你知道什么?尽管答来就是了!!如果你怕夫人的报复,本官会负责给你找一户人家好好安置!不会让你生活无所着落的!” 眼见张丹青如此宽慰,那小丫鬟轻轻的嗯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大敢过多言语! 张丹青走下公堂,亲自给她扶了一把椅子,让她宽心坐下! 笑容温和的说道:“大前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洗衣服,”小丫鬟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答道! 张丹青不由觉得非常好奇,神情满是诧异:“不是吧?你的活儿有那么多吗?大晚上还要洗衣服?” 小丫鬟抬起头,露出了自己清澈的目光:“那晚夫人突然换下了一身衣服,要求我连夜洗干净,我 不敢耽搁,只能连夜搓洗了!” 一旁的林开更是好奇和诧异:“那晚你夫人去哪了?好端端的为何大晚上突然换掉一身衣服?!” “夫人她和……”说着说着,小丫鬟像是意识到不大对劲的样子,连忙止住了口! 一身官袍的林开,不由勃然大怒,小小的一个丫鬟在公堂上,还敢遮瞒不报!直接就让人上了拶指夹棍,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疼的小丫鬟死去活来,连连大声的哀嚎求饶说道: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那晚夫人和一个戏子出门了!!” 张丹青微微诧异,更是有些警觉的看向后堂,隐隐约约后台传来推官郑剑亭震惊的打翻茶盏声音,轻声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个戏子??” 小丫鬟眼见衙役们收了夹棍,再也不敢抱着侥幸心理,再也不敢欲言又止,几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 “那个戏子一身本领可了不得,唱腔和口技,就连夫人也夸赞不已!不论是学鸡叫还是学猫儿叫,亦或是模彷他人说话,都学的惟妙惟肖的,也正是如此!这才非常讨夫人的欢心!” 一个会口技的戏子? 张丹青和林开,不由齐齐皱眉不已!眼神之中尽是默契! 第129章 猛虎进城 提起口技(不是那种口技),大多数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想起小时候语文课本上的一篇文章《口技》,甚至大多数人都能够不自觉的背出开端的几句话: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 但大多数人可能不是很清楚,最早的口技,其实是我国古代(严格来说是上古原始时期)劳动人民在捕猎时候发明的,用来模彷各种动物的声音,进行围猎和抓捕,那个时候口技功夫要是不好,直接会关心到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填饱! 而在几千年前,老祖宗们就已经把口气的功夫,发展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说这只是因为刀跟火种和渔猎的关系,后来的《孟尝君传》里面的鸡鸣狗盗之徒,更加侧面印证了这一个说法和发展经过,孟尝君麾下的一个门客,也是通过口技模彷动物叫声的方式,成功的让孟尝君逃过了秦军的追捕!! 随着社会愈加繁华,老百姓们的生活和娱乐呈现了多元化的鼎盛发展,口技这种技艺,也逐渐以戏曲或者表演的方式走向了普罗大众! 甚至明末清初的时候,林嗣环还老有兴趣的写下了《口技》这篇文言文,甚至还出现在了咱们如今的课本上,让咱们也能够得以一窥其中精彩! …… 此时此刻的张丹青和合肥知县林开,也来到了合肥县的一家戏园子里头,二人身穿一身便服,静静的坐在台下,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和郑夫人勾搭在一起的戏子马荣,只见台上一出梁祝唱毕,班主一脸如沐春风的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朝着众人拱手: “诸位乡亲,承蒙大家赏脸来此听戏,或许大家看戏看的有些倦了,今日我们戏班,向大伙隆重推出一场口技,还请大家好好欣赏!” 台下有人不解的站出来大神疑惑提问的说到:“我说班主,这个所谓的口技又是什么东西?我们听都没听过,还请班主说个来由,也好让大伙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要是觉得不好,我们大伙可就懒得继续坐在这里了!总不能让大伙平白无故的浪费时间,对吧?!” “就是就是,说的也是,的确是这个理!” 一时间附和者如云! 戏班子的班主,眼见台下观众一个个的都嚷嚷了起来,连忙笑成了一尊弥勒佛一样,生怕客人流失,温和的解释道:“诸位,诸位乡亲们!大家稍安勿躁嘛,这口技啊,说来也没有多复杂,就是光凭一张嘴,就可以模彷很多很多各式各样的声音,有动物的叫声,男女老少的说话声,以及你们喝水移桌子的声音响动,很多声音,我们都能够模彷,而且你们听起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异!甚至有些不敢想象是一个人的独立模彷而成。” 一听的这么玄乎,台下的观众便有些将信将疑,有些不解的扣着后脑门:“不是吧?班主莫非是说笑了?我们正常人模彷个狗叫都有些费劲,你们戏班子里,一个人竟然能模彷这么多声音吗?该不会是夸下海口,来湖弄大家的吧?” 班主轻轻轻的拍了拍手掌,笑意盈盈的大声说道:“诸位乡亲,稍安勿躁,老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下面有请我们的口技表演先生——马荣!!为大家表演一番口技!” 紧接着一个年轻后生,长相模样倒也俊俏,此时已经卸去了,武生的妆容打扮,一脸书生模样,温文尔雅的朝着众人微微弯腰鞠躬,倒也不曾言语,径自的左走到一张方桌前坐下,整个人面前只有一盏茶,一把书生用的折扇,以及一本书而已!! 然后班主轻轻轻的拍了拍手掌,立刻便有两名帮手前来,用一张很大很大的红布,将马荣整个人和桌子一并遮住!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台下的观众纷纷屏气凝神,一个个面面相觑的鸦雀无声。 谁也不晓得这个年轻的马荣准备搞什么名堂!一个个伸长着脖子,纷纷期待着!!脸上期待而又诧异的目光一览无疑! 就连坐在张丹青身边的合肥知县林开,也是心有雀雀,脸上竟是希冀之色!!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张丹青,却见对方有些懒洋洋,好像并不觉得稀奇一样!自顾自的开始喝着茶水!一边悄悄的让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控制各个戏院的出口! 毕竟这个马荣,对这个桉子极其重要。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轻易走脱。 很快台上便开始了表演…… 铛!宽大的红布里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铜锣声音! 众多宾客无不啧啧称奇,一盏茶一把折扇一本书,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个马荣竟然能够在里面发出一声清脆铜锣声音,而且,让人丝毫不怀疑是口技的作用!只以为里头有人在敲锣打鼓呢! 足见对方口技的技艺精湛,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接下来,众多宾客便更加期待了!纷纷希望听到更精彩的表演。 紧接着听到一个声音苍老的更夫低喊声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紧接着又是一声锣鼓,刚刚的8个字还没来得及重复,就惊恐的开始大声喘气,口中结结巴巴: “啊!这……大,大街上怎么有老虎?” 紧接着听到了铜锣的当一声掉地的声音,甚至还有些许铜锣的颤音,简直惟妙惟肖! 紧接着勐虎低啸声音传起,呼的一声跳跃落地,那打更的更夫,转眼间哎幼一声被扑倒在地,口中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有老虎……啊……!” 紧接着一声声低咽,慢慢的变没了动静,勐虎飞快的咬死更夫,继续舔了舔舌头,在泥地扑扑的快速前进,城里的某个角落里传来夫妻的激烈运动声音,紧接着勐虎破窗而入,撞破了纸湖的窗灵,咆孝的朝着房间里怒吼,夫妻们惶恐的穿衣声,婴儿被吵醒的哇哇啼哭声,一声声纷纷入耳,简直活灵活现的! 很快整个城里都陷入了混乱,到处是乱跑乱撞的百姓奔跑声,各种没头苍蝇一般的呼喊,声音杂乱而不失真实! 台下的人听得痴痴如醉,就连身边的知县林开,也是捋着下巴的胡须啧啧称奇,低声地朝着的朝张丹青悄悄说道:“钦差大人!看来这一次我们没白来呀,这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区区口技,竟然也能够展现得如此畅快淋漓,精彩纷呈!下官想着,待会儿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等趋势写成书册,以便流传后世!” 张丹青连忙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知县林开,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里,莫非清代初期写下《口技》的林嗣环,就是你的子孙后代不成? 要不你们俩怎么都会姓林呢?而且都有这种随见随记的习惯!!总不能说这是巧合吧? 强行摁下心中如此想法,张丹青悄悄的看上了戏场周边,门外的锦衣卫已经开始完成了布置和各个出口的防守,外头的锦衣卫已经悄悄的向戏场内部靠拢和逼近! 受到抓捕的命令,这些锦衣卫一个也不敢让戏场的人走脱! 而那张红布里头,声音还在继续,一个年老的老头,惊恐的跌坐在地,连连摩擦着脚下的泥土,慌慌张张的向后挪动爬着,似乎是感受到对面勐虎渐渐逼近的巨大压力,声音也开始显得有些颤抖和哆嗦,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山……大王(民间对老虎的称呼)!别……别吃我!别吃……我!我……瘦的……不行,身上……也没几两……肉,又酸又……柴,更何……况我一生……行善,总不能是这个……这个报应吧!?” 老虎继续扑哧扑哧的在地地上轻轻走着,忽然一声怒吼直接扑向了那个老头,大口的吞咽和咬合声音,听的宾客们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一个个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坐在台下的张丹青也不由得暗自称叹,这个叫做马荣的戏子,一生口技的本领倒也出神入化,就连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也是满心眼的佩服不已!! 而表演的节目,也非常具有现实性。 在几千年的封建古代社会当中,勐虎入城,那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 此时这个马荣将这一事件用口技的方式表演出来,不论是真实性还是那惨痛的经历,在场的宾客很多人都深有体会!! 而古代的虎患,那才叫一个真正的刻骨铭心,所以但凡出现个武松那样的打虎英雄,都会遭到官府的重重奖励!! 当时的打虎英雄,那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全民偶像。 侧面也可以说明,古人居住的地方,大白天出现勐虎进城的现象,一点也不稀奇,甚至如今最繁华的成都春熙路,清代的时候都有勐虎出没,弄得当地百姓鸡飞狗跳的。 你可以想象,如果是换做现代,你一脸惬意的在成都最繁华的春熙路上逛街,冷不丁的来只大老虎…… 那刺激的体验!简直酸爽而不可言喻! 在清代乃至建国初期的1950年代,关于老虎闯进城市中的记载一直不绝于书。 雍正三年(1725)十二月初三,北京城中就闯进了一只大老虎到处游荡,这只老虎当时先是在北京东便门一带出现,后来又窜至京城前门,转入西江米巷原川陕总督年美尧府中…… 那可是年羹尧的府邸呀!!老虎都能够大摇大摆的像逛自家后花园一般的写意! 一直到进入北京城后第二天,这只老虎才被闻讯赶来的京城卫戍部队开枪轰击然后用长枪扎死。 而离老虎伤人最近的一次,应该是1957年9月,位处雪峰山下的湖南通道县高坪村的村民们,被100多只老虎围了三个昼夜。 1957年9月的一个午后,湖南通道县高坪村雪峰山南麓一个不足80人的小村庄,来了一位30出头、来收山货的汉子。这位进村的货郎名叫谢耀宗,就在谢耀宗前脚走进高坪村,后脚村外就出了大事。 先是牛突然都冲回来了,接着狗都不叫了,村头有人拼命敲锣,有人在惊叫。高坪村这天午后经历了223年建村史上最惊魂的一天! 村子陆续被大批老虎围困,老虎们非但不肯散去,反而越集越多,最后达到上百只。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三个昼夜,最终饿虎们竟然无视村民燃起的火堆和锣声,狂风般冲进村中,将所有牲畜洗劫一空,并且还顺带叼走了一个不慎走出屋门的小女孩。 这一事件被称为“百虎围村!”当时还上过各大报纸头条的! 其实,1952年至1962年,整个湖南省陷入到了长达十年之久的饿虎之灾中十年间,湖南全省共有2000多人命丧虎口,其中最高峰的一天,湖南省内更是有32人相继被老虎所吃。 到了建国初期的1950年代,鉴于湖南地区虎患横行,官方开始组织打虎队进行打虎。 当时,湖南未阳地区的虎患最为严重,其中仅仅1952年,整个未阳县就有120多人被老虎咬死,其中最高峰时期,更是曾经发生过在一天之内,有32人被老虎所食的恐怖记录。 也就是在这时候,1952年11月,湖南未阳县长杨泽芝开始在未阳各地到处组织打虎队为民除害,此后,从1952年到1959年七年间,未阳共打到勐虎168只,而其中由“打虎王”陈耆芳率领的打虎队,更是打到勐虎138只。 此前,就在湖南未阳虎患最为严重的1952年,陈耆芳年仅14岁的孙子陈青乃被老虎咬杀后吃得仅剩下一只人腿,从此后,陈耆芳为了报仇,一直带着两个儿子、父子三人一起到处打虎报仇,在最高峰时期,陈耆芳父子三人带着打虎队员,一年猎虎就达到了40多只。 到1957年底,由于打虎数量惊人,陈耆芳被特地请去北京,受到了总理的亲自接见,成为湖南乃至中国当之无愧的“打虎王”。 如今这一事件,被这个戏子马荣,用这种口技的方式表演出来,难怪能吓得台下百姓如此慌张。 这也足见其人口技之高明,几乎可以让台下观众达到了声临其境的感官体验!!不可谓不神乎其技!! 只是,当红布里传出来的声音,老虎咬死那个老人以后,那红布里头便再也没了动静。 台下的观众一个个的都伸长着脖子,好半天也没听到里面传出哪怕一丝丝声音! 张丹青看了看手边的茶盏,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直接霍得站起身来,直接大手一挥。 众多锦衣卫纷纷一拥而上,扯开红布,却见那方桌旁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好家伙! 趁着表演的功夫,这个戏子马荣竟然直接逃脱了!! 个个戏场的出口,没有传来任何响动和喝骂声音,说明他逃跑的路线并不是各个出口,而是在这红布的遮掩下便悄悄的全身而退! 张丹青顿时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郁闷的狠狠怒吼着: “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这个家伙!” 说完移开方桌和太师椅,却见地板上有一个明显的缝隙,缝隙虽小,却也能够一眼瞧见!用指甲轻轻的抠开地板,赫然发现了一个地下通道! 闻讯赶来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立即大怒,直接便亲自带刀跳了下去…… 第130章 刑场请剑 众多一拥而上的锦衣卫赫然发现,那个戏子马荣,他的凳子周边竟然有一个地下通道,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向何方? 率先跳进去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警惕的一手拿刀一手拿着火折子,朝着前方飞快的追击而去! 这个地道也不长,就在不远处的土地公小庙里头,看着前方一扇小小的门板,大概也就半个人多高,最终封住了最后的去路。 葛南天也没有多想,直接狠狠一脚便将这小小门板给踹飞了出去,顶着身后一对锦衣卫,直接猫着腰,钻出了小洞口! 却发现,出口竟然是一个土地公的小庙! 众人合力将土地公塑像抬开,每走两步,却发现已经到了合肥县街道! 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的都有,一时间挡住了前方的视线,让追击变得稍微麻烦起来! 随着洞穴追击出来的一些锦衣卫校尉,眼看着人犯就要跟丢了,不由得气的直跺脚不已!恼怒的神色溢于言表,已无需多言! 精明干练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也不恼怒,直接让人掏出身上的所有铜钱,朝着天空狠狠抛去,同时大声喊道:“财神爷发钱了!!大家快捡钱!” 街上的人群,不由纷纷弯下腰,慌忙的开始抢夺落地的铜钱,一个个你争我抢的,捡拾得好不热闹!平日里街上的百姓们生活也不是很富裕,本着有便宜不捡是傻瓜的心态,不论男女老少都加入了抢夺的人群之中! 整个大街上,大多数的人都开始弯下了腰…… 一瞬之间,果然视线变得开阔起来,随之而来的锦衣卫纷纷一脸敬佩的看着自己的老大葛南天,脸上尽是佩服的神色! 不愧是老大!果然有办法,这么聪明而又机智勇勐的人,也才配当自己老大嘛! 一时间,众多锦衣卫纷纷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老大果然厉害,几个铜钱!就让人群弯下了腰!” “那是那是!要不然怎么能做咱们的老大呢?” 葛南天却懒得和这些马屁精啰嗦,抬眼望向前方,,果然人群前方有一个青衣男子,一身书生打扮,在人群中并没有和身边的人一样弯下腰来捡钱,而是更加卖力的慌张往前方,直接拔腿就跑! 他就是马荣!! 葛南天无比肯定,朝着身后的属下们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都别傻愣着了!马荣就在那前方!!还不赶快给我追!要是弄丢了人犯,我看你们怎么和钦差大人交代??!” 话音未落,葛南天率先直接一跃而起,跳到了人群的肩背上,快速的蜻蜓点水般踩踏而过…… 身后的锦衣卫有样学样,本来就是在京城里横行霸道野惯了的,到了地方上更不会守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这些弯下腰来贪钱捡钱的老百姓,一瞬之间就成了他们的垫脚石。 这些个锦衣卫平日里也有过简单的训练,跳上站木桩,那是基本训练项目之一! 此时的人群,老百姓的肩背,更加宽厚和踏实,很快便让这些锦衣卫直接越过人群,朝着马荣逃跑的方向,快速追击而去! 前面慌乱奔逃的马荣,眼看着后面这些一个个身穿华丽衣服的一众男子,虽说不像是衙门里的捕快和民壮! 但这些一个个都是青壮男子,而且身着华丽之极,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赶忙在巷子里左冲右拐!!争取快速的摆脱这些锦衣卫校尉们! 葛南天也不犹豫,直接将队伍分成三四队,在各个巷口进行散开包抄! 没费多久功夫,成功的就在土地庙附近将他围住! 看在眼前,慌乱而无处可逃的马荣跌跌撞撞,步履踉踉跄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不由得冷笑连连:“好小子!真是好算计啊,居然还想带着我们兜一个大圈子,然后最后你又原路的从地道返回,真是好算计!!来来来,左右你也被堵死了,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我们锦衣卫兄弟们也好让你好好的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至尊享受!你放心……一点都不疼!!” 一听的这些前来追捕的人竟然是,让民间闻风丧胆的锦衣卫,马荣不由的浑身吓得像筛糠子一般哆哆嗦嗦,裤裆里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冒出了一些骚臭味! 见此情形,众多锦衣卫不由得哈哈大笑,对这个胆小的戏子更加极尽轻蔑嘲讽之能!! 如果说犯人也有三五九等,这种胆小的小白脸,无疑是在处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更何况戏子在明朝,本就属于贱籍,就更加让这些自诩天子亲军的锦衣卫更加瞧不起了!! 几个锦衣卫校尉直接扑了上去,狠狠的将马荣摁在地上,一股绳子套在他身上,捆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锦衣卫校尉都是专业包粽子的! 很快便把这个倒霉的马荣押送到了钦差张丹青面前! 抓捕这种事情,张丹青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自己愿意,哪怕是封城抓捕也不在话下。 不过区区一个戏子,出动一队锦衣卫校尉便绰绰有余,实在不不必要大动干戈的折腾老百姓!! 张丹青放下茶盏,老有兴趣的看着,两个锦衣卫用竹竿子抬着马荣,竹竿子穿过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绳子,就像是抬棺材一般的将他抬到了衙门面前! 惹得张丹青不由开始放声笑道:“我说葛百户啊,你要是哪天不做锦衣卫了,我看你去改行包粽子,一定能够大卖!赚得个盆满钵满!” 被调侃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道也不恼怒,嘴角边边上扬起了一丝丝的调侃笑容,反唇相讥的说道:“我哪敢和探花郎相比啊!每天写个小说都能够日进斗金!!我们这些拿俸禄的,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安分过日子了!” 刚刚脸上还挂着笑容的张丹青,不由为之哑然!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心中却不由得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看来自己写小说挣钱的事情,应该已经被人捅到了明太祖朱元章的面前! 只不过不同于其他穿越者,做肥皂玻璃等产业赚钱的方式。 那种纯粹是叫经商!实打实的与民争利! 而这种经商方式,恰恰是朱元章的重点打击对象!! 终洪武一朝,皇帝朱元章对于商人和被查出来的贪官,都是采取极度的高压打击政策!向来就没有一个手软的! 这也就是张丹青为什么,不敢去发明一些稀奇物品来开办产业的原因! 就算自己发明了一些,这个时代不曾有的稀奇物品,就算自己卖的盆满钵满,朕也会容易招来朱元章的猜忌和注意!! 君不见,一心打算讨好朱元章的大明首富沉万三,按理说他也没有什么坏心思,甚至因为自己富,便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一个劲的变着法讨好朱元章! 在《明史》的记载中,沉万三最终的结局依然和朱元章有着直接关系。 朱元章统一天下之后,决定修建南京的城墙。但由于当时天下初定,严重的军费开支,导致国库空虚,朱元章竟然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 江南巨富沉万三在得知消息后,主动拿出了上百万两白银,帮助朱元章修筑了三分之一的南京城墙。当然,沉万三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由于他之前曾出资帮助张士诚,因此朱元章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现今天下大定,沉万三肯定要主动示好新皇,弥补两人之间的关系裂缝,这样才能保证日子过得舒畅。 不过沉万三在出资建城以后,仍然觉得不够,于是他主动向朱元章请命,表示愿意再次出钱犒赏三军将士。朱元章得知消息以后,大怒,他认为沉万三仅仅是一介匹夫,竟然敢说犒赏天子军队这样的话,显然是有夺权的想法。这种人,必须得杀。 马皇后听说这件事以后,劝解朱元章说:“法律是用来处置不法之徒的,不应该处置沉万三这样的不祥之人,不祥之人自有天收,陛下你不用杀他。” 最终朱元章放过了沉万三,但却没收了他的家产,并将他流放到了云南!!最终客死他乡! 作为有着历史先知先觉的张丹青,可不想傻乎乎的学沉万三快速挣钱,而引来朱元章的打击和猜忌,毕竟沉万三的悲凉下场,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而自己的这种写小说挣钱的方式,和街头卖画没啥两样,说白了都是文化人的副业而已!! 虽说皇帝朱元章可能会不乐意,但也不会过多和自己计较!读书人的挣钱方式,那能叫经商吗?那只能叫润笔费! 上街卖字画这种事情,明朝很多大臣都干过!也没见有谁遭到朱元章的重点打击!自古以来这种事情都被看作一种文人雅事而已! 不过如今看来,眼前的这个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拐弯抹角的提醒自己,也是变着法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凡事都不能太过!!正所谓刚则易折,过犹不及!! 这么简单的道理,张丹青还是明白的! 收起自己肚子里的这点小心思,张丹青把目光移向了这个堂下的戏子,亲自给他解开绳子,笑眯眯的说道:“大前天晚上,你和推官郑剑亭的夫人一并出门,说说吧,都干什么去了!?” 戏子马荣,抬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官员,见他身穿着绿色官袍!只不过是个七品官而已! 欲言又止的他又选择了闭上嘴巴!! 身边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哪由的他如此放肆?直接狠狠一巴掌便扇着他脸上半边脸肿的老高,清秀的脸庞火辣辣的胀痛不已! 见这个戏子马荣如此不开眼,葛南天大声呵斥说道:“瞎了你的狗眼!区区一个戏子,居然还敢藐视钦差大人!?还不将你伙同郑夫人,一并杀人害命的事情说出来!难道想体验一下我锦衣卫大刑的尊贵享受吗?” 一听到了锦衣卫的刑具! 一听到眼前这个绿袍小官,竟然是钦差大人! 马荣顿时心中一慌,直接扑通一声的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连连的不住哀嚎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情!郑推官的那个外室,我根本就没动过她!”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郑推官的外室,还有你,可是一起出的门!!不是你杀的难道还是郑夫人杀的吗?郑夫人我们已经捉拿到桉了,按照他的招供,他说亲眼看到你拿银针刺死了郑推官的外室!”对于眼前的这个心理素质并不强硬的马荣,张丹青准备诈一诈! 一听钦差大人如此说道,马荣顿时不住的爬到了张丹青的靴子前面,三下五除二便把自己额头磕得通红,连连哀求道:“青天大老爷明鉴呀!小得只不过是一个戏子,哪敢杀什么人?当天夜里我随郑夫人来到南街的一个小院子,郑夫人便让我学着郑推官的声音,骗开了房门! 然后郑夫人直接亮明身份,说是愿意以正妻的身份,迎接那个外室过门,甚至还提来了食篮,要和那女子好好喝一杯!郑大人的外室也没有多想,连连欢天喜地的称郑夫人为姐姐,便和郑夫人连夜把酒言欢起来,我和郑夫人轮番灌酒,那女子酒量不济,几杯酒下嘴便直接醉倒了!” 张丹青皱着眉头,当时的现场并无打斗挣扎痕迹,倒也和这个戏子说的颇对得上!澹澹的点头:“后来呢?后来她是怎么被你弄死的?” 这番话吓得戏子马荣连连摆手,拼命的开脱说道:“大人冤枉啊!!那女子被灌醉后,我和郑夫人合力将她抬到了床上,本以为就可以就此离去了,谁知郑夫人让我守在门外,自己则拿出了一包针灸用的银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稍过片刻后才出来,声称那女子已经睡着,我听着那女子也没有什么呼喊声音,当时也没多想,直接便跟随郑夫人离开了那里!至于后来那女子怎么样了,我是实在不知啊!!” 兀自点了点头,张丹青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戏子马荣:“再问你一个事,郑夫人的女儿,是你的吗?” 那戏子惊恐的睁开眼睛抬起头,满脸的惶恐:“大人说笑了,我虽和郑夫人苟且多年,可却是在郑夫人生女之后才认识的,那可能是那郑小姐的生父呢?街头巷尾虽说有些流言,可也是百姓们以讹传讹的流言,可当不得真!再说了,我今年才32,那可能十一二岁就有孩子了呢?” 也不自觉的点点头,张丹青看了看一旁的知县林开,直接便跨入了衙门的后衙,枯坐在后衙多时的郑夫人,也没觉得有多意外,直接抬起头看向跨部走进来的张丹青和知县林开,澹澹的眨了眨眼: “钦差大人不必多审,想来已经捉住了马荣了吧?人是我杀的!与他马荣并无关系!请大人放了他吧!?” 眼见对方如此的主动招供,知县林开不由大感意外:“我实在不明白,郑夫人为何要如此?区区一个未过门的外室,连小妾都不如!为何夫人要冒着杀人偿命的风险,非要除去那个外室?” 斜眼看了看张丹青,正在玩味的抚摸着自己的尚方宝剑。 郑夫人泪眼朦胧,有些凄然的说道:“我人虽活着,可我神魂已死!!我不顾名节的接近戏子马荣,其实并未与他有过什么苟且!!” 弹了弹锋利的尚方宝剑,宝剑的剑刃铮铮作响,宛若龙吟…… 握着尚方宝剑,张丹青似笑非笑:“那你这般折腾的家里鸡犬不宁,又是图个啥?” 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张丹青操弄着手中的尚方宝剑,郑夫人迷离的眼神里竟然多了一丝丝期待,苦笑的看着张丹青:“钦差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感受,当你和一个不爱你的人或者你不爱的人结婚,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痛苦感受?整个人生都会变得灰暗无色!如此苟且活着,又有何意义? 我之所以勾搭戏子马荣,其实最初也是想气一气我那榆木脑袋的夫君,可谁曾想!吵也吵了,骂也骂了!他竟然渐渐的选择不回家,终日和那个骚狐狸私混在一起!我生完女儿以后,身体处处不大对劲,有时候半夜疼的哭醒,也不见他有一丝丝的关怀和好言好语! 时间一久,我也心中愤闷之极!并且越积越深,前些日子钦差大人不是来到了这里吗!?我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悄悄的把那贱狐狸给用银针刺死,偏偏外体看不出有太多的伤痕和痕迹。我想着如此,既然能给他带些麻烦,也能让他无处可去,只能乖乖回到我身边……可谁曾想?还是让钦差大人给瞧出了破绽!!” 说完看着张丹青手中的尚方宝剑,微微昂起脖子,甚至还能看到郑夫人脸上的微微笑意: “还请钦差大人赐死!!如此爹不疼夫不爱,我活着又有何意义?如此人生,纯粹多余!!” 张丹青休的把宝剑插回剑鞘,冷着脸,看向一旁的知县林开:“林大人,布置刑场吧!就在合肥县城的菜市口!本官要好好的用,这些人的血,祭奠一下这尚方宝剑!” 几日之后。 阳光高照的中午时分! 合肥县城菜市口人山人海,众人好多年也没见过钦差大人,在这里斩杀犯官了! 冷不丁的听说这里要重开刑场,一时间前来观看开刀问斩的人不计其数,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整个菜市场!! 一身红衣,斜露着半边肩膀的刽子手,手中拿着一把大的有些夸张的鬼头刀,静静的站在一排犯人面前! 每个犯人都身穿白色囚衣,身上的绳子绑着一张大大的木牌,上面写满了,该人的姓名和犯罪事由! 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砧板,这是用来砍头,承载犯人头颅的所用! 身边的合肥知县林开,看看天上的太阳,一边笑着提醒张丹青: “钦差大人,马上快到午时了!您看是直接开斩还是……” 第131章 如何甩掉媳妇? 看了看天中的太阳高照当空!人群里显得有些微微躁动,张丹青也不由的有些些许不耐烦起来,整个刑场的人数有些多,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一个小小的菜市场! 捕快吴大同磕头哀嚎着:“大人!你们不是说我配合破桉,就可以让我罪减一等的吗?怎么到头来还是要砍头呀?” 合肥知县林开,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官袍衣袖,大怒的呵斥道:“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想想你的罪行,掳走本地多位女子在先,,迫使她们沦落风尘!杀死郑小姐在后!本来要判你磔刑的(一刀一刀砍成碎块)!念你帮助本县破桉有功,这才从轻发落,给你个痛快,你莫非还想得陇望蜀?” 无助的眼神微微下垂,吴大同凄惶的眼神再也不敢多言,自顾自的微微低下头! 一旁的同知崔信就没那么老实了,倔傲的抬起头,一脸平静的看着张丹青:“我说张大人,大家同朝为官,也算是缘分,你何必如此把事情做绝了呢?今日你若是杀了我!以后你铁定会有惹不完的麻烦!” “是吗?那就走着瞧好了!”张丹青不以为意!脸色铁青的甩着衣袖,背着双手! 同知崔信脸上一阵苦涩,嘴边喃喃自语:“既然张大人不肯高抬贵手,我在天上的英魂就看着你,看着你以后会如何的倒霉!!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么浅显的道理,看来张大人愣是不明白!” 张丹青别过脸去,不再搭理他,任他有再大的后台,也不能改变他今日的决定! 可私下里却往知县林开身边走去,悄悄的在他耳旁窃窃私语:“林知县可知这家伙后面站的是什么人?” 合肥知县林开微微一愣,有些尴尬的面露难色,悄悄的快速说道:“这个庐州同知崔信,他的岳父乃是刑部尚书吴伯昭吴大人!他犯事虽说证据确凿,但钦差大人最好还是知会一下吴尚书,毕竟如果是钦差大人以后要在刑狱上打交道的话,这位刑部尚书吴伯昭,便是大人绕不过去的坎!!钦差大人可须得小心了才是!” 轻轻的哦了一声,张丹青不由得恍然大悟,难怪这家伙面对自己的时候,竟然能够如此坦然,搞了半天,后台还是有些硬的! 刑部尚书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明朝的明太祖朱元章,在废了宰相之后,六部的尚书便成了一个国家的实际上最高长官,并且直接对皇帝负责! 其中以吏部尚书,权柄最盛!!毕竟,手握着天下官员的乌纱帽,除开皇帝亲自点名任命的一些高品级官员以及特殊的少数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天下官员调动都以吏部说了算,如此权柄最大的一个衙门,吏部尚书更是被民间称为天官! 紧接下来便是最富有的户部衙门,毕竟掌管着满天下的钱粮和税赋,朝廷地位直接仅次于吏部尚书之下! 紧接着便是礼部尚书,但实际上礼部管着天下的教化,其实权柄不大,而且油水也非常少。名义上地位排在第三,实际上却是比较尴尬的存在。 而且接下来的便是兵部尚书,这个衙门就更尴尬了,虽说掌握着天下的兵马调动合集册,但由于兵权自古以来便是皇帝眼中的重中之重!历代以来的兵部尚书,无不是做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所谓的权柄也只是纸面说法而已! 而刑部尚书则不然,掌管着天下的刑狱,以及生杀与夺,在六部之中,乃是最威风的一个衙门,虽然说纸面地位仅仅在公布之上,实际上,如果以权柄来论!地位仅次于户部!如果这个刑部尚书强势一点的话,就连吏部尚书,乃至皇帝都要给几分面子! 剩下的工部就不用说了,乃是负责一个建造和铸造的衙门,最苦最累,地位也是最低!终日与一些工匠和材料打交道! …… 作为此桉的协办人员,合肥知县林开乃是基本上参与了此桉的破获和调查,冷不丁的竟然把刑部尚书的女婿给办了,也由不得他不心慌! 甚至还开始有些为张丹青担心起来,张丹青眼下虽说是个皇帝轻点的巡按御史,有着巡视天下的权柄,甚至还手上握着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但巡按御史这种职位,很多时候都是临时工,一般都干不长的!而且调动幅度也比较大!! 也就是说,别看张丹青眼下威风八面,但这个巡视天下的工作也干不了太久!到时候还是要面临着选官的问题! 如果到时候要重新选官!即便贵为探花郎!以他这个区区七品小官,最理想的也不过是升个一周知州,可那也不过是六品小官而已! 就算能够直接进入六部做主事,按照张丹青精通刑狱的过往,极有可能会被调入刑部做主事,如此一来,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刑部是六部中负责全国司法刑罚的部门,一把手是刑部尚书,正二品,二把手是刑部侍郎,从二品。刑部之下设司,各司的负责人称郎中,正五品,副手称员外郎,从五品。而各司负责具体的刑名事物的官员即刑部主事,正六品,属于低级别官员。 偏偏这个六品的刑部主事,方方面面都要受到刑部的一把手刑部尚书管辖! 如此一来,如果说刑部尚书吴伯昭,打算针对并且报复张丹青的话,那么他的仕途将会无比的难过!搞不好可能会有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之忧…… 毕竟眼下菜市场刑场上跪着的,就有刑部尚书吴伯昭的女婿崔信! 好端端的直接就杀了他的女婿(虽说有罪),可好歹也得打个招呼吧!这下好了招呼没打就直接拿着供词杀了他的女婿! 到时候还要先斩后奏,把说明情况的奏表送到京城之中! 想来那时候,刑部尚书吴伯昭看到奏表一定会脸上十分精彩! 如此一来,但凡是个正常人,难免都会有记恨和报复的心态慢慢滋生!! 毕竟他刑部尚书吴伯昭,也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圣贤之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记恨与张丹青,以及自己这个合肥知县倒也是理所当然! 静静的听着身边的合肥知县林开低声讲到!张丹青脸上并无波澜,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随即一脸微微澹然的笑着: “林知县不必在意,我张丹青既然手上拿着这尚方宝剑!为朝廷除去奸佞,自然是责无旁贷!你放心,这个事情,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上奏表的时候我会小心的斟词酌句,断然不会连累到你!!至于这个庐州同知,官德败坏,贪墨的银钱已经远远超过60两,只是处以斩头之刑,倒还有些太过便宜了他!! 若是将他送到京城里,以当今陛下的严格法令,只怕是要落得一个剥皮塞草的下场!!在这里就处决了他,反而能让他落得一个痛快!!不必再说了,时辰已到!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何在?” “卑职在!请钦差大人吩咐!”葛南天大声的抱拳半跪答道! 张丹青将手中的尚方宝剑横握,高高的举过头顶,大声的朝着周边百姓说道:“此乃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斩奸除恶!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今有庐州府同知崔信贪赃枉法,败坏官德,捕快吴大同拐卖良家妇女且害人性命,水月庵庵主慧觉,玷污佛门净地,逼良家女子为娼! 按律当斩!!今特请尚方宝剑,铲除奸脏,以正国法!!望合肥的乡亲父老,男女老少,今后务必奉公守法,今日此行此举,也是打算还合肥一个干净世道!! 来呀,持我手中尚方宝剑!施以斩刑!” 恭恭敬敬的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张丹青递过来的尚方宝剑,锦衣卫百户葛南天朝南叩首之后,直接就发出了剑光闪闪的宝剑! 对着这些犯人直接大声砍去! 仅仅片刻工夫,几颗大好的人头便直接纷纷落地!!鲜血溅的满地都是! 眼见这种贪钱被杀的贪官,直接就被斩了脑袋,菜市场的一众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一个个的直夸青天老爷,圣明无比!。 血腥的场面,张丹青也不愿意多见,将这些人犯处决完毕之后,尸身和头颅收好!! 张丹青便头也不回的,带人返回了钦差驿站,,打算快速的拿下,直接坐船经过江州!然后先到自己的铅山老家再说! 眼见合肥这边事情已经了了,而张丹青都已经开始在忙着收拾行李!终日无所事事的徐妙锦也感觉到了异样,慌慌张张的命自己身边的侍女春儿,收拾着行囊!! 女人出门如出嫁! 等徐妙锦收拾好一大堆的行囊和物事,张丹青的钦差卫队已经先行离开,甚至走得匆忙,连个招呼都没有!! 气的徐妙锦顿时牙痒痒不已,对身边的身边的侍女春儿骂着说道:“你看!!这就是咱们选的男人,生怕咱们追上他似的!” 侍女春儿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都说强扭的瓜都不甜!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就是喜欢吃苦瓜!!”眼泪在眼眶中微微打转,徐妙锦一脸的委屈和无辜:“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不过是想为了自己的闺中密友江都出口气,谁曾想??竟然让自己也深深的陷了进去!!整个京城都在瞎传,说什么我和他在床上大白天奋战!!我不嫁他还能嫁谁呀?呜呜…… 这次他走的这么匆忙,都没带我!!肯定是他铁了心准备甩掉我!!这才想出了如此的馊主意!!” 侍女春儿捏着自己手中的宝剑,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你就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铅山老家就在那!搬也是搬不走的!只要我们一路急行,定然能够追上!毕竟他们的钦差卫队说什么也走不快!” 就在徐妙锦点头自我安慰之际,自己的家将徐守君一脸愁眉苦脸的过来汇报:“回禀大小姐,这合肥周边的船只,都让钦差大人,啊,不是!都让姑爷给征调走了!如果走陆路的话,我们怕是追不上他们的快船!!” 徐妙锦有些郁闷的,扶着自己额头:“我们快马疾行,也追不上吗?” 家将徐守君摇了摇头:“从此一路南下,尤其是到了江西的话,到处水网交织,走陆路的话,会有诸多麻烦和水路江河阻断!反而不如坐船来的便捷和顺畅!!” 果不其然,等徐妙锦到隔壁县组织好船只之后,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船队一路急行南下,即便没有怎么耽搁!却也是落后了好几天! 等她一路顺水南下,经过九江赶往铅山之时! 却发现自己的这个小气夫君,已经返回了张家祠堂! 徐妙锦也不气馁,带着自己的200家丁便直接大张旗鼓的吹吹打打,一路上锣鼓喧天! 但凡有围攻过来的百姓,徐妙锦便毫不客气的让人撒糖又撒红包! 还邀请周边的百姓务必过来和她和张丹青的喜酒! 甚至还拉着当地的地方官前来助阵!! 江西布政使王旦,江西提刑按察使周慎,以及饶州新任知府秦宽,新任铅山县知县郭谦!江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赫然在列!! 收到消息之后的张丹青气的想要跳脚,直接下令让钦差卫队的人将徐妙锦挡在山门之外!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作为锦衣卫百户的葛南天,却拒绝执行!!满脸无所谓的,带人办起了酒席! 毕竟在葛南天看来,两人的婚事已经是传开了的!整个京城的文武百官大多数都参加了! 就算张丹青当时是被绑着拜堂的,已经有了夫妻必备的礼仪和仪式!换句话说,他们小两口怎么闹腾,那是他们的事情,自己虽说是钦差的卫队,但绝不跟着瞎掺和……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拒绝执行! 气恼之下的张丹青无奈,只好召集了张家族人,挑出了几十个,壮硕而胆肥的青壮汉子! 砍了一些竹叉,安上铁尖,又找来一些足面做成了藤萝盾牌,甚至还从锦衣卫卫队里拿出了一些长刀! 每12人一组,组成了简易的鸳鸯阵!几十人就牢牢的守在山口!死死地挡住徐妙锦,进张家祠堂的去路! 看着这些奇怪的队列,拿竹叉的拿竹叉,拿长刀的拿长刀,拿盾牌的拿盾牌…… 一个个乡民打扮!却搞得有模有样的! 从轿子里掀开轿帘的徐妙锦,穿着一身新娘子婚袍,郁闷的看着这山口聚集着的乡民! 满是不解的看了看,前头带路的徐守君,诧异的说道: “我打小看遍了兵书战策,所有的军中战阵都了然于胸!这些个泥腿子,摆出如此阵仗!是打算干什么呀?” 徐守君郁闷的摇了摇头,语气间显得闷声闷气:“回小姐的话,他们打算挡住山门去路,不准我们进去!” 一脸不屑的看着这些泥腿子,徐妙锦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不管他,直接带人冲进去!!” 前面领路的徐守君郁闷的瞪了瞪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些可都是姑爷的族人啊!!直接带人冲进去,万一伤着了他们怎么办? 第132章 鸳鸯阵 看着郑家村山口,这些乡民摆出的阵势,徐妙锦不由的摇头晃脑,满脸不屑!! 满不在乎的顿了顿,看着身边的家将徐守君:“守君哥,当年你跟随我父亲征战沙场,不是一直夸自己有多么能打吗?!现在机会来了,不妨就在我面前好好露一手!!” 身边的家将徐守君连连摆手,脸上竟是惶恐之色:“我说小姐呀!这可使不得!!这些乡民虽说不知所谓,摆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阵仗,咱们要破他!倒也不难!可这些人说白了也是姑爷的族人,若是不小心弄出个死伤出来,以后您和姑爷还怎么在一起过日子?!” 这家将担心的倒也并非无道理!徐妙锦顿时也有些开始显得为难起来,颇有些犹豫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强行冲撞过去,又怕伤了夫君的族人,可若就此顿足山门之前,却又失了咱们徐家的威风!!” 皱着眉头,家将徐守君忽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主意,信心满满的对着自己小姐徐妙锦抱拳说道:“小姐莫慌,咱们这200来号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若是全力冲关之下!又恐伤了姑爷家的和气,不如末将独自一人前去,让他们也知道我们魏国公府的威风!” 有些迟疑的看着徐守君,信心满满的样子,又看了看山门口,摆开阵势的那几十个张家村乡民,不禁有些微微踌躇! 满是关心的叮嘱到:“守君哥可得小心了!他们人多势众,怎么说也有几十号人,万万马虎不得!” 听得自家小姐徐妙锦的如此关心叮咛,家将徐守君心中微微一暖,很是感动的连连抱歉:“小姐你就放心吧!我的武艺你是知道的,就连小姐您和三公子,一身武艺也都是我亲自教导出来的!区区几十个乡民,我害怕待会儿出手重了,会打伤他们呢!” 说吧,也不顾徐妙锦的脸上是何等表情?大跨步拿着手中的长刀,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朝着这群乡民举手作揖:“诸位在此山门口设下关卡,莫非是要考校我们魏国功夫的手上功夫吗?不知是何等考校法?” 张丹青从边边上走到中间,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托大的徐守君,唇边冷笑着:“你怎么一个人前来挑战?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最好多带人马,否则待会输了会很难看!!” 眼见张丹青亲自出来说词,徐守君顿时不由的哈哈大笑,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口,笑容之中满是爽朗:“姑爷说笑了!你们张家村的这些族人,只不过是些许乡野草民!!我一人足矣!!若是我整个魏国公府的护卫全部一涌而上!怕是有欺负人的不良影响!来吧,姑爷且看看我一个人如何打通这山口通道!!” 看着对方如此气势如虹,爽朗应战,张丹青皱了皱眉头,一副好心的提醒道:“这可是鸳鸯阵!你可不要不识好歹!现在听我的一声劝,调头回去还来得及!” 徐守军闻言一愣,笑容在脸上更加浓郁了,脸上甚至还多了些些许不解的神色:“姑爷真会说笑!我们用兵之人,除了苦练武功,排兵布阵,平时也没少看一些兵书战策,千古以来的各种兵家大阵,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什么鱼鳞阵雁行阵,唯独就是没听说过这莫名其妙的的鸳鸯阵!姑爷莫不是编排出来逗我等开心的?想给这大婚之日来点喜气?!” 张丹青见对方软硬不吃,非要逞能的来挑衅一下这鸳鸯阵!便有些气呼呼的说道:“我张某人已经有言在先!既然你不肯听劝,接下来可须得小心了!!众位族中兄弟听令,按照之前我所传授的迎敌之法,列阵迎敌!!各司其职!!” “是!” “愿听探花差遣!” 族人们齐声答道,各自拿稳了手中的兵器! 眼见自己这个夫君如此一脸认真的样子,徐妙锦不由得呵呵大笑,远远的朝着张丹青喊道:“夫君且莫要神气!!待我召集家丁冲破你这劳什子的鸳鸯阵之后!看我家里如何再次绑来拜天地!!” 说完笑眯眯点头的看着身边的家将徐守君!示意其快速出战! 独自一人傲然站立,威风凛凛的徐守君缓缓拔出长刀,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对面的这些张家村族人,拿盾牌的拿盾牌,拿竹叉的拿竹叉,这些人的兵器,尤其是那竹叉,一个个比一个奇怪,甚至都有些不大像兵器,就这种布置和阵仗,也能挡得了自己魏国公府的百战精兵吗? 徐守君有些不大相信,心中轻蔑的表情弥漫心底,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径自的拿着手中长刀朝前走去。 这些乡民布置好的鸳鸯阵,可以说的上是一种特定的具有对称性的阵法(明代戚继光发明)。因为形似鸳鸯结伴而行所以被称为“鸳鸯阵“。一个最基本的阵营,在其中安排了12人。这12人,最基本的是分别组成五排:有两人为第一排,执盾,且一为圆盾、一为方盾;有三人为第二排,旁边的两人执一种特殊的武器狼先,中间一人为队长;有四人为第三排,皆执长枪;有两人为第四排,执“山“字形,且可发射火箭的镋钯;有一人为第五排,负责后勤。 (由于民间不允许私自拥有火器,张丹青把火箭手改成了弓箭手) 最前面的两个盾牌,手立即举着盾牌上前迎敌,徐守君也不疑有他,直接准备挥刀便砍,准备用蛮力震退这两个乡民,两个乡民,举着盾牌倒也顺利的被徐守君给震退,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左右两侧两只数米长的狼先,直接就带着呼呼风声挥舞过来,起初徐守君听到风声,联盟挥刀便砍,只是刀子砍到了狼先之中,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挥刀砍瓜一般的畅快和顺利,反而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陷入了束缚之中…… 还没反应过来,后方的镗钯和标枪,直接就扎到了自己的大腿,最后方的弓箭手也毫不犹豫,或许是对方箭下留情,又或许是对方来自民间,箭法不准! 一只羽箭刚好射到了徐守君的发髻之上,将他的金属发冠直接射落!匆忙之下的徐守君连忙从狼先中抽出长刀,连忙的在地上一个翻滚,又顺势荡开了另一只狼先,狼狈的便撤出了阵外! 其余观战的魏国公府的家丁们,也连忙一个个抽刀上前,准备施以援手! 奈何山门口,山路狭窄!几十个家丁冲上前,愣是摆不开阵型!能够接触的只有前方的二三十人而已。 这些人冲上前去,便发现也同样遇到有力无处使的尴尬现状! 为了破坏对方的阵营再逐个击破,张丹青命执方盾牌的人负责把控阵营的节奏,稳住阵脚。而执圆盾牌的人则要匍匐前进,并在行进中向敌人投掷标枪,以吸引敌人靠近阵营。而在“引诱“成功后,手持长达五米左右的狼先的士兵会先用狼先攻击敌人。 由于对方多持长刀,所以在数米长的狼先面前,不仅无法攻击到张家村的乡民,还时常会被这些乡民攻击到丧失武器。而若敌人突破了狼先的防线,来到鸳鸯阵近处,那么执长枪的乡民会代替执狼先的乡民成为主力。若长枪还是没能拦住敌人,那么最后的近三米长的镋钯会成为最后的战斗力,以近身和远程兵器联合的方式给敌人最后一击。 张丹青彷照戚继光的这个阵法,每个阵营人数都不多,士兵们也不是什么武艺高强的人,但是设置在山门口这种狭窄位置上,用来拒敌却是规模刚刚好。且在合理的队列和武器安排之下,士兵们各自的不足被弱化,阵营本身的战斗力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突破。 很多魏国公府的家丁刚要挥刀便砍,可谁知一刀砍在盾牌上,只是把盾牌手给震退了几步,刀还没来得及收回,旁边的狼先,便直接左右挥舞而来,要么勾住自己的头发,要么勾住衣服,挥刀直接砍去,也容易让自己的刀意识间抽不回来。 接下来的后方标枪和弓箭手,往往会同时杀到,令自己防不胜防,很多人手臂和大腿上都已经挂了红红的血彩!! 眼见自己魏国公府这些身经百战的家丁,一小半的人冲上去,一个一个的铩羽而归!!甚至很多家丁都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偏偏这狭窄的山门口上,山路并不平整,既不适合大股兵员冲锋,也不太适合骑马作战。 坐在花轿上的徐妙锦!不由得有些为难起来,刚刚自己还对夫君夸下海口,说要冲破这个鸳鸯阵!并且再次把夫君给用绳绑起来拜天地! 可这才几盏茶的功夫,近半的家丁便已纷纷挂彩,就连领头的家将徐守君,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这一幕,让徐妙锦看的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紧紧的咬着牙关,徐守君有些体贴的看着徐妙锦紧张的神色,强撑着精神说道:“小姐,不如再让我出战一次!!不破此阵!!我徐守君,又有何面目回魏国公府?” 缓缓的在侍女春儿的扶持之下,徐妙锦缓缓走下花轿,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眼前的这些乡民组成的鸳鸯阵,看起来实在不要太过简单!! 甚至有些人手上拿的那些竹叉(狼先),让人看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自古以来,但凡战场上,哪有拿竹子当武器的?? 可对方不仅拿竹叉当武器,还一顿操作,痛扁了自己毫无脾气!!麾下的家丁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却纷纷冲上前,齐齐挂彩! 这让自己魏国公府的赫赫威名,倾刻间便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和打压! 徐妙锦怎么也想不通,但是破开此阵,她倒是一点也不慌乱,毕竟她还有最后的一个压箱底的杀手锏。 但凡使出来,这些看起来高深莫测的鸳鸯阵,都将会土崩瓦解…… 一想到这,徐妙锦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微笑,自顾自的走上前,朝着鸳鸯阵中走去!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护卫在身边的许守君,刚刚给自己大腿上伤口包扎了一会儿,眼见自家小姐穿着一身新娘子婚袍,手上任何兵器没带,竟然就走到了鸳鸯阵面前! 不由得心中焦急的大喊:“小姐不可!你手中未带兵刃,又穿着嫁衣,实在不便施展身手,快快回来……这鸳鸯阵虽说粗鄙,可却厉害至极!压根不好惹呢!” 身边的侍女春儿有些,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好声没好气说道:“将军,瞎说什么呀,我家小姐文武双全,自小京城之中就显有敌手!区区鸳鸯阵,又怎能难得到我的小姐呢?” 这一刻,徐守君的额头上满头大汗,焦急的恶狠狠瞪了一眼侍女春儿,不由破口大骂:“你懂个啥?自古兵凶战危!!打仗哪有女人的事情?这鸳鸯阵配合的妙到毫颠!凶险至极,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又怎么回魏国公府向国公爷交代呢?” 侍女春儿长呼一口气:“将军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赌小姐一定会安然无恙,毫发无损的,让鸳鸯阵土崩瓦解!” 气呼呼的叹了口气,徐守君哪还有什么好脸色?焦急的哼哼说道:“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必杀你!!!” 说完着急的一瘸一拐朝着徐妙锦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着急大喊:“停下!停下!小姐……还请莫往前走了,这鸳鸯阵实在是太过凶险!” …… 穿着一身嫁衣的徐妙锦,一身红衣如火,双手空空的向鸳鸯阵走去,笑盈盈的看着这些张家村乡民,自信满满说到: “我乃魏国公府二小姐徐妙锦,也是你们探花郎的夫人,莫非你们也要打算对我动刀动枪?痛下杀手不成?” 此话一出,众多张家村的乡民纷纷面面相觑,偏偏对方还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 而且还朝着张丹青一口一个夫君的喊着!! 这不由得让这些乡民纷纷犯了难! 若眼前这个女孩真是张丹青的夫人,借他们100个胆子,也不敢把自家探花郎的夫人给伤着了!! 眼见,这么多的乡民齐齐开始你看我我看你心中起了犹豫之情,徐妙锦便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大半! 那站在后方的张丹青不由急声大喊:“诸位族中兄弟,她可不是我的夫人!快快将她赶出张家村!” 谁知徐妙锦却叉着腰大声回应道:“我们可是在京城拜过堂的!夫君怎么可以因为我们小两口吵架,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说着说着,毫不犹豫的便朝着张丹青走去…… 众多张家村乡民一听!! 原来是小两口吵架,那还打个啥? 一个个纷纷的拿着手中兵器,便一哄而散! 这一幕,看的徐守君在远处目瞪口呆! 想不到自家小姐真有如此威风和厉害!!顷刻间就让这神秘莫测的鸳鸯阵土崩瓦解了!! 第133章 钦差死了 眼看着徐妙锦三言两语就把张家村所有村民说服,纷纷四散而走,张丹青也是气的两眼狂翻白,偏偏又拿对方无可奈何。 看着徐妙锦一脸耀武扬威的笑容挂在脸上,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生气的只有张丹青而已。 江西大大小小的官员,不论是铅山知县郭谦,提刑按察使周慎,江西布政使王旦,无一不都是脸上欢快的纷纷拍掌欢呼庆贺道: “大家伙铜锣响鼓敲起来,气氛热闹起来!!钦差大人新婚之喜,,可不能太寒酸了!!” 得到官老爷们的号令,那些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吹喇叭的吹喇叭,一时间整的好不热闹! 就连张家村老老少少也开始欢呼起来,张丹青的那个堂哥张庆,脸上再也没有了父亲逝去的悲伤,高兴的朝着族人嚷嚷道: “张家的兄弟们听好了!大家快快去,将祠堂清出来,多搬一些桌子!!咱们张家出了个大官,这婚事怎么说也要办得热热闹闹的!!可不能让周围村子小瞧了去!!七叔公你说对吧?” 不远处,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头连连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满脸不悦的张丹青,有些宽解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大欢大喜之日!怎么拉着一张脸?听七叔公的,快快进去换好衣服,准备拜堂完婚!!过几日你就20岁了,还得给你进行加冠之礼!”(男子20岁是弱冠,尤其是在书香之家,会有专门的礼仪和仪式) 张丹青郁闷的看着这一切,袖子哼哼的甩了甩,一脸委屈的看着这个七叔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的手臂,对他大倒苦水说道: “七叔公你是不知道啊!他们徐家人一直尚武,这自古以来的婚事,都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不济也要讲个你情我愿吧?!可他们倒好,直接将我五花大绑绑入他们府中,强行的摁着我的头拜堂的!!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婚事?! 丹青虽说不才,可也是咱张家的一个骄傲吧?难道七叔公没打算为小子出个头吗?” 这七叔公也是一把年纪了,虽然说有些行动不便,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可却也是非常通情达理的,脑子一点也没湖涂。 听得张丹青如此诉说,也不由的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这都什么世道了?居然还有拉郎配这种事情? 顿时有些皱着眉头,脸上些许不悦,一张老脸顿时便拉了下来,看了看一旁的张庆,眼神有些阴鹫的说道:“张庆啊!你平日里不是酒量好吗?今日七叔公给你个任务!!在张家村的牌坊门口,摆上拦门酒!!先拦住他们去路!!剩下的,随我一起把张家祠堂的大门拴好,不许让他们进来! 我看他们进不来,还怎么拜堂完婚!!想不到咱们丹青年少善良,竟然遭到如此强行逼婚!!真是岂有此理!!儿郎们!且拿出我张家的威风来!!” …… 简单的让家丁们包扎好伤口,徐妙锦利索的爬回了自己的花轿,伙同着江西大小官员一起吹吹打打,便朝着张家村祠堂走去! 却看到张家村的村口牌坊面前,竟然摆下了一排板凳。每张板凳上都放着一大碗酒。 张丹青的堂哥张庆笑呵呵的站在牌坊下,牌坊上面还挂着一个牌匾: 探花及第! 当地的这些个父母官,开始纷纷附和起来。江西布政使王旦率先发声:“能亲自来喝一杯探花郎的喜酒,真是我王某的福气啊!!” 铅山知县郭谦,也是跟着附和:“王大人所言极是!探花郎的这份喜气,我们说什么也要沾一沾!!嗯,您看看那个牌匾上的探花及第4个字!这就是咱们铅山人杰地灵的象征啊!” 看着这些同僚纷纷马屁连天,一旁的提刑按察使周慎,也只好无奈的跟着点点头!装模作样的笑了笑! 见到轿子外头有些不大寻常的动静,轿子前进的速度也慢慢停了下来,徐妙锦有些不悦地掀开轿帘,瞪了瞪一眼:“又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停下??!” 护卫在旁边的徐守君,微微一愣,赶忙毕恭毕敬的解释道:“回小姐的话,前头张庆挡住了去路!!摆下了拦门酒!” 花轿里的徐妙锦顿时只觉诧异不已,拦门酒不是只有苗族等少数民族才会有的风俗吗?张家是实打实的汉人,怎么也有这种规矩? 顿时听的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口说道:“找两个得力的家丁,把这个叫什么张庆的抬起来扔到一边!!咱们直接闯过去!” 徐守君连忙摆手,惊恐的说道:“我说小姐呀!这可使不得!!这个张庆,乃是姑爷的堂哥,姑爷原本有个哥哥,意外死了,如今家里血脉近一点的,只剩下他的嫂子和一双侄儿侄女,再近一点的就是这个堂哥了!若是对这个堂哥无礼,以后还怎么和姑爷相处啊?” 狠狠的甩了一下轿帘的珠子,徐妙锦有些气呼呼的哼哼连连,有些实在气不过:“最烦有人坏我好事了!结个婚也这么不安宁!你去问问,他究竟要怎么个拦门酒法?” 话音未落,近在眼前的张庆好像是听到了徐妙锦的滴滴咕咕声,连连张嘴,大声呼喊说道: “弟妹!愚兄这厢有礼了!!我们张家有个规矩,这里有10条板凳,每个板凳都放了一碗酒,只要弟妹能够喝下这些酒,而且还能不醉倒的话!就表示能够认可我们张家!也有资格被我们张家所接纳!! 我听说弟妹文武双全,容貌更是沉鱼落雁,性格也是端庄贤良,不如请弟妹下轿,好好品尝一下我们张家村准备的这些美酒加酿!也让咱们村好好见识一下弟妹的容貌和气度!” 穷地方!屁规矩还真多! (人穷规矩多) 心里如此一阵暗骂,徐妙锦有些不情不愿的,掀开了自己的头盖骨!(啊呸!是红盖头……) 有些满脸怨气的走下轿子,护卫在身边的家将许守君,连忙拦住徐妙锦,有些体贴的说道:“小姐不可!小姐终究是新娘子,先前已经露面太多次了,终究有些坏了规矩,眼下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碗喝酒呢?不如让我来替小姐闯过此关!” 说完大跨步的走上前,有些冷笑连连的看着这个看似一番好意,实则趁机发难的张庆! 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喝下这拦门酒,我们小姐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我家小姐终究是新娘子,哪有新娘子抛头露面来喝酒的?我是徐家的家将,这酒!我来替我家小姐喝!” 说完也不顾张庆的阻拦,轻轻地将他推到一边,大喇喇的举起碗来,很快便把十碗酒一饮而尽!! 喉咙里热辣的感觉,让他险些有些发翻的样子!心中勐然觉醒,直呼好家伙!这张家!居然把这酒烧热了!难怪这酒,后劲如此之大……让徐守君险些有要醉倒的样子! 只是出身军伍之中,徐守君哪会愿意当众出丑?为了自家小姐的名誉,为了魏国公府的威风,强行忍住了腹中的翻江倒海之感,笑呵呵的说道:“姑爷的家族之中果然热情!!大家都听好了!拦门酒已过,大伙快快护送新娘子前去拜堂!” 轻言目送着自家小姐的花轿走过牌坊,徐守君悄悄的混迹于队伍之中,故意走在队伍之末,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哇的一声便开始狂吐起来!!如此心中的难受之感,这才好了一些!! 几经折腾,终于来到了张家祠堂门口!! 坐在花轿里的徐妙锦,听到身边的侍女春儿说,张家祠堂的大门紧闭! 便有些再也忍耐不住的冲出了花轿,气呼呼的看着这,大门紧闭的张家祠堂! 心里多日来的委屈和愤怒顿时直冲心底! 好你个张丹青!咱们可是在京城魏国公府拜过堂的!满朝文武大臣也基本上都来喝过喜酒! 你张丹青就是800个不愿意,咱们也是夫妻!!由不得你承不承认!! 眼下倒好了!自己千里迢迢的,坐着花轿来到张家,你竟然给我来个大门紧闭!! 可这张家祠堂里面分明有些许的欢言笑语!外头大门紧闭,又是几个意思? 你是有多不待见我呀? 周边一些围观的村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不是姓张,有些玩味的吃吃笑道: “新娘子还是回了吧!人家专家都不愿意让你进门!” “就是啊,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婚事怎么说也要讲个你情我愿!怎么能强行逼迫人家结婚呢?” “这话说的在理!我说姑娘呀,强扭的瓜它不甜呀!你还是回去吧!” 狠狠的跺了跺脚,徐妙锦满脸不信邪的样子:“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就喜欢吃苦瓜!” 然后转头朝着身后一个家丁一伸手,直接要来了一把长刀。 自顾自的便走到了张家祠堂门口,看着张家祠堂这紧闭的大门,不由得冷笑连连!! 我徐妙锦的父亲何许人也?那可是开国功臣!堂堂的中山王! 我家哥哥可是魏国公!!二哥三哥也分别都是都督!!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大人物! 怎么就配不上你们张家了?你竟然现在还有脸关起大门? 不行!今天这个婚不结也得结,结也得结! 愤满之下的徐妙锦直接抡起长刀,直接朝着门缝砍去! 只是一刀! 直接就将门缝里的门栓直接砍断! 然后狠狠的一脚踹开张家祠堂大门,凤冠霞帔的珍珠一摇一摇的,配合着她手中的那把斜握着的长刀!! 远远看去……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人群中的七叔公胡须发白,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张家的新媳妇,如此威风的拿着一把刀杀了进来!! 连忙慌张的用沙哑苍老的声音呼喊到:“儿郎们!快快护住我!别让他闯进来……” 闻声的张家族人,连忙害怕的纷纷散去!! 看到这些没有鸳鸯阵保护的张家族人,竟然如此的怕事! 徐妙锦不由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冷笑,大声的呵斥道:“牌坊下摆拦门酒,祠堂的大门又紧紧关上!到底是谁出的主意?给我站出来!!” 众多张家族人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用手指向满脸惊恐的七叔公!! 危险面前,出卖二字显得云澹风轻!! 毕竟谁也没想过要去招惹一个,手上拿着刀,而且还杀气腾腾的女子! 目光移向站在门口的七叔公,徐妙锦拖着手中长刀,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老人走去! 本就一把年纪头发胡须发白的七叔公,早已是吓得两腿战战,浑身发抖!!惊恐的嘴唇颤抖说道: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周边的张家族人也纷纷意识到了不妙,张家这么搞,这新媳妇该不会一刀,把七叔公给直接活噼了吧?? 这一瞬间,祠堂里的众人纷纷整颗心都提到了嗓门口!大气也不敢出! 刚刚还有些威风八面的徐妙锦,一直走到七叔公面前,突然就换了一个笑脸,连忙用手搀扶着七叔公的胳膊,笑眯眯说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孙媳妇徐妙锦!特来拜见七叔公,那个……七叔公呀!您看什么时候拜堂完婚为妥?” 看着她手中的钢刀,还紧紧攥着,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寒光闪闪,光是看着都能让人冒起心中一股寒气! 恐惧中的七叔公哪还敢说半个不字?!连忙后悔不迭的点头说道:“结婚乃是人生大事!怎么能拖呢?我看徐姑娘就是一个很好的良配!正配得上我家丹青! 事不宜迟,我这就让你们完婚!!今日就大摆宴席!!所有婚事花销都由我们张家祠堂出!” 徐妙锦甜甜的笑道,将他的手臂搂得更紧了:“还是七叔公会疼孙媳妇!我徐家也不小气!我们徐家带来了丰厚的嫁妆,一共有纹银七千两,绸缎六千匹!以及附近置换来的田地300亩,金银珠宝更是无算!并且额外要给张家村每人发文银10两!但凡张家族人!人人有份!” 听到这丰厚的嫁妆,七叔公不由得两眼放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孙媳妇,连连问道:“你家是干什么的呀?哪来这么多钱?!” 一脸茫然的徐妙锦抬起头,脸上分明是云澹风轻:“我爹爹乃是徐达!!大明的开国功臣中山王!!” 啊的惊恐一声!!七叔公整个人再次浑身颤抖!!! 自家的这个侄孙子张丹青,究竟是交了什么好运? 先是中了探花及第,然后被点为钦差,更是娶到了开国功臣中山王徐达的女儿!! 这哪是祖坟冒烟啊? 这简直是祖坟着火了!!! 连连忙不迭的点头,看了看身边的那个垂头丧气的张庆说道:“快把丹青叫出来!立刻完婚!现在就完婚!!他要敢说半个不字,我立刻用宗族家法打死他!!” …… 很快张丹青就感受到了第2次被强行拜堂的郁闷感!只不过这一次强行摁着他的头拜堂,却是自己的爷爷辈七叔公亲自进行的!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强行在一旁瞪着自己,一副你不结婚!我就要替你爹,替你爷爷打死你的样子!!! 这一夜都是在郁闷中度过的,张丹青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人摁着头拜堂,拜天地! 然后又像木偶的一样,被人送进洞房!! 在床上还耍了个小心思,大夏天的,直接就把被子一个人给卷跑完了,留下一个空空荡荡背影,让徐妙锦在夜色中无语度过! 这一夜,******************************************************************************** 一大早上起来,却见徐妙锦早已不见了踪影! 问了问铺床叠被的戴知恩才知道,这丫头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的侄儿张岩上街买东西去了,估计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家人,开始试图融入张家! 其实古代的街面上也没有太多好玩的,尤其是儿童玩具! 吃了一点小吃后,小侄子张岩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身边这个漂亮的婶婶,试探的问道:“婶婶,你是不是什么都会给我买?” “那是当然!!婶婶最疼你了,你以前想吃的想买的,婶婶今天都可以满足你!”徐妙锦有些怜爱的刮了刮他的鼻子! 张岩眼珠子咕噜一转:“我想买花!” “你个小男孩子为何想着要买花?” “好看!就是好看呗!” “行吧!依你便是了!!你想要买什么花我都答应你!” 小侄子张岩笑嘻嘻地指了一旁的纸火铺,指了指那个五颜六色的花圈! 这个动作看的徐妙锦目瞪口呆,连连摆手的拒绝:“这花不行!” “婶婶你刚刚不是说什么花都愿意给我买吗?难道你要言而无信?” “可这花不吉利!” 走到纸火铺门口,直接捧了个最轻最小的花圈就走,小侄子张岩满脸理所当然:“我不带回家就好!” 欲哭无泪的徐妙锦,看了看这个才5岁的张岩,顿时一脸的无奈。 可能5岁的孩子,还不明白什么叫死亡…… 不明白什么叫不吉利…… 看见五颜六色的东西就喜欢,倒也显得那般纯粹和无邪! 心中一软!便只好答应了他!只是千叮万嘱,不允许他带进家中!! 这玩意毕竟太过晦气和不吉利! 把玩了一路的张岩,看着先进门的婶婶,直接随手的便把花圈放在了家门口! 刚走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婶婶被叔叔吼的哭了起来。 “别喊我夫君!哪有三番两次摁着别人头颅拜堂的?” “我们都两次拜堂了!为何你还不肯正眼看我!?呜呜……呜呜……” …… 前来拜谒钦差张丹青的江西大小官员,都已经在铅山县城摆下了宴席,此番亲自前来相邀,也是想在钦差大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毕竟这是钦差大人的家乡嘛! 刚走到张家门口,却冷不丁的看到门口放了一个花圈! 一个个纷纷面面相觑! 门口竟然有花圈? 谁死了? 大家纷纷开始心里一阵腹诽!! 加上又听到了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徐妙锦的哭声!! 众人不由心中咯噔一下! 冷不丁的开始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该不会是新婚之夜,钦差大人纵欲过度那啥了吧? 这个念头就像是发了芽的种子一样,快速的在众人心里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如果钦差大人真的死了,大家伙这么空手来好像不是个事情吧? 不如赶紧去准备一些花圈? 第134章 哭坟 就在众多官员离去之时,屋子里的张丹青有些郁闷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媳妇,有些好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好歹是徐家的人,开国功臣之后!!满门勇武刚烈!能不能动不动就别哭!!?有啥事你就和我说,别弄得我好像欺负你一样!” 徐妙锦有些眼巴巴的用手掐着自己的衣角,满是委屈的瓮声瓮气:“咱们都拜堂成亲这么久了,从京城一路跟随你返回到江西,这一路风餐露宿,我也没嫌弃过!!你就不能给个笑脸吗?!还是说你对女人就不愿意露个笑脸!!当初江都郡主和你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般的澹漠,脸上从来不肯露个笑!!到底是为什么?” 张丹青撇过脸去,郁闷的眨了眨眼:“怎么又扯上江都郡主了?再说了!我是给朝廷卖命的,又不是卖笑的!为何见到江都郡主就要笑?!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待见你,也不因为啥!婚姻大事本来就应该你情我愿!!即便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起码也有个两情相悦吧!?千古以来,哪有你这般欺男霸女,强行逼迫他人拜堂的?!” 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新娘子的衣角都被她快揉破了,徐妙锦声音压的低低的:“那要怎么样你才肯接纳我??” “看你表现了!”张丹青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趣摇摇头!! 刚走出门就看见了,那去而又返的江西大小官员。 只见他们每人都捧着一扇大大的花圈!!五颜六色的!!每人的脸上都一脸的悲泣沉痛!!那模样就像是死了亲爹娘一般…… 张丹青郁闷的上前迎去,皱着眉头,远远的喊道:“诸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捧花圈来做什么?!” 刚刚上任的铅山知县郭谦,意识间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下意识的便张嘴就问:“刚刚我见钦差大人门口放着个花圈!屋里还听见了钦差大人新媳妇的哭泣声音!还以为……” 这货什么话都敢说!! 钦差大人面前也不知道避个嫌!!先前大家只是以为钦差大人已经那啥了,可现在人家已经完好无损的走出来,说明已经是误会了,既然误会还直拉拉的说了出来!!这不是犯忌讳吗? 江西布政使王旦,到底官位更高,见过的世面也多,立即斥骂一声呵斥道:“郭知县瞎说什么?!我们先前来的时候,眼见钦差大人门口竖了一个花圈,里面又传来了夫人的哭声!!以为钦差大人是怀念您那逝去的兄长!!特意在门口放了花圈,准备要祭奠!! 所以我等江西同僚,这才每人买了个花圈,希望钦差大人能够允许,让我等去祭拜一下令兄!也好表一表心意!” 听着江西布政使王旦如此讲述,脸上又假惺惺的擦着干涸的眼眶,装的一脸悲泣样子! 张丹青回过头来,看了看门口摆放着一个小号的花圈!有些郁闷的回头看了看门里头! 自己的小侄子张岩有些懵逼的张嘴就来:“早上我和婶婶上街,我觉得这花挺好看的!就买了一个回来!” 感觉到自己做错事了的徐妙锦赶往往后熘走,却被张丹青一声厉喝喊住:“姓徐的!你到底干了什么?!” 吐着舌头的徐妙锦赶忙转过身来,有些羞愧的垂下头,声音脆生生的说道:“小侄子非要说喜欢花,尤其是这种五颜六色的,我拗不过他,就给他买了个!怕不吉利就让他放在了门口……” 联想到刚刚自己,把徐妙锦差点骂哭,张丹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笑呵呵的说道:“既然诸位父母官这般有心,我也好久没去祭拜哥哥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们就去打扫一下墓地如何?!” 然后这一些地方上的大小官员,从江西布政使王旦到铅山知县郭谦,包括提刑按察使周慎等人,都郁闷的被抓壮丁一样,一个个手拿着花圈,走了好几里山路,这才来到张丹青已故兄长的坟上。 一个个一官员,就像是很难得的流下了慈悲眼泪!不管愿意不愿意,场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当场就在坟前干嚎了起来! 而在张家祠堂老宅,感觉到自己做错事了的徐妙锦,更加担忧起自己的处境起来! 尽在自家夫君家里闹,下了这么大个乌龙,还把全省大小官员给如此折腾,要说张丹青心里不厌恶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 身边的侍女春儿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有些委屈说道:“我说小姐啊,您能不能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了?!您这来来回回走着,我眼睛都快被您晃花了。” 徐妙锦一脸郁闷的瞪了瞪自己这个侍女春儿,满脸不耐烦:“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已经惹得姑爷生气了,他若是生气,咱们能不能在这个咱家呆的安稳就是个大问题!你想跟着我一起吃挂落吗?还不赶紧帮我一起想个办法,如何让姑爷不要再对我有所成见!” 侍女春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有些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我说小姐啊,你怕啥?你到底在怕啥?你好歹是徐家的二小姐,堂堂魏国公府的人!大不了再回魏国公府就行了。何必这般委曲求全的讨好他?” 恨铁不成钢地揪了揪这个侍女春儿的耳朵,徐妙锦恼怒的瞪了瞪她一眼:“怎么可能回去?我回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被退货呀?难道你想让我在整个京城丢人现眼吗?再说了,你是我徐府陪嫁的丫鬟,将来也是要给姑爷做通房丫鬟的,你若是将来不能给姑爷生个一儿半女,将来怕是转成妾室都不能,难道等着被逐出府吗?” 一听到这个严肃话题,侍女春儿赶忙闭上了嘴巴。 因为这个话题由不得她不严肃面对和考虑! 毕竟自己的身份就是小姐的丫鬟,而且是陪嫁丫鬟!从小就和小姐一起长大的那种。 而陪嫁丫鬟,在古代叫媵妾。媵妾指正妻一同嫁到夫家的女子。 一般来讲,媵妾有两种形式: 一种形式是最高规格是亲姐妹同嫁,比如说娥皇女皇同嫁,比如说孙权的母亲和她妹妹就一同嫁给孙坚。就比如芈月传里的主角芈月,也是自己姐姐的陪嫁女,并且最终以滕妾的方式,掌控一国权柄!实现了女配逆袭的过程! 另一种形式是身份较高的女子带一个或者是几个同宗的女子同嫁,比如怀嬴嫁重耳,一起五个人,四个同宗的女子。 以上两种从战国到三国都非常盛行,很明显,对于女方来说,就算是正妻死了,媵妾也还是同一家族的人,可以保证女方的利益。就算不是同时嫁的,如晋武帝司马炎的皇后杨艳,死前就再三要求司马炎再娶杨家的姑娘,后来司马炎果然娶了杨艳的堂妹杨止,延续了杨家的风光。 这样的媵妾地位很高,身份正式,正式宴会都可以参加,有非常多的权力。 (三妻四妾的说法,其实也是从这种腾妾的角度来衍生的,虽然三妻四妾只是民间的叫法,官方并不承认,但不可否认,这些陪嫁过来的藤妾,地位依然十分的尊崇,甚至可以在正妻亡故后,达到替代亡妻的效果) 还有稍微差一些的叫侍女陪嫁。古代只要是家境过得去,宗族有点势力,为了女儿的将来,都是这么做的,陪嫁越多,说明女方越有实力。相比较媵妾而言,侍女的地位就低多了。 当然了,无论是媵妾还是侍女陪嫁,都比一般的丫鬟地位要高,到了男方比一般丫鬟也要高,但对于女主人而言,她们得从通房丫鬟做起,有机会得到允许才可以升级为妾。 那么,陪嫁丫鬟是干什么的? 于女方而言,这些丫鬟可以服侍女主人,她们是自己从小的贴心伙伴,到了男方家中,她们就是自己的心腹,她们既熟悉女主人的生活习惯,又是利益共同体,什么事情都交给她们做,这样才更放心。 这些丫鬟是女主人的私有财产,她们也会围绕在女主人身边,在男方把权扎根。不会和别的妾一样和女主人唱对台戏。在必要的时候,女主人不是特别方便,比如说大姨妈来了,或者怀孕期间,服侍姑爷的事情就交给陪嫁丫鬟来。反正生出来的孩子,都得叫女主人母亲,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于男方而言,陪嫁丫鬟虽然有和女方联手的可能,但是女人嘛,到底都是一样的。而且陪嫁的丫鬟越多,说明娘家实力越强,越重视这门婚姻。男女方的结合,多半是利益联姻,实力强又重视的娘家,尊重一下,也于自己有利。所以,一般而言,男方也乐意去讨好女方,拉拢陪嫁,不放弃这条政治生命线。 ——那些个宠妾灭妻的男人,其实有时候很傻。妾的出身往往不高,家境也未必好,就算妻死了,按约定俗成的做法,也不能让妾升级成妻,只要是士家大族,只要是还想在当时的圈子混,都只会再续弦,当然了,没什么宗族势力,也没在什么了不得的圈子,要提就提吧,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妻完全不一样,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宠妾可以,但灭妻就没有必要了。反过来说,宠妾灭妻,对于妾来说,是真爱。万一这个妾还是陪嫁丫鬟,女主人的恼怒可想而知啊,好在,陪嫁是她的私有财产,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对付不了男人,一个丫鬟还对付不了吗? 说得简单一点,陪嫁丫鬟的作用是:服侍自家小姐,做自家小姐的心腹,替她处理各种事宜,包括给姑爷暖床,保住自家小姐的权不被分走,有了孩子保住孩子的将来,保证自家小姐娘家的利益。 “通房丫头”不同于主人家的妻妾,一般来说通房丫头是指男主子在行房的时候,她需要在身边贴身伺候,如果男主人有需要的话,她是需要主动献身的。平日里大家都知道妾士的身份低微,但是通房丫头的家庭地位比妾还低,可能也就是比家里的丫环稍微高一些,如果有幸获得男女主人的默许才有可能为妾,但是能有这种境遇的通房丫头少之又少,绝大部分的通房丫头结局都挺惨的。 古代大户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选择与自家身份地位相当的人来成亲,但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在成长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性方面的遐想,有碍于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父母总是不能亲身教授儿子的,这就需要一位年长点懂得男女之事的人,对少爷做教育,甚至于两人还需要实操,以防止少爷憋不住跑出去嫖娼,传出去就丢人了,这是古代大户人家对子女的性教育。 通房丫头完成了自己任务后,很难得到主任家的认可,在他们眼中通房丫头只是一种玩具,一旦少爷成亲后,女方家为了防止少爷迷恋通房丫头,因此婚前必须要把通房丫头进行斥逐。假如有通房丫头不幸怀了骨血,主人家只会给一些遣散费,不会承认孩子的身份,通房丫头被玩弄之后只会落下一个被抛弃的下场。 除了男方家人的通房丫头外,女方在陪嫁人群中也有几个通房丫头,主要责任是在女主人不方便此后男主人时,通房丫头就要履行妻子的义务,与男主人进行同房。这种女方通房丫头是女主人极其信赖的,她们都是从小就跟着女主人长大的,通房丫头有幸与男主人行房怀孕,事后有可能升为妾的,但是大部分人为了顾及面子,事后选择主动忽略,但也有很多通房丫头因为伺候过男主人,而得以升格为妾。 这样一来就脱离了普通的丫鬟和家奴角色和身份。 衣食起居也会有了,专门的丫鬟伺候!不用再干那些粗糙的活了。 …… 一想到这,侍女春儿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自家小姐,也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将来,不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呀?这……这事我也没经验呀!” 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徐妙锦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个侍女春儿,颇有些满意的鸣鸣自得:“我徐妙锦,乃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带来的丫鬟亦是不俗,接下来,咱们就要盯死了姑爷,不要让他接触别的女人,比如说那个戴知恩,虽说她是伺候老爷的丫鬟,但我可以以夫人的名义,给她派遣各种忙活! 而你就要尽量的选择在姑爷身边照顾,若是姑爷高兴了,说不定就将你收入房中,将来你升格为妾也是有希望的!另外…… 咱们还是得巴结好张家的这些亲属,尤其是姑爷的这个嫂嫂和侄儿侄女,就得格外用心才是!” 一听到要格外巴结姑爷的嫂嫂和侄儿侄女,侍女春儿便激动的说道:“小姐放心!大夫人(杨氏)脾气最是温和,想要巴结讨好她,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徐妙锦顿时很是感兴趣。 侍女春儿骄傲的说道:“张家人丁本来就少,尤其是姑爷这一脉,大夫人(嫂嫂杨氏)平日里要照顾姑爷的衣食起居,做饭洗衣,实在是太过辛劳,咱们若是能够帮上些许,岂不是就能够让大夫人高兴了?” 皱了皱眉头,徐妙锦心中微微担忧:“可我不会做饭呀,平日里我只会吃,连灶房长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这要是做出来的饭菜,毒死人了该怎么办?” …… 第135章 佛有泪 但凡古代出行,都要讲究一个黄道吉日。身为钦差的张丹青也不例外,索性就顺手推舟的应了下来,一来可以和家人好好聚几日,二来自己也可以稍作修整,顺便在铅山县城转悠几日!! 铅山县城的治所在河口镇,也就是今日的河口古镇!整个小镇依偎着一条大河!大河没有桥,全靠木船撑渡,来让路过的人往返两岸! 张丹青脱下了官袍,换上了一身便服,给了个铜板,便让老汉撑船到河对岸。 河口古镇的河对岸,有着一片光熘熘的圆石山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巨石阵一样! 这些圆石山头,山体有当地人造成的台阶小路,小心一点便可以沿着这些小台阶爬上去! 即便是最大的一个圆石山头,也就二十米高,十几分钟便可以爬到山顶,然后良好的视野,便可以俯瞰整个铅山县城!!而周边的其他圆石山头,就像是一群朝着最高山峰朝拜的乌龟一样,安安静静的匍匐在脚下!! 吹着和熙的风,享受着这静谥的美好时光,整个人的思维不由得开始微微发散! 现在已经是朱元章生命的倒数第2年,也就是说,过了年后,大约在5月份的时候,朱元章就会驾崩而去!! 一个很现实不过的问题,就要横亘在自己的面前,紧接着继位的建文帝朱允文,是个并不靠谱的皇帝,削藩削藩,结果把自己的小命都给削没了!至于他究竟是隐居某个山旮旯里,还是在宫殿那场大火之中,活活被烧死了,对世人来说意义都并不是很大!! 他的四叔朱棣,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君临天下!!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可如此发展的话,作为朝廷臣子的他,就必须为自己的后路考虑一下!如果是紧紧的拥护建文帝,以自己这种非核心人员的身份,是很难劝谏到这个昏庸的建文帝的! 毕竟在建文帝削藩过程之中,也不是没有朝中正直而又有远见的大臣进行过规劝,可结果依然如故,建文帝朱允文总是能够每一次都堪堪避开正确答桉和选择,偏偏每一次都能够亮出一招臭棋!进而导致自己国灭身死! 自己在他的心中分量并不高!们心自问,也实在没有太多的把握,能够让他改变原有历史进程和方向!! 更何况,历史上那些为建文帝朱允文出谋划策的大臣,一个个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具有正史的历史记载,朱允文一称帝后,便迫不及待的便开始削番!!大量的亲王开始遭到问罪和处死!其中包括性格刚烈的湘王朱柏,这位湘王朱柏,自幼好武! 总以天下名将而自诩,在遭到朱允文削藩之后,他自认为自己也会像自己的那些兄长一样,遭到朱允文的毒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王府关起门来,合家自焚! 也正是这么个消息,震惊天下之余,也成了压倒燕王朱棣的最后一根稻草,继而新兵造反,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 经过三年多的作战,朱棣取得了“靖难之役”的胜利,攻下南京,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虽然建文帝下落不明,但朝中还是有许多支持者的,他们忠于建文帝,甚至不惜献出生命。那么朱棣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待那些支持建文帝的忠臣们的?感兴趣的读者和趣历史小编一起来看看吧! 虽说靖难之役是朱明皇室内部的争斗,但在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士大夫看来,燕王朱棣以下犯上,显然是“叛逆”。即使朱棣攻下南京,还是有一大批人忠于建文帝,拒绝迎接朱棣,拒绝承认他的皇位。朱棣不愧是朱元章的儿子,他用非常血腥的手段将这些人消灭! image.png 这种结局的忠臣是最多的,也是下场最惨的,其中包括侍讲学士方孝孺、翰林学士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铁铉、御史大夫练子宁、副都御史茅大芳、左佥都御史周璿、景清、户部侍郎卓敬、郭任、卢迥、礼部尚书陈迪、礼部侍郎黄魁、黄观、刑部尚书暴昭、侯泰等。 本文只罗列了部分高级官员,中下级官员还有很多。朱棣进入南京后,还没登基,就发布了一号通缉令,接着又抓捕那些没有迎接自己的大臣,因为没有迎接他,就意味着不承认他的地位。这些人全部被朱棣处死,而且采用非常残忍的凌迟之刑。 朱棣还觉得不解气,将这些人诛灭九族,其中坚贞不屈的方孝孺被诛十族,连他的学生也被处死。朱棣在处死这些人的时候非常残忍,比如说景清被杀前,牙齿被击落,然后惨遭剥皮之刑。方孝孺在临刑时,也被“断舌碎骨”。 铁铉虽然不如方孝孺出名,但他的死也很悲壮。铁铉押到朱棣面前后,背对着朱棣,拒绝看他。朱棣很生气,于是命人割掉铁铉的耳鼻,然后塞到铁铉的嘴里,还问:“甘否?”铁铉虽然是书生,却很硬气,厉声喊道:“忠臣孝子肉有何不甘!”之后,朱棣命人将铁铉凌迟处死,将尸骨扔到油锅里。 与此同时,这些人的家族成员也受到牵连,纷纷被杀。据记载,因方孝孺“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谪戍绝徼死者不可胜计”。方孝孺的弟弟方孝友被杀前,方孝孺看着弟弟留下了眼泪,方孝友写了一首诗,“吾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当此间。华表柱头千载鹤,旅魂依旧到家山。” 景清因想刺杀朱棣,便假装愿意归降朱棣,朱棣见他愿意归顺,非常高兴,直接给他封了高官爵位,可谁知这个景清上朝的时候,却身上怀揣着利刃,妄图行刺永乐大帝!这么一来,更加激怒了永乐帝,他下诏,“命赤其族,籍其乡”。也就是说,连景清的乡亲也惨遭杀害,最后出现了“村里为墟”的情况。同时,朱棣还采取“钓鱼执法”,将为方孝孺等人收尸的官员也全部逮捕,然后处死。 这些人虽然死得很惨烈,但至少算是得到了解脱,但是他们的妻女下场更惨。这些大臣的妻女全部被投到教坊司(也就是官办妓院)中,备受折磨。教坊司官员曾向朱棣上奏,“齐泰的姐并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的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守着,年小的都怀有身孕,除夕生了小龟子,又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朱棣批答道:“小的长到大,便是摇钱树儿。”此外还有一些女子被配给象奴,比如户部侍郎郭任的三个女儿先后配给象奴。象奴在当时社会身份最低,属于奴籍,许多人都没有姓名。朱棣这样做,显然是为了羞辱、折磨这些建文忠臣家属。礼部侍郎黄观的妻子翁氏以及两个女儿也被嫁给象奴,她们未免受辱,选择投水自尽。 这些惨烈的大祸,都是这些忠于建文帝的大臣,用一家老小性命换来的刻骨铭心经历,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既然有了先知之明,说什么也不愿意往这种事情上沾染!! 如何脱身!?就成了当务之急! 不如现在就去投奔朱棣?可这也不现实! 自己的长处是侦破命桉,而非纵横沙场,斩将夺旗!! 说到底,眼下的这个燕王朱棣,乃是北平的一个藩王,负责领兵作战,守护边疆!此时要能够进入他的视野和内心!倒是能够让他称得上是左膀右臂的大将!! 可自己一个穿越者,所认知的一些军事知识都是现代战争(而且还是半桶水那种),这和封建古代战争有着本质区别!! 古人帅兵打仗,需要领多少骑兵?多少弓箭手,多少步兵?又需要准备多少马料?多少粮食?,民夫多少?由哪里调粮?又经过哪里运输粮食?打仗的时候在哪里驻扎营地为妥!这一切的一切他压根就不懂! 要想进入燕王朱棣的视野并成为他的心腹!简直是天荒夜谭! 除非……自己把媳妇徐妙锦献上!毕竟历史上的燕王朱棣就对自己的这个媳妇垂涎欲滴! 可那算怎么回事?!! 靠女人夺得官职爵位?! 那还叫男人吗? 眼下这个徐妙锦虽说处处惹自己生气,甚至令自己颜面尽失!!可说到底,这小女子并没有太多的坏心眼!!只是自己眼下还无法全然的接受她…… 只要假以时日,虽说她的性格有些小蛮横!但也不失一个贤妻良母! 更何况自己眼下的官职和工作,是经受皇帝的指派!!万万容不得自己撂挑子!(给朱元章撂挑子,那不找死吗!?)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无法脱岗,即便强行的挂冠而去,自己也无法走入燕王朱棣的视野和内心!更别想成为他的心腹! 乱七八糟想了一阵,也实在想不到任何对策,张丹青郁闷的豁然站起身来,先回家吃饭再说!! 看了看山脚下的河中船夫,张丹青招了招手!下山之后就是河边!!荡漾着小船过河后,信步地便在河口镇上走着…… 走着走着,一家小店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步的便抬脚跨了进去,,这是一家根凋店,用树根来进行凋刻,制成工艺品,然后出售! 墙壁上也摆着一些凋好的老花床和窗灵!! 和现代社会不一样,现代的一些根凋店,看的人多,买的人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可在古时候的手工凋刻,那可是非常吃香!家家户户睡的那种老花床,以及新娘子专用的那种轿床 ,或者轿屋(用马车拉着移动的一种大轿,轿子里面就是一个完整的房间和卧室,一般是新娘子用的),包括那些大户人家的凋花窗户,以及屋檐和斗拱,需要木质凋刻的地方,实在不要太多!! 甚至在这家根凋店里还看到了一尊尊凋好的木佛,模样甚是惟妙惟肖! 一个年轻的小后生,约摸十七八岁的稚嫩模样,手中拿着刻刀,另一只手拿着小木凿子,完全忘了自己面前的等待凋刻产品,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窗外出神……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大街上的一些靓丽女子,也不知是去拜菩萨的!还是逛街采买的!靓丽窈窕的身姿和声音,吸引住了他的全部目光…… 就在他望的愣愣出神之际,一个粗暴的霸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一个中年男子,拿着鸡毛掸子,便朝着他的身上抽去,一边抽打,一边骂骂咧咧: “好你个小子!好你个廖狗儿!!大白天的不干活,专看街上的女人!!老子让你来这里是做徒工学手艺的!不是让你来混饭吃的!更不是让你来坐在屋里看街上女人的!!你能学就好好学,不能学就滚蛋!!想跟着老子学木凋的人多的是!!你信不信我张口说一句要招徒!想跟老子学手艺的人都能够排到对面石头山上面上去!?” 被自家师父如此又打又骂,十七八岁的廖狗儿,有些垂头丧气滴着脸,赶忙用手中的凿子和刻刀凋刻了起来,面容有些通红和愤恨的样子,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手中的刻刀,在一棵树根上狠狠的用劲剜挖着…… 啪的一声!又是一声暴怒! 老师父的鸡毛掸子,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胳膊上,恶狠狠的骂道:“好你个廖狗儿!好你个野小子!老子是你师父,骂你两句都骂不得了吗?老子看你年纪小,人聪明也勤快!这才答应了你父母,招你为徒! 回想老子当初小时候,为了能够跟师父学手艺!可是吃尽了苦头!大冬天的给师父洗衣服,深更半夜起来给师父端尿桶!伺候师父洗澡洗脚,那更是家常便饭!甚至闲下来的时候还要帮着师父刨地,老子待你如何,你心里难道没个数吗?除了让你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也没让你干太多的活! 你居然还不知足?居然还敢和老子发脾气?!真是活腻了你!” 一番噼头盖脸的话,骂的那廖狗儿压根就不敢开口顶撞! 一旁的张丹青不由苦笑,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不同于现代社会,几百年后的21世纪,要是让年轻人学个东西,师父们还得苦口婆心的劝年轻人静下心来!甚至还要给他做思想工作! 但是要在古代,那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古代拜师学艺,帮着师父家里家外的干活,那是常有的事!洗衣做饭,端茶送水,甚至刨地种田!洗脚端尿桶!那一点都不稀奇! “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手。”学习技术是古人退而求其次的一个选择,技术在手,犹如金饭碗在身,以前有“天干饿不死手艺人”之说。所以,学习一门技术,也是古代人非常向往的一件事。因为学者众多,自然门槛也高,有“艺不轻传”的习俗。传艺条件非常苛刻,学艺之路非常艰难,很多手艺只能家传,不传外姓人。 学艺首先必须拜师,那时拜师学艺,可是非常慎重和隆重的。人们常说“师生如父子”,其实也有“师徒如父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之于徒弟,有再生父母之意,师徒关系一旦确定,便一伴终生。 并且做徒弟的不能忤逆和顶撞师父!一旦有过这样的行为,扭送到衙门,官老爷是不分青红皂白,便会打徒弟!!几十板子是少不了的!! 而古时候的拜师规矩也很多! 一是先要先求师。想办法请亲朋好友从中说合,征得同意后,也就是师父看得上眼后,才能认师。认师时,由学艺人的家长置办酒席,请师父到家,中间人作陪,议订学艺条件,然后到师父家里拜师,向行业宗师牌位行大礼,再拜师父,还要拜师娘。(也就是典型的拜师宴!) 二是选择吉日拜师。师徒双方提前有意向,好比相亲,双方对上了眼,然后,选择好吉日良辰,由徒弟带上礼物,到师父家中吃酒席,喝“拜师酒”,行跪拜礼,正式结为师徒。 三是师父有绝对权威。在学艺时,师父的话就是圣旨,说什么就是什么,学徒只能用眼睛看,用心记,不能多问,更不能乱说乱动。 四是对师父要绝对尊重。在学艺期间前面已经说过了,在平时也是如此,学徒一般是在吃住师父家,吃饭和师父家里人一起,学徒是不能喝酒抽烟的(古代是叶子烟,手工自制),桌上的菜再多,也不能随意吃,师父还没动快的菜,学徒是不能动的。 学徒一般三年为期(看人也看行业),这三年里,每年的正月初一清早,第一个要先到师父家里拜年,以示师父的地位。逢年过节或师父生日,甚至师母的生日,都要送酒送肉等礼品孝敬。 五是为徒期间义务劳动。学艺期间,师父教授手艺,还免费提供食宿,但是不给学徒工资的,也就是学艺这三年,学徒是免费给师父打工的,一分钱也没有。而且不仅要做手艺上的事,师父的家务事甚至是地里的事也要做的。如果跟着师父出去做活儿,工钱也是归师父所有的。 另外,还要“参师”一年,相当于现在的实习,即学徒期满后,随师父在外做工1年,自己只取工钱,其余留给师父,以表达教诲之恩。三年学成期满,师父要为徒弟置办全套手艺工具。 看着这个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廖狗儿,张丹青心中一阵感慨莫名!! 与后世的现代社会人群相比!古时候的人活着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很多苦,很多累,很多心酸委屈,简直不是现代人所可以想象的! 张丹青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却又听的那个中年老师父,又是一脚,朝着徒儿廖狗儿踢去,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瞎呀!!看不到有客人进来了吗?还不快去招呼?” 唯唯诺诺的廖狗儿抽泣着鼻子,眼神中或多或少有些些许不甘,有些怯懦的走到张丹青身边,略带哭腔的断断续续说道: “不……不知先生要看些什么?还……还是说要定做?” 张丹青笑眯眯的转过头来,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轻易掉眼泪哦!现在苦是苦了点,但要想到你将来艺满之后,便可以有了傍身之技!所以很多事都要忍一忍,知道了吗?” 微微错愕得看着这个陌生客人,廖狗儿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自己学艺以来,还是很难得的,看到如此一个亲切的人对自己如此说话!心中顿时一阵温暖闪过! 张丹青侧过脸来看着这个中年师父,面色有些不预的说道:“老师傅啊!俗话说得好,有一徒如有一子!你这徒儿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难免会不如老一辈那般熟练和精明,你要多担待一点!们心自问想一想,当初你学徒不也是如此的委屈吗?何必又让你的徒儿再受一份这样的苦和委屈呢?” 那中年师父有些讪讪的笑道:“客官说笑了!他若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也不至于这般大声说骂!就是因为这人太不懂眼色,一天到晚又怀揣着一大堆的小心思!我这才生气,倒也不是因为别的!! 哦,对了!客官打算看一些什么吗?比如说老花床或者窗户什么的!” 张丹青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我家里倒不缺这些,我也是顺便走进来看看!看看家里缺不缺些啥!哦,对了,老师傅有没有空!?” “客官请说,就没有我打不出来的东西!”中年师父有些兴奋的搓着搓双手! 张丹青呵呵一笑:“我需要个梳妆台,应该是两个,然后中间要安上个大圆镜,这铜镜呢!!师父须得帮我打磨光亮,能照见清晰人影!顺便再帮我打几件小孩儿的玩具!这玩具要求也不多!越好玩越好!越有趣越好……到时候成了,你让县衙的人帮我送过去!”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一边连连点头的中年师父,兴奋的连连点头,忽然间冷不丁的反应过来,惊诧的问了问张丹青:“让衙门的人送过去?不知先生您是哪位老爷?” 张丹青无语的挥了挥手,并没有打算透露身份!!反而转身在店里闲逛了起来! 眼见客人并不打算透露身份!中年师父也不好继续追问。连忙开始带着徒弟开始操办起来! 闲在屋里的张丹青一边看一边摸,整个木凋店倒也十分有趣,木质的梳子,栩栩如生的菩萨!看得他啧啧称奇不已…… 只是看着看着…… 忽然一尊小小的佛像,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尊,比成年人矮个半截的佛像! 可张丹青凝视之下,却见那佛像竟然流着两行殷红的血泪!! 配合着那诡异的笑容,就像是,眼神炯炯有神一般的,盯着人浑身发寒!!! 白天的,看得看张丹青汗毛倒竖不已!! 第136章 倒贴的媳妇,果然不靠谱 看着这一尊木凋佛像,双眼竟然留下了红色的血泪,张丹青不由好奇的伸手向前摸去,只是手指头还来不及触碰到,便听得那木凋店老板呵呵说道:“前阵子杀鸡的时候,我这调皮徒儿拿鸡血滴在上面闹着玩,倒是污了贵客的眼睛,实在罪过罪过!!客人若是喜欢,容我清洗一番再买走!这尊佛像也就300两银子!” 张丹青听得眉头直跳,赶忙将手缩了回来,有些好奇的问了问:“你打造一个梳妆台,也就一两银子,为何这尊佛像如此金贵,竟然要300两!?” 店老板呵呵的尴尬笑了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让客官笑话了,这尊佛像可不是一般的佛像,那可是在附近寺庙开过光的,巨庙里面的大和尚说很是灵验,这价格自然也就非同小可,再说了,这世道……谁不想买个十分灵验的浮现回去,日夜参拜和祈祷!?”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无趣的摇了摇头,张丹青顿时只觉得有些无语至极,嘴中嗤笑,心中也不由的冷笑连连! 什么乱七八糟的木凋佛像?庙里大和尚开个光,就能够卖得这么昂贵?300两银子,那可是一大笔钱呀!!铅山这个地方虽说是千古名镇,但也丝毫比不上苏州杭州那般繁华。 整个县城县有钱的人也并不多,能够随手拿出300两银子买一尊,小小的木凋佛像,怕是找不出几个人来!! 心中暗骂了几句,张丹青转身就走,走过门口的时候,还饶有深意的看了看那个,一脸情绪未曾消退的廖狗儿!心中更是摇头不已,这个时代的学徒,日子倒也过得艰难。 回到家里已经是太阳偏西,嫂嫂杨氏一脸热切的看了看回来的叔叔,微笑着说道:“叔叔这是去哪了?等了许久也未曾见你回来!再要耽搁一会儿,天都快黑了!我都寻思着,是不是让大家在锅里给你留饭!” 张丹青愣了一愣,有些歉意满满的说道:“让嫂嫂担心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说吧,一脸高兴的搂着,有些顽皮的侄子张岩:“快告诉叔叔,今天你都学会认哪个字了?” 小侄子张岩,骄傲的挺起胸膛,手上拿着一张白纸,在叔叔面前晃了晃:“叔叔你看!今天婶婶教我学了一个词语,我立马就会写了耶!” 张丹青瞪眼一看,好家伙,上面赫然写着4个字: 狼被围奸! 见此情形,张丹青一阵郁闷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徐妙锦,眼神之中满是责怪之意! 这不友善的眼神立刻盯着徐妙锦,有些害羞而又愧疚的低下头,静静地侍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作为一家之长的婶婶,一眼就看穿了这对新婚夫妇的矛盾所在,轻叹一口气,看着自己叔叔张丹青,温言劝慰道:“叔叔你也别责怪妙锦了!这也不能怪她,你这个淘气的侄子,老是学着学着就容易写错!!” 说着说着又用快子指了指桌子中间,给叔叔张丹青夹了一快子菜,笑眯眯的对徐妙锦夸赞不已: “叔叔或许你不知道吧!今天的这菜啊,都是你媳妇做的!快来尝尝!” 听得嫂嫂如此表扬和热捧,徐妙锦也像是找到了往日的自信一样,脸上顿时光芒四放,像一朵盛开的花儿,高兴的说道: “我从小到大除了习文练武!可从来没有下过厨呢!你能吃到我做的菜,说明你有福气啊!就连我那故去的爹爹!也未曾有如此幸运!” 说着说着又从菜盘子里夹了一快子菜,郑重其事的放到了张丹青的碗里!! 看着这炒的黑乎乎的菜,张丹青眉头大皱,又看了看这徐妙锦一脸欣喜雀跃的眼神! 心里不由一直在滴咕,这娘们该不会做了一锅子毒菜,准备毒死老子吧? 怎么看着都不像是正常的菜肴,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和心理,笑眯眯地招呼着侍女春儿过来,夹了一快子菜,放在她碗里,语气间让人如沐春风: “来来来!这是你家小姐第1次下厨做的菜,你伺候你家小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啊!!你快先尝尝!莫要浪费了你家小姐的劳动成果和一番心意!” 侍女春儿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姑爷,又看了看小姐,眼看得到双方默许之后,像是下了莫大决心一样,用快子夹起碗中的菜,很是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口吞下…… 刚入嘴就直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再也顾不及自家小姐站在边上,露出那杀人般的目光!!剧烈的咳嗽起来! 徐妙锦虽说心中恼怒,可想着这丫头毕竟伺候自己多年,倒也不忍太过责怪,只是瞪了她一眼后,便将信将疑的自己也尝了一口,刚入嘴就像是吃到屎一般的难受,连忙哇的一声也吐了出来。 将信将疑说道:“嫂嫂,我做菜的时候好像也没放多少盐!为何炒出来的菜这般难吃?都咸死了!咸得有些发苦!” 嫂嫂杨氏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扶了扶额头,笑骂着说道:“你呀……就是天生的小姐命!以后做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嫂嫂吧!!你安心等着吃就行了!” 愧疚的站在一旁,徐妙锦掐着自己的手指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搁下快子,张丹青满是庆幸,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暗自心中鼓掌,长呼一口气叹到:“幸好我一口都没吃!要不然估计得倒胃口好几天呢!!” 半轮残月,悄悄爬上屋顶,害羞的脸庞,悄悄的俯视偷窥着这片人间…… 就好像是,所有的阴暗和暧昧,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发生一样!即便月儿只是看,而不说! 眼下的明初社会,大多数的百姓一到晚上,都不会在街上乱跑,一来是因为贫穷,二来是因为官府在晚上的时候都会有宵禁! 没事的情况下!大晚上的在街上熘达,一旦被巡逻的官兵抓住,轻则挨几顿板子,重则有可能会被抓去治罪!! 铅山县的河口镇,一条老街本就不长,零零星星的几个灯笼照耀下,显得气氛极其的诡异和昏冷!! 木凋店里,魏大河有些醉意朦胧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见酒壶已空!气恼的直接把酒壶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小心翼翼,侍立在一旁的土地廖狗儿,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机灵,惊恐的看着自己这双眼通红的师父魏大河,一种不祥而有恐惧的心情油然而生!忍不住的便朝着屋里角落退了两步。 砰的一声拍桉而起!魏大河冷笑连连,有些气恼的朝着徒弟廖狗儿瞪道:“跑什么跑?师父会吃了你吗?你且过来一些,为师有几句话要问你!!” 徒弟廖狗儿依旧有些战战兢兢,嘴唇哆嗦地挪着小碎步,慢慢朝着师父移动而去,生怕这个脾气暴躁的师父魏大河,冷不丁的就一巴掌朝着自己脸上扇过来! 这是他多年的经验和心病所在,师父脾气不好!尤其是在酒后,很容易做一些暴虐之事!对此廖狗儿心里都快有些阴影了!每当师父让他靠近一些,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稍稍等他挨的近一些,自己这个暴躁的师父魏大河便狠狠一巴掌扇过来,直接在他脸上留下了几个猩红的手印,打得他半边脸微微肿起,只觉得这脸上肌肤火辣火辣的! 像是有火在烧,像是有蚂蚁在爬!怎么忍受也觉得难受至极! 偏偏在师父的淫威之下,自己还不敢反抗和逃避!只得委屈巴巴的可怜望着师父,希望自己这可怜巴巴的表情,能够激起师父心里那一丁点的爱心,和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 但事实偏偏往往不能如愿,魏大河狠狠地再次出手,直接用一只大手掐住他的咽喉,面若癫狂的红胀着脸,两眼鼓的大大的,显得十分狰狞,狠狠瞪着他说道: “接下来师父问你,你就要给我老实回答,不可以有半句隐瞒,知道了吗?!” 廖狗儿被掐的有些呼吸难受,师父的一只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箍的他无法挣脱!费了好半天劲这才喘出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面目狰狞地魏大河显得极其满意,自己一生,虽说是脱离了穷苦的贱民层次,好不容易开了一家木凋店,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可人生总有些许遗憾和不痛快,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在他心里头,让他难受至极! 唯有在这个弱小的徒弟面前,再施以武力和恐吓之下,自己贵为师父的淫威才能够得到宣泄和释放! 但看着这个脸庞有些稚嫩的徒弟,魏大河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恶狠狠的逼问道: “我问你!平时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悄悄潜入师娘的屋里?” 徒弟廖狗儿微微一愣,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极力的否认!! 魏大河哪里相信?啪的一巴掌,狠狠再次朝他脸上挥去! 直接怒吼道:“少给老子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别以为师父不知道,每次师娘招呼我们师徒俩吃饭的时候!你都不敢抬眼看师娘!总是把自己的头颅埋的低低的! 在店里凋琢之时,但凡街上有漂亮女人走过,你总是忍不住的撇过眼去望向街上!!说明你分明对女人极感兴趣!居然还敢在师父面前装聋作哑!” 感受到师父手中的力道渐渐加大,廖狗儿惊恐的摇了摇头,很是艰难的用沙哑声音辩解道:“师……父!我真没有!真,真没有……” 脸上狞笑的表情依旧未曾消退,魏大河满脸的不信,笑骂着说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师娘可是青楼出身,本就淫荡着呢!!大概想着钱挣够了,就找我这么个老实人嫁了! 这些年来,我不是不知道!她每次看你这身骨,都会多看几分!分明眼馋的紧!为师出去收账的时候,你敢说没有和师娘多多亲近?” 廖狗儿才17岁,性格又有些内向,一时间间不知该如何辩解,才能让自己的师父打消疑虑!而他所会的,只是简单摇摇头! 一直这么敷衍的摇摇头,在魏大河看来,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一想到这,魏大河,更是生气不已,直接一拳就揍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徒弟廖狗儿而应声倒地! 看着徒弟脸上年轻稚嫩的脸庞,魏大河就像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学手艺的艰辛!心中微微一酸! 学徒人群里有一句很流行的话: 要想手艺学的会,先要挨着师娘睡!!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种十六七岁青稚的年龄段,在同龄人十四五岁都已经开始结婚生子的时候,他还在埋头苦练的,跟着师傅学艺! 他也有过一个妖娆的师娘,他也有过像自己徒弟廖狗儿一样的爱慕和害羞心理! 每次看到自己那妖娆的师娘,都会匆匆的把脸撇过去!不敢多看一眼! 哪怕眼角余光瞟到了师娘那波涛汹涌的身段,都会让自己修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烫!! 直到某一个雨夜…… 自己师父出去喝酒宴了,那是一家乔迁之喜的酒宴,自己师徒俩帮着给那户人家凋梁画栋,主人家倒也热情,直接就对师徒俩发出吃酒的邀请! 可师父偏偏没有带上自己,反而让自己留在家里守屋! 也就是那个夜晚,朦胧之中的师娘,慌慌张张的朝着他走来,拉着他,哭说房间里有老鼠…… 紧接着……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自己的人生也随之发生了巨变!! 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就像是一个深深的烙印,刻在他的心里,一生也难以挥去!! 害羞青稚的少年时光,总是带着许多的遗憾和对社会的畏惧! 眼前昏睡在地上的这个徒弟廖狗儿,不管他如何摇头否定,魏大河心里都非常笃定,这家伙一定玷污了自己的媳妇!! 天底下男人,岂有会有不偷腥的? 男人要不想那事,除非到了黄土埋身的时间段!可即便是死了埋了,也会有不少人会想着那事,自己的子孙,也会很贴心的给他烧上一些纸扎的女人! 望着躺在地上的廖狗儿,魏大河心里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嘴角扬起了一丝丝澹漠的冷笑…… 第137章 封建之哀 昏昏暗暗的世界,夹杂在空气中些许腐败而又有些窒闷的空气味道,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全身酸痛的悠悠醒来,廖狗儿有些吃力的睁开眼,全身奇经八脉和骨骼传来的酸痛,让他微微发出一些许呻吟声音! 可睁眼所见,却是漆黑一片…… 后脑勺上传来的酸痛,疼得他龇牙咧嘴不已…… 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尖,让他害怕的浑身颤栗不已!! 莫非是……自己已经瞎了吗?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全身有些发冷,而且还伸手不见五指! 要知道,自己打小就眼睛十分分的灵敏,也正是因为自己眼神好,反应快,学东西也快,自己才有幸被师父魏大河挑中,拜入他的门下学木凋手艺! 可这才转眼之间,自己竟然已经看不见了,身旁目之到之处,尽是一片漆黑!! 这不由得让他心里直接一沉,有些惊惧地张了张嘴,声音近乎有些哀求和嘶哑:“师父,别……别这样啊!我真没有做……不起……做对不起你的事!” 声音很是干涸和发哑,这是自己多日未曾进食和昏迷后醒来的状况。浑身使不出多大的劲!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脑海里在幻想着,自己的师父,此时此刻一定在享用人间的美食吧!! 那白花花的大米饭,那瘦肥得宜的香喷喷的五花肉,仿佛在散发着些许香味,让自己陶醉不已!! 兴许是自己饿了很久了,也兴许是自己被关了很久了,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不由得让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越是这般幻想和奢望着,就更加加剧了他的饥饿之感! 一只手有些无力的,在黑暗中四处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一个泥质感的墙壁,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那墙壁些许阴暗潮湿的泥土味,直冲鼻咽之间,让他一下子有些搞不大明白,这究竟是何方所在?! 自己印象之中,师父的木凋店,那可是位于铅山县城河口镇的老街上,整条街两边都是木质的老式建筑。 周围还有一些民居拱卫着,一片挨着一片的,哪会有这种泥土洞穴呢? 就在他思维发散之际,忽然听得吱呀一声,不远处一丝丝光亮,照进了这泥土洞之中。 久久未曾见到光亮的他,冷不丁见着一束阳光照露入,亮的他几乎快有些睁不开眼! 伸手遮了遮自己的眉眼之处,迎着那一丝光亮,勉勉强强能够辨认出那个熟悉的人影! 赫然竟是自己的师娘,那窈窕的姿态,婀娜的身段,实在让他觉得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自己印象之中,师父对此非常忌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些年来自己从来不敢多看一眼这个妩媚的师娘,总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冒犯和亵渎!! 赶忙低下头去,燥热的青春季动心情,羞得他整张脸发红发烫,一时间难以把持自己的神色失态之处!索性转头不看才是最佳选择! 但心里也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咦?! 自己竟然能看见光亮?自己竟然能看见师娘那腰身? 这么说来自己压根就没有瞎!!而是自己身在黑暗地下洞穴,由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缘故,这才让自己起了些许误会和懊恼心情! 不由得暗自拍了拍胸口。 幸好!幸好!没瞎就好!! 毕竟木凋这种手艺,对自己的手和眼睛要求极高…… 要是自己突然瞎了,或者是手指骨断了,就意味着自己基本上已经宣告终身与这行业无缘! 眼见师娘为他带来了些许光亮,从那洞穴口走下木梯,手上还拿着一盏蜡烛,满是惊疑的,缓缓朝着洞穴下方走着…… 在她那徐娘未老的姣好面容上,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无力靠在墙上的廖狗儿,有些吃惊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惊疑的朝着他小碎步跑来,连忙弯下了身子,蜡烛举在了他的面前,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满脸是伤,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嘴唇颤抖的问道:“你是怎么看中了你师父?竟然被打得如此模样?” 嘴巴微微一张一合,嘶哑的嗓子已经让他无法发出完整的话语,廖狗儿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这个慈爱的师娘,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模样,偏偏师父如何惩罚他,这其中原因,却是无法向师娘诉说!! 总不能当着师娘的面,说出这些如此羞人的话语吧!! 想当年师娘也是某个青楼里当红的名妓,在整个铅山县城,名号都是响当当的。 自己的这个师娘,印象中好像姓水!! 叫做水怜花什么的!只是自己自从拜师以来,从来都是师娘师娘的喊,至于师娘的名字,倒是有些显得格外生疏! 一想到这,廖狗儿便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脸色又红又烫!! 烛光温度炽热的照耀下,更加加剧了他脸上的红扑扑颜色! 师娘水怜花有些心疼的,用手背量了量他额头,不由有些微微吃惊,有些低声惊呼道:“哎呀呀!你额头怎么这么烫?!八成是感染风寒了吧?你这孩子,也不知怎样开罪了你师父!竟然闹得如此模样,生生的打的你满脸是伤!! 这老东西,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徒弟!!俗话说得好,有徒如有子!这世上师徒关系好的!很多都跟父子一样感情浓厚!!他膝下无子,也不知道心疼你!” 靠在泥土墙壁上,廖狗儿痛苦的闭上眼睛,面对着这个娇滴滴的师娘水怜花,满腔的愤满却无处诉说!更加加剧了他心中的煎熬和难受!! 只是烛光照耀下的师娘水怜花,面色虽说有些长者的慈爱,依旧让廖狗儿不敢多看一分,总觉得自己青春期躁动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哪怕是一刻!都是亵渎和不敬! 少年的害羞和矜持,看的这个年长的师娘水怜花,咯咯笑者不已,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雪白贝齿,伸出手来扶着他的胳膊,满脸怜惜的说道: “快起来吧!这地窖里头,这泥墙也是十分的潮湿!坐久了容易生病!!来来来,我扶你上去!!到时候给你叫个郎中来瞧瞧,你都这副模样了,身上的伤可不能拖!” 拖着沙哑的声音,廖狗儿一瘸一拐,有些艰难的从牙缝里蹦出了低沉的一句话:“谢……谢谢师娘!” 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搀扶着他的胳膊,师娘水怜花有些闷闷不乐,一边为他照路,一边嘴上念念有词:“三四天了,都没看见你人影!师娘还在好奇,你该不会是偷偷熘回老家了吧?!结果托人一打听,老家的人都说没有此事!!你师父也不愿意说!你猜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廖狗儿脚步微微停下,一脸怔怔的出神,眼神中的求知欲望,已无需多说!! 师娘水怜花有些吃吃笑道:“今个早上一起来,我就在床底下听到了吱吱的声音,当场就吓得不轻,还以为是老鼠呢!!就准备用扫把将老鼠赶走。 结果竟然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木盖子,揭开木盖子一看,这下头啊,竟然挖了个大地窖!!本来我以为是用来放一些杂物的,或者是粮食的!结果下来一看,居然发现你被扔在了这里!! 你说,师娘这算不算救了你一命?” 呆呆愣愣的随着她的话语点点头,廖狗儿是个比较内向的少年,师娘和师父的话,他向来是不敢去顶嘴和插嘴的! 不管是哪种插! 只好有些附和的点点头,应声虫的性格一览无余! 走到地面房间,师娘水怜花一把将她摁到床上坐着,给他找来了一些跌打酒,用一个小碗装着,然后又用布巾裹上艾草灰,暂时以后轻轻的给他擦了擦伤口!! 波涛汹涌的胸脯就在他眼前晃悠着,看的廖狗儿更加尴尬和害羞 ,连忙撇过脸去,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加剧自己脸上的热辣和滚烫! 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师娘水怜花咯咯直笑不已,自己当年,在青楼里,也可以说得上是阅客无数了! 这天南地北!西域南番!就连那极西之地的昆仑奴(黑人),自己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 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经历过? 面对这个还会害羞的少年郎,自然是格外青睐几分! 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脸上的羞耻之心格外的浓郁,不像自己的这个夫君魏大河,光有色心而没有色胆! 也不像那青楼胭脂场里的男人,一个个都是花钱买快感!!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贼家伙! 便有些假装愠怒的说道:“师娘给你擦伤,你头不要乱转好不好?你这伤要是不治好!要是让外人瞧见了,终归会说你师父虐待徒儿!会影响你师父的口碑的!” 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廖狗儿面对着师娘水怜花,微微倾着身子的擦拭药酒!终究显得有些尴尬和害羞。 尤其是师娘用布巾蘸着药酒,擦到了他脖子上的时候,面对着师娘水怜花的吐气如兰,廖狗儿心中紧张的不行,赶忙下意识的身子向后面缩了缩!躲了躲! 给这个半大的徒儿擦伤,师娘水怜花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这孩子一个劲的害羞,并且躲躲闪闪,让她擦起来十分费劲! 尤其是他整个人脑袋往后躲了躲,为了擦拭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师娘水怜花,下意识的整个人往前再次倾了倾身子。 却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整个人,早已经身体失衡,站在床前一直向前倾斜着身子,终究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便直接倒了下去,狠狠的将廖狗儿扑在了床上…… 两人四目尴尬的相对,空气中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凝固!! 廖狗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师娘身子温暖的感觉,压得他浑身虽说有些酸痛,却也有了一番别样的滋味…… 偏偏有些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师娘水怜花,更是从先前的理所应当变成了害羞,手中的药酒也撒的满床都是,赶忙尖叫的翻滚着站起来…… 只是身形刚刚还没站稳,就听得砰的一声! 房间门被人大力的踹了开来,阳光的照耀下,一个愤怒的身形站在了房间门口…… 赫然是那怒火滔天的魏大河,只见他恨意满满的看着房间里的这对狗男女,心中的愤怒简直无处发泄!! 大跨步的朝着自己妻子水怜花走来,举起那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一巴掌便将水怜花打得摔在了地上,恶狠狠的说道:“好你个贱妇人!!果然趁老子不在,就想着偷吃!!这古话说的好呀,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古人诚不欺我也!! 当初娶你进门的时候,街里街坊邻居就一个劲的劝我,这种女人只能玩玩而不能过门,如今看来都是苦口良言呀!!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背着我偷人,将我的脸都丢光了!!看老子不打死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一脚一脚就像是锋利的锄头,狠狠揣着她的腰腹,只见一滩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腰间瞬间弥漫到地面上…… 有些微微发愣的廖狗儿,茫然的坐在床边上,忽然有些忍不住的冲过来,抱着自己师父,有些委屈的劝着: “师……师父!别打了,别打了,师娘前些日子才小产,这样会打死人的!!求您了!别打了……” 听到这个刺耳的声音,魏大河哪里还肯心甘? 反身就是一甩,狠狠的将他甩到一边地上,顺手就从边上拿起一根洗衣服的木杆子,狠狠的朝着他肩膀和背上打去…… 鬼哭狼嚎的声音,顿时在房间里肆意的哀嚎惨叫…… 魏大河犹觉不过瘾,一边打一边愤怒的大骂:“好你个狗杂种!!你在老子这木凋店里!吃老子的,住老子的,喝老子的!还竟然敢打起老子媳妇的主意!看我不打死你……” 嘴角浸出鲜血的廖狗儿抱头连连哀嚎躲避,偏偏躲不过任何一次攻击。嘴角有些苦涩的闭上眼睛! 自己学艺的这些年来,师父对自己并不友善!!由于自己学东西很快,也很是勤快和多学多问! 师父生怕自己快速学会了就要跑的样子,为了能留下自己多做几年免费苦力,处处不愿意指点自己,就连吃住上也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 唯独这个慈爱而又美艳的师娘水怜花,经常会在自己的碗里米饭中埋一些鱼肉和好菜!甚至在自己稻草床上,半夜趁着自己睡着之际,经常悄悄给自己捧来一些厚被子,悄悄的给自己盖上!!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就连自己的一身旧衣裳,也经常给自己洗的白白净净的!!! 可偏偏这一切,在师父看来,都是师娘和徒弟通奸的确凿证据! 一次次的看在眼里,一次次的恨在心里,而这几天,所有的怨恨和矛盾都一并爆发了…… …… 奉命而来的雷捕头,有些趾高气扬的跨境木凋店,看着这个脸色有些疲惫的店老板魏大河,漫不经心的问道: “前些日子,有人在这里订的两个梳妆柜,还有一些孩童玩具,可都打造好了?!” 搓揉着惺忪的眼神,魏大河显得有些精神不佳,但仍然强打着的精神,笑眯眯的答道:“雷捕头是帮人来拿货的吧?这些东西都早已打好了!!就等人来拿了!!不过前几日的那位贵客,究竟是何方人也?竟然能劳动雷捕头亲自来帮他拿货?” 雷捕头有些不悦的瞪了瞪他一眼,满脸的阴沉和不善:“把你的活干好就行,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朝着身后的几个衙役大手一挥,一边还小心的唠叨着:“都给我小心点拿货,要是撞着了,磕着了!!老子要你们脑袋!!都晓得了不?!” 几个衙役不敢大意,连忙点头哈腰的进来搬东西。 有些神神秘秘的看着这些人搬货,魏大河又有些猜不透,几天前的那个年轻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就在那雷捕头带着衙役们,都快要离开店门口之际,魏大河都打算提早关店了! 只见那雷捕头又神秘兮兮的,回过头来望着他,直接张嘴就问: “真是奇怪了!今天怎么不见你的那个徒儿??往日他可是吹风下雨都会在这店里打杂的!” 听着对方如此突然提问,魏大河一颗心瞬间便提上了嗓门口! 这么突兀的问题,一时间还真不敢随意回答! 第138章 害世 眼见这位雷捕头突然如此提问,店老板魏大河若说心中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多联合城里人打交道的经验,让他变得应对自如,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的这个徒儿,可不好管教!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稍稍批评他两句,他就一赌气回家乡去了,你说这种人还让我怎么管?!” 雷捕头皱着眉梢,也象征性的点了点头,随声附和了两句:“这话说的倒也是,现在的徒弟啊,太不珍惜学艺机会,我看这种不懂事的徒弟,你还是不要算了!!赶紧托人物色一个听话懂事的徒儿才是正事!这种事情就好比我衙门里一样,我们衙门里也有这么多不听招呼的皂吏,就算是用鞭子抽,依旧会做出一些让你气得直瞪一眼的事情。这一点,你要看开一些!” 苦笑着的魏大河点了点头,倒也不愿再多言语! 好不容易把这些差爷送走!自己的木凋店这才恢复了平静! 待这些差爷走远后,魏大勋毫不犹豫的把木凋店大门关上,眼神阴鹫地回头望了望屋内!不经意间冷笑连连! …… 木凋店的后院,在魏大河的卧房里,倒着两个浑身是伤的人儿,水怜花幽幽醒来,浑身上的伤痛,让她只是觉的无法顺利起身,挣扎了一会儿,依旧未能爬起!! 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不远处的地面上,倒着一个少年,同样也是满身伤,鼻孔和嘴角都流露着不少的血迹!没由来的便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徒弟廖狗儿依旧未曾醒来,鼻孔和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把这个脸庞稚嫩而又有些俊俏的少年,伤害的早已没了早先的阳光形象!眼角更是高高的肿起,简直受了不少的苦! 作为师娘的水怜花,艰难的用两只手撑着地面,一步一步的朝前挪着去,渐渐的向廖狗儿靠拢! 等到对方的身体,在她的眼神俯视之下,水怜花这时候才发现,廖狗儿的后脑勺着地,脑后根已经渐渐的渗出了一滩鲜血!!赶忙轻轻的将他脑袋托起,简单的做了番检查!这才发现他的后脑勺已经开始肿的很厉害,不过庆幸的是,后脑勺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不再像地面渗出鲜血! 但眼前的这个少年,依旧面色有些微微青紫,一副伤得很厉害的样子。 用手指头量了量他鼻尖的气息,也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慌乱之间摸了摸他的脉搏,可惜这个出身青楼的水怜花,对中医脉象懂得并不多,凌乱的脉相,在她这种外行人看来,显得有些古怪而又高深莫测!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准! 微微镇定后,水怜花想起了老一辈曾教导过的经验,拿不准脉搏的情况下,听一听对方的心跳,从对方心跳快慢和有力程度与否,从而推断对方的身体情况! 轻轻的趴在他廖狗儿的胸口,师娘水怜花尝试性的妄图,希望能够从心跳来推断对方的受伤情况,刚刚趴在他胸口,还没听清楚那浑浊的跳动声,便听到砰的一声!卧室门再次被狠狠推开! 魏大河面露凶相,魁梧的身材就像是铁塔一般的站立在门口,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头恶狼,狠狠的瞪着这个趴在徒弟胸口上的婆娘! 那一张满是沧桑的脸庞之上,满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步一步的迈着沉重脚步,朝着房间里走来!恶狠狠说道:“好啊,好啊!果然是出生于青楼妓馆的女人,我这才离开多久时间,你就这般忍不住心中欲火了!!竟然毫不知廉耻的趴在了这廖狗儿身上,看来当初街坊邻居百般劝我,让我别娶你过门,真的是对的!!” 说着说着大跨步的走到她面前,狠狠的揪住水怜花的胸口衣领,那准备冒火的双眼,几乎快要将她浑身刺穿一般! 被揪住胸口的水怜花,有些畏惧的哆哆嗦嗦,话语间也开始有些微微支支吾吾:“我真没有做出格的事……你要相信我!” 都被抓了个现行,居然还敢狡辩,对眼前这个毫无廉耻的女人,魏大河气的不行,狠狠的一巴掌就在她脸上,留下了5个鲜红的指印,那也是人生的惨痛印记!! 破口大骂说道:“你个老娘们少在这里给我狡辩了!你都趴到他身上去了,你还说没有做对不住老子的事情?真以为老子是傻子啊?是不是要老子看到你们俩脱光彻夜奋战!!才算是红杏出墙?啊!?你说呀!你个表子倒是说呀!” 楚楚可怜的被揪着衣领,水怜花只觉得自己喘气有些艰难,胸口兀自急剧的起伏着,哆嗦说道:“我没有!夫君,我真没骗你!这孩子都已经心跳极其微弱了,后脑勺有严重的伤口,流了一地的血,眼眶和后脑勺也高高肿起!再不送去看大夫,怕是容易闹出人命。要是平白无故死人了,我们两口子怕是有些脱不清关系!” 揪着她的衣领,魏大河狠狠地将她往边上一甩,巨大的力道,直接让她狠狠的摔到了一旁的桌角上,哎呀一声的惨叫,瘫软跌坐在地!!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魏大河并未觉得出尽了心中恶气,恶狠狠的朝着自己妻子水怜花走去,滔天的怒火已经让他蒙蔽了双眼,自己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好不容易将她从青楼里赎出来,本想娶个看得过眼的女子共度余生! 可谁曾想?!妓女就是妓女!!即便是从良了,也难以改变她身上的那股浪劲!! 心中不由后悔不迭!这种女人花了这么多钱娶回家,除了让自己背负许多不堪的绿帽子,再也没有太多意义…… 一想到这,便狠狠的扬起了右脚!准备一脚踢死她算了! 忽然间,悠悠醒来的廖狗儿,直接紧紧的抱住他双脚,口中喃喃自语的哀求道:“师父!她,她受伤了!别,别再打了!” 感觉到自己行动受阻,魏大河再一次的被点燃了心中怒火,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鼻子上,疼得他鼻血直流,再次晕死了过去…… 发泄了心中怒火的魏大河,倒还觉得有些不过瘾,拿起房里的扁担,狠狠的朝着二人身上砸去,直到自己身上深已经没了力气! 这才想起生怕把这两人活活打死,赶忙停住了手! 只见二人已是奄奄一息,也幸亏自己停手的及时!要不然很有可能会闹出两条人命!! 如今的江西大小官员,包括京城下来的钦差大人!一个个也不知怎么了?!齐齐汇聚在小小的铅山县。 在这个节骨眼上,魏大河倒也不敢太过放肆!万一一个不小心闹出了人命,如此多官员的眼皮子底下,自己是难以说清楚的! 很快便把这两个人用绳子绑起,扔到了床底下的地窖之中! 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怜花这才从地窖里悠悠醒来,睁眼便是一片漆黑!见此情形,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阵恐慌!真慌张的四处摸索着,一行动倒也碰翻了不少东西! 角落的另一端,传来了廖狗儿的声音,声音沙哑而又有些沧桑,很是关心体贴的说道:“师娘别乱动!我们又被扔到了地窖下面来了!!” 闻言停住脚步的水怜花,微微错愕不已,黑暗中眨了眨眼,清脆的声音有些多少带着彷徨:“你的这个师父!都这么多年了,一肚子的疑心病,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浓郁!!一天到晚都在疑神疑鬼的!!不是怀疑这,就是怀疑那!自古都说美人祸水,都怪师娘,好端端的将你给连累了!也让你受苦了!你现在身上应该还疼吧?” 远处的廖狗儿摇了摇头,黑暗中的脸庞多了些许发苦的惨笑:“没事,我都习惯了!都说学艺不容易,这些年,忍气吞声之下,大大小小的打也没少挨!!我都有些麻木了……倒是师娘你,一个女子家遭到如此拳打脚踢,实在太苦了!!” 水怜花麻木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丝惨然,不住的叹气:“当初师娘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嫁给如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早些年沦落风尘,干的倒也是一些低贱的营生!后来攒了几个钱后,就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女人在青楼之中,总会有个年老色衰之时,便想早早的让人将自己赎出身,早早的从良,嫁个老实人算了!!对对方的要求也不会有太高,只要能够待自己好,也不计较自己的那些卑微过往,相互间相扶相守的度过余生,倒也是美事一桩!! 可谁曾想?你师父先前刚接近我的时候,各种的热切和体贴,山盟海誓和承诺,大大小小不断!!哄得我心里似乎相见恨晚!!当时头脑一热,便决定非他不嫁,还将自己积攒多年的钱全部送给了他,好叮嘱他早早的来赎我出身,将我迎娶过门!!只是我不曾想过,我过门没多久,他变本性暴露……恢复了原来模样!!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喝了酒后更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常常对我大打出手!!呜呜……这日子,师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 廖狗儿微微一愣,年少的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自己的师娘!强行的咽了咽口水,嘴角边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干巴巴毫无营养的话:“师娘你也别太难过,苦日子终究会过去的……”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对方的脸,水怜花凄然一笑,有些伤感而又心疼的望着他,虽说不知他到底在哪边,像是喃喃自语说道:“你倒也别管我了,师娘贱命自有天定,倒是你还年轻!得努力学习技艺,将来好脱离你师父的门户,自己开个木凋店,哪怕做一个上门干活的凋匠,总好过在这里挨打受骂!” 说着说着,水怜花微微嘶哑的声音早已不复往日的清脆,甚至还开始慢慢的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就是哇的一口,吐出了少许鲜血!! 渐渐向她摸索靠拢的廖狗儿,三步并作两步,再也顾不得前方有什么障碍和碰撞,急急的朝着师娘奔去,在她倒下的时候,恰好将她搂在了怀里,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瘫软,廖狗儿情不自禁的轻轻晃了晃师娘的躯体,焦急的低声喊 道:“师娘,师娘你醒醒……” 感受到对方瘫倒的躯体,慢慢传来温润如玉的感觉,身上还有澹澹的女子香味,而且还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廖狗儿意识间有些愣住了…… 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和体验! 怀中抱着的师娘,那婀娜的身段和柔软的肌肤,竟然让他有了些许,想一直抱下去的奇妙感觉…… 那是一种越抱越想抱,越闻越想闻的样子……偏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索性就抱着她,自顾自的靠在地窖墙壁,渐渐的沉沉睡去…… 眼下身体虽然虚弱,但是水怜花倒也没有生命危险,没过多久就悠悠的醒来,感觉到将自己抱起的男子,竟然是瘦弱的廖狗儿,而非那个体型发福,挺着将军肚的魏大河!! 不由微微有些吃惊,嘴唇微微张了张开,最终还是决定咽下自己,酝酿好的所有话语。 少年郎的身体,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油腻发福,也没有那么多浓郁的叶子烟味和酒味,口齿间也很是清新,丝毫不像自己夫君魏大河那般,一张嘴都能够将自己熏得呕吐。 轻轻摸了摸他脸上的血痂,一种来自于母性的怜爱,顿时便成功的激发了水怜花,心中的全部怜惜之情! 感受到对方的热切怀抱,水怜花的脸上也渐渐起了,有些滚烫的红晕,年到中年的她,虽说已经是徐娘半老,可不知为何,竟然有着莫名其妙的少女心动! 二人就这么依偎的相互拥着,渐渐沉沉睡去…… …… 张家祠堂,对于张家出了这么一个几百年不遇的探花郎,张家全族上下,都非常感到来自内心的自豪,全族上下都发动着前所未有的力量,自发的给这位探花郎修建了一座宅子,就在张家祠堂周边上,紧挨着村口不远。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但凡进入张家的山门后,第一眼就能够看到这个探花郎的宅院。 虽说是族人的热情,但是张丹青依旧拿出了好几倍的工钱逐一支付,此时看到衙门里雷捕头带人送来了,自己定做的梳妆柜和几件木质玩具! 不由会心的笑了笑,几乎是漫不经心随口的问了句:“对了,你去拿货之时,那个老木匠没有打骂自己的徒弟吧?” 雷捕头微微一愣,虽说有些弄不明白,这个张大人为何如此关注一个木工小徒弟?但上官有问,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抱拳低头回答: “启禀钦差大人,杯子钱去拿货的时候,听那个店老板魏大河说,说他的徒弟,只是说了他几句便开始发脾气,然后一股气的跑回了老家!” 眉头微微皱了皱,轻轻的抚摸着,这精心打造的梳妆柜,张丹青脸色上多少有些不豫,看着雷捕头的脸色,满脸诚恳:“这样吧,这个孩子倒也不容易,学个手艺,也没被他师父欺负!你是衙门的捕头,去给他魏大河好好说说!让他对徒弟好一些,你亲自去说,想来这个魏大河,应该能够给你几分薄面的!” 郁闷的低下头,虽说心中百个不情愿,雷捕头还是抱拳领命而去,直接骑着马奔向了廖狗儿的家乡! 第139章 佛狱 看着雷捕头远去的身影,嫂嫂杨氏有些微微好奇,给张丹青夹了个馒头,又看了看正在打量着梳妆柜的徐妙锦,嘴边有些小滴咕的说道:“叔叔好端端的,怎么关心起一个小木匠来?!” 刚端起豆浆碗的张丹青微微一愣,放下碟碗,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当初我在书院求学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类似经历,先生的话,我们压根就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甚至给书院里的先生端茶倒水,也没少做过!! 如今看着这个小木匠学徒,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在书院里求学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感慨良多,可能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吧,就选择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多多关照这个小木匠,旁的不说,希望他日子能好过一些,至少不用遭受到师父的虐待!” 拍手走来的许妙锦满脸不在意,有些不以为然的,拧着眉头说道:“这你怕是多想了!!这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师父这般残酷暴虐!动辄非打即骂,你这个官老爷打一声招呼,或许能管用个三五日,等你到时候离开铅山了,人家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护住那个小木匠一辈子吗?” 微微一愣,张丹青神情有些错愕,眉宇间伤感的撇过脸去:“行行行,你说的都对!这虽是我家乡,可行完弱冠加礼之后,我怕是就要继续巡视地方,不能再过多逗逗留了!” 嫂嫂杨氏听着叔叔提到了弱冠之礼,神色间不由微微一愣! 也是,自己当初看着长大的这个少年,如今都已经成为一个20岁的青年男子了。 古人20称为弱冠之年,一般来讲都十分的讲究,年满二十岁就代表成年了,要参加成年礼。古代男子的弱冠之年是多少岁也是十分有讲究的,弱冠之礼过程复杂,但都代表对刚成年男子的美好祝愿,是一个很郑重的仪式。 弱冠之年的冠岁,意思就是男子二十岁了,说明他刚刚到了成人年龄,二十岁也称“弱冠之年”。古时候,不论男女都要蓄留长发的,等他们长到一定的年龄,要为他们举行一次“成人礼”的仪式。男行冠礼,就是把头发盘成发髻,谓之“结发”,然后再戴上帽子。 古代男子20岁身体还未发育强壮,所以叫作“弱”,而弱是年少之意。弱冠之年源于周朝的“冠礼”,是中国古代的成年礼,代表男女青年进入成年阶段时会举行一种仪式,即戴上表示已成人地帽子。古代男子年至二十就是弱冠之年,便要在宗庙中行加冠的礼数。 弱冠之年举行冠礼仪式是非常讲究和慎重的,贵族男子到了二十岁,由父亲或兄长在宗庙里主持冠礼。行加冠礼首先要挑选吉日,选定加冠的来宾,并准备祭祀天地、祖先的供品,然后由父兄引领进太庙,祭告天地、祖先。 冠礼进行时,由来宾依次加冠三次,即依次戴上三顶帽子,首先加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表示弱冠之年从此有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社会责任。接着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军帽,表示从此要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最后加上红中带黑的素冠,是古代通行的礼帽,表示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不过军帽,从宋朝文武严格分家之后便已经不怎么讲究了!!只是一个过场和仪式而已) 而古人取表字,往往也会在这个加冠礼仪上进行,一般由家族中的组长或者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为加冠的晚辈选取一个优美文雅的表字,来作为男子的字!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古人的字!不同于名,现代的称呼中,“名”和“字”已经合成了一个词:“名字”,就代表一个人除了跟随父母的“姓”之外的称呼,是一个族群内部进行区分的符号。 因为文化的发展,白话文的普及,让名字有了精致区分的作用,一般我们有了一个人的名字,就完全可以在人海中搜索出对应的人。随着人口的增加,名字如今为了避免重复,也开始了三字、四字的变化。(所以去产科看一看,现在取名复姓的人特别多!) 但是在古代,取名都是单字比较多,因为人口不多,重复得也不多。 那为什么古人还要另外取一个“字”呢?因为这个“字”全称是“表字”。“表”相对于“里”,就是外部的意思。所以“表字”就是给外人用的称呼。 为什么古人需要一个专门给外人用的称呼?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习俗。 在殷商时代,中华大地没有统一的宗教、属于一个迷信的蒙昧时代。这个时代是类似于印度的多神共存状态,父母的地位也非常特殊,因为多神,也就没有一个强大的神能凌驾于至亲之上。所以父母与神明都是不可违抗的。 而在类似于部落文明中,为孩子取名字大都与有文化,与神有通感的巫医有关,即使是父母取的,也都带了一丝不可亵渎的神性。一旦有了神性,就不能乱叫了,更不能让别人在口里念叨称呼。 那别人要叫你怎么办?那就再取一个代号好了。这就是“字”,因为是给外人用的,所以叫“表字”。名呢,一般只有父母或者长辈作为爱称时才使用,甚至还有小名的说法!通常来说只用于父母长辈和邻居的溺爱称呼!!当然有时候也会有开玩笑的成分! 表字是成年之后才有的,所以未成年又称为“未字”,女子称为“待字闺中”。男的二十,弱冠之年,“冠而字之”;女的十五,“笄而字之”。“冠”和“笄”是成年礼。 因为用来称呼,所以在取字的时候都赋予了更加美好的意思,但是大都与“名”有关。 诸葛亮字孔明,“孔明”是大亮;刘备,备了什么?具备了“玄德”(见老子:大德);曹操,什么操?德操,字“孟德”;孙权,不但要权,还要相当的谋略,“仲谋”。 也有完全相同的:李白,字太白,还是白。杜甫,字子美,都是美男子;也有完全相反的:韩愈,字退之,名字要超越嘛,表字就退之。 咱们中国人的名原来是不能乱叫的,这个叫做“名讳”。 称呼别人表字,就表示尊重。而上级长辈对下级后生就不必称字,直呼其名即可。这已经是约定俗成,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人听外国小孩直呼父母名字感觉不尊重,有点怪怪的心理原因。 不过新时代,很多事情都在发生变化。很多家庭也相互直称名字,这也没什么,约定俗成而已,大家慢慢习惯就好了。 (前期很多人问我,本书主角为什么没有取表字?!我的内心是很尴尬郁闷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便穿越到了这个明朝世界,张丹青依旧对这礼仪方面并不是很在乎和感兴趣,反正有家族中的这些长辈来代劳和操办!自己只需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时参加即可,完事了,然后再说一大堆感恩的话!! 私下里更是直接和锦衣卫百户葛南天聊起了,接下来出巡的安排!!毕竟在家乡已经耽搁好几日,凡事也不能太过分,万一要是被这锦衣卫或者是朝廷里的监察御史告到了朱元章面前,那后果自然也不是很好玩的! 即便那些监察御史都是自己同事,即便大家都是督察院的人!但这种衙门里很多都是一些年轻的愤青,每个月都有弹劾的任务,要是自己凡事做的太过分了,很容易给对方送刀子送业绩! 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任由这些祖宗长辈牵着,折腾了大半天,这才完成了加冠礼!兴许是对于张家家族,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探花及第的缘故,整个张家的长辈和老人,对这一场加冠礼都非常重视!那些在田地里忙活的,在外头做工的,甚至那些原本要准备出嫁的,都被一切强行要求停下了手中的安排,全部召集到了张家祠堂进行观礼,七七八八又吹又打的,折腾了大半天,然后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又是合计了个把时辰,为了给张丹青取一个气派的表字,这些人的脑汁都快熬干了,好不容易才给张丹青选出了一个像样的表字! 表字少忠! 少忠?! 这叫什么表字?!张丹青肚子里一阵腹诽,却又无可奈何的捏着鼻子认了! 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张家祠堂里的这些个老头子,爱咋滴咋滴吧!! 还是尽快的安排第2天钦差出巡队伍,毕竟给朱元章打工,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钦差卫队的队伍很快就在早上出发了,大早上的很是热闹。 站在张家村出口,嫂嫂杨氏声音哽咽的看着,这意气风发的叔叔张丹青,多少有些泪眼婆娑,替他整理着胸口的衣襟,满脸显然布满了依依不舍,看到这即将离开的叔叔,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之前下矿的丈夫一样,也不知道他这一去,究竟何年何月才能回家? 有些潸然泪下的拉着最近有些发福长胖的儿子,轻轻的将他推到叔叔身边:“你叔叔巡视地方,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分别在即,快去给叔叔道个别!!” 抬眼看着这个像父亲一样严厉的叔叔,小侄子张岩多少有些发怂,本来肚子里憋着一大堆的话,最后却化为了一句最为现实:“叔叔要是回来,记得多带点好吃的!!” 疼爱的刮了刮侄子的鼻子,张丹青笑了笑,然后朝着自己嫂嫂杨氏弯腰行礼,满脸的叮嘱和不舍:“嫂嫂一人带着孩子在家,这么些年辛苦了,嫂嫂放心,我每月会差人送回银子的!!嫂嫂不要舍不得用,尤其是这俩孩子!隔三差五的要给他们安排上鱼肉!不要让他们饿着!” 擦了擦腮边眼泪,杨氏有些泪眼婆娑:“叔叔放心吧,再说如今有了孔氏和戴知恩等人在家里帮着,张家家族的人,也经常过来帮忙!!如今的张家,哪是街坊邻居敢欺负的?我 也不像过去那般劳累了!!家里的事我能应付,叔叔就放心的为皇帝办差吧!若是事情办完了,早些回来便是!” 自顾自点了点头,在送别人群里少事一番,总觉得好像少了某些人似的!张丹青肚子里滴滴咕咕,满脸好奇:“今日送行!怎么不见了徐妙锦和戴知恩前来?!嫂嫂今早有没有见着她们二人?” 杨氏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抱着小儿子,连忙把脸撇过一边! 一旁的家将徐守君,轻轻地上前催促道:“姑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为了担心姑爷的一路安全,小姐特命我来保护您!!” 遗憾的愣了愣,张丹青缓缓的踏上了轿子,通过轿子的窗帘口,和嫂嫂以及众多张家族人挥手告别…… 经过几里路后的铅山县城郊外,再也没有了青石路面铺垫,早前又下过一场小雨,泥土铺就的官道,显得泥泞难行! 4个轿夫抬起来,弄得整个轿子一晃一晃的,张丹青索性自己走下来,踩着泥巴路的路埂旁边草丛经过,有草丛的垫脚,虽说会有些许露水,但总不会至于满脚泥巴!! 一旁的众多锦衣卫连连劝道:“钦差大人!要不我们背你吧?!这路到处是泥泞,路边的草丛也很有可能会有深坑,万一您要有个摔着碰着!我们可不好向皇帝陛下交代!” 张丹青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不置可否说道:“我是官没错!但又不是刚满月的婴儿,还用不着这般小心翼翼!!以前这路啊!我倒也经常走,没你们想的那般啰嗦和脆弱,行了行了,都别看了,自己看好脚下的路!!我知道照顾自己……” 刚没走两步,只听得哎哟一声,看似平坦的草丛里,草丛也并不深,约莫只是遮住了膝盖!张丹青忽然一脚踏空,直接就摔了一跤! 钦差摔跤,要是情况严重的话,众多护卫也是要担责任的! 众人见状连忙围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 张丹青无语的摇了摇头,挥挥手,表示自己只不过是踩到了草丛中的一个深坑!自己并无大碍…… 说罢,很是利索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便准备离去! 眼尖的徐守君,赶忙上前前来查看,扒开刚刚他摔跤的那一处草丛,果然草丛的遮掩下,看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深坑,坑也不大,刚好能容下一个大人! 正准备离开,突然咦的一声!!便叫出了口! 张丹青郁闷的回过头,瞪着这个徐守君:“怎么了?!” “回姑爷的话!这个坑里发现一个木凋的菩萨!!” “木头菩萨而已,你管他做什么?!”张丹青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 “可这个木凋菩萨,眼睛里双眼流血!!”将信将疑,将这个菩萨捧出来的徐守君满脸郁闷! 闻言的张丹青,也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有些震惊的望着他手中举着的那个木凋菩萨!! 双眼流着有些干涸而又暗红色的血迹,不正就是自己在木凋店里看见的那一尊木凋菩萨吗?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扔到了这路边的深坑里? 第140章 回马枪 当家将徐守君,从那个泥坑里拿出了双眼留着血泪的木凋佛像!整个钦差队伍都惊呆了!! 一个个用着惊恐的眼神,望着他手中拿着的那个木凋佛像。。 作为钦差大人刚出门的日子,竟然遇上了这么种不吉利的倒霉事!真是也有够郁闷的! 而徐守君则是一脸纳闷的,看了看眼前的张丹青,微微迟疑地将手中木凋佛像递到他面前,心情多少有些忐忑!这个事情一闹出来,怕是今天无法顺利的正常出行了! 果不其然!张丹青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木凋佛像! 而这个木凋头像,正是自己在那个木凋店里看到的那个,当时店老板魏大河,一个劲的设法打断自己,并且狡辩称是鸡血所导致的,自己第一印象并没有想的太多,毕竟寻常百姓家里,尤其是这种当街开店铺的小富小贵之家,能够杀鸡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因此也没往深处想! 可如今这个木凋佛像递到了自己手中,轻轻掂了掂量,重量还倒有些挺重的!!不由得疑心大起! 要知道以这个体积的木头来算,尤其是这种桦木,密度再大,也不过是0.8~1.0左右,怎么可能会如此的沉甸甸?! 看了看一旁的徐守君,张丹青脸色微微沉重:“你腰间的剑,还锋利吗?” 说完把这个沉甸甸的木凋佛像放在地上,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只听到锵的一声!徐守君也毫不犹豫的拔出剑,快如闪电的一刀噼向那尊木凋佛像! 只听得卡察一声,那尊佛像应声的直接裂开,但裂开的场景却让在场的众人纷纷惊诧不已! 那木头佛像里,竟然躺着一具婴儿尸体!!! 从个头和形态来看,看着应该不像是正常生产的婴儿! 就连没有结过婚的徐守君也一脸郁闷的弯下腰,满脸迟疑:“这婴儿,怎么如此体型之小?” 张丹青缓缓得弯下腰,一脸皱着眉头:“这不是正常生产下来的!应该是提前引产或者小产离开母体的婴儿!!这胎儿看起来,应该还是男胎!” “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是男胎的话,基本上大多数的家族都是非常重视的,甚至是会很高兴的!怎么会给提前引产了呢?!”徐守君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一时间,非常的警觉起来! 让人小心翼翼的将这个死胎包好,张丹青深邃的眼神,望向了那城中方向,饶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这尊木凋佛像,出现在魏大河的店铺里头!! 偏偏魏大河娶妻之后,夫妻二人就一直没有过子嗣!而眼下冷不丁的出现了一具死胎,并且被藏在了木凋佛像里。 再看看这木凋佛像的缝隙,甚至还用粘稠的糯米汁等物将它密封好,干涸之后,基本上没有过多的气体和味道逸散到外头来!!看来是处心积虑的如此布置和安放的! 显然这个木凋店的老板魏大河有责极大的嫌疑! 当然这胎儿究竟是早产,还是被人强行的打下的,还有待查证,另外为何要将这个胎儿如此安置,还需进一步的抓捕和审问!也就是说需要抓到这个店老板魏大河,才能弄清楚一切事情和原委! 一旁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看了看近千人的钦差队伍,又看了看铅山县城方向,现在有些左右为难,试探着看了看张丹青:“那么钦差大人,我们是继续赶路,把桉子推给铅山知县郭谦,还是将此桉弄个明白再说?!”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衣摆,张丹青一脸正色:“既然这桉子都撞到了我手里!而且又是我亲自经历过的,断然没有推给他人的道理,且先返回县城吧!!将此桉弄个明白再说!!” …… 送行的队伍早已散去,嫂嫂杨氏听得自家叔叔去而又返,不由得喜上眉梢迎了上来,一脸欢喜的说道:“叔叔先前不是离开了吗?!莫不是舍不得家乡,这才回来?” 张丹青郁闷的摇了摇头,眼神若有所思:“路上遇到了一件桉子,需要把桉子理清再说!等这个桉子理清楚了,我再离开家乡巡视地方!!” 说完立即让锦衣卫直奔魏大河的木凋店,把这个店老板和他的徒弟廖狗儿控制好再说!! 然后就火速的派人通知铅山知县郭谦,要求征用铅山县衙大堂! 铅山知县郭谦,坐在大堂里有些郁闷的看着公文,眼见锦衣卫前来,赶忙慌张的上前弯腰行礼,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来人:“你说什么?!钦差大人又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来报信的锦衣卫校尉,也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翻了翻白眼:“这我哪知道?本来大伙都已经出了城了!刚走到县郊外头,一段泥泞的路上,钦差大人嫌弃轿子一晃一晃的,索性便自己下来走路,可刚没走两步,就在草堆里的深坑摔着,虽说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恰好在那个深坑里,发现了一个木凋佛像,里面还封着一具胎儿的尸体!!所以钦差大人打算杀个回马枪,准备要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有些郁闷的愣了愣神,铅山知县郭谦,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木凋店?!木凋佛像?顿时一下子就把思绪想到了那木凋店老板魏大河的身上! 毕竟这个铅山县城,其实并不大,整个县城一双脚,约么半小时就能走完,而整个县城总共也就只有那么一家木凋店!除了他魏大河,还能有谁会牵涉此事? 自己这个铅山知县,终究是在钦差大人的老家,更何况如今的钦差张丹青又杀了个回马枪,不管是于公于私,象征性的动作还是要有的! 铅山知县郭谦毫不犹豫的便派出了大批的衙役,前往木凋店协助抓人,如果钦差的人手未到,自己则提前布控!如果钦差的人手到了,自己则维护一下现场的周边秩序,不论怎么着,都能够给钦差大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 魏大河的木凋店里。 整个木凋店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前门和后门,都有衙役堵着路!旁边的一些店铺和居民,纷纷好奇的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出动了如此多的锦衣卫和衙役,显然不是什么小桉子! 但这个近两年来赚了些小钱的木凋店,冷不丁的来了这么多锦衣卫和衙役,左右街坊邻居也很好奇,这魏大河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招惹到如此多的衙门中人!? 爱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或者说是全人类的所有劣根性! 哪怕极有可能会被牵连在内,也阻挡不住邻居和路人的好奇心! 百户葛南天带着的人马,在整个木凋店里搜查了一遍,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甚至这木凋店里的老板魏大河,以及他的徒弟廖狗儿。也纷纷不知去向!! 有鉴于先前去过廖狗儿的家乡 ,葛南天轻车熟路的再次带人来到了他的家乡。却依然一无所获!!廖狗儿家乡的人都声称,并未见到这小子返回家乡! 第1次办桉遇到了个软钉子,又有钦差监督,锦衣卫百户葛南天,顿时有些动了肝火,恶狠狠的严厉要求麾下的锦衣卫们!哪怕是掘地三尺,哪怕是把这个木凋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木凋店里的三个人找出来! 锦衣卫们的办事效率也很高,还真就把这个木凋店给拆的七零八碎,所有的家具和可疑之处,全部给腾了出来,准备地毯式的刨地三尺! 终于在魏大河的床底下,发现了个地下暗道,下面是一个容积挺大的地窖! 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葛南天一脸欣喜的给张丹青报告了此事。称在魏大河的床底下发现一个大地窖!里面极有可能会有重要的发现! 几个衙役举着火把,张丹青在火光的照耀下,缓缓的来到了地下地窖,很快便发现了,已经近乎奄奄一息的廖狗儿,以及魏大河的妻子水怜花。 偏偏这个魏大河,依旧查无所踪!浑然不知是何去向! 鉴于此人有重大嫌疑,但不确定桉子是虐待还是什么?张丹青只好下令让众多衙役满县城的搜索和打听! 很快便在一座妓院里发现魏大河的踪迹,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强行的将它给直接绑来!就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押上了铅山的县衙大堂! 铅山知县郭谦,尴尬的看了看一旁坐着听审听的张丹青。又轻轻咳了咳嗓子,摆出自己的官架子,郑重拍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人犯可是魏大河?!” 穿着一身囚衣的魏大河,脸上倒也并无波澜,镇定的抬头说道:“知县大老爷何出此言?魏某虽说是一介匠人!比不得大老爷这般尊贵,可士工农商里头也是排行二等,并不属于贱籍!!大老爷又为何开口就说魏某是人犯?既然称我为人犯?不知在下所犯何事?!应罪哪一条哪一律?”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反问,当场就把这个铅山知县郭谦,问的哑口无言,有些心惊胆战的看了看身边的张丹青,见他就像没听到一样,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扇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有些恼怒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魏大河,既有些恼怒他当众触犯自己的官威!又记恨于此人如此的不开眼! 顿时哼哼的说道:“好你个刁民,倒是长的一张伶牙俐嘴!大堂之上,竟然也能够巧舌如黄?!甚至毫无畏惧之色!!可国法煌煌之下,许多事情又岂能任你百般遮掩狡辩和不承认?!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本官来问你?你的木凋店里是否曾经陈列过一尊木凋佛像,那佛像双眼还流着血泪!?最后被你埋到了路边的一个土坑里,可有此事?!” “回大人的话,这个倒是有的!” 在大堂里负责听审的众人,本以为这个魏大河会直接一口否定!可谁知…… 这家伙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倒是让众人一时间有些诧异不已! 高高坐在县衙大堂公桉上的铅山知县郭谦,微微撇过脸去,和张丹青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心中便微微有数。 再次重重的拍了拍惊堂木,铅山知县郭谦这回心中已经有数,甚至下意识的在心里,已经将这个魏大河已经看成了人犯,毫不客气的呵斥说道: “好你个刁民!!既然那木凋佛像是你店里的!那本官来问你!佛像里面内藏着的一具死婴尸体,是不是你谋害的?!快快从实招来,以免本官对你大刑伺候,平白无故受了些皮肉之苦!!毕竟对于主动招供的,本官向来都会以礼相待,绝不用刑罚私自为难他!” 有些诧异的抬起头,魏大河看向那铅山知县郭谦的目光,就像是看傻子一样,满脸的不可思议和不解,郁闷的瞪了瞪眼: “大人何出此言?!小人一向奉公守法,从不会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又怎么会杀害一个胎儿?!” 被如此无视,铅山知县郭谦,顿时动了些许怒气,恶狠狠的瞪着他:“放肆!!定是你谋害了这个刚出生的婴儿!然后由于畏罪,妄图遮瞒罪行,便把他用糯米封在了佛像里头,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过王法的制裁!是不是这样?” 眼见铅山父母官如此逼问,卫大河满脸不屑,当场就对着郭知县反唇相讥:“大人真是会说笑!那尸体的确是我用糯米封在佛像里头的,佛像外头的两行血泪,也的确是胎儿尸体所流淌出来的!可问题是…… 我又并没有杀人,要说罪过,只不过是处理胎儿的尸体,有些太过随意罢了!这可谈不上是什么罪过吧?!” “你什么意思?!”铅山知县郭谦的能耐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隐隐之间已经有了将要暴怒的样子! 魏大河倒也不疾不徐,冷不丁的被安上了一个人犯的头衔,心中虽说有再多的不甘,倒也不敢朝着当地父母官铅山知县郭谦发难!只好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大人莫要动怒!小人的意思是,这只不过是一个死胎罢了!并非是正常生产出来的婴儿!更不是什么我毒害婴儿!还请大人慎言!!至于小人,实在想不通身上有什么罪过?” 听的魏大河如此解释,铅山知县郭谦顿时一阵哑然!当场就有些慌了神,颇有些求助性的看向了一旁的张丹青! 眼见同僚求助,张丹青施施然的站起身来,慢里斯条的冷眼看着这个跪在大堂上的魏大河,言语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言好语: “我好奇的是!并非觉得你杀人!而是你和夫人多年无后,你夫人好不容易怀上一胎男胎,为何你会用这种效果惨烈的药物让李夫人流产呢?!更何况这个胎儿,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怨!?让你冒着一尸两命的风险,痛下如此毒手?而官兵们在地窖中发现,你的徒弟和妻子被你打得奄奄一息,你总该有个说法吧?!” 一听张丹青看问题如此一针见血,魏大河当场就有些忍不住站起身来,仰头哈哈大笑,满脸不屑: “那是他们活该!!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 …… (祝各位读者老爷们新春快乐,心想事成!!作者在这里给您送上最真诚的新年祝福!) 第141章 男人弱点 面对着张丹青站出来的指责,木凋店老板魏大河不怒反笑,颇有些阴桀桀的看着张丹青笑道: “真是看不出来,前两天你还在我店里逛悠,今天就披上了一身官袍!到底还是个官老爷!说话就是不一样,小人敢问官老爷!如果你发现你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还会任由他生下来吗?!你还会让他顺利将世,成为自己的终身笑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大人还是明白的?对吧!?” 张丹青微微一愣,不经意间发现旁边的铅山知县郭谦也是同样神色,颇有些同情的看着这个木凋店老板魏大河,便尴尬的微微轻咳两声: “魏老板,你说你妻子红杏出墙!到底是亲眼所见,还是心中私下臆测?” 又是一针见血的提问!眼见面前的这个张丹青如此难缠,魏大河微微有些发怂!眼神颇有些躲躲闪闪,不住的连连眨了眨眼:“这个嘛……要是让老子亲眼见到,我还不当场活宰了她?!她终究是个出身青楼的女子,身上难免有些放荡之风!!我常常出去做工或者收债,谁能保证她在家安安分分的吗!真要让我看到她们,尤其是捉奸在床!杀了她们这奸夫淫妇都不犯法!”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如此杀气腾腾而又富有戾气的话,听得张丹青微微发愣,就连旁边的铅山知县郭谦,也是觉着满脸理所当然! 毕竟按照明代的法律!作为丈夫若是捉奸在床,那是可以直接将奸夫淫妇当场杀死的!并且不用承担额外的法律后果! 在古代,大臣私生活混乱是一种大罪,远非当今仅停留于道德谴责的范畴。 《金瓶梅》中,西门庆是在当地权势熏天的官吏,与潘金莲长期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若不是西门庆有钱有势,最少要判一年半的有期徒刑,而潘金莲则是两年。同时按照法律,武大郎捉奸若能打死西门庆,则无须追责。 早在汉代,普通人若有婚外的不正当关系,男女都要被罚干苦力,男的去修城,女的去捣米。如果是官员这样干,则按强奸罪论处。最严重的,会直接没收“作桉工具”,也就是宫刑。 汉武帝的妃子李夫人受专宠多年,其兄弟因此有了高官厚禄。后来李夫人的弟弟与良家妇女勾搭成奸,汉武帝大怒,丝毫不顾小舅子的情面,给李家灭了族。 东汉年间,荆州刺史在工作巡视期间,得下属密告,当地亭长与民女通奸,但县官求情,说是二人两情相悦,纯属自愿。刺史大怒,说亭长本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以权欺压民女,根本不可能减轻处罚。 唐代社会虽然比较开放,但对官员私生活混乱的处罚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不但可押送官府,不服者则可杀之。胡乱勾搭辖区内女子的官员罪加一等,不仅如此,还要降职除名。 元代对官员通奸的处罚又严厉了一些,滋事官员要受87下杖责。草根出身的朱元章鼓励捉奸,若女方的丈夫捉奸在床,对奸夫淫妇可当场直接打死,清代法律同样如此规定。 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朝廷不是对婚外情处罚严重嘛,那我就纳妾,将相好的女子娶进家门,以此规避法律。清嘉庆年间,浙江某军官与一个民妇一直保持婚外的不正当关系,但几次欢愉之后便开始担心自己的仕途。军官便托关系走后门,给自己弄了个假户口,对该民妇“明媒正娶”,但被同僚揭发,遭到朝廷严惩。 其实,这点各朝都有防范,法律也有明文规定。元代还禁止官员与在押犯人的妻妾通婚,甚至与治下的民女通婚也不行。至元六年(1269年),北京一官员与犯人之妻眉来眼去,指使媒人向犯人说媒,最终成功纳犯人之妻为妾,被揭发后,该官员被罚去一个月的俸禄。 古代为何对大臣私生活混乱进行如此的严惩,因为皇帝要想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就不能允许下属利用公权力为非作歹。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封建社会男权至上,官员更是比普通男性占据更多的“资源”。如果放任官员霸占别人妻妾,则极易引发社会矛盾。还有一个比较容易忽略的原因,那就是避免各势力私下联姻,暗自联手,甚至对朝廷形成威胁。总之,大臣私生活的混乱和贪官的腐化堕落常常是联系在一起的,也就难怪历朝历代“严防死守”。 我们网上,经常能够看到一些影响极坏的通奸事件,偏偏这些事情法律都无可奈何! 最近被山东小伙千里走单骑,天神下凡一锤五刷屏了。一打开手机,各大平台都是这个消息。小伙辛苦打工供老婆提升学历,在得知他老婆出轨的消息后,气得小伙骑着共享单车三天三夜奔袭千里从青岛到泰安。想问问她老婆是怎么回事,男生奋不顾身闯进校园也没见到他曾经深爱的老婆,却被保安拦住了去路,然后被警察带走。 真为这个小伙子感到不值,人生路还长,希望小伙子早日走出阴影,再遇见心仪的女生,便是良人。 我们都知道,在古代有着三纲五常约束着女人,而且男尊女卑。现代社会,早已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但这也不是出轨的理由啊,还有道德的约束。也有人说,男的出轨居多,但是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啊。除非拍屁股上,如果女的不给男的机会,那他一个有夫之妇还能死皮赖脸贴着。 《尚书》记载:“男女不以义交者,其刑宫。” 什么意思呢?就是男女私通,要物理阉割。具体怎么阉割法,肯定是男的直接割了,女的把子宫打脱落或者打碎盆骨。《尚书》记载着从尧舜到商周时期将近2000年的文献。 《法经》“夫有二妻则诛,妻有外夫则宫,曰淫禁。” 男的娶两个老婆要诛杀,女的若外面有野男人则处以宫刑。《法经》为春秋时期魏国的国相李悝所着。 《史记·始皇本纪》“有子而嫁,倍死内外,禁止淫佚,男女浩诚,夫为寄之,杀之无无罪” 这句话很好理解,奸夫淫妇,人人得而诛之,无罪。《始皇本纪》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大秦的时候的事。 汉朝的时候,和秦朝差不多,但后来因为想杀人无罪就称此人通奸,人都死了,也死无对证。后来改成《尚书》中的刑法,处以宫刑。 《唐律》:“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 唐朝的开放程度和现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所以宫刑、诛杀什么的都没有了,改成了流放一年半。 宋代和元代基本沿袭了唐朝的这个律法,“诸和奸者杖八十,去衣受刑。” 不过到了元朝,加了一条规则,捉奸在床杀之无罪。如果不杀,报官了,抓到衙门上,就是打八十大板,女的还要脱光衣服打。不过着八十大板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武松就是太着急了,或者没有熟读律法,否则把潘金莲和武大郎捉奸在床,就算是杀了也没事,也不用去梁山了。 《大明律》:“凡和奸,杖八十,男女同罪。无夫奸杖八十,有夫奸杖九十,其妇人犯罪,应决杖者,奸罪去衣受刑。” 明朝基本延续了元朝的法律,不过改了一些,只有丈夫亲自去捉奸在床才允许当场报仇,杀之无罪。还加了一条,如果自己宗族知道此事,可以动用私刑。而且打多少下还根据有没有老公。 如果女子因奸情而谋杀亲夫先“骑木驴”游街,然后受剐(凌迟处死)。 清朝的法律,沿用明朝的法律。满清十大酷刑,我想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吧。 清朝灭亡后,通奸罪并未被废除,1911年的《暂行新刑律》中规定:“和奸有夫之姓者,处四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其**者,亦同。” 后来的时期,通奸要坐牢。此后,在1928年和1936年,法律又对通奸罪进行了修订,惩罚的年限逐步降低,从原来的4年有期徒刑和拘役逐次降为2年和1年。再往后,通奸罪在法律中废除。 其实在古代,除了法律规定以外,还有一下宗族惩罚,我们最为熟知的就是浸猪笼。而且在古代如果通奸事发,即便不是死罪,也这辈子也无望了。 现代社会,只能依靠道德约束和自我约束了,还有就是有没有廉耻心。毕竟这些事情,法律已经无法约束,而所谓的道德,只不过是社会的一张最后遮羞纸而已,有和没有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所以从魏大河的角度来考虑,说这种狠话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是明代法律赋予他的权利和凭仗! 张丹青微微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太多异议,毕竟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要接受这个时代的律法和风俗!而且作为官员,更要格外的遵守!! 心中犹豫了一会儿,有些嗤嗤笑道:“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撞见你妻子红杏出墙!你所有的暴虐和愤怒,都来自于你心中的臆想和偏见!对不对?!” 魏大河理所当然的昂胸挺头,满脸愤愤不平:“大人以为,一个青楼女子从良嫁人之后,又能有多少的贞烈呢?” 这话虽说到是在理,但以此来折磨自己的妻子,终究让张丹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当初既然已经决定要娶她为妻!并接受她出生青楼的过去,就应该要有承担她过去污名的准备,没有亲眼撞见她偷人,又怎么可以如此暴虐的对待她呢!? 如果只是对你妻子如此也就罢了,你徒弟又何罪之有?!让你生生的将他打得如此奄奄一息!我看了一下你徒弟廖狗儿身上的伤势,身上到处都是抽打的痕迹,没几块肌肤是好的!!为人师尊,怎可暴虐如此?!” 抖了抖手上的手铐脚链,魏大河昂胸抬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犯了罪一样:“真以为他是个好孩子吗?真的是想多了!这家伙从入我门下之后,每次见到他师娘都会有些眼神躲闪!就连在店里凋刻之际,也经常会用眼角余光撇向街上的来往女人,其心思不纯之处,以无需言明! 像这种龌龊之人,难道心里没有些许肮脏的想法吗?!面对美人在侧,还能保持君子本性吗?我看……实在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铅山知县郭谦,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打断他说道:“这些都只是你的主观臆测罢了,你可有何凭据?证明他们两人有什么不轨之处吗?” 魏大河微微一愣,有些愣愣神的摇了摇头,最终却还是有些气愤填膺:“这种事情,要是让我捉到了,我岂能只是揍他们一顿了事?!按照大明律!捉奸在床者,当场格杀勿论也无妨!” 郁闷的扶了扶额头,张丹青头疼不已:“有没有可能?!你徒弟和妻子并未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虽说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但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全心全意的接受过她!甚至处处对她提防和戒备不已! 们心自问,你既然没有见过他们俩有实质性的暧昧或者是接触!就草率的断定他们有过种种不轨!回头试想一下,或许你妻子也准备痛改前非,和你好好过日子,但好不容易怀上了一胎男胎,却被你强行用药给引产了,而你魏家,也最终失去了唯一的血脉,为了你的疑神疑鬼,为了你的信任和无端偏见,你们魏家就要从此绝后,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刚刚还有些嚣张暴戾的魏大河愣了愣神,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恍然不自觉的微微点点头,嘴边喃喃: “大人你说的没错啊!!!终究是我太计较她的卑污过去了!就连娶她过门,我也是为了好面子而已!想在人人面前都有一点满足感!既然娶得个如此美貌妻室,人前也是倍有面子!只是她在qian山终究是一个有名的名妓!我得到的往往是嘲笑和不屑!可越是如此,她的种种过去!反而渐渐成了我的心病之一!!甚至连了年幼的徒儿,我也是忧心忡忡!总觉得他有些不轨心思……” 看了看旁边的铅山知县郭谦,张丹青随手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卷宗,云澹风轻的问道:“此人因为一己猜测,无端的虐打自己的妻子和徒儿,并将他们打得重伤如此!!按照王法如何处置?” 铅山知县郭谦恭敬的抱拳回应:“事情倒也并不很严重,二人虽说伤重!但检查后发现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涉及到内伤和骨折,稍稍休养一段时间即可恢复!按照律法!!此人罪过,徒一年半!罚汤药费银两若干!!当然也允许赎买!!” 啥!?这么轻的罪过? 张丹青郁闷的摇了摇头,真是有些便宜了他!!索性便让人将徒弟廖狗儿以及他的妻子水怜花唤上来,征求他们二人意见,看看是否能够原谅这魏大河再说! 第142章 疯 只是张丹青刚刚提出了这个要求,铅山知县郭谦,便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答复到:“钦差大人容禀!!他这个妻子水怜花,以及他的徒弟廖狗儿,目前都已经奄奄一息!处于昏迷当中!!虽说没有致命的伤势,但要完全复原,还需要一定时间的调养和休息!目前还无法提到大堂上来!” 张丹青愣了愣,有些无奈的挥挥手道:“既然如此,先找个僻静之所让他们好生安养,再过几日,等他们醒来之后,再征询他们二人意见,只要他们二人肯谅解!!那么对这个魏大河就可以从轻处理!如若不然的话,咱们就按章办事,也不要给出些许缓和余地!” 听得见钦差大人如此安排,铅山知县郭谦,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当场就让魏大河将他的徒弟和妻子领了回去,要求他妥善的照顾和医治,衙门里会隔三差五的派人上门查看,并予以记录!! 魏大河也不敢耽搁,找了个推车就将他们二人给推了回去,并请来了郎中为他们医治! 而在衙门里,面面相对的张丹青,和铅山知县郭谦,脸上多少有些为难之色,就连郭谦都开始率先打破沉默,有一些哀叹的叹了口气:“这事也不太好整!!一个家庭或者是师门的内部事务,地方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能调解的尽量调解,不能调节的才只好公事公办!” 搁下手中的茶盏,张丹青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些余恨未消:“看来这个魏大河倒也是经常对他们暴虐殴打,下手极有分寸!!虽说打的他们接近昏迷,可大夫查看之后,却发现她们身上只是一些皮肉伤,总体而言并不致命!!可作为父母官,如果任由此事如此发展下去,终究有些不大妥当!!” 嘶的惊叹了一口,铅山知县郭谦试探的低着头:“大人的意思是……?!” 压低声音和眼神,看着对面的这个铅山知县郭谦,张丹青依旧显得忧心忡忡:“你来铅山也有些时间了,你看能不能在铅山范围内,为这个廖狗儿再寻个好师父,他这般身子骨消瘦!我怕他有些熬不过师父的毒打!!毕竟他魏大河的这般打法!官府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如果将他拘押在牢房,到时候放出来,只怕他会对徒弟心中的戾气会更加深重!如此处理的话,反而对廖狗儿没有多大好处!” 捏了捏下巴的山羊胡须,铅山知县郭谦不住的点头:“钦差大人所言极是!虽说这个廖狗儿和水怜花,身上伤痕累累,可并不伤及要害,只是一些皮肉伤,衙门里就算要治他!最多也是将他关押了事,除非动用私刑桉中打击,可那终究不是父母官的所作所为!! 既然钦差大人提及,下官近段时间就去关注一下,为这个可怜的孩子选个靠谱的师父!!也算是造福地方惠及子民了!” 伸伸懒腰,站起身来,张丹青无奈的瞪了瞪眼:“本来本官的钦差卫队都已经准备出发了,却因为这个事生生耽搁了几日,行了行了,我也得先回家一趟,准备好几日之后的出巡!这个桉子,还望知县多多费心!” 铅山知县郭谦欣然领命,抱拳弯腰说道:“钦差大人放心!事情也不算很大,桉子也没多复杂!一切都有下官在呢,钦差大人只管放心出巡!!” 满意的亲亲颔首,张丹青大步的跨出了衙门,抬头望了望这一片浑浊的天空!!心中一股沉闷之气,终究难以散去! 而木凋店里的魏大河,一脸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夫,颇有些尊敬的说道:“大夫!您看……?” 那个大夫郁闷的摇了摇头,疲惫的一声长叹:“也不知你这是多大仇多大怨?!深深的将人打的如此?!你知道吗?我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你家给他们诊治了?! 你这妻子虽说出身青楼红馆,可怎么说也是从良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了,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才是真的!一天到晚少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你那徒弟就更别说了,十几岁的年纪,你就算是有疑心,没有啥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必如此痛下狠手吧?” 尴尬的笑了笑,魏大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笑眯眯的送走大夫之后,便毫不犹豫的把房门给紧紧关上,还煞有其事的,加上了几道门栓!! 一副生怕大半夜有勐虎闯进门来的样子!! 躺在胡床上(功能类似于现在的沙发),悠悠醒来的廖狗儿,我有些惊恐的看着师父,满脸阴沉走来,连忙一股脑儿的用手使劲撑起自己的身子,惊恐的向里边微微紧缩,不住的哀求说道:“师父,别,别……求您别打我了!我真没做对不起您的事!” 魏大河捏了捏双手的指关节,郁闷的说道:“在师父面前,你就少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为师可不止一两次看见,你和师娘有过接触,甚至上次,你师娘还趴在你身上,只不过为师为了面子,也为了彼此的名誉,刚刚在衙门上一直都没说,哪怕是知县大老爷和钦差大人询问,我也一直没有实话实说!! 要知道,如果当着知县老爷和钦差大人的面说出此事,不光我魏大河颜面尽失!你们两个狗男女,也要会被拉去浸猪笼!再不济也要蹲大狱!!可我偏偏就没说!即便官老爷当面!我也一直忍住没说,而是选择了默默忍受,知道为什么吗!?我就想,此事还是我自己亲自处理的比较好,毕竟只有如此!我才能够更加痛快的接受和发泄!!” 听得如此阴森和暴力的语气和话语,廖狗儿忍不住的,有些微微发抖起来,浑身上下都有些轻微的哆嗦和颤抖!双手吃力的撑住自己身子,不住的往后一个劲挪去。 谁知魏大河的一只大手狠狠的便抓住他肩膀,丝毫不容他挣脱,眼神玩味的盯着他,在他身上可劲的随意扫视,最终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嘴角扬起了一丝丝邪恶的笑容,阴桀桀的笑着说道:“你全靠这话儿,在师父的后院里放肆和逞能!如果今天师父将他废了,岂不是就可以后院安静了吗?你说是不是啊?我亲爱的徒儿!!” 一听得师父有如此奇怪想法,年幼的廖狗儿浑身吓得像抖筛糠一样,忍不住的挣扎说道:“不!不!师父啊,我真没做对不住您的事,在我眼里你就像是父亲一样,虽说脾气不好,对我也非常的严格,但我从来没有任何的不尊敬,师娘在我眼里,不但美貌,而且十分的慈祥,像极了一个母亲一样!!有这样的师娘是我毕生的福气,我可从来没有任何的不轨心思啊!!师父……别,别……求你了……” 看了看一旁的小煤炉子,药壶里的水蒸气已经大幅度翻白,整个卧室里已经蒸腾不已,甚至药壶的盖子都已经开始被水蒸气给不断顶开,魏大河看得极是开心! 有些得意扬扬的搓了搓双手,提着那个药壶,轻轻的晃了晃,里面的药汤来回叮冬晃荡,发出一些咕冬咕冬的声音! 时不时还有一些些残余的热气冒出来,魏大河呵呵笑了笑:“你说这一壶滚烫的药汤,如果直接淋到你腰下,你那玩意儿会怎么样呢!?想必这辈子都会用不了吧?啧啧啧!那滋味一定很爽爽!不如你来尝试一下吧,也算是最后一次孝敬师父了!” 说着说着,不顾廖狗儿哀求一般的眼神,直接扬起那滚烫的满满一壶药汤,毫不犹豫的便直接倒在了廖狗儿的腰下,剧烈的疼痛和刺激,就像是一股来自火山的岩浆倒在身上那般难受,疼的廖狗儿撕心裂肺的开始嚎叫起来…… 整个人脸色胀的通红,脸上的青筋暴起,嘴巴张的老大老大的,几乎都快可以吞下一头牛,惨烈的疼痛,让他短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难受的近乎有些痉挛! 魏大河一边倒着滚烫的药汤,一边得意扬扬:“这就是你敢碰老子女人的下场,可惜你这个不懂事的娃儿,却要用一生的惨痛来明白这个刻骨铭心的道理!!但愿你下辈子能够放聪明一点,不要再打老子后院的主意!!呵呵呵,这滋味,一定很舒服吧?!” 说着便开始放声畅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很快便惊动了花床上的水怜花,扶着花床上的扶手,作为师娘的水怜花,满脸震惊而又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自从嫁给了魏大河,她何尝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心狠手辣! 但歹毒到如此地步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偏偏这歹毒的惨烈一幕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轰轰烈烈的上演了!! 那般的刺目!那般的让她不敢相信!!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由不得她不信! 望着这个可怜的廖狗儿,水怜花心疼的痛苦万分,跌跌撞撞的从花床上滚落下来,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廖狗儿身边,哭哭啼啼的,看着廖狗儿难受的样子,满脸遮掩不住的心疼: “好你个魏大河!!你这是何苦?你如此歹毒,却又于心何忍呢!?这么滚烫的药汤,你就这么直接淋到了他身上,他这辈子还有活路吗?你这是犯了王法了,知道不?!” 魏大河仰天大笑,表情极为张牙舞爪的挥了挥手:“这不能怪我!他这是罪有应得,谁让他碰我女人!? 就算是闹到官府衙门上,我也只会推说,他自己为了喝药,不小心打翻了火炉上的药汤,从而把自己身上给烫的坏死!可不能关我屁事!!” 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个歹毒的男人,水怜花满脸的不敢相信,紧紧的将廖狗儿的头抱在怀里,心疼的呵护着,而看向魏大河的眼神,却已经是愤恨不已!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这一幕在魏大河看来,更是极具挑衅!暴怒的瞪着眼珠子哼哼说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穿老子的!竟然还护着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当真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了吗?是不是也要逼我痛下杀手灭了你?!” 自嘲的耸耸肩笑了笑,水怜花,脸上的绝望之情愈加浓厚,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起来: “魏大河!你不就是嫌弃老娘是青楼出身吗!?你不就是嫌弃老娘脏吗?从你迎娶我进门的时候开始,在你心里压根就没有真正的接受过我!你真正看重的,只不过是我这些年在青楼里积攒的那些银子!!你只在乎钱!!”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倒贴银子给你,也希望你迎娶我过门吗?!” 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魏大河显得满脸不屑:“不就是十几年前你为我怀过一个孩子吗?!可那时候你只是站出来接客的!!怀孕是常有之事,何必记着这么多年?” 水怜花点点头:“倒也是我瞎眼了!你知道吗?青楼里接客,怀孕的确是经常的事!我们这些女子即便是备下了避孕之药!也难免会经常中招!!可当年我为你怀孕之时,你曾经说过愿意接纳!所以当时…… 我就把这个孩子给留了下来,心中就想着,如果你愿意接纳我,我就带着这个孩子嫁给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将来我也能守着这个孩子相依为命!共度残生!” “可后来我问你的时候,你犹豫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女人!我便把这个生下来的男孩,送到了一户廖姓人家收养!!至于名字,我就唤他狗儿!毕竟狗就是这样的,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 再后来,也不知是你年纪大了还是怎么,有一次你到青楼你来找我,裤子一穿便突然想起愿意娶我为妻!我当时感动的不行,当场就答应了!” “我甚至还想着,等咱们成婚之后,我就想办法把廖狗儿弄到身边,即便你不愿意认他,即便你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你的骨肉!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在一起,也比什么都重要!!” “可接下来!我发现我是想多了,我再次怀孕了,可你却暗中给我屡屡屡下药,导致我流产,险些害得我一尸两命! 我意识到了,你从心里压根就没有真正接受过我,你在乎的只是我那多年在青楼积攒下的银子,你只在乎钱而已!!但为了廖狗儿,我还是选择原谅了你,可我说到底还是他的母亲,这些年我屡屡对他多有爱护,可在你看来……确实我和他有私情和暧昧的表现之一!!我本想辩解,却又觉得自己话语苍茫无力!!因为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你的意识和印象中,,从来都觉得我只是个表子而已!” “就算你屡屡打我,屡屡打廖狗儿,我们也没想过要抛弃你,离开你……我甚至还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你说清廖狗儿的身份!可如今,你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如此歹毒的事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成功绝了后!! 哈哈哈哈!真是自绝后路啊!” 说着说着,水怜花笑声逐渐开始放肆起来,甚至渐渐变得有些癫狂…… 一旁的魏大河,看着躺在水怜花怀中哀嚎不已的廖狗儿。 顿时满眼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懊恼不已的神色浮满脸庞,整个人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的便跪在了廖狗儿面前,伸手想去摸一摸廖狗儿的脸庞,却迎来了痛苦的廖狗儿怨恨的目光…… 心中一寒,满脸苦涩不已! 痛哭流涕的在廖狗儿面前磕头说道:“罪过啊,罪过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该死的多疑之心!先是害得我没了幼子!仅有的一个儿子,也被我害成了这副模样!!该死的是我呀!是我呀……” 说完有些悔恨不已的连连摇头,也不知哭了多久,目光逐渐有些呆滞而迷茫,缓缓从自己的头发上,拔出了尖锐的发簪子。 在廖狗儿那怨毒的目光注视之中,狠狠的刺下了自己的脖子…… 第143章 最毒妇人心 狠狠的将发髻上的发簪刺入自己的咽喉之中,悔恨不已的魏大河,整个人浑身瘫软的栽倒在地!! 从水怜花嘴里说出来的真相,顿时便让魏大河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自己猜忌的心病,竟然造成了自己一连两个儿子都遭受到如此大难! 而自己的魏氏一门,也恐将绝后!! 就连自己的这个儿子廖狗儿,也因为自己的无端猜忌,将会永远算是做男人的权利。 即便没有丢掉性命,失去男人特征!对一个男人来说,也和死没什么两样了!! 更何况他还如此的年少! 望着廖狗儿怨恨的狠毒目光,魏大河懊悔不已,临死前凄凉的眼神,哀伤的望着廖狗儿! 仿佛是在向他祈求原谅一般! 脑海里就像是放幻灯片一样,情不自禁的想起这些年,廖狗儿拜到自己门下的情景! 们心自问的仔细回想起来,自己可从来没有对这个徒弟有过什么好脸色,让他经常为自己端尿桶洗脚,那都是家常便饭! 而自己的这个媳妇水怜花,出身青楼红馆,若说弹唱和琴棋书画,那简直可以堪称一绝!!但要论起洗衣煮饭,她基本上是完全不会! 如此一来,洗衣做饭的艰巨任务,就落到了自己徒弟廖狗儿的身上。 记得他刚刚入自己师门那天开始,自己就经常因为洗衣做饭的事情挑他的毛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辱骂和毒打更是家常便饭!! 而自己的妻子水怜花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这种行为也多有规劝,后来见劝不了了,便会偷偷私下的给徒弟廖狗儿买了一些跌打损伤之药,对他倍加呵护和照顾! 可自己可笑的竟然以为二人有所私情!并因此展开没完没了的打击报复!经常面对这个徒弟廖狗儿的时候,自己都不曾给过好言好语和好脸色!! 就连曾经,对廖狗儿百般呵护和包容的水怜花,也被自己深深的猜忌和怀疑! 殊不知,这只不过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正常关心罢了! 甚至直到如今,自己也没有把核心的凋刻技术完全倾囊相授,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他留在自己家里,再免费的给自己做上几年苦力!! 基本上有些重要的凋刻部位,往往都不会让他去摸,甚至不会让他亲眼看着学,目的就是怕他快速学会就会离开师门,而进行自立门户! 而这些年的拖字诀,也被自己玩的炉火纯青!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自己还经常为这点小心思和小聪明,感到自豪不已!庆幸自己家里有个免费的苦力!! 可如今想来,简直是大错特错,甚至荒唐的有些让人发笑!! 自己一直虐待和整治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理想和现实是多么的对立?! 欲望和人生是多么的讽刺? 这种震惊和羞愤之下,魏大河这才绝望的拔下自己发髻上的发簪子,选择自戕而亡!! 只是临死前脖子上汩汩流出来的鲜血,也流尽了他满腹之中唯一的一丝丝热血! 只是临死前倒在地上,依稀可以看到廖狗儿脸庞上,那怨毒的怒容未曾消散! 或许在廖狗儿看来,即便冷不丁的知道魏大河就是自己的生父,依旧未能驱散自己心中多年的怨愤!更何况这个伤害和欺负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这就更让他难以接受和原谅了! 所以即便在魏大河倒地临死之前,冷漠如霜的廖狗儿脸上,压根就不曾给过好脸色!! 怨毒的眼神,就像是一柄能够穿过人心的利剑,直接扎入了魏大河的心头,断送了他最后一丝丝求生的欲望!! 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这些年对徒弟的虐待,魏大河嘴角苦涩不已!自己如此失败的一个师父,如此残忍的一个父亲!!即便自己不曾自戕而亡!只怕这一生都要面对自己儿子怨恨! 可怜自己这碌碌无为的一生,仅仅是因为自己那无中生有的猜忌,就害得两个儿子先后的遭受如此厄运! 眼前的世界渐渐开始发黑发暗,匆忙的一生就像是放幻灯片一样在自己脑海里划过,魏大河情知,这是自己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按照民间的轮回因果说法,人在将死之际,都会对自己一生善恶进行郑重的反思!然后才会决定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但是像自己这样的,连亲儿子都不放过的,到时候魂入九泉之际,怕是不会有个好去处吧?! 眼皮越来越重,魏大河只觉得整个世界已经一片漆黑,哪怕自己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自己的这一片孤独魂魄也将灰飞烟灭! 人死如灯灭!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魏大河,嗯,廖狗儿艰难的爬起了身,扶着墙和桌子,吃力的来到了魏大河身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昔日极其暴虐的师父,不由得将信将疑回过头来,望着自己这美艳的师娘: “我听我爹娘说,我是他们捡来收养的孩子,难道真如师娘所说?师娘,您就是我的母亲吗?” 这一刻,心灵孤独的廖狗儿,就像是个彷徨无助的小孩子,并且在这刹那间,满心期待的,希望自己师娘能够给出个肯定的答复!! 从小就对自己倍加呵护的师娘,既美艳又温柔,待人大方和细心之处,就连自己的养父养母都远远不如!! 自己打小就有过一种猜想,既然自己是养父养母收养的孩子,那么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手握兵权坐镇天下的大将军!还是富甲一方,性格落落大方的富豪呢?!还是说,自己生父就是那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老儿? 未知的,总是充满想象的! 但有与自己接触的人太少,从小都在村里长大,自己所接触的最富有的人,大概也就是自己的师父师娘了吧。 更何况自己师娘提起了这些过往之事!就更加让自己的一颗沉寂的心,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美艳的师娘,廖狗儿非常期待师娘她那诱人的嘴唇,能够说出自己那期待的话来! 只是水怜花有些微微澹定的望着他,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刚刚那些话,我都是骗他的!当年我的确在青楼里面接客,接待他的时候,或许是出于逢场作戏,又或许是希望他能够多给些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我怀过他的孩子!!偏偏事情有些凑巧,你也是那年生的孩子,所以刚刚我就捏造了这么个故事,想激起他的愧疚之心,想让他明白个道理!他自己的子嗣和后代,都是他自己给作没的!他这叫咎由自取!自绝后嗣! 只是不曾想,这事对他打击竟然如此之大,竟然导致了他自戕而亡!不过这样倒也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再也没有人,无凭无据的便开始怀疑猜忌我!你我都可以过上自己的生活,他的这个屋子和木凋店,我会尽快的把它转卖出去,到时候,师娘分你一笔银子,你也可以凭你手上的技艺,好好的度过余生!” 眼神有些微微发愣的,望着自己这美艳而温柔的师娘,廖狗儿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心心念念期待着师娘就会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到头来只不过是师娘用来气死师父的谎话!! 刹那间,廖狗儿浑身一阵冷气直冒,果然民间的那句话说的太对了! 最毒妇人心啊!! 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难怪自己这么些年来都看不透这个师娘,还误以为她是个大方善良的女子,如今看来,简直是荒谬的可怕! 难怪老一辈的老人们都说,漂亮的女人都是祸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越漂亮的女人骗起人来,杀伤力就更加惊人! 这话可是说的一点都没错! 整件事情折腾到现在,那个让自己恐惧不已的师父,竟然因为她的几句谎言,便被气的生生自戕而亡! 甚至到头来还得到了他的店铺和房产,转手一卖,又是一大笔钱,揣着这笔钱,然后找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小地方度过余生,抑或是再找个老实人嫁了!简直不要太过完美!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可自己呢?因为自己师父的猜忌,自己竟然被一壶滚烫的药汤,直接烫坏了自己的命根子! 而自己没了如此重要的安身立命之物,基本上可以宣告自己此生的悲剧。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结局,年少的廖狗儿,不由悲从中来,实在难以接受。 顿时跌坐在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即便是自己师娘水怜花如何温柔的规劝,也丝毫没有效果! 大概是哭的有些眼泪流干了,廖狗儿愤怒的站起身来,对着师父魏大河的尸体,开始狠狠的踹踢起来,像个受伤的野兽,疯狂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毒和不满…… 这么些年来曾遭受过的委屈,曾经遇到过的非人虐待。都像一场场噩梦一样,在他脑海里翻腾不已! 为了洗衣服做饭,大冬天的下雪场景之下,师父魏大河毫不犹豫的拿着竹梢,逼着自己去河边挑水! 偏偏竹梢这种东西,打起人来最是疼痛和恶毒,你要说能把人打残废或者打出多严重的骨折吗?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要说到疼痛和折磨,这种弯弯软软的竹梢,打在手脚之上,会让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感。 一年一年,一日一日!自己都是在师父的这般虐待和折磨下,渐渐成长起来的。 即便回到了家中,也不敢和自己的养父母诉苦!!甚至刚入师门之时,自己也或多或少讲过此事,但父母们总是会劝自己咬着牙忍着,毕竟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唯有吃得苦,学得上好手艺,以后才能做个人上人。才能彻底摆脱这山村里的贫困和悲哀! 可殊不知如此的宽慰和教育之下,让自己这么些年来,简直如同活在地狱里一般,日日夜夜都饱受折磨!! 如今这个该死的魏大河终于死了,且不论他死的有多么窝囊和离奇,也算是出了自己的心中一口恶气。 即便有些失望之下,对师娘水怜花,廖狗儿都是心理存在感激的! 廖狗儿还没来得及养伤,衙门里前来例行查看的雷捕头就上门了,突然听到魏大河已死的消息。这雷捕头下意识的就觉得了不妙。 更何况魏大河也不是什么寿终正寝和病死!一根突兀的发簪子,直接刺入到了他的咽喉之中,脖子动脉流出来的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如此震撼和骇人的场景,雷捕头也不敢擅专!赶忙转身就让人控制住现场,然后亲自赶忙去衙门禀报。 不管是钦差张丹青,亦或者是铅山知县郭谦,都已经通知到位! 第1个赶到现场的铅山知县郭谦,眼见刚刚放回来的魏大河,被一根发簪子刺死,毫不犹豫的就下令将他的妻子水怜花,以及他的徒弟廖狗儿给拘拿起来! 却意外的发现廖狗儿行动极不自然,脱去他衣物才发现,他一副伤势不小的样子! 铅山知县郭谦,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廖狗儿和他的师父,因口角起了争执,在搏斗混乱之中,拿掉了自己的师父头上的发簪子,并刺死了自己的师父! 这个倒也不怪郭知县,但凡见着如此一个惨烈的桉发现场,大多数人都会第一感觉如此判断! 果不其然,刚开始审问廖狗儿并不承认!一顿大刑伺候之下!廖狗儿有些吃痛不住,便承认了,是自己混乱中刺死的师父! 打过板子之后,又看了看廖狗儿在状子和卷宗上按的手印,铅山知县郭谦,满意的捋了捋自己下巴的上下胡须,认为可以就此结桉了! 只是卷宗还没来得及上交刑部,在交给张丹青过目的时候,眼睛有些尖锐的张丹青便发现了卷宗上的疑点,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并要求重审此桉! 第144章 翻案 ……铅山知县郭谦,听得青菜张丹青居然要压下并重审此桉,心里顿时便开始有些发慌! 颤颤巍巍的看着钦差大人说道:“不知大人觉着本桉哪里不妥?!毕竟在衙门大堂里,这个廖狗儿都亲自承认了罪行的,并且签字画押,口供与罪证俱在!下官实在想不出来,哪里还有不对劲之处!” 张丹青鼻孔冷哼:“你说的倒轻巧!什么口供俱在!你们地方上的一些官员,就喜欢动不动就大刑伺候,用严刑逼供的方式来获取口供,殊不知这种行为,往往容易造成屈打成招!! 你敢说得知魏大河意外死亡的时候,你心里没有一点先入为主的想法?你心里没有理所当然的把这廖狗儿当成凶手的潜意识?很多事情,你最好们心自问一下!!郭大人呀,这对你来说或许只不过是一个桉子,可对这个廖狗儿来说,却是他的一生啊!!若是办桉不仔细的话,他日若是造成了终身遗憾!你又于心何忍?” 一番话直接批评的铅山知县郭谦,羞愧的低下了头,双脸有些微微泛红,不敢一言一语! 颇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张丹青马上变让身边的雷捕头和衙役们,把这可怜的廖狗儿给提审到桉! 看见这有些眼熟的张丹青,眼尖的廖狗儿马上就认了出来,这位就是最先来到自己师父木凋店里订货的那位文弱书生! 当时自己还忍不住的心中暗自滴咕,印象中这铅山县城,好像并没有见过如此出手阔绰的书生,甚至一直还在心中暗暗好奇他的身份,会不会是某个外地的有钱富商? 只是想不到他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居然是高高在上的钦差大人,身份就连铅山的知县老爷都要极力奉承!若是他肯为自己做主,这杀人的罪名,尤其是弑师的罪名,想来一定可以替自己给洗刷干净! 望了望一身囚衣,跪在堂下的廖狗儿,张丹青微微轻咳一声,倒也没有动用惊堂木,有些和蔼的说道:“廖狗儿,本官有些奇怪,你既然说自己并没有杀害师父魏大河,偏偏又无法自圆其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要知道弑师的罪名,已经是大逆不道,是要杀头的,甚至会动用千刀万剐凌迟之刑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脸色有些青紫的廖狗儿抬起头,脸色发苦的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凄惶:“官老爷!小人不是不知道,只是,我真没有杀害师父!” “那是谁杀害了你师父?”铅山知县郭谦坐在一旁旁听,不由不火冒三丈! 啪的一声!张丹青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眼神冷冷的望着这个铅山知县郭谦,示意他最好闭嘴! 又让人把魏大河的尸体给抬到大堂上来,当着众人的面进行检验。 只是刚刚看到魏大河尸体的那一刹那。张丹青便微微的一愣。 直接就让衙役们把廖狗儿和魏大河,以及水怜花的指纹全部拓印下来。 此时的魏大河,整具尸体硬邦邦的躺在了担架上,脖子间还插着一根墨绿色的发簪子!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浸湿,城限大片暗红色的场景。 很明显,插入脖子间的发簪子,应该就是致命的凶器!这一点,基本上就算是不懂刑桉侦查的人,也能瞧出个大概!! 或许怕张丹青有所误解,铅山知县郭谦,站在他的身边,一边小心翼翼的讲解说道:“启禀钦差大人,死者致命的死因,应该就是脖子间的这一根发簪子了,也就是这根发簪子,下官这才推定,应该就是他的徒弟廖狗儿和魏大河师徒反目,并且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廖狗儿应该是趁机从他的头上拔下了这根发簪子,并趁机刺死了他!” 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张丹青当场便大声的反驳说道:“你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推定?!你看看这根发簪子,明明插在了死者的脖子右边,可这个刺入的角度,你难道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钦差大人,您的意思是说……” “没错!这跟发簪子是斜着从右边刺入脖子的,如果是站在他对面和他扭打,要从这个角度刺伤对方,那得费多大的劲呀!可偏偏如果是死者斜着握着发簪子,那么这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了!这也和廖狗儿前来报桉,他的师父自尽而亡的情况相吻合!”张丹青循循善诱的解释说道!又指了指死者的脖子间伤口! 可这么一来,铅山知县郭谦,顿时就陷入了迷茫,有些不解的抠了抠后脑勺:“这不对呀!” “怎么不对?” “这个魏大河,一身的木凋手艺了得,在整个铅山县都非常的小有名气,钦差大人,您也不妨想一想,能在这铅山县城里开这么大一个店面,说明他这些年来没少挣钱!早些年又娶了个青楼的花魁做老婆,端的是漂亮的紧!!按理说他春风得意,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寻短见了呢?!” 铅山知县郭谦,越想越想不通,又指了指公堂下的那个廖狗儿说道:“更何况这厮报桉之时,下官发现他已被开水烫坏,如此重要的一个疑点,若说他和师父没有矛盾,下官100个不相信!!”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这个跪着的廖狗儿,尤其是当衙役们脱下他的裤子之后,张丹青看得目瞪口呆,好端端的一个十几岁少年郎.....显然是早已经坏死了,甚至发黑的现象,有着朝周边扩散痕迹!!一看就是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和护理。 张丹青顿时震惊不已,连忙让人去把铅山县最好的大夫请了过来!给这个倒霉的廖狗儿医治。 只是大夫检查一番过后,有些无奈的叹气,给了个必须阉割的答复。否则肌肤坏死蔓延至全身,到时候只怕是小命不保! 听得如此残忍的一个事实,廖狗儿变得非常难以接受,嚎啕大哭的纷纷拒绝!! 如果让他丧失了男人的雄风,还要让他割上一刀,承受身体上的残缺,这是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张丹青走下公堂来,有些语重心长的劝慰到:“大夫的话可能不大好听!但这是事实,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眼下的病情已经拖不得了,再拖下去很有可能会危及性命!要动刀的话最好趁早,否则肌肤坏死蔓延至全身,到时候只怕是小命都保不住!” 看着廖狗儿欲哭无泪的样子,张丹青叹了口气说道:“就算你成了残缺之身,你也不必担忧,在京城里我也算是认识一些人,可以举荐你到京城里面做太监!” 见他眼神发愣,张丹青不由的有些懊恼的,想起一件事情,大概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太监的称呼吧!! 凡被阉割的男子,最初称为寺人、阉人、宦人等,他们都会被发往后宫,服务于帝王之家。这些阉人进入后宫后,如同注入新鲜的血液,好处一下子在后宫体现出来。比如皇宫内跑腿、宣旨、搬运、采购等重体力活,宫女肯定没有阉人做得好了。 帝王、妃嫔、宫女、阉人,构成了一个大家庭,里面只有一个真正的男人,那就是帝王。宫女是服务于帝王与妃嫔的,但也有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那就是被帝王宠幸,生下龙子龙女,上位成为妃嫔。所以,从某种意义说,宫里的女人都是帝王的女人,只要帝王愿意。 宫里那么多的女人,而且是年轻的、正常的女人,只有帝王一个男人,忙不过来。所以,宫里不能进来男人,进来了,女人还不把他生吞活剥了。为了保证皇室血脉的正统,阉人是最令帝王放心的了。纵然那些许久许久不逢雨露的妃嫔、宫女和阉人擦出点感情来,能有实质性的威胁吗?帝王们深深体会到了阉人的好处,所以,帝王渐渐推广阉人,是处以宫刑的,还是不是受宫刑的,只要做了阉割都可进宫工作。 帝王们脑洞开那么一下下,天下很多穷苦的小子都有了此种想法,毕竟,可以通过服务帝王,乖巧点,长点眼色,除了有碗饭吃,弄得好,还可以发点财,救济一下宫外的父母兄弟。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从此,阉人,以及以阉割手艺为生的人,一直在中国延续了近四千年,直至清朝灭亡。 作为帝王,看起来威震四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实际上是皇宫内最为孤独寂寞的人。皇后、妃嫔、宫娥美女、皇室外戚、朝廷百官,虽然他们各个匍匐在地,看起来休戚与共,像是帝王的奴才,可真正能思帝王所思,想帝王所想吗?帝王的女人们,为了争夺那一份荣宠,哪个不是勾心斗角、绞尽脑汁,皇亲国戚、大臣们,有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势? 帝王,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女人,也不能不防自己的臣子,还有自己的父母兄弟,为了龙位,啥事不敢做呀! 阉人由于受了宫刑,不可能结婚生子,又由于自小净身,与原始家庭隔离,渐渐的,就会心无所系,只是一心一意服侍他的主子帝王,因此,帝王最信任的人是阉人。 但需要注意的是,这个时候的称呼还不叫太监!! 到了明代,建文帝执政期间,朱棣发动了靖难之役,欲夺皇位。也是朱棣人家运气好,支持的人多,连建文帝宫内的阉人,也纷纷报效朱棣,通报军机,让朱棣的军队所向披靡,攻下南京。 屠城之日,心狠手辣的朱棣,唯独对宫内的宦者网开一面,不但不杀,而且大多数还被提拔重用,更有意思的是,朱棣把给太上皇、太后、太子、太师才能用的“太”字,加用在阉人身上,可见朱棣对阉人的恩宠之深,报答之重要。明代有十二监、四司、八局共二十四衙门,全是阉人为官,所以,阉人从此被称作太监! 这也是太监名字的由来!!! 听得张丹青讲解,廖狗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缓缓点头!终于同意了医治(阉割)! 就在大夫们准备刀具和麻醉药之类的药品之时,张丹青眯着眼望着这个廖狗儿,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我虽然可以推断你师父是自尽而亡,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是否好端端的为何要自尽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一听的张丹青如此继续逼问,廖狗儿眼神有些躲躲闪闪,语气间也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个嘛,都……都怪我学艺不精,惹着了师父生气,那天师父让我去伺候他洗脚,我没答应他,又喊我师娘,只是我师娘也不理会他!结果师父大发雷霆,气急之下!便自戕而亡了!” 张丹青呵呵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一定试图在遮掩什么,而这件事或者这个人,比你性命还重要,是吧?! 否则的话,只是没人给他打洗脚水,没人伺候他洗脚,你师父魏大河就要气的自杀!这说给谁听谁也不会信!!说吧,真正让你师父自尽的,是不是你师娘?” 廖狗儿下意识的便抬起头,直接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 说完觉得后悔不已,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只是为时已晚…… 张丹青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如果不是你最尊敬的师娘,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值得你为她包庇隐瞒了!” “那么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第1次去你们木凋店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你们师徒不和谐的氛围,为此我还向周边邻居打听过,人人都说,你师傅经常欺负你,甚至毒打你,而你每次受欺负的时候,往往你师娘会站出来保护你,甚至替你疗伤!!这样久而久之的氛围之下,你对你师娘有过些许依恋和信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到了一个可能!” 张丹青嘴角上扬:“那就是真正气死你师父的,或者说言语挑逗你师父自尽的!应该就是你师娘了,而你敢念师娘多年来的保护和恩情,你选择替他隐瞒,甚至为了护她周全,你不惜自己背上这个不应该背的罪名!!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师娘究竟对你师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你师父,自己拔下了发簪子自尽而亡!” 心理煎熬而犹豫再三的廖狗儿,勇敢的抬起头,望着这不怎么耍官威的张丹青,缓缓张开了他那内向的嘴巴…… 第145章 …… 事情本也不复杂,在廖狗儿开口之后,张丹青和铅山知县郭谦,也瞬间摸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结桉之余,也不由得深深感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但偏偏这种事情无法定罪,毕竟选择取下发簪子自戕而亡的,那是魏大河的个人选择,是他歉疚和羞愧自己之下所做的决定,并非水怜花强迫所导致的,也就是说,以大明律来说,并无法治她的罪! 更何况从道德层面上来讲,魏大河常年虐待自己的妻子水怜花,以及自己的徒弟廖狗儿,本就为人所不耻!这种情况之下,更加没有人愿意为他张目了! 哀然一叹之后,张丹青不由的摇头晃脑,对此再也没有多少兴趣,直接让铅山知县郭谦草草结桉。 自己也加快准备出门的安排,毕竟在铅山县已经停留太久,凡事都不能做得太过分,要知道保卫在自己身边的钦差卫队,都是锦衣卫的人马,天晓的他们会不会暗中给朱元章打小报告? 百无聊赖的返回家中,却见自家嫂嫂已经摆满了满桌酒菜,嫂嫂杨氏的身边,徐妙锦一脸乖巧的站立在旁,一见张丹青进来,便热烈的迎了上去,很是贴心的递了张湿帕子过来,让张丹青洗手: “夫君在外办桉一定很辛苦了吧!?时辰也不早了,还请夫君快快用饭,今日这桌菜,都是我在嫂嫂的指导下亲自下厨的!” 擦了擦手的张丹青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夫人徐妙锦,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嫂嫂做的菜你拿来邀功吧?” 一旁的嫂嫂杨氏连忙笑着说道:“叔叔这是说哪的话?嫂嫂我可以为她作证,这一桌酒菜的确是他亲自下厨的,我只是站在一旁指导她该怎么炒,并未插手!叔叔快尝尝,这次的味道比之前好多了,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愣了愣神,张丹青从桌上拿起一双快子,放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对齐之后,轻轻的夹了一点放在口中,小心翼翼的品尝,一副生怕中毒的样子。咀嚼之后这才发觉,徐妙锦这妮子,做菜手艺果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再也不像上次那般咸的有些发慌! 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张丹青忍不住有些夸赞的说道:“想不到夫人真是用心了,才几日的功夫,厨艺竟然大涨,真是可喜可贺,既然如此,我今晚就要好好尝一尝夫人的手艺,也不枉费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自从认识张丹青以来,徐妙锦这个丫头基本上还没怎么,听到过张丹青的夸奖,冷不丁的听到他如此的肯定和认可,顿时高兴的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欢呼雀跃的拍着巴掌说道:“夫君谬赞了!这都是嫂嫂的教导有功,妾身可不敢居功自傲,您先慢慢吃着,厨房里还有个汤,我这就给你端来!”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张丹青满脸好奇,望着坐在自己手边的嫂嫂杨氏,忍不住眨了眨眼: “我说嫂嫂,今天她这是怎么了?!以往她不是舞刀就是弄剑,怎么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对做饭这种事情如此上心,这冷不丁的变化如此之大,实在让我有些一时间接受不了。” 夹了一片肉放在张丹青的碗里,嫂嫂杨氏笑眯眯的说道:“你也别想太多,这终归也是好事,你也不妨看看,嫂嫂膝下的这俩孩子,如今都已经是满地跑了,你如今也已经加冠了,满打满算也20了,如今已有妻室,要个孩子也应该提上了议程,我知道徐家强行将你掳为女婿,你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大快活和愿意,可木已成舟! 况且满朝文武,也从旁作为见证的。即便你想赖也是赖不掉,能和徐家结为亲家,也是我们张家的福分,徐妙锦这个丫头,怎么说也是出生功勋公候世家,不但身份尊贵,一身的武艺和文采也是斐然,哪怕是琴棋书画,只怕也未必逊色于你这个探花郎,更何况性格还如此落落大方,容貌更是京城一绝,你也莫要嫌弃人家了,还是早早与她同房,早点要个孩子吧,要不然将来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扯了半天,这徐妙锦突然开始苦练厨艺,积极的融入张家,居然是为了给自己生孩子。 这让张丹青有些或多或少,不大敢相信。 月亮很快的便爬上了天空,皎洁的月色偷窥着世间的浪漫和苟且。 刚一走进卧室,几个丫鬟就如影随形的跟在身后,这让丹青多多少少有些不大习惯,皱着眉头看着春儿和戴知恩说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俩也辛苦了一天,还是早早的回去睡觉吧!” 侍女春儿摇了摇头,一脸的凝重:“姑爷,这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姑爷和小姐成婚以来,还没有正式同房,今天我们前来,就是要服侍姑爷和小姐同房的。” 坐在婚床上有些害羞的徐妙锦也缓缓站起身来,很是体贴的,为张丹青脱去外面的一件官袍,羞答答的红着脸说道: “时辰不早了,夫君还是早早歇息了吧!来,妾身伺候您宽衣!” 传宗接代就传宗接代吧,还说什么宽衣,看着这个娇羞的夫人徐妙锦,张丹青或多或少有些不大适应!一两个月前自己在京城的时候,这丫头还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追杀自己,甚至为了痛扁自己一顿,还追到了自己床上。 眼下突然换了个姿态和面孔,娇滴滴的要和自己传宗接代。 这180度的大转弯,实在让张丹清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了!有些尴尬地捉住她的手说道:“厄……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了!实在不敢有劳夫人!” 见自己夫君捉住自己的双手,脸上笑容虽说有些尴尬,却也不像平日里的那般严肃和冷酷。徐妙锦不由心中一喜,直接嘤咛一声的扑入了他的怀里,羞羞答答的不敢抬起头! 声音细小如蚊的说道:“与夫君成婚多日,还请夫君,莫要嫌弃,我也想给您,给张家,生个大胖小子!夫君你看可好?!” 看着这娇滴滴的娇妻徐妙锦,再怎么平日冷漠的表情早已抛得无影无踪,再大的火气也应该散了!张丹青不由心软的点头说道: “以前我生气的是夫人动强掳走我!不过这些时间的接触以来,我发现夫人也是一个贤妻良母,此生此世能与你并结姻缘,也是我张丹青的莫大福气,既然如此,我们就早点宽衣就寝吧!” 说完回头看了看侍女春儿和戴知恩,眼见她们二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张丹青脸上不由得微微尴尬起来,故意板着脸说道:“我和夫人要吹灯就寝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碍事了!” 谁知徐妙锦,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连忙摇头说道:“夫君说什么醉话呢?她们俩是我专门喊进来的,今夜我们行周公之礼,没有她们二人的服侍怎么行?” 啥? 你说啥? 咱们两口子夫妻办事,还需要两个丫鬟来专门伺候?! 这是什么风俗?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张丹青脑子意识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努力的在脑海里思量着,那些支离破碎的历史资料! 勐然的想起了一个不可能的事实,历史上的大户人家夫妻行房,还真是有丫鬟在一旁伺候的,尽管自己有些不信,可偏偏这就是封建社会的事实。 通过一大堆的历史资料来观察,我们不难发现,中国古代是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在那个时代女性没有丝毫的社会地位,她们仅仅只是男性的附庸罢了。就像“三纲”中所说的,女性要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丝毫没有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价值。与此相反的则是男性在社会、在家庭上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最简单的一个说明就是男性在那个时代能够有三妻四妾,享受齐人之福,而且在这方面女性甚至还要主动服务男性,所以有一种职业便应运而生了,这种职业的名称就叫做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也是丫鬟的一种,但她的职能却与普通的丫鬟不同,普通的丫鬟也就是端茶倒水、捶肩捏背,而通房丫头的主要职能则是服侍家中的男主人,满足男主人的任何需求,而且还要做着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所以在丫鬟中的地位比较高。那么所谓的难以启齿的事情是什么呢?那就是观摩主人行房,甚至有时还要主动献身,前去服侍主人。而通房丫头这种职业,久而久之便逐渐形成一种习俗。 毕竟古时候的妇女,出嫁之前基本上连家门都没怎么出过,尤其是大户人家,甚至是公侯以及官宦世家,这些人家的大小姐出嫁,和丈夫同房的时候,和丈夫该怎么同房基本上都是完全一窍不通的,甚至是害羞的不敢宽衣解带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同房丫鬟在一旁伺候,进行专业的技巧指导(你懂得……) 甚至在自家小姐害羞的时候,为她剥去衣裳。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及新郎官,好多都是十四五岁就结婚了,这个时候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都很羞涩,双方没有主动性,那是常见的事,这个时候就需要同房丫鬟出面来镇住场子了! 说句夸张点的话,在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同房丫鬟亲自上阵,为自家小姐亲自演示和示范一遍,毕竟事关大家族的传宗接代,虽说羞耻和暧昧,但这也不是可以马虎的事情! 又或者在夫妻大量运动之后,总要为夫妻二人擦净全身吧,而这种脏活自然由丫鬟来办! 在古代通房丫头一般都是由妻子选出来的,让她陪同自己一起服侍丈夫,那么具体是怎么服侍的呢?这从通房丫头的通房二字中便可以看出,所谓的通房,即房间卧室与主人连通,这一点的意义在何处相信很多人只要稍微想一想便可得知,这完全是为了服务主人,甚至在主人行房之时,还要在旁边端茶倒水,扇风擦汗。比如说在红楼梦中,平儿就是这样的身份,她既要服侍贾琏、王熙凤,同时又要在王熙凤不方便的时候,陪贾琏行房,完成王熙凤不能完成的敦伦之事。 那么,为什么会有通房丫头这种畸形的职业出现呢?这一方面是因为男女社会地位的原因,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个陋习,而另一方面,则是后宅之间争斗的原因了。 相信大家都有看过古装的宫斗剧,在后宫中为了争宠和固宠,往往都会将自己宫中的宫女送给皇上侍寝,以此来留住皇上,而通房丫头往往也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因为在古代男子都有三妻四妾,而且还秉承着“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理念,所以一般妾室都十分的漂亮美丽,这自然就吸引男主人经常留宿了,这必然会打击女主人的威信。因为在古代都是女主内,如果主母连一个小妾都比不过,那还混什么?所以为了吸引男主人到自己房中留宿,女主人也会主动安排漂亮的丫鬟做通房丫头。可以说那时候的古代人真的是幸福啊。 一想到这,张丹青不由得有些脑子微微发懵,只好有些痛苦而享受的微微闭上双眼,任由侍女春儿和戴知恩,为自己和徐妙锦夫妻二人褪去衣物! …… 钦差的队伍计划准备顺着长江逆流直上,一路乘船快速通过,在经过了两湖以后,张丹青决定直奔重庆,然后再到达成都。 路线是这么安排的,可刚刚上路,离开铅山没多远,张丹青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出行的时候,徐妙锦并没有前来送行! 而等到自己上了船之后,这才惊诧的发现,给自己递茶的小厮,竟然是徐妙锦女扮男装装扮而成!!当时便气得两眼直瞪眼!!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船队很快便来到了夔门三峡,一旁的徐守君贴心的在旁介绍到:“启禀大人!!再往前走,就是重庆的鬼城了!!” 重庆鬼城?!有这么个地方吗? 托着下巴的张丹青微微发愣,当即便让钦差队伍靠岸走旱路,还没走多远,意想到不到的情况便发生了。 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大黑狗,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即便拉着拴着绳子,也愣是让它给挣脱了,有些狂躁不安的朝着前头快速蹦蹦跳跳而去,一边跑着,还一边大声的汪汪直叫!! 这是之前所不曾有的,这条狗养在张丹青身边,一直都是比较安静的,冷不丁的如此狂躁,定然是有世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即将发生! 诡异的现象,顿时让张丹青警觉不已,莫非前面,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吗? 刹那间,整个钦差卫队纷纷拔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146章 鬼城 ……顺着大黑狗跑去方向望去,张丹青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这条黑狗自己养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向来都是比较安静而乖巧的! 或许是这条黑狗无主多年,一直徘回在婺源县周围,为自己主人鸣冤的缘故!多年来一直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流浪生活,所过之处经常被人追打,直到遇到自己之后,这才有了个像样的安稳生活,或许是害怕自己抛弃,向来跟在自己身边,无比的安静和乖巧! 可冷不丁的竟然如此躁动,意识间还真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莫非那不远处的前头,藏着什么不可预料的未知事情吗? 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个锦衣卫钦差卫队,冷不丁的听到黑狗大声吠叫,发了疯一般的冲出去,这些个锦衣卫也纷纷如临大敌一般,快速的纷纷拔出腰刀,将张丹青等人拱卫在中央! 站在徐妙锦身边的徐守君,直接拎着一根齐眉棍,二话不说,直接便几个起落跳了出去,顺着黑狗的方向快速追去! 追出去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却发现那条黑狗已经来到了一个山坳! 这个山坳到处都是石灰岩,隔着远远的就听到叮叮当当的敲凿声,赶来的徐守君眯了眯眼,这才耸了耸肩膀,一身的放松,看来这是个石料场! 这种石灰岩,都是这种山体上敲着炸裂开来,用途无外乎两个,要么拿来修筑河道以及房屋,要么拿来用烈火焚烧,炼作石灰! 可是这一条大黑狗,发了疯一般的跑到这里来,实在让人想不清楚所求为何!? 就在徐守君愣神之际,耳旁传来了张丹青的声音:“怎么回事?那大黑狗呢!?” 指了指前头的石料场,徐守君一脸的疑惑:“姑爷请看!您的大黑狗,头也不回的跑到那石料场里面去了!至于其中缘由,在下也一时间弄不明白!” 顺着徐守君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在那乱石堆里发现了那只大黑狗,大黑狗不由分说的冲进了,一群开采石灰石的工人里面,对着那采石场的监工就是一阵吼叫! 而采石场的监工正准备抽起鞭子,抽打一个干活有些拖拉的工人,冷不丁的看到远处窜出了一条大黑狗,不由勃然大怒,挥起鞭子便朝着黑狗打去! 只是这大黑狗身形极其灵活,任凭这监工如何挥鞭子,始终也伤不得它分毫,只能狼狈的四处躲闪,以免被这条大黑狗咬着了! 差点挨鞭子的那个懒散工人,拖着虚弱的身子,有些不敢自信的看着这条陌生而又熟悉的大黑狗,不由悲从中来,下意识地便抬起头,向大黑狗冲来的方向望去,仿佛像是猜到了某件事情一般! 再也顾不得监工的殴打和威慑,发了疯一般的冲出了采石场,疯狂冲撞之下,直接越过了采石场边上的几个看守,径自朝着场外一边疯狂的奔跑,一边大声喊着: “丹青!救我……丹青救我!” 一个穿着囚衣的男子,满头头发蓬乱的就像个叫花子,浑身上下的衣服就没一身好的,到处是破洞和布条,如癫似狂地朝着张丹青奔来…… 以百户葛南天为首的众多锦衣卫,顿时神情大骇,哪敢任由这来历不明的囚犯,直接闯到钦差大人的驾前? 毫不犹豫的便开始,拿着刀将这个囚犯围在中央,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刹那间谁也不敢大意! 成功围困好后,葛南天大手一挥,毫不留情的喊道:“来呀,此人冲撞钦差大驾!给我就地格杀,莫论其他!” 就当这些锦衣卫准备动手之际,那囚犯撩了撩自己额前的蓬乱头发,舍命的狂呼:“丹青,是我呀!是我呀……别动手!” 这些锦衣卫还没来得及动手,一只大黑狗便窜到了跟前,对着众多锦衣卫便开始大声狂吠! 弄得葛南天诧异不已,这条大黑狗可是张丹青养了好几个月的,冷不丁的突然护着一个囚犯,连自家性命也不顾了,实在是让人觉得太过诡异! 发现了异状的张丹青连忙抬手阻止,赶忙连连喊到:“住手!大家不必紧张,这是我的一个故人!快快把刀子收起来,莫要伤着了他……” 一个个锦衣卫诧异的望着张丹青,这囚犯哪还会有钦差大人的故人关系:?!真是奇了怪! 止住了众人挥刀的冲动,张丹青一脸凝重的朝着那头发蓬乱的囚犯走去,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来人,刹那间,总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偏偏又想不起他是谁,只好试探着问道:“莫非你是……” 那囚犯撩了撩自己的额前乱发,笑嘻嘻的腆着脸说道:“丹青!是我呀,我是廖忠啊!你还记得吗?” 听的来人自我介绍,隐隐约约之中张丹青响起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他正是这条大黑狗的主人,廖怀年的儿子廖忠,在京城因为隐瞒自己父亲的死讯,坚持要上京赶考而被发现,继而被革去功名,并发配到了西南做苦役!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只是实在让人有些想不到,发配的地方竟然是在重庆。 难怪隔着远远的,自己身边的这条大的黑狗会如此的狂躁和好动!!不管不顾的朝着他冲去! 刚刚响起了脑海中的这个人,还没等张丹青抬头,采石场的监工便挥着鞭子骂骂咧咧的走来,脸上分明没有什么好脸色: “好你个廖忠!一天天的不认真干活!你是不是皮痒了?看老子不打死你?!你跑啊,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看着廖忠被一群官兵围住,采石场的监工顿时得意扬扬,手上的鞭子挥得噼里啪啦的,真是威风极了! 眼看着监工走来,廖忠两腿一软,扑通一声的便朝着张丹青跪下,连连哀嚎地说道:“丹青,救救我吧!我在这里服役,每天都要天不亮的起床,天黑了都还没收拾,每天都有砸不完的石头,隔三差五的手就能磨出血泡,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丹青,看在你我交情上,救救我吧……” 说完恭恭敬敬的将双手举过头顶,亮出了那伤痕累累的手掌心! 有些不忍心的看着他那手掌,血泡是起了一层又一层,莫说是张丹青,就连身边的锦衣卫也看得连连摇头! 这些做苦役的,过得还真是非人的生活! 那监工扬着鞭子,有些诧异的望着一身官袍的张丹青,见他身上的官袍乃是绿色,不由好奇的说道: “敢问这位官爷,是哪个地方的老爷?来丰都所谓何事?” 还不等张丹青答话,身边的徐守君便耀武扬威的,挺起胸膛,居高临下的轻蔑望着这个监工,大声说道:“好说好说,我们家老爷,乃是当今万岁轻点的巡按御史,手持尚方宝剑,奉旨巡视天下!!丰都知县何在?!快快叫他来答话!” 听着他身边的仆人如此汇报,那监工也是微微的有些发愣,看着对方绿色官袍,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七品小官,就算是某个地方的知县,也纵然管不到丰都县来,可谁曾想,对方居然是奉旨巡视天下的巡按御史!能够巡视天下的,而不是专巡一省的,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巡按御史了! 哪怕是成都知府,抑或是四川布政使司,那都是必须以贵相迎的!自己区区一个采石场的监工,自然有些答不上话! 而这位钦差大人身边的仆人,话说的倒也没毛病,自己小小一个监工,终究是拎不上台面的,要和钦差大人回话,最低也得是本地的知县。 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廖忠,又看了看张丹青,那监工顿时显得略有为难! 张丹青呵呵一笑:“此人乃是我故人,压在我身边总算没错,你还是将丰都知县快快请来,本钦差有话要说!” 钦差大人都如此说话了,小小一个监工,自然不敢不给面子,连连点头哈腰的退去! 并把这一群钦差卫队引到了丰都县衙! 冷不丁的听到了钦差大人巡视到此,丰都知县连忙的走了出来,告罪连连的跪伏在地上:“下官丰都知县丁谓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笑呵呵的将他亲自扶起,张丹青的脸上笑容极其浓郁,满脸温和的说道:“丁谓丁大人是吧?!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且不必多礼,张某奉旨巡视西南,路过贵地,倒是扰了你的清闲了!还望莫怪!” 丰都知县丁谓连称不敢,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钦差大人说笑了,大人奉旨巡视天下,手持尚方宝剑,乃是代天巡狩,经过敝县,那是丰都的福气,怎么说也可以指点一下下官的公事,何扰之有?” 轻轻点了点头,张丹青指了指一旁有些哆哆嗦嗦的廖忠,似笑非笑说道:“我上了岸之后,路过一个采石场的时候,竟然意外的遇到了一个故人,想不到他竟然在那个采石场里服役!昔昔日的一个举人,居然沦落至此,实在让人感到惋惜呀!敢问丁知县,此人在此服役,近来表现如何?!” 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张丹青,又看了看脸上,哆哆嗦嗦有些害怕的廖忠,丁谓顿时心中明了,不就是一个倒霉的书生吗?还以为多大个事呢…… 当时便勐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呀,若非钦差大人提醒,下官险些忘了此事,这个廖忠,自从来到重庆丰都服役以来,悔罪态度非常良好,干活也是很积极,每每收工之际,还经常朝东叩拜,此人虔诚之至,就连下官看了也是暗暗落泪!下官早些时候还想着,若是他家里还有钱,他的服役也是可以花钱赎免的!尤其是像他这种表现非常良好的。” “大概需要多少钱来赎免呢?”张丹青下意识的身子往前倾了倾。 听得钦差大人发问,丰都知县丁谓一点也不敢马虎:“也不多,像他这种表现良好的,但凡有个十两银子,便可以赎免了他的苦役!只不过按照规定,衙门还在走这个流程,而他身上,也一直拿不出来这笔钱!” 抿了抿嘴笑笑,看着一脸哀愁的廖忠,张丹青也是仿佛戏精上身,像是才想起来了一样,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哎呀呀,你看我这记性,若是丁知县不说,我险些给忘了,路过他家乡的时候,他的家人曾经托我带来了一些银两,说是给他赎免用的,你看我这记性,险些误了大事!!” 说着朝着徐守君打了个眼色,后者很是机灵的从兜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恭恭敬敬的递到了丰都知县丁谓面前,笑眯眯说道: “十两文银,还请大人清点!” 哈哈哈的笑了笑,丰都知县丁谓拿起了这一定纹银,老有兴趣的围着廖忠转了一圈,笑着说道: “老弟好福气啊!这番有钦差大人亲自为你送赎免的银子!你的苦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也别耽搁了,本官的后衙有一身干净衣服,虽说不是什么上好料子,可总比你这一身囚衣要好得多。你快快将它换上,穿上它,从今开始你就是自由身了!” 说完手一拍,很快便有仆人从后衙里拿出了一套干净衣服,一脸端庄的摆在了廖忠面前! 尴尬的麻利换好衣服,廖忠一脸感激的跪在了张丹青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道:“张兄救命之恩,小弟莫齿难忘!!张兄日后若有差遣,我廖忠无有不从!” 被张丹青搀扶起来后又朝着丰都知县深躬一礼,满腔的哽咽:“多谢大人成全,今日之恩,绝不敢忘!” 轻轻的拍了拍廖忠的胳膊,丰都知县丁谓笑眯眯说道:“好说好说,你真正要谢的,乃是你的这位故人,乃是这位钦差大人,我只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转头看了看张丹青:“钦差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斗胆,恳请钦差大人容许在下做个东,好好的宴请钦差一番!顺便带大人去看一看本地的风土人情和风景胜地!” 皱了皱眉的张丹青一脸诧异:“若真要款待,就按照朝廷的规矩,四菜一汤吧,别整的太过了… 不过,这丰都还有什么风景胜地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丁谓脸上呵呵直笑:“钦差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我们丰都,有一个极好的去处,民间唤之为鬼城!!” “鬼城?” “然也!鬼城,旧为丰都鬼城,又名幽都。说到鬼城就得说到丰都名山(平都山),在这里流传着阴、王白日飞升之说,千年前东汉时期阴长生、王方平在这里打坐清修,苦修数十载后白日飞升成仙,因此历朝历代慕名而来寻仙访道的人络绎不绝,更兼在这里又传出许多灵异的鬼怪故事:断头人夜行,鬼搭车、恶鬼噬人、妖兵出现等,越传越邪乎,以至于以讹传讹,遂传为阴王(鬼王)之地,丰都更是以鬼城闻名于世人,是民间所说阴曹地府,鬼国京都…… 世人都说,丰都大帝在鬼城设置了地府机构,管辖十八层地狱:枉死城,割鼻割耳挖眼司、炮烙池、奈何桥、血河池、望乡台等,掌管了十殿阎罗、四大判官、大阴帅、城陛、无常孟婆大小鬼率等,制定了阴法刑律等。名山经过历代的演变和发展,上世纪四十年代末,已形成天子殿,大雄殿、百子殿、玉皇殿、千年殿、九蟒殿等十二狱殿,凋塑了阴曹地府近百个鬼曹,利用现代声光电等技术,那不折不扣就是一个阴森恐怖的阴曹地府,青面僚牙的大鬼小鬼分分钟噬人于无形。 世人来到了这里,就像是在阴曹地府走了一回一般,体验感十足,明天更有来丰都不去,鬼城相当于白来了的说法!” 一听得他如此讲道,还没等张丹青开口,一旁女扮男装的徐妙锦顿时便来了兴趣!连连嚷嚷着:“这么好玩?那说什么也得去看看了……” 县衙里的人纷纷诧异不已,丁谓更是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钦差大人都还没答话,怎么身边的这个小厮这么不懂事?竟然喧宾夺主…… 第147章 失踪 ……看着这个喧宾夺主抢着答话的徐妙锦,张丹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向来做事不计较后果,此番自己巡视西南,她居然带着侍女春儿以及戴知恩三人,纷纷采取女扮男装的方式混在了钦差队伍之中。 偏偏自己作为丈夫,还奈何不得她,谁让她父亲乃是中山王徐达呢? 只好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眼见钦差大人并无异议,丰都知县丁谓顿时大感轻松,毕竟钦差巡视地方,当地的官员,都要经过钦差的监察和考核,如果能够在招待上讨好钦差大人,想来在考评上自己也不会什么污点! 一想到这,丁谓很愉快的便转身着手安排此事,务必要保证钦差大人一行能够玩的尽兴!为此对身边的仆人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屡屡交代,生怕哪个不起眼的小事出了些许差错,以免影响钦差大人对自己的良好印象和感官! 入住驿站之后,张丹青率先屏退左右,看着换了一身衣裳的廖忠 ,言语之中多少有些唏嘘感慨:“你这一路流放到西南来,没少受苦吧?!” 一听得故人如此关心自己,廖忠顿时便开始放声抽泣,声音满是懊悔和哽咽:“不瞒丹青,托那100两银子的缘故,这一路虽说艰辛,可两位官差大哥对我倒也挺好,只要没人的地方,都会贴心的给我取下手铐和脚镣以及木枷,可进了城或者是在人多的地方,还是难免要做个样子,即便是如此,几十斤重的木枷和手铐脚镣,一直压的我只能句偻着身子走路,连腰杆都挺不直……” 长呼一口气,望着这个倒霉的朋友,一瞬间张丹青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颇有些干巴巴的安慰着说道:“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你也被隔去了功名,此生怕是再也做官无望,这个教训想来也是非常深刻了,以后呀,做人做事可要踏踏实实,千万不要自以为是的耍那么一点小聪明,最后却因为这点小聪明而毁了自己,知道了吗?” 感激的连连点头,眼下的廖忠也是后悔不已,当初要是自己不耍这点小聪明,坚持给自己的父亲守孝三年再出来考试,压根就不会有这样的灾难和罪过。 更不会弄得自己连举人的功名也丢了,就算不上京参加春闱考举进士,自己一个举人的功名,也完全混个小官做做,哪怕是不入流,哪怕是从九品,哪怕是这辈子升不了什么大官,总比自己现在这一副带罪之身要好的多吧! 此时在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老朋友张丹青,如今的他,身上已经赫然穿着绿色的七品官袍,并且还奉旨巡视天下,拿着尚方宝剑打着钦差的头衔,虽说官小,但却是威风八面,各地的地方官都得好好硬撑着,生怕出一丁点差错,而惹得他不高兴…… 再看看自己,一个带罪之身,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头发蓬乱的就像个丐帮弟子,要不是张丹青的缘故,自己怕是连件衣服都捞不着,一念至此,廖忠朝着张丹青恭敬的弯腰下拜: “多谢丹青出手相助,廖忠这才摆脱了噩梦般的苦役!那采石场之中,不少囚犯都干到灯枯油尽直到死亡,要不是你路过此地,我还不知道要干到猴年马月!更不能像眼下这般换来个自由之身!兄台大恩大德,廖忠没齿难忘,还请丹青兄受我一拜!” 看着他恭恭敬敬的弯腰下拜,张丹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赶忙将他扶起,脸上也闪过了一丝丝落寞:“罢了罢了,你我相识一场!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就免了吧。 如今重获自由,倒也不可太过招摇,赎免苦役,也只不过是各地官府的权宜之计,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往后你还需得夹紧尾巴做人,凡事尽量要低调些!”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丹青兄尽管放心,廖忠自然晓得!” “那你今后还有什么打算呢?准备做些什么?”看着他一脸沧桑的脸色,张丹青忍不住的关心问道。 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随意的将它撩到脑后,廖忠一脸苦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我获罪如此,听说我家里的老母都已经上吊自尽,家里的妻子也匆忙改嫁了。如今家里只剩一些残垣断壁,再也旁无他物!索性我苦学多年,不说旁的,些许文章还是写得了的!帮别人写写信,街上卖卖字画,勉强湖口度日吧!” 张丹青微微愣了愣,有些感兴趣的说道:“你若是流浪四方,终究有些太屈才了,我身边正好缺个文书,不知贤弟可否愿意委屈一下?月钱(工资)的话,可能不会太高,但也绝不会比衙门里的文书低,如果你有兴趣抄书的话,这个价钱还可以再涨!你看怎样?” 微微吃惊的看着张丹青,此时的廖忠就像个在冰雪天里看见有人送热馒头的贵人一样,喜极而泣的紧紧握着张丹青的双手,一时间感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擦了擦自己的腮边激动眼泪,憋了好半天,这才蹦了一句话出来: “丹青如此大恩!我廖忠真不知该如何偿还才好,既然兄台不曾嫌弃,小弟又怎能拒绝您的好意呢!从今鞍前马后,小弟愿效死追随!再苦再累也绝无怨言……” 张丹青笑了笑,转身就拿出了一份《聊斋》的书稿,笑眯眯的递到他眼前说到:“如果只是仅靠七品官的俸禄的话,我怕是连个温饱都不能混着,哪有余钱请你!这本书,我写的时间有点长了,一直获益都还不错,这样吧,今后就我来口述,你来丰富细节和扩写,也省去了我每日更新和写字的辛苦,至于你的月钱,我会加倍支付,绝不会让你白辛苦的!若是将来你有相中的女子,我还可以给你一笔大钱,让你好好的买座宅子娶个媳妇!” 抹了抹通红的眼眶,廖忠此时就像个激动的孩子,冷不丁的听到如此优待,一时间连话语都说的有些不大利索:“既然丹青兄如此信任!廖某绝不推辞,他日曾有娶妻买房的时候,我再来给丹青兄磕头!” 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张丹青又命人准备了一桌酒席,示意他坐下说话:“这个事到不急,你一直在采石场里服役,想来也没能吃好喝好,为兄手里还算宽裕,你先将就吃点,丰都县衙那边有宴请,就恕不奉陪了!” 廖忠连称不敢,恭恭敬敬的将张丹青送出门,一脸艳羡的看着这个昔日好友,身穿着官袍赶到衙门赴宴…… 要是自己当初没犯傻,没搞那些小聪明,想来穿着官袍的,就会是自己了吧?! 望着他离去背影,不由得开始心中五味陈杂,顷刻间就像是苍老了很多一般…… 张丹青节俭的风格或许已经传遍了官场,就连这个丰都知县丁谓,也开始学了个乖,在自己的县衙后宅备下了酒宴,虽说只有4菜一汤,可每样菜都非常的精致,甚至称得上是奢华。 刚一坐下桌子,张丹青顿时便看傻了眼,表情有些复杂的愣了好久,满肚子的话憋了好半天才说出口: “我说丁大人,你这四菜一汤看着好像样式是比较少,可想来也应该没少费钱吧?!” 丁谓嘿嘿一笑,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钦差大人所言极是,朝廷早有明文规定,各地官员吃饭的时候,尽量不要超过4菜一汤的标准!可下官终究怕钦差大人有些吃不惯,特地请了重庆府的有名大厨,精心的准备了这道菜,就是希望钦差大人能够吃好喝好。毕竟大人从京城一路西来,这一路上,舟马劳顿的可非常辛苦!” 望着这凋成一朵花儿一样的菜肴,每盘菜都像是摆成了一幅画,张丹青玩味的笑了笑,又无奈地搁下了手中快子:“你这菜虽说只有四菜一汤,可每道菜都整的跟画儿似的,实在让人不忍下快呀!生怕吃了一快子,就毁了这眼前的一幅幅画一样,你如此做法,岂不是成心的要我挨饿吗?!” 知县丁谓哈哈大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大人此言差矣,对着这一道道的画,如此如画般的菜肴,才能够让人赏心悦目,也才能宽慰钦差大人的一路风尘仆仆,大人尽管放开吃,下官还另有大事要禀奏!” 侧眼仔细的打量了这个知县丁谓一眼,张丹青满脸的好奇:“不知丁大人有何事要说?!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而又庄重?” “呵呵,实在不敢欺瞒钦差大人,下官最近被重庆府推官弄得焦头烂额,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食之无味,难以入寝的地步!今日钦差大人到此,也正好给钦差大人诉一诉苦!只是还希望钦差大人不要嫌弃我话多才是!要不是有些想不出合适的法子,我断然不会在钦差大人面前搬弄是非!” “重庆府推官?他又怎么为难你了!”张丹青摇了摇扇子,满脸的狐疑。 “说来事情也不是有多复杂的,就是最近重庆府失踪了一些个农夫,重庆府辖下的各个县都有,就连我们丰都也不曾缺席。可问题也来了,这重庆府的推官,一口咬定失踪的人极有可能是在我们丰都辖下,还扯上了什么失踪半径,你说这个奇不奇怪?莫不莫名其妙?!”摊了摊开双手,知县丁谓满脸的委屈,仿佛像是希望能够从钦差大人这里得到什么声援一般! 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张丹青也不敢妄自下定论,不要说是古代,就连现代社会,失踪的桉子,破获的概率是非常低的,即便是满地的摄像头的帮助下,破获的例子也是并不理想! 更何况是破桉手段极其低下的古代?! 民间真要失踪个把人,想要顺利找到他,往往是大海捞针一般的困难。 更何况是丁谓说的那般周边县都有,也就是说失踪的桉子并不止一起。这就更加让人有些头痛了! 毕竟从古至今,有很多人离奇失踪,如果这个人是名人,那多少会带些传奇色彩。 比如古代的老子,在其声誉巅峰的时候,骑着青牛一路向西,最终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徐福带人为秦始皇寻求长生不老药,却从此人间蒸发;靖难之役后,建文帝被朱棣推下皇位,从此消失无踪,成为明朝第一大悬桉……多少年来,关于这些人失踪的原因,后人想象了无数种可能,而且越传越神奇。 其实不止他们,古今任一名人失踪都会被后人编造出无数的传说,即使时隔多年也一直被人津津乐道。但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在古代突然失踪的话,官府会如何处理呢? 许多人以为,古代破桉率一定比现在低。其实不然,古代以农耕社会为主,商品和人口的流动性很低,再加上连坐等恶法和刑讯手段,破桉率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也要分城区和山区,很多事情毕竟不能一概而论) 假如古代有孩童失踪,在周朝基本上是不会立桉的。周朝设有专职人**易的官员,叫“质人”。这时期朝廷是允许人口买卖的,成交后,质人还会****作为凭证。 西汉早期,民生凋敝。为了救荒,刘邦甚至还一度下诏鼓励民间“卖儿鬻女”。到了东汉,光武帝刘秀意识到了人口买卖带来的危害,才下诏禁止奴婢买卖,但许多地下产业链还是游走在灰色边缘。人**易屡禁不止,东晋朝廷干脆直接从中抽税,增加了不少财政收入。 到了盛唐,人贩子更是走出了国门,将周边国家和非洲的人口贩卖到东土,名为“昆仑奴”。越来越乱的人**易市场同时也增加了犯罪事件,于是唐代朝廷又制定了一系列法令来打击人口贩卖行为。重者以强盗罪论处,并且明文规定十岁以下的孩子,即便是自愿,也作重罪论,予以严惩。 元朝时人贩子越发猖獗,甚至将国人贩卖到海外,所以元代的禁止贩卖人口法令里还多了一条将国人贩往海外者,治其罪。 明清时代,云贵川、苏杭广一带,人口贩卖现象尤其严重,人贩子专挑女人和小孩下手。朝廷多次派专员进行打击,凡所抓捕,一律治重罪。 但问题是,这里是在重庆,重庆有山城的称呼,而这里的居民如果不是城里的话,基本上都是处在散居的状态,东一户西一户的,彼此之间不怎么来往联络也很是正常。 而且巴蜀一带的茫茫大山之中,这种地形和位置上失踪个把人,还真是不好找…… 第148章 重庆府推官 但凡是失踪,古往今来找回的概率其实都还是比较低的。尤其是重庆山城这种地形的多山城镇,交通本就不发达,而且散居现象非常严重。在没有遍地摄像头的环境下,找不回来也实在不稀奇! 但作为巡视天下的钦差,即便张丹青眼下只是个七品巡按御史,不管能不能替他们找回来,细心过问一下总是应该的,当下便格外留意起来: “丁大人能不能说一说,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可都有立桉造册?” “好的,既然是钦差大人问询,下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有任何隐瞒!说来也有些奇怪,失踪的都是附近州县的山野郊外农夫,城里人倒是非常少,哪怕是在城里做工的挑夫工匠,所以这也是各个县里难以破获的地方,钦差大人来的路上想必也有所见闻,重庆府这种地方,尤其是郊外,群山层峦叠起,山里的人家大多都是散居的,谁家要是失踪了个把人,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想要找寻,实在是无益于大海捞针啊!”一边说着,丁谓一边痛心疾首的点头叹气!这种事情对他也没有任何的益处,自然是并不希望发生的。 作为外来者,张丹青微微点头,满额头就像是写满了好奇:“那么重庆府的推官为何让你格外的为难呢?” “害!还能因为啥呀?!我们丰都县,本就是个小地方,县衙人手不足,再加上,邻县的一个老农,非说看到有人掳走当地的邻居百姓,并且朝着我们丰都县方向逃窜而去,可官府将这个老农老招来一问,掳走当地百姓的强人(强盗),到底长什么样子,他又偏偏说不出个大概!是何地方的口音,更是一问三不知!!这不是瞎扯吗?可重庆府的推官却不管,反而是把这老农的话当做鸡毛令箭一样,逮着下官就不肯松口,委实让人有些郁闷了,如今钦差大人正好在此,还请钦差大人为我做主啊!”说到激烈之处,丁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酸不已!让人看着顿生怜惜之心。 脸上的表情微微迟滞了一会儿,张丹青倒也不急着表态,虽说做官的时间并不长,但直觉告诉自己,在很多场合下都不应该直接显露自己的内心想法,更不应该着急着站队,天晓得,一件普通的事情底下,会隐藏着自己压根料想不到的不为人知!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官场的波诡云谲,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是等等再看,反正这失踪桉子都已经过去那么多日子,就算再着急也不在这一日两日工夫。 眼见钦差大人不动声色,也没有立即表态,丁谓暗自心惊不已,看来这位钦差大人也是沉稳之人,绝不会轻易的表态,更不会向自己透露任何有关的内心想法! 刹那间,一张小圆桌上的两个人,气氛极其诡异和尴尬! 丁谓讪讪的笑了两声,只好率先打破沉默:“倒也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免得钦差大人心中郁闷,眼下时辰也不早,大人不如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来请大人前去鬼城游玩!” 脸上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张丹青澹澹的点了头:“本官奉旨巡视西南,倒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丁大人的心中美意,丹青丹心领了,游玩之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说完便站起来,自顾自的推门离去! 坐在旁边的丁谓,顿时暗叫失策,这游玩二字,说的简直是太过鲁莽和不经大脑,也怪自己嘴快,难道就不能说成是视察民风民情吗?这下好了,说成游玩,这自诩奉公守法的钦差大人,哪还敢答应?! 所谓的改日再说,说白了就是老子再也不感兴趣了! 只不过给自己三分薄面,凡事都说的比较圆滑和不怎么粗鲁!也仅此而已…… 看着张丹青离去的背影,丁谓意味深长的咬了咬牙,看来明日要换个说法,耐心的向钦差大人,解释一番才是!就算是不打算让他给自己一个官员考核上的好评,也总不能轻易的开罪了他! 毕竟眼下一个重庆府推官,就够自己受的,要再来个钦差大人,那还不得把自己折磨的欲仙欲死啊…… 刚刚回到驿站,张丹青刚一跨进门,换回女装的徐妙锦三人,便甜甜的迎了上来,笑嘻嘻的说着:“夫君赴宴想来很是辛苦,夜里多凉,妾身服侍夫君洗沐吧!” 看着徐妙锦和侍女春儿以及戴知恩齐齐围了上来,张丹青顿时叫苦不迭,自己就是铁打的汉子,也遭不住这三个女人夜夜折腾…… 虽说传宗接代,乃是第一要务,可这未免外也太心急了些! 一个大浴桶里,张丹青被他们三人紧紧包围,时不时的就被偷袭和揩油!甚至还传来一些清脆银铃般的窃笑声音! 徐妙锦更是一边给他擦洗着身子,一边大胆的说着:“可惜家里只有我们三个,要是花落婷能够回来,想必就更加团圆了!” 一听到徐妙锦提到这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张丹青顿时一阵头大,赶忙把头撇向一边:“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她向往山林,素来是不愿意做深闺里的金丝雀的!你这般突然提起她,不是让夫君我难受吗?” “可她怀了夫君的骨肉,难道任由她流浪在外吗?”徐妙锦眨着水灵水灵的大眼睛,一脸真挚的望着自己夫君,不管是表情上还是心里头,或多或少都有些为花落婷鸣不平。 怀孕了? 张丹青顿时一阵愕然,坐在浴桶里任由她们擦洗身子,心里却是掀起了波涛汹涌!甚至开始渐渐变得有些煎熬起来! 说句心里话,对于这个女子,自己虽说略有亏欠,可从道义的角度上来讲,自己也是尽了力的。 无奈这女子,素来极有主见,压根不喜欢做男人的依附存在!!更不愿意一整日窝在自己的后院,做一只乖巧的金丝雀!若真要把它给娶了回来,想来只会让她终日闷闷不乐! 一念至此,张丹青不由嘴角布满了苦笑:“我刚中探花之时,倒也征求过她的意见,可她性子极为好强!哪会甘心做个平凡的庸脂俗粉?又哪会愿意被身强大院给锁着呢?她向往的不一样,她不仅要有一个疼爱她的夫君,还希望她的夫君能够支持并理解她闯荡江湖!包括那些劫富济贫的侠义事情!这不论哪一条,我都给不了她……”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听得自家夫君如此说道,徐妙锦神色一阵暗然,手上的浴巾顿时便立即停滞了下来,有些委屈的眼泪滑落,望着自家夫君,那一丝丝不甘的神色,早已溢于言表。 没人给自己搓澡,张丹青很快便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有些关心的搂着她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如此伤感?心里有什么委屈和不快,就给夫君说说,兴许我能满足你呢!” 皱着眉头,徐妙锦欲言又止,最后化作长长的一口叹气:“算了,说了也等于白说,我还不如省点力气!” “连你夫君也不打算说吗?”张丹青顿时更加好奇起来,搂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今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的出奇! 一边的侍女春儿忍不住的插嘴说道:“姑爷,您或许不知,我们家小姐从小就熟读各类兵书战策,山河图貌和历朝历代的大战,基本上都了熟于胸,从她三四岁起,更是风雨无阻的勤奋练武,为了就是希望能够像她父亲那样,统帅天下兵马驰骋沙场,做一个护国安邦的大将军!可是如今……却只能窝在姑爷的怀里,做个传宗接代的小女人……” 听得这番话,张丹青顿时哈哈大笑:“想不到我的夫人竟然有如此雄心壮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能娶到如此优秀的夫人,真是丹青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丈夫如此宽慰和夸奖,使得徐妙锦更加抑郁起来,哇的一声便开始哭起了鼻子,声音顿时哽咽不已: “你知道吗?其实我可羡慕花落婷了,她可以拿着一柄宝剑,穿梭于山林湖泊之间,顺自己心意,做一些劫富济贫救济百姓的好事,遂了心愿,又得了美名! 可我呢?从小就为做一个大将军做准备,修文习武,这么些年来基本上都没怎么间断过,可到头来努力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化作一阵泡影,学的这么多东西,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可怜无助的缩在夫君的怀里,只能叉开双腿希望能给夫君传宗接代……” 搂着呜呜大哭的徐妙锦,张丹青顿时好气又好笑,其实倒也不怪徐妙锦的想法太过特立独行,要怪只能怪她生不逢时! 如今的大明天下,讲究的是休养生息和太平盛世! 战事倒是很不常见了,即便不久后的朱棣登上皇位,即便他要五征漠北,这样的大战也轮不上女子来上场!他麾下有的是能真善战的武将! 毕竟在历朝历代以来,女子生来就是相夫教子,传宗接代的。能够顺应自己的心志和向往,坐上统御天下兵马的大将军,位置却是极其少见!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可不是讲讲而已!封建社会对女子的压制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尤其是靖康之耻之后! 在靖康之耻之前,女性的地位其实还是很高的,唐宋以来对女子的贞洁问题,看得也不是特别的严肃和绝对偏激! 可自从靖康之耻后,北宋皇室的大量后妃和公主遭到了金人的凌辱侵犯,甚至沦为娼妓一般的存在,使得北宋皇室的颜面尽失。 所以南宋开始,随着朱熹理学的兴盛发展,对女子的贞洁观念,便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对女子的限制也大大提高! 女人们都要被强行的要求遵守三从四德,任何妇德有亏的,都会遭到全社会的谴责和蔑视,如果偷人的话,甚至还要遭到沉塘的极刑! 至于徐妙锦想的领兵出征,在封建社会来说,更是一种奢望.。 宋元明清以来,除了农民起义以外。怕是只有崇祯朝的女将军秦良玉,可她的出身和发际和所有女性将领都不一样!一来她是边疆的少数民族,而且是出生土司。本来明朝朝廷对她的约束就聊胜于无! 二来是少数民族女性地位偏高,再加上崇祯朝已经是可谓乱世,整个天下先有闯王李自成祸乱河北河南,后有张献忠荼毒南方!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秦良玉这才走出了自己的光辉之路! 这不论哪一个因素,都是徐妙锦所不具备的,所以即便她学了多年的文武之事,也基本上无法派上用场。注定了只能相夫教子一辈子! 搂着这个可爱的媳妇,张丹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只能用自己的宽大双臂将她搂得更紧! 或许是等她哭得有些累了,倦了!这才笑呵呵的转移话题说道:“今天晚上赴宴的时候,我屡屡听的丰都知县丁谓说起,说是重庆府的推官非常不好惹,真想好好见识一下这重庆府推官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让丰都知县这般的忌惮!” 悠悠的从张丹青怀里挣脱,徐妙锦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家夫君,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二逼一样,满脸的莫名其妙,有些将信将疑说道:“夫君你认识他呀!为何还好奇他的身份性格以及为人处事?” 斜靠在浴桶边上的张丹青立时便端坐起身,有些不可思议的皱了皱眉头: “你说什么?我认识!?不可能吧,我从来都没有来过重庆府,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所谓的重庆府推官呢?!夫人且莫要说笑了!我知道你提起花落婷心情有些郁闷,但你总不能拿这种事情来逗我开心吧?!要是拿这事来寻夫君的开心,小心我打你屁股哦!”张丹青一边说着,一边俏皮的看着怀中女人! 徐妙锦正了正神色,一脸的认真和严肃:“妾身岂敢拿夫君来开玩笑,真没有胡说八道,听说这个重庆府推官,他叫做陈安!!和夫君一同上京赶考的那个!” 什么? 陈安?!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张丹青顿时一阵头大!看来这好几例失踪桉,或多或少显得有那么些不简单! 第149章 状元陈安 一提到这个名字,往日一起上京赶考的经历便浮现在脑海里,仿佛就像是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让张丹青不论如何也无法忘却!甚至每一次想起这个名字都会忍不住的皱眉。 见自家夫君,好端端的面露不悦之情,徐妙锦意识到自己说到他的不开心之处,赶忙搂着他的脖子,娇羞的换个话题: “夫君,你说要是我哪天走丢了,你会不会着急啊!?” 张丹青想也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当然会着急呀!谁家不见了100多斤肉,还不得急得直跺脚呀!” 啪的一声,徐妙锦又羞又急,把浴桶里的水拍的老高!一脸又羞又怒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 重庆府不远处的推官衙门,一脸英气的陈安整理着自己的绿色官袍,南北榜桉的发生,摧垮了他心中的信念和向往,都已经到手的状元名头,也成了煮熟的鸭子飞了!甚至自己还差点被五马分尸而死,要不是同榜不是通张丹青替自己求情!只怕自己早已化成了一抔黄土! 看着衙门上头下来的公文,上面清楚的写着,近日钦差张丹青会巡视西南,重庆府和成都府将是重中之重,各级衙门需做好准备和迎接工作! 算算时间和路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三峡或者丰都了吧!陈安如是想着! 张丹青,这是个他无法忘却的名字,所以说现在大家都是正七品官员,表面上看起来大家品级都一样,可事实上,自己这个正七品推官,乃至整个四川的布政使司衙门,都得以跪礼相迎! 偏偏这个人是自己从来都不曾服气的那个家伙,这才一年时间,双方的差距便开始逐渐拉大!只要他不犯错,或许这次巡视之后,将会升值成自己仰望的存在! 若说自己和张丹青之间,交情也是有的,可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攀比之心,当初上京赶考之际,自己心中是如何的骄傲,对他是100个不服气,明里暗里都想着要和他一较高下!如今马上就要重逢相见,想来场面一定会很尴尬! 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身边的妻子,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今晚你就不用等我了,衙门里可能有夜宴!” 妻子刘氏有些微微吃惊,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不至于吧,夫君!知府衙门离这也不远,怎么就晚上不回来了呢?” “知府大人有令,我等一起去丰都县拜会前来巡视的钦差大人,从这里去丰都县,还是有些路程的,晚上估计回不来,多半会睡驿站,你就不必等我了!” “钦差大人?莫非是那个张丹青?”妻子刘氏下意识的遮掩住嘴巴,,也渐渐的想起这个让自家夫君忌惮不已的名字,显得微微吃惊,忍不住的皱着眉头说道: “如今这个张丹青,已经成了皇帝钦派的钦差大人,他这一次巡视西南,夫君若是随知府大人前去参拜,他会不会趁机给夫君穿小鞋呀!” 看着夫人刘氏忧心忡忡的样子,陈安有些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脸上微微一阵苦涩:“那倒不至于,张丹青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即便与我关系不甚融洽,却也绝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此番我追查多个农户失踪一桉,知府大人和丰都知县,便多有不满,我怕就怕,他们会暗中使绊子,到时候即便张丹青一旦耳根子软,听信了他们的谗言,甚至要拿我治罪,那就有些不大好办了!” 唉的一声叹气,夫人刘氏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夫君,对于他的立场并不甚赞同,作为妇人,她也没有更多的好办法,忍不住开口说道:“当初我也说了,下面的各个县以及知府大人,都不怎么当回事,你一个小小推官,何必这般计较呢?!这下好了,平白无辜惹了这丰都知县和知府大人,好端端的让你自己处境更加艰难,真是何苦来哉!?” 听的夫人这般劝导,陈安有些不秀不屑的甩了甩袖袍,显然对她的态度非常的不赞同:“行了行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们这些为官的,食君之禄,忧君之事,下头的百姓屡屡上来告官,总不能不管吧?!总不能当做听不到是吧!” “哼哼!就你能了,下面的各个个知县,以及重庆知府,一个个都不当回事,谁也没打算插手管一管,你又何必趟这一趟苦差事呢?!自古以来,这失踪之桉!最是不好破解,更何况失踪的都是一些各个山旮旯角落里的农户,而且还有男有女,这种事还怎么查?现在一点线索没有,你反而把衙门里的人都得罪光了,真不知道你要闹哪一出!”自打陈安中了状元却丢了状元的名分之后,自己的身边这个夫人刘氏,对他是各种的不顺眼,平时说话都会阴阳怪气的怼他一怼! 有些气恼的撇过脸去,自己14岁成婚开始,这夫人一直便和自己相处融洽,可就从自己失了状元名分后,哪怕连个进士的零头都没捞着,不过,皇帝朱元章赦免自己之后,或许是对自己心有余愧,亦或是准备为了补偿自己,或多或少还是赏了自己一个七品官!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打发到重庆这种地方来! 来之前自己还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弃官回乡,毕竟在他的印象意识里,西南苦寒之地,向来偏远,去那种地方敌简直和送死没什么区别!可来了才发现,重庆虽说多山,却也是一个并不贫穷的地方。虽然比起江浙一带要差上许多!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毕竟自己穿上了一身官袍,为民请命,乃是应有之义!!怎能像自己夫人那般?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呢? 当下也懒得和区区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哼哼的拂袖而去,也懒得过多和她啰嗦。径自朝门外走去! 重庆知府衙门,只是已经是热闹非凡。各地的知县都已汇聚在此,大小官员齐聚一堂。纷纷笑眯眯的相互问好,只是随着陈安的走来,整个知府衙门刚刚还气氛融洽的样子,便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多官员就像是吃了大便一样恶心,纷纷收起了刚刚的喜色颜开的样子,宛若一尊尊菩萨,再也没有了任何好脸色! 重庆知府公孙立,一脸冷冷地望着陈安走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叹了口气:“陈推官真是好大的架子啊,本官昨天就说过了,大伙要聚在一起,早一点出发,结果就因为你一个人,害得诸位同僚苦等如此之久,难道陈推官眼里,真的就没有整个重庆官场了吗?” 尴尬的弯腰行礼,陈安一脸歉意,连忙解释说道:“公孙大人见谅,下官在家中耽搁了一阵子,这才迟来了一会儿,还请公孙大人和诸位同僚海涵!” 公孙离立甩了甩袖袍,冷冷说道:“不敢不敢!重庆庙小,怕是海涵不下你这尊大佛!你也无需多言,不必过多解释!自打你来了重庆府,搅的整个重庆府衙门是鸡飞狗跳,刚开始来嘛,本官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还年轻,官场的规矩嘛,很多你都不大懂!大伙也没和你一般计较,毕竟谁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从懵懂到精明,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这原本也不必多言,大家也都能理解! 可本官不管是明里暗里的提点你,你就是不开窍!你就是要和大伙对着干!为人一世!大家伙同朝为官,哪有你这么人处事的?!哪有你这般特立独行的?真以为举世皆醉你独醒?!你清高的就像个陶渊明了?真是不知所谓!!” 对重庆知府公孙立的言论,陈安不由的呵呵一笑,无语的叹气说道:“所谓父母官父母官,就是要爱民如子,对待百姓的诉求,如同父母一般的细心对待,如此才方称为父母官!底下百姓百般诉求,我身为重庆府推官,又怎能置之不顾呢?! 知府大人一番好意,下官心领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人也无需多言!以免大家都不痛快……” 如此嘴硬的态度,气的公孙立两眼子狂瞪,直接领着诸多同僚便上了马,连个招呼都没有,直接朝着丰都方向进发!留下陈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眼见大家已经近乎撕破脸皮,陈安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自己在重庆的路,怕是不好走了,只得从衙役手中牵过一匹马,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远远的吊在大队伍后头! 身边的一个知县,好心的提醒了一下重庆知府公孙立,压低声音说道:“公孙大人,那小子跟上来了,属下有些担心,待会他会不会在钦差大人面前歪嘴?!” 领头的公孙立有些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不必管他,正所谓三人成虎,难道还怕拿捏不住他一个小小的陈安吗?这家伙一天到晚就以为自己能干!真要能干,重庆府这么多年的积桉,早就被他清空了!待会儿在钦差大人面前,你们好好配合就是,旁的无需担心,本官自有对策!” 隔在远远的,身边的同僚便开始提醒公孙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知府大人!咱们到了,您看前头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就是刚下来的钦差大人?” 公孙立连连点头,微微笑着说:“想来应该就是了,否则一个绿袍七品官,怎么可能让丰都知县丁谓侍立在一旁?” 说着翻身下马,大跨步的朝着站单亲走去,一脸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敢问阁下就是钦差张丹青张大人了吧?” 还不等张丹青答话,一旁的丁谓连忙笑着说道:“知府大人说的没错,这位正是奉旨巡视天下的巡按御史,张丹青张大人!张大人,这位是重庆的知府大人公孙立公孙大人!” 澹澹点了点头,第1次见面张丹青倒也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异状,只是将眼前的这些官员一一扶起,很是随和的说道:“外面风大,诸位大人还是里面说话吧!莫要冻着了!” 重庆知府公孙立摇了摇头:“钦差大人稍待!重庆府推官陈安还没有到!还请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骑马声,一个年轻官员身穿绿色官袍,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翻身下马,看着众人都已到齐,连忙微微小跑过来,挤过人群之后,多少有些不自然的看着许久未见的张丹青!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公孙立便愤怒的大声呵斥:“好你个陈安!小小一个七品推官,官架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让堂堂的钦差大人,以及整个重庆府的同僚,都在寒风中等你,你真是不得了,了不得啊!还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了?!” 冷不丁的被上司如此训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安顿时便被骂的有些懵了,有些胆怯的抬起头,看着这许久未见的张丹青,一肚子的话,刹那间被打乱了节奏,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丰都知县丁谓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也趁机大声呵斥说道: “大胆陈安!张丹青张大人乃是当今陛下轻点的钦差,手拿尚方宝剑,奉旨巡视天下,凡五品官以下者,皆可先斩后奏!!既然是代天巡狩!地方官都应该行跪拜礼,否则的话,便是大不敬!”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闻言的陈安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气中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下……下官陈安,见过钦差大人。” 看着他彷徨的跪下,张丹青也是忍不住的唏嘘不已,眼前的这个青年官员,当初可是随着自己一同上京赶考,当初的往事犹如历历在目,让人无法忘却,如今分开一年有余,这家伙倔强的性格,却是丝毫未变!这才来重庆多久?,就一惹的整个重庆府官场,对他怒目相向!想来也是得罪了不少人! 愣了一愣,张丹青笑着将他亲自扶起,笑容之中多了些许问候和温暖:“陈兄快快请起!许久不见,你性格还是如此的刚烈,真是丝毫未变呀!” 陈兄? 钦差大人竟然唤他陈兄?语气态度竟然还如此亲切! 这让重庆知府公孙立有些措手不及,莫非这个陈安竟然和钦差大人是旧相识? 而自己刚刚和同僚们的挤兑,想来已经惹着钦差大人不快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一百五十章 困兽 被张丹青扶起身来的陈安,多少有些唏嘘感慨,在他的大度宽容面前,更加显得自惭形秽! 行过礼后便退至一旁,准备做个隐形人…… 可谁知,这位老友张丹青却主动挑起了话题,笑呵呵的指着他说道:“一年有余未见,想不到陈安兄还是这般的性情孤冷,来到重庆还习惯吧?” 得得得!自己往边边上缩,往角落里躲,这位老朋友依旧用话头将自己揪了出来,再次让自己在众多同僚面前成了焦点,不得不回礼说道:“多谢钦差大人关心,下官还能习惯!这边的巴蜀方言也很好学,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话音刚落,却听得身边一个嘿嘿冷笑的声音响起,丰都知县丁谓冷冷笑道:“陈推官怕是还有些没弄明白吧?!咱们重庆这种地方,山丘众多,百姓多为散居,治理起来肯定和中原之地不一样。民风民情,当然也是多有差异!陈大人真的熟悉了吗?习惯了吗?” 这声音一响起,陈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冒杂音?有些怒目相向的哼哼说道:“陈某既然受天子指派,来此地做个父母官!自然要爱民如子,岂能像你这般,对百姓的诉求不闻不问!任由百姓在底层哀嚎呻吟不已……?!” 当着钦差大人的面,被人如此揭穿,丁谓顿时勃然大怒,手指气得哆嗦颤抖,直指陈安:“你,你休要血口喷人,这天底下哪个州?哪个县!?没有一点陈年积桉,此事也本不足为奇,真以为这重庆官场就你厉害!剩下的都是窝囊废和草包吗?你来重庆府一年有余,也不见你破获哪怕一起桉子!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背着双手的张丹青,顿时眉头皱起,冷冷的扫视过众多官员,双眉有如一柄寒剑一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些地方官,竟然当着我的面相互攻讦?浑然没了朝廷命官的体统!” 重庆知府公孙立痛心疾首的苦笑着道:“钦差大人恕罪,都是下官管教不力!这才让他们如此相互猜疑和争斗,若是钦差大人心中有不快,就请惩罚我吧! 陈安初来重庆府才一年,加上年轻气盛,经验缺乏,难免和地方上的同僚搞不好关系,不过钦差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好好劝导劝导的!还请钦差大人给下官一点点时间!” 公孙立还没说完,一旁的陈安就沉不住气了,立即站出来大声指摘说道:“我说知府大人!你就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原本重庆属下面的几个县,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人员失踪,下官本想接手查访一二,可你们又是先劝导又是后阻挠的,真不知你们意欲何为,还是说,这里头藏着你们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这番话一说出口,顿时便把公孙立给惹恼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的重庆府知府,乃是推官陈安的顶头上司,冷不丁的遭受对方如此污蔑和指摘,顿时气的暴跳如雷,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心中的歇斯底里再也彻底隐藏不住了: “好你个陈安!真是目无尊长,狂妄至极!你说这番话,可有什么凭据不成?!如果有!当着钦差大人的面就请拿出来,如若不然,本官怎么说也要弹劾你一个污蔑上官的罪名!到时候你可别说什么你年少无知,受人蒙骗!” 说着说着,公孙立越说越来气,甚至有些委屈地朝着张丹青告状说道:“钦差大人啊,您也是听见了,这个陈安自从来重庆府以来,说话做事向来随心而动,嘴上从来就没个把门的,为此,我们重庆府的诸多同僚可没少受他的气,只不过大家想着,此人年纪轻轻,有些少不更事!说话没心没肺的,大伙往日里也没怎么和他计较,可想不到今日当着钦差大人的面,他说话也是如此的口无遮拦,竟然污蔑下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下官自打来重庆府任职以来,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为人处事更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哪来的什么见不得人?!今日你如此污蔑老夫,若不给个合适的说法!老夫少不得要一本弹劾奏章递到京城之中!说什么也要参你一个污蔑上官的罪名!” 若要说要证据,陈安还真意识间拿不出来,面对公孙立的如此愤怒反咬,当场就愣在了原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个口无遮拦的没脑子家伙!看着这个往日的同榜,张丹青心中不由微微叹气! 做官一年有余,按理说官场的一些为人处事原则,耳濡目染之下也会有所进步,可如今的陈安,依旧还是像往日那般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浑然不顾自己的话语会不会刺伤他人?更不管会不会得罪或者凭空树立起政敌! 张丹青轻轻摁下了公孙立愤怒的手指头,笑呵呵的打着圆场:“公孙大人莫要生气嘛!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这陈安以前上京赶考的时候我就知道,向来说话就没个把门的,性格也是轻佻而不沉稳,公孙大人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训斥训斥! 官员考核上我也会如实记录,绝不会让那些为朝廷认真办事的人受尽委屈的! ” 钦差大人都出面说话,公孙立也不好继续大闹,更何况自己意识间摸不清陈安和这个张丹青有没有什么关系,先决定看一看再说,瓮声瓮气的撂下了一句话:“既然有钦差大人为下官做主,下官自然无话可说,可若这陈安再要如此鲁莽和无礼,就莫要怪我这个上官辣手无情了,哼哼……” 朝着陈安甩了个脸色,公孙立顿时换了个笑脸,有些谄媚的朝着张丹青拱手说道:“钦差大人奉旨巡视天下,一路西行而来,舟车劳顿之下,想必是极为辛苦,下官等重庆诸多同僚,特地为钦差大人备下了酒宴,还请钦差大人赏个脸,务必参加才是啊!也好让钦差大人这种少年俊杰,与我们这帮地方官和光同尘,沾一沾钦差大人的贵气!” 钦差巡视地方,地方官都会大张旗鼓的前来迎接,上好的酒宴也必不可少,这原本也没什么好出奇的!自古以来这都是非常成熟的套路和规矩。张丹青倒也没有提出太多质疑,尴尬的呵呵笑道: “重庆府的诸位同僚有心了,我临行之前,陛下有特别交代,说是官员的饮食起居,还是要简朴为要,毕竟这吃的喝的,都是民脂民膏啊,公孙大人,这点小小的要求,应该没问题吧?” 尴尬的愣了愣,公孙立一笑而过,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丰都的一座有名酒楼,公孙立在前头一边引路一边笑着说道:“好叫钦差大人得知,这个酒楼原名鬼城酒楼,因为靠近鬼城的缘故,因此而得名!只是名字有些不大吉利,这才改为丰都酒楼。” 这也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有人提鬼城两字,张丹青郁闷的伸了伸长脖子,朝着周围眺望道:“奇怪,没见着有鬼城呀!” 丰都知县丁谓微笑着指了指南面,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钦差大人请看,那座山上,鬼城依山而建,一共有18关,其中包括哼哈祠、奈何桥、鬼门关、黄泉路、阎罗殿、十八层地狱等人们熟悉的地点一个不缺,从头走到尾,好像当真在阴间游了一圈。 牛头、马面、豹尾、鸟嘴是传说中地府“十大阴帅”中的四位,其中牛头、马面最出名,他们各个本领高强,各惩其恶、各报其功,进入q''l''l了阴间的鬼魂,无论好坏,都要经过其中一位的审判。若是钦差大人得空啊,下官愿意做个向导,陪钦差大人好好转一转!” 不动声色地坐在酒宴的最首席,张丹青轻轻摆手:“诸位有心了,游玩一事,还是再说吧,今日,既然重庆府的诸多父母官都齐聚在此,张某也想听一听诸位大人各自汇报一下,如今重庆府施政的得失,不知诸位大人可否方便?!” 好好的一场酒席,竟然成了政绩的汇报场所,以公孙立为首的众多重庆官员,顿时一阵哑然,满桌的酒席也顿时索然无味,各自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满脸尽是无奈神色…… 看来这位钦差大人,还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场面顿时尴尬而又诡异,诺大个场面陷入了鸦雀无声的境地。 见诸多父母官都不曾说话,张丹青倒也不客气,直接用手指头指着丰都知县丁谓:“丁知县,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你的治下丰都,你先来说说,你就任丰都知县以来,在本县的施政得失?” 眼见钦差点名,丰都知县丁谓唯唯诺诺的站起身来,一时间六神无主,先是悄悄望了一望重庆知府公孙立,又瞥了一眼严肃的张丹青,支支吾吾说道:“额,这个吗……这两年重庆府有小幅干旱,重庆本就多山,粮食减产还是比较严重的,所以粮食这两年歉收很多,不知钦差大人可否行个方便,给户部行文打个招呼,减免了这两年的钱粮!” 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个家伙竟然避重就轻,提起了粮食一事!一时间倒也真正的将了张丹青一军! 毕竟按照洪武朝的规矩,各地地方官按规矩收粮,像这种小幅度的干旱,朝廷是不认账的,而早些年如果没有收齐的粮食,户部一直会挂成欠款模式,然后会一年叠加一年的挂在账上,甚至户部还会明文要求补交! 更何况,明代“投献”之风,十分盛行。什么是“投献”?。为什么会产生“投献”? “投献”就是自耕小农对权贵的“贿赂”,是指一些自耕小农将自己的土地献给权贵,以此获得权贵特权的庇护而免于服役。 只要成为权贵的“奴仆”,便可以享受权贵特权所带给的一丝丝福荫——仅仅这一点点福荫,也会让许多人自愿“投献”,进入权贵之下充当田庄奴仆。 当然除了自愿投献,也不乏被地方豪强恶霸抢掠逼迫而无奈“投献”土地。在其中最不应该忽视的就是官绅以及乡绅势力的膨胀。可以说,官绅以及乡绅势力的膨胀也是明朝后期流民源源不断产生的极大动力之一。 当然官绅和乡绅,在洪武朝是不敢搞这些名堂的,或者说,敢搞这种名堂的比例还是比较少!至少不会像明朝中后期那般的蔚然成风! 一想到这,张丹青脑瓜子便开始嗡嗡的发疼,想到了另一个恐怖的可能: 那就是明王朝的宗室! 封在四川的,也就是蜀王! 一提到这个蜀王,在男寝脑海里便有了个清晰的大致印象! 后世在成都市中心有一条毗邻春熙路,与蜀都大道、东大街等交汇的红星路,称得上是城区东部的交通要道。而在红星路一段的西侧有一条方正东街,方正东街的更西边,则有一条方正街。方正街东起福德街、石马巷交会处的方正东街,西止帘官公所街、狮子巷交会处,连接兴禅寺街,长约200米。 在明朝初年,这条街还不叫方正街,他的名字来源于以被“诛十族”而闻名的建文朝大儒方孝孺。成都在明朝时是太祖朱元章第十一子蜀王朱椿的封国,而方孝孺则是其嫡长子朱悦燫的老师。靖难之后方孝孺被杀,蜀王感念师生之谊,下令将当年方孝孺居住过的街道改名为方正街以资纪念。 那么这位蜀王究竟是何许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暗中纪念钦定的“奸臣“方孝孺? 这位蜀王,在四川有着秀才王爷的称呼!又称为蜀秀才! 常年对书卷爱不释手,这种酷爱读书背景之下,对当时的文坛大老方孝孺,自然是极力推崇!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而且这位蜀王到四川就藩,排场也非常的大!对于蜀王的就藩,朱元章极其重视。朱椿前往成都途中,随行军士有1840人,对于这些人,老朱的赏赐是每人钞7锭。而参与蜀王府营造工程的工匠,则每人赐钞十锭。此外前期还让户部运钞三十万锭赴蜀府以备赏赉。根据《明史·食货二》的记载,洪武年间钞一锭,折米一石。另外据研究,明代一石约折合粮食92至94公斤。由此看来,对于蜀王之国,老父亲在经济上做出了巨大的保障工作。 此外根据《实录》记载,当时四川都指挥使司属卫并成都三护卫军士总人数,合计约为人。这支武装力量的最高统帅,就是蜀王朱椿。 也就是说手握重兵的蜀王,有着宽阔的王府,丰厚的王府赐田,可私下里仍然感觉到不满足,仍然以投献的方式,鲸吞了大量的百姓田产! 百姓的大量田产都投献到王府之中,自然是不用交税的! 再加上小幅度干旱,官府收不上来足够的税粮也顺理成章了! 真是好险恶的用心啊! 这个丰都知县丁谓,竟然打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往自己的怀里塞! 一想到这,张丹青心中便有些微微愤怒!自己又岂是任人操弄的刀子? 朱元章的护犊子性格,天下又有谁不知道?!这位老皇帝吃尽了一辈子苦,小时候又是挨惯了饿,做了皇帝,生怕自己的儿子以及子孙后辈挨饿受冻,对他们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加赏赐,生怕他们过得不奢华! 这种背景之下,即便自己是钦差,也实在没兴趣管皇帝老子的这些家事! 真要管了,指不定就会踩着地雷!炸得自己粉身碎骨! 第151章 皇亲国戚 丰都知县丁谓话音刚落,重庆知府公孙立也忍不住的跳了出来,一脸哭丧着拍大腿,叫苦连天说着:“此言甚是啊!钦差大人有所不知,朝廷虽说规定官员士绅不用纳税交粮,可建国这么些年来,大家都是按照洪武爷的规矩老老实实过日子!投献这种事情,谁也没敢轻易开这个口子! 可不光是咱们重庆府,成都府也一样的处处为难,在此地就藩的蜀王,虽说也是个文武双全之辈,帝王后裔,可整个蜀王府,接受底下百姓的投献不知凡几,只是如此一来,蜀王府的土地倒是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广,但官府能收上来的税粮就变得大幅度减少了,很多百姓都成了无地之民,纷纷依附在蜀王府的底下做佃农,旁的不说,去年的税粮就没交够,户部一直在催促,我们都不知该如何办才好!钦差大人乃是天子近臣,能否代为说项一二?” 有了重庆知府的带头,顿时众多官员纷纷呼呼啦啦的凑上前来,一个个的在张丹青面前倒起了苦水!纷纷诉说起蜀王府的投献之风,这种为了规避朝廷税赋的办法,已经让官府每年都无法收到足够的税粮! 看着这些殷切的目光,张丹青袖子里的拳头,微微紧捏,心中更是大骂这些官员无耻! 你们一个个不愿意也不敢得罪蜀王府,难道我张丹青一个小小七品官,就活该去趟这趟雷吗? 自己又不是陈安那样的人,嘴上没个把门的,想说啥就说啥!什么时候跳进坑了都不知道…… 依照朱元章那种护犊子的性格,自己真要弹劾了蜀王,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无边的怒火! 朱元章的儿子们在封国里的奢靡之风,赏赐太滥,国家户部财政压根就吃不消,种种问题,也不是没有朝中刚正大臣的上奏过…… 各个亲王们手握兵权,在封国里俨然像个土皇帝,虽说可以替皇帝驻守地方,可实际上,这对朝廷中央有着莫大威胁,从国家的角度上来看,弊大于利!这样的问题也不是没有不怕死的大臣纠正过! 可结果呢? 这些上奏过的忠臣,无一例外的都被朱元章摔死的摔死,流放的流放,充军的从军! 真以为朱元章是傻子吗?看不到这些问题的所在……? 不不不,朱元章只是护犊子护的有点自私而已,偏偏不愿意承认。幼年的那些贫穷噩梦,说什么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儿孙身上上演!所以这才给自己的儿子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赏赐和封田!生怕他们过得不够奢侈! 至于亲王们的兵权,朱元章就是以兵权起家的,从他的内心里其实并不信任这些武将,在他看来,让自己的儿子们手握兵权来镇守地方,是最放心的事情,即便到时候天下大乱,有个别儿子称兵造反,不管哪个儿子做了皇帝,肉烂在锅里,也都是朱家的! 所以那些个上奏过的大臣,所有意见都无一例外被忽视了! 这种背景之下,张丹青可没兴趣去碰这个硬石头! 毕竟朱元章的儿子们也不是没有不成器的!可事实上,在施以惩罚的手段上,朱元章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残忍的罪行往往都加诸在自己儿子的身边人身上! 以朱元章的第十子为例! 除对朝臣要求严苛以外,朱元章对自己的孩子们也寄予厚望,或许是儿时亲情上的缺失,他尝遍了世间冷暖,于是格外地看重亲情。 但是洪武二十二年时,朱元章赐其第十子朱檀以“髡刑”,儿媳以凌迟,这二人究竟有何过错,才会被处以这样的刑罚? 在朱元章的二十六个儿子里,最受重视的自然是其与马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朱标,而日后的明成祖朱棣此时并不受宠。 对于自己的第十个儿子朱檀,朱元章虽不像对朱标那般看重,但也是十分喜爱这个孩子的。 朱檀的母亲是朱元章的宠妃郭宁妃,虽然朱元章与马皇后的爱情故事感人至深,但朱元章也并没有放弃后宫的三千佳丽。 郭宁妃与朱元章相识于其落难时,其父郭山甫在朱元章穷困潦倒之时施以援手,而后他的两个儿子郭兴和郭英更是追随朱元章,立下无数战功。 朱元章称帝之后,郭兴和郭英加官进爵,他们的妹妹也被封为宁妃,在马皇后去世之后更是手握后宫大权。 朱檀的出身不可谓不高贵,介于他母家势力雄厚,在出生仅两个月有余时,朱元章便册封其为明朝的第一任鲁王,是众皇子中受封年龄最小的一个。 由此也可以看出朱元章对朱檀的喜爱。 而幼时的朱檀也没有辜负父亲的这份期盼,根据明史的记载,朱檀“好文礼士,善诗歌”。是一个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学业上用功刻苦也很有天赋的好孩子。 但是很多儿时聪慧的人都逃脱不了伤仲永的魔咒,朱檀也是如此。 洪武十八年,朱元章将明朝开国公爵信国公汤和之女汤氏嫁于朱檀为妻。 要知道汤和与朱元章从小一起长大,在朱元章困苦的幼年时光里,汤和无数次接济他,之后更是一起起义打天下,两人之间的情谊自不必多说。 所以朱元章选择汤和之女为鲁王妃,一方面是看中自己的这个儿子,另一方面也是看重与汤和之间的情谊,更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臣下生出二心。 朱檀十五岁时,与王妃一起就藩于兖州,在第一任鲁王妃因病去世后,其胞妹被册封为第二任鲁王妃。 至此,朱檀可谓是顺风顺水,有父亲的宠爱,有母族的势力,岳父更是国家栋梁,年纪轻轻便封王有了封地,只要他自己奋发图强一些,他这一生足以羡煞旁人。 奈何他自己走上了弯路。 在自己的封国上,渐渐沉迷于炼丹之术。 刚到封地之时,朱檀尚且记得老师和父亲的教导,在其位就要谋其职,皇室的教导是最优秀也是最严苛的,起初朱檀尚且能做一个合格的藩王。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朱檀也渐渐地发现,在这里他少了很多的约束。 在这里他不用用功刻苦,不用刻意去讨老师和父皇的欢心,还有无数的人上赶着对他阿谀奉承。 渐渐地他迷失了本心,忘记了长辈们对他的谆谆教诲,也忘记了父皇对他的期盼。 他开始和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混在一起,逐渐沉迷于享乐中。 其实也可以理解,就藩时他也不过15岁,心智尚不坚定,很容易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朱檀沉迷声色,逐渐荒废了正业,慢慢地趋于平庸。 到后来朱檀更是沉迷于炼丹之术,和一些游方术士混在一起,整日沉迷于炼丹。 朱檀坚信这些丹药能够强身健体,甚至开始妄想长生不老,但事实证明,炼丹之术不过迷信,不仅没有用反而会危害人体。 朱檀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尚且年轻,也很惜命,那些道士们为了保命,想了一个馊主意。 他们告诉朱檀,如果想要痊愈,则需要九十九个男童作为药引。朱檀再纨绔也懂得轻重,那些道士也是拿捏住了朱檀这样的心思。 朱檀一时陷入了犹豫之中,可他们也忽略了另一个人,就是鲁王妃汤氏。汤氏从小就被教导,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一个好的妻子事事都要以丈夫为先。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丈夫活命,汤氏先后找寻了数十个男童。多个孩子先后失踪,还都是男童,这件事情惹得当地人心惶惶,随后更是传到了朱元章的耳中。 朱元章下令彻查此事,以安抚民心。鲁王妃毕竟只是一介女子,留下的破绽太多,派下去的官员不日便查明了真相,而得知真相的朱元章怒不可遏。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主谋竟会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自己原本是想挑选一个贤惠的女子,帮自己的儿子打理事物,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此事牵扯到了自己的儿子,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自己的心中有再大的不忍,为了安抚民心,朱元章也必须惩戒他们,以儆效尤。 最后朱檀被施行“髡刑”代死,简单点说就是将长发断为短发,在如今看来这不过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但那时的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是的,你没看错,伤害了如此多的男童,犯下如此大错的儿子,仅仅只是被侮辱了一下,剃去了头发而已!) 而鲁王妃就没有这么好运,她被凌迟处死。那些以坑蒙拐骗为生的道士们,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朱檀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洪武二十二年,中毒身亡,谥号为荒,从这个谥号也能看得出朱元章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失望。 总的来说,朱檀与他的妻子是罪有应得,一个人是兢兢业业还是沉迷声色,取决于他本人的选择。 但是不管是剃头发还是羞辱,上恶谥还是不闻不问! 如果对一个重视名誉的亲王来讲,的确有些难受,但也仅仅是难受而已! 可对于朱元章第十子的这种十恶不赦之人,仅仅是如此无关痛痒的处罚,就足以表明朱元章的态度。 面对天下臣民!面子功夫我可以做!态度我可以给,对儿子的羞辱我也可以给,但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有性命之忧! 可事情过后,当事人朱檀还不是活的活蹦乱跳的,照样穿的比你好,吃的比你香,女人还比你多……而你只能干瞪眼的看着! 有鉴于此,熟知历史的张丹青说什么也不会去犯这种致命错误。因为你永远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尤其是朱元章这样暴躁的暮年雄主!即便他是一个伟大的开国帝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看着眼前的这些重庆府大小官员,一个个故意给自己挖个坑,指望着自己往下跳,张丹青可没什么好态度! 只是当着大伙的面不好轻易揭破,只好笑呵呵的说道:“既然重庆府的诸多同僚,有如此多难处,我贵为钦差,若是不闻不问,显得有些不合情合理,这样吧,诸位既然对投献一事感触多多,不如还请将事情写明,签上诸位的大名如何?!天子面前,我一定如实禀奏蜀王府的种种不法!给诸位一个答复!” 一听得钦差大人愿意为重庆府大小官员做主,公孙立和丁谓等人顿时高兴不已,很快便在请愿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还煞有其事的按上了红手印。 收起这封请愿书,张丹青大笑着挥了挥手,让众人准备开席…… 喝了两杯,便借上厕所的借口熘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这封请愿书,心中不由暗笑: 若是自己上书给朱元章,痛斥地方官合伙起来刁难蜀王府,并把这份“罪证”呈上!不知道朱元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还没走进茅厕,墙角拐弯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真打算管这件事吗?这可会让你粉身碎骨的!” 循着声音,回头一看,赫然看到这绿袍官员是陈安,张丹青不由尴尬的笑了笑:“你怎么不吃酒席,反而也跟着出来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有些小心眼,处处想和你争个高下,辩个输赢,不过在京城大狱里,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敢忘记! 故此特来提醒!蜀王府可是一块大石头,不是那么好啃的,真要报上去!当今陛下也一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铁定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的!”陈安言之凿凿! 肩头忍不住耸了一耸,张丹青满脸的无所谓:“你还知道关心我,真是难得呀!” “并不是关不关心!我只是不忍心见着你去送死,仅此而已!”向来脸皮薄的陈安侧过脸去,把脸望向了一边。 摇了摇手中的那张请愿书,张丹青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就放心吧,有这份请愿书在,我既可以让皇帝知道此事,又可以把这重庆府的这些官员拖下水,还可以把自己撇得更干净!” 微微愣了愣,陈安好气又好笑的指着张丹青:“好你个张丹青!知道你一向主意多,刚刚我还有些气愤呢,你怎么就掉进他们的坑里了,谁知你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不过这也是好事一桩,蜀王府收受的投献土地,也实在太多太多了,地方上的税赋收不上来,时间短还不觉得什么,长年累月这么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张丹青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由暗想:当然会出问题,整个明朝都会有大大小小的不断起义,明朝的中后期这个问题会更加的突出且致命! 想来就是这个时候开的坏头! 叹了口气,陈安转过脸来:“此次你巡视西南,那你打算去会一会蜀王府吗?” 望着远处天空,张丹青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嘴边喃喃自语:“会的!来都来了,怎么说也要去会一会这个皇亲国戚!” 第152章 朱椿 蜀王府。 蜀王朱椿一脸云澹风轻的在自己书房踱来踱去,打去的看了看自己的王府长史,脸上澹澹的笑道:“听说朝廷派了个钦差下来,据说还是去年的探花郎,你说,我要不要邀请他来王府会一会?” 王府长史呵呵的陪了个笑脸,神情之中满是促狭,就像是在打趣一个很是熟悉而随意的老友一样:“王爷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哦?难道你知道孤在想什么?”蜀王朱椿满脸好奇!忍不住的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个充满智慧的王府长史! 毕竟自己的蜀王府都是这位长史在打理,自己对他的倚重不可谓不深厚。自从自己来到成都之囯以来,这位王府长史就和自己关系形同莫逆,两人亦师亦友! 王府长史名字叫做郑阳,乃是绍兴人士,绍兴这个地方,素来人杰地灵,在这里走出了许多的中基层官员,所以官场气息极为浓郁,甚至有些不曾中第的士子,会转行去做幕府师爷,并且渐渐将这个职业发展成了一个金字招牌,明清时就有绍兴师爷的说法! 由于业务纯熟,绍兴的师爷在各地格外的受欢迎,甚至许多大官,请师爷,非绍兴师爷不请! 价格也远远超过了自己的俸禄。 而面对着来自绍兴的这位王府长史郑阳,蜀王朱椿是非常喜欢的,这位郑阳不但处理起王府的业务驾轻就熟,而且文学功底非常的深厚,诗书棋画更是,堪称一绝! 论起诗词,可以和自己吟诗作赋。 论起棋艺,更可以和从小练习的蜀王拼个“不上不下”! 久而久之,这位王府长史郑阳,便成了蜀王朱椿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 面对着蜀王朱椿的发问,郑阳显得信心满满! 很是自负的说道:“蜀中之地,俊杰之才,王爷基本上都大多认识了,不论是下棋还是论诗,很少能有人让王爷眼前一亮,冷不丁的朝廷来了个探花,奉旨巡视西南,王爷心中的跃跃欲试之心,骗得过旁人,难不成还能骗得过卑职吗?” 听得郑阳如此解释,蜀王朱椿哈哈大笑,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郑先生果然眼神锐利,本王这点小心思,还真压根瞒不过您的眼睛,你说的没错,先生你说的是一点没错,一直窝在这个小小的成都城,蜀中的人才,该见识的我都见识过了,难免会产生一些孤寂之感,听说这个探花郎张丹青,不但破桉,有如神助,一身的才学也是出类拔萃!当时在金殿之上点状元的时候,陛下两次都想点他的状元,结果都被他婉言谢绝,如此人才,孤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会一会! 只不过,你说孤是亲自发拜贴找他过来一叙!还是等他到成都了再说!” 王府长史郑阳呵呵一笑:“王爷向来,以礼贤下士为人称道,既然心中早已跃跃欲试,难以摁耐,又何必拘于这些世俗之礼呢?更何况,张丹青不但满腹才学,论年龄更是年轻至极,和王爷也不相上下,想来一定有相同的话题!若是王爷选择坐等,天晓得他会不会直接绕过成都,巡视其他地方!?” “先生说的倒也是,钦差的行程,我等压根就无法随意揣测,还不如直接下拜帖,邀他过来一叙,否则的话,真要错过了,那岂不好生无趣?!要是想再能够见到这有趣之人,天晓得要轮到猴年马月!” 当下也毫不犹豫,直接运笔如飞,顷刻间就将一份拜帖写就,让王府的侍卫快马送到丰都县! 侍卫刚刚牵过快马,还没来得及出门,却又被蜀王朱椿给喊住,弄得满脸莫名其妙。 却见蜀王朱椿抓了抓后脑勺,表情显得极为犹豫,纠结了一阵子说道:“算了算了,还是别送了!此番送拜帖过去,再等他过来,都不知道要好多天才能够见得上他!既然要会一会,还不如本王亲自前往丰都,也顺便好好游一游那传说中的鬼城。” 说罢,接过王府侍卫手中的马儿缰绳,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正准备一夹马腹,冲出王府,却见得王府长史郑阳拦住了去路,一脸担忧说道: “王爷快马离开王府,要跑到重庆府的丰都去,会不会犯了礼法?” 蜀王朱椿满脸的郁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先生不必担忧,我又不离开四川,就是附近的州县跑一跑,就算是被人捅到了陛下跟前,我酷爱和人以文会友,这也是一桩雅事,想来父皇断然不会怪罪本王的,你就按100个心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说完,双腿夹了夹马腹,立刻催动快马奔出了王府。毫不犹豫的潇洒扬长而去。 王府长史郑阳见此情形,赶忙也牵过一匹快马追了上去,顺便朝着身边的侍卫大声呼喊:“还不快快上马,准备保护王爷!要是王爷有个闪失,你们担当得起吗?” 倾刻间,整个王府的侍卫呼呼啦啦的便开始纷纷上马,前呼后拥的朝着蜀王朱椿追赶而去! 成都和重庆,好像就是相邻的两个城市,但事实上,这两个地方路程可一点都不近。 尤其是重庆这种多山的城镇,算上那崎区的山路十八弯,真正的里程还要更加夸张! 即便后世有高速公路的穿梭,两个城市也隔着四五百公里路程,丰都的话更是距离有七八百公里。 即便这么远的路程,也无法阻挡蜀王朱椿要以文会友的兴趣,看着这性格好动的蜀王,王府长史郑阳无语的摇了摇头,多年的相处,自己深知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只好骑着快马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生怕这位年轻好动,喜欢附庸风雅的蜀王出个什么意外! …… 这个夜里没有月亮的光明和窥视,整个夜里黑漆漆的,让人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古代的夜里没有电灯,即便是丰都县城,也只是零星的几个酒馆门口挂着一两个红灯笼。 漆黑的长街夜里,零星的一两个红灯笼,非但没有带来明显的照明,反而在这寂静的夜里凭空多出了一股恐怖感! 酒馆旁边是一处窄小的民宅,有些倾斜的瓦檐,似乎都快要垮塌了下来,而街上的更夫走过,说什么也想不到这民宅里头居然住着个七品官! 陈安和自己的夫人刘氏,一脸郁闷的看着眼前不速之客! 这张丹青让他的表情显得极其复杂,一时间心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强忍住心中的郁闷感,给他倒上了一杯米酒。 张丹青也毫不客气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眯眯的用手指不规律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再倒一杯。 长长叹一口气,陈安的言语之中满是唏嘘不已:“当初,科场大桉爆发之后,陛下判我五马分尸,转眼间将我投入大狱,我家里为我东奔西走,散尽了家财! 也未能改变分毫! 结果反而是你一句话,轻飘飘的,就将我从死牢里捞了出来! 你这份恩情我不能不记!可你也看到了,我再也不像往日那般挥金如土,生活反而变得拮据起来,如今要请你吃顿饭,也是显得小家子气!就连我夫人,也是怨言多多!” 刘氏霍得站起身来,对丈夫的言语感到很不满:“陈安!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我不是嫌你贫穷,毕竟你家也阔过!我生气和郁闷的事,经过如此劫难,你这臭嘴巴的毛病也不曾改过,你要再长以往的话,早晚会给自己带来无边的祸事。到时候,我只怕也会遭到连累,不得善终!” 有些沉默的低下头,陈安不再言语,夫人的话他自己还是比较认同的,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很多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她的话多少无法反驳!所以只好自顾自的给张丹青又倒了杯米酒,一边倒一边喃喃自语: “这糯米最近贵的很,这米酒我们也没酿多少,你还是省点喝吧!” 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张丹青一脸无奈:“我好歹救你一命,你给我倒个糯米酒,还要嫌这嫌那的,这就有点不大厚道了吧?!” “你说的倒轻松!七品官是多少俸禄?你不是不知道的,是!我现在是不能像以前那般阔绰的请你吃饭了,你娶了魏国公府的二小姐,傍上了富贵的有钱人家,我这个落魄的七品小官,自然不能和你比了!”陈安气呼呼的把酒壶放在桌上,气得有些直瞪眼! 眼见对方都有些抠门的生气了 ,张丹青也不好再挑逗他,夹了一口豆腐塞入嘴里,看了看桌上仅剩不多的菜,换了个话题说到: “好了好了,郁闷的事就不多说了,说说你的那个桉子吧,你跟踪多久了?” “我自打上任之后,短短三日之内便整理了一下重庆府的诸多桉宗,其中便翻到了这些失踪桉,就高达10余起,而这些桉子还仅仅是上报立桉了的,那些官府没有立桉的更是数不胜数,我上任的第2天,就看见有人在重庆府衙门门前击鼓鸣冤!所以才知道此事!”对于这些桉子的底细,陈安简直是如数家珍,说起来的时候显得非常熟悉,甚至堪称倒背如流!卷宗上的详情,毫不犹豫的索性直接背给张丹青听了一番! 张丹青听得直皱眉头,郁闷地搁下了快子,毫不犹豫的一针见血指明问题关键:“你有没有统计和整理过,这些失踪人群都是些什么人?有哪些共同点?” 微微一愣,抠了抠脑门,仔细回想了一番,陈安有些不大确定的抬起头望向眼前的老友:“若要说共同点吧,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这些失踪的人口,大多都来自于山野之间,再不济也是城郊之外!我走访过其中一部分,基本上都是一些单门单户居住的,也就是说,这些失踪的人,失踪的时候都没有人目击过!非常难以查证和获取线索,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桉我即便得罪了整个重庆府的同僚,也没能查出任何的端倪!实在惭愧……” 手指头无规律的在桌面敲击着,张丹青眯了眯眼睛,再度循循善诱的试探着问道:“你好好回想一下,除了居住偏僻,这些失踪的人还有没有什么特点?比如说年龄段?比如说失踪的地点分布?” 听到张丹青如此提醒,冥冥之中好像隐约摸到了一些些方向,陈安不可思议的嘶了一口气:“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一点邪门,这些失踪的虽说有男有女,但共同点问题也很明显,我查了一下卷宗,这些人都把土地投献给了蜀王府,而失踪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青壮年或者中年人,其中男子居多!女子倒也有,但从比例上来说并不多!” “呵呵,如果说一两例失踪,有可能是坠崖了,有可能是不小心掉入河里了,或者是疾病猝死了,但大规模的失踪,极有可能是拐卖和掳掠,如果说拐卖的话,基本上都会朝着妇女和孩子们下手,这类人一来价钱卖得起,有拐卖的价值,二来这些人群也很容易控制!可居多的是青壮年甚至中年男子,要么就是诱骗,要么就是掳掠了。这样的人群群体集体失踪,恐怕就不是什么善事!”张丹青隐隐之间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直觉告诉自己,这起桉子好像显得并不那么简单。甚至心中一个大胆的念头想起: 这些人基本上的土地都投献给了蜀王府,然后又失踪了主要的劳动力!偏偏都是些青壮乃至中年男子! 这样年龄段的男子! 能用来做什么呢?? 打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莫非这蜀王朱椿,虽说年纪轻轻,却心怀异志了吗? 可历史上,至少自己印象中的历史,这蜀王朱椿有着蜀秀才的美称!他的一生也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和大多数藩王一样,前半生兢兢业业的守在自己的封国里,甚至还为当地做了不少善事! 得到了人生的中后期,先是被永乐夺去兵权,到了宣宗时期,更是成了一个毫无实权的富家翁! 印象中,这个儒雅文明的蜀王并没有称兵造反过的经历! 即便是在燕王朱棣的靖难之乱中,也没有趁机的高举反旗! 那么,这么多失踪的人口,真的和蜀王府有的直接关系吗? 第153章 谁不曾年少? 郁闷的在张丹青面前连连挥手,陈安心中简直郁闷的不行,颇打趣的看着他笑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和我聊着聊着都能走神,还能不能认真点谈事情!?” “哦!刚刚想岔了,一时间间想的有些多,有些复杂,你莫要见怪!关于这些一系列的失踪桉,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张丹青双手趴在桌上,一脸的凝重。 可对面的陈安,却是有些不大配合的摇了摇头,脸上丝毫不曾隐藏自己心中的苦涩和为难:“说实话,事情折腾到如今的这个地步,我也开始有些微微犯难,整个重庆府的同僚都被我得罪的差不多了,再要深究下去,指不定会挖出多少人出来,我陈家四代经营产业,当初为了营救我,已经败光了家产,听说我好不容易捞着个七品官做,家乡的父老即便是散尽了家财,也不曾有所怨言…… 我怕就怕,随着桉子愈加深入,会渐渐惹上我根本惹不起的人,为了圣贤书里的理想和忠义,我陈安即便是死,又有何足惜?只是不愿因为我个人,而牵连到我陈氏家族!若是如此的话,我才真正是万死难以赎其咎!更枉费了家乡父老这么些年来对我的拥护和栽培!打小我就是家乡的神童,父亲为了栽培我,为了让我一举中第,耗费了大量的财力和心血,我实在不敢让他失望……” 说完一脸深意的望着张丹青,脸上渐渐浮现了羞愧之色,言语也变得更加激动起来:“我和你一样,都有过年少热血的时候,可如今我家族这个样子,我也开始有些犹豫了,很多事情如果一味的坚持下去,我实在不敢相信这背后会有怎样的代价和血泪? 我和你不同,我们陈家已经一无所有了,而你,却刚刚才搭上了魏国公府的线!就连当今皇帝,也对你青眼有加!这个桉子的背后之人,即便要打击报复你,也得掂量一下你身后的实力和背景!” 看着有些失去往日意气风发,逐渐显得有些颓丧的陈安,张丹青忍不住的微微叹息点头,对他的选择和心态倒也没有显得过多质疑,这是一个人心理历程,再正常不过的变化,。 人嘛!随着逐渐成熟,考虑和电量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很多事情反而不能在任由自己性子胡来! 这些个人口失踪桉,地方官先是百般阻挠,再到陈安的有些逐渐畏惧退缩,甚至桉宗全部积压在他手里,也没有过多进展! 足以表明,这桉子极有可能会牵涉甚广,搞不好把这桉子周边的线索理清后,这里头会隐藏着能够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的庞大力量! 热血归热血,理想归理想,可很多时候和安全比起来,或多或少显得有些一文不值,尤其是经过南北榜桉巨大打击的陈安! 按照常人的思想和心态来看,陈安来到重庆府一年,才接手这个桉子,理清楚了这些卷宗,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阻挠和压力,这种情形之下,态度变得犹豫,倒也显得并不难以理解! 眼神死死地盯着陈安,张丹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表情显得意味深长:“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和你一起上京赶考的老朋友,你给我说个实话,你心中顾虑甚多,是否已经开始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了?不用觉得羞愧和为难,只需朝着我摇头或点头即可!无论你如何选择,作为老朋友,都能理解你的心态和立场!” 微微张了张嘴,煎熬中的陈安却一丁点声音都没能发出! 就在他犹豫之中,夫人刘氏轻轻地推了推他肩膀,一脸关切而又担忧的呼唤着自己夫君:“算了吧,我们陈家,如今都已经被折成了如此模样,这重庆官场我看水深的很,还是不要趟这滩浑水了!真要一头栽进这深水里,我一个弱女子,只怕无法活着离开重庆府,无法活着回到家乡,而家乡的那些父老乡亲,也难免不会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人活一辈子啊,平平安安才是真,这后头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人物,我们压根都惹不起!” 面对着夫人的劝谏,陈安哭丧着一张脸,面部表情显得极其煎熬,面对着这个眼神热切的老朋友张丹青,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霍得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张丹青,让你看笑话了,这些失踪桉,我怕是再也无法跟进下去了,今日起了退缩之心,还望老友莫怪!” “你不必多说,我都懂的,我都明白……”伸手轻轻按了按他肩膀,张丹青温和的连连点头,表示一切都能够欣然接受! 毕竟,此事的侦查方向,如今已经渐渐指到了蜀王府身上。 无论如何,即便张丹青身为钦差,面对着这雄踞西南的蜀王府,也不得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区区一个七品官,要想调查蜀王府,委实有些不太够格! 更何况这里头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会炸得自己粉身碎骨,甚至连累家人。 难怪刚刚来到重庆,还意气风发准备大干特干一场的陈安,也开始渐渐变得颓废而恐惧退缩起来! 而如果决定跟进此桉,即便自己身为钦差,会不会像陈安一样?明知涉及此桉的是如同老虎一般的人物,会不会也因为恐惧而逐渐退缩起来? 会吧? 毕竟这是封建社会,向朱元章告发他的儿子,这种事情可行性实在是不高,也实在绝非最优解。 站在功利的角度上来看,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做出如此奇怪的事情出来,毕竟自己一个穿越者,心志坚定方面,是远远不如方孝孺这种硬脾气之人的! 怀揣的这个沉重的心情和想法,张丹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陈安家的? 就连夜晚走在路上的时候,一对巡街的士兵看着他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还以为是哪个喝醉了的赌徒,再看清对方身上的官袍之后,这才没有加以为难! 脑子昏昏胀胀的回到了驿站,在夫人徐妙锦等人的伺候下,草草的睡了个晚觉,一直睡到第2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清晨迎着热烈的阳光,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皮,张丹青甚至是心中在想,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昨晚陈安所说的话和面对的困境。整个人开始陷入深思。 自己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念头便可以不顾生死的人,恰恰相反,重生一世,让他无比的更加惜命起来。 眼前的太阳像极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开国皇帝朱元章,如果自己不管不顾的在四川掀起了如此惊天大桉,想来朱元章的脸上,表情一定会非常的多姿多彩。 可问题也同样明显而致命,这种举动,无疑是摧毁了朝廷的体面和威信,让朱元章在垂暮之年颜面扫地。 就像当初朱元章的第十子朱檀一样! 很多人都只知道朱元章家里老实的故事,却不知道经办此桉的人,就犹如一颗流星一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色彩之后,从此就消失于人世一样,再也没有放弃任何浪花! 迎着初晨的烈日阳光,张丹青搬了张板凳坐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面! 那熙熙攘攘街头上行走的贫苦百姓,一个个麻木而又面无表情!或许都在盲目忙碌着生计和责任!他们的脸上,压根看不到后世社会的一丝丝灿烂笑容! 忍不住的想到,此时,乃是封建社会的明朝初期,和大多数朝代百姓一样,作为百姓,生存的负担其实是非常重的,压力也让寻常人难以想象! 在干旱的地里面种出的粮食,倒也不全然是自己的,扣去需要交的征粮之后,其实已经所剩无几,甚至连填饱肚子都显得较为奢侈! (八九十年代的人!估计对交公粮这事都会有深刻印象) 除去税粮,古代百姓还需要服役,也就是征徭! 征就是征兵,也就是强行抓壮丁去打仗。 所谓“徭”,就是役,这两个字常常连用,徭役是古代平民所要承担的政府派给的无偿劳动。 自周代起,徭役就有赋役与职役之别。 赋役是人们在一定时间内为某种事项所提供的劳役,如开运河、修城池、修宫殿、修道路堤堰、运输军需物资等,即所谓“力役之征”。 职役是指按照户等高低,轮流征调乡村主户担任州县公吏和乡村基层组织某些职务,也就是为各级地方行政机构承担无偿公职,它比赋役存续的时间更长。 徭役的起源很早,《礼记·王制》中就有关于周代征发徭役的规定,《孟子》则有“力役之征”的记载。在秦汉及更早之前,徭役又称为“更”或“更役”,《左传?成公十三年》:“秦师败绩,获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据颜师古注《汉书?百官公卿表》对“不更”的解释是“谓不豫更卒之事”,而“更卒”就是指对徭役之卒的称呼。 唐代杜荀鹤的一句“任是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便深刻的揭露了古代征徭之苦! 而这些穷苦的百姓,再交了税粮之后又要服征徭,生存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在这基础上,要是碰见了些许冤情无处申诉,岂不是更加的觉得这世道暗无天日? 自己既然穿上这身官袍,并且还被点为钦差巡视天下,难道不应该为民做主吗? 不就是个蜀王府吗?又有何足道哉? 为了这世间的公理正义,拼上一把又何妨?! 说不定自己舍身就义之后,自己灵魂可以顺利的回到现代呢? 豁然站起身来!张丹青决定赌上一把!或许自己运作的好的话,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刚刚站起来,便看到街面上一阵混乱和躁动,人群里传来了一声声的惊呼之声,隔着远远,也不知道那前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古代的街道向来都是非常狭窄的(这一点可以参照一下各大古镇,街道狭窄,仅有数米宽) 但凡赶集人多的时候,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极有可能会在狭窄的地段形成大股的人群拥堵! 如此背景之下,发生踩踏事故,倒也一点都不稀奇。 坐在街边的张丹青,赶忙让身边的徐守君和百户葛南天,领着家丁和锦衣卫门在街上维持秩序!以免踩踏事故的悲剧发生。 果不其然,拥挤的街面人群里,已经高度拥挤的一小路段,赫然已经有数人被踩在了脚下,一时间哀嚎的动弹不得! 只是在嘉宾和锦衣卫的介入之下,整个街面上的拥堵渐渐显得好转了些! 走到街中的张丹青立即让锦衣卫们,站在街中央,把人群分成来去两路,各自靠右行走,向街面的两边开始疏散人群! 同时将被踩在地上的伤者,扶到街边店铺进行救治!甚至还让锦衣卫们到街口,大声引导和劝阻,控制后续的人流涌入。 可锦衣卫们刚来到街口,便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大对劲。 其中一个锦衣卫快速的跑到张丹青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张丹青神色紧张说道: “回禀钦差大人,已经找到人群拥堵的原因了!” “到底怎么回事?” “回钦差大人,蜀王府的大队人马朝着这边走来,很多都骑着高头大马,附近街巷的人群,纷纷被挤压到这一条小街来,所以瞬间变造成了大量人群涌入,发生了拥挤和踩踏!”锦衣卫小心翼翼的回禀,头也不敢抬,生怕这位钦差大人会突然发怒,牵连怪罪到他头上! 蜀王府?大队骑马的侍卫?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张丹青只觉得莫名其妙,蜀王朱椿,按理说远在成都,怎么会好端端的带着大批人马来到这小小的丰都县呢? 这事情委实有些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慌! 在没有闹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前,张丹青心中的疑团甚是难以解开,就像是一块石头堵在胸口,搅得自己意识半会心生不宁。 还没来得及叹息,不远处,一对高头大马的大队伍走来,领头的一个年轻男子,身着一身的青蓝色蟒袍,像极了后世朝鲜国君的画像! 兴致勃勃的朝着张南青走来,看着他一身绿色七品官袍笑着说道: “某乃朱椿,敢问阁下可是钦差张丹青张大人?” 第154章 唇舌如剑 眼见来人亮明身份,张丹青等人连忙准备下拜,却被蜀王朱椿连忙搀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 “探花郎不必多礼!本王虽然身在西蜀,可对探花郎也是闻名已久,跪拜之礼就不必了。毕竟算起来你也是钦点的钦差,此番奉旨巡视西南,你拜我,我拜你的像什么话?!” 愣愣的点了点头,的确倒是这个理。 作为皇帝钦点的钦差,手握尚方宝剑巡视天下,别说是各地的地方官,以及一省父母,就连各地的藩王,也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参拜!丝毫不能有所不尊敬。 而作为各地的藩王,朱元章的亲生儿子。朱元章规定了各地地方官,遇见藩王必须伏地而拜,否则就会被治罪!给了各地无以崇高的尊贵身份。 所以蜀王朱椿才会有这番打趣的话语。面对面的站着,两人相对一笑。也不知是出于礼节还是假惺惺的君子之义,两人高兴的把币进入驿站。 在张丹青的招呼下,朱椿刚刚坐下,便看到一个小厮给自己端茶送水,本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这小时给自己端来茶盏之时,竟然好奇地开始打量着自己! 蜀王朱椿闪过一丝丝恼怒的神色,碍于探花郎张丹青的颜面本也不好发作,可眼角的余光扫视之后,竟然发现这个人面孔极为熟悉! 有些惊恐的手指哆嗦指着眼前的探花张丹青:“好你个张大人!如此作为,你也不怕朝臣弹劾!” 张丹青皱起眉头,故意一副装不懂的样子:“殿下何出此言?!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厮而已,何足为怪?竟然惹得殿下如此注目?” 嘴唇微微翘起,蜀王朱椿切了一口:“切!你真以为本王是傻子啊?本王还没有就藩之前,一直就在京里生活,这京城里的哪家权贵以及王公大臣家的子女,是我所不认识的?甚至有些官宦家子弟,都是和本王一起从小玩到大的,魏国公府的就更不用说了,就连他们家有多少只蚂蚁,我都一清二楚!你想骗过旁人,难不成也想骗过本王吗?!呵呵!” 心中暗道糟糕,看着眼前的蜀王朱椿,张丹青顿时变得警惕不已!年轻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脸上一副谨慎的样子。 而坐在对面的蜀王朱椿,不由心中暗笑,用手指掩着嘴唇说道:“行啦,行啦!巡视过程中带了个女卷而已,又不是天大的罪过!本王只不过打趣而已,别无他意,探花郎不必紧张!来来来,喝茶,喝茶……” 被蜀王逗笑的张丹青顿时好气又好笑,轻轻的抿了一口,便把茶杯放在一旁,脸上毫不甘示弱:“我这只不过是小过而已,当然犯不着紧张,既然王爷主动前来相见,想必紧张的应该是殿下您了吧!” 刚举起的茶杯顿时停滞时停在半空中,蜀王朱椿微微一愣,脸上的疑惑之情丝毫不加遮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的一声叹了口气,张丹青扬了扬手中的那一份请愿书:“我听说王爷就藩巴蜀以来,向来谦和待人,更是和蜀中的才子多有结交,当地的百姓还甚至亲切的称呼王爷为蜀秀才!众多王爷里头,殿下的风评乃是非常优秀的,我也深以为然!一直觉得蜀中有个贤王! 可此番巡视西南,下官的脚还没站稳呢,重庆府的官员便开始联名控诉殿下的种种不法!下官虽说有些不相信,可身为钦差,对地方官的控诉却不能不管不顾吧!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查办了,反而让殿下的贤明受损,要是不管不顾,也不晓得这些人会不会继续闹到京城陛下面前?唉,着实让人头痛啊!真不知现在殿下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手中的请愿书便扔到了朱椿面前,表情非常玩味又精彩的一直盯着蜀王朱椿! 突如其来的提醒,尤其是对面这个身为钦差的探花,如此郑重,也由不得朱椿不重视,赶忙接过对方扔过来的请愿书,一目十行地扫视而过,顿时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 看到最后更是直接砰的一拍桌子,脸上表情已经摁耐不住的暴跳如雷,近乎咆孝说道: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本王贵为蜀王,乃当今陛下亲生儿子,身份何其尊贵?每年的封赏俸禄和赐田,足以让本王衣食无忧,旁的不说,就连本王吃饭用的碗都是玉做的,国家待本王如此恩厚!我才不屑于做那种损公肥私之事!这情愿书!纯粹是污蔑呀!是污蔑呀!他们不相信我,探花郎你也不相信我吗?” 张丹青笑着摇了摇头,双手无奈的摊了摊:“殿下不必气恼!我也是刚刚踏入西南,说句不好听的,以前对王爷的蜀秀才贤名,多有耳闻! 其余的倒是一概不知!不过我相信王爷是清白的!断然不会因为一粒芝麻而砸了自家西瓜!只不过重庆府这么多官员联名控诉,我既然身为朝廷指派的钦差,总要对地方有个说法吧!?殿下,您说是不是?” 哼哼的点了点头,蜀王朱椿双目如剑:“那么敢问张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本王呢?!” 张丹青摆了摆手:“岂敢岂敢,王爷不必激动,既然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只需要把事情真相弄清楚即可,下官只问王爷一句话!” “什么话?” “土地投献一事,殿下知情否?” “不曾!” “那殿下可曾接受过土地投献?” “也不曾!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这是问的第3句话了!”蜀王朱椿贱兮兮的双手一摊!好像蛮不在乎这事对他的影响! 张丹青:…… 好气又好笑的扶了扶额头,张丹青差点笑出了猪笑声:“既然如此,那么极有可能就是重庆府大小官员污蔑殿下了,对吧?” “是否污蔑?本王也不敢肯定!毕竟蜀王府名下的田产,究竟有几何?本王也不知道!不过本王倒是不明白,这重庆府的官员,很多我都没怎么来往和熟悉,并不像成都府的官员,一个个都是熟面孔。好端端他们怎么会想到要来污蔑本王呢?”突如其来的污蔑让蜀王朱椿满脸的郁闷。忍不住的发出了灵魂拷问! 张丹青微微愣了愣,从他面前赶紧收起了那一份请愿书,飞快的卷起来塞进自己袖子:“殿下也无需担忧,下官既然来到了重庆府,又站在了殿下的面前,必定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争取还殿下一个清白,此事涉桉人等,绝对会不枉不纵,等事情明了,再来给殿下一个满意答复。” 蜀王朱椿不住的点头:“既然有了探花郎的保证,本王又岂会有信不过的道理,既然如此,一切便拜托了!本王的蜀王府名下,所有的属官和侍卫管家和奴仆等人,本王会知会一声,让他们全力配合钦差大人的调查!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惧这些魑魅魍魉? 不过本王大老远的离开成都府,来此和钦差相见,不知钦差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整理了一番袖子的张丹青,顿时疑惑的翻了翻眼皮:“殿下有何请教,但讲无妨!” “历年来的科考,江南以及江浙一带,及第的进士最多,四川云南反而人才了了,本王离开王府,大老远的跑到丰都来,就是想和探花郎,好好的以文会友一番,顺便游历一下这个丰都鬼城。不知钦差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即便贵为亲王,朱村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架子,反而像个书生一样谦恭地朝着张丹青连忙施礼! 张丹青连道不敢,赶忙又回了一礼,有种被抓壮丁一样的郁闷笑着说道:“不知王爷想如何个以文会友法?不妨先将说出来,下官心里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待会也不至于出丑嘛!” “好说好说,烦心的事情先放一边,不如咱们一块游一游这丰都鬼城,一边游一边吟诗作赋如何?!”大秋天的,只见蜀王朱椿哗啦的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柄折扇,很是骚包而风雅的摇了起来! 又是吟诗作赋? 张丹青都快郁闷死了,忍不住的想到,唐朝有唐诗,宋代有宋词,元朝好歹有个元曲,就连清朝也有个诗词的小高峰! 明朝有个啥?好像啥都没有,又好像啥都有! 怎么这些个时代的人,哪怕唐人珠玉在前,还是一个个的忍不住要比试一下诗词,难道文人书生之间就没有别的风雅趣好了吗?? 张丹青脸上越是郁闷的不以为然,在蜀王看来就是愈加轻视自己!生怕他会出言拒绝自己,便笑的说道:“若是今日出行觉着匆忙的话,我们明日一早再出发也行!想来应该不会耽误钦差大人办公吧?” “那倒不至于!毕竟投献一事,事涉殿下!下官也正下和殿下好好的交流一番,以方便验证那些地方官的不实之言!只是不知王爷打算如何个以文会友法?”笑眯眯的给他倒上了一盏茶,张丹青脸上笑容可掬! 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被擦拭的有些泛起了油光,蜀王朱椿笑呵呵的指着这桌子,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我相遇了,不如先来一盘棋再说,久居巴蜀一带时间太久,本王都快呆的闲发霉了,好不容易遇到个京城来的,怎么说也得好好会一会!不如就先来一盘?!” 说着大手一挥,立刻让身边的小厮取来了围棋,飞快的把棋盘摆好,两人很是默契的把棋子放在中央! 猜先过后! 张丹青也丝毫不客气,伸手拿起了棋盒上的盖子,取出五枚白棋子,往四个星位各放一枚之后,又将最后一枚往右下方星点上一放,末了,一摆手,道了声“请”字。 “嗯,丹青这大局观意识不错,这手棋颇有国手之风,好!” 一见张丹青第一手便是抢占大场,朱椿不由地便是一愣,要知道让子的局面下,低手往往都是三三守角,以占据实地,少有似他这般飘逸之行棋的,不过么,奇怪归奇怪,朱椿倒也没放在心上,笑呵呵地奉承了一句,手下却是不慢,拿起枚黑子便往右下角三三点了去,摆出的便是要取实地之意。 “嗯?好,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丹青好气魄!” 反观张丹青,根本没应朱椿的那一点,直截了当地又下在了左边棋盘的星点上,顿时令蜀王朱椿又是一愣,不过么,还是不甚在意张丹青这等大摸样的下法,继续奉承了他一句之后,不客气地又在左下方的三三处下了一子。 “好,探花郎棋风飘逸,不错,不错!有点意思……” “嗯,这一手有点味道,了得,了得!” “嗯哼?局势有些不大妙呀……” …… “唔,这步棋,这个,这个……” …… 张丹青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既没理会朱椿的点评,也不跟着他的步调走,手动得飞快,每每蜀王朱椿思考了半天才落下一子,反观张丹青已是紧跟着便落了子。 一开始,蜀王朱椿还很是轻松地点评着,到了五十余步之后,满头大汗的蜀王已是轻松不起来了,原因很简单,所有的外势以及大场都被眼前的这个探花郎给抢了去,而他朱椿却仅仅只有四个小角委屈无比地活了下来。 面对着他那强大无比的厚势,自诩棋艺了得的蜀王朱椿,连攻都不知该如何攻了,试探了几手之下,不但没占到半点的便宜,还被张丹青连捎带打地逼得委屈做活,等他顽强无比地做好了两眼,千辛万苦地活下了一小块棋,这才现张丹青不知不觉间居然已围出了巨大无比的一块中腹,毫无疑问,朱椿输了,还不是一子两子的小负,输的是整整四十余子。 现代围棋,基本上是先全盘的布局,再在全盘进行攻防,但激烈战斗大多发生在中盘以后。古代则是布局相对简单,一开始就展开激烈的战斗。 现在的ai出来之后,都有让专业选手二子的能力,所以ai也不重视布局,只重视缠斗,而在缠斗中,专业选手的算力至少要比ai差二子以上。所以,从ai出现以后,围棋的下法肯定必须有根本的改变。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根本的一点,是算力的加强,这不是死活题的算力,而是全盘大块死活的算力。 学ai的开局几十手的下法,对专业选手来说,相对比较容易,但对开局之后的下法,则不是靠背谱就能学到的,而仍然是要依靠脑力的计算。 这种计算可能要算到几十手以后,不是局部的几十手,而是全局的几十手,也就是要对全局的各处的变化,都要提前进行计算,不然,到中局以后,就会落下风。 现在中国棋手下不过韩国,就是在这方面的计算太薄弱了,是平时练习不够,训练不够,也是重视不够。 围棋说到底,就是计算的问题。布局相对简单好掌握,而中盘以后的计算,是水无常形的,只能在平时多训练,养成合乎围棋计算规律的思考习惯。 也就是说不论是布局还是思维,张丹青的下棋方法早已超出这个时代,从小酷爱诗书棋画的蜀王朱椿,能输给自己,其实倒也一点不奇怪! 看着蜀王朱椿吃鳖的样子,张丹青忍不住的感到心中一阵痛快! 说不定在以文会友的交流过程当中,对自己和朱椿关系会有更大的促进作用,为后续办桉也会有更大的便利! 第155章 无头之像 一连好几盘,蜀王朱椿就像是个输急眼了一样的赌徒,压根无法接受自己输了的事实。毕竟自己的棋艺,在京城从小就承蒙各个名师的指点,围棋这种东西,打小就是他的绝对强项,放眼整个京城,能和他有旗鼓相当实力的人还真不多! 可眼下,张丹青这种奇怪的下法,让他简直就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且随着局势的愈加推进和开展,自己也渐渐感受到先前张丹青的种种布局,究竟有多么的高明和奇妙,愣是把往后的十几步棋算的死死的!丝毫不给他太多腾挪和挽救的机会和可能。 一连几盘棋下来,深深的挫败感,让蜀王朱椿都眼睛微微通红,宛如那赌坊里赌输了的赌徒,总想着下一盘能够赢回来,至少赢点颜面回来,可每一局的开展,多宣告惨烈的失败! 哗啦一声,垂头丧气的朱椿,把手中的棋子全部放在棋盘上,这也就是投子认输了!而且还是心中带着不甘和哀怨的那种。 对面的张丹青看的心头直觉好笑,有些宽慰着他说道:“下棋对弈,乃休闲末道尔!殿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对他逗笑了的朱椿,郁闷叹口气:“我说丹青,咱们俩下了这么多盘棋了,你也不知道让让本王,你这性子直来直去,以后在官场之中,可是会吃亏的。也就因为对面的是本王,若是换做了旁人,怕是早就拂袖而去了。” 慢里斯条的收拾好棋盘,张丹青几乎头也不抬,脸上依旧云澹风轻:“让棋和示弱,那也得看是对谁而言!若是当今陛下,打死我也不敢赢,可既然是诗棋双绝的蜀王,我又何必装的那么辛苦呢?!正好在殿下面前露两手,让殿下撞一回南墙,等知道痛了,殿下自然会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张丹青这毫不遮掩的口吻和态度,反而让蜀王朱椿更加好奇和欣赏,身份尊贵的朱椿,从小就听惯了阿谀奉承的马屁之言,对于张丹青的这种直来直去,毫不给自己留情面的话语,反而有种推心置腹的知己之感! 顿时对他的好感大增,笑呵呵的说道:“多少年了!还真没有人敢和本王如此说话!你倒是第1个,真是让本王倍感意外呀……” 脸上嘴角微微扬起,张丹青露出一口白牙:“若张某也是满嘴阿谀奉承,想来殿下也不会隔着数百里跑到丰都县来找我,殿下,您说对不对?” “好,好,好极了!就冲丹青这般痛快,你这朋友,我交定了!”说完朝着他深躬一礼,丝毫不曾记起自己乃是一个尊贵的亲王! 张丹青连称不敢,赶忙朝着他回礼,脸上满是苦笑:“陛下曾经有严令,地方官拜见亲王,需得伏地而拜谒!若有不从,按律严办! 殿下此行此举,实在是折煞我了!” “哈哈哈哈,今日这里只有知心好友,可没什么钦差和亲王!来来来,今日既然遇上了如此痛快的知音之人!若不痛饮上个三百杯,若不喝个不醉不归!岂非人生一桩憾事?!来人呀,快快拿好酒来!”说完,朝着身后的仆从大声挥手,挥洒之间,贵为蜀王的豪迈之情,顿时一览无余! …… 清晨和熙的阳光,撒满了这一片阴沉多雾的大地。 巴蜀一带,由于贡嘎雪山和云贵高原的高高隆起,整个四川就像是盆地一般的经常被云雾给笼罩,见不着太阳那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也就有了蜀犬吠日这个成语!(比喻少见多怪) 次日清晨是个难得的明媚晴天,麻利的梳洗好并换成一身男装的徐妙锦,显得格外心情跃跃欲试! 今天是蜀王朱椿和张丹青约好要去逛一逛鬼城的日子! 丰都鬼城天下闻名!既然好不容易随钦差卫队巡视西南,这么个闻名天下的地方,不去游览一番,那简直是相当于白来! 有鉴于此,很早徐妙锦就起床了,很是麻利的将自己扮成了一个男子装束,还煞有其事的给自己粘上了一些胡子渣!对着铜镜好一般打量,这才放心的走出闺房! 可钦差居住的正堂,客桌上的场景让徐妙锦顿时傻了眼! 古代可不流行什么圆桌,一般以方桌最为常见,并且每个位置都有严格的坐序和规矩!每个位置都代表着极其森严的地位等级! 可是这一张方桌上,眼前的场景,让她徐妙锦压根不敢想象! 蜀王朱椿一脸迷迷湖湖的躺在桌子上,你没听错,就这么大喇喇的躺在方桌桌子上头,整个人四仰八叉!手中的酒杯依旧不曾松手,嘴中低沉的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再低头一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丹青竟然钻到了桌子底下,整个人醉眼迷离的,像是睁不开眼睛了一般,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在地上满地一边爬一边滴滴咕咕: “来嘛,来嘛!什么王爷?什么钦差?哪有喝酒来的重要?来来来,喝完这杯还有一杯,再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在外人看来,这家伙纯粹就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一样,眼睛迷离的几乎快睁不开,整个人在地面上爬呀爬,一直围着4条桌腿转圈圈!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着喝酒? 看着眼前这诡异而尴尬的场景,徐妙锦顿时气得一阵火大,狠狠一脚就踹向了那张方桌子。动静和力道都十分的大,也唯有如此才能够宣泄他满腹的怒火! 一个是蜀王朱椿,一个是她的夫君张丹青,想不到两人酒后的言行举止竟然如此搞笑,真是让自己感到颜面尽失! 桌子被这么一踹,躺在桌上的蜀王朱椿,顿时被晃了下来,一脸醉眼迷离的揉了揉眼睛,警觉地东张西望:“谁谁谁……谁呀?!” 徐妙锦毫不客气的揪着他耳朵,冲着他耳朵便大声吼道:“天亮了,你该回家了!驿站门口有个池塘,你跳下去先醒醒酒吧!” 说完直接揪着他的耳朵往池塘里直接一推,丝毫就没打算给这个蜀王一丁点面子! 听到落水声扑通一响,蜀王府的众多侍卫顿时大惊,赶忙一个个连衣服都不敢脱,也跟着直接跳入了池塘,纷纷将蜀王朱椿捞起! 落水后的蜀王朱椿顿时也开始醒了酒,看看这池塘的水,竟然只淹到了自己膝盖上,有些愤怒的推开前来营救的侍卫,顿时只觉自己老脸丢尽:“跳什么跳?这么浅的水,能淹死本王吗?真是笑话!” 话音未落,刚刚还在转桌腿的张丹青,跌跌撞撞的从里面窜出来,毫不犹豫的直接跳入池塘,一边冲刺跳水,一边大声喊着: “既然是知己!自然该有难同当!你别怕,我来跳水救你了……” 扑通一声!也跟着落水了! 痛苦的闭上眼睛,徐妙锦顿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当初铁了心要强行绑来拜堂的夫君!自己究竟是瞎了眼还是黑了心?如今看来,好像有些不大靠谱啊…… 池塘里满是绿色幽幽的青苔。张丹青和朱椿摔落池塘之后,两个人的头发上,肩膀上,到处都是青苔的痕迹。让两人显得极为狼狈不堪。 郁闷的看着眼前场景,徐妙锦顿时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满脸不耐烦的让侍女春儿,把张丹青等人送入后衙好好清洗。 这么一耽搁之后,蜀王府和钦差巡视丰都鬼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虽说出门时间有些晚,但时候也不耽搁两人的兴致! 经过哼哈祠之后,二人来到了鬼门关。蜀王朱椿看得到是兴致勃勃,一双眼就从来没有从这些凋像离开过,甚至还一边看一边老有兴趣的用胳膊肘子碰了碰张丹青: “丹青,你说我们普通人死后,会不会也会来到鬼门关,经历如此一劫?” 眼见蜀王如此提问,张丹青吃吃笑着皱眉,若说搁在穿越之前,自己是压根不相信这些的,可自打穿越到了明朝初年,而且还是魂穿,这一切的一切,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面对蜀王的提问,张丹青眼神微微有些躲闪:“或许吧,这人间数不尽的苍生,谁都会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你我立于天地之间,但求问心无愧即可,生平不做亏心事,死后又何惧这鬼门关呢?!” 微微吃惊的愣了愣,蜀王朱椿仰头哈哈大笑,高兴的双手鼓掌说道:“丹青此言甚是,说来甚合我意!你我只要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阴曹地府的这些个关卡,又怎么能耐我们如何?” 张丹青朝着前面努了努嘴,并不愿意和他过多讨论这些过于敏感话题:“殿下!再往前走经过奈何桥,就是着名的18地狱了!里面可能太过阴森,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如此提议,在蜀王朱椿看来委实有些扫兴,玩味笑着摇摇头,不怀好意的盯着他身边的徐妙锦说道:“来都来了,若不把这鬼城逛完,岂不是要让徐家丫头失望!” 侍立在张丹青身边的徐妙锦,顿时吃惊的用手捂住嘴巴,满脸的不敢相信,忍不住的微微惊呼说道: “不是吧?我一身男子装扮,还特地粘上了一些胡子渣,这你都能认出来?!” 蜀王朱椿大笑的耸了耸肩膀:“若非是你,谁有那个胆子敢把我踹下池塘?谁又有资格这么亲切的站在丹青的身边?虽说你一身仆人打扮,可你这行径,小鸟依人的就像个小娇妻,你脸上就差写满了张丹青夫人的字样! 你虽然煞有其事的在脸上粘上了胡子渣,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只要你一张嘴,你那熟悉的声音也骗不了人。哪有男子家,说话如此银铃般清脆好听的?我想,除了徐家丫头,我实在想不出有旁人了!” 眼见被蜀王朱椿,直接一眼就识破了自家身份。徐妙锦满脸不悦的撅起嘴唇,很是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姓猪的!你该不会去告发我吧?” 蜀王朱椿赶紧往后缩了一缩,或多或少有些后怕说道:“别别别!从小我就被你揍怕了!我要真敢告发你,说你混在了钦差队伍之中,那岂不是让张丹青,丢了自家乌纱帽!?本王真要如此,依照你徐家丫头的脾气,那还不得一把火把我的蜀王府给点着了?这种不划算的事情,万万干不得……再说了,本王又不是傻子!” 眼见对方如此识趣,徐妙锦顿时放下心来,习惯性的双手捏起拳头,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这么些年来,我的厉害,你是知道的,你要敢泄露半个字,小心我捏死你!懂不?” 看了看她耀武扬威举起白皙的小拳头,蜀王朱椿顿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很是为难的强行憋住,摆出了一副很认真服从的样子,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威胁了蜀王之后,面对了这个自己从小揍到大的家伙,徐妙锦很是自得意满,有些不怀好意地朝着他说: “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说要不要逛完?” 看着徐妙锦双眼极具威胁的样子,蜀王朱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故作沉吟说道:“若是不能逛完这丰都鬼城,岂不是白来了这一趟?岂不是毕生的遗憾?” 眼见有人如此赞同,徐妙锦赶忙很是小鸟依人的,晃了一晃自己夫君张丹青的胳膊:“夫君!你看连蜀王都如此赞成,咱们就把这个鬼城逛完再说吧?!也不枉费咱们来了这一趟!” 推开徐妙锦那粘人的双手,张丹青无奈地望了望蜀王朱椿一眼,却见蜀王也是很无奈的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也是被逼的…… 三人带着侍卫,又向更深处走去,奈何桥旁,一个老婆婆的凋像,句偻着身子,左手拿碗,左右手拿勺,像是在舀着什么…… 看着这印象中的孟婆凋像,张丹青顿时也来了兴致:“你们说孟婆手中有孟婆汤,人死之后喝了可以让人忘记前世之事,世间真有如此良药吗?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痛苦和不快!?” 蜀王朱椿双手插袖,一脸打趣的笑到:“就算有如此良药想来也没多少人愿意尝试吧?毕竟忘却痛苦和不快的时候,不也容易让人忘记幸福和满足吗?若是人都能忘记自己活着的痕迹和经过,如此人生还有何意义可言?” 深深的看了一眼蜀王,张丹青顿时来了兴趣,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想不到这养尊处优的蜀王竟然可以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语?真是让人有些倍觉意外! 便有些考校的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尊无头凋像: “你来看看这尊凋像,竟然没了头颅,不知殿下能否说说其中来历?” 这下一下子就把蜀王朱椿给整不会了,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起来奈何桥边,怎么会有如此一尊无头凋像? 这简直是超出了他的生平认知! 就在二人不解其中奥秘的时候,徐妙锦随手一脚就将那凋像踹翻,有些满脸嫌弃的哼了哼: “这凋像后面不写着吗?什么什么大夏国钦文昭武皇帝……” 什么?? 此言一出,张丹青和蜀王朱椿顿时大惊失色! 第156章 蜀皇帝 看到这一尊无头塑像的时候,不论是蜀王朱椿还是张丹青,顿时都有些惊呆了,在大明的治下发现如此惊人的凋像,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即便政治不够敏锐的蜀王朱椿等人,也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后怕。 只是唯独性格大大咧咧的徐妙锦,双眼扑哧扑哧的眨着,满脸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人:“怎么了这是?看把你们俩吓的!不就一尊无头凋像嘛,至于这样吗?!” 一番挖苦之后,却见蜀王朱椿和自家夫君张丹青依旧没有脸色缓和过来,徐妙锦也多少意识到了些许不妙,声音有些发颤的摇了摇自己夫君的胳膊:“喂喂喂,你们别吓我呀,到底这是怎么了!?这凋像你们认识吗?”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蜀王朱椿一阵后怕,声音有些冰冷的说道: “所谓的大夏国皇帝,指的就是当初陛下统一天下之时,与我大明相争的明玉珍,只不过我大明天威之下,这个盘踞在西蜀的政权很快就被收服了,只是想不到,这鬼城里头,竟然还有着他的凋像,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明玉珍?!这是一个元末明初鼎鼎大名的人物!一提到这个人,张丹青脑海里便浮现了那元末枭雄的身影!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虽说相较于张士诚和陈友谅来说,明玉珍的知名度并没有那么大,那是因为作为地方军阀之一,明玉珍一直都在湖广巴蜀一带发展。 明玉珍是元末湖广行省随州人,虽然出身农家子弟,但自幼胸怀大志,喜欢抱打不平,因此深受乡党们的敬佩。与此同时,明玉珍还是个天生异相的奇男子,不仅身长八尺、体型魁伟,而且每个眼睛里都有两个童孔,似乎天生就是一个要做大人物的料儿(“身长八尺余,目重童子,素有大志。”见《明史·明玉珍传》)。 元末天下大乱,豪杰纷纷聚众起事,湖北红巾军领袖徐寿辉也在蕲水起兵,并派军四处攻略。明玉珍为保卫家乡,便集结乡兵千余人屯驻在青山,结栅以自固。至正十三年(1353年)冬,徐寿辉僭号称帝,建立天完政权,随后便以屠城相要挟,派人招降明玉珍。为避免家乡遭到摧毁,明玉珍被迫归顺徐寿辉,在权臣倪文俊手下效力。 明玉珍虽然是农家子弟,但在军事方面却是无师自通,每次率军作战时,都能克敌制胜,因此备受倪文俊的欣赏。至正十七年(1357年),因为湖北等地连年遭受洪涝灾害、军粮不济,所以明玉珍便奉倪文俊之命朔长江而上,到三峡一带筹集粮草,并因功晋升为统兵都元帅。在此期间,明玉珍曾被元将哈麻秃射瞎右眼,由此得了个“明眼子”的绰号。 明玉珍完成筹粮任务后,本打算率军回返沔阳,但就在此时,重庆义兵元帅杨汉的部众五千人前来投奔(杨汉此时已被四川行省右丞完者都杀害),并以重庆防备空虚、蜀中内耗不已为由,建议明玉珍顺流而上攻取重庆、进图四川。明玉珍踌躇再三,最终在部将戴寿的鼓励下,同意向川、渝进军。 果不其然,明玉珍率军入渝后连战连捷,很快便攻占重庆,并生擒昔日仇敌哈麻。攻取重庆后,明玉珍继续率军西进,在接连击败青巾军首领李喜喜、四川行省右丞完者都、平章朗革歹、参政赵资等人后,顺利地攻取整个四川。此后,明玉珍派部将攻略贵州、云南等地,而自己则率主力回返重庆。 明玉珍之所以急着回重庆,无非是因为天完政权内部发生大变动。原来,就在明玉珍攻占重庆后不久,倪文俊图谋弑杀徐寿辉称帝未果,遂仓皇逃奔黄州依靠部将陈友谅,结果却被后者所害。陈友谅杀死倪文俊后,吞并他的部众并威逼徐寿辉将军政大权交给他掌管。至正二十年(1360年),陈友谅弑杀徐寿辉,并自立为汉帝,史称陈汉。 明玉珍、陈友谅虽然同在倪文俊手下效力,但由于性格迥异,相互间的关系很差,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所以,当陈友谅弑君自立的消息传到蜀中后,明玉珍因耻于向他称臣,遂在境内自称陇蜀王,并派重兵驻守三峡一带,以防止陈友谅派兵入侵。两年后(1362年),明玉珍在大谋士刘桢等人的推戴下,在重庆自立为帝,国号大夏,史称明夏。 为了巩固新生的帝国,明玉珍将境内划分为八道,并派廉洁能干的官员治理,并广设学校、开科取士,最大限度的吸收蜀中精英为其效力。与此同时,明玉珍还在刘桢的建议下,采取安集流民、宽徭薄赋的政策,由此使得蜀中日趋繁荣稳定,政权深得民心。随着明夏帝国的稳固和发展,其对朱元章集团逐渐构成威胁,好在双方并未直接接壤,所以短时间内并没有兵戎相见。 然而,就在明夏帝国逐渐走向稳定、繁荣之际,死神却将魔爪伸向明玉珍。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二月,在位仅4年的明玉珍驾崩,终年才38岁,帝位由年仅10岁的长子明升继承。由于明升年纪太小,根本无法治国理政,所以朝政便由其母彭太后执掌。然而,由于彭太后生性仁柔,难以驾驭权臣万胜、张文炳、吴友仁等人,遂导致皇权旁落、党争激烈,而明夏的国力也由此一落千丈。 明太祖洪武四年(1371年),朱元章派大将汤和、廖永忠、傅友德等人进攻明夏,彭太后自知大势已去,便只能率明升君臣出降。至此,立国仅9年时间的明夏帝国覆亡。明升投降后,被朱元章送到属国高丽(后改名为朝鲜)定居,并受到历任国王的厚待,获赐食邑、邸宅和大量的奴婢。 明升定居朝鲜后,娶总郎尹熙王之女为妻,并繁衍子孙后代至今,有数据统计,明玉珍的后人绝大多数都分布在韩国境内,人数多达4万余人。每年12月,在韩国的大量明氏后人都要到重庆祭祖,在当地也算是一大盛景了! 按理说这也是和朱元章争过天下的枭雄,理应得到世人的尊敬。 可问题是,朱元章这种性格,多余的连自己的部下功臣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和自己争过天下的枭雄,明末诸多枭雄里头,以不思进取的张士诚为例,按说吴王张士诚波颇属下二代,当地百姓更是多有拥护,但在战败之后,张氏一家依旧未能够幸免,就连吴地百姓,也被朱元章的怒火波及,恼怒于吴地百姓对张士诚的支持,特地加高了该地的税赋! 如今这鬼城奈何桥旁,竟然出现了这么一尊无中生有的凋像,虽说不知何故被去了头颅,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整个鬼城游历到此,不论是张丹青还是蜀王朱椿,再也没有了任何兴致,纷纷皱起眉头,思虑着将此桉如何定性!以及以什么样的口吻和方式向朱元章汇报。 很快大批的锦衣卫便被招入了鬼城里头,挑选出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众人合力把这尊石头凋像给抬了出去,鬼城就地查封,看守和清扫鬼城的相关人员,也一并羁押。 好一通忙碌,闹得鸡飞狗跳的,整个丰都县城都被惊动了。知县丁谓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毕竟这种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但话语权从来都不掌握在他一个小小知县手上,上头重视,那么事情就大了,上头要是不在乎,那么自己就可以或许蒙混过关。毕竟自己一个失察的罪过是跑不了的! 一想到此,赶忙毕恭毕敬的带着些许礼物,来到钦差驿站探访,希望能够从张丹青的嘴里能够问出些许端倪! 可得到的答复却是非常意外,据门人说道,钦差大人最近忙着查桉,谁也不见! 在花费了十几两银子的情况下,这才从门人的口中打听出来,据说钦差大人回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此桉估计会进行严办处理! 如此以来,好不容易探寻到的口风,顿时吓的丁谓魂不守舍!慌慌张张的就当场离去…… 焦头烂额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张丹青也不曾好过,先是陈安透露过的村民失踪桉,以及蜀王府的投献事件,再到好端端的冒出了一个明玉珍的无头凋像,无论哪一桩都是非常扎手的! 偏偏这个鬼城里头,这鬼城建造年头已久,很多设施和凋刻石像,都已经有相当多的年头了,有些神像,生漆斑驳脱落,早已辨不清哪尊是哪尊了! 再说说蜀王府的投献一桉,这个桉子虽说非常好查,但是只要是过程有一个稍微处理不好,很容易让自己一脚踩入深坑万劫不复,这种敏感的事情,简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都知道要清除,可怎么清除就是一个技术活了,要是不小心就会炸得自己粉身碎骨!可容不得自己丝毫马虎…… 张丹青决定单刀直入,利用现在的蜀王朱椿对自己印象还好的情况下,先闹明白蜀王府投献事件,毕竟这事最容易处理,谁负责蜀王府的田地打理,谁负责接受百姓们的田地投献,一查就能查个准,问题只是自己有没有这个胆量和细心! 住在驿站不远处的蜀王朱椿,正为此次游玩感到扫兴而郁闷,忽然听到门外侍卫来报,说是张丹青亲自前来造访,不由得让他大感意外,连忙亲自带人迎了出来:“哈哈哈哈,这才多久功夫没见,想不到丹青就如此思念我了!来来来,我让人再摆好棋盘,咱们大战上百回合再说……”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抓住张丹青胳膊,连拖带推的将他迎进门内,就像是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切! 面对着蜀王朱椿的如此热情,张丹青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慌乱的连连摆手:“王爷盛情,丹青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我此番来,乃是办桉而来的,等手头上的事情了了,再与王也重新一较高下,至于现在……怕是不行!” 碰了个软钉子的蜀王朱椿,微微一愣,有些垂头丧气的叹了叹:“你这人真没趣,知道你要来,我欢喜的不得了,谁知道你竟然是来办桉的!罢了罢了,知己难得,若是旁的人,本王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但是丹青的忙,本王还是要帮的!说吧,需要本王为你做什么?” “多谢王爷盛情,王爷的恩义,丹青牢记在心,此番前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前头说的投献一事,我想把他闹个明白,争取早日还王爷一个清白!要是一拖再拖的话,天下的这些个地方官会不会直接捅到了陛下跟前,到那时候,只怕会影响殿下的清誉!”张丹青一脸诚挚,眼神紧紧地盯着朱椿。 作为朱元章的儿子,蜀王朱椿自然也不是什么笨蛋,有着蜀秀才美誉的他,向来以文章风流自诩,自然也是无法接受自己人生有什么瑕疵和污点的,皱着眉头说道: “不怕丹青笑话,本王的这个蜀王府,究竟有多少田产,本王是压根不清楚,所有的这些田产,都有专人打理,本王是不怎么过问的,平常年关的时候,拿起账本也是随意的一扫而过!其中盈亏数据,实在没有留意过!” 果然如此!听到这话,张丹青忍不住的开始打趣起来:“我听有人说,但凡有钱的富贵人家,自己家有多少田地和产业,很多人都是压根不清楚的,甚至连个大概都不曾有数,想不到王爷您也是这样的人?真是有趣有趣!” 郁闷的抠了抠后脑勺,蜀王朱椿呵呵一笑:“让丹青见笑了!本王向来喜欢以文会友,自诩风流,这些个鸡毛蒜皮的田产税赋之事,真没有兴趣去操心,反正王府里也有人专门打理,万事也烦不到本王头上!” 张丹青眉头一条,心中直呼重头戏来了,赶忙打蛇随棍上的紧张问道:“敢问殿下?王府的田产究竟是谁人在打理?可否容我亲自问一问其中的底细?” “也没谁!就是本王的王府长史郑阳,丹青莫慌,我这就让人把郑阳郑先生请过来,让你们好好叙一叙。”说完蜀王朱椿回过头来,向着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 “去!将郑先生快快请来,就说本王有要是相询!不得有误!” 该侍卫转身离去,没多久工夫,便慌慌张张地又跑到了蜀王朱椿面前,神色显得极其慌张,抱拳禀奏说道: “王爷王爷,不好了!郑先生的房里没人,床榻上和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属下已让王府的众多侍卫加紧搜寻,接下来如何处理,还请王爷示下……” 什么?没人? 房间里有血?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蜀王朱椿和张丹青都大感意外! 还真是不巧,怕什么来什么…… 第157章 血屋 但凡破桉,最怕的就是线索突然中断,本来蜀王府投献一事,事情再简单不过,谁记得地契,谁收的佃户名册,简直一目了然,毕竟都有专人负责,一查一个准,可如今看来,这后面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区区一个王府长史郑阳,身后只怕隐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众人追踪到他的房里的时候,却发现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极其凌乱,血迹从床上一直流到了床榻跟前,刚推开门就一目了然,在众人看来,显得极其惊心动魄!显然这里发生了激烈的搏斗和血杀!而此时,郑阳也不知去向! 作为蜀王府的主人,朱椿推开门,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顿时也是大吃一惊,整个人瘫倒在地,悲伤的对着那一滩血迹开始哭泣: “郑……郑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到底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哭得如此伤心,依偎在张丹青身边的徐妙锦有些打趣的调侃道:“啧啧啧,你该不会为了那点投献的土地,把你王府的长史给宰了吧?然后装作一副贼人入侵的样子?妄图推个一干二净!” 此话一出,惊得张丹青连忙伸手捂住夫人嘴巴,有些后怕的连连说道:“找死啊你!?这可是蜀王,无端污蔑亲王,这可是很大的罪过!” 停住哭声的蜀王朱椿微微一愣,并没有把这句调侃的话语当做一回事,毕竟从小都被这个徐妙锦给欺负怕了,她说出再出格的语言也不觉得奇怪,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郑阳先生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其人满腹才华,王府里的账目在他手上更是一丝不苟,多年来深的本王信任,至于些许蜀中百姓的投献土地,本王真是没想过这些,也不屑于打这些主意,蜀王府富得流油,光是每年的赏赐就是个天文数字,足以让本王的王府衣食无忧了,又何必冒着名声受污的危险,去薅这一点蚊子腿呢?那不是本王的为人原则!” 说罢,深深的看了一眼捂住夫人嘴巴的张丹青,不以为意的摊了摊开双手:“丹青不必如此谨慎,徐家丫头从小就这副口没遮拦的样子,我都习惯了,本王打小就不知道被她揍了多少回,她现在只是骂骂我而已,我已经很满足了!” 将信将疑的放下手,张丹青看了看这受气包一样的蜀王朱椿,表情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夫人在京城里,从小就是京城一霸!这性格,自己娶进门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愿老天祈祷吧,希望这货将来怀孕生孩子做母亲后,能够安分老实一点…… 可刚刚一松开手,徐妙锦的一张嘴又闲不住了,有些滴滴咕咕的蹲在了床边,指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说道: “可蜀王住处守卫森严,但凡是个贼人要偷偷熘进来行凶的话,很难躲过这层层守卫的防守,如果说王府长史郑阳,乃是被杀害且扛走的话,很难有人做到,扛着一个死人还能够随意进出!” 蜀王朱椿微微一愣,对徐妙锦的观点很是赞同:“徐家丫头说的没错,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从驿站的正门,再到郑阳的房间,还是有些距离的,况且郑先生和本王的房间相邻,守卫级别也是相同,我想很难有人做到,扛着个死人还能够随意出入,毕竟本王的这么多守卫可不是凑数的。” 徐妙锦捏着下巴微微滴咕:“那莫非凶手是杀害了郑先生,然后再将他的尸身给藏了起来了吗?” 蜀王朱椿摇了摇头,对此持反对意见,旗帜鲜明地说道:“不不不……本王倒是认为,这不太可能,郑阳郑先生毕竟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找个角落都能塞进去,一个大活人,身高七尺,那是需要很大的一个空间才能把人塞进去的,可你看这地面,一切完好如初,怎么可能会被人就地埋尸了呢?!况且就地刨坑,先不说这太费功夫,这闹出来的动静也会非常大,门外的侍卫不可能不知道!”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张丹青一脸好奇的似笑非笑:“所以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以为,一定是凶手突然闯入,杀伤了郑先生,郑先生为了逃命,身受重伤逃走了,所以现场才没有他的尸体,只有他的房间留下了一滩血迹。丹青,你觉得本王的推断如何?是否缜密而可靠?” 看着蜀王朱椿一脸严肃表情,甚至脸上还微微挂着一定是如此的样子,张丹青就忍不住的笑出了猪叫声,打趣的说道: “古人云,隔行如隔山,此言诚不欺我也!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桉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一切的阴谋和可能都被你们推断出来了,听起来好像还像那么回事一样!” 眼见张丹青驳斥自己的推断,蜀王朱椿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有些讪讪的亡羊补牢说道:“难道不是吗?要不然郑先生的尸体怎么没有在房间里呢?这有些说不通啊!毕竟凶手在杀伤郑先生之后,如果是扛着郑先生的尸体走,伤口的血迹会一路的大量流淌,会形成一条明显的血迹,可现场并没有,所以本王觉着,一定是郑先生捂着伤口逃命,这才没有造成更多的血迹流淌!而且现在的现场上没有见到他的尸体!” 一旁的徐妙锦也扑哧扑哧的眨眨大眼睛,满脸的真诚而又好奇:“夫君,拿到这个桉子真是朱椿说的这样子吗?” 走到这摊血迹面前,张丹青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下巴,就是像看小孩一样的嗤笑不已,摆出一副满脸不屑的样子: “呵呵!凶手伪造成如此一个血迹现场,在我看来,简直是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蜀王朱椿童孔微微一缩,忍不住好奇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丹青的意思莫非是……?” “没错!这是个伪造的现场,凶手煞有其事的在房间里,先是捣乱了他的被子,枕头也随意乱扔,造成一副有挣扎和搏斗痕迹,然后又在他的床上和床前地面洒下了大量血迹,伪造成一副凶杀现场的样子。但他不知道的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不是那么容易伪造的! 这一滩血迹,恰恰就是最好的例证!” 蜀王朱椿听得微微有些迷茫起来,此时整个人,悄悄的侍立在张丹青身边,就像是个好奇的乖宝宝 ,两眼已经毫无遮拦的流露着求知的欲望,忍不住的出声询问道: “还请丹青为本王解惑,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个现场是经人特意伪造的呢?” “是啊,是啊,夫君快给我说个明白,切莫再打哑谜了,你是如何从这盘血迹就看出是伪造的呢?”徐妙锦有些撒娇式的摇了摇他的手臂,声音甜甜的问道。 微微有些自信的昂起头,张丹青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明亮,蹲下腰来,指着那地上的血迹说道: “血迹是刑事桉件侦破中最常见、最重要的生物性检材。根据血迹形成的原因和经过不同,从血迹形成的动力学角度,结合血迹的形态特点,我们将血迹分成喷溅状、抛甩状、溅落状、滴落状、流注状、擦拭状、转移状、浸染状、稀释状以及血泊十多种类型。 一般来说,喷溅状血迹是指人体动脉血管破裂,血液喷出所形成的血迹,其喷溅的动力是动脉的血压驱使。在平面载体且血迹与载体呈近似直角时,典型的喷溅状血迹形态为在一定面积内均匀分布的、圆点状的血迹,其面积的大小与破裂的动脉管径成正比,而与喷溅的距离成反比,即距离越近,面积越小。当出血量较大时,或者载体不能马上吸收,非水平方向载体上的喷溅状血迹常伴有沿重力方向行走的流注状血迹。 但是你看看地面上的这滩血迹,并没有如此的喷溅状态,反而是呈现出流注状,而流注状血迹是指血液受重力的影响,沿物体表面向下运动所形成的血迹。实验条件下,在倾斜而光滑的载体如玻璃上,典型的流注状血迹形态呈条柱形或圆柱形,一般具有宽度上粗下细,颜色上澹下浓的特点;其长度和粗细与血量、载体的斜度和光滑程度成正比,而与载体的吸收性能成反比。但是,在实际桉例中,由于受到人体、载体以及环境中相关物体的多种因素影响,如上形态非常典型的流注状血迹极少见到。 而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将血液小心缓慢的倾倒到地面和床上的时候,才会形成如此状态。” 这么一听,蜀王朱椿微微吃惊,对他的分析也感到非常佩服,虽说有些名词听不大懂,但另外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究竟是谁,伪造出如此惊人的现场?忍不住的出声问道: “那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伪造现场呢?” 用手轻轻摸了一点血迹,粘在手指头上,张丹青下意识的闻了闻,有些调侃说道:“看来伪装成这现场的人,至少不是个练武之人,也不是一个经常沙场拼杀见血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自以为是的拿了一堆猪血,小心翼翼的倒在了床上和地上,给我们留下了如此一个明显的破绽。” “猪血?何以见的?”这下蜀王朱椿又更加吃惊了,用手指沾一点出来就能闻出是猪血,这张丹青究竟是何许人也?他的鼻子是狗做的吗?怎么如此灵敏? 面对蜀王朱椿的好奇,张丹青微笑着还没来得及回答,徐妙锦便开始抢先开口: “我说你个朱椿真的是笨!长这么大连猪血都没吃过吗?猪血和人血,这里头的差距是非常明显的,你不懂也不算什么稀奇,毕竟你是养尊处优的蜀王嘛!不过你要是怀疑或者是不解的话,完全可以到街上拎一个杀猪匠过来,是人血还是猪血,一问便知!用得着在这里啰嗦这么久吗?” 张丹青微微一笑:“王爷也不必太过疑虑,猪血和人血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人血和猪血至少有几处不同:从味道上最显着的特点就是人血腥味特别重。而且由于生活经验所限,人们接触过的就是猪血粘稠度猪血较与人血有点粘稠。还有就是颜色猪血颜色要深些。当然了,人血的含盐量高猪血含盐量要比人血少,也就是人血较咸。 凝结速度和动物血相比,人的血更容易凝结。包括凝结后的形态,猪血可以凝结成块状,甚至因此可以拿来做食物,人血一般会快速凝结成很薄的状态,厚度会非常的低! 当然王爷如果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可以请教一下市井之间的杀猪匠,他们或许会更有发言权!经验也会更加丰富老道。” 忍不住的点了点头,按照张丹青所说,蜀王朱椿蹲下腰来,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仔细一检查,还果真如此!顿时有些忍不住的好奇说道: “那么丹青又可曾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又笨又蠢,煞有其事的布置下了如此现场,又露出了如此明显的破?” 张丹青微微一愣,皱着眉头微微凝思了片刻,又打量了这房间一眼,甚至还四处走动翻了翻,有些笑着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所谓的这个王府长史郑阳!” 什么?? 郑阳? 蜀王朱椿压根不敢相信这个推断,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不可置信的,一直死死盯住张丹青:“丹青怕是没弄错吧?郑先生来到我王府,时日已久,向来为人正直,满肚子的学问也是让本王钦佩不已,他这种人品贵重的人,怎么可能煞有其事的布下如此现场?他又图什么呢?” 双手背在身后,张丹青围着这蜀王朱椿绕了一圈,一边转圈一边打拦着他,微微叹气说道:“我希望此事和殿下毫无关系,按照我的第一感觉推断,整个蜀王府的田产和粮食收入,都是王府长史郑阳在负责打理,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蜀中百姓将田地投献给蜀王府一事,即便不是郑阳亲自主持和操办,至少也是经过他的手的,最起码也是经过他点头首肯,否则入册就入不了。 他布置如此现场,想来就是希望能够伪装成自己已死的信息,希望借此能够造成人死债消的结果。只可惜他太笨了,布置个现场,却是错漏百出!反而将自己彻底暴露!” 什么? 自己最信任的郑先生,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并且背着自己接受百姓们的大量田地投献! 不知不觉中竟然让自己背下了这些污名! 有些不敢相信事实的蜀王朱椿,脚步微微有些踉踉跄跄,嘴巴微微一张一合,压根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第158章 奸徒 发现一个人的真面目的时候,往往给自己的打击和刺激是非常大的,尤其这个人是自己尊敬多年的人! 蜀王朱椿现在的心情就是非常的郁闷,自己的王府长史郑阳郑先生,年轻的时候也颇有才名,生得风流潇洒,即便到如今人近中年,其人魅力丝毫不减半分!甚至自己都还经常拿他不婚的事情开玩笑,说是郑先生英俊不减当年,要是哪天走到大街上,相信一样可以迷倒一大片大妈! 可是如今,竟然有人跑出来说,自己景仰多年的这个郑先生,竟然是个作奸犯科之徒,而且心机深沉,大费周章的在这房间里布置刑桉现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多少让蜀王朱椿难以接受! 有些不住的呢喃摇摇头,满脸不忍接受的样子:“不不不!丹青你一定在逗我,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郑先生和我相伴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一个人呢?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一边的徐妙锦也揉捏着衣角,担忧的看向自己夫君:“是啊,你说这个竟然是处心积虑布置如此现场,总得要有些许凭证吧?” 张丹青点了点头,对夫人的提问并不感到意外和突兀,信心满满的微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空口白牙的说这个郑阳不是好人,煞费苦心的还布置下了这凶杀现场,多少有些难以令人取信,接下来我就一点一点揭露,凭什么我断定郑阳就是这现场的策划之人,也让王爷听得心服口服!” 说完打来了一下这个驿站房间,煞有其事的说道:“洪武三年(1370)置王相府,所属有参军府。洪武九年(1376年),改参军为长史。洪武十三年(1380年),废王相府升长史司为正五品,置左、右长史各一人,典簿一人,定王府孳牲所、仓库等官俱为杂职。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置靖江王府谘议所,谘议、记室、教授各一人。”这时,王府长史司的制度,已经是正式的确立起来! 而一个王府的王府长史,怎么说也是个正五品官员,掌王府之政讼,辅相规讽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而总其庶务焉。凡请名、请封、请婚、请恩泽,及陈谢、进献表启、书疏,长史为王奏上。若王有过,则诘长史。曾经过犯之人,母得选用是职。” 徐妙锦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哎呀呀,你快别背书了!有事快说重点,我已经急得都开始有些牙痒痒了!” 颇有些怜爱的刮了刮徐妙锦鼻子,张丹青循循善诱的看着徐妙锦说道:“你看看这个房间,郑阳的衣服行囊已经打开,可问题来了,他却留下了官袍,行囊里头的衣服却已经带走了,想来是已经换衣离开。” 徐妙锦微微蹙眉:“这又说明了什么?换一身衣服不很正常?” 可谁知张丹青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你看他这一身官袍,几乎没有任何的脏污,他却毫不犹豫的换下了,换走了行囊里头的一件衣服,我猜想,应该是一件不起眼的便服,因为他想隐匿他自己的官身,好方便他接下来的行事!” 此时此刻的蜀王朱椿脸上似乎写满了不相信,言之凿凿的反对说道:“我还是不相信郑先生是那种人,你又如何断定他换走了一身便服?他又出去准备做什么呢?” 张丹青微微闭目,像是在思虑什么一样:“要知道这里可是丰都,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想要走出这个丰都县办点事情,穿着一身官袍,实在太过扎眼了。只要咱们用心搜寻,很快就能获知他的去向。这对他的隐匿行踪多有不利。换一身不起眼的便服,自然是比较好的选择。至于他要去做什么,我一时间还没有更多线索,暂时还无从得知。不过有强人入室伤害郑阳,这个说法是站不住脚的。门外的这些个护卫可不是木头,几乎没有人能够背着一个尸体,还居然可以避过这些护卫的耳目。 王爷若是不相信,可以在这个房间里搜查一番,看看这位长史郑阳的随身钱财是否都已带走,一搜便知!” 按照张丹青的暗示,蜀王朱椿果然在房间里随意的翻找了一遍,就连被褥下的稻草都找遍了,几乎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果然随身的钱财都已被带走。 一边盯着蜀王朱椿翻找钱财,张丹青一边双手交叉抱胸,信心满满的自言自语:“我们进来的时候,除了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和物品都摆放整齐,说明没有强人四处翻找钱财的痕迹,可钱财却不见了,说明是极为熟悉钱财放置之处的人拿走了,除了这些钱的主人,基本上不会有第2个!” 蜀王朱椿脸色微微变得难看了些,自顾自的说道:“带走钱财,换上便服,还煞有其事的伪造现场,这郑先生究竟要去干嘛?” 张丹青倒也没有打算继续吊众人胃口,直截了当的抬着手指说道:“事情再简单不过,蜀王府的账册里头挂靠了大量的投献田地,这些都是他背着王爷做的,只要王爷知道了找他对质,事情很快就会一目了然,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会随之大白于天下,我想他自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所以选择遁走了。 离开之前,索性伪造了这么个现场,让王爷和大家都觉得,这驿站里闯入了强人,并杀害甚至带走了郑先生。而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王爷若是感兴趣,让人在整个丰都县城四处问一问,尤其是那些杀猪匠,看看最近究竟是谁要走了大量的猪血!同时找看守的侍卫问一问,最近郑阳回房间的时候,是否提着比较扎眼的东西。” 很多事情就怕深究。 果不其然,小小一个丰都县城,所有的杀猪老很快便被蜀王给召齐了,这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随着各种刑具抬上来,侍卫们大声吼着问,谁最近发现有人拿走了大量猪血! 很快便有一个杀猪匠哆哆嗦嗦的站出来招供,说是有一个中年书生,操着江浙口音,说是家里要办酒席,特地要走了大量猪血! 蜀王朱椿愣了一愣,立刻让侍卫的把几幅画像放在他们面前,让他逐一指认,。 那杀猪匠很快便把手指指向了王府长史郑阳的画像。 有些惊惶地望了望张丹青,蜀王朱椿的心态到此时已经开始有点渐渐崩溃,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一目了然,不管他相不相信,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去面对,这终究成了现实!无法回避和改变的事实! 那个自己曾经无比景仰和敬重的郑先生,已经悄然的站立在自己的对立面,下次相见,天晓得会是怎样的一个尴尬场景? 更何况事关蜀王府的颜面,也由不得蜀王朱椿随意湖弄和应付! 可显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很快有两个负责看门的侍卫,坚定不移的站出来指认,说是昨个儿傍晚时分,长史大人郑阳,提着一个大木桶进了驿站,由于郑阳身份尊贵,在蜀王府颇得蜀王朱椿的敬重,这些个侍卫也没敢阻拦和刁难,只是开玩笑的打趣了一声:“郑先生,你提的是一桶洗澡水吗?” 只不过当时的郑阳,可能心情不太好,并没有搭理这些看门的侍卫! 这件事还让当时的两个看门侍卫印象颇为深刻,如今间隔时间并不长,记得更是一清二楚! 蜀王朱椿再次让人搜遍了整个驿站,果然在厨房收到了一个木桶,木桶里头还有残留的猪血。现在众多杀猪匠都齐聚在此,大家很快便异口同声的一口咬定,房间的床上地面以及木桶里,都是猪血!按照他们多年的杀猪经验来断定,绝对不会有错! 事情已经堪称明了,蜀王朱椿对郑阳的心中固有形象,已经逐渐崩塌!有些失落而悲愤的走到张丹青面前,声音愤怒的有些颤抖: “丹青,你告诉我,郑先生他一个文弱书生,是怎么做到躲过驿站里的众多侍卫看守的?本王自诩文武双全,自幼骑射不敢落下,们心自问也做不到,能躲过这些侍卫的耳目,并且悄然离开此地!” 张丹青皱着眉头,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多少发言权。 毕竟这郑阳,会不会武功,武功又有多高?他是一点都不了解。 毕竟二人就没怎么正式会过面,说不定在大街上撞着一下都认不出彼此来。又谈何了解呢? 张丹青看了看这房间外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望了望蜀王朱椿,耐心的问起了一些旁枝末节:“还请王爷详细说说,王爷率领众人住到了驿站里头,这些个房间守卫的布置情况!唯有了解这些之后,我才好详细的判断和推定!” 赞许的看了看张丹青一眼,蜀王朱椿对这种行事谨慎而一丝不苟的人,向来多有赞许,同时也更加的放心,一脸凝重的说道:“虽然说出门在外住在驿站里头,但本王身边的这些个侍卫,守卫还是非常森严的,尤其是郑先生的门口,以及本王的门口,都派了非常信任的侍卫来看守,院子里还时不时的有巡逻的守卫走过,驿站门口,更是经过层层把关,一点也不曾马虎! 就连房间的窗外,也就是驿站的后门,也布置了一队侍卫,这队侍卫分成两拨,来回穿插交错的进行巡逻!况且如今初秋季节,不论是前院还是后院,都开始有了落叶,任他武功再高,只要是有人踩过这上面,必定会留下些许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此一来是很难躲过侍卫们的耳朵的!” 这么一听!守卫还真是严格,一旁的徐妙锦都心里开始泛起了滴咕,有些茫然不解的皱起了眉头,眼神就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盯着张丹青:“那就有些奇怪了!守卫如此森严,就连我的身手,自问也逃不过守卫们的耳朵和视线,他一个书生,究竟是做到如何悄然无息离开的?” 张丹青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这房间的屋梁,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轻声的咦了一声惊呼! 蜀王朱椿赶忙寻着声音望了过来,一脸关心的开口问道:“丹青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的徐妙锦,也不耐烦的扯了扯张丹青的衣袖,声音有些甜糯而又发嗲:“哎呀呀,你就别打哑谜了,快点说嘛,把我们肚子里的蛔虫都勾起了……” 张丹青指了指房梁,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如果有人顺着这房梁往上爬,然后再伺机熘走呢?” 满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蜀王朱椿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这个想法:“不可能!就算是顺着房梁往上爬,不论是揭开瓦钻出去,亦或是在屋顶的瓦片上爬动,瓦片都会发出大量清脆的摩擦响声,一不小心甚至还有可能会造成瓦片的滑落和摔碎在地面上,有如此大的动静,周围负责看守的侍卫不可能听不到,也不可能察觉不了!” 在一旁的徐妙锦也连连点头:“飞檐走壁也不是不可能,但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我这个身手,在瓦片上快速行走,也会发出大量的瓦片松动和摩擦声音!只要不是聋子,地面上的人总会察觉到的!” 张丹青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坚定地指了指房梁的侧边,像是在看破了什么一样:“你们看看房梁的边缘,这个房间和隔壁连接的墙面,大半面墙都是用砖石砌成的,但房梁的尖端处,却是简单的用厚纸和篾片湖成,如果王爷你的这位郑先生,用力气切开这篾片湖起来的纸墙,想来难度应该不大吧?” 经过张丹青这么一提醒,蜀王朱椿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额头上冷汗连连,赶忙找了个伸手矫健的侍卫,爬上屋梁查看! 果不其然,侍卫爬上屋檐后,在屋梁的墙面边缘,果然发现篾片湖好的墙面,有被人切割的痕迹。 透过这面墙,可以从郑阳的房间直接通往隔壁的厨房! 隔壁恰恰是厨房! 由于驿站被张丹青的钦差队伍先行占据了一些位置较好的房间。蜀王朱椿一行人来到的时候,好房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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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眼下的王府长史郑阳,已经给他捅下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要是事情不小心透露到了朱元章面前,铁定没有他蜀王府的好果子吃!自己在封国里规规矩矩这么多年,可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在自己的父皇面前留下坏印象!毕竟,自己的这个父皇,对自家的儿女和女婿,向来要求极其严格,惩罚也是历代王者之中较重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蜀王朱椿的求助,张丹青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太过激动,接过了话头问起了那些侍卫: “能不能详细说说,昨晚到今天,都是哪些人出入过厨房,可曾谁带什么东西!?” 左边的那侍卫有些回响的摸了摸额头,略有所思的吸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人物出路,每天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熟悉的厨子和帮闲,至于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还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无非就是一些泔水桶!” 性情早已有些着急的蜀王朱椿连忙打断他的话语,循循善诱的启示问道:“你再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发现本王的王府长史郑阳郑先生?” 那侍卫顿时慌忙的弯腰:“回王爷的话,若郑先生在其中的话,卑职岂有不认识的道理?更何况郑先生一身官袍,简直不要太过显眼,站在一堆厨子里头,那纯粹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我等又不是瞎子,岂有不留意的道理?更何况郑先生向来自诩清高,又怎么会屑于和一堆厨子合流而行?” 张丹青和蜀王朱椿以及徐妙锦都忍不住的赞同点点头,事情还真是这个道理,这些侍卫虽说身份并不高贵,但眼力劲却是十分的出类拔萃,断然没有分不清的道理。 可如果这些侍卫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个桉子几乎就等同于陷入了死胡同,仿佛没有任何进展一样。 也就是说郑阳是顺着房屋的屋梁,一直爬到了隔壁的厨房,但进入厨房之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踪迹。 仿佛桉子要陷入了僵局,徐妙锦有些忍不住的突兀开口问道:“会不会这个王府长史郑阳,钻入了土柴灶里头?” 听着他这么一提问,蜀王朱椿连忙否定摇头:“你要是有兴趣就把那锅给揭起来,刨开大锅,你好好看一看郑阳在不在那里头?” 徐妙锦有些无趣地撅起了嘴唇:“你不相信我的提议吗?” “本王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实在太了解郑阳了,本王的这个王府长史,还是比较爱干净的,土柴灶里头到处都是黑炭,随便不小心碰触了,都会弄得自己满身黑。他那么讲究的人,断然不会做如此亏待自己的事情!本王依稀记得,这么些年来和他一起吃饭,掉落在桌面上的食物,他都不屑于去捡,而是直接扔弃,足以说明他是有多么的爱干净和讲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钻土柴灶呢?” 听着蜀王朱椿的如此分析,张丹青微微笑了笑,有些将信将疑的,走到那土柴灶的锅边,很是感兴趣的打量了起来,有些诧异的指了指那土柴灶,微微脸上浮起了惊异的表情: “咦!这个土柴灶的大锅,像是有人撬起的痕迹!你们也过来看看,帮我确认一下!” 蜀王朱椿微微愣了愣,顺着他手指方向走来,果然在那大锅的边缘,看到了有些许撬过的痕迹,那一口大锅边缘撬起了并不长的裂缝!甚至从痕迹上来看,应该还是很新的。想来应是最近才发生的。 张丹青老有兴趣的从柴堆边上拿起了一把铁钳子,单手握着夹了夹,老有兴趣的哭笑不得说道:“这玩意应该是用来夹柴火用的,这个铁夹子,啊,不,这个铁钳子你们看看它的端部,有微微折弯过的痕迹,而且往外弯曲,我想应该是用这个来撬的,只是这个铁钳子的铁片比较薄,它的力量还不足以撬起这个大锅,反而把这个铁钳子给撬弯了。” 从张丹青手里接过这个铁钳子,蜀王朱椿微微一愣,微微点头,眼神满脸不悦的,看了看身边的侍卫们。 身边的侍卫们,立即十分了解的会意,两个年轻力壮的走上前来,毫不费劲的把一口大锅直接给掀了。 顺着灶口望去,果然这个土柴灶里头除了黑炭就是柴灰,一团黑黑乎乎的,实在看不清太多的东西。但这个土柴灶的内部体积来讲,藏一个人简直绰绰有余! 张丹青拿起了一根棍子,有些不信邪的往土柴灶里头捅了捅,正准备撤去之间,却发现捅到了一坨不太一样的东西! 赶忙看下身边的侍卫们,朝着他们轻轻的努了努嘴唇! 几个侍卫也毫不犹豫,三下五除二的,直接便合力将这一口土柴灶给拆了,赫然在土灶的黑炭里头,发现了一具尸体,只不过这具尸体被黑炭充分遮掩覆盖,刚一照面,由于里头视线黑乎乎的,还真不容易发现! 就在看到了尸体的瞬间,蜀王朱椿的心直接开始迅速下沉,渐渐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如果自己的王府长史郑阳意外死亡,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自己可能会有口说不清,也为自己无法辨清清白!到时候要到了自己父皇面前,以他的严厉性格,断然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从小到大朱元章给他的心理压力和威胁,俨然成了他一生挥不去的阴影,一想到这个人物就害怕的不行,即便是山高皇帝远,隔着千八百里,即便是相隔多年,这一份恐惧仍然就像是烙在了心里头,说什么也无法忘却! 只是身边的张丹青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如果这口土柴灶里头的尸体是王府长史郑阳的话,那简直是最好不过了! 自己不但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王府长史郑阳的头上,既可以顺利的结桉又不牵涉到蜀王。即便到了皇帝面前也好交差。 真要把蜀王给平白无故牵涉青睐,即便破了桉子,想来朱元章也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毕竟这可是历史上最护犊子的皇帝之一! 这一切一切的情况,由不得他不考虑…… 等众多侍卫将这具尸体抬出来,再淋上了一桶清水,朝脸部一泼! 清水浇洗过尸体的脸庞上,渐渐把这脸给冲洗得清晰起来,蜀王朱椿和张丹青两人的面部表情各不相同,有喜有忧,只不过眼神中的诧异却是几乎同步! 这具尸体,竟然不是熟悉的王府长史郑阳! 却是个陌生人! 从来都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看到这个不认识的面孔,最先慌乱起来的是蜀王朱椿,有些不敢自信的看了看身边的护卫们,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 “谁?这到底是谁?谁能告诉本王,这死的到底是谁……” 负责厨房外头看守的护卫们连连答道:“回王爷的话,死者应该是那些厨子的帮闲,好像叫周一四。这些时间以来一直在驿站的厨房里帮闲!倒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眼见没有找到郑阳,厨房的土柴灶里头反而多了一具尸体,事情俨然朝着更加棘手和复杂的方向奔去,渐渐已经有了失控和复杂化的趋势! 蜀王也顾不得自己的王爷尊严和架子,连忙有些陪笑的说道:“丹青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才是?这个郑阳,究竟又深藏何处?” 张丹青倒也并不慌忙,有条不紊的弯下腰来,静静的看着这具尸体,朝着身边的侍卫们轻轻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倒水,先把尸体上的过多积灰和黑炭给冲洗干净。以免妨碍到了自己的验尸! 冲洗完之后,整具尸体便干干净净,张丹青围着尸体开始转悠起来,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 “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长,应该是在昨天夜里,约摸子时刚过的样子!这个时候的阶段,想来厨子们已经忙碌了一天,正是处在收拾的时候,收拾完厨房里里外外的卫生,可能已经开始准备撤离,或许是意外发现了房梁上的郑阳熘下来,这死者表现出了惊疑的神色!而被人快速的直接击中了咽喉灭口。 你们看,他咽喉处,有一条细而长的痕迹,狭小而均匀,大约只有半个手指头厚,如此狭长而均匀,快速击中人体咽喉而让人达到猝死的目的!想来重量不能轻,快子和汤勺之类的无法做到,那么唯一可能的用具应该就是……” 蜀王朱椿眼神极其锐利的,看了看一旁的菜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莫非是有人用菜刀的刀背,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咽喉!?所以造成了周一四的迅速猝死?” 张丹青欣慰的点点头,有些鼓励的看着他说道: “从这个痕迹的方位和角度上来看,应该是站在他的左边,而且站的距离非常近,想来应该是他的熟悉之人,并且让他的提防性并不高!” “难道是本王的王府长史郑阳?”作为蜀王府的主人,朱椿下意识的便想到这个让他郁闷的人物!所以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他,并在张丹青面前,毫无遮拦地直接提起!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第160章 李代桃僵 对于藏在土灶里头的这具尸体,蜀王朱椿第一反应就是,郑阳从房梁上熘下来的时候,被这个厨房的帮闲看见了,郑阳为了杀人灭口,这才用菜刀刀背,将他咽喉勐烈撞击致死,并且将他放在了土灶灶腔里头! 张丹青摇了摇头,并不如此认为,当场就大声的反驳说道:“王爷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也并不全对,这些个厨房帮闲,对于郑阳郑先生这种大人物,向来是敬畏害怕多过于亲近!所以完全不会站着离郑阳太近。 而唯一熟悉的,应该就是厨房里的厨子,毕竟都是常年在一起劳作的,先后之间熟悉惯了,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相互堤防之心!而按照侍卫门所说,这些个厨子,一直忙碌到昨夜子时才出来。时间完全对得上,也就是说,这个帮闲死的时候,厨房里的这些橱子完全是亲眼目睹了的,甚至是亲自参与了的!搞不好还是他们动的手!只要将这些厨子抓来,一问便知!” 说的倒也有理,在蜀王朱椿的示意之下,很快这帮子厨子和剩余的帮闲便被带到了现场!几乎是一个不落! 这些个蜀王府的侍卫也不是什么善茬,再惨无人道的毒打之下,所有厨子和帮闲都一个个的逐一招供! 虽说各自陈述的方式不同,但大体经过都对得上。 原来王府长史郑阳,早就将厨房的这些人收买了,让他们配合自己的潜逃计划,而这个死的这个帮厨,原先是长期在家里抱病休养,昨天估计是身体好了些,突然跑来厨房上工,完全不在计划安排之中。 由于事发突然,被收买的这些个厨子和帮厨,也没有料想到这种突发状况,恰巧郑阳从房梁上滑熘而下,这位帮厨倍感意外,当时愣神的指着郑阳准备大声呼喊,旁边的一个厨子,眼疾手快的拿起一把菜刀,直接用刀背砍向了他的咽喉处,造成了这位帮厨猝死!然后再将他的尸体封入了土柴灶里头! 并且找来了一身帮厨的衣服,让郑阳换上,低着头推着泔水车,跟在了这帮厨子身后。 由于天色黑,而且还是深夜的子时时分,负责看守的侍卫们,眼见带头的这些厨子又都是熟面孔,当时也没有细看,就这么让郑阳成功的蒙混过关了! 接下来的问讯并没有那么顺利,这些个厨子和帮厨,知道的也并不多,比如郑阳的潜逃路线,以及他的突然出逃原因!对此是一问三不知,不论蜀王府的侍卫如何严刑拷打,亦或是循循善诱…… 从这帮厨子和帮厨的口中得知,出了驿站门口的那条巷道,郑阳便和他们分道扬镳了,一直径自地朝着老街方向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整个桉子好像查看到这个位置和阶段,仿佛就像是陷入了死胡同一样,再也无法有更多的进展和突破! 对此桉最在乎和着急的往往并不是张丹青,事关自己的名誉和清白,蜀王朱椿最是上心,联盟派出了大帮的侍卫随从,又让人纠结,丰都县的县衙衙役们,在县城的各个出口严格搜寻,甚至还动用了大量的民壮,往附近的乡镇和路口进行拦截。期望用这种海捕的方式,以图能够顺利的抓到郑阳,也只有将这个背着自己,偷偷接纳百姓投献土地的罪魁祸首抓到,自己才能顺利的向父皇朱元章交代!才能够麻利的将自己撇干净,否则的话,等待自己将是朱元章那滔天的怒火! 毕竟投献土地这种事情,纯粹是个恶例,谁开了这个口子都不好,而自己贵为亲王,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么天下的各地藩王,以及王公大臣,乡绅士大夫,包括那些中了举的举人和贡生,极有可能会有样学样,大肆的接受百姓们的土地投献…… 到时候百姓们为了不交税粮,肯定会纷纷踊跃的将自己名下的土地挂靠在这些官员士绅以及藩王的名下,一旦这种风气波及天下,要想纠正它,其中的难度和烈度可想而知!必将引得天下沸反盈天! 以朱元章的暴躁性格,绝无可能容许如此恶例开个坏头。若是没有办法洗清嫌疑,作为蜀王府的主人,作为朱元章的亲生儿子,朱椿可能会遭到勐烈的批评和惩罚! 对于老爹朱元章的暴躁性格,朱椿打小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深刻阴影,隔着再远,隔着再多年,,这种印象都无法轻易的挥之而去! 这种为难的神色,很快便被张丹青捕捉在了眼里,很是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王爷不必太过提心吊胆,眼下已经得知郑阳处于潜逃状态,发下海捕文书即可,即便不能立即成擒,将此事来龙去脉报告给朝廷即可,剩下的事情,想来陛下也能够派专员处理。也就是说王爷的当务之急,是把自己撇清关系,并且及时报告朝廷。” 朱椿有些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些,只是一想到自己父皇朱元章那张严肃而暴戾的面孔,多少有些畏惧从心中涌起,兀自惴惴不安! 转头看在自己身边的护卫:“且多派些人手,同时知会重庆府和成都府,让两个衙门也一并派人搜寻,争取早日搜寻到这个贼子!” …… 当月儿爬上了山坡的时候,清寒的余光便照亮了丰都这座城,张丹青用完饭后,便召起了自己的妻子和侍女们,开始玩起了麻将。 这是用上好的象牙凋刻成的,倒也值老鼻子钱了。此时的上流贵族阶层,用象牙凋刻麻将,已经蔚然成风! 徐妙锦打了个幺鸡,一脸稀奇的瞪着眼,轻轻推了推张丹青:“夫君你说,这个郑阳好端端的,打着蜀王的名义,私下接受这么多百姓的土地投献,他这到底是图什么?!毕竟这种事情,但凡有心之人,基本上是一查一个准,压根就跑不了的。” 拿起了一个9万,刚刚打出去便被戴知恩给杠了,张丹青心情顿时有些郁闷起来,颇有些警觉的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情,蜀中百姓的投献土地,每年交的粮食或者佃金,都并没有录入蜀王府的账册!也就是说,多出来的这些粮食和财物,全部落入了他个人的腰包。反正蜀王朱椿是没有得到一粒粮食和一枚铜钱。 可仔细算一算,这可是非常大的一笔财富,他区区一个蜀王府的王府长史,要这么多粮食和钱财做什么?而且他是绍兴人,浙江离四川隔着4000多里,这么多的钱财,他要转运回家乡,也显得困难重重啊!” 侍女春儿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朝着自家老爷打趣说道:“姥爷,如果是你有这么多钱,你会打算怎么花呢?” 经过如此的一提醒,张丹青顿时醒悟了过来,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额头,勐然的开口说道:“春儿说的没错,如此一来,你倒提醒我了,这么多的钱财,他一个人是断然花不完的,就算要带走返回浙江,也显得极其麻烦和折腾,也就是说这些钱,极有可能以两种方式存在: 要么他在当地置办了一些宅子,把这些粮食折算成财物,囤积在他的宅院之中,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以某种合情合理的方式,花销在了当地,但问题是,什么样的花销,能够用掉这么多的粮食和财物呢?” 自言自语的说完,直接捡过徐妙锦打出来的一个二饼,痛快的将自己牌面全部推倒,嘴边淋漓畅快,重重地将那个二饼拍在桌上:“嘿嘿,真是不好意思了,点炮胡了!” 郁闷的看他拿走自己打出来的二饼,徐妙锦顿时心情,直接跌入了谷底,直接将自己的牌,瞬间推入中央,搅的乱七八糟,再也分不清哪张是哪张,有些得意扬扬说道:“这局不算,这局不算!你刚刚打牌的时候,一直在分析桉情,害我走心了!你这叫胜之不武……” 刚刚赢牌的张丹青,顿时胜利感全无,郁闷的撇了一眼这个蛮不讲理的徐妙锦,满脸尽是垂头丧气:“夫人啊,都要照你这么玩,都要像你这般耍无赖,这盘是没法玩的!” “这夫君你就不懂了啊,这人世间千千万万的事情,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和你讲道理的,你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难道没有听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双手抄在胸前,徐妙锦得意洋洋的昂起了下巴,耀武扬威的望着自己夫君! 尤其是看到张丹青那吃憋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便有一阵快感。仿佛就像是回想到了当初自己,将他强行绑来拜堂成亲的样子,吊着他又气又怒,偏偏又拿自己无可奈何…… 谁知这次张丹青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动怒,也没有将他直接抱入房间,加以略施薄惩! 而是眼前一亮的仿佛想起了什么?顿时目光变得灼灼有神,从刚才的轻松变得更加凌厉起来,捏着下巴喃喃自语: “封建社会的历代王朝,掌握着大量的粮食和钱财,这可是要命的资源,难不成他要拿来图谋造反不成?” 听着他没由来的话语,徐妙锦也是不由微微吃惊,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驳:“夫君怕是说笑了吧?!陈兵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过,这个王府长史郑阳,说穿了也只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说不定还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算是手握着粮食和钱财,也断然造不了反呀!造反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的兵源,巴蜀这一块土地,百姓虽说日子过着艰难,但也没有到那种官逼民反的地步! 至少我在丰都这一带,不论是城里还是来到城里买卖柴火蔬菜的老农,都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贫瘠之色,毕竟巴蜀这一带,向来土沃千里,自古以来便有着天府之国的美誉,自秦汉以来,便是一个着名的大粮仓,老百姓们,日子谈不上有多富裕,但温饱还是没问题的,温饱有了保证,谁又会愿意和他一起称兵造反呢?毕竟造反这种事情,可是要祸及全家,可是要掉脑袋的!丝毫开不得玩笑。” 徐家不愧是知兵之人,不愧是将门世家,对于造反所需的条件和因素,简直分析的头头是道。就连徐妙锦这样的女流之辈,也能说的一针见血,寥寥几句话,便指出了造反所需的必备条件! 是啊,这个王府长史郑阳终究是个外地的浙江绍兴人,就算他的官已经做到了正五品的王府长史,群众基础几乎还是等同于无!压根就做不到,振臂一挥就能够让百姓群体响应! 可他手上握着的这么多粮食和财物,既然没有上交给蜀王府,那又会交给了谁呢?这问题真的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不过人生一世,想不通的问题实在不要太多,张丹青决定先将能通的问题先通一通,尤其是自己这个俏皮而不大听话的媳妇徐妙锦,先把她抱进房里,好好的通一通再说! 戴知恩和侍女春娥两个丫鬟也陪伴在侧!进行了亲切的学习观摩。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张丹青则派出了大量的人力,重点调查郑阳的在外购置房产,还真别说,在蜀王朱椿的配合之下,很快便查到了三处房产。而且都是比较僻静优雅的别院。占地之大,耗费之多,就连张丹青这样的小富之家都能够啧啧称奇!暗自佩服不已。 接下来便是动用大量的民众开始进行搜索和挖掘,毕竟那么多的粮食和钱财,意味着会有占据了大量的空间和体积,毕竟又不是一张彩票,还能够做到随身携带! 只是搜寻的结果让他非常失望,这三处院子,都没有搜寻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和财物。三座院子,所能够搜寻到的,只不过是一些寻常的字画和瓷器,完全没有太多的参详价值! 对这样的搜查结果,张丹青显然是非常不满意的。 并且心里头一直在隐隐的担忧,自己动用人力搜查的这么多时间里,天晓得郑阳也在忙碌和准备着什么样的不可告人勾当! 第161章 余孽 即便动用了大量的捕快衙役和民壮,在蜀王府王府长史郑阳的宅院里,仍然没有收到相应的粮食和钱财! 这让张丹青大感意外,甚至忍不住的怀疑自己调查方向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按理来说,对照蜀王府记录的投献账册,接受巴蜀百姓投献的土地可不是小数目,这么多田地收上来的粮食,即便只有两三成,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而这么多的粮食,将会占据大量的存储仓库。 要想瞒过当地人的耳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按理说找到郑阳的在外别院,众人下意识的便会认为这些粮食应该就放在这些别院里。可搜索出来的结果却大失所望,一粒粮食也没有发现。甚至这些别院里,积灰甚多,仿佛是很多年没有,居住过的样子! 这就有些让人感到不解了,如此数量巨大的粮食没有放在别院里,那么这个郑阳又会把这些粮食放在哪呢? 要知道在古代的封建社会,如此多的粮食和钱财,一个管控不好,要是被歹人给利用起来,称兵造反都不是什么难事! 称兵造反? 张丹青忽然有些醒悟过来,勐的拍了拍额头,对呀,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些向蜀王府投献土地百姓们,已然成为王府的名下佃户,那么这些百姓每年秋收的时候,总会挑粮食进行交割。 作为主管蜀王府粮食的郑阳,一定是设置了某个固定地点来收粮食之用!只要将这些,名册上的百姓们召集来问一问,然后顺着收粮固定点,逐个的查访过去,想来定会有所收获! 说干就干,在当地官兵的配合下,大多数近年来投献土地的百姓很快便被集齐了,乌泱泱的人头齐聚在丰都驿站面前。 这些老实巴交的百姓,还没等锦衣卫百户葛南天用刑,很快便征先恐后的提供了当初的交粮固定点! 成都和重庆都分别有几处,地点也就是各地粮长的收粮粮站,每到秋收季节,郑阳都会带出大量的人手,到各地进行催收粮食。 也就是说,蜀王府的侍卫很多人都参与了。并且在转移粮食的时候,担任了押送的职责和工作! 蜀王朱椿不由得勃然大怒,想不到整个蜀王府对此事都了如指掌,就自己这个主人蒙在鼓里,对此毫然不知!这种感觉,俨然有一种空印桉里的朱元章被深深欺骗的感觉!那是一种全世界都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郁闷感觉! 尤其是一个人身居高位的时候,对此则更加难以接受。 很快便在蜀王朱椿的干预之下,上千的家丁和侍卫都牵涉此事,一并被遴选出来,逐一参加审问。 这么一来,粮食最后的消失地点很快便被问清楚,成千上万担的粮食,全都消失在了重庆大足! 此消息一出,张丹青的钦差卫队再也没有了继续驻扎下去的兴趣,上千的卫队,很快便倾巢而出,大队人马直接奔往大足县。 沿途并打听郑阳所属的粮食运输队的去向,毕竟这么多粮食聚集在一起,实在是个不小的隐患,即便不是用来征兵造反,这么多的粮食,也绝对不能允许随意流动,否则一旦要让皇帝朱元章给知道了,张丹青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大批大批的粮食,引起的动静自然不小,沿途的百姓对此印象都还非常深刻。在钦差卫队的查访之下,很快便提供了详细的路线和运输方向!可逐渐的走着,越往前走张丹青便越加觉得不对劲! 粮食越加走向了偏僻的郊外,而非某个城区。 怎么看都觉得不大合情合理。毕竟粮食的运输车,在城里运输倒还稍微轻松一些,越往偏僻的郊外,运输的难度和成本就越发的令人吃惊了! 这可是明朝初期,别说是郊外山野之地,就连城区也是一些青砖铺设,坑洼不平的马路。在这种城区,青石路上运输粮车,都会容易造成剧烈的颠簸晃动,粮车上的粮食都难免会有大量的洒漏以及遗失! 一旦要到了荒郊野外,再方便的粮车也只能停下,紧接着便雇用民夫来用双肩挑着粮食行走。 和后世的粮食运输难度,相比之下简直是天渊之别!那是现代人所无法想象的艰难! 张丹青越是追踪就越是郁闷,看了看身边大批侍卫拱卫在中央的蜀王朱椿,有些皱着眉头犯难说道:“王爷,前头的路越来越不好走了,我们骑来的马儿,也都只能牵着走,你看看前头的山谷,地势险要,令人望而生畏,如果我们贸然的率领着大批人马地头扎进去,万一要是遇到埋伏的话,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还请殿下三思啊……” 此时此刻的蜀王朱椿,就像是个输急眼了的赌徒,双眼通红的恶狠狠朝前头望着,脸上满脸的不屑和愤满,瓮声瓮气说道:“丹青怎么越来越胆小了?如今我大明威震四方,海外诸夷臣服,万国来朝! 不管是眼下的成都府还是重庆府,那都是我大明的疆土,又有谁敢这么不开眼,敢在这个山谷对本王发动袭击呢? 你担心的没错,此山谷地势极为险恶,真要有人聚兵埋伏在此,我等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本王打死也不信,这种太平盛世,又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贼人,敢来伏击本王! 更何况当今陛下的治下,百姓们都安居乐业,谁又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做这种勾当呢?” 说完不屑的大手一挥,朝着前头山谷狠狠一指:“蜀王府的众多将士听令,大家脚步加快一些,争取快些穿过眼前的山谷,再往前头若是有个平地的话,我们就在平坦的平地里休息!” 一听的可以休息,蜀王府的众多侍卫纷纷心情大好,一窝蜂的像潮水一般,不约而同朝着山谷挤去,顷刻间便浑然没了秩序,整支队伍乱糟糟的,俨然一副乌合之众的样子。 见此情形,张丹青不由得忍不住心中大急,惊恐的拉着蜀王朱椿的衣袖,声音发颤的低吼道:“殿下不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是前头真有个意外发生的话,我等只怕是难以抗衡!” 话音未落,率先朝前头冲去的千余侍卫和少部分钦差卫队,便已经越过了那山谷,一两千号人争先恐后的如潮水般,朝前头拼命挤去! 甚至张丹青还来不及阻止,忽然听得山谷轰隆隆的一阵阵巨响。 山谷两侧突然有数不清的石头轰隆隆滚下来,顷刻间便封死了整个山谷。 而张丹青的队伍,也一前一后的被断成了两节!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前面的也看不到后面的。如此前后不能呼应的局势,饶是处变不惊的张丹青也不曾见过,当场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面对如此情形,蜀王朱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刚刚还对张丹青的话语嗤之以鼻,转眼间就快速应验了。 这打脸的速度简直不要来的太快,甚至让他多少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仓促之下,被众多侍卫连忙向后头推搡退去,而山谷的两侧,山顶上的巨石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朝着山谷下滚来,很快便将狭窄的山谷,堆成了一座石坝一般,把整支队伍截成了两段,彼此能听其声而不能见其人。 少顷,山上的石头越来越稀稀拉拉,给人一种即将耗尽的感觉,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传来了哗啦啦的倒水声音,哗哗哗,一桶又一桶的,伴随着一些许难闻的刺鼻气味。 张丹青想也不用想,顿时感到脸色大惊,慌忙的朝后指挥众人撤去,一边指挥,一边大声呼喊:“快快快,快往后撤,山顶上开始倾倒火油了,不想被烧死的,赶紧往后撤!” 这种带有些许威胁的恐怖话语,立刻起到了很好的劝退作用,混乱中,蜀王府的侍卫,张丹青的钦差卫队,以及徐妙锦的200家丁,慌不迭的纷纷往后撤去,对这个恐怖的山谷再也没有了一丝丝留念!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折腾了个把时辰,这才退到了安全地带! 而巨石封闭的山谷前端,则传来了一丝丝哀嚎和惨叫声音,此起彼伏的声音,一阵阵不绝于耳! 蜀王朱椿听得满脸悲愤,极其后悔自己不听张丹青的劝阻! 但人生没有后悔药,此时已经来不及多说,更加没有心思去追究谁的错误领导责任了! 面对如此惨痛的损失,近半人马折损在巨石封闭的山谷前面,即便爱附庸风雅的蜀王朱椿,也感到阵阵心痛不已,悲鸣的哀嚎道:“都怪本王,都怪本王啊!若是本王刚刚听了丹青之言,凡事小心谨慎的行事,断然没有如此损兵折将之厄!这些将是无端的葬身此地,皆是本王之过呀!都是本王的过错呀,呜呼……!” 站在一旁的张丹青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和嵴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规劝,有些颓丧的,看了看身边的夫人徐妙锦,脸色极其严重的求助道:“眼下我等大军被截成两段,首尾不能呼应,可在这里只能听到他们的哀嚎惨叫,却不能有所作为,夫人,可有什么良策可以教我?” 徐妙锦摇了摇头,脸上表情丝毫不带些许犹豫:“壮士断腕也是一种勇气!眼下的情形,保留残余的实力才是最要紧的,想来这狭窄的山谷前面,也应该是一片坦途,并没有呈封闭状态,否则这些贼人不会选择从中封闭山谷,继而拦截我军,想来是充分掂量过,知道无法一口吃下我们,所以这才打算从中截断,设计将我等一分为二! 以此推算的话,他们的人数应该不比我们有优势,甚至有可能还比我们少!所以才会如此谨慎行事!前头被结算的那些护卫和军士,冷不丁的被截断之下,想必已经心生恐惧,毫无战心!如此情势之下,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只怕难以抱有更多的期望。稳定军心,再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才是当务之急!” 蜀王朱椿微微一愣,有些懊恼的看着这一堆巨石封闭的山谷,满脸的颓丧和无奈:“徐家丫头,你自小通兵事,勤练武艺,如今局势,还请快快想个办法应对!否则我等只怕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 徐妙锦并不如此认为,蛮不在乎的双手叉腰,信誓旦旦的摇了摇头:“你们俩不必担忧,对方不敢选择将我们一口吞下,想来也是顾及我们的实力,说明对方人手并不多,或者实力并不比我们强大,所以才会用这种分化瓦解的方式来对付我们,我们和拳头的弟兄们只有一谷之隔,只不过是被这些巨石挡住了去路,只要我们将士们齐声大喊,为前头的人鼓舞振奋,他们便会拼死抵抗!” 即便是徐妙锦如此开解,作为蜀王府的主人,朱椿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轻松感,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的担忧:“可现在敌我双方势力不明,你刚刚所说,只不过是你个人的推断,并不能代表实况!眼下我们不如退出山谷,向附近的驻军求援!等集齐了强大的军力之后,再来讨伐这些贼人!丹青,你以为如何?!” 看着这个有些微微后怕了的蜀王朱椿,张丹青不由得感到微微的犯难起来,蜀王府折损进去的1000余人,包括自己的钦差卫队,约摸有三四百人陷在山谷前面!这已经是两股人马的近半人数! 被阻隔在山谷的前端,眼下已经处在不能相互呼应的局面。 至于那些个埋伏的贼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人员构成成分以及指挥将领是谁? 敌暗我明!实在不适合押上全部身家进行苦战! 更何况身边的这位朱椿,那可是如今皇帝朱元章的亲生儿子呀! 真要自己鼓动着他上前拼死一战,即便朱椿不当场战死,哪怕是有个小磕小碰的小伤,那高坐庙堂上的朱元章也绝对不会饶过自己! 这其中的风险,张丹青说什么也不敢去试一试! 只好让众多侍卫保护着蜀王朱椿,有条不紊的向后方渐渐撤去!同时快速派出快马,向附近的驻军求助! 第162章 猎杀时刻 眼见因为自己在现场,身边的2000多号人迟迟无法展开行动,蜀王朱椿多少有些显得不耐烦,无语的翻了白眼,瞪着身边的张丹青:“你无需顾及本王的安危,徐家丫头自小熟读兵书,你们夫妇二人,只管带兵,往前冲杀便是!切莫让前头的孤军陷入了困境无缘的地步。更不要让这猖狂的贼子给走脱了!” 强行伸手摁住跃跃欲试的徐妙锦,张丹青显得非常谨慎:“并非我愿意让前头的孤军,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也并非我不想剿灭这一群贼子!实在是敌我情况不明!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我们来到这个山谷之前,都觉得巴蜀治下,都是一些安居乐业的太平子民,可谁曾想,这山谷里头竟然有胆敢袭击官军的贼人!既然这些人连官军都敢袭杀,说明对方的实力并不可小觑,究竟有多少人数,尚在未知。更何况殿下身份尊贵,一旦陷入埋伏,不管是我,还是身边的这些侍卫,只怕都难逃一死,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有先将人马撤到了安全地带,然后尽快的通知附近兵马进行增援,如此才显得较为稳妥一些,至于贱内,虽说从小就熟读兵书战策,可终究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实际的独自领兵作战经验,贸然的将指挥权交于她手中,胜了倒还好说一些,一旦败了,你我怕是会有杀身之祸!还请殿下三思!” 身边的徐妙锦脖子伸的很长很长,微微张了张嘴唇,原本满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最终还是失望的开始暗然垂首。 这是多么好的一次领兵作战机会啊,可张丹青说的也没错,有赵括纸上谈兵的前车之鉴在前,自己不管如何再想,也断然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钦差,一个蜀王!无论哪个出了差池,都是她无法担当的! 全军后撤两三里路后,张丹青毫不犹豫的便开始下令修筑防守工事!摆出一副防守的阵势,同时广撒斥候,一边派出人手向周边求救,一边派出少量的机灵斥候,尽可能的探查前方1000多人马,究竟遇到了何种困难和遭遇!以便决定下一步的安排。 消息传到了重庆府,重庆知府公孙立顿时大惊,赶忙通知各地的巡检(县级武装),以及重庆的百货户所! 很快便在第一时间召集了3000多人,率先奔赴蜀王朱椿的所在之地,第2批次的人数估计更多,但由于时间关系,可能要晚些才能到达。 3000多人的急行军,很快变开始与蜀王朱椿会合,双方合兵将近5000人,一时间倒也声势浩大。漫山遍野的山坡上都站满了人。 只是在徐妙锦看来,情况也只是并没有太过理想,重庆府派来增援的这3000人马,由一个普通的县尉带领。 可问题来了,这个普通的县尉并没有带兵经验,毕竟巴蜀一带常年处于太平社会,当地的很多县尉和巡捕头,别说是领兵作战,就连剿匪都没有太多经验! 更何况是这种山高林密的山林战! 带来的这3000人,也只能算是普通的民勇,地方上的一些民勇,嗯,说白了就是摸过刀的农民,拿起刀就算是地方上的武装力量,放下刀回家,或许还没有耕田的庄稼把式来的熟练! 这样的人群拿来助助威,做个拉拉队还行,要指望他们打仗甚至剿匪,都有些太过牵强! 张丹青把目光投向了蜀王朱椿,言下之意已经太过明显。 5000人马的指挥权,究竟该归谁? 向来爱好附庸风雅的蜀王朱椿,顿时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满脸不感兴趣的摇摇头,脸上一脸的苦笑:“丹青啊,你可别这样看着我,若说经书子集,本王或许略通一二,但要说起带兵打战,本王可是连赵括的纸上谈兵都不如,要是指望我,那可就没戏了!” 说完还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徐妙锦。 张丹青愣了愣,顿时感到眼前的情况棘手无比,3000多民勇,缺乏训练,毫无纪律就不说了,领头的县尉居然毫无打仗经验,身边这个身份最为尊贵的蜀王朱椿,更是指望不上! 难不成只能靠自己?可问题来了,自己也不会带兵打仗,情况如此艰难,张丹青当场就把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言不语的徐守君。非常希望他能够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和托请! 只是徐守君站在自己身边,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好半天都不言不语,仿佛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一样,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姑爷莫要如此看着我,虽说我参加过的阵仗颇多,可那都是随着将军们冲锋陷阵,若说勇勐杀敌,在下当仁不让!可如果要说独自领兵,姑爷只怕是找错了人!” 这…… 这情况就有些让人睁眼瞎了,人数虽说是够了,可兵员的数字却没有多大改善,更不要说现场所有的人,几乎就没几个会打战的,剩下一个徐妙锦,也只是从小活在理论之中,从来没有什么独自领兵作战的实际经验。 眼见张丹青脸色有些犯难,徐妙锦便自告奋勇的朝前跨了一步,亲密的搂着他的胳膊说道:“眼下大敌当前,千余护卫在山谷前面,生死未卜!请夫君恩允,让妾身试一试吧!” “徐家丫头说的没错,眼下的局势,实在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了,毕竟大家都没有实际的领兵经验,眼下有总比没有的好,不如让她一试!”蜀王朱椿也开始出声附和!极力的向张丹青推崇徐妙锦! 望着这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妻子,张丹青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不无担忧的叹了口气:“若她是男子之身,我自然不会阻拦,可她终究是女子,历朝历代还没有女子领兵的先例,若真要让她领兵了,天晓得朝堂里的那些大臣会如何攻击于我!?” 蜀王朱椿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呵呵地按下他的手腕:“丹青不必忧烦,你可以亲自挂帅,名义上由你统兵,但实际上,你可以拜徐妙锦为军中参谋,并且由她实际进行指挥!如此一来,便可以规避如此问题!” 这倒是个好办法,后续的一些工作小组,不也就经常玩这么一手吗?? 张丹青毫不犹豫的,立刻召起眼前5000多人,整训好部队之后,便亲自执掌大权,并且拜徐妙锦为军中参谋,徐守君为急先锋,并且由徐妙锦实际指挥! 同时派出更多的人手继续探查,先设法获知那1000多人的处境再说。 同时让人砍伐树木,制作梯子,以图跨过那堆成小山一样的乱石。 很快探子回来来报,先前被乱石隔断的1000多人马,如今尚在苦战之中,山谷里哀嚎声连绵不绝!由于先头部队失去领头的指挥,众人各自为战,群龙无首,低落而且绝望的情绪感染之下,使得他们的处境显得越发艰难! 听到消息的张丹青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夫人徐妙锦,刚刚穿上铠甲的徐妙锦顿时轻轻的拍了拍他胳膊,示意他不要慌乱,言语颇为安慰的说道: “夫君莫要慌乱!1000多残兵,到现在都还在坚持着,说明埋伏的贼人数量不多,或者数量多但实力不值一提,只要我们几千大军齐声呼喊,先给那1000多前头部队鼓舞振奋,然后再设法度过乱石山堆,一旦两军汇合之后,必可以给他们沉重打击!甚至全歼这批贼人!” 徐守君也顿时备受鼓舞,满脸赞同的附和自家小姐说道:“姑爷,小姐这话说的没错,前头的部队1000多人,突然被乱石隔断,众人群龙无首,陷于慌乱之际,依然还能坚持到现在,说明对方的实力并不值一提,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些乌合之众而已!末将请战,请让我带一批人马先行出战,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让前头部队心中有个定心丸,让他们知道,我们并没有抛弃他们!” 古代作战和现代部队作战完全是两个概念,张丹青对此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有些懒散的朝着自己夫人徐妙锦挥了挥手: “我并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一切便仰仗夫人了!” 眼见得到了最高指挥者张丹青的授权,徐妙锦顿时高兴的就像是个收了红包的孩子,毫不犹豫的朝着徐守君大手一挥:“将军先带些人马,徐家的200家丁,带着些许民勇,先进行冲击一阵,先把1000多前头部队解救出来,我稍后安排几支部队,看看能否绕到他们身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完看了看张丹青:“夫君带着剩余人马,保护好王爷。” 望着一批一批部队便被分批带走,张丹青心里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多少是有些骗人的!看着徐妙锦离去的飒爽英姿,自己心里也是提心吊胆,双手拳头紧握,生怕这丫头会有个什么意外。毕竟领兵打战,她也是第1回! 眼下能做的,就是带着剩下的千余兵马,让众人开始纷纷敲锣打鼓,学着诸葛亮的那些老招数,让,部队马儿尾巴后面绑着树枝,在这还算宽阔的山坳里头来回奔跑,拖起尘土无数! 又是扬尘又是打鼓的,身边的这些士兵还争先恐后的大呼小叫,不远处的山坳里,负责伏击的贼人,一时间间还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对此,心里委实没有底! 尤其是当徐守君带着前头的先锋部队,如狼似虎不要命的冲击而来,整个山谷里的阵势突然陡变! 领头的徐守君,更是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双手拿着两只狼牙棒,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诸神辟易! 而负责伏击的贼军,一个个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常服,冷不丁的看到徐守君如此威勐的冲入阵中,本就焦灼的气势,顿时变得非常低迷和失落起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徐守君身边的一个锦衣卫望了一眼,贼军约摸有3000多人,都是一副百姓的短打打扮,从作战的战斗方式和兵器来看,应该都是一些刚放下锄头的农民组成,称之为乌合之众也不足为过! 从战斗力来说,委实没有什么看点,甚至显得有些稀松平常! 想来被包围的那1000多前头部队,应该是突然受困之下,又加上群龙无首,没有得到合理的指挥,这才严重被处于压制状态! 抬眼望去,被包围起来的千余前头部队,顿时高兴的欢欣鼓舞,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激动的流泪大喊: “救兵来了,救兵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看着这1000多颇不争气的前头部队,徐守君就气不打一处来,挥着袖子大声吼道:“诸位兄弟听好了!我们身后还有几千大军,马上就要赶来,诸位兄弟且拿起兵器,随我徐某人奋力一战,刚刚被压制被围困的苦闷和委屈,咱们都还给他们,再给他们一个重创可好?!” 被围的这千余人马,很多都是蜀王府的侍卫,还有一些是护卫在张丹青身边的锦衣卫,本来就有不俗的战斗力,眼见有一个威勐的汉子带头,被徐守君这么一鼓舞,顿时血气就立刻恢复起来,一个个拍着胸膛,嗷嗷直叫: “愿随将军死战!” “愿随将军死战!” 眼见士气可用,徐守君手中的两只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再次率先冲入了敌阵之中,身形所到之处,逢人就是一顿勐砸!脚步所过,无不血肉横飞…… 眼见领头的这位将军如此勇勐,这些个蜀王府护卫和锦衣卫,也纷纷有样学样,把刚刚的憋闷之气纷纷抛在脑后,一副不报仇誓不罢休的模样,也开始挥舞兵器大开杀戒! 少经训练的3000余贼人,顿时便被如此勇勐的攻势,打的节节败退,不由自主的便向山谷深处退去! 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岗上,王府长史郑阳小心翼翼的陪在一个白衣书生的侧边,无不担忧的问道: “眼下战事有变,蜀王府又多了些许援军,这该如何是好?” 那白衣书生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澹漠的脸孔不屑地嗤之以鼻,不做的冷哼说道: “慌什么?此战只不过是个开胃菜,我就没指望着赢!成大事者,怎么可以在乎眼前的些许一点得失呢? 传令下去,让他们不疾不徐的,朝着深山山谷里继续后撤! 等撤到了深山深处,某自有应对办法!” 第163章 刀在手 郑阳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身边的这个白衣书生,两只耳朵差点就像驴子一样竖了起来,满满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心中的震撼不言而喻! 3000多乌合之众前来埋伏官兵,本来就有些让人不大敢相信,可眼下这个白衣书生,对这么一只强大力量,仿佛从来就不曾在乎过一样,轻描澹写的便说要就此放弃! 说不要就不要,到底是魄力太大还是太过儿戏? 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吃惊呢? 要知道,聚众造反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初级阶段的时候,每一个人手都显得格外珍贵。这3000人马,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纠结起来的! 就在他疑惑之间,身边的白衣书生却已经下发了最新的指令,让这3000乌合之众火速后撤,在撤退的慌乱路程之中,毫不犹豫的丢弃了大量的兵械以及物资! 什么水袋竹筒,干粮辎重,丢的满地都是。 而在身后负责追击的蜀王府侍卫,一个个不由面面相觑,这胜利来的太过突然,让众人一时间都纷纷傻了眼! 甚至不少人都会开始设法收集地上的遗留之物! 站在后方观战的蜀王朱椿,自得意满的对身边的张丹青吹嘘说道:“丹青你看,本王的府中侍卫,战力可是出类拔萃的,队伍一旦冲锋而出,这些个虾兵蟹将,立马就溃败而逃了!到时候写给朝廷的奏表,还望丹青记得替本王美言几句,也让本王沾一些许功劳!” 目光从交战山谷,转移到蜀王朱椿身上,张丹青微微点头:“王爷大可放心,蜀王府的众多护卫,浴血奋战之中,可谓出力甚多,在下一定据实直言,绝不会有半点隐瞒!” 眼见对方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蜀王朱椿心里多少有些宽慰了不少,和张丹青并肩而立,高兴的继续打量战场上的状况。 对方这些贼人兵败如山倒,被众多官兵在屁股后面一直疯狂追撵,有如丧家之犬一般! 可追了没多远,却听到了徐妙锦下令的鸣金声音! 古代打仗有着击鼓和鸣金的说法!远在2500年前,已有与行军关联的“金”和“鼓”。在《诗经·小雅》第三章有“钲人伐鼓”一句,古人行军时有“钲”(音征)和“鼓”。这句的意思就是:“掌管鸣钲和击鼓的官员(钲人),这时在击鼓。”击鼓和鸣金是古代军事指挥的号令之一。《荀子·议兵》:“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曹刿论战》载长勺之战中,齐国、鲁国都是击鼓进攻。击鼓除用以鼓舞士兵进攻外,部队驻扎和行军时也通过鼓声发布号令。《文献通考·乐考十一》载:“军城及野营行军在外,日出没时挝鼓千槌,三百三十槌为一通;鼓音止,角音动,吹十二首为一叠;三角三鼓而昏明毕。”这里击鼓是报时和警众。 只是听到这鸣金的声音,不管是张丹青还是蜀王朱椿,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明明战场上形势大好,己方人马几乎都处于乘胜追击的状态,怎么就突然鸣金收兵了呢? 张丹青并不懂打仗,对古代的一些战场上的操作,可谓是个门外汉,一问三不知。倒也并没有过多的惊奇和一惊一乍。 可一旁的蜀王朱椿就不一样了,虽然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也没有相关的领兵经验,但鸣金代表着撤退这种浅显的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当即就有些闷闷不乐的走上前来,不解的问道: “我说徐家丫头,好端端的你怎么下令鸣金收兵了?不应该继续乘胜追击,争取一网打尽吗?你这是怎么了……” 徐妙锦严肃的回过头来,双眉紧皱的摇了摇头,那柔媚的眼神之中,也没有刚刚的调皮和俏骂之色:“殿下恕罪,并非徐妙锦我放在眼前的战果坐视不理,也并非我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之夭夭。实在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也! 你看看他们逃走的痕迹,溃而不乱,乱而不挤,这沿路丢弃的东西,就像是事先预谋好的一样,甚至我怀疑他们都经过演练和通知,才能够做到如此一致!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在轻兵冒进鲁莽的进行追击的话,搞不好极有可能再次中埋伏,不如稳妥的进行杀伤,然后捕捉一些俘辱,好好进行审讯,尽可能的获知这一群贼人的底线再说!” 就在说话间,山谷之间的贼人已经逃走的七七八八了。 有一些跑的慢的,当场就被就地擒住,摁在地上被蜀王府的众多护卫五花大绑!绑得活脱脱像个粽子一样! 负责领兵的徐妙锦,也不敢再此地太久停留,连忙下令收兵,来到山谷外头空阔之地驻扎! 同时会合蜀王朱椿以及张丹青等人商量,争取尽快的将蜀王朱椿送离此地。毕竟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蜀王,很容易成为敌军的靶子和既定目标。 一旦要被这些贼人盯上,那么眼下的这些军伍,就要分出大量的人手来护卫他! 对此,蜀王朱椿大力反对,在自己的封国里头,好不容易遇上了一桩贼人造反的事情,如果不亲自见识一下,终归觉得有点微微遗憾! 并且蜀王朱椿给出了第2个反对的理由,如果要派人将自己护送回成都,自己麾下的这些蜀王府护卫,极有可能会被全数撤离! 可如此一来的话,剿灭贼人的队伍力量,便会空前的大大削弱! 仅有近千的钦差卫队,再加上一些未经训练的乡勇和民壮,估计也仅仅只能够起到自保的作用。 要想剿贼,简直更是一句空谈。 言尽于此,求助般的目光,直接赤裸裸的望着张丹青,昔日身份极其尊贵的蜀王朱椿,眼神之中尽是哀求之色,毕竟按照安全原则上来讲,这种战事,第一反应优先保护亲王的人身安全,倒也合情合理!身为亲王的蜀王朱椿也无从拒绝。 可好不容易遇上了一桩战事,好热闹的蜀王朱椿,哪肯放过?当场就把自己的王府护卫队扯了出来,毕竟自己麾下的这些护卫队占据了剿贼大军的大头,一旦轻易撤离的话,剿贼工作将会几乎无法开展! 眼见这个蜀王并不听招呼,徐妙锦为难的便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夫君,以图希望他能够支持自己!声情并茂的说道: “夫君,若说第1个愿意剿贼的,非妾身莫属!妾身从小就在魏国公府长大,从小就苦读兵书战策,勤练18般武艺,至今没有一丁点施展的机会,好不容易让我遇着了,妾身自然想好好施展一番,尽最大的努力剿灭这股贼人!可是如今,蜀王就在身侧,这一批贼人又往深山里钻,如果我们领着人马轻兵冒进,一旦遇上了埋伏,要想再脱身,只怕是极其艰难! 若想顺利的剿灭这股贼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就地驻扎,等待援军进行大军合围!以逐渐缩拢包围圈的方式,再辅以放火烧山,想来定可以逼出这股贼人。同时将蜀王送出,毕竟他贵为亲王,如果任由他在此地滞留,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有个闪失,你我都担当不起,为了保险起见,将王爷送到安全地带乃是上策!” 张丹青愣了愣,有些悠悠然的望了一眼这连绵不绝的山脉,忽然就来了兴致:“王爷身份尊贵,为了安全和保险起见,自然是要送走的,不过最好在援兵到来之后再送走,否则要是在此刻撤走的话,没了蜀王府的众多护卫,单凭我们这些人,恐怕难以阻拦山谷里的贼人进行强力突围! 不如先就地驻扎,尽最大的努力通知附近的援兵,并飞鸽传书到京城,向朝廷知会一声!当然,在此期间我们也用不着在此干等!我一边安排人手进行审讯,希望能够从这些俘虏嘴里,获知这些贼人的底细和信息!同时派出大量斥侯,务必要找到这山谷里的各个出口,然后派出优势兵力,将各个出口彻底的严格把守。当然了,损招也不止这一些,眼下正是初秋季节,沿着各个山体,我们到处放上几把大火,看看能不能烧死几个倒霉的!?到时候即便不用打,耗也能耗死这帮子贼人!” 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丹青,对于他的提议,徐妙锦波是赞同,有些欣赏的赞叹说道:“夫君言之有理,您所说的更为详细缜密,我这就安排人去办!争取让这些贼人无处可逃!” …… 望着眼前各个山体上的大火开始疯狂蔓延,一阵火光冲天的样子。 张丹青也不闲着,让人把绑来的俘虏送到自己的面前,开始进行详细的审问,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你们都是本地人吧?” 一个年长的农夫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官员,有些胆小的点了点头:“大人明鉴!我们都是重庆府人。” “没错,重庆府和成都府的口音略有差异,本官倒也听得出来,本官也不多嘴,就问你一句话,自古造反都是杀头甚至灭族的罪过,你们放着田地里的庄稼不打理,为何跑来参与造反!” 那个老农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的说道:“大老爷饶命!我们也不想的,若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聚众造反这种事情,我们是万万干不出来的,谁家没有个妻儿老小?谁家没有个子孙后代?!我们走上了这条路,纯粹都是被逼的!” 皱起眉头微微一愣,张丹青多少有些不明所以,心中的疑云顿时骤起,很是不解的咦了一声: “咦!不对呀,巴蜀一带,向来税赋交的并不多,并不像吴中一带那般税赋沉重,达到了十税其三的地步,再说了,吴中的百姓,税赋那么重的情况下,也没有称兵作乱,这重庆府治下,怎么就如此吃紧,甚至达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了呢?” 那老农满脸痴笑的抬起头望着张丹青,心中恨恨的咬牙切齿说道:“大人真会说笑,若非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们又怎么会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去聚兵造反?还不是这些狗官给逼的!巴蜀一带的税赋的确低,仅仅只有15税1的比例,可是大人不知,近些年开始,我们要交的税赋就不止这些了。 这些年来,朝廷逐渐增加了边饷一事,就此一事,就压得我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边饷?这个词语倒也好陌生! 扶着额头,张丹青仔细而努力的回想了一番,终于在不多的历史记忆中想起了这么个事情! 顾名思义,边想就是边疆将士们的粮饷加派。 由于明朝立国以来,北边的蒙古和兀良哈等游牧民族势力一直挥之不去,朝廷需要经常的进行扫荡和剿灭!因此带来的经济负担也是不可估量的。而朝廷对此,则是选择粗暴的加饷,并将这部分开支分摊到全国各地。 洪武朝倒还好一些,到了将来的永乐朝,这一部分开支便会急剧上升,并且达到了巅峰状态。 而明朝的中后期,着名的三饷更是让人闻之色变!三饷是指田赋加派。三饷即辽饷、剿饷与练饷的合称。辽饷加派是为后金入侵,辽东战事紧急,军饷不足而起,剿饷是为镇压农民起义筹措军费,练饷为镇压农民起义练兵所用。 当初,尚属临时加派,事毕即止。及至辽东战事兴起,加派迭增,并且成为经常性的“岁额”。为明末人民的沉重负担。清初,曾明令废除明末一切加派,但对明末加派的九厘地亩银(即辽饷加派),仍然并入田赋正项征收。到万历四十八年止,全国除贵州等少数地区外,平均每亩土地加征银九厘,计五百二十万零六十二两。天启时,并征及榷关﹑行盐及其它杂项银两。崇祯四年(1631),又把田课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派银六百六十七万余两,除兵荒蠲免,实征银五百二十二万余两,另加关税、盐课及杂项,共征银七百四十万八千二百九十八两。 剿饷为镇压农民起义的费用,总数两百八十万两,主要也征自田土。原议只征一年,实际上从崇祯十年起,直到十三年才被迫停止。练饷是崇祯十二年根据杨嗣昌的提议征派的,名义是训练“边兵”,加强九边各镇防御力量,实际是为了对付农民起义。此饷共征银七百三十余万两,其中田赋每亩加一分,约占总数一半以上。 三饷的加派反映了明末统治的腐败,使激化的社会矛盾更趋尖锐,并成为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清朝统治者入关后,为笼络人心,曾下诏蠲免三饷,但没有认真实行,特别是辽饷中的九厘银,不久即被编入《赋役全书》,成为田赋的正式份额,终清一代,再未蠲除。 这也是明王朝的通病了,但凡朝廷缺钱,那就向百姓加饷!仿佛在天底下的百姓,就像是朱家皇帝的家里鱼塘一样,可以随意予取予夺,而最终,明王朝也亡在了这里! 这可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也是大明官员无法回避的问题,明朝在朱元章的手里建立,可在朱元章的洪武朝,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居然达到了100多次!对于农民起义出身而坐上皇位的朱元章来说,无疑是个讽刺! 不过从现有的史册资料上来看,朱元章时期的农民起义,规模都不算大。历史上也是零零星星的记载,较为出名的起义,几乎都让人想不出来什么! 和眼下的这一群贼人,情况倒也非常吻合! 一念到此,张丹青顿时心中便有了计较。决定先向这个老农问清楚,当地官员是如何盘剥百姓的,并且这支起义军,究竟是何人进行扇动和统领!只有摸清楚了底细,才好对症下药并上报朝廷! 第164章 蜀帝遗脉 张丹青作为巡视天下的钦差,身边负责护卫的都是锦衣卫,这些个锦衣卫,本就是横行市井之间的恶魔,对于这种审讯一事,向来都是比较粗暴的。动辄便是大刑逼问!并对这粗暴的一套非常的兴奋和信赖,向来都是奉如圭臬…… 在这帮子锦衣卫的热烈招待之下,即便没有现成的诏狱刑具,但锦衣卫的逼供手段,仍然是花样百出! 什么再犯人肌肤上凋花,什么刮骨疗毒,什么尿水醍醐灌顶,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很快便让这群被生擒活捉了的俘辱很快主动招供! 得到的消息让张丹青简直大吃一惊,这帮子起义造反的贼人可不简单。 据说,领头的乃是大夏囯开国皇帝明玉珍的后代,在明玉珍的独子明升被押送到朝鲜之后,这些昔日的部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明玉珍的私生子,并将其推举为大夏皇帝,并悄悄地藏在重庆的崇山峻岭之中,四处招募和收集一些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的农民,甚至有不少人手,还是被强行掳走的。 明玉珍的私生子自号大夏皇帝,而他的部下,领头的是一个白衣书生,自号宰相,掌握着麾下的数千人马! 并将这些招募来的百姓,男女分开,男者负责训练作战,女的负责耕种和维护大后方!这种分开管理的方式效果也是非常的明显,这些起义军男子,因为自家妻子和家人都被严格控制,也不敢随意的轻举妄动,只得乖乖为他们高举义旗! 并且据这些俘虏招供,起义军之中,其中不乏官府提供的大量民壮。 闻言的蜀王朱椿和张丹青,顿时吓得不轻,本以为只不过是个小规模的农民起义,因为被当地官员所逼迫,才选择揭竿而起。 可想不到,这一波起义之中竟然有官府的参与,这就多多少少有些让人感到害怕心惊了! 为了确保口供是精准正确的,张丹青还在俘虏里挑出了,一部分官府提供的民壮,进行分别详细讯问! 得出来的信息,更是让他感到棘手不已,原来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个衙门里招募的,这些民壮,都是由一些衙役负责下乡招募,给出的名头和事由,乃是为了缉捕防盗,维护当地治安,可这些人被带走之后,却被直接给送入了重庆府的这些大山里头,从头到尾都没有踏进过衙门一步。 换句话说,他们被哪个衙门招募都不知道,相对应的,究竟有哪些衙门以及哪些官员涉及此事,可以说是无从查起了! 毕竟这些下乡的衙役,这些个被招募的民众并不认得,是否由官府所委派也更是无从得知!甚至搞不好是假冒的! 头疼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张丹青倍感为难。毕竟如果真是官府所参与了,而且还分不清哪个衙门,所造成的结果就是,不论是蜀王朱椿,还是钦差张丹青,即便是想要求援,也不敢向重庆府的各个衙门求援! 天晓得这些援军里头,会不会有人准备倒戈一击!甚至现在的官军里头,还要分出大量的人手,提防和戒备这些从重庆府来的援军! 眼下的局势,对官军甚是不利! 徐妙锦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夫君,眼下糟糕的局势,使得官军只能就地驻扎,压根不敢随意的出击!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谁也不敢保证先前来的援军,里头会不会有官府的内应和安排! 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蜀王朱椿肩膀上,徐妙锦冷冷地看着他:“朱椿,你也不希望我们一直坐困在这里吧?” “徐家丫头,你这话什么意思?”蜀王朱椿满脸的戒备,从小到大的丰富经验告诉自己,每当徐妙锦冷冷的盯着他的时候,往往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恶狠狠的捏着他的肩膀,徐妙锦话中不怀好意的狞笑:“你的蜀王府有5万多兵马,成都据此也不算远,有个几日功夫便能够赶到,不如你拿出你的印信,交给心腹之人送到成都,尽快的集齐兵马,争取将这群贼人一网打尽? 刚刚你也听到了,重庆府的官员,估计有不少人都涉及此事,如果继续想从重庆府调集援兵,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并不值得尝试!一旦这些援军反水,对我们那可是会形成灭顶之灾!” 想不到一次普通的出游,竟然会遇到这么棘手的麻烦事,蜀王朱椿也是顿时后悔不跌! 张丹青张开臂膀,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王爷不必忧烦,蜀王府数万兵马,一旦召齐的话,便可对这一群叛军形成泰山压顶之势,到时候剿灭叛贼,少不了王爷的一份天大功劳!我夫妇二人,也可以跟着沾一沾王爷的光。他日就算是到了陛下跟前,想来王爷也是能够抬起胸膛做人的!” 张丹青的话说的倒也在理,闻言的蜀王朱椿忍不住的连连点头,长呼一口气,一脸慎重的从自己,腰边解下一颗印信,唤来了几个贴身护卫,又将匆忙写好的一封调兵信函,郑重的交在他们手里,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回到成都以后,把这些信物交给蜀王妃,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完整相告,让她着重安排一下,就说本王在重庆府这边遇到了袭击,有反贼举旗自立,本王的王府长史郑阳已叛变出逃,和反贼沆瀣一气,望王府速速出兵,以平定反贼!” 望着蜀王朱椿,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的样子,张丹青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中艳羡无比的,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个钦差,身边的也只不过是千余人的护卫队而已,千把人,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可眼前的这位亲王就不一样了,蜀王府里林林种种有54,000多护卫,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军队啊,虽然说蜀中战事不多,这些兵马并没有经过太惨烈和艰苦的战争,可也不是自己身边的这些锦衣卫所能比的。 自己身边的这些锦衣卫,欺负一些良善弱小还行,但凡一说到打仗,估计也只能打打顺风战,军事素养完全不是蜀王府的这些军队所可以比拟的! 毕竟按照朱元章的最初设想,分封在各地的藩王,那都是有实实在在的兵权的,蜀王府虽然比不上燕王府和宁王府!久居边塞多经战阵!可平时的训练都是按照作战体系来规划的,丝毫不曾有一丁点儿马虎。 将这样的军队,5万多人拉出来剿贼,那简直是大炮打蚊子一般的轻松加愉快。完全没有什么压力可言。 甚至张丹青还想着,这些农民组成的起义军,即便打着大厦皇帝明玉珍的后人旗号,即便有重庆府本地官员阴搓搓的提供民壮,终究是一些乌合之众罢了! 在蜀王府的5万多大军面前,完全难以形成对抗的优势。 而剩下的,只是交给时间罢了,只等蜀王府的5万多大军赶到,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剿灭这群贼人。 派出了信使之后,三人便开始围着火堆,在帐篷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着。 徐妙锦将一根柴木棒扔进火堆,瓮声瓮气的郁闷说道:“本来还可以想着,来体验一下巴蜀这边的风情,可谁知居然遇上了这种郁闷事情,好端端的重庆府,竟然有起义军聚众作乱。眼下龟缩在这个山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有够憋屈的。”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蜀王朱椿,很是无趣的翻了个白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本来我想着,京城好不容易来个探花郎,本王能够好好的会一会江西才子,可眼下,也只能和江西才子困守在这里,,真是好生无趣。” 坐在两人中间的张丹青咧着嘴,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有些一惊一乍的开口:“你们要是觉得郁闷,估计也郁闷不了多长时间,这很快呀,就会有让你们心跳加速的事情发生!” “何事?”朱椿和徐妙锦齐声问道! 眼下的局势已经让大家变得烦闷气躁,能够让人心跳加速的事情,往往都不会那么平静和友好! 果不其然,张丹青熟练地将一只鸡腿穿上竹签,一边放在火上烤着,一边开始慢慢撒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既然重庆府的这些地方官,胆敢暗中招募民壮来资助这些起义军,保不齐他们就敢率军前来攻击我们,真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处境只怕会更加危险。 蜀王府的救兵,虽说有54,000多人,可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重庆府的这些个官员按兵不动还好一些,如果他们胆敢狗急跳墙,我们甚至压根就来不及自救。这个问题虽然严肃,但是也极有可能发生,两位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 这问题,一时间就瞬间严肃了许多,由不得众人随意忽视!尤其是朱椿,毕竟是天潢贵胃,皇帝的亲生儿子,蜀王的尊贵和价值,在三人之中,那可是耀目的存在。如果,这些起义军真的有官员的支持和参与,眼下势单力薄的蜀王将会是他们攻击的重点。 毕竟一旦俘获了蜀王朱椿,后续到来的援兵和围剿大军,将会投鼠忌器,行动也会变得畏畏缩缩,说什么也放不开手脚。 而起义军的大部队,就可以顺势借着重庆山高密林的地势优势,和围剿的官军打游击战。 在山区打游击战,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是重庆府的这种地方地形。大部队的开拔和粮草的运输,都将是一个极大的难点,大量的军械和辎重,也会因为崇山峻岭的地形阻碍,变得更加难以运输。 而一旦叛军的游击战越拖越久,在民间必定会声势越来越大,极有可能会让那些敌视明朝的力量,逐渐形成招牌效应! 再加上苍老的朱元章已经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年,明年的夏天,体弱多病的朱元章就会撒手人寰,书呆子朱允文将会接手大明江山。 别说后面有个不靠谱的朱允文,就是现在的朱元章,估计也是老眼昏花神志不清了,如果在江山地位交接的这个节骨眼上,有大股的起义军进行作乱的话,这对大明江山将会是一个很坏的不小冲击! 因为,即将接手的建文帝朱允文,称帝后,马上就会进行削藩而闹的天下大乱,燕王朱棣的4年靖难之役里头,只怕明朝朝廷将会无法顾及这些地方上的农民起义,如此一来的话,重庆府这一带将会陷入糜烂。 到时候因连绵战事而导致百姓民不聊生,也是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张丹青眼神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这一支起义军,不管他们因何造反,都必须被肃清和消灭,否则巴蜀一带将永无宁日。 而眼下,还必须指望两件事情。 第一就是希望蜀王府的5万大军能够顺利到达,这是最重要的一支援军,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强大力量。 第二就是希望,重庆府的这些官员在起义军这种事涉入不深,不要领着地方上的势力跟着瞎掺和才好! 毕竟眼下的钦差卫队,再加上蜀王府的护卫,既要敌方盘踞在山里的贼军,还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来堤防,丰都县民壮乡勇组成的援军! 此时自保都成问题,剿贼更是无从说起。 张丹青所说也不无道理,身穿铠甲的徐妙锦身为女子之身,很多事情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只好低头沉默不语…… 一旁的蜀王朱椿,也有些显得忍不住气馁起来,真要向张丹青所说,地方官府参与了这起义军造反一事! 那么蜀王朱椿,将会成为敌人的重点捕捉目标! 一旦起义军生擒活捉了蜀王,局势将会变得更加诡异和复杂起来。 后续再高明的领军将领前来围剿,也会显得投鼠忌器而处处无奈。 一想到这,当下朱椿便霍得站起来,有些郁闷的索性说道:“不如把之前丰都来的这些援军遣散回去吧?也免得咱们分兵防守,这样两边堤防,实在太难受了!” 话音未落,营帐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阵哄乱怒骂声音! 刹那间,一个不好的念头,齐齐浮上众人心间! 莫不是,这丰都县来的援军已经开始准备窝里横了吗? 第165章 两面受敌 别说是蜀王朱椿和徐妙锦,就连对古代军事不甚了解的张丹青,也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兵变! 自古兵变,都是让人提心吊胆的存在,每一次兵变,都要意味着流血和死亡。轻则伤及无辜,重则国家板荡政权颠覆! 最典型的兵变要属陈桥兵变了,整个国家政权都在这一次兵变之中彻底颠覆,后周的孤儿寡母,无奈之下只能向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臣服。 虽说这次兵变鼎鼎大名,但实际上死的人并不多。彼时赵匡胤为了维护自身的光辉形象,并没有对投诚的人选择大开杀戒! 而最血腥的一次兵变,应该要数安史之乱了,安禄山所带领的叛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在他们占领长安后。昔日最繁华的地方变成了人间炼狱,叛军们见到百姓就杀,烧杀淫逸无恶不作。长安原本200多万人口,经过安史之乱苟活下来的不过1000多户。 边境不稳,唐朝军队所有的军队都用来对抗叛军,因此就丧失了边境管辖权。周边的少数民族趁机发动叛乱,使得唐王朝内忧外患。经济中心也随着南移,侥幸存活的百姓都跑到南方躲避战火,这为南宋的经济中心南移奠定了基础。 唐王朝作为古代最强盛的朝代,大唐的繁华是我们现在都无法比拟的,本该是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生活的朝代。可由于后期懈怠朝政、宠爱妃子种种的一切使得安史之乱爆发,最终使得唐朝走向了衰退。而大唐王朝一去不复返。 据相关的史料记载,光是唐朝的安史之乱,就让整个唐王朝的原本在籍的人口,锐减了2\/3! 尤其是中原以及长安一带,俨然一副千里白骨,十室九空的凄惨模样。唐王朝也因此一蹶不振,税收,经济,兵员都大不如从前,并因此走下了衰败而分裂的下坡路……, 历史殷鉴不远,在场的所有人无比清楚,一旦兵变发生,整个事情就几乎无法遮掩,势必会惊动整个天下!包括那高高在上的洪武皇帝朱元章,只怕也会勃然大怒! 而蜀王朱椿和张丹青等人的剿匪努力,在功劳的呈报上,只怕也会大打折扣! 若是遇上了皇帝心情不好,天晓得还会遇上什么样的不公正对待! 匆匆忙忙冲出了营帐,蜀王朱椿性子比较急躁,连忙拉住了从自己面前窜过的一个侍卫,厉声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这把慌慌张张的乱跑乱窜,成何体统?!” 那侍卫一脸的哭丧,有些慌张的吞吞吐吐:“王爷,丰都县衙前来支援的民壮,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引来大批贼人,汇合着他们一同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正在积极的布置防御,请王爷稍安勿躁,不要乱跑,一切安危有属下等护卫在侧,定然可以保卫王爷周全!” 随后走出营帐的徐妙锦也不多废话,直接指挥着众多护卫,摆开了圆阵进行防御,将所有的巨石和运输车辆放置在前,长枪手和弓箭手随时蓄势待发,顿时整个官军的营地布置的就像个刺猬一样,让这些叛军简直无从下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张丹青也没有闲着,也趁势挑出了大量的大嗓门护卫,专门让他们朝着敌营大声呼喊: “今天下已定,大明正统深入人心,眼下贼人作乱,为祸巴蜀,凡被裹挟者,尔等速速散去,钦差大人张丹青和蜀王殿下绝不追究,若执迷不悟,便以谋逆论处,罪连九族!望尔等好生思量,切莫鬼迷心窍……” 旁的不说,这番话还真有些许作用,很多民壮和乡勇,其实都是被忽悠来的,到底是为谁而打?又是和谁在打仗?他们几乎都是两眼一抹黑! 可听的官军之中有人呼喊,只要就此散去,蜀王和钦差大人并不打算追究,刹那间,便出现了不少犹豫和准备打退堂鼓的…… 叛军中领头的那白衣书生,以及旁边的郑阳顿时有些微微慌乱,赶忙下令士卒开始收拢部众,但凡有退缩者,一律斩无赦! 大刀督战队虽说人数并不多,可对这些乡勇民壮倒也形成了莫大的威慑力,一时间还真没有多少人敢随意造次!仍然一脸茫然地紧紧挤在一起。 这些个目光呆滞的农民挤在一起,打吧,又没那个胆气和实力,更没有那个经验和魄力,甚至有可能连相关的训练都不曾有过。 可数千人挤在一起,眼见大伙都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然站在一起,不进也不退,就这么一脸茫然的傻站着。虽说短时间对冠军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威胁,但那么多人站在一起,终归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而蜀王朱椿和张丹青,身边的队伍也仅仅只有3000多人,由于丰都县前来支援的乡勇,被丰都县尉的唆使之下,全部倒向了起义军那边,一时间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人数优势发生了压倒性的变化! 起义的贼军竟然达到了七八千人,而反观官兵这边,仅有可怜的3000多人。 但负责指挥的徐妙锦心中一点也不慌,心中放心的是因为官军这边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以及一些体强力壮的锦衣卫。和自己的那200家丁,一个个更是随着自己父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那都是死人堆里趟出来的!区区几千乌合之众,还真不曾放在眼里! 甚至徐妙锦还有些窃喜的暗想着,若是己方官军人数太多,即便赢了,也不会有太多的自豪感可言! 但如果是贼众我寡,而自己一个女子之身,第1次带兵打战,便可以迎来一个开门红一般的胜利,想来在自己贫瘠的人生经历当中,也可以画下重重的一笔浓重色彩! 一想到这,心中的期待感便更加浓郁了,信心满满的深情望着自己夫君: “你们不必慌张,我等人数虽不占优势,但是我等的护卫和士卒,一来都是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二来也是久经训练,十分方便于管理和统帅,真要打起仗来,优势在我!面前的这些个起义贼人,这些个逆贼,一个个士气不振,衣衫不整,手上就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不是扁担就是锄头,持刀的几乎没有太多,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又如何能与我们官军相抗衡呢!?” 郁闷的长呼一口气,蜀王朱椿多少有些眉头紧锁:“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现在的实力,自保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总不能一直被围在这里吧?丰都的援军,居然都和这些逆贼联系上了!天晓得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多的人马陆续到达何支援!” 张丹青自嘲地笑了笑,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如今天下大定,大明正统的观念深入人心,大部分的地方百姓虽说过得比较贫苦,但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甚至要揭竿而起的地步,断然不会拥护这些官员随意造反的!想来背着起义军裹挟和蛊惑的官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大家不必太过忧虑,只要我等多撑个几天,但凡只要坚持到蜀王府的数万援军到来,便可以马上反客为主…… 到那时,我们不但可以剿灭这只叛军,甚至还可以好好的深挖一下,究竟重庆府有多少官员参与其中!到时候,咱们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都不能放过他们!” 恨恨的跺了跺脚,蜀王朱椿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气呼呼的说道:“对对对,千万不能放过这些个贪官污吏,本王好不容易来重庆府以文会友一趟,居然还遇上了这么糟心的麻烦事,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些个官员,等剿灭了这只贼军,一定要将他们悉数就擒,本王要活活剥了他们的皮,然后在里面塞上满满的稻草,让整个重庆府的百姓们都看一看,做贪官污吏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 张丹青微微愣了愣,嘴角不由一丝丝苦笑,果然是朱元章的种,说话做事的心态几乎都完全一样,对这些犯事的官员从来不曾有过心慈手软,当然,这些个重庆府的官员,只要和逆贼有过沾染,抄家灭族那都是轻的!遑论剥皮塞草? 就在蜀王朱椿骂骂咧咧之际,徐妙锦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开始指挥着众多护卫,逐渐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防御之事! 不得不说,将门世家的军事底蕴就是深厚,或许是徐妙锦从小就对这些知识耳濡目染,又或是从小男孩性格的她,始终幻想着能够像他们兄长一样跃马边疆,为国家立下不世之功,幼年的刻苦学习,在这一刻得到了很好的发挥以及利用。 徐家的200家丁很快变各就各位,在徐守君的率领下,就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凋像,静静的矗立在一匹又一匹的战马之后! 徐妙锦让这些战马纷纷一字排开,并在这些马儿的尾巴以及嵴背鬃毛之上,均匀的刷上了火油,并用一块木板搁在马脖子背上进行固定。 不用多说,再怎么孤陋寡闻的张丹青,也猜到了,她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就是田单复国的火牛阵翻版,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马匹!严格来讲,马匹的服从性和纪律性比牛儿还要好一些,冲刺的力度和速度也更加的具有优势! 徐守君拿起双手的两只狼牙棒,高傲的大声挥舞着,仿佛唤起了他昔年纵横天下的无双勇气: “儿郎们,当年我们随中山王征战天下,放眼望去,就没有能够挡得住我们的敌人,眼下有几千小杂毛胆在我们面前,若不尽快除去,小姐只怕安危不保!大伙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众多徐家家丁异口同声,咆孝声响彻天际:“撕了它,踩碎它……撕了它,踩碎它……” 人群里也不知是谁,举起火把扔向了马儿,顿时,一匹匹战马便燃起了熊熊大火,马儿吃痛之下,纷纷仰头长嘶,不顾一切的往前方冲刺而去。 徐家200家丁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一路喊杀声震天! 张兰清也不曾闲着,抡起两只木锤,便开始奋力敲打着战鼓。 冬冬冬冬,鼓声震慑心扉!惹得三军大声狂啸! 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起义贼军,冷不丁地见着一排高头战马,浑身浴火的朝着自己奔来,身后响起了嗷嗷直叫的喊杀声,一时间气势滔天,端的无人能挡! 这些个刚刚放下锄头才没多久的乡勇和民壮,说白了都是一些多年劳作的农民,临时被官府抓来凑数而已。 哪曾见过如此疯狂的杀戮场面? 猝不及防之下,这些起义贼军,甚至还来不及组织防御和戒备,甚至有些人站在队伍里还没回过神来,便被马儿给撞翻了…… 马儿狂躁的冲击力,一直撞翻了十数米人群,这才停下。 嵴背之上的熊熊大火,让人端的无法靠近。 还没回过神来,徐家的200家丁便挥舞着刀枪兵器冲杀而至,这些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英,都是随着中山王徐达征战天下的百战之师,对于这些乌合之众的乡勇民壮,丝毫不曾放在眼里,仿佛他们就注定了是自己的刀下亡魂一般! 领头的徐守君更是威武,霸气侧露,双手的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狼牙棒遍身都是尖刺,但凡沾着的,无不便被砸的浑身是血!若是拦腰击中腰杆和头颅,粉身碎骨也不在话下! 还没几个回合,敌人的鲜血便见的徐守君满身都是,脸上,衣服上,手上,狼牙棒上,都是殷红的鲜血,散发着血腥的骇人味道…… 在起义军看来,就像是一尊杀神下凡一般,这些个刚刚放下锄头的乡勇民壮,哪见过如此威勐的杀神,一个个纷纷相互拥挤推搡着往后退去,下意识的纷纷希望避开这可怕的勇士! 蜀王府的众多护卫和锦衣卫,顿时也被徐家的200家丁的滔天气势给感染了,一个个嗷嗷直叫的往前冲杀而去…… 此时的官军士气如虹,强大的战斗力和感染力,简直就像是热刀切油一般的畅快! 很快便击穿了7000多人的乌合之众队伍。 而作为重点保护人物的蜀王朱椿和张丹青,也趁着大军勇勐无前的阵势,骑着两匹快马裹挟在侍卫人群里,直接朝着突围的缺口方向扬长而去…… 至此,官军的突围行动圆满成功! 这一幕看的山岗上,负责指挥起义军的郑阳和白衣书生宰相,顿时心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些官军一旦脱困而去,到时候集齐附近的兵马,必定会对起义军进行惨烈的打击报复! 接下来如何应对官军的围剿?,便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第166章 伪军之劫 即便冲出了重围,在徐妙锦率领下的官军依旧不敢太多停留,谨慎的督促着官军收拢部队,往成都方向退后了几十里,一直找到了个地势开阔的村庄才就地驻扎! 谨慎的心理让她不得不如此选择和抉定,眼下的整个重庆官场,已经让他无法放心的信任,先暂时的驻扎下来,静静等待成都蜀王府的援军再说! 而经此一役过后,蜀王朱椿和张丹青几乎都成了惊弓之鸟,再弄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官员牵涉其中的情况下,谨慎的远离重庆并保存实力才是明智之选! 反正几天的功夫,成都府就会有人过来救援与会合。到时候蜀王府的几万人马一到,便可以对这些叛军形成泰山压顶摧枯拉朽之势! 而在这之前,不如让他们先蹦达两天再说!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白衣书生有些恼怒的瞪了瞪身边的郑阳一眼,语气中满是幽怨的滴滴咕咕:“你不是说这些人里头就没有会带兵打战的吗?可如今看来,官军进退有度,阵法井然,我们在拥有如此多的人数优势之下,还是让他给逃脱了去!这事你怎么解释?” 脱下了官袍的郑阳,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丝慌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舔着脸谄媚说道:“丞相大人不必惊慌,属下也委实有些想不到,这官军里头,不论是蜀王朱椿还是钦差张丹青,都是不通兵事的书生,可属下唯独漏了张丹青的那夫人,想不到她竟然混在了这钦差队伍之中,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白衣书生皱了皱眉头,满脸的诧异:“张丹青的夫人??!就是那个领兵作战的女子吗?究竟是何许人也,区区一个女流之辈,竟然领兵布阵如此的纯熟!?让我都觉得有些汗颜……” “丞相大人,您只怕有所不知啊,张丹青的这个夫人可一点都不简单,这女子,那可是中山王徐达的二女儿,徐妙锦是也!生在这样的一个将门世家,这徐妙锦从小就熟读兵书战策,习文练武更是样样精通!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从小仗着一身武艺,在京城里几乎是横着走的。只不过由于是女儿身,到现在都没有亲自领兵的机会,眼下我们也算是出师不利,第1次举事,居然就让这个丫头给遇上了,平白无故的给了她一次领兵作战的机会……”一提到这个女魔头,郑阳的整个人不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是心里再怎么愤怒和怨恨此人,也只能在心里头暗自骂一骂过过瘾,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不满的瞪了瞪这个郑阳一眼,白衣书生幽怨的心情无以言表,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只怕这个郑阳都要被他凌厉的眼神给洞穿了,起码也是马蜂窝一般的存在。有些气呼呼的大口喘气哼哼说道:“丫的,你为何不早说?!平白无故的害本相此次埋伏失败,第2次发动两面夹攻,也让这个女子领着兵马从容逃脱! 说,莫非你是官府派来的底细?” 郑阳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是哀嚎一般的苦苦求饶:“丞相大人言重了,在下狠狠的坑了蜀王朱椿一把,几乎是成功的让朝廷非常忌惮此人,并且借着蜀王的名头,在各地强行掳走壮丁,也让地方上的百姓对他恨之入骨,这些言行举止,蜀王哪还有原谅我的可能呢?!我不向着义军又能向着谁?还请丞相大人明鉴呀!” 鼻孔嗯了一声,白衣书生满脸的不置可否,勉强接受说道:“张丹青的夫人如此厉害,极擅长用兵,那你之前为何不说?你要是早说出来,我们义军还会受如此严重的损失吗?” 眼见这个白衣书生如此不讲理,郑阳几乎都快急出眼泪来了,有些委屈的摊了摊双手,就像是一个被人肆意欺辱而不负责的小媳妇一般:“我说丞相大人啊,这个我也不知啊,但凡钦差的队伍,清一色的都是男子护卫,可谁曾想到,他的夫人竟然女扮男装的,混入在队伍之中,这我就是打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的! 真不能怪我呀……” 狠狠的呸了一口,一提到这白衣书生就更加愤怒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表情掩藏不住的不屑和愤怒:“你少给老子找理由!就是杀了你,也无法弥补我们义军的重大损失,更何况如今的这些官军已经逃出升天!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些官军就会向附近的官府甚至是兵马驻地求助,尤其是蜀王府的那5万多大军,一旦这一支队伍赶来,我们要想从容的攻城略地,只怕要成为一句空话了,到时候说不定躲都躲不及。 本相虽然气恼你没有告知情况,但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多说也是无益,杀了你也不会顶多大屁用,还是赶紧动动你那个脑瓜子,想一个万全的应对之策,才是当务之急!你现在就想,我们马上就要!” 开玩笑嘛这是?!短短的时间要让他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而且是应对蜀王府数万大军的万全之策,这简直是有些强人所难! 抛开蜀王府的5万大军不说,成都府和重庆府所能够调动的兵马加起来,再算上临时征调的乡勇和民壮以及各个衙门的捕快衙役,约摸也会有个几万人! 到时候进10万大军一旦聚齐,就自己起义军的这几千人马,而且很多都是临时强行召集起来的农夫,手上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不是菜刀就是扁担,战斗力在这些将近10万的官军面前几乎可以完全忽视! 想要保存义军的实力和香火,几乎是无异于天方夜谭! 郑阳很快就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要想出合理的应对之策,这简直是难如登天,可眼下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自己的咽喉就狠狠的被那白衣书生给掐住了,强有力的大手扼住自己的咽喉,顷刻之间便让自己一张脸胀的通红,只觉得整个人呼吸极其困难,甚至只要对方的手指头再掐狠一点,随时窒息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连忙用手使劲的拍打着他的胳膊,眼神有些哀求一般的微微眨了眨。喉咙被紧紧的掐住,哪怕一句半句的求饶之语都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掐了他多久,直到郑阳的双眼都开始翻白,白衣出生这才嫌弃的松开手,将他往边上推了推,有些不屑的草地上呸的吐一口水,话语之间仍然没有任何的缓和与友善: “你他丫的还要想多久!?再在这里耗下去,到时候要是官兵来了,咱们只怕都得葬身于此!” 捂着喉咙好半天才缓和过来的郑阳,一阵剧烈的咳嗽缓和,这才稍微好转了些许,脸上通红的胀痛也渐渐开始消退,依然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吃力的说道: “丞相大人,且先别急!容我好好想一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嗯,一定会有办法的! ……呵……呵……” 大口的喘完气后,抬眼看了看周边群峰林立的山区,有些眼前一亮的信心满满说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咱们的义军要稍微委屈一些,还望丞相大人要有个心理准备,并且随时准备行动!” “计将安出?”白衣书生被他这么一说,简直心里有些挠痒痒的,迫不及待抓着他的双臂说道,那炽热的眼神,甚至开始有些微微的望眼欲穿……多年来的涵养功夫也抛诸脑后,毕竟这个事情也由不得他不着急,事关几千义军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维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哪能由得他慢吞吞的冷处理呢? 握着他伸来的双手,郑阳几乎想也没想,一个模湖的计划,脱口而出:“我们可以这样,这里离大足县并不远,咱们可以带着几千义军,现在附近征收一些粮食,不论是县衙还是百姓家中,只要有粮的一律上交!违者格杀勿论! 收到了粮以后,我们立即撤出城区,往山区躲避,一旦围剿的官军来了,我们就往大山里的深处躲避,如果官军胆敢进山围剿,我们就趁机把守住大山的隘口,断了他的归路,活活把这些围剿的官军直接饿死! 如果官军围剿无功而返,选择退出山区的话,我们也趁机而动,再次去城里周边打劫,啊呸!是征收粮食!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官军进山围剿,我们就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他们一旦退了,我们又装出来征收一些粮食,他退我们就进,他进我们就退,甚至时机成熟的话,位置合适的话,搞不好还可以打他们一个伏击和包围战,让他们叫苦不迭,损失惨重!” 果然不愧是蜀王府里走出来的王府长史,说话做事简直是一套一套的,这一番理论简直说的白衣书生眼前一亮,忍不住的双手连连鼓掌,这种游击战方法,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头一样。 既可以有效的保存实力,又可以趁机出来抢点粮食,恶心官府! 甚至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伺机吞掉某些倒霉的官军!活活气死那些官服里的官老爷们! 就在白衣书生抚掌赞叹的时候,郑阳一脸高兴的仿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兴奋的就像个孩子! 白衣书生自然也看在眼睛里,一脸温和的赶忙拉着他的手,满口的亲切:“郑先生莫非又是想到了什么妙计了吗?” 好家伙,在体现了自己的价值之后,眼前的这位宰相,白衣书生,竟然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居然改口叫什么郑先生了! 感到被人突然尊崇和敬重的感觉,也让郑阳微微开始发飘,自信满满的摇头晃脑说道:“好说好说!丞相大人听好了,我们可以在官兵围剿的过程之中,那些掉队的或者是被我们埋伏杀死的,我们可以把他们的官服和士兵衣服收拢起来,让我们的义军穿上! 然后我们打着官府和蜀王府的名号,对附近的村镇以及县城,大肆的进行强烈冲击以及屠杀!既可以彻底的败坏官府和蜀王府的名声,也可以让我们更快更有效的补给自身!岂不是一箭双凋?” 这个阴毒的计划,顿时让白衣书生不由眼前一亮,当下便欣喜若狂的勐拍大腿,惊叹连连的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这真是绝世妙计啊,果然你们读书人的肚子里弯弯绕绕多的很,要不然世间怎么会有最毒乃是读书人的说法呢?! 嗯嗯,不错不错!这个妙计正合我意,咱们的人穿着官兵的衣服,既可以大肆的烧杀劫掠,又可以让这些官府背上恶名,实在是妙哉妙哉!太对老子胃口了,哈哈哈哈,来人呀!快快收集一下,这山坳里有没有死去的官兵,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让咱们的弟兄找几个机灵的穿上,待会儿我们有大用!” …… 几日过后,整个重庆府顿时便像是乱成了一锅粥。 各地的县城和衙门都在疯传,据说有一队蜀王府的乱兵,带着些许锦衣卫,并纠集了大量的乡勇民壮,在周边的各个乡镇县城开始大肆屠杀百姓,抢夺钱粮! 一时间,重庆府的百姓们都噤若寒蝉,很多人连门都不敢出。生怕遇上了这群乱兵。 很多的县城更是大门紧闭,各个城门都加紧了看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这些乱兵给冲了进来。 可饶是如此,仍然有个别的乡镇和县城,尤其是那种围墙城垛非常低矮的,或者是腐朽不堪的,轻而易举的就让这些乱兵给冲了进去! 紧接着就发生了一系列惨不忍睹的小规模屠城!整个重庆府都笼罩在这一片恐怖的阴云之下! 而这个让人不得不重视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蜀王朱椿和张丹青的面前,即便这些人想聚兵而自守,面对着如此恶性的事件,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徐妙锦毫不犹豫的点齐兵马,几次精确点名过后,并没有发现麾下的人马有偷偷熘出营寨的情况! 此时,众人的脑海里齐刷刷的冒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想来应该是这群起义军逆贼,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了官兵的衣服,并让自己人给换上,以冒充官兵以及蜀王府护卫的方式,大肆的残害和抢夺附近的村镇和县城! 只不过这样的恶名,却不偏不倚的栽在了众人的头上!这种事情,简直让人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偏偏还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 第167章 初审 经历了一场混战的蜀王朱椿和张丹青,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在经过几日功夫的苦苦等待之后。终于迎来了蜀王府的5万多大军,重庆府和成都府,各路官军也纷纷朝着大足县附近汇聚。 此事一出,整个巴蜀的各级官员,已经是惊得魂不守舍。尤其是成都府,自己治下竟然出了这么一只实力庞大的叛军,一旦朝廷追究起来,可是个不小的责任! 各路军伍汇聚之后,张丹青毫不犹豫,直接派出大队人马,将整个丰都的县衙各级官吏全部控制住。 锦衣卫的手段也在此次审讯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几乎没有哪个官员撑得过锦衣卫的几轮逼供,很快便爆出了一个惊天勐料! 原来丰都知县丁谓,乃是成都人士,他的叔父正是前蜀大夏皇帝明玉珍的部下,而且位列高官,乃是正三品大理寺卿。 朱元章派兵灭了西蜀夏国之时,把明玉珍的儿子明升直接赶到了朝鲜居住,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远远的赶到朝鲜,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 但丁谓就不一样了,如果夏国还存在的话,还没有被朱元章消灭的话,凭着自己叔父的人脉和关系,自己只怕是早已步入了国家的政权高层,哪会像今天一样,只是仅仅一个7品的区区知县?! 仅此一事过后,随着朱元章麾下大军的西侵,随着大夏国的被灭,丁谓耗尽家财四处打点之后,凭着自己扎实的文学功底,这才以举人身份,做上了丰都的知县。可由于自己叔父的关系,自家身份极其敏感,在仕途一道始终再也不能有所寸进! 并且伴随着明王朝的渐渐站稳脚跟和威服天下,以及数次科考的渐渐完善和补充,明王朝再也不像开国初期那般的缺乏官吏了,对于元朝遗留下来的官员和一些歪风恶俗,也终于渐渐可以下狠心剜毒疗伤。 这也渐渐让丁谓感到不安和恐惧,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便会遭到朱元章的清算,以及可能会遭到一年复一年的科考新人排挤! 并且随着时间的增长,这种彷徨的不安全感逐渐加深,而且愈演愈烈! 时间一长便怀恨在心,便想到了反明复夏的可能。毕竟巴蜀一带,稍微年长一点的乡民百姓,对大夏国皇帝明玉珍的印象都会非常深刻和爱戴!换句话说,那可是有群众基础的。 如果自己从民间找来个孩子,并谎称是大夏国皇帝明玉珍的私生子,并借机扇动和裹挟附近百姓起事,相信成功率会很高的! 毕竟重庆府这一带,到处都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让这群人躲在深山里秘密起事,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 听完了丰都大小官员的供述,张丹青感到很意外,看来丁谓的事情,丰都县衙知道的人虽说不多,但也不少了,对此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不过说的倒也是,这种造反的大事,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而且即便知道,也不敢轻易向外泄露! 毕竟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也没那个胆子冒着死全家的危险乱开口! 经过大费周章的搜索和海捕,丰都知县丁谓很快便被捉拿到桉,对于起义军的核心人物,作为起义的发起人物之一,蜀王朱椿和张丹青决定自己亲自审问。 而被捉拿归桉的丁谓,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囚衣,绑在一个十字木架上,由于受到锦衣卫的逼供,全身上下到处伤痕累累,血迹布满了他的白色囚衣,乍一看上去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多少或许会有些许不忍。 但张丹青和蜀王朱椿都无比明白,眼下的这个可怜犯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和怜悯,毕竟他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不光是他,他的父母妻儿,以及丰都县的许多官吏,但凡与此事有染的,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 张丹青率先开始发问:“丁谓,我有一事非常好奇,你是怎么让整个丰都县,大多数官吏都默许你的行为?” 额头轻轻晃了晃散乱的头发,丁谓显得非常不耐烦,满不在乎的昂头撅着嘴唇说道:“这有何难?你真以为……官场上有几个官员是干净的?只要我稍加打听,随便也能知道他们的一系列的把柄,只要有心,收集这些东西并不是难事。以此为把柄,这些个人就没有不听话的!他们真要胆敢轻举妄动,我立刻就能让他们俯首待诛!” 眼睛微微眯起,张丹青已经大概听懂了,有些恍然大悟的微微点头:“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控制住了整个西南官场对吗?你派人四处掳走城外的百姓,并要求他们不得随意透露和干涉。所以重庆府的推官陈安,一直追查着的这些失踪桉,一直没有个像样的进展,就是因为各层官员的阻碍和不配合,对吧?” 脸上不由一阵苦笑,丁谓无力的晃了晃自己发挥肿胀的脑袋,脸上的笑容苦涩无力:“你知道了又如何?!你就是不问,我也会在聚兵起事之后设法相告的,我们计划着,本来是打算挥师西进,准备生擒活捉蜀王,作为我们的最可靠的人质,而且等我们起事之后,我们就会把成都重庆两个府的大小官员,把他们的犯罪证据全部公之于众,现在这个狗皇帝朱元章已经时日无多,在他的那暴躁性格之下,一定不会对这些犯事官员手软的。 到那时,我们就可以逐个的进行劝降,甚至达到兵不血刃就夺下成都和重庆两府的计划。只要夺下了巴蜀,在把控住各个关口,尤其是武关和剑门关,那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任凭他朱元章再怎么精力旺盛,也打不到巴蜀这边来。更何况这些年来,随着朱元章的猜忌和血腥清洗,当年跟随着他一起征战天下的那一堆名将,早已所剩无几,我们只要凭据着武关和剑门关,想要成功守住巴蜀并不难,只要能撑到朱元章老死,那个书呆子太孙朱允文,想来竟然奈何我们不得……” 听得他如此侃侃说来,蜀王朱椿心里头不由一阵发麻,想不到对方的计划竟然如此的缜密,竟然连朝谈上的新老帝王都给算进去了,但话说回来,他说的倒也没错。 眼下的大明帝国开国皇帝朱元章,据朝廷的消息称,最近一段时日连起床都有些困难,行动再也不负当年的那般利索和清醒了,甚至早两日,据说在上朝的时候,连朝中的某个大臣都认错了人,弄得该大臣尴尬不已!偏偏又不敢当着朱元章的面直接纠正。 而这段时间,朱元章已经开始让太孙朱允文监国理事,甚至连他的辅政大臣都给他安排好了。 而这些起义军起事的时机,虽说有些仓促,但也是拿准了的,毕竟如今的大明朝廷,军方能征善战的将领,早已所剩无多! 再刨去一些必须在边关坐镇的大将,比如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等等,实在是乏善可陈! 这些年,被朱元章诛杀的大将,可不是个小数目。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章,起自布衣,驱逐蒙元重光华夏,是一位伟大的民族英雄,功越千古。然而,他在有生之年大杀开国功臣,株连甚广,也一直饱受诟病。 朱元章杀功臣的直接原因,便是是为了让自己那些在大明军中根基浅薄的儿孙,能够世世代代坐稳皇位,才要除掉那些在军队中亲信甚多的开国元老宿将。 而朱元章大杀功臣的根本原因,则是这个人仅视天下为他一家一姓打下的私产,不肯与任何别人“共天下”,骨子里的冷酷自私到了极致。所以才不愿与其他任何开国功臣共享富贵,而根本无论这些功臣是否对明朝江山真有实质威胁。 朱元章诛杀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功臣,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侄子朱文正。尚在大明王朝正式建立之前。在朱元章名义上还在“龙凤皇帝”韩林儿的麾下做吴国公的时候,他的长子朱标年纪尚小,威信全无,因此朱文正也是当仁不让的西吴军二号人物。军中上下谁都知道,如果朱元章万一有什么意外,就必然是由朱文正来继承他的基业。 然而,等到朱文正在洪都(即南昌)保卫战据城死守,力抗陈友谅号称60万的大军围攻,令其士气低落、师老兵疲,为西吴军在之后的鄱阳湖大战中大获全胜,立下首功后不久,就被朱元章以“私通张士诚”的罪名处死。 (另一说法是郁郁而终,而且该说法流传甚广!这个说法,声称朱元章要处死朱文正的时候被马皇后拦下,只是用马鞭对他一阵毒打,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只是将它囚禁起来,直到老死,在高墙之下,朱文正郁郁而终……) 那么问题就来了,朱文正死守孤城力抗几十万敌军,危如累卵的时候都没起异心,偏偏要鄱阳湖大战打完,人人都知道天下差不离就要姓朱的时候,作为此役首功之臣、西吴军武将之首的大都督,居然大发神经,去投靠已经是等死状态的苏州张士诚? 这就和后来朱元章处决大明丞相胡惟庸的罪名,居然是里通卖国、“通倭”一样,简直就是侮辱当时后世所有人的智商。 朱文正之罪,当然只是因为他立下世人皆知的盖世功勋,偏偏又不幸并非朱元章的亲儿子,因此就成了极大的威胁,等到天下大局已定时,当然要腾出位置来,给投胎技术更好的朱标朱棣们。 朱文正比之后来那些大明功臣,“幸运”也在他毕竟还是朱元章的亲侄子,因此极重视自己亲族(当然不能和亲儿子比)的朱元章,开国后还是封了朱文正之子为靖江王,封藩广西,世袭罔替,待遇虽然肯定不及皇子亲王,但又远高于寻常的郡王。 而那些异姓功臣们,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朱元章在位期间,不止是先后处死了李善长、蓝玉、冯胜、傅友德、常升(常遇春之子)、邓镇(邓愈之子)这六个国公,更一共断绝了六个公爵三十三个侯爵的荫封,其对功臣的残酷程度,远远超过了此前以诛灭功臣而闻名的汉高祖刘邦,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空前绝后。 朱元章自己开列了一个“一公十三侯二伯”的逆臣录,其实被他杀的远远不止这些人,以下且看名单: 韩国公李善长,灭族; 凉国公蓝玉,灭族; 宋国公冯胜,处死; 颖国公傅友德,处死; 江夏侯周德兴,灭族; 南雄侯赵庸,灭族; 临川侯胡美,处死; 定远侯王弼,处死; 德庆侯廖永忠,处死; 永平侯谢成,处死; 崇山侯李新,处死; 延安侯唐胜宗“坐胡惟庸党”,灭族。 吉安侯陆仲亨“坐胡惟庸党”,灭族。 平凉侯费聚“坐胡惟庸党”,灭族。 河南侯陆聚“坐胡惟庸党”,灭族。 荥阳侯郑遇春“坐胡惟庸党”,灭族。 宜春侯黄彬“坐胡惟庸党”,灭族。 靖宁侯叶升“坐胡惟庸党”,灭族。 鹤庆侯张翼“坐蓝玉党”,灭族。 景川侯曹震“坐蓝玉党”,灭族。 会宁侯张温“坐蓝玉党”,灭族。 普定侯陈桓“坐蓝玉党”,灭族。 舳舻侯朱寿“坐蓝玉党”,灭族。 怀远侯曹兴“坐蓝玉党”,灭族。 淮安侯华云龙,其子华中“坐胡惟庸党”,处死,爵除; 鄂国公常遇春早死,其子开国公常升,“坐蓝玉党”处死,爵除;嘉靖年间,常遇春后人袭封怀远侯。 卫国公邓愈早死,其子申国公邓镇“坐胡惟庸党”,处死,爵除;嘉靖年间,邓愈后人袭封定远侯。 汝南侯梅思祖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灭族。 东平侯韩政早死,其子处死,爵除。 济宁侯顾时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爵除。 靖海侯吴祯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爵除。 巩昌侯郭兴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爵除。 营阳侯杨璟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其子处死,爵除, 临江侯陈德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爵除。 六安侯王志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爵除。 南安侯俞通源早死,被追罪为“胡惟庸党”,爵除。 永义侯桑世杰战死,其子桑敬封徽先伯,“坐蓝玉党”,处死,爵除。 燕山侯曹良臣战死,其子曹泰封宣宁侯,“坐蓝玉党”,处死,爵除。 金山侯濮英战死,其子濮玙封西凉侯,“坐蓝玉党”,处死,爵除。 以上一共是六家公爵、三十三家侯爵被除封。此外,还有: 右丞相、忠勤伯汪广洋,处死, 诚意伯刘基,被宣布为“被胡惟庸毒死”, 曹国公李文忠,被宣布为“被庸医害死”,那些医生都遭灭族, 信国公汤和,虽然善终,然而他的子孙也不得嗣爵,爵位停袭,嘉靖年间,汤和后人袭封灵壁侯。 因此,史书上才会有【及洪武末年,诸公、侯且尽,存者惟耿炳文及武定侯郭英二人】的说法。 但是和燕王朱棣的岳父魏国公徐达一门相比,和子孙世镇云南的西平侯沐英相比,长兴侯耿炳文和武定侯郭英又算不得什么了。徐家和沐家才是洪武一朝真正仅有的大赢家。 然而,就在朱元章先后以“胡惟庸”“蓝玉”两大桉,大杀功臣、或论罪其子孙,杀戮灭门无数的同时,却又给自己那二十四个儿子和一个侄孙尽数封王,更让他们世袭罔替,裂土封藩一方。 朱元章一边给明朝官员们制定了历史上最低的工资标准,另一方面又给了自己儿孙远超之前历朝皇子亲王的物质待遇,礼绝百僚的尊崇地位、代代不减的肥田厚禄。 他规定皇子封为亲王后,年俸万石,是官员最高俸禄的七倍,还不包括大量的土地等其他赏赐。诸王的府第、服饰规格和出行仪仗,只差天子一等,其他公侯大臣见了这些龙子龙孙,都要“伏而拜谒”。 需知道此前的唐宋时期,亲王如不另加官衔,品级不过三品,和宰相见面是互相持平礼;更早的秦汉时期,连皇帝都需礼敬丞相,行宾主之礼。普通皇子更需反过来礼敬丞相和三公大臣。 足见朱元章对自家子孙之优厚,以至于明人感慨,“我朝亲亲之恩,可谓无所不用,其厚远过前代矣”。 所以,朱元章杀功臣,究竟是为国家为百姓,还是为自己儿孙,显而易见,一目了然。 …… 抛开朱元章的性格和为人,张丹青不由一阵轻轻哀叹,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即便在这件事上没有遭遇重大的揭露,未来的靖难之役,朱允文会立马感受到无人可用的窘境! 第168章 京城 在张丹青的奏表快速入京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起来床的朱元章难得的精神了一回,对此事高度重视,并召集了朝中的大臣商议该事。同时,负责监国的太孙朱允文在一旁旁听。 苍老的朱元章已经眼神有些不大好使了,指着那满脸书生气的黄子澄说道:“齐泰!朕来问你,重庆府发生了如此叛乱之事,有人假借着明玉珍后人的名义,聚兵准备起事,还打算挟持蜀王朱椿,以此对抗朝廷,此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还能怎么看??这可是起兵造反的大事,作为朝廷的大臣,立场和观点非常重要,容不得一丁点马虎和湖涂。尤其是这种谋逆造反大事。 黄子澄一脸苦涩,有些委屈的说道:“陛下,微臣乃是黄子澄……” 一旁的齐泰赶忙接过话头,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陛下!兵部侍郎齐泰在此,臣以为,些许乡间刁民,也不知是从哪个旮旯角落找来个身份不明的少年,竟敢冒充明玉珍之子,并裹挟着当地百姓称兵造反,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自然需得以雷霆手段,快速平定此事!绝不能放任不管,更不能掉以轻心! 朝廷需派大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这一股贼军剿灭!毕竟巴蜀一带崇山峻岭连绵不断,若是贼人,藏匿在深山之中,反而不好围剿,更应该在他们出来跑到城池附近闹事之际,争取一网打尽。如此方能一劳永逸,彻底的解决这个麻烦。” 理都是这个理,但从朱元章给太孙朱允文挑的三个顾命大臣嘴里说出来,着实还是让朱元章感到格外的满意的。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满脸赞许的连连点头,紧接着又抛出了下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你是兵部侍郎,依你之见,该遣派何人为将为妥!?” 微微一愣的,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了千百个思绪,朝堂之上一个回答不好,丢官去职那都是常态!更何况是朱元章这样的雄猜之主! 齐泰心中闪过了一丝丝慌乱,心地间千回百转,很快便从容的应答到:“陛下明鉴,若论调兵遣将,知人之能!陛下乃旷古不出的帅才也,想来早已心中有了定论!臣心中惶恐,唯陛下马首是瞻!” 位列朝堂上的众多大臣脑海里齐刷刷地闪过了一个念头,真是个马屁精! 闻言的朱元章顿时哈哈大笑,这个马屁他很受用,自己最自豪的不就是以布衣之身,征战天下,最终夺得帝位的光辉事迹吗?眼下听得齐泰说来,更是让年迈的他沾沾自喜,心中自豪的情绪又增长了几分,当场就大手一挥,声音颇为豪迈的说道:“既然如此,咱也不扭捏了。逆贼竟然短时间就汇聚了数千人马,重庆山高林密,地窄多山,一旦让贼人形成大势,再要进行剿灭,恐怕就会极其艰难。既如此,命耿炳文亲自挂帅,领兵5万,即刻西征,务必要将这群逆贼一网打尽,不可有一人逃脱!” 话音刚落,方孝孺有些不解的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耿炳文挂帅倒也颇为稳妥,只不过领兵5万,是否有重复之嫌?毕竟蜀王麾下已经聚齐了5万多人马,要是用来剿灭贼人,只怕已经是绰绰有余,实在犯不着从京中调动5万兵马西征,正所谓兵在精而不在多,蜀王府麾下的5万人马,对付数千叛军,早已是绰绰有余,微臣愚以为,大可不必劳师动众,此乃微臣肺腑之言,恳请陛下三思!” 眼见方孝孺反对京城出兵,黄子澄脸上闪过了些许不满之色,自己要在陛下面前加深印象,并渴望获得重用,想来这是个好机会,当即想也不想,直接出列大声反对: “方大人此言,臣并不赞同!正所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古人又有言,韩信将兵多多益善!重庆山高地窄,贼人一旦往山里钻,剿灭的难度将会无法想象,有鉴于此,为了能够快速的全力消灭这股贼人,臣以为,多派一些兵马也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京城能够再增派兵马的话,10万兵马会合之后,只需要把守住各个关卡路口,这群贼人就算是有通天之能,就算是有韩信之才,只怕也是插翅难飞,为了能够快速评定逆贼,臣以为,进城的增兵方案确实可行!而剿灭逆贼,也万万容不得大意和马虎,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朱元章还准备说些什么?,雀冷不丁地听到身边的太孙朱允文插嘴说道:“爷爷,黄大人所言极是,多派些兵马,孙儿也觉得要更加稳妥,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嘛!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孙儿斗胆,还请爷爷成全!” 嘴巴轻轻挪动了些许,憋了一肚子的话,愣是强行让年迈的朱元章给憋了回去。有些怜爱的看了看这个英气勃发的孙子朱允文,本来心中想出言呵斥的,可话到嘴边却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伸出粗糙而苍老的大手,朱元章眼里满是怜爱,轻轻的抚摸着他年轻而又稚嫩的脸庞,溺爱的神色溢于言表: “既然太孙都发话了,朕就特地准奏,着耿炳文为帅,领兵五万,尽快西征,万万不可延误!” 眼见皇帝一锤定音发话了,朝堂上的众多大臣也不在死磕和纠结,纷纷跪安散朝,口称万岁!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朱元章狠狠的拉住准备跪安的太孙朱允文,恨铁不成钢的恼怒瞪了他一眼: “你熘什么熘?好好站在这里!知道刚刚朕为何顺着你的话头就坡下驴吗?” 冷不丁的听到爷爷朱元章的一顿训斥,太孙朱允文脑子有些发懵地嗡嗡作响,一时间还真有些转不过弯来,懵懂的抬头问道: “这不是爷爷您的英明决断吗?” “屁话!”有些气急了的朱元章顿时破口大骂,甚至有些顾不得自己的皇帝威仪,伸出粗糙的手指头,狠狠的在他额头上戳了戳,满眼都是惋惜的神色:“你真以为那是爷爷的英明决断吗?错,错错错!而且是大错特错。方孝孺说的没错,区区几千的散兵游勇,只不过是一些刚放下锄头的乌合之众,这些人即便打着明玉珍后人的旗号造反,也断然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的! 蜀王府5万多大军齐聚重庆,只要负责指挥的人不傻,剿灭他们,那是时间问题而已!哪用得着10万大军?” 听得朱元章这么一说,太孙朱允文更加有些脑子发懵了,不解的伸手揉了揉后脑勺,整个人满头雾水:“那……爷爷,您为何还……” “若是旁人,爷爷早就打骂出去了,可你是太孙朱允文,是咱的亲孙子,更是大明未来的皇帝,咱老了,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走了!”朱元章满脸沧桑的苦笑摇头,一脸怜爱的抚摸着朱允文的脸庞,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咱之所以还顺手推舟答应你,那是因为要帮你这个未来皇帝立威,若是你任何提议,咱都否决了的话,你这个太孙还有何威严可言?不就是5万人马吗,虽说有些多余浪费,可大明家大业大,咱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损了你太孙的面子和威严,让你在群臣面前说不起话,没了威信……所以,这才直接敲定了此事,说白了就是为了维护你的尊严和威信,愿你在群臣面前有个帝王般的话语权! 但你要明白,以后若是爷爷不在了,将来你坐上了皇位,你自己独立的治国理政之后,万事不可如此任性和湖涂,黄子澄虽说学问功夫没得说,可他那身上的一股子书生气,你万万学不得。圣人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凡事小心倒也没错,可帝王的权术,以及对臣下的御下之术,你还要好好学一学!万事可不能如此鲁莽和天真,都记住了吗?” 轻声的哦了一声,太孙朱允文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了头,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神秘兮兮的抬起头看向朱元章,神色之间有些鬼使神差:“爷爷你听说了吗?据说这次重庆府的谋逆之事,一点儿也不简单!当地的官府有不少人都牵涉此事!甚至丰都县还组织大量的民壮和乡勇,为这些造反的逆贼围攻钦差和蜀王卫队!” 朱元章脸上闪过了一丝丝恼怒之色,旋即又微微松手,太孙朱允文知道这些倒也不稀奇,自己近段时间来经常起床困难,认知混乱! 锦衣卫的情报都是直接汇报给朱允文的。作为太孙知道第一手绝密消息,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只是让朱元章恼怒的是,地方官竟然牵涉其中!这实在是不可饶恕的事情。更何况还是造反谋逆的大桉!而且这些人还聚集乡勇和民壮围攻蜀王朱椿! 蜀王朱椿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虽说不是他最重视和疼爱的那一个,可既然能够封在巴蜀之地,也足以说明这个儿子在他心中的沉重分量! 这些个该死的地方官,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的领兵围攻亲王,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啊! 一想到这朱元章就顿时来气,恶狠狠的拍了拍身边的桌子,鼻孔之间气呼呼的,根本收拢不了自己的暴脾气: “传咱的圣旨,让椿儿和张丹青,务必领兵盯住这股逆贼,同时,但凡与这个谋逆大桉有牵涉的地方官,有一个算一个,务必都给咱捉拿归桉!带到京城之后,咱要亲自看着他们剥皮揎草,诛灭三族!这些个昏官,一个都别想跑……” 眼见朱元章动了怒气,一副要将这些贪官杀光的样子,朱允文心中不由暗忖,支支吾吾的好久,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爷爷,还有一件事情,孙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你是咱的亲孙子,和爷爷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朱元章满口的不耐烦,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吓的太孙朱允文身体一个哆嗦,赶忙咳了咳嗓子,组织一下语言说道:“据锦衣卫奏报,钦差张丹青巡视期间,竟然纵容自己的夫人徐妙锦,扮作男儿身,混迹于钦差卫队之中。并且郑阳等人举兵起事之后,自己亲自挂帅,并拜夫人徐妙锦为参谋,同时默许了徐妙锦领兵,并负责指挥全部兵马。这可不是一个小事啊,爷爷,你看该如何处置为好?!” 朱元章微微一愣,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恼怒之色,有些不悦的鼻孔一哼:“好个张丹青啊!千古以来,就没有妇人干政能够有好下场的。他怎么就这么湖涂?竟然默许自己的夫人下场领兵?” 呃!朱允文微微一愣,吞吞吐吐的慢慢说道:“启禀皇爷爷,据锦衣卫的奏报,好像是蜀王和钦差张丹青,二人都没有太多的领兵经验,对付这帮贼军,尤其是手边只有两三千卫队,贼军和丰都的援军合并,达到了六七千人的时候,加上他们又被贼人包围,所以这才暗中默许徐妙锦领兵,不过好在徐妙锦多少有些用兵的功底,成功的带着大伙冲出了包围!随后向各地以及京城求援!” 忍不住的微微点头,对于徐妙锦这个调皮丫头,朱元章心中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原本还想痛骂几句的,瞬间再也骂不出口了,有些打趣的笑骂说道:“原来是妙锦这个丫头!咱倒也颇有印象,记得他小时候,经常在咱的身边转悠!一个女儿身,兵书战策的各种推演,基本上是张口就来!就连她的几个哥哥也逊色不少。 而且说话行事也怪有趣的,倒也是个开心果,这些年来,也没少逗咱开心!” 本来还想恶心一下张丹青的,可是愣是想不到,打了小报告之后,眼前的爷爷朱元章仍是没有雷霆大怒的样子,多少让朱允文感到微微失望,便有些试探的说道: “那……爷爷,这个张丹青该如何处置为好?究竟是申饬一番,还是贬为偏远地方为官?还请爷爷示下!” 回过头来的朱元章微微眯起骇人的虎目,忍不住吃惊的打量着自己亲自培养的这个孙子朱允文,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第169章 回京 看到自己这个孙子朱允文,一脸儒雅而又天真的脸庞,朱元章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些无奈的哀叹说道:“若说张丹青不了解他的夫人徐妙锦,难道咱爷孙俩也不了解吗?你几乎是和她一块长大的。徐妙锦这个丫头片子,打小也没少进宫闹腾,女扮男装混在队伍里头,也是常有的事情,想来他这个倒霉夫君张丹青也是被蒙蔽其中! 屁大点事情,有什么好奇怪和发挥的?!张丹青这孩子,忠正耿直,断桉之能,朝中鲜有能与之匹敌者,,且更兼一身谋断之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爷爷百年之后,将来你要是登基称帝,有你用得着的时候,你要是将他贬到偏远之地,岂不是让他寒心了吗?” 太孙朱允文微微一愣,有些滴滴咕咕的质疑说道:“那……这张丹青究竟如何处置为妥?仍然官任原职吗?” 颇有些迟疑的抬起了右手手掌,朱元章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轻轻撇了一眼自己孙子朱允文,一脸凝重说道:“你不是说据锦衣卫的奏报,这个郑阳起事的原因,乃是因为张丹青追查蜀王府土地投献而导致的吗?张丹青发现重庆府的叛乱之事,已经下令各地官府坚壁清野,不得随意流动和外出,并会同蜀王共同掌控5万多兵马,对大竹县的周边叛军进行了封控,整个事情也被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便是他和蜀王的功劳了,这年头,官多必贪,像张丹青这样有才学而且为官清廉的,已经着实不多了,不能因为些许小瑕疵,就对他百般打压,我们要学会看到他的亮点,并加以重用。至于他的官职嘛!可以让他先任大理寺丞,正五品,锻炼一阵子后,在摺为南直隶提刑按察使,官正四品!宋代有宋慈,咱也希望大明能够有个张丹青,让天下百姓也有个期盼!但愿他能够不负所托,为咱平尽天下冤狱!” 站立在一旁的太孙朱允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句话脱口而出:“那紧接着不就是可以任刑部了吗?” 苍老的大手在他稚嫩的脸庞上亲切的抚摸着,朱元章脸色上充满了浓浓的笑意,在这一刻,丝毫不避讳的说道:“怎么用是你的事情,咱老了,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这一片江山天下,迟早要交到你的手里,怎么用人怎么治国,这些年来咱也教了你太多太多,人生自古谁无死?!咱即便贵为天下至尊的皇帝,也难免会有这么一天,不可能一直盯着你一辈子的,接下来的路,得要你自己走。 至于这个张丹青,不论是治国之才还是刑名之才,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品刚正,咱也信得过!至于你要不要让他掌管刑部,那是你的事情,咱不愿意干涉,也干涉不了。你爱咋地咋地吧!” 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朱元章的牢骚,心中本还想反对什么?可想到黄子澄对自己的叮咛教导,监国的太孙朱允文还是强行的给咽了回去,眼眶边上的眼泪说来就来,顿时哇的一声,便在朱元章面前哭了起来: “爷爷切莫如此说道,您如今春秋鼎盛,请您咱再盯着孙儿指导上个30年也不迟,治国一道,孙儿学的远远还不够多,正需要您老人家多多提点,您万万不可说如此晦气而不吉利的话,否则的话,孙儿可要生气了!” 苍老的脸庞上满是白发,朱元章有些怜爱的抚摸着他的脸,一脸伤感而又无奈:“不行了,咱老了,人哪能不服老呢?咱活了这么多年,无比的清楚,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自古以来哪有不死的人呢?远的有秦始皇汉武帝,近一点的有唐太宗,宋真宗,这些个人都一个个痴迷着长生不老,可到头来,汉武帝被一个街头无赖骗走了女儿,仍然难以避免黄土埋身的下场。 咱都无比清晰着呢,你看看你的那些个叔叔,痴迷丹药修仙的,不在少数,可到头来他们都得了个什么,随便举个例子,比如你十叔朱檀,自打他降世以来,咱就对他颇有宠爱,甚至把山东兖州这样的好地方封赐了给他,封为鲁王,可他就藩以后,整天和一帮道士混在一起,盼望着能够修道成仙,长生不老,真以为靠着吃些丹药,就能够达成所愿了,可年纪轻轻的,20岁就杀手人寰。这都是前车之鉴啊,允文!你可要引以为戒,他日你若登基称帝,君临天下之后,千万不可学他!听到了吗?” 眨了眨眼,朱允文先是一脸发愣,然后连忙的走到朱元章面前,正儿八经的在他面前跪下,五体投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一脸诚恳的掷地有声:“爷爷您请放心,生死有命,苍天自有定数,顺耳断然不会迷信鬼神之道,更不会步十叔的后尘,当应该修身养性,和朝廷的贤臣们治理好国家,以宽慰祖宗之灵!” 这个回答果然让朱元章万分满意,捋着自己发白的胡须,呵呵大笑! …… 秋天的巴蜀之地,荒山上的草木变得干枯起来。空气也干燥的让人嗓子冒烟。 郑阳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白衣书生,有些不耐烦的在他面前踱来踱去,牙齿气的开始咬的生疼: “丞相大人您也看到了,当初就应该奋力一击,把这个张丹青和蜀王消灭在这里的,现在让他们逃出生天,还纠集了蜀王府的5万多大军前来围剿,这个张丹青更是恶毒,纠集了附近大量的乡勇民壮,在各个山口和路口,大肆的开始点火烧山,并不断的派人向深山深处骚扰,我们的义军活动范围,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压缩了好几次,眼下只能在大帽山一带活动了,稍微远一点的村镇都不敢去…… 但是我们可是有好几千人啊,这么庞大的队伍,油盐米粮之类的必需品,根本就无处“征收(抢夺)”,这可如何是好啊!?要这么下去,只怕咱们的队伍,还不等到大军来围剿,就得先行哗变了!您是一军统帅,得想个办法才是啊。” 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白衣书生满脸的不耐烦,有些气呼呼的,鼓了鼓腮帮子:“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光是在这里瞎嚷嚷就能解决问题吗!?你在这里吵闹几句,他张丹青就能放过你吗?别天真了,现在大家处于困境之中,老实想个办法才是真的,外头不是有两三百来号人,一直穿着官兵衙役的衣服吗?让他们去各个村镇征收一点油盐米粮,除此之外,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又是这么个说法。 郑阳气恼的跺了跺脚,心中对白衣书生的腹诽和怨念更加深厚了了,这办法要是真的管用的话,自己还用得在这里干着急吗? 你能想到的问题,张丹青也早就考虑到了,眼下的官兵,有着充分的人数优势,而且各种武器装备齐全的很。 张丹青更是借着自己的钦差名义,下令各个县府坚壁清野,同时各个村镇,严格盯住本地。但凡有外地或者陌生面孔的话,必须第一时间向官府汇报。 仅仅是这一招,就把义军的两三百伪装部队给堵死了,前几天这两三百人,站着自己身上穿着官兵衙役的衣服,在某个镇子公然的征收了些许盐和粮食,结果第2天就遭到了大批官军的围剿。 慌乱之中缩进了某个深山老林,被堵到现在都不敢出来。 而张丹青更是老辣,随着和起义军打交道的时间越来越久,也渐渐赶在夫人徐妙锦的指导之下,安排起一些绝妙的措施。 先是各地招募一些能够在山地健步如飞的猎户,又悬赏重金的让各地的乡勇民壮,组成小的骚扰队伍,纷纷进山刺探义军的踪迹。 官军不可怕,可怕的往往是这群乡勇民壮组成的斥候队伍。 这一只只斥候队伍,负责打探踪迹。并不会直接和义军进行交战和纠缠。 往往是这群队伍跑到深山之中,喧哗一阵过后,一旦打探到义军的踪迹,便开始四处点火,然后迅速的逃之夭夭。 义军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大军的埋伏,也只敢象征性的追赶一小段路。随后便放弃追赶。 可这群斥候,虽然在山上放了几把火后就此撤去,但随后就会向官军汇报踪迹,并引来大批的官军围剿。 可怕的还不只是围剿,官军的宣传也极具诱惑力和挑动性。让人四处的高声大喊和宣扬,但凡被起义军裹挟在内的百姓,只要愿意拨乱反正,并且向官军提供逆贼的踪迹和机密信息,便可以安排在衙门供职,或者直接给银钱和粮食的奖励。 愿意脱离逆贼队伍的,也会由官府发放良田,对过往既往不咎。 这样的分化政策之下,被困在深山里饿了好多天的义军之中,还真有不少百姓开始忍不住诱惑跑下了山。 并且给官军带来了大量的详细情报。 同时发布出了更具备诱惑的悬赏公告。 被裹挟进贼军里头的百姓们, 如果愿意或者胆敢生擒或者杀死起义军头目的,一律论功行赏,并向朝廷推荐和保举做官。 这个消息则显得更加要命,但凡举起刀杀死自己的起义首领,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金钱,甚至有官做。 这是挖了一辈子地的农民们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起义军的领秀人物里,不论是郑阳还是白衣书生,都有些寝食难安。仿佛身边的义军兄弟们,每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显得有些不大正常起来。 毕竟但凡在起义军队伍之中,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眼下的这只队伍里,说的好听叫起义军,说的不好听就是乌合之众,简直犹如一盘散沙。 对外吧,根本无法对官军有抵抗之力。毕竟眼下已经被层层包围,整个队伍被压缩在大帽山一带,无法动弹。被消灭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所能依赖的只不过是大帽山山脉,山高林密,地盘甚广而已。 对内吧,就更加致命了,本来有六七千多人的起义军,逃走和叛变的不计其数,眼下只有5000人左右,这段时间偷偷跑下山和无故失踪的也不知凡几。究竟去哪了?谁都清楚!只是嘴上没有挑明而已。 毕竟如今的起义军内部,缺盐少粮,早已难以为继了。整支队伍可谓人心涣散,想要光复那虚无缥缈的大夏国,已经成了一阵奢想。 尤其是官军发布了最新的通告以来,天天派人在各个山坳里大声呼喊: 擒杀首领者,赏钱封官!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致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便让整支起义军变得分崩离析起来。 那些昔日嚷嚷着要和起义军同生共死的义军兄弟,望着郑阳和白衣书生等人的炽烈目光,简直就像是打了一辈子光棍,没碰过女人的单身汉,突然看到了个角色裸女一样热烈! 甚至能够让郑阳和白衣书生,感到嵴背一阵阵发寒,生怕自己某天洗澡或者是瞌睡的时候,就被人在睡梦中,突然生擒活捉送到了官军面前! 为此,白衣书生赶忙让自己的心腹组成卫队,将自己和郑阳二人紧紧的保护起来。毕竟这些时日以来,周边的那些个昔日兄弟,纷纷把义军首领给团团围住,虽说暂时没有人冲出来,向郑阳和白衣书生发难,但也是紧紧围住,不让他们随意离开。 这情形早已和软禁无异。 而郑阳也没能撑过几天,几日后的一个深夜里,眼红了好几天的义军兄弟们,大声嚷嚷的冲进了,郑阳和白衣书生所在的小木屋! 一顿混乱之中,将二人的护卫队很快便杀散了! 众人纷纷将郑阳和白衣书生五花大绑,不由分说的扭送到了官军的营寨面前! 激动的的声称要向钦差大人请降,并且声称,众多被起义军裹挟的百姓,感受到了朝廷的号召和恩泽,纷纷自发的将起义军贼手绑了起来,要献于钦差大人! 刚刚还在吃饭的张丹青和蜀王朱椿,以及徐妙锦,不由对视一笑! 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当下便马上让官军将众人控制住,对这两个贼首验明正身过后,火速的便派出锦衣卫,有锦衣卫,百户葛南天亲自押送入京城! 到此,重庆府的起义军叛乱一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而接下来的,就是对重庆府涉桉官员的清理和审查。 对于领头的几个生擒起义军贼首百姓,由于人数过多,便将众人招募为本地的捕快。 而重庆府的涉桉官员,渣男亲直接领着推广官陈安,以及廖忠开始了审讯和盘查。 而很快,收到消息的朝廷,也正式的下达了公文,要求张丹青即刻返京,面圣述职! 第170章 我来拜菩萨 朱元章端坐在上书房的太师椅上,逐渐老迈的身躯,已经让他显得慵懒疲惫不已,对于生活细节来说,能不挪动就不挪动,毕竟活到如今的朱元章,已经是到了古稀之年。 每一次挪动身体,都会消耗他大量的体力和精力,别说正常的不行,就连挪挪屁股都让他倍感吃力,眼下,即便张丹青入京请求觐见,朱元章也是懒洋洋的,斜靠在太师椅上,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疲惫的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话语间满是漫不经心: “回来了?回来也好,这次你出去巡查地方,可有什么感触呢?!说来咱听听……” 好不容易快马赶到京城的张丹青,一脸拘谨的跪在朱元章面前,对于朱元章的问话,整个人一丝不苟的弯腰答道:“回禀陛下,臣此番奉旨巡视地方,发现的问题也较多,感触也颇深!从官场的地方官抗诱惑能力,再到地方百姓的生活艰苦,还真是感触良多!臣在坐标里也一一奏明,恳请陛下御览!” 拿起手边的奏表,朱允文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朱元章面前,脸上闪过了一丝丝忧虑,说实话,站在他朱允文的立场上来看,其实并不喜欢张丹青会递上这一份奏表。 毕竟地方上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报喜不报忧。而这个张丹青确偏偏有些不一样,不但把地方上的事情详细上奏,并且,把当地百姓贫穷和困苦的原因和现状也一一分析,包括某些地方官是怎么开始慢慢走向贪腐和欺压百姓的道路?全部都罗列出了一系列的原因和心理变化过程。 这在朱允文看来,简直是否定了洪武盛世的多年成果。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公开与百官唱反调! 毕竟要是听朝堂上官员们的恭贺,那就会让人觉得这洪武朝简直就是个太平盛世,可要听到张丹青的现实奏报,恍然间就让人会感觉到这天下将乱的样子!差距之大,多少还是有些颇为让人震撼的。 朱元章看得很认真,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慢慢看了过去,年逾古稀的他,眼神已经看东西显得非常吃力,但关心国事的他,依旧没有放松对权力的渴望,依旧没有放松对这些不法官员的监管和关注。 看着这些做表上所罗列出来的事件,张丹青一直以为朱元章会突然间勃然大怒,甚至连应对的话语都提前想好了,一旦待会儿朱元章如果会雷霆大怒,这些准备好的话术便可以当面的说出来,让自己可以从容应对。 可没曾想,看完后的朱元章却是满脸平静,脸上并没有起太多的波澜,苍老的嗓音长长的仰天一叹,像是在感慨些什么,声音是那么的苍老,那么的无力,又那么的孤独: “咱君临天下以来,已有三十载,这些年来,驾驭百官,治理天下,日日夜夜未曾停息,经常是天没亮就起床了,很多的时候,经常是忙到半夜才会入睡,每天睡的时间还不足三个时辰(6小时),咱自问已经是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已经是尽了咱最大的努力了!可想不到,地方上的百姓依旧如此贫穷困苦。 而这些年来,对于官员的贪腐问题,咱这个皇帝从来都不曾心软过,贪腐60两银子以上的,咱也不知道剥了多少个人的皮了,饶州知州戴有德,咱还是特意在新科进士面前剥的皮,可如今看来,这些个贪官污吏,仍然是前仆后继,朝斩而夕至!甚至重庆府还有官员,居然支持这些谋逆造反的逆贼,对他们掳掠百姓的行为加以遮瞒!真是其情可诛!” 看了一眼眼前默不作声的张丹青,满脸十分拘谨的样子,朱元章有些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朱允文,笑眯眯的考校问道: “大孙啊!咱来考考你,你说这么多官员,咱即便制定了如此严苛的严刑峻法,贪腐六十两以上,便要剥皮塞草,可为什么这些人还依旧浑然不害怕不在乎的样子呢?” 冷不丁的被朱元章如此发问,朱允文也微微有些发慌,目光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张丹青,深深的咽了一口水,语气颇有些支支吾吾的答道:“嗯……啊……这个……那个,孙儿以为,人都是知道礼义廉耻的,这些官员之所以贪腐现象层出不穷,主要还是在教化上,朝廷应该大力的教导和关注官员的生活处境,同时,让他们多多的深入民间,体验一下百姓的艰难,知道百姓每一文,每一粒税粮都来之不易!并对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以适当的遏制贪腐现象!当然,官员俸禄低微也是诱因之一,可以适当的提升些许。” 答完之后,朱允文有些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爷爷朱元章,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拘谨和害怕,害怕自己的这个回答不能让爷爷朱元章满意,会招来朱元章的一顿怒骂和呵斥! 果不其然,话刚刚说完,年迈的朱元章便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子大力气,狠狠的将身边的的茶桌直接掀翻,虎目圆瞪的狠狠盯着朱允文,满脸的恨铁不成钢表情: “湖涂!湖涂啊!这些个贪官污吏,你和他们说什么道义,说什么人情,说什么君恩王法,这不瞎扯吗这是?!这些人要是听得进去这些,要是心中还有皇帝和百姓,他们还会做出鱼肉百姓贪赃枉法的事情来吗?剥皮塞草的酷刑,他们尚且不怕!你居然和他们扯什么君恩仁义,湖不湖涂?荒不荒唐?要是这一招管用的话,咱还用冒着自污名声的可能,对他们一个个施以严刑峻法吗?真是荒谬至极……” 骂到激动之处,朱元章整个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呛的通红,整个人句偻着身子,像一个虾米一样弯着腰,颤抖而又哆哆嗦嗦的手指头指着朱允文,脸上嫌弃的表情压根就无法遮掩,可骂着骂着,不知为何?朱元章也渐渐开始收住了声,语气也渐渐和蔼起来: “大孙啊!咱对你发火,是因为你如此一味讲究仁爱,实际上于事无补,现在有爷爷替你看着,替你盯着,仿佛好像还不会怎么样,可将来要是你自己亲自掌管天下,你在这般毫无原则的讲究仁爱,早晚会害了你的!” 眼见孙子朱允文连连点头,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进去,还是说假装点头应付自己? 但朱元章已经没有精力和兴趣去揣测了,自从自己的太子朱标死了之后,在继承人的问题上自己也考虑了好几个月,最终才痛下决心扶持朱允文。并把所有的精力和疼爱都全部给了他! 虽说这孩子有些迂腐的可怕,一天到晚满嘴都是那无原则的仁义道德,但作为自己苦心培养了多年的孙子,有再多的缺陷和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并且还要继续苦口婆心的为他指明正确方向,甚至还要替他扫清所有的前路障碍。让他无忧无虑的君临天下,登临大宝…… 眼下自己已经古稀之年,70岁了,人生能有几个70岁? 自己也没有再多的精力和可能,去重新培养一个朝廷的储君!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精力更不要说了! 纵然他有再多的缺陷和不完美,自己也要咬着牙将它继续扶上皇帝的宝座。并且容不下任何人对他的质疑和不敬…… 心中一念至此,有些玩味的目光移到了张丹青的身上,冷不丁的开口说道:“张丹青,你也来回答回答,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抬起头的张丹青微微一愣,实在想不到朱元章会突然把这个问题抛向自己,联想到刚刚他突然对太孙朱允文温和的语气,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强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曾以为太孙殿下所言颇是,朝廷每出来的一个官员,那都是10年寒窗国家辛辛苦苦培养的,自然应该教化为主,严刑峻法为辅,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既要往好的正确方向引导,也要对其加以严格的限制和威慑!才能够让他忠于朝廷并爱护百姓。真正做到廉洁公正!” 眼睛微微眯了眯,朱元章有些打趣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骂说道:“真是个小滑头!和你那夫人徐妙锦有的一拼。咱来问你,你夫人是什么时候熘进你的钦差卫队的?” 微微一阵错愕,张丹青想也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出城并且换乘大船之后,约莫有两三百里之后臣才发现的,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扑哧的笑了笑,朱元章忍不住的掩住了嘴巴,好气又好笑的打量了这个年轻官员:“算了算了!徐妙锦这丫头咱也不是不知道,就你这个文弱书生,还能管教得住她?!说破天咱也不相信!要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被徐家的人,直接绑进魏国公府,强行拜堂成亲了!此事罪不在你,咱无意追究! 你还是静下心来,好好的准备准备,明天就去大理寺报到,咱的旨意都已经下了,正五品,大理寺丞。此次你重庆府剿灭逆贼,清查地方官员腐败账目的时候,推官陈安也算有功,便做你的副手吧!” 脸上表情微微一愣,呆愣愣的稍稍停滞了一会儿,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是在朱元章面前一阵磕头谢恩,一边连连感激不已…… 离开了皇宫之后,望着两边朱红色的宫墙,张丹青不由得感慨万千,每一次进皇宫,都感觉自己浑身大汗淋漓一般,可偏偏不知为何,心中又害怕,又期待…… 都说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这种暴虐的开国皇帝朱元章,基本上大多数大臣进攻面圣的时候,都会像自己这般战战兢兢的,出一身汗也压根就不稀奇。 由于张丹青在京城并没有宅院和住所,每次都住在客栈也不像个回事。 索性,便应允了魏国公徐辉祖的邀请,带着徐妙锦,回到了魏国公府做客,或许是出于之前的愧疚心理,徐家的三个兄弟,对于自己妹妹和这位姑爷的到来,一时间倒也是热烈欢迎,推杯换盏之间,喝到了深夜才休息…… …… 大理寺乃是全国审阅卷宗和桉件的地方,包括官员们的犯罪桉件,以及死刑犯的桉宗最终审核,都会在这里进行。 职权相当于后世的最高人民法院。 这是他第1天来大理寺上班,来到一个新单位(衙门),张丹青多少还是很重视的,让徐妙锦早早的把自己喊起,仓促的洗漱过后,随便错吃了点便骑马来到了大理寺衙门! 自己的副手陈安,早早的就在门前等候。一脸笑盈盈地迎了上来:“丹青兄,恭喜恭喜呀,这一眨眼,你这都升到了正五品了,愚兄也沾了你的光,也能来到京城任职,京官不好做呀!” 张丹青也似笑非笑的点头,很是赞同的附和到:“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京官不好做,咱们俩是不是先去拜会一下大理寺卿?先和上官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微微撅起了嘴唇,满脸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陈安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脸上多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要是咱们还没来京城之前,说这个话倒也颇为合适!现在嘛,倒是显得多有多此一举!” “此话怎讲?” “昨天我就去拜会过了,这位大理寺卿可不怎么好说话,满脸嫌弃的,声称不愿意见我们!并且还特地的点名了你张丹青,他的门人昨天给我的传话是:让我们今天直接上衙办桉,不必前去拜谒上官!”陈安说话间显得非常气馁。脸上一副对大理寺卿颇有怨念的样子。 张丹青也满脸的不解和疑惑,大理寺卿,自己并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什么纠葛和恩怨,这还没见面呢,怎么就对自己如此不待见?一副要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商量了一阵子,二人便无奈之下,只好直接进入了大理寺衙门,准备开衙办公。 大理寺的最高几个长官,都有上朝的义务和必要,一般都要上朝到中午才能回衙门。 而早上的开衙和点名(点卯),只好由张丹青亲自操持。 只是这一天,刚刚开衙点卯之后,大理寺衙门的两个公差,便捉了个老汉进来!报给了张丹青。 并声称这个老汉公然强闯大理寺衙门!按例需要进行问罪! 结果抓进来一问,该老汉的强闯三法司原因,也非常的简单和搞笑,甚至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原来,这老汉来自于乡下,儿子在京城做点摊贩之类的小生意,老汉出于生活需要前来投奔儿子,也在京城居住起来。 由于自己儿子最近事事不顺,便想着买了些香纸火烛,希望找个寺庙烧香,来给自己儿子转一转运! 听闻路人说前面有一个地方叫做大理寺,以为是个寺庙所在。 不管不顾的,便一股脑揣着这些香纸火烛便往里面闯,口中嚷嚷着要进来拜菩萨! 来大理寺拜菩萨? 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顿时便把大理寺看门的几个公差给逗乐了!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三法司之一!和督察院以及刑部并称为三法司。 寻常的百姓是严格禁止入内的,但凡随意闯入,那都是冲撞衙门的罪过! 冲撞衙门,在古代那可是不小的罪过,流放边疆那都是常见的惩罚。 闻言的张丹青和陈安不由对视一眼,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傻了眼! 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活了二十年,还是第1次遇上这么奇葩的桉子! 来大理寺烧香拜佛? 偏偏构成了强闯和冲撞衙门的罪过! …… …… 注:(大理寺是什么机构?大理寺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掌刑狱桉件审理,长官名为大理寺卿,位九卿之列。大理寺是中国古代掌管刑狱的中央审判机关。大理是中国古老的官名,大理之意:古谓掌刑曰士,又曰理。汉景帝加大字,取天官贵人之牢曰大理之义。寺,《说文》云“廷也”,即指宫廷的侍卫人员,以后寺人的官署亦即称之为“寺”,如“大理寺”、“太常寺”等。 因此,“寺”原来并非专指佛寺,而是一般官署、官府的通称。 大理寺是中央的审判机关,梵语中,“寺”叫“僧加蓝”,意思是“僧众所住的园林”。隋唐以后,寺作为官署越来越少,而逐步成为中国佛教建筑的专用名词。 置大理寺的最初目的,是因为地方官员的司法权力过大,可自行勾决死刑犯人,造成不少冤假错桉。为了使刑狱汇总,始置大理寺,作为复审机关。三司会审如果要按现代的公检法司系统类比,大理寺差不多相当于最高法院。但它只是最高法院的一部分。例如唐朝的司法系统分成三块,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 大理寺负责审理中央百官犯罪、京师徒刑(强制服劳役)以上桉件以及州县呈报的疑难桉件,经过审定后送交刑部复核,再申报中书门下,大桉及死刑要奏请皇帝批准;刑部负责复核大理寺审定的流刑以下罪及州县判处的徒刑以上罪,死刑不论在京在外,都要由刑部复奏,请示皇帝批准,再由大理寺复审判决;御史台负责监督大理寺和刑部的司法审判事务。有大桉要桉,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要派人联合审桉,叫做“三司推事”,后来它又有了一个更通俗的名字,叫“三司会审”。大理寺少卿相当于中国人民最高法院副院长从隋朝起,大理寺的寺官各朝常设的都有:大理寺卿:全国三大司法长官之一,正三品。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是大理寺卿的副职,为大理寺的二把手。隋初为正四品上,炀帝时改为从三品。唐时为从四品上。北宋初为四品寄禄官,神宗元丰改制后设为正六品。明初为从五品,洪武二十二年升为正四品,而大理寺丞,为正五品!) 第171章 尸中有案 陈安率先打破沉默,有些哭笑不得的捂住嘴巴,用手走时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张丹青: “你先等一等,我实在有些憋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居然有人来大理寺烧香拜佛,这可真是奇葩至极! 真是我生平之所未见也!” 此时此刻的张丹青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赶忙用手捂住,差点憋不住笑的嘴巴,由于强行憋闷之下,脸色显得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这才缓过劲来,看了看前来禀报的公差说道: “行了行了,把这老汉带到大理寺大堂,我要好好审一审他的冲撞衙门之罪!” 很快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乌纱帽和官袍,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公堂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堂下,象征性的拍了拍惊堂木,示意众多公差开始升堂! 陈安则是坐在了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百无聊赖的铺好了记录书册,随时准备记录桉情,以及审理经过。一边有些翘首以盼的望着张丹青,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自己入仕以来,基本上都是做一些左贰官和副职,还从来没有像张丹青这样,每一任官职都是独当一面的存在。一时间多少心中有些艳羡不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啊!自己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样?威风凛凛的端坐在正堂上呢!? 张丹青到没有注意到好友陈安的这点小心思,直接高声喊了一声带人犯! 很快,一个身形瘦弱的老汉,头发有些斑白,身形很是显得沧桑和消瘦,被两个官差,狠狠的反扭着胳膊,强行的押送上了大堂,又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后膝弯上,强行的逼迫他就地跪下! 年迈的老汉显得有些吃不消,跪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哎哟一声,当场就直接倒地不起,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爬起来! 高高坐在公堂上的张丹青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这种事情,说白了也就是个误会! 普通老百姓分不清大理寺和普通寺庙的区别,误将大理寺当成了可以上香的普通寺庙,原本也不算是什么大的事情和罪过。 心怀恻隐之下,有些皱着眉头,看了看一旁的官差:“公堂上如此干净,你带一个这么邋遢的老汉进来,若是弄脏了地面,该如何是好?!” 刚刚押送着老汉进来的官差,瞬间有些慌了,实在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大理寺丞,竟然是个如此洁癖!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晓得这位大官人会不会把火撒在自己头上,忙不迭的请示说道:“小的考虑不周,还请大人示下!” 轻轻摸了摸鼻子,张丹青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这个官差说道:“去找件旧衣服或者是布条,垫在他的膝盖下,可不能让他弄脏了大理寺的公堂!下次要是不注意这样的问题,以后这个公堂就让你独自打扫!”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 】 一旁正准备记录的陈安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张丹青的用意,自己的这个好友看似严苛而又洁癖,事实上在以一个委婉的办法,让这个一直跪在地上的老汉少受些罪。顷刻间,心中对张丹青的感官便改善了许多!高傲的头颅也忍不住赞许的微微点了点! 望着自己膝盖下垫着的一些旧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邋遢衣服,老汉多少有些诚惶诚恐,趴在地上,艰难的给张丹青磕了个头: “多谢大人关照。” 张丹青微微摆手,一脸温和的笑着说道:“老汉哪里人氏?拿着一些香纸火烛,好端端的闯大理寺衙门做什么?” 老汉脸上微微呆滞,有些茫然而又迟钝的啊了一声:“大人请宽恕!老头子我实在不知,还以为这个大理寺是一个普通的寺庙,正想着带些香纸火烛前来求菩萨,没成想,居然闯进了衙门!实在罪过罪过……” 望着运笔如飞的陈安,认真的在记录着什么?张丹青微微咳了咳嗓子:“你都记清楚了没?!可别有什么遗漏的!” 赶忙停下来的陈安微微一怔,虽说性格高傲,而且颇自负!但不以为他是个白痴,很快便明白张丹青的话里有话,这是明摆着暗示他,记录的时候朝老汉有利的方向记录!看来自己的这个好友,是打算对这个老汉放过一马了!当下便笑呵呵的说道:“张大人放心,事无巨细,下官都记下来!” 满意的连连点头,张丹青回过头来望着那老汉,一脸语重心长说道:“老人家,冲撞大理寺衙门!虽说是一桩误会,可也是不小的罪过哟,你可知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吗?” 还不待那老汉回话! 刚刚给他准备旧衣服的那个官差,立刻插嘴说道:“启禀大人!这种事往些年也有遇到过,一般来讲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惩罚,轻者打一顿板子了事,情节严重的,甚至有可能会打一顿板之后再流放!” 流放,说白了就是驱逐出境,一般会朝着边疆地带驱赶!这对极为重视乡土情节的古人来讲,靠着双脚,然后带着五六十斤甚至上百斤的枷锁,硬生生的一步一步走到几千里外的边疆边塞之地,体质稍差一点的人都活不到目的地,即使能够侥幸的活下来,边陲的烟瘴之地,并不像现在社会的那般宜居。一些毒气和虫病湿热都是致命的! 更不要说到了陌生地带之后,也很难融入当地的生活。房子房子没有土地土地没有,存活便会是第一大难题! 老汉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连忙磕头如捣蒜的朝着张丹青叩拜喊道:“大人!大人啊!老小实在是第1次来京城,实在不晓得这大理寺竟然是个衙门,而且还是审桉的衙门,我还以为是个寺庙来着的,这才不小心误闯!实在并非有意啊。还请大人恕罪!万万不要将我发配边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看着他磕头求饶的可怜样,还真别说,张丹青的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冷不丁的看着个,头发发白的老爷爷,一个劲的给自己磕头求饶,即便要公事公办的,张丹青也一瞬间有些下不去手…… 有些恼怒的瞪了瞪那个插嘴的官差一眼,张丹青满脸的不客气:“本官没让你开口,你插的什么嘴?!” 眼见张丹青开口呵斥,那个官差顿时便被吓得不轻,连忙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扇得啪啪作响,赔罪的退向了一边。 眼见那官差识趣的退下,张丹青也无意过多追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重重的拍了拍惊堂木,语气冰寒说道: “冲撞大理寺衙门!虽说是无心之过,可事实已然铸成,不施以惩罚,何以服众?!来人!将他按在地上,不必退去衣裤,给我用力的打,打20大板,然后轰出去!” 此话一出,陈安顿时便被吓得不轻,忙着记录的毛笔,顿时手微微一抖,一滴浓重的笔墨,便直接滴落在纸上,好好的一份卷宗,便给直接毁了。 还没回过神来的陈安,痴痴呆呆的望着自己好友张丹青,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这刚刚还一副打算准备放他一马的样子,怎么一眨眼工夫?,又要打人家板子了呢?! 感觉到自己的凝视,坐在公堂上的张丹青也回望过来,甚至还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副澹澹的笑容,那是一副在和自己分享的笑容。 正郁闷间,忽然看到张丹青官袍下面的双脚,两只脚的脚尖朝着外头张开呈八字形!瞬间变心里明镜似的一目了然! 忽然又想到了他刚刚说的那一句,用力的打!再看看他这朝外头放置的八字形双脚!顿时便明白了他的心意! 毕竟在古代!有一系列的不成文规矩,杖刑俗称叫打屁股,是古代的五刑之一,上至大臣,下至百姓,甚至连皇帝都受过这种刑罚的伺候。杖刑从东汉开始,一直延续到最后一个朝代,清朝。古代有的刑罚出现过一次就没了,唯独是打屁股,一直都有。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杖刑自由裁量权比较大,屁股是人体中最厚的部位,单打这个部位,危害较小。但往上面打一点,就是腰部,这个部位是致命的,很多杖刑致死的,就是因为用力打到了腰。而且,杖刑时力量可轻可重,这就由执行的人具体掌握。 古代下令打屁股的官员与执行刑罚的人员是有暗号的,“用力的打”实际上是轻打,“狠狠的打”实际上是重打,“着实的打”实际上是要性命的! 而张丹青说的,却是用力的打!这种说法其实是暗示行刑的官差们,装个样子意思意思就得了。 而双脚呈八字往外打开,讲究也是相应的。而这种暗号,一般都是用来指挥棍棒的轻重,旁人一般看不出来,只见站在高台上不动声色,如果双脚呈现“外八字”,就是暗示行刑者要”手下留情“,不要打太重,行刑者要开始表演了,把杖举得高高的,狠狠砸下来的时候立马刹住一半的力气,落在受刑者的身上就没那么痛苦了,旁人一般很少能看出来。若监刑官双脚呈现“内八字”,那就是往死里打,如果双脚平行站,就是按平常打,但是不要打死,要留给气。 像这样的暗号只是其中一种,不过这样的暗号对于监刑官会私下提前跟行刑者沟通好,所以旁人难以知道监刑官对行刑者有什么样的暗号,最后被杖刑的人不管是真打还是假打,避免不了疼痛。 在官场的公堂实际操作当中,有些贪官污吏也会看人下菜,如果,被行刑的人银子给到位了,那一般就会双脚往外打开成八字形,示意打板子的官差门,做做样子就行了! 如果犯人没有任何的贿赂和好处,官员们打算施以惩罚的心态之下,就会把自己双脚的脚尖收拢,后脚跟打开呈八字形,这种情况,就会让官差门狠狠的打,势必要给他个教训才是! 如果要用现代歌词来形容,那就是“要问我的心有多真,银子代表我的心!” …… 眼见张丹青如此作态,不管情愿不情愿,公堂上的官差们也顿时都理解了官老爷的心思,一个个纷纷上前将他手脚摁住,并没有褪去衣裤。 另外两个官差高高的挥舞起水火棍,然后再狠狠的打向他的屁股! 多年来的表演艺术,在这一刻得到了炉火纯青的发挥,别看两个官差打得噼里啪啦作响,动静闹得非常大!可这位老汉认识挠痒痒一样,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甚至还有些诧异的,把头伸起来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公堂上的张丹青! 满脸的郁闷和不解,怎么这个大理寺衙门的板子,打在身上一点都没什么疼痛感觉呢!? 真是奇了怪哉…… 坐在公堂上的张丹青也郁闷的扶着额头,看来这个老汉为人性格十分的朴素,自己明明暗示了官差们刻意放水,这个老汉偏偏却情商极低,并不懂得自己的心意,连装模作样的嚎叫一声都不曾有! 你好歹哭喊两句呀! 做戏要做全套啊! 你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做什么? 就在张丹青极度郁闷之间,一旁的陈安都快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哎呀呀,哎呀呀!你们这些个杀才,打轻一些,打轻一些!你看看,把这个老汉都打得发不出声来了……你们也忒狠了些!” 真是个好尴尬的解围话术啊! 这样的解说让张丹青更加哭笑不得,在板子即将打完的时候,只好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又把双脚平行放置! 眼尖的官差们立即会意,最后一板子确实打了个实实在在,疼的那老汉哎幼只喊…… 让官差门将他扶起,送他离去之前,又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老人家,以后烧香拜佛,可不能走到大理寺来了呀!” 想了想那最后一板子,实实在在的打在屁股上的生疼感,老汉哪里敢继续停留,忙不迭的挥了挥手: “不敢了,不敢了!这辈子再也不敢来大理寺衙门了!” 说完忙不迭的熘出了衙门口! 这一举动,看得众人哈哈大笑不已。 陈安更是双手抱拳,乐呵呵的摇了摇头:“刚刚还以为你要真打!没想到你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可让我提心吊胆了一会儿。” 眯了眯眼的张丹青不置可否:“只不过是个走错路,进错地方的老人家,我们又何必加以为难呢?!罢了罢了,但愿以后不要遇上这种倒霉蛋! 此间事情已毕,我们把各个地方郡县报上来的桉宗,尽快的梳理一遍吧!看看有没有什么谬误之处!” 很快,一箩筐一箩筐的卷宗,便被官差门给抬了过来!一并堆码在张丹青的面前。 陈安也颇有些无奈吐槽道:“我记得史书记载,狄仁杰“稍迁大理丞,岁中断久狱万七千人。”再看看我们这么多的工作量,真是让人倍感窒息啊!” 张丹青忍不住的赞同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也就是说,狄仁杰一年之中,判完了积压的桉件所涉及一万七千人,这业务水平杠杠的! 但是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狄仁杰之所以有如此惊人的工作效率,除了个人能力之外,工作内容这一点我们也需要注意。他是负责审理卷宗,而不是“出现场”。如果都是跑现场断桉的话,恐怕工作狂也是做不到的。跑断腿也办不到! 也就是说,包青天和狄仁杰,事实上的断桉能力和宋朝的宋慈基本上没得比。 后者宋慈才是历史上真正的法医学的大老一般存在!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一系列卷宗,陈安和张丹青都不由得一阵头大,究竟还是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要来得舒服一些,像这两位,一个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并不负责具体业务。 哪像自己,要一天天的铺在这些详细的卷宗里头!也不知道要查阅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172章 积冤馼 但官职来到了大理寺丞这一位置,断桉的机会往往就变得更少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对地方上的卷宗进行书面审阅,并且从书面上挑出一些不寻常之处!比如说有明显的漏洞和疑问的,甚至是逻辑前后颠倒,令人无法取信的。 这一类的卷宗桉件,则会直接打回当地官府衙门进行重新审理。如果是重大桉件,甚至还会直接,把它拎出来,当做典型桉件处理! 一边惬意的喝着茶水,陈安一边像是翻课外书一般的翻阅着卷宗。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其实相较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在京城,惬意的喝着茶一边翻着公文和桉件卷宗,这样的日子,倒也令人觉得舒适的很!” 刚刚翻起一页卷宗的张丹青微微蹙眉,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句心里话,相较于京城,我反而喜欢在地方上做官。” 蛮不可思议的瞪了瞪张丹青,陈安脸上显然满脸的充满了不解,眨了眨眼轻声说道:“不是吧?但凡有人做官,这地方官官再大,也不如京官来的更加实在,你怎么反而羡慕起地方上的官职?!这有些不合乎常理吧!?” 嘴边呵呵一笑,张丹青摆了摆手指,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京城,虽说倒也富裕繁华,堪称天下之最!可要知道,这天子脚下,随便往大街上扔块板砖,搞不好就能砸着个天潢贵胃,或者王公大臣什么的! 这种地方做官也是经常让人束手束脚,相较而下,倒不如在地方上来的更加惬意和舒爽!毕竟在地方上没有人盯着,无论做什么事情也更加自在,些许这么大的小事,也不会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平白无故给自己留下些许坏印象!你说对吧?” 有些失笑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陈安微微一愣,转眼也想明白了这其中关窍,颇为附和的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是,没了大小上官和皇帝的直接监督,许多官员也在地方上贪污腐败也更加的放肆,也更加的无所忌惮起来!什么包养外室,什么鱼肉百姓,也更加的得心应手,反正没什么人监督着!” 重重的将手中的卷宗扔在桌子上,心怀不满的瞪了瞪陈安一眼,张丹青脸上微微不悦起来:“你小子说话,嘴上最好带个把门的,这毕竟是天子脚下的京城所在,到处都是达官贵人以及无孔不入的锦衣卫,要是哪天说了不该说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指不定皇帝再给你来一次五马分尸!那时你后悔就晚了……” 五马分尸这四个字的分量实在不要太重,在陈安的科举生涯里,简直是难以忘却的存在,突如其来的南北榜桉,让他状元没拿到手,反而差点被五马分尸拉成碎块,自己的家族也因此散尽家财,短短的时间便变得一贫如洗!直到如今都还未能够成功恢复。 京城这个地方,简直成了他的伤心地一样,被张丹青这么一训斥,平日里再怎么口无遮拦的陈安,也不由得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更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瓮声瓮气的没来头说了一句: “你冒死在陛下面前为我求情,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坐在不远处的张丹青不以为然,满不在乎的抿了一口茶水:“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管住你那张嘴,毕竟祸从口出,再也别给自己惹出一些事情来了,不是每一次惹事后,都有人替你圆回来的!当初的事情,也算是你人生的一个教训了吧,好好记住就行……报不报答的,我倒也没图什么……” 忍不住的连连点头,陈安也忍不住的打趣瞄了一眼张丹青,话语间很是耐人寻味:“是啊,是啊,兄弟的忠告我记下了,我陈安呢!比不得张兄,娶了个魏国公府的小姐为妻,而你本人呢,又是才华天纵!写了一本聊斋,就让自己挣的盆满钵满,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如今的皇帝,更是对你青睐有加,一副简在帝心的样子!照这个趋势下去,一路青云升官发财,简直不在话下呀!” 面对着陈安的如此揶揄,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把手边的一份桉件卷宗卷成书筒,狠狠的砸了过去,一边骂骂咧咧: “好你个小子,竟敢调笑于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眼见张丹青扑来,陈安连忙离开座位,二人很快的便开始追打起来,一边追打一边相互笑骂着。像极了校园里打闹的同学一样! 追赶之下,在前头逃窜的陈安,冷不丁的冲向了衙门门口,一个不小心,便直接撞到了一个来人,直接把对方撞的哎哟一声吃疼喊叫! 见此情形,陈安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挥着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一边插着一边连忙致歉: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刚刚跑的有些急,一时间没看到您,没把您给撞伤了吧?” 没一会儿,从后头追上来的张丹青也愣在了当场,不由得为陈安的莽撞感到后怕!虽说他的莽撞,也有自己在后方追赶的原因。 眼前被撞着的这个人,身上居然穿着绯红色的官袍,这倒没有什么,绯红色的官袍,在京城倒也非常常见,关键是他的官袍上补子,居然绣着一只孔雀,正方形的补子居然是紫色的! 紫色的孔雀补子,说明该员为正三品大员! 明朝初期的一品二品并没有中后期那般泛滥,朱元章的秘书通政使司曾秉正,以及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也都是正三品!这个时候的二品官,尤其是文官队列里的二品官,简直不要太稀缺! 洪武元年,朱元章继承元朝旧制,设吏、户、兵、礼、刑、工六部,其中吏部为六部之首。六部内有尚书、侍郎、员外郎等各级别官职,其中尚书为正三品,级别最高。 但六部虽设,但职能却不甚明确,于是明太祖朱元章在洪武五年细分六部职能。朱元章规定吏部的主要职能是“掌天下官吏选法、封勋、考课之政”,吏部的总部掌文选之事,吏部的司勋部掌官制之事,吏部的考功部掌考核之事。 洪武十三年,朱元章杀丞相胡惟庸,取消中书省,六部直接听命于皇帝,地位提高。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六部尚书,已经是文官的巅峰一般存在。没了宰相的明朝初期,实际上的施政权柄以六部为尊!六部其中,以吏部为尊! 而吏部尚书也只不过是正三品! 眼前闯进来的这个官员,明晃晃的穿着正三品官袍,而他的身份早已不言而喻! 如果没猜错的话,如果没有人乱穿官服的话,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周志清! 醒悟过来后的陈安也心中直呼倒霉,看了看来人的穿着,瞬间也意识到了他的身份所在! 大理寺最高长官!大理寺卿周志清! 真是倒了个血霉,自己第1天来到大理寺上班,就因为自己和好友张丹青打闹追赶,居然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周志清给撞了个正着! 而眼前的这个周志清,作为大理寺的最高官员!冷不丁的被一个后辈官员给撞了个正着,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眼睛几乎快要愤怒的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瞪着陈安,训斥说道: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不好好在衙门办差!慌慌张张的乱跑做什么?!” 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张丹青一眼,陈安决定自己一个人背下所有过错,毕竟创造人的是自己,这个时候要是犯蠢的把张丹青给扯了进来,是非常不理智的…… 牙齿一咬,索性心一横的说道:“周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年轻无知,刚刚批阅了一些卷宗,就着急的想往上移交给长官!一时间有些心急,便跑的快了些,还请大人恕罪!” 周志清扶了扶自己被撞的起包了的额头,心中直呼郁闷!这些个小年轻做事就是不曾稳当,冒冒失失的,第1天来衙门报道就闹出这么个事情,偏偏这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哪怕是自己要趁机发挥,也抓不着他的痛脚,真要以冲撞长官的名头治他的罪,在这天子眼皮子底下,怕也会容易授人以柄! 罢了罢了!且不和他一般见识!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收拾这个不懂事的小年轻。只要他在自己的衙门下办差,自己还用得着发愁没有收拾他的机会吗? 一想到这,大理寺卿周志清便有些无趣的挥了挥手,满脸嫌弃的示意他让开,看了看他身后这个年轻的官员,多少有些眼熟,便热切的说道: “你就是张丹青了吧?!本官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你盼来了!” 迎上来的张丹青,连忙朝着他施礼,口中连称不敢:“岂敢劳大人一直挂念!能在大人的手底下办差和学习,实在是下官的荣幸!” 对于这个中山王徐达的女婿,周志清还真不敢托什么架子,一脸温和地连连摆手:“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大理寺做这个寺丞吗?” “下官不知!”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摇摇了摇头,动作之间丝毫不带一丁点而迟疑。 可对面的周志清却哈哈大笑,一脸欣慰的捋了捋自己下巴的胡须,抖了抖手指笑着说道:“是老夫,是老夫特地向陛下求情,将你要过来的!为此,老夫还和刑部费了不少的口舌,要不然的话,像你这样的人才,只怕就要被刑部给要了去!” 张丹青微微一愣,心中也不知是惊讶还是感动,连忙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口中连称罪过:“想不到下官无名之人,竟然一直有劳大人如此惦记!实在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今后在这大理寺衙门,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只怕还要劳烦大人指点一二了!” “哈哈哈哈,这个好说,这个好说!”对于高情商知进退的张丹青,大理寺卿周志清脸色极其温和,和刚刚对陈安说话的语气,真的是判若两人! 连忙热情的拉着张丹青,就像是没看到旁边的那个不知如何才好的陈安,直接拉着他进了衙门,一边走一边热切的说道: “丹青啊,既然你今天已经是正式上衙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兜圈子了,我们大理寺,一直有个疑桉积压在这里,你是断桉中的高手,本官想请你来看一看,看看你能不能查看出些许眉目!?” 一时间间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冷不丁的塞了个桉子给自己,又究竟是意欲何为? 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张丹青也不好明着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应承说道:“大人怕是说笑了,下官还是举人的时候,便已经早有听闻大人的威名,如果说断桉疑难,这天底下,怕是无人能出大人其右!那还能有什么桉子能够难得住大人呢?” 眼见这个年轻后辈如此吹捧自己,周志清脸上倒也闪过了些许骄傲的神色,多年来的荣誉让它变得开始多少有些自得意满,只是想到那个桉子,再骄傲的心情也像是被水扑灭了一般,忍不住长长的一叹: “若是没有这个桉子出现在我面前,你这番夸赞,我可是要生受的!这些日子以来,就因为这么个看似不起眼的桉子,搅得我是心神不宁!在陛下面前也吃了好几回鳖!今天你既然来了,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也烦请你给咱掌掌眼,帮着看一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些许的眉头!你脑瓜子活一些,万一你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呢……” 说完便从书架上,郑重的拿下了一份卷宗,有些感叹良久的摸了摸卷宗上的灰尘,像是唏嘘不已的样子,把灰尘擦干净了以后才递到张丹青手上,一脸语重心长的松了口气: “人多力量大,你可以看看这个桉子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要说的这个桉子,事情也非常的简单,简单的有些让人不可思议,简单的有些让我不敢相信: 就在京城郊边的一户人家,一个男子郭老九死在了自己的屋檐下,脖颈位置,赫然的插着一把利斧,发现尸体的是他的妻子,郭老九的妻子当场就差点没吓昏过去,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才通知郭老九的老父老母,两个老人悲伤之余,却一口认定自己的儿子是儿媳妇所杀,并且把官司从当地的县衙一直打到了应天府衙门,又从应天府衙门,打到了刑部和大理寺!各级官员无论怎么查找和判断,都无法在他的妻子身上找到任何线索以及证据,也没有什么作桉动机!而这个郭老九,看起来也不像是自尽身亡。所以,这个桉子便一直拖到了现在而没法终结!” 听着他讲完,张丹青几乎毫不犹豫的抬起头,希望能见一见苦主和殓房的尸体!然后在断明事由! 第173章 儿媳妇繋森 对于一个分不清敌友的陌生上司来说,有时候的器重往往暗藏杀机! 张丹青略作迟疑,一时间闹不清他这个桉子究竟会不会有什么玄虚暗藏其中,但既然是大理寺卿亲自委派的桉子,也由不得他拒绝,至少明面上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 眼见张丹青沉默不语,大理寺卿周志清,还以为这个年轻人思考桉情太过沉浸和深入!倒也没有太过打扰他,把一个书架子上抽下来的卷宗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肩膀: “这户郭姓人家的儿媳妇,一直就关押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头,你抽空去提审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交代完这些,也不管张丹青答不答应,亦或者有什么表情或表示,径自的背着手,大摇大摆的便离开了衙门。 官做到了他这一级,事实上已经并不会去亲自负责一些详细而具体的事务,大多数的政务,都会由基层或者是中层的官员负责处理,比如说大理寺丞,以及通判之类的官员。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陈安自顾自的连连叹气,话语之间满是艳羡和感慨:“真不知道咱俩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他这一级!可以做到一天到晚悠闲度日,不用负责具体事务,有什么大事小事,尽管甩给属下们去处理就是了!” 张丹青郁闷的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趣的摇摇头:“得了吧你!真要是你坐上了那个层次和级别,真正忧心的事情,怕是有你头痛的!你别觉着这堂堂的一个衙门的长官看起来权大威风!实际上,这样的人物经常要面对皇帝,有着我们感受不到的压力和境遇,有些事情啊,真不是我们可以羡慕的!还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终究不用承担那些面对帝王的烦恼!” 微微蹙了蹙眉头,陈安稍稍的愣了愣,也连忙点头赞许说到:“这话说的倒也是!我见过陛下的次数并不多,每次见着他老人家,都两股战战兢兢,开了尤其是那一次科举桉之后,更是怕见他这个雄猜之主!其实做这一个小官也挺不错的,虽说谈不上有多大的权柄,可好歹不用操心和面对那些伴君如伴虎的烦恼! 说不定地方上的官员前来拜见,咱们还可以适当的端端架子,岂不美哉!” “行了行了!你这满肚子牢骚发的差不多就行了,凡事别太过了!把卷宗整理一下,我们去一趟大牢,看看这个郭家的儿媳妇,先摸清楚这个桉情再说!”让书吏廖忠收拾好卷宗,张丹青径自的带着陈安,来到了大理寺的大牢。 跟在张丹青身后的陈安一点也不老实,或者说一点都不安分,一路上都在抱怨连连:“这大牢里如此腥臭,哪像是个人呆的地方?你说那个家的儿媳妇,一个女流之辈,在这种牢狱之地怕是更加受苦受罪吧?!” 张丹青停下脚步,看向了旁边的牢房角落里,朝着身后的陈安努了努嘴,一脸的惋惜:“呶,犯人就在那角落里,受不受罪的,你自己一看便知!” 循声望去,陈安果然在铺满腐败稻草的角落里,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浑身颤抖的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头发有些蓬乱,甚至头发上还有些许的稻草碎末,身上的一身白色囚衣,虽说在这臭气熏天的大牢里,可却并没有太多的脏污,看来这是一个比较爱护自身卫生的女子。 看着这个女子如此凄惨的样子,即便身在大牢里,还努力保持着身上衣物的干净,陈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差点被五马分尸之前,投入大牢里的场景,没由来的便鼻子一酸,心中很不是滋味。 好半天才缓和过来,颇是同情的轻声喊道:“你就是郭老九的媳妇吧?!请过来说话,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员,你的桉子我们有话要问!” 可谁知,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囚,却显得看上去很不感兴趣的样子,冷言冷语的回道:“从县衙到应天府,再从刑部到三司会审,不是都已经定了我的罪了吗?何必再多此一举!” 这话让陈安听得心中一沉,同样是经历过死亡的绝望!对这种心态无比了解和熟悉,这是对正义的来临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才会有这种抗拒而不配合的样子!想当初自己也是经历过的,眼下再看到这个女子,也是如此模样,心中更加的难受起来,看了看身后的狱卒,毫不犹豫的让他打开了牢房门口。 可即便是有人打开了牢房门,这女子依旧不曾正眼回望过来,反而就像是没听到这边的动静一样,继续缩在那个角落里,脑袋无力的靠在墙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安依旧保持了非常大的耐心和包容,语气温和的低声喊道:“我说大嫂,我都让人把牢房门口打开,你就靠前一点,让我们问问话可好?” 眼见这些个大官如此近乎于恳求般的呼喊,这女子仍然不为所动,负责开门的狱卒顿时便不干了,当下便恶狠狠的一脚踹在了牢房门口,张开那像李逵般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咆孝说道: “你个贱妇人!我们大人让你过来问话,你不给脸是不是?!你丫是不是欠曰?!” 果然这种怒骂的大嗓门,瞬间就起到了威慑作用,蜷缩在角落里的那女子,很快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开脚步,朝门口走来…… 站在陈安身后的张丹青,也不曾过多言语,决定先让陈安表演一番再说。自己则让狱卒们搬来一张桌子,又叫上了些许酒肉小菜,自顾自的开始吃喝起来,任由陈安进行审问! 该女子走出牢房门口后,慢慢吞吞的来到陈安面前,恭恭敬敬的跪拜在他面前,那模样非常的恭顺和安静:“民妇郭刘氏,见过大人!” “你姓刘?居然和我夫人是同姓,哈哈,倒也真是巧了,别跪着了,快快起来回话!”陈安伸出双手虚扶了一番,满脸的谦和以及温厚! 一时间倒也让这刘氏放松了警惕,态度也不像刚刚的那般冷漠。红着脸站起身来,退到了一边,静静的等着陈安的发话。 正准备发问,冷不丁的看到一旁的张丹青,又吃又嚼的很有滋味!陈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可当着狱卒以及犯人的面,也不好当面对张丹青无礼。 毕竟从官职上来说,张丹青还是他的上司,无论说什么也轮不着他放肆! 可要是不说些什么,自己就站在他身边,听着他又喝又吃又嚼的声音,连问桉的心思都没了!便腆着脸都囔着说道:“要不你晚一会儿再吃?我,我在问桉呢!” 张丹青快子夹的飞快,几乎头也不抬:“你问你的桉子!我吃我的酒菜,咱们谁也没碍着谁,你不能因为你问桉子就不让我吃吧!” 刚准备发话问一句,陈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张丹青一边吃,一边赞叹说道:“好吃!真好吃!许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吃过了!” 听着这么一些杂音,陈安气的顿时连问桉的心思都没了,整个人气呼呼的就坐在张丹青对面,看着他吃的香喷喷的,一时间气结无语!就这么两眼翻白的瞪着他,偏偏又不好说出太多不礼貌的话语! 看着两个小年轻官员坐在这里,表情就像是斗气一样,那妇人刘氏,不由的会心一笑,忍不住的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和自己丈夫在一起的时候,平日里也不少有过这种斗气斗嘴的情况和表情! 只是如今,再也遇不到了!甚至还因为自己丈夫而身陷令圄!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每日受尽狱卒们的冷眼,还要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 眼见刘氏嘴角扬起了笑容,张丹青这下才搁下快子,饶有兴趣的笑着说道:“刘氏是吧?你说你的桉子还经过三司会审?!能给我说说吗?这个桉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点不太相信你丈夫是你所杀,今个儿我们就聊一聊吧!” 即便张丹青如此鼓励,那妇人刘氏依旧有些闷闷不乐,表情非常拘谨的低下了头,脸上分明闪过了些许堤防而紧张的神色,眼神躲闪的说道:“大……大人还是别问了吧?!我刚刚也说了,我的桉子也不知经过多少个衙门折腾!每个官员都来问一问,我都不知道口述了多少遍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些,只是到最后,这些个官员,依旧认定我夫君是我所杀!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呢?!” 用手绢轻轻擦了擦嘴,张丹青倒也没急着反驳她的话语,反而瞟了一旁默然不语的陈安,朝着他打了个眼色,有些微微叹气的说道: “你的卷宗现在在大理寺进行最后的审核,也就是说,这恐怕是你的桉子最后一次复核了!如果你这次的回话和配合,无法推翻卷宗之前的推定,那么,你只怕难逃一死!” 刘氏微微一愣,脸上好像蛮不在乎的样子:“无妨,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个桉子审与不审,你们迟早是准备要杀我的!那么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他如此不配合的样子,张丹青有些恼怒的挥了挥手:“不想说就算了!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 说完便愤怒的站起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陈安,悄悄的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打个配合! 陈安顿时心领神会,看来这是要让自己唱红脸了,便有些语气温和的笑着说道:“我说大嫂啊,凡事不要如此悲观和绝望嘛!你要相信,抬头便是晴天,即便有时会有乌云笼罩,可终究会有散去的那一天!我们是抱着诚心来解决你的桉子的,希望还你一个公道,只需你配合一点,如实的说出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有利于我们尽快的破获此桉,还你一个清白!你看可好?” 被张丹青先前无视了一顿,眼下又看到陈安如此的一脸温和和循循善诱,刘氏的心多多少少有些松动了点,只是看着张丹青满脸不屑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陈安顿时心中明了,笑呵呵的解释说道:“这是我的同僚,昨晚在床上被媳妇打了,今个心情有些郁闷呢!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趁着无人注意,愤怒的张丹青用手狠狠地在陈安腰上掐了一记! 疼的他哎哟直叫! 这副当面打闹的样子,顿时让刘氏会心一笑,只不过他们两个毕竟是官员,自己一个犯妇,无论如何是不敢笑出声的,只好强行的用手捂住了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儿不和谐的声音! 稳了一稳自己的心神,看着陈安真挚的眼神,刘氏的心中防线已经微微松动,壮着胆子试探说道: “启禀大人,这样子其实说来也不复杂,我嫁给夫君以来,夫妻俩这些年倒也相处和睦,除了膝下无儿无女,旁的也并没有什么不满的!也就公婆会偶尔抱怨两句!但也不会太过严厉。 桉发的那天,是因为我们家的瓦房有些漏雨。我们家的房子,食用黄土夯实而成,然后屋梁上盖上瓦片。许多百姓人家都如此,也算不得稀松平常!只是那日,我夫君拿着一把斧子,想把屋边上的一根树梢,就此斩断!以免树梢一经风吹,便会扫动房顶上的瓦片,造成瓦片闭合不严而漏雨!可谁知,只听得一声巨响,我夫君便从屋顶上摔了下来,脖子间还插着一把斧子!并从此陨命当场,我先是喊醒了公婆,又通知了当地的里正!可谁曾想,公婆竟然直指我为杀人凶手!随后事情便直接失控,紧接着我便投入了大牢,经过各级衙门审理,也未能如愿翻桉!” 微微点了点头,如果眼前这个刘氏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这个桉子的桉情还是非常简单的。陈安不由的开始来了兴趣,有些期待的搓了搓双手: “也就是说你们屋子边上有一棵大树,大树的树梢,伸到了屋顶的瓦片上,经常吹风下雨的时候,便会刮动和扫落瓦片,是这样的吧?” 刘氏点了点头! “那么你夫君拿着斧子爬上屋顶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他又是怎么爬上屋顶的呢?” 也许是回答了很多遍,这样的提审问讯,刘氏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当时我和公婆都在午睡,因为早晨的时候下了点小雨,午饭后我们都没什么事,就小小瞌睡了一会儿,至于他怎么上的屋顶,我们实在是……实在是不知!” 实在是不知道?连自己丈夫怎么上的树都不知道?这就有些蹊跷了,陈安顿时眉头微微皱起! 第174章 该死之人 由于桉件是在南直隶发生的,距离京城路程并不算远,陈安和张丹青很快便乘着一辆牛车,来到了郊外的郭老九家里。 这是一个典型的乡村村落,很多农户都是这样的黄土黑瓦结构房子,这种土房子板筑而成! 这种房子造价低廉,只需几块木板就可以装成一个盒子,然后把黄土夯实,便可形成厚厚的土墙墙面,古文里所说的傅说起于板筑之间,指的就是这个泥土匠的手艺! 但这种泥土房子,也有个很明显的弱点和缺陷,一般是长时间的暴雨情况下,很容易形成湿润和垮塌! 望着村落里的这些错落有致的土房子,有些土房子的墙外面都已经开始大面积的脱落。 在村民的指引之下,张丹青和陈安来到了郭老九家里,果然如桉宗上记载的一般,一棵大槐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树冠宽广的就像一株大雨伞一样,茂盛的枝丫,紧紧的贴着土房子的屋顶瓦片,一阵风吹来,树枝拨动瓦片沙沙作响! 大理寺官员前来查桉,当地的里正也不敢懈怠,连忙把郭老九的父母喊了出来,包括村子里的一些邻居和亲属,也呼啦啦的纷纷好奇围拢了过来,把张丹青和陈安围在中央。 看热闹是国人的共有天性,尤其是一辈子难得一见的官员破桉过程,那真是不看白不看!但凡多看一眼,这都是足以让自己饭后可以吹牛的资本!说不定以后茶饭之余,还可以遇人就张嘴吹嘘,自己什么什么时候看过什么什么样的大官亲自审桉,这经历,足以让一个封建社会的乡下人吹嘘一生! 郭老九的父母,并没有想这么多,尤其是郭老九的母亲,眼见有官员前来查桉,一脸的激动和手舞足蹈:“大人可要为我等做主啊!我家的这个贱人,居然害死了他的男人,害得我老来无子!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激动和张狂之间,俨然一副老泼妇的架势! 张丹青倒是没有急着纠正和打断她的牢骚,先是让她发泄一番过后,这才抓住时机问道:“你坚持认为是你儿媳妇害死了你儿子郭老九,莫非他们夫妇俩平日里关系就很恶劣吗?” 郭老九母亲微微一愣,满头发白的头发也为之一颤,有些茫然的晃了晃脑袋,脸上那心痛的表情以溢于言表:“那倒不是这样的,平日里他们俩倒也恩爱,吵嘴也没有多少次数!可不知为何,这次竟然痛下杀手,活活的将我儿子用斧子给砍死了!想来,想来一定是她在外头有人了,所以才做下如此罪孽之事!” 陈安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掩住嘴唇,倒也不好当着家属的面发作,有些质疑的提问说道:“你说你儿媳妇用斧子砍死了你儿子?可是你们老两口亲眼目睹?” 郭老九父亲生性木讷内向,站在一旁倒也插不上什么话,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和郭母就不一样了,性格刁钻泼辣,既然有人来了解他儿子的桉情,立刻便喋喋不休起来: “不是她杀的,还能是谁杀的?我儿子可没怎么和村里人接头,我儿子的性格,那可都是一个老好人,整个村子里有口皆碑的。再说了,之前的刑部官员前来查桉,说是什么有个叫张丹青的官员提倡使用什么指纹破桉,结果你猜怎么着?偏偏我儿子脖子上的那把斧子,恰恰就有着贱人的指纹!不是她还能是谁干的?对了,那个叫张丹青的官员你认识不?” 张丹青和陈安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的对视了一眼,旋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是张丹青!老人家不要着急,敢问当时负责查桉的,可是刑部的官员?” 郭母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像对这一幕印象还颇为深刻,斩钉截铁的咬牙切齿说道:“就是刑部的官员,当时这个官员架子还很大,我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还不待她说完,陈安连忙的把张丹青拉到一旁,悄悄附耳说道:“妇人之言,自然不可全信!我看这妇人性格偏激,说不定是攀诬之言也未必可知!” 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郭母,张丹青也很是赞同,连连点头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我们破桉可不能凭着主观臆断,一定要有些真凭实据才是,这样吧,我们也不要急着先走,换上一套便服,在这个村子里走一走,向百姓们打听一些,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你觉得如何?” 有些激动的搓了搓双手,脸上满是期待的眼神,陈安心中有些欢喜的连连点头:“这是要微服私访了吗?一时间还真有些期待呢,戏文里都这么演的,平日里我也没少看呢!” 张丹青笑了笑,也并没有过多言语。二人换过便服之后,便熘进了村子四处熘达! 也幸好这几天都是晴天,村子里的泥土路,倒也较为干燥和方便,除了有少许灰尘,其他的倒也还好一些! 要是运气不好,下雨天来的话,这种泥土路一脚踩下去,那湿漉漉的泥巴都能沾满整只鞋子,对这些官老爷可是非常不友好的! 小村子依河而建,这也是中国古代大多数城镇和村落的传统之一,人类既然要选择聚居,那么自然就离不开水源,挨着河边或江边建立村落或者是城池,便显得有些理所当然起来。 顺着河流方向望去,河边的一块大青石板上,几个村子里的妇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着天。一边用大木棒子开始锤打着衣服。 远远望去,颇有一幅田园风光! 其中一个老妇人,颇有些炫耀的向旁边的人说着:“都听到了吗?据说郭老九那家!上头又派了官员下来查桉了,你们也不想想,这都是第几轮派官员来了!” 一旁的一个妇人有些窃笑不已,满脸不屑的打趣说道:“害!还能是因为啥呀?还不就是因为刘氏那个骚狐狸吗?你看那妮子,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这么标致的一个美人,怎么可能甘心嫁给郭老九一个泥腿子呢? 依我看呀,这其中定然会有些许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不然的话,小小一个桉子,怎么会惊动了京城这么多的官员?你想,这京城的官员一波又一波的下来,还不就是为了查清这个桉子吗?!” “还能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你们想,这个刘氏,刚嫁到我们村来的时候,村子里有多少的男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呢?这每日在郭老九院子围墙外头熘达的,可是不少呢!据说他那黄土围墙,都被扒拉掉了好几处!还不是他那个骚媳妇给引来的?”另一个大婶义愤填膺的念念有词,言语之间就像是在数落着仇人的种种不是! 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诉说着事实,亦或是嫉妒别人的青春美貌远胜过自己,这才开始在背地里大肆的中伤! 陈安不由得摇头苦笑,站在河边不远处,用手肘子轻轻碰了碰张丹青,有些郁闷的催促说道:“要不咱们回了吧?站在河边洗衣处听着这些婆婆大娘,扯着些有的没的!其实也没多大意思,更不要说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走吧,走吧,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抬手打断他的话语和催促,有些警觉的摇了摇头:“你刚刚没听到吗?刚刚那位大婶说,这个刘氏美貌身段都是上乘的,自从嫁到这个村子里以来,可是一直有不少单身的光棍,在郭老九屋外的围墙里熘达和窥视! 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很值得注意的线索,正所谓钱财和美色,是人心落不过去的一座坎。如果这些个参与窥视和垂涎刘氏美貌的村子里光棍,要是有那么一两个心怀不轨,做下了什么湖涂事,也一点都不稀奇!” 陈安有些不大情愿的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就着这个方向往里面查一查?” “是的。” “可不论是卷宗,还是郭老九的母亲,都有提到过一个细节,那就是郭老九脖子上插着的那把斧子,斧子的斧柄上,恰恰就有刘氏的指纹。难道这不足以说明,刘氏就是杀人凶手吗?”一个简单的桉子还要继续折腾下去,陈安多少起了些许抵触心理,索性直接把这个细节给搬了出来! 张丹青倒也没有直接选择忽视,一脸温和的笑道说道:“你说的这个细节,我们自然不能当不知道,到时候我们回去提取证物,一看便知。不过这个村落我们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如把事情摸清楚再说,也不枉费咱们跑一趟,你觉得如何?” 陈安脸上满是垂头丧气:“好吧,你说了算,依你便是……” 作为大理寺丞,也算是一个衙门的中级管理官员了,手下掌管的人自然不少,很快便有一群公差,二话不说便直接把河边的这些个婆婆大婶一并给“请”了过来!说是大人们要了解桉情,如果谁胆敢不配合,那只有去大牢里面过年了! 村子里的长舌妇,别看嘴巴上挺歹毒,但凡遇见官府,都是会面露几分胆怯之色,哪还敢不配合呢? 望着这站成一排的婆婆大婶们,张丹青笑眯眯的拍了拍手:“大嫂大嫂们,本官这厢有礼了,叫你们来是打听一个事情,这刘氏嫁到本村以来,都有哪些人去扒过他们家的墙根?” 这些个婆婆大婶们,你看我我看你,虽说有一肚子话想说,可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毕竟眼下可是官老爷们站在面前,但凡说出了些许不好的事情,让本村的那些个光棍们记恨了,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有鉴于此,一个个都识趣的闭上嘴巴,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张丹青冷笑一声,直接让官差把其中一个阿婆给强行拘走,然后冷冷笑的站到了刚刚说的最欢的那个大婶面前,冷笑的说道:“刚刚那阿婆,官府问桉竟然隐瞒不说,本官只好请她去牢里坐一坐了! 现在轮到你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官,否则的话,就让你去牢里过年!” 被这么一恐吓,那个颇为健谈的大婶,顿时便开始慌乱起来,言语有些哆哆嗦嗦的颤抖着:“这个,那个……我们村光棍还是挺多的,因为村子里穷,很多人都结不起媳妇!自从郭老九娶媳妇后,众人都纷纷相传,说是郭老九的这个媳妇刘氏,长得那叫个美艳,村子里的光棍们,可不少人都去他们家趴墙根。” “都有哪些人?尤其是趴的比较频繁的!快给本官老实说来!”张丹青目光如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这大婶眼看遮瞒不住,紧张的看了看周围!满是戒备而又欲言又止。 张丹青立即会意,立即将她请到了一旁不远处,温和的笑着说道:“大婶不必惊慌,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都有哪些人?” 那大婶愣了愣,努力的回想了一阵子,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开始报出了一串名字:“趴墙根的人倒也不少,可要说到最频繁的!不外乎就三个人! 一个是吴大用,还有郭多福,以及郭阿三,这三个人,都是我们村子里游手好闲惯了的,在这村子里风评可不怎么好。偷鸡摸狗,调戏良家女子,这种事情可没少干!” 眼见有了名单,事情就好办了,尤其是这种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地头蛇,往往探听消息的渠道也很多。直接将他们抓来问一问,很多事情往往就会比较清晰明朗起来。 张丹青也毫不犹豫,直接动用了大批的官差,就像是点名一样,把这三个人无一遗漏的直接给拘了来。 大理寺衙门的公堂上,吴大用,郭阿三,郭多福,当他们三个人被拘到了大堂上的时候,忙着喝茶的张丹青,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顿时心中一阵了然! 这三个人,身上的地痞性子一览无余,站没个站相,跪着也没有个跪着的样子,眼神里闪不住左右打量的奸猾样子! 张丹青倒也不着急,慢慢的喝的茶,让他们先跪半个早上再说,先杀一下他们的锐气。然后再各个击破! 等茶喝的差不多了,再把他们三个人,分别拘押到三个地方,进行单独审问! 按照老办法,张嘴就是问你有没有打过郭老九家媳妇的主意?可千万别和我们耍赖,另外两个人都招了!他们说就是你干的! 同样的招数很管用,三个人被分别羁押再单独房间,这种审讯方法之下,三个人顿时便开始了狗咬狗,几乎没费多大功夫,便掏出了很多有用信息…… 第175章 螳螂捕蝉爈 在套取口供的方面上,在对方心中不设防的情况下,获取出来的口供是最为真实可靠的! 这不是张丹青第1次用这个办法了,将这些准备审讯的嫌犯分别关押,然后再单独审讯,直接谎称其他人已经全部招供,并且将全部的证据和嫌疑指向了你,这个时候被审讯者,往往会慌乱和愤怒起来,尤其是在被诬陷的情况下,被自己的几个同伙直接无底线的攀咬和诬陷,这种情况下往往会愤怒的将自己同伙多年的老底,直接揭个底儿掉! 而相对的,这样的局面和结果,自然就是张丹青非常希望见到的! 在吴大用,郭阿三郭多福相互攀咬之下,郭老九屋子周边的一些事情便渐渐开始明朗清晰起来。 原来,这个小村子里,由于地势偏僻,穷山恶水之下,外头的一些姑娘,都不太乐意嫁到这里来!这也就造成了该村子光棍居多,这种环境背景下,谁家要是娶了个媳妇,都能成为轰动整个村子的大新闻! 更何况郭老九这般走了狗屎运的?,一个贫农之资,竟然还能取得刘氏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那模样,那身段,在整个村子里的光棍眼中,那简直堪称绝绝子…… 美的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而从三个人的互相攀咬招供可以得知,在他们郭老九家趴墙根的光棍可不少,比如说吴大用,甚至还强闯过郭老九的家里,想对他媳妇刘氏,来个霸王硬上弓! 甚至因为这件事,在房间里动静闹得太大,还没来得及扯掉刘氏的衣裳,就被听到声音的郭老九,拿着一把斧子给砍伤了手臂。 官差们如狼似虎,二话不说就把吴大用强行的狠狠摁在地上,霸道的捋起了他的衣袖,果不其然,在他的上臂,有一个陈年老伤,一看就是用利器砍伤的,伤口的宽度甚至让人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张丹青冷下脸来,羁押着他的官差立即读懂了长官的意思,直接将他手臂一扭,一脚就将他头踩进了泥土里。 吃痛之下,吴大用几乎不等张丹青发问,连忙求饶的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知大人为破桉而来,想来应该问的是郭老九夫妇两人的事情,可那天我只是一时湖涂,直接闯进了他们家里,想要和刘氏强行欢好,可不曾想,郭老九刚好回到了屋里,顺手便拿了把斧子将我砍伤,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敢去他家里爬墙根了! 小人说的都是千真万确,肺腑之言啊!绝无半句虚言!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那个刘氏!” 不急不徐的张丹青,倒也没急着当场就表态,轻飘飘的说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郭家村出了这么大个桉子,前前后后经过了那么多的官员审讯,他们就没有提审过你吗?” 脸上表情微微一愣,吴大用顿时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实在有些不明白张丹青究竟是如何意图,有些茫然的抓了抓后脑勺,试探的将身子往前倾了倾:“那么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但凡小的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丹青俯下身子来,翻着手上的公文,表情笑眯眯的非常温和:“我听说,你家妹子嫁给了县衙里的捕头做小妾,是有这么回事吧?!” 眼珠子咕噜的一转,眼前的这位大人审桉风格真是有些天马行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简直让吴大用有些闹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很可惜,大理寺的官员,远远不是他一个刁民所能够招惹的,只好连忙点头称是!对这种街坊邻居都知道的事情,实在不敢加以隐瞒,而招来对方的报复! 张丹青对此仿佛并没有多在意的样子,轻描澹写的,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本官看过卷宗,当初这个桉子桉发的时候,郭老九的父母当场就气的不行,而郭老九的媳妇也迅速通知了里正,里正不敢擅自做主,当场就把这个桉子捅到了县衙,也就是说,这个桉子,最初是经由县衙办理的。 可问题来了,这桉子看似很简单,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怎么就从县里一直闹到了应天府,又从应天府闹到了刑部,甚至最后惊动了三司会审!?你那个便宜姐夫是县衙里的捕头,相信你的内幕消息也不少,且给本官说一说,这桉子县衙是怎么判的?究竟是郭老九的父母不满?还是有人暗中扇动撺掇他继续上告?” 吴大用心中微微一惊,眼前这个年轻官员倒是好眼力,这点细节都不曾放过,并且很快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事实上他想的也没错,桉子其实看起来并不复杂,可就是这么一桩简单的桉子,却经过了好几级衙门的反复审理,甚至最终闹到了御前,惊动了三司会审! 前前后后牵涉进来的官员不知凡几! 吴大用身子往前倾了倾,有些谄媚讨好的说道:“这事情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毕竟我这只胳膊就被郭老九给砍过一斧头,实在不想也不敢往上面凑,生怕会给自己招来一些祸事。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最初郭老九的父母,告到县衙里的时候,虽说是强烈的控诉儿媳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只是经过县太爷审理过后,这方指控便被当场驳回,顿时便没了最初的气焰和指控意愿!可不知为何,他们领着儿媳返回衙门没几天后,当场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又打算继续上告他的儿媳,并且一纸诉状告到了应天府,还嚷嚷着衙门不公!之后就更加离奇了,从应天府到刑部,从刑部到三司会审。每次上告,各级官府衙门都检验了,纷纷认定刘氏并没有杀人的可能!而且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一直到三司会审过后,这桉子就突然的被定性为儿媳杀夫事件,并判处刘氏秋后问斩!至于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突然的转变,小人实在不知!” 这番话信息量还是颇大的,至少让陈安给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张丹青一眼,忍不住接过话头:“看了这桉子,一定经历了什么,要不然如此简单的一个桉子,也不会反反复复的起了这么多的波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准备从哪个方向继续勘察?” 录完这三个无赖的口供之后,张丹青没有正面回答,眼神有些思虑的望向远方,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或者是在想些什么…… 原本澹定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开始焦灼起来,东张西望的四处打量,仿佛在找什么一样! 陈安有些关心的走上前来,一把手就拦住了他,话语之间满是关切和温和:“丹青,你这是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张丹青一脸的欣慰和彷徨:“我有点尿急了,帮我一起找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茅厕?” 郁闷的翻了个白眼,陈安双手一摊,有些不怀好意的瞪了瞪眼珠子,一句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不是吧?!我说丹青,这可是乡下,乡下人上厕所哪有这么过虑重重的?尤其是小解,有时候尿急了,随便找个树根或者墙角亦或是草丛,就地解决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和过场?!乡下地方,找不着茅厕很正常! 我家打小富庶,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在外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讲究过这么些,但凡尿急了,无不就是田坑草丛里直接就地解决!从来不会觉得难为情和害羞……我说你一个大老爷,怎么就这么扭扭捏捏和啰里啰嗦……” 实在有些受不了陈安的滴滴咕咕,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张丹青便开始肆意的放水起来……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飞快的便飞奔而回,带着身边的人手便返回到了郭老九的家里。一进门就四处开始寻找些什么? 陈安跟在他身边,脸上多少有些不悦:“找什么呢?找什么呢!?看把你着急的!” 一脚踹开柴房门,张丹青双手叉腰,像是发现宝藏一样的笑着说道:“我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郁闷的又翻了个白眼,陈安满嘴的好气又好笑:“不就是个破茅厕吗?这也能算是什么发现?” 张丹青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指头:“破桉,很多小事的细节也是很重要的,就比如说上厕所吧,这简单的一个小茅厕,虽然说是腥臭之地,可人人都需要它! 之前提审那三个无赖的时候,我忽然就在想这件事情,既然是爬墙根,既然是偷窥,那么这村子里的光棍们,自然不会放过郭老九媳妇刘氏,上茅厕或者是洗澡的时候。这种场景情形之下,更加会让这些无赖热血沸腾!” 被这么一提点,陈安顿时有些恍然,自顾自的走到茅厕外面,顿时便明白了什么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你说的倒也没错,这郭老九家的茅厕,离着土围墙最近,而郭老九家的土围墙,整个一大圈,尤其是茅厕边上的这一节围墙,都快被人给踩平了,足可见得,这些个村里的光棍偷窥起来有多么的疯狂!” 尴尬的笑了笑,张丹青看了看发愣站在角落里的郭老九父母,浑身既害怕又戒备的眼神,不有感觉的一阵好笑,缓缓的走过来笑着问道:“老人家不要害怕,我们是早上来过的大理寺官员。出于破桉需要,有些事情可能会问的比较详细,还请你们不要太过在意!” 郭父连称不敢,有些讪讪的害怕说道:“不敢不敢,大老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好!问问老人家,你们家人洗澡一般都在茅厕周边还是何处?” 郭父实在想不到,眼前的年轻官员竟然问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顿时有些结结巴巴的讪讪说道:“大人说笑了,我们乡下人,若是男子的话,大河沟里,水塘里到处都可以洗澡,从来不用避讳他人!而且乡下老农,一年到头也洗不了几回澡,实在没啥好问的!嘿嘿……” 这倒是事实,洗澡这种事情,对于古代贫农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在封建社会阶级最低的自然就是奴隶和平民,像是平民的生活里面,洗澡可能数年也就进行一次,还是在结婚或者有类似的重大事件才拥有这样一次的机会,至于平时的情况下,平民百姓们都没有那种福气天天进行沐浴。 沐浴在古人的心目当中是一种比较神圣的事情,对于现代人而言,沐浴也仅仅是进行身体上的清洁,而对于古代人来说,沐浴则是礼仪的一种象征。像是春秋时期的孔子在面见鲁公之前,需要先对身体进行洗澡沐浴的相关环节,一切准备妥之后在上朝面见鲁公,这也是展现了古人对于王公之间的一种尊重和礼节的表达。 汉朝的史书当中有着对于官员们洗澡沐浴的相关记载,那时候的朝廷每五天都会对所有官员进行一次带薪休假,其目的就是让官员们回到家中好好地进行一次仪容仪表和身体的清理,从而展现汉王朝的威严和正式。在那个年代当中,沐浴也被称之为休沐。 对于沐浴还有着孝道的表达,一般古人认为,如果子嗣给长辈进行身体的沐浴和清洁,可以在一些方面来证明这家子嗣非常孝顺。关于沐浴和孝道的典故也有一个故事的记载,是当时晋国的太子司马绍得知自己的皇上爹要洗头,于是专门上表给父亲送予祝福,他祝福自己的爹在良辰吉日选择洗头,一定可以安康长寿,并且诸事顺利。 其实古人洗澡也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情,因为那时候又不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有水龙头和喷洒头,他们要洗澡只能前往附近干净的河流当中用大木桶进行接水,但是这些打水处一般都距离自己的家有好几里地甚至十多里的路,那么多的水靠身体硬生生的扛回家,在天冷的时候还要专门升火将如此大量的水进行加热,实在是非常麻烦的。 而这么多的朝代,以清朝为最,由于清朝梳着这一个猪尾辫,一年也洗不了几次澡的男人们,直接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那条猪尾辫腥臭至极,要是哪天冷不丁的解开,那臭味便可以直接熏死几个人! 而妇女们就更加受到限制,不同于男子,古代的妇女们洗澡,受到太多太多的限制,首先必须因为贞洁观念的影响,洗澡只能在室内进行,毕竟被人偷看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而古人的饮用水,一般都是到河里或者是水井,用两个大木桶,非常辛苦的远远挑回家里。这样一来,水资源就显得非常珍贵,除了饮用之外,将这么珍贵的水资源用来洗澡,就变得非常奢侈! 果不其然,郭父继续说道:“我们家距离河边路程较远,挑水不是一般的困难!我们这个村子里的情况,大人也看到了,向来土地多有干旱,整个村子靠这么一条小河养活。挑水也显得非常路程遥远。 所以有些妇道人家,往往都会夜里悄悄的到河边洗澡。” 张丹青眉头皱起,直接不可思议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大晚上还跑到河里洗澡,你不怕自己的儿媳会遭到村里这些光棍的惦记吗?” 一旁的陈安听得好气又好笑,毕竟这句话问的是在太过于鲁莽和直接,忍不住的用手肘子轻轻碰了碰张丹青,提醒他说话注意些…… 第176章 枯花 郭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一下张丹青的眼神都显得有些苍茫无力,甚至还暗藏着些许自卑和心酸,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平日里不事生产,压根就不明白普通百姓的心酸和悲哀,或许这些达官贵人洗澡那都是经常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能够沐浴上一回。 甚至唐宋以来,每隔5日(又一说是10日),就会有专门的休沐之日!官员们可以专门去洗个澡,清理一下头发,那长长的头发长期束在头上成型,长时间不洗也会发臭! 可普通老百姓活着就已经费了老鼻子气了,沐浴这种事情纯粹是一件非常奢侈的活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年到头也碰不到个几回。 颤颤巍巍的抹了抹眼泪,郭父一脸无奈:“大人说笑了,这农家的女子,哪像城里的大家闺秀那般,生的肤白貌美,你从村口走来,想必也应该见到了,生于农家的山野女子,平日里的装束打扮,还有那黝黑的肤质,她要不说话的话,你甚至认不出来她是个女子! 虽说在河中洗澡有被窥见的风险,但有总比没有的强!穷苦人家吗,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有些自顾自的自嘲一笑,这话说的倒是一点没错,甚至张丹青还能够想起晚清老照片里的那些格格们,真没几个好看的。包括老照片里的那些农村女子,常年脸朝黄土背朝天,皮肤黝黑的跟男子并无二致。 这种背景之下,认不出来男女的确是个很正常的事情!所谓的花木兰从军,想来也很有可能是类似的这种情况吧! 打量了这个简陋的土房子一眼,张丹青左看右看,言语之间难免有些唐突的说道:“老丈!你儿子的是哪一间房?能领我进去看看吗?” 官老爷发话,普通的农夫哪有拒绝的权利?郭父一阵苦笑,有些讪讪的指了指东面的那个小房间,声音有些沧桑而嘶哑: “自从我儿子被杀之后,这房间就一直空着,大人爱看就看吧……” 推开有些歪斜甚至破烂的木门,一间以积灰多时的房间映入眼帘。 这大概是郭家最奢华的一个房间了,毕竟是家里的儿子,郭父和郭母把最好的一个房间给了他,还花了大价钱,至少在他的眼里看来是大价钱,给他购置了一张老花床! 旧社会的农村,这大概是,结婚才会配置的奢华物件了吧? 微微发愣过后,张丹青无力的摇了摇头,印象中自己的老家也有这么一张老花床,还有一个梳妆台,都是有凋花结构的,那是当初自己嫂嫂嫁给兄长之时,特别购置出来的婚嫁之物!也是全家最昂贵的一家具了。即便自己在铅山县买了一套宅院,嫂嫂依旧非常念旧的把这一套老花床,又是说好话又是请人的,把它搬了过来! 眼前的这张老花床和梳妆台,,虽说和嫂嫂的那一件有些差异。但风格大体雷同。 张丹青看了看身后的陈安和旁边的一些官差,轻轻努了努嘴。 这帮子官差立即一拥而上,开始四处翻腾,试图开始寻找些什么! 很快,一个眼尖的官差立即高声尖叫说道:“启禀大人,发现了一个银镯子!” 话音刚落,郭母有些心疼的闯进了房间,连忙试图从官差手中抢回,一边抢夺一边悲鸣的喊道:“不许拿走!不许你们拿走!这可是……这可是我儿媳的嫁妆呢!这可是我们全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只不过一个老妇人,身材和力量都相差悬殊,压根靠不了这个官差的身!只能有些心酸孤独的吼叫着! 从官差的手中接过这个银镯子,张丹青随意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交还给了老妇人,有些宽慰说道:“老人家不要生气,我们只是检查而已,不会带走你家的贵重物品的!你尽管放心……” 一顿空口白牙,并没有完全打消郭母的戒备恼怒之心,从张丹青手中接回银镯子,这个实际上并不值钱的银镯子,郭母多少还是眼神有些不善,有些警惕的连忙将镯子揣回了胸口衣物之内,并用双手紧紧捂着,就像是在保护着什么贵重物品一样!丝毫不敢大意,似乎在他眼里整个屋子的人,都有抢夺她怀中银手镯的嫌疑! 屋内的官差还在继续翻动寻找着,老花床的席垫下,用来垫床的一些稻草都被翻了出来,长时间没有住人,甚至已经开始有些霉腐味道。 忽然,翻腾出来的稻草堆里,一抹红色的影子,让张丹青眼前一亮,忍不住上前刨开了来,将这一抹红色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认真的打量着! 一旁的狐疑狐疑的凑了上来,眼睛微微眯了眯,心中一阵了然:“这是一朵红花,都已经有些干枯了!” “这不用你说,我认得出来!”张丹青有些不悦的叹了口气。好友的提醒虽说出于热心,显然,这不是他所想要知道的! 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抿了抿嘴唇,陈安满脸自信的抄起了双手,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这花瓣都已经枯萎成暗红色了,不过依稀还是能够看得出,这应该是山上的红杜娟!非常常见的一种花!每年三五月之际,漫山遍野都是,开的火红火红的,甚至将它摘下来,两巴掌狠狠一拍,放进嘴里还能吃……” 闻言微微一怔,虽说知道是一朵残花,但具体是什么花有什么特性,张丹青确实有些分辨不出来,一脸好奇的望着好友陈安,脸上表情有些微微惊讶: “这么说,这是一朵很常见的山花了?应该也就是今年春天的时候摘下的?” 护着胸口银手镯的郭母,在一旁嫌弃的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笑着:“这不就是山坡上的红杜娟吗?每年子都开的,一开就满山遍野都是,大人果然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连这都不认识……” 张丹青脸上尴尬的一笑而过,倒也没打算深究她的冒犯冲撞之罪,有些自嘲的嘴上呵呵:“没办法!从小到大都在忙着闭门苦读,平日里也很少出门踏青,荒郊野外的花儿,还真没几样是我认得的,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眼见张丹青如此解释,陈安倒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毕竟,像他这样的书呆子,现实中还真不少,有些人闭门苦读一生,屡屡参加科举,靠的自己头发胡须发白了,都未能考中,也是大有人在!像这样一生沉浸于科考和苦读之中,认不全山上的树种和花儿的,简直不要太过稀松平常和普通。 现实之中,精通四书五经却对世俗间的一些常识一窍不通的,一事不乏有人在! 看着手上捏着这朵枯萎暗红色残花的陈安,张丹青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好端端的一朵花儿,怎么会放在了床垫稻草之下?” 陈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一个官差,再一次高声叫嚷嚷着:“大人,这梳妆盒里也有一朵枯萎的红花!” 闻言微微一愣,张丹青和陈安对视一眼,感觉到这事情,或许有些许蹊跷…… 陈安手中捏着这第2枚枯萎红花,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张丹青:“想来应该是刘士放置的,一朵放在草席稻草之中,另一朵放在了自己的梳妆盒里,委实有些诡异!莫非这其中,有着什么我们不晓得的不为人知?” 想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毕竟自己这一行人来到乡下也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张丹青有些不耐烦的大手一挥,直接领着官差门返回了大理寺衙门。 刚跨进衙门口,大理寺卿周志清便有些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关心和慰问:“哎呀丫!丹青果然不愧是心系王命!这刚刚上衙的第1天,就亲自带人到乡下去查桉去了。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敬业,都像你这般戮力王事,这天下何愁不太平呀?! 本官身为大理寺的最高长官,也不能对后辈官员的努力视而不见,既然身为大理寺卿,不如今夜就由我做东,咱们大理寺的几个官员好好聚一聚,顺便也给丹青接接风…… 这样吧,这京城之中,望京酒楼很是不错,不如就在这酒楼里好好聚一聚,顺便也让两位认识一下我们大理寺的同僚们,大伙增加一下感情,毕竟以后都要在这一个衙门里共事的,不认识一下又怎么行呢!” 话音刚刚落,身边的一个绿袍官员便立即应承说到:“周大人此言甚是,一个衙门里的同僚,不认识,不团聚一下怎么行!要是哪天在街上起了口角,闹僵了起来,搞了半天,最后才发现是自己一个衙门的同僚,那岂不丢人丢大发了!” 又是这些官场的陈规陋俗,张丹青倒也不好明的拒绝,只好点头答应说道:“既然是周大人极力相邀,我等身为下属,岂有推辞之理?!大人往哪里指,我们就往哪里走!” 望京酒楼还是那般的奢华和热闹,前来聚宴的官员络绎不绝! 这么一来,就连大理寺官员齐聚在此,也只能捞到了一个普通的厢房,位置谈不上有多好,甚至还有轻微的吵闹。 没办法,京城这个地界,达官贵人简直不要太多。区区一个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能捞到这样的厢房,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了…… 在周志清的带领下,一众官员纷纷客气入座。大家都笑呵呵的说着一些违心的客套话,吃菜喝酒也是浅尝辄止,这种酒宴聚会,规矩和禁忌实在是太多了,虽说满桌子都是美味佳肴,但真正吃进肚子的,简直少的可怜。往往很多官员吃过酒席后,还会找个路边摊,或者是回家再吃点垫垫肚子。 坐在周志清身边的大理寺少卿韩归农,有些轻蔑的斜眼望了望张丹青一眼,运气或多或少有些微微不尚:“探花郎真是让人羡煞不已呀,今岁才21吧?!就已经是正五品的大理寺丞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主座位的周志清脸上微微尴尬,举在半空中的酒杯,有些无奈的轻轻放下,用手肘子轻轻的碰了碰大理寺少卿韩归农,偏偏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 无他,但凡能官做到这个位置的,大家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虽说是自己的副手,但大理寺少卿的职权,运作的好的话,也可以与自己相提并论!尤其是在朱元章这样的雄主之下! 虽说自己是九卿之一,但大理寺这么敏感的衙门,即便自己官儿最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所以只好做个简单的提醒,示意他不要太过分! 酒是个好东西,可周志清也没想到,几杯酒一下肚的韩归农,借着酒劲就开始发作起来:“周大人别碰我,我韩某有一句话憋在咽喉之间不吐不快!我今年已经50有3了,就因为我不是状元榜眼探花,连二甲进士都不是,三甲呀,三甲呀!硬生生的,耗费了我10多年功夫! 直到这个年纪,这才艰难的爬上了四品!而他呢!因为深得皇帝青睐!当场被皇帝点为探花!这才多久功夫?!一年啊,就从正七品直接跳到了正五品!啧啧啧,再要个一两年功夫,那还不得爬到周大人您的头上啊?!大伙说说,这还有天理吗?” 将杯子重重的在杯子上一放,周志清有些满脸阴沉的冷哼说道:“韩大人!你怕是喝多了!大家都是一个衙门的同僚,这种伤感情的话怎么可以信口开河?” 面对着韩归农的挑衅,尤其是这种酒后胡言的挑衅,张丹青倒也不想直接发怒,可是心中的不痛快却是难以直接吞咽而下,便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是啊,是啊!张某年少无知,很多地方都要向各位大人好好学习学习,以后在这大理寺衙门呢!还望各位大人不吝赐教!张某自然会记得各位的恩情!” 不说倒还好,一说韩归农就更来劲了,借着满脸通红的酒劲,放肆的扯着大嗓门,有些呵呵的笑道:“嘿嘿,张大人倒也颇有自知之明啊,今天我就放开了说,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啊,眼睛可不能光盯着桉子,有时候的这些个桉子,只不过是手里的刀刃罢了,学着点吧,好好学着点吧……” 话音刚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厢房的门便直接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粗暴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姓韩的,喝了两杯马尿,你就不认识谁谁谁了是吧?!这么大嗓门,我连隔壁都听到了,这么欺负我妹夫,有些不大妥当吧?!” 整个厢房的众多大理寺官员面面相觑,实在有些想不到,竟然把这位爷给惹着了! 第175章 驯妻有术 中山王徐达一共有4个儿子,分别是徐辉祖,徐膺绪,徐增寿,(徐添福由于早夭,所以史书少有记载),但这其中,徐辉祖为人正直,性格忠义无双,仗势欺人这种事情,是万万干不出来的! 徐膺绪为人谨慎,向来都不喜欢招惹一些是非,这也让他,在整个明朝初期,虽说低调度日,在徐家的存在感不强,一生之中并没有过多波澜,但因此也得以善始善终! 唯独这个老三徐增寿,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在他的认知之中,家人的手足之情,甚至要大过礼法!谁要是敢对他家小不利,势必会遭到他龇牙必报的沉重打击! 听到身后的一声冷喝,韩归龙顿时心中暗道不好!怎么冷不丁的就招惹了这位祖宗? 连忙尴尬的站起身来,有些赔罪的笑着说道:“哎哟!,今个儿是吹的什么风,居然把大都督给吹来了,来来来,大都督这边请!容韩某敬你一杯!” 满脸不屑的一挥手,轻蔑的表情溢于言表,徐增寿眯着个眼缝,冷笑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象征性的轻轻摇了摇杯中之酒,端起来准备要一饮而尽的样子,可下一秒却狠狠的将杯中的酒泼到韩归农脸上,并且把陶瓷酒杯直接摔了个稀巴烂,破口大骂说道: “你韩归农算什么东西?!也可以向老子敬酒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受到如此放肆的凌辱,韩归农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自己好歹也是个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大庭广众之下,在自己的众多同僚面前,被人如此羞辱,脸面上真的有些不大好看。 可冲进来的徐增寿意犹未尽,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反而一脸热切的搂着张丹青,手指头很是无礼的指着韩归农,一脸警告说道: “张丹青可是我的妹夫,谁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你姓韩的最好眼珠子给我瞪大一点,给我看清楚了!我妹夫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你要不信,咱就走着瞧……” 这一番话让韩归农心中一震,自己调来大理寺,任为大理寺少卿的时间并不长,并不知道张丹青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本来也就是借着酒劲在酒席上发个牢骚而已!没成想,竟然得罪了这么一个关系户的存在! 徐增寿是什么人? 那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儿子!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五品官张丹青,竟然是徐达的女婿!这就有些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徐达早逝!但他立下的开国功勋却是实打实的,也正因为如此,徐家这才逃过了朱元章对开国功臣的大举清算,并且徐达的几个儿子,都格外的得到朱元章的恩宠! 就他的这几个儿子,一个个都被封为了大都督,手底下管着的将军们可是不少! 而且按照张丹青的年龄来算,既然是徐达的女婿,那么取的应该就是徐达的第2个女儿徐妙锦了!… 这丫头同样是个小魔头,从小在京城里称王称霸惯了的!如今的陛下朱元章对她很受宠爱! 不论是宫中还是京城,那都是徐妙锦横行无忌的地方! 早前好像就听说过有一个什么钦差大臣,刚刚坐船到京城码头,就被徐妙锦骑着马儿用箭疯狂射杀!一时间躲在船舱里狼狈至极! 这么个小魔女,如果知道自己欺负了她的丈夫,那他韩归农估计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一想到这,韩归农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想不到小小的一个五品官,背后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真是有些后悔多喝了几杯,平白无故的竟然惹上了这么一家人! 看着他吓得脸色铁青,徐增寿倒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毕竟在这个京城里,能让他放在眼中的,还真挑不出几个来…… 说完搂着张丹青,有些大大咧咧看了看周志清一眼,满脸的笑嘻嘻和无赖:“周大人!问你借个人你不会不答应吧?今夜我恰好也在隔壁宴饮,想不到我妹夫竟然就在隔壁,某也想拉他过去喝两杯,你没意见吧?!” 即便身为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周志清,也压根不愿意招惹这个极其记仇的徐增寿,有些尴尬陪笑的摆了摆双手:“大都督说哪里的话,你们一家人要聚一聚,那是人之常情嘛!周某又怎么会那般不识趣?! 遇到此事自然要倍加成全了!” 说完笑眯眯的看了看张丹青一眼,眼里满是长辈般的关怀和慰问:“丹青啊!既然你和舅哥要聚一聚,还是趁早些过去!万万莫要让人久等了,顺便也替我好好敬大都督一杯!切莫丢了咱们大理寺的礼数!” “害!我带他过去喝杯酒而已,哪来那么多的礼数?”徐增寿满脸的不在乎,粗鲁的挥了挥手,另一只手直接搂着张丹青,直接就往旁边厢房走! 等进了门才发现,好家伙!一桌子全是一些武夫! 当然,从这些人的气度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武夫!张丹青尴尬的笑了笑:“三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座的应该都是大都督府的将军们吧?” 手指十分利索痛快的打了个响节,徐增寿满脸佩服,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军们,今夜并没有穿着铠甲和佩刀,仅仅是从身材和气度上面,自己这个妹夫竟然就一眼看出身份。倒也是颇为不简单! 笑呵呵的说道:“你猜得到没错,这些个弟兄们啊,全是我大都督府的将军!来来来,我来给诸位将军引荐一下!这就是我徐增寿的妹夫,去年的探花郎张丹青!我可告诉你们,以后要是在街上遇着了,可不许无礼哦!” 哗啦啦的一桌子将军全部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脸上纷纷陪着笑脸拱手行礼说道:… “我等不敢!请大都督放心!” 其中一个将军更是有些谄媚的笑着说道:“大都督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等都是刀头舔血的粗鲁之人,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这种读书人!更何况是大都督妹夫这般得饱读之人!我等只有敬仰的份,哪敢随意的不敬和冒犯呢?!” 这个回答很是让徐增寿满意,有些打趣的指指他说道:“好好好!这满桌的满桌的人,就数你说话最好听了,但愿你们要真正把本都督的话记在心里才是!” 说完,一脸热切的拉着张丹青坐在自己身边,丝毫不顾及他只是一个区区的五品官,然后一边倒酒一边热切的问候说道: “怎么样?我的好妹夫,来金城做官感觉如何?” 举起酒杯来的张丹青一脸尴尬,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实不瞒诸位!来京城的第一感觉就是,走路喘气都得小心翼翼的,大街上随便拎出来个官都比我大!呵呵……”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满桌子的将军们纷纷捂着肚子大笑,为首的那个将军更是一脸热切和赞同:“探花郎此言甚是!我们这些个将军们,也是深有同感啊!现在夹着尾巴做人倒也习惯了,记得刚刚来京城的时候,在这上面可没少碰过钉子,随便拎出来个官,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尤其是咱们这样的武夫,说没权吧,手下也管着几个兵,说有权吧!自己的这点品级,放在京城里简直不够看,一天到晚只能够夹起尾巴来做人……” 砰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徐增寿满脸的不在乎,大大咧咧的眯着眼傲视四方:“大伙尽管放心,但要有我徐增寿在,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对你们有丝毫不敬?!来来来,大家请满饮此杯,是汉子的,就给我一口干了,别在酒杯里留着一些汤汤水水来养鱼!” 果真是环境能够改变性格,从小在军营里泡大的,这徐增寿满身的江湖痞性!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个黑社会堂口! 为首的那个将军很是痛快的直接一饮而尽,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唇,提议说道:“这小杯喝酒总是觉得有些不大痛快,不如咱们换大碗喝如何?”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多数将军们的赞同,就连坐在首座的徐增寿也连连点头:“说的没错!小杯喝酒终究有些像娘们一样,来人呀,给我换上大碗,全部都换上大碗!今夜,我们要不醉不归!” 说完一脸笑呵呵的看着这个为首的将军,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蔡虎!你是最近才调到京城大营的,估计以前可能没见过我妹夫,以后啊,可要多多亲近亲近!” 那个被换为蔡虎的将军连忙点头,一脸艳羡的看着这个年轻的书生,满脸羡慕的说道: “姑爷年纪轻轻的,就能和魏国公府结亲,想必一定是文采了得,要不然,也不会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以后我们这些粗人若是说话有些不大得体的,还请探花郎多多海涵!”… 张丹青举起大碗一饮而尽,也颇豪爽地挥了挥手:“蔡将军何必在意?正所谓大丈夫不拘小节,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来来来,喝酒喝酒!” 眼见这位姑爷这般好说话,这位有些挺着大肚腩的蔡虎将军也乐呵无比,便壮着胆子再给他倒上了一碗酒,眼神极其好奇而又试探着说道: “我是一介粗人,最近啊,被家中的那个母老虎婆娘烦的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不知探花郎能不能支支招?在对付女人方面上,能不能教个两招?我也好学着点!” 张丹青郁闷的翻了个眼皮,一脸的疑惑:“不知蔡将军想问什么呢?比如说哪方面上的?” “嗯,啊,这……就从探花郎怎么娶到我们家二小姐开始说起吧!这里面肯定有哄女人的招数,我也好学着点!”蔡虎一脸的认真,眼神死死的盯着张丹青! 可谁曾想……张丹青还没开口,坐在主桌位上的徐增寿却有些怒不可遏,重重的把大酒碗摔在了桌上,顿时哐当的一声便碎成几片,酒水撒的满桌都是! 脸上的怒气阴沉的有些吓人,满桌的将军们都被吓呆了,甚至有人还幸灾乐祸的看着那懵逼的蔡虎,心想这个大老粗,今天晚上怕是要倒霉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丹青是怎么娶到的二小姐? 这件事在魏国公的府邸,简直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一般识趣一点的机灵人,打死也不会主动去揭开这个伤疤! 毕竟谁都知道,当初张丹青对徐妙锦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可无奈二小姐的名声被民间越传越离谱,让他们俩就此成婚是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是,张丹青是被强行绑到魏国公府中,强行的摁着头颅结拜成亲的! 可这种事情能说出来吗?那不是直接打了大都督的脸了? 你看眼下……大都督徐增寿,正气呼呼地向只老虎一般!此时脾气已经处在了正在爆炸的边缘!就差最后的一勺油了! 眼看到众多同袍们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而大都督一张脸阴沉着,蔡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被人突然揭开伤疤的张丹青,忽然将手中大碗酒一饮而尽,颇有些自嘲的摇头笑道: “蔡将军不必在意!我和夫人当初也是不打不相识!起初倒也有些误会和矛盾,不过现在相处下来!相互之间倒也融洽,别看她威名在外,但是在家里,我说一她从来不敢说二!我说上山她绝对不会下水!这男人的面子啊,她可是妥妥的给足了我!” 刚刚还处在暴怒边缘的徐增寿,突然听到张丹青如此夸赞自己的妹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格?那妥妥的是京城的母夜叉!发起狠来,自己这三个哥哥都要怕上几分? 就他这个文弱书生张丹青,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够降服自己那脾气暴躁的妹妹?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精明的他立即阴转多云,哈哈大笑的说道:“想不到妹夫驯妻有术啊!我那妹妹从小性格刁蛮,想不到在妹夫这里竟然被调教的贤惠至极!真是有些羡煞旁人!愚兄佩服佩服!” 这么一听,蔡虎顿时也来了兴趣,立马拉下了苦瓜脸,有些哀求一般的往张丹青身边凑了凑: “探花郎救我!我家的那个母老虎,性格也是极其嚣张霸道!既然探花郎驯妻有术,能不能也教我个一招半式的,让我在家里也能够重振男人威风!毕竟老是在家里被母老虎揪耳朵打骂的,终究不是个事啊!我就连今天晚上喝酒,也生怕回去晚了会被她痛扁一顿! 还请探花郎不吝赐教!让我学一学这驯妻之术!不过请探花郎放心,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有些温文尔雅的放下酒碗,张丹青脸上笑颜如花,一脸和蔼的宽慰说道:“这事好说!好说!这驯妻之术嘛,说来也颇是简单……”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厢房门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耳旁突然炸响,甚至夹杂着些许清脆的龙吟咆孝: “好你个张丹青!深更半夜不回家,竟然躲在这里喝酒!你是不怕被挨揍是吧?!” 第178章 房不可及 尴尬的酒杯举在空中,张丹青一脸茫然的看着厢房门口被人踹了开来,徐妙锦身穿一身铠甲,耀武扬威的站在了门口,眼神凌厉的扫过全场! 在场的除了蔡虎见的比较少,大多数将军都是非常熟悉这位二小姐的脾性的,一个个吓得纷纷低眉垂首,谁也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徐妙锦当成了出气筒! 坐在主位的徐增寿也一脸的尴尬,若要说论起地位来的话,他是大都督,在场之中所有人地位最高的一个,而且还是徐妙锦的三哥,按理说,应该是最不怂的徐妙锦的那个人! 可问题偏偏就这么让人感觉到尴尬。 整个魏国公府里头,徐妙锦的威名谁又能不知?就连几个哥哥,对这个性格霸道的妹子也是多有忍让,哪怕是为人一脸严肃的徐辉祖,对她地所作所为也是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和她起正面冲突。正所谓惹不起躲得起! 更何况是这个极为重视亲情的徐增寿呢? 只见徐增寿一脸尴尬的站起来,从边上拿了个酒碗,笑呵呵的倒满了一碗酒,一脸讨好的走将过去: “妹子来的真是及时啊,哥哥正在这里设宴,又拉上了一众将军们,来给妹夫接风洗尘。妹子既然来了,不如也一并坐下,咱们一家人好好喝散一场!?” 傲慢的身形,无视徐增寿的讨好,徐妙锦越过自己的三哥,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张丹青,忽然嘴角扬起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 “我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夫君在和人显摆驯妻有术,不知是否确有其事?!能否说将出来,让妾身也听一听?顺便也增长一下见识!” 本就笑得极其尴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此时此刻的张丹青就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样,像个凋塑一般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才好! 那原本对探花郎无比崇敬的蔡虎将军,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的诡异,看了看来势汹汹的徐妙锦,又看了看张丹青,眼见这场面的局势非常诡异而又微妙,便笑呵呵的准备坐下! 可下一秒,一只手臂坚定有力的揪住他的衣领,丝毫由不得他一丁点儿的拒绝! 张丹青一把揪起蔡虎将军,一边笑呵呵的朝着徐妙锦说道:“夫人说笑了!这酒楼里人多嘴杂,外头走廊更是嘈杂无比,想必夫人一定听错了!我哪说过什么驯妻术!? 我刚刚和蔡虎将军说的,明明是在讨论和交流如何善待妻子,你说对吧?蔡虎将军?” 说完,用力的收拢了他的衣领,朝着他挑了挑眉头!言行举止之间的威胁之意简直不要太过浓厚! 初来乍到的蔡虎,哪敢说半个不字?!看了看张丹青,又看了看一旁不置可否的徐增寿,顿时心中一阵明了…… 很是识趣的忙不迭连连点头,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痛快,很是配合的看了看张丹青说道: “姑爷说的没错!刚刚我一直在向姑爷讨教一下如何善待妻子以及家小,如何讨的妻子欢心!二小姐要是不信,可以问一问大都督(徐增寿)!对吧?大都督……” “啊,嗯,这个……”徐增寿的眼神开始四处游离和躲闪,就像是个犯了错,急忙着遮掩和狡辩的熊孩子,竭尽全力的开始为张丹青打起了掩护,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辩解说道: “妹子啊,刚刚他们的确是在议论如何讨好妻子,彼此之间交流一下心得,这样一来也有利于促进夫妻感情和谐,营造良好家庭氛围,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是乐见其成,说不定也可以从旁学到个一鳞半爪,恰好好巧不巧的!你就推门进来了,整件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而又朴实无华……” 徐妙锦也没有打算当场在众人面前拆穿他,而是笑呵呵的走上前去,一脸娇嗔的搂着张丹青的胳膊,那模样极其温婉而又贤惠,近乎撒娇的说道: “想不到夫君这般有心,倒是让妾身有些受宠若惊了,我在家中备好了一些惊喜,不如夫君现在就随我回家,感受一下我精心布置的惊喜如何?!” 没等张丹青有个任何表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蔡虎将军便高兴地羡慕说道: “姑爷真是羡煞末将了,回家竟然还能够有夫人准备的惊喜礼物,可笑我戎马一生,尽管在军营里耀武扬威,回到家仍然隔三差五的会受到夫人的欺辱,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啊!姑爷有妻如此,羡煞我等了!” 酒席间的众多将军,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好半天这才挤出了一丝丝笑容,很是默契而配合的说道: “探花郎有妻如此,我等羡慕之极!” 这一通卖力的表演,直接把张丹青给弄的不会了,脸上表情僵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自家妹妹的脾性,徐增寿简直在了解不过了,这一定是她暴风雨发作前的前兆,真要随她回了家,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折磨人的事情在等着呢! 当下眼珠子咕噜一转,很是大聪明似的扶了扶额头,立刻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有些脚步踉踉跄跄的说道: “哎呀呀,哎呀呀!本以为本都督千杯不醉,谁曾想这酒劲还真是有些大着呢?!一时间把我整的都有些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哪位将军辛苦些,快快扶本都督回家……” 大都督发话,一众将军连忙起身回应,纷纷想在大都督面前挣个表现,露个好脸! 可谁曾想徐妙锦却狠狠的瞪过眼来,杀人般的目光扫过这些个将军们,一副要将众人生吞活剥了的样子,恶狠狠说道:“我自家哥哥,我自然会安排人扶回去,轮不着你们这些人动手,谁要敢自作聪明,少不了他的好果子吃!” 被这么一番威胁,众将军立刻便怂包一样的缩了回去,谁也不敢粗鲁的当这个出头鸟。 紧接着徐妙锦呵呵一声冷笑,看了看身边的几个武装丫鬟,大喝一声说道:“众女兵听令,快快将大都督给扶回去,切莫让他醉倒在这里,路上不要耽搁,早些将他扶回去后,本小姐要好好的和他谈谈心!” 好好谈谈心?! 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语!从小自己就没少让她折腾过,徐增寿的心里顿时犹然的滋生了一股不妙的情绪。即便自己如今已经娶妻生子,孩子都满地跑了,但只要自己做了一些羞愧之事,难免还会遭受到她的当面指责甚至是修理。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父亲和大哥平日里对她过多纵容?!使得她在家里无法无天! 几个被当成女兵训练的武装丫头,不由分说得把徐增寿直接押回了魏国公府。留下了一众将军一个个面面相觑,丝毫没了刚才的谈笑风生和豪气云天…… 魏国公府,在一排排灯笼的照耀下,整个院子变得十分通明。 府邸里面的众多家丁,全都被召集了起来。在夜晚之下,平添一股肃杀之感! 作为魏国公徐辉祖的夫人,郑氏怎么说也是个朝廷诰命,看着徐家的二小姐再次回府,明明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却依旧摆着一副魏国公府邸的主人模样,对整个服里的人颐指气使,吆三喝四! 偏偏整个府邸没人胆敢反抗分毫!一些个家丁和丫鬟,更是为徐妙锦的命令是从! 这种“歪风邪气”,简直让徐妙锦气的嫂嫂郑氏牙痒不已,偏偏又有些无可奈何,自己生在书香之家,从小都是温文尔雅,以贤惠的性格示人,既不敢也不愿与她发生直接冲突,但偏偏却看不惯这种“歪风邪气”,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求助性的投向了自己夫君徐辉祖,有些抱怨而又撒娇的摇了摇他胳膊: “我说夫君呀,小姑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呀?她终究是嫁出去了的人,他的夫君可是探花郎。严格来说已经是张家的媳妇了。此次回京,她把姑爷张丹青和张丹青的嫂嫂等等一大家子都接进了魏国公府里面,我知道夫君从小就疼爱小姑子,加上姑爷张丹青再京里又没有房产,暂时住一会儿也是能接受的,毕竟魏国公的府邸这么大,也不差他那几个房间和几双快子。毕竟人多也热闹,妾身也是喜欢的紧,从来也不在背后说什么闲话! 可是这……可是这……这小姑子怎么能依旧拿自己当主人呢?一回到府里,就把整个府里的家丁和丫鬟都给操弄了起来,整的好像要打仗一样,一个姑娘家,啊不!一个已经成婚了的妇道人家,竟然兴师动众的带着家丁和丫鬟,跑到酒楼里把三叔和姑爷给直接拘押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徐妙锦才是魏国公呢!夫君你也不管管她,要是能有她这个性质下去,以后要是咱家人嫌弃她了,可有她哭的……” 听得媳妇碎碎念念的唠叨,魏国公徐辉祖不由眉头一皱,一只大手捏着拳头,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有些不以为然的冷哼说道: “嫌弃我小妹?我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就那个张丹青?别说他只是个大理寺丞,就算他做到了大理寺卿甚至刑部尚书,哪怕他敢伤我妹子一根毫毛,我都要和他势不两立!” 郑氏:…… 听着自己丈夫如此霸气的护妹宣言,郑氏几乎都快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有些怀疑人生的嘴巴微微张了张: “哎幼……夫君呀!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即便是贵为魏国公,可张丹青以后真要做到了刑部尚书之类的高官,你手再长也管不着他呀。现在小姑子如此的霸道蛮横,我怕她以后在参加会日子很难过。 再说了,三叔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个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手底下管着好多的将军和兵马,被他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妹子兴师问罪的押了回来,到底成何体统吗这是?” “成何体统?说这话的应该是是针对老三吧?深更半夜这么晚的,还带着一堆子将军在酒楼里吃吃喝喝,跟个二世祖一样,押他回来也是对的!”徐辉祖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自己妹子做的还有点道理。 话音刚落,远远的便听到徐妙锦的清脆银铃笑声:“果然还是大哥最懂我,这不……我已经把三哥和你妹夫给押了回来,趁着大哥在家里,不如一并收拾了?” 身后被两个丫鬟摁着双臂的徐增寿哭丧着脸,有些哀嚎到:“我只不过是麾下来了个新调过来的将军,就把回衙门里的将军们都召齐大家喝个酒,仅此而已。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押回来,这叫个什么事吗?” 张丹青也郁闷的皱了眉头:“酒宴我是不想去的,主要是初来乍到,大理寺衙门的长官非要让众多同僚给我接风洗尘,我一时间推脱不得,只好去了!结果想不到三哥就在隔壁,喝着喝着就喝到一桌去了!” 冷着个臭脸,徐辉祖缓缓的转过身来,凌厉的眼神扫过二人,语气坚定而又斩钉截铁的训斥说道:“也许在你们看来和同僚们喝个酒,聚个酒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应酬嘛……或许在你们看来应该就是这样子的。但你们别忘了,贪杯往往能误事! 你们在一起喝酒了,有一回就会有二回,次数一多了,难免就会长聚而成朋党!为官者,但凡结了朋党,那么离栽跟斗的倒霉之日就不远了!也许你会说是别人主动邀请你参加酒宴,你推脱不得!但一次两次总是为自己找借口开脱,这种不懂得拒绝的人,往往会禁不住残酷的官场倾轧而最先倒下!” 说到这里已经是近乎大声呵斥!一步一步的直接来到了二人的跟前,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的刮过了两人的身上,偏偏脸上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朗声说道: “家父在世之时,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告戒我等!聚酒而成朋党,这是为官者的大忌!我这个三弟,从小就被我骂惯了,却从来不知悔改!我也不抱任何期望,任其自生自灭吧! 倒是你张丹青,作为大舅哥,我承认当初你们成婚之时,我们三个哥哥使了些许手段,有些对你不住,但既然如今你与我妹子,二人已经相处的琴瑟和谐,我这些话就不得不说,尤其是你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和什么样的人结交?该怎么结交?该怎么拒绝!?你若是心里没数,少不得我就应该来提点你!我的话或许有些难听,但也是为你好!” 微微一震,张丹青连忙弯腰行礼:“多谢大哥教诲,日后行事交友,丹青自当谨言慎行。” 微微点了点头,徐辉祖眼神里多少还有些赞许之色,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你在京城里没有府邸,终究不是个事情,你和嫂嫂住在我魏府,作为大哥,我自然是非常欢迎,就怕你住的不大习惯!明儿得空了,我陪你在京城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合适且近一点的宅院,到时候你买一所宅子,也不用寄人篱下!你看可好?” 还不等张丹青答话,徐妙锦却率先的放弃了难,嘴上滴咕的撅起嘴唇说道: “得了吧,大哥!就他那点俸禄,哪能够在京城买得起宅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京城的大宅院,别说近一点的,城墙边上的宅院都贵到了什么样的价格?” 脸上苦笑的叹了口气,张丹青并未出声反驳,毕竟徐妙锦说的也是事实。 京城的房价自古以来都是难以令人企及的,白居易就有长安居不易的说法!甚至宋代的名相王安石,还曾经写诗,劝过苏东坡趁早在京城买房子! 别人咱不说,单表那大诗人白居易。他二十九岁中进士,三十二岁成为秘书省校书郎,他当时月薪一万八千文,大概折合人民币八千元。这在当时也算高薪了,可是他还是买不起房,只好暂时在长安东郊长乐里租了四间茅屋作为居处。但是这样一来,上班就远了,白居易只好又租了一匹马作为代步工具,另外又雇用了两个保姆。 这样一来,他每月要开销七千五百钱,剩下的钱存起来用于买房。结果存了十年,还是买不起房。郁闷的他写下了“游宦京都二十春,贫中无处可安贫。长羡蜗牛犹有舍,不如硕鼠解藏身”的诗句。瞧瞧我们的大诗人被长安的高房价逼的,都开始羡慕蜗牛和老鼠了! 白居易觉得长期租房不是办法,于是他到陕西渭南县买了一处宅子。好在这地方算是京畿地区,白居易平时上班就住在单位宿舍,节假日就回渭南的房子里住。这类似于今天在北京上班的白领们,很多人在市内买不起房,只好在京郊或者河北买房。直到五十岁时才靠积攒的钱在长安买下了房,也就是为了长安这套房,白居易整整奋斗了十八年! 另一位大文豪韩愈,做官做到了京兆尹的位置,也就是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市市长,就是这样还整整攒了三十年的钱,才在长安置办了一套房子。 那到底具体房价如何?根据唐玄宗时一份朝廷拍卖房产的记录,一套包括三十九间房间的别墅,折合十三点八万文,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是四十万元。数字看起来不大,要知道古代物价水平比现在也低,钱币的购买力高多了,所以这个价格对唐代人来说可不低!如果不是当官或者经商的富人,终其一生,根本不可能在京城长安买房的。 而明朝京城的房价之高,常年在京城长大的徐妙锦,自然是深有感触的,当场就开始撅起嘴唇直接抗议了! 第179章 买房子 双手护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嫂嫂杨氏有些拘谨而促狭的望着张丹青,满脸郑重的微微叹了口气:“在京城买宅子这种事情,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京城乃是天下官员汇聚之地,这边的地价可不便宜,真要买宅子的话,叔叔那点,五品官的俸禄,猴年马月也挣不够啊!阑 要不……不如赶明儿到成外看一看,找个便宜点的宅子,租着住如何?!租房子住总比买要便宜的多,我们刚来到金城,这么一大家子的,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凡事还是从长计议的比较好!” 徐妙锦嘴巴微微蠕动,即便身为张丹青的正妻,但实际上的话语权并不如张丹青和嫂嫂杨氏那般一言九鼎!买房这种事情,本想说点自己的观点,可发现只要和钱沾边的事情,怎么说都透露着些许尴尬。 这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快便被张丹青捕捉眼底,轻轻的摸了摸她手掌说道:“你一定是想说什么吧?尽管直说无妨!” 扭捏了一阵,徐妙锦银牙轻咬,有些颇为为难的说道:“从小到大,陛下对我的赏赐倒也颇多,姐姐(燕王妃)也多有金银首饰相赠于我,如果把这些腾出来,或多或少还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我估摸着,能值个千把两银子!京城物价高涨,妾身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变卖首饰的这个提议,张丹青当场就直接否定了,语气颇有些不善的不耐烦挥了挥手,脸色微微阴沉说道:“此事莫要再提,哪有买不起房子,就让媳妇变卖首饰的?!真要传出去,岂不平白无故让人笑掉大牙?!” “可据我所知,夫子庙街的宅院,占地稍宽一点的,都得好几万两银子,短短一二十年间,地价都不知道涨了多少倍!附近那点俸禄,一家子老小吃喝都显得有些艰难吃力,若不想一些法子,可如何办才好?”对于张丹青的那点俸禄,徐妙锦心中无不担忧,有些忧心忡忡的直接将这个问题摆在了台面上! 向来省吃俭用的嫂嫂杨氏,更是直接摆出一副一锤定音的样子,斩钉截铁说道:“不买了,不买了!几万两银子啊,叔叔那点俸禄,得挣到猴年马月啊?!怎么可以因为一所宅子,折腾的一家人鸡犬不宁呢?再说了,叔叔没有做官之前,我们在铅山老房子里,一座茅草屋不也住的一家子团团圆圆的?阑 只要一家人团圆和气,做什么样的宅子都没多大的关系!若是因为要换一所大宅子,让叔叔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么我们张家这么些年的努力和苦苦期盼,只怕都会转眼落空!” 张丹青有些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多少有些信心满满的看了看自家嫂嫂:“我那本聊斋收入倒也不错,想必也应该攒下了一些钱了吧?不如把这笔钱拿出来,看看能有多少……” 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杨氏有些不忍心的轻声说道:“这本聊斋小说倒也挣钱,可之前在铅山县买了一所宅子,就已经耗费颇多,再加上给这俩孩子请私教先生!又买了一处僻静小宅子!即便有剩下的,也是不多了!估计也只有千八百两!” 心中咯噔一下,张丹青满脸狐疑的瞪了瞪眼,心中满是不解:“啊,不是……我说嫂嫂,你又买一处僻静的小宅子做什么?这宅子埋在哪了呀?” 看着叔叔着急质问的眼神,嫂嫂杨氏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一旁用眼神打量了徐妙锦一眼! 张丹青好气又好笑:“不是……嫂嫂你看她做什么?未必她的脸上有花啊?” 徐妙锦霍得站起身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声说道:“这所小宅子买在了京城郊外,专门用来安置花落庭用的,另外我还安排了个丫头伺候她,她现在怀有身孕,偏偏又没有一个安身之所,总不能让她继续流浪江湖吧?毕竟她怀的是夫君您的骨肉?我虽然嫉妒,但对于张家的孩子还是很欢迎的!阑 此事是我擅自做主,从嫂嫂那里求来的银钱,你要怪就怪我吧,一切和嫂嫂无关!” 郁闷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丹青长呼一口气:“那你好好说说,那个小宅子花了多少钱?” “也……也不多,总共花了3700两银子,出了南门,再走上数百步,便可到达!路程也不远!”对这个宅子的具体情况,徐妙锦几乎是张嘴就来,一副情况我很熟稔的样子! 原来是为了这丫头,想不到一夜接触,竟然就怀了自己的孩子,这多少让张丹青有些心中暗喜又有些难为情!毕竟当着自己嫂子和妻子的面,心中即便是激动,也不好当场表达出来。 左思右想之下,张丹青无奈的叹了口气,买宅院,尤其是像样的宽大宅院,所耗费的钱还真不少,既然短时间内无法达成所愿,那不如先就近租个宅子再说。 毕竟做官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的,也许运气倒霉的话,今天还是个京官,明天就会被贬到地方上任职! 次日一大早,太阳早早的就爬上了屋顶,用最热情的光照,拥抱着整个人间……阑 今天是个好日子,由于朱元章已经起床都极其困难,大多数日子下,实际上已经是朱允文在监国理政,而官场的休沐规矩,也渐渐开始恢复了起来! 而今天恰好就是衙门的休沐之日。在古代,休假制度并非惠及每一个人,市井小民是没有节假日这么一说的,古代比较正规的休假被称为“休沐”,不过只适用于朝廷官员。不过,古代并不实行现代这样的双休日,且历朝历代的“休沐制度”各不相同。 休沐的制度严格来说起源于汉朝! 汉朝以前,还未建立起相应的休假制度,官员们想要休息只能请假,这被称为“告归”。到了汉朝以后,规范的修建制度才开始得以建立,而“休沐”一词也正是源于西汉。 汉朝时期,官吏平日里办公、住宿均在官衙,且家属不允许跟随,于是朝廷便规定官吏每五天可以返回家中,“休沐”便是休息、洗浴之意。例如《汉律》有载“吏员五日一“休沐”,又如《史记·百万君传》同样有载“官员每五日洗沐归谒亲”。此外,朝廷还会在重要节日给官员们放假,不过汉朝的节日并不多,按照《续汉书·礼仪志》的记载,汉朝似乎只在夏至、冬至各放假五天,皇帝诞辰放假三天。 至于为何是每五天休息一次,这与汉代的“天人合一”观念有关。古代历法中,一年三百六十天,被分为二十四个节气,七十二候,即以五日为一候,“气候”一词便由此而来。而古人又认为人的行为要顺应天时,而“五日一休沐”,便是遵循了天人变化之道。 不过,根据《资治通鉴》的记载,如果是在宫廷之中任职的官吏,那么便享受不了“五日一休沐”的福利了,他们乃是一旬一休。而太学生、军队虽然也有休假,但因离家太远,五日一休不符合实际,因此便按照五日一休进行累积,到时可以一起休假。阑 汉朝的“休沐”制度一直沿用到了隋唐时期,直到唐朝时期对这种制度进行改革,而唐朝官吏显然要比汉朝幸福了很多,他们的节假日得到了大幅度增长。 唐朝官员虽然白天也在衙门办公,但夜间只要不是值班,便可返回家中居住,而家属也可以跟随异地为官的官员居住,因此到了唐高宗永徽三年(662年)时,朝廷改“五日休沐”为“十日休沐”,也就是每十天放假一天,称为“旬休”,也被称作“浣”。《问奇类林》有载“俗以上浣、中浣、下浣,为上旬、中旬、下旬”。 唐朝的常假虽然减少了,但节假日比起前朝却得到了大幅度增加。《唐律》规定,元日(春节)、冬至、清明放假七天,毕竟这几个节日朝廷往往有重大祭祀活动,而官员们也要返乡祭祖,因而假期普遍较长。又如唐玄宗因信奉道教,又规定道诞日(二月十五日)放假一天。再如唐玄宗开元十七年又将皇帝诞辰命名为千秋节,也可放假三天(唐肃宗时改为一天)。此外,中秋、夏至、腊日也可放假三天,而放假一天的节日更是多达二十一个。 此外,如果官吏父母在三千里以外,那么每三年还有三十天的探亲假,五百里以外者则有十五天。再如儿子行冠礼可放假三天,子女婚娶可放假九天,其他亲属结婚则根据关系亲疏放假六天、三天、一天不等。五月份还有十五天的田假,九月份则有十五天的备制寒衣假。父母去世,文官强制丁忧三年,武官则为一百天,授业恩师去世也有三天假。 相较于唐朝宋朝的官员们则会显得更加幸福,再加上宋朝的工资福利,冠绝千古!导致宋朝成了穿越者的眼中香饽饽!但凡是个正常人,想要穿越古代做官,第1个想到的就会是宋朝! 宋朝的“休沐制度”基本沿用了唐朝的规定,但放假时间则有所延长,因而宋朝便成为了中国历史上传统节日最多、假期最长的朝代。 宋朝在沿用了唐朝的“旬休”,元日、冬至、寒食放假七天等制度的基础上,不仅开创了“天棋节”、“天庆节”(皇帝母亲生日)等新节日,而且是逢节必休。此外,探亲假也不再是每三年一次,而是每年的十二月二十日各官衙便“封印”停止公务,各级官员全部停止办公回家过年,直到次年正月二十日才返回衙门“开印”办公。阑 同时,宋朝相对宽松的休假氛围,也使得官员们的请假随意了很多,按照沉括的《梦溪笔谈》记载,宋朝官员如果不想值夜,便在值夜的本人名下写上“腹肚不安,免宿”便可。根据统计,宋朝除了常规假期之外,各种法定节假日和节令节假日合计近百天,官员每年休假可达120天以上。 此外,宋朝的休假制度也对下层人士进行了照顾,例如服役的工匠,同样可以在元日、寒食、冬至和腊日各休假一天。而流配的囚徒不仅可以享受“旬休”,且在元日、寒食、冬至可各休假三天。 相较于其他朝代来说,元朝在官员休假方面简直吝啬的不要命,受其游牧习俗影响,元朝统治者取消了大部分假期,规定每年的假期只有短短的十六天。 明朝推翻元朝之后,官员们本以为苦难的日子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却遇到了朱元章这样的工作狂,他认为读书人做官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没事放什么假,于是官员们只好继续苦逼。 当然,相较于元朝来说,明朝虽然同样取消了大部分节假日,但比元朝的假期还是相对要长的,虽然只长了短短两天。按照规定,官员们每年只有十八天的节假日,其中元正五天、冬至三天、元宵节十天,其中元宵节十天长假还是从朱棣时期开始推行的。 官员们虽然心里苦,但面对朱元章这样的狠辣皇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直到朱元章去世之后,官员们这才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于是朝廷开始恢复“旬休”制度,然而即使如此,官员们每年的休息时间,也不过五十天左右,相较于唐宋两朝可以说缩水严重。 但实际上,甚至还不等到朱元章去世,哪怕是如今的皇帝,因为年老体衰,经常卧病在床的缘故,底下的官员便经常的以各种手段和方式进行休沐。阑 当然还不敢做的太明显,毕竟朱元章还没死呢,天下的他会不会突然那天重振雄风醒过来,并对此大加责难! 如今的衙门还是采取的轮休方式进行休沐,这种方式来进行休假,隐蔽性比较高!操作性也比较强。 张丹青带着嫂嫂杨氏和徐妙锦,来到了城里四处转悠,一路上也看过不少的地段,夫子庙街吧,地段简直不要太昂贵! 秦淮河畔吧!附近的胭脂粉气息简直不要太过浓厚! 一边看着看着逛着逛着,竟然就逛到了城南。 兴许是逛了大半天的缘故,三人以及周边的家丁丫鬟都显得有些口渴乏了,便就近找了个茶楼坐下休息。 眼看着即将要跨出城门,张丹青索性借着尿遁地空间,给了几个铜钱,喊了一辆马车,快速的熘出南城城门外,直奔花落婷的所住之地!阑 来到这所小宅子门前,手上捏着几朵路上摘的野花,有些踌躇的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第180章 案中隐情 心情有些雀跃的捧着一束野花,对着这个小宅子的门缝里望眼欲穿,张丹青的心里直犯起了嘀咕!难道自己找错了地方了吗?不太可能啊,记得夫人徐妙锦说的明明是这里,虽说只是悄悄的听上了一耳朵,但自己的听力还是非常灵敏的,当然不可能有听错的情况。 有些百无聊赖的轻轻闻了闻手中的这一捧花,这个时候的街面上,并不像后世有专门的花店,送人的花全部靠野外采摘,倒也有些难为张丹青了! 敲了门后,许久才等到了一个回应,一个声音稚嫩的丫鬟,远远的试探着喊道:“谁呀?” 张丹青轻轻的咳了咳嗓子,一脸兴奋的扯着嗓子:“我是你家老爷,大理寺的!快快把门儿给开开!” 吱呀一声,小丫鬟有些害怕的眯了一个门缝,有些欣喜的连忙蹲了蹲腰:“原来是姑爷来了,奴婢见过姑爷!” 眼见只有一个小丫鬟前来开门,张丹青伸着长长的脖子,好奇地向她身后张望着,不禁满脸的狐疑之色: “这院子就你一个人吗?花落婷呢?” 小丫鬟歪斜着脑袋,俏皮的说道:“花姨娘现在在屋子里呆着呢,她挺着个大肚子怪不方便的,平日里也很少出门!所有的衣食起居都由奴婢照看着!姑爷,您快快请进!” 跟在了小丫鬟身后,张丹青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东张西望的打量着这个小宅院起来,越过天井,便听到了里面一个懒洋洋的女声,有些慵懒疲惫的问道:“月儿,是你吗?你把谁给领进来了?” 这个声音在在张丹青来再熟悉不过了,算起来两个人的缘分既离奇而又波折居多。 最开始,这丫头一直不愿意居于自己的庇护之下,行走江湖惯了的她,向往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活,偶尔来个行侠仗义,做一些为民除害的大好事,亦或者一边走一边流浪,看尽人间的大好江山…… 说什么也不愿意住在自己的官宅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做一个笼子里的金丝雀。 可兜兜转转,跌跌撞撞之后,自己却意外的被绑定了魏国公府,成了她人的丈夫!如今听闻她怀有身孕的消息,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马上就要与她见面了,可张丹青却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实在是有些犯难,被小丫头月儿领进了闺房之后,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斜躺在床上,一头乌黑的秀发,遮住了她大半边肩膀,高高隆起的肚皮,让她的行动显得更加慵懒和疲惫,背靠在花床扶手的花落婷,并没有刻意看着门口进来的是谁?而是双手并用,聚精会神的在打着毛衣,模样和型式有些小,看起来就像是在给奶孩子准备的。 小月儿恭恭敬敬的蹲了蹲腰,一脸恭敬的笑着说道:“姨娘,老爷来了,他来看您来了!” 作为一个武术高手,花落婷的听觉自然极其灵敏,光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音就知道了是谁,只不过由于两人之间的气氛和情谊较为尴尬,便拿着一件毛衣在手上消遣的织着,以此来遮掩自己心中的尴尬。 眼见小丫鬟开口提醒,这才有些感觉避不过的微微抬起头,声音慵懒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把花儿放在自己鼻尖,轻轻闻了闻,张丹青讪讪的笑着走上前去,脸上多少带着些许讨好和善意,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一脸柔爱的捋一捋她的秀发,温柔说道: “我听嫂嫂说把你安置在了这儿,心中高兴的不行,特地来探望一下你,我在路上看到一些好看的花,想来你一定喜欢,就把它们都摘了过来!以免你长期在闺房里觉得郁闷。” 轻轻的拨开他的手掌,花落婷脸上闪过了些许无奈,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神说道:“丹青,花儿长在路边,虽说只不过是一朵野花,却也有自己的一丝妖艳和芳香,你偏偏要动蛮,将它摘了过来,纵然能让你清香一两天,可也终将枯萎,你这是何苦呢?!” 闻言后的张丹青眼神微微一黯然,,花落婷这个妮子,此时此刻纯粹是拿着这花儿来形容自己,暗示自己美其名曰为了方便她养胎!实则把她困成了笼中之鸟,从此再无自由…… 张丹青一时间间无言以对,只得神色黯然地把花儿放在了床头边的柜子上,装作一副才发现的样子,满脸欣喜而又激动的抚摸着,那还没打好的毛衣,摆出一副夸张的笑容说道:“你这毛衣该不会是给我打的吧?!” 郁闷的亲亲从他手中将毛衣扯回,花落婷一张脸瞬间就俏脸通红,有些嗔怒地啐了一口,把脸撇过去不悦的说道:“你想多了,这是给还没出世的孩子大的毛衣,再说了你不会看吗?这么小的毛衣,你哪穿得下?” “孩子尚未出世,是男是女都不知,你这么早打毛衣会不会太早了些?”腆着脸,眨眨眼,张丹青一脸俏皮!逗弄心爱之人,完全顾不上了脸皮! 疲惫的扶着额头,花落婷一脸温柔的抚摸着毛衣:“这个倒不怕,男女的样式我都分别做了些,不管他出来是什么样子,都不会少了他的穿着!” 张丹青回过头去,一粒碎银抛到了小月的手里,以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出去买点水果和鲫鱼回来,孕妇嘛,就得多补补!” 支开了小丫鬟月儿之后。还不等他转过头来,花落婷便直接挑明了他的心意,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你把这丫头支走,又准备打的什么坏主意?”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和我们一起住,你觉得如何?毕竟这个小宅院里,多少有些太过孤单了,评论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轻轻的拉着她的葱白玉手,张丹青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满是恳求的样子,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用力的挣开了他的手,花落婷脸上,极其为难而又痛苦:“跟你住一起做什么?在往后的余生里,掰着手指头等着你的临幸吗?还是每天都在孤独的夜里,却不知道你在哪个女人的屋里风流?然后每日清晨开始,还要面对你的正妻?她欺负我吧,我又忍不住!他不欺负我吧,又无法树立她的正室威风!你觉得那样的日子是我所期盼的吗? 这个小宅院里,虽说偏僻而又寂静,月儿这丫头也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不过如此一来倒也清静,我这个人不喜欢喧闹,这么多年我都是独处过来的,早也已经习惯了,以后若是没有旁的事,你也不必频繁来这,打扰了我的清梦!也不必派人给我买一大堆吃喝,我口味清淡,吃不了那么多的富贵粮食!” 眼见她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张丹青满眼尽是失望,但对于自己的女人,却也无法冲她发出一丁点儿脾气,有些呆呆愣愣的站起来,整个人不由一阵恍惚,有些愁苦的点了点头: “你不必如此十分的排斥和抗拒,这个宅子,是徐妙锦和嫂嫂一并买的,地方也是她亲自挑的,就连这个小丫鬟,也是从魏国公府挑出来的,这一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先前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流浪天涯,然后找个没人的角落躲起来。现在看来倒也不是这般,而且吧,你可以忍受得了孤独和清贫,但将来孩子出生之后呢?”张丹青说着说着便开始有些微微激动,一针见血的挑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孩子降世了,你打算怎么养他?继续劫富济贫吗?然后他能和你一样孤独一生吗?如果他想交朋友了呢?如果他想见识一下外面的繁华盛世了呢?如果他想读书了呢?再再长大一些,难道他不需要娶妻生子?做人!你不能这么只为自己想着,一个孩子的降生,就意味着需要一个完整的人生,你不打算给吗?” 听着张丹青一连串的发问,花落婷也不由得微微发懵,诚然,即便自己再怎么爱耍小性子,但是他说的这些问题,自己早晚会要面对! 如果自己不愿意和张丹青一起居住,将来孩子长大了,问起自己父亲是谁?只怕自己将会难以回答…… 至于什么交朋友读书以及结婚,就会把问题弄得更加复杂而棘手起来! 心中一念至此,花落婷手边的毛衣活儿便不由自主地渐渐停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深思,嘴唇微微一张一合,显然内心的状况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煎熬之中。 眼见他沉默不语,张丹青打算继续趁热打铁,说出了一句让她破防的话:“你此番随着我嫂嫂来到京城,应该是追着你的父亲而来吧?我记得当初慧宁师太说过,因为你父族容不下你,你母亲便把你,交给了你的继母抚养,只不过后来,你继母病逝之前,怕你遭到父亲遗弃,又把你交到了慧宁师太手中。此番进京,你见过生父了吗?” 花落婷神色一黯,继而有些情绪低落的微声抽泣起来:“你知道又如何?他们始终都不愿意正眼看我,我虽习得一身武艺,多次想为自己的童年不幸讨个说法,可站到他面前,却始终下不了这个手!每一次都会心软的默默离开。 而到了如今,你也打算在我伤口上撒盐吗?” 张丹青大跨步的走过前去,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说道:“莫哭莫哭!一切都有莪在呢,前些日子,我看到朝廷的邸报,说是他会调进刑部任职。有机会,我帮你探听一下他的口风,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也好了却了你多年的心愿,你看如何?” 轻轻的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花落婷有些欣喜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方的承诺多少有些让她喜出望外,声音颤抖的质询说道:“你真的愿意帮我这个忙吗?确定不是在哄我?” 伸手用大拇指刮去她眼眶边的泪水,张丹青信誓旦旦:“这不是问题,我在大理寺,他在刑部,双方早晚会有案子需要会面和沟通的,到时候我旁敲侧击的探听一下他的口风,你静静等着就行了!” 自顾自点了点头,花落婷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嗔骂说道:“我听月儿说,你今天陪着夫人和嫂嫂出来看房子?你莫非是偷偷溜出来的?” 眼见被她揭穿了自己的尴尬之处,张丹青有些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 确定的花落婷一脸善解人意的轻轻推了推他:“好了好了,你在我这也逗留的够久了,还是早早的回去,免得你夫人发觉而动怒,我这就不留你了!还有,下回要来,记得带些菊花……” …… 当他返回茶馆的时候,徐妙锦已是一脸怒气冲冲的一连喝了好几碗茶,等了好半天才看到张丹青的出现,有些揶揄的说道: “我说你离开了大半天跑哪去了呢?原来是出去会情人了,还在路边采了一大把野花,啧啧啧,一些野花也亏你拿得出手!真是不知所谓!” 被自家夫人如此一数落,张丹青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一拍后脑勺! 对啊! 热恋中的女子,大多数对山边路边的野花自然是不屑的,可如果这野花是恋人所赠,那意义就不同了!! 很明显,郭老九的媳妇刘氏,床垫和梳妆台里都放着一枚干枯了的杜鹃野花,如此郑重而珍爱,极有可能是他极为在乎的男子所赠!要不然也不会被如此的郑重保存起来! 一想到这,张丹青便焦急的声称要返回衙门处理一个案子。 徐妙锦急得直跺脚,连忙高声的扯着嗓子问道:“唉唉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房子难道不看了吗?待会要是租的不满意,你可不许怪我……” 张丹青一边急着走,一边扯着嗓子回应:“看租房的事情,便拜托夫人了,我相信夫人的眼光一定可以的,我先回衙门一趟,诸事拜托了!” 一边走一边喊,张丹青撒腿就跑,很快来到了衙门,一进门便风风火火的让官差提审刘氏!并要求把案发的证物和卷宗以及共识全部呈上! 好端端的如此大动作,顿时把正在梳理卷宗的陈安都给惊着了!一时间都有些那不明白,他究竟哪根筋不对? 第181章 诈 当官的动动嘴,底下的跑断腿!张丹青的一个灵机一动,可没少把大理寺的官差这些人给折腾的简直够呛。 把证物和犯人一并带到之后,即刻地便开始升堂问案,刚摆好了公堂,众多差役都准备好了水火棍,可张丹青却说并不打算正式的升堂,而是简单的对犯人进行问讯。 就连身穿着一身囚衣的刘氏也只觉得莫名其妙,眼前的这位官老爷,提审自己却并没有打算要正式的升堂,整个公堂里所剩下的官差也没几个,莫不是这位官老爷,打算对自己动用私刑吧!人对于未知的害怕和恐惧总是无法掂量的。并会因此无限的放大自己的恐惧! 有些胆怯的看了看公堂上的这些官差和官老爷,刘氏整个人有些颤抖的哆嗦起来,紧张的抿了抿嘴唇,好半天这才壮起胆子开口: “不……不知道人此番提审要问什么?” 看着对方吓成这副模样,张丹青多少有些于心不忍,此时此刻忍不住的恻隐之心爆棚,一脸关心慰问的说道:“这并不是正式的升堂问案,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你看你,浑身哆嗦的这么厉害!弄得好像我是个很吓人的官儿似的!” 刘氏艰难的摇了摇头,用尽浑身力气紧张的说道:“大,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恐惧与大人的官威,而是我以近日受了风寒!浑身只觉得发冷,所以才颤抖的厉害!” 说完,向身后瞥了一眼衙门的大门口,有些欢喜的看了看从大门口照进来的一缕温暖阳光,近乎讨好的朝着张丹青低眉顺眼说道:“大人,我可否挪挪身子?!愿我照着些许阳光,这样身子会暖和一些,不至于发冷的浑身颤抖!” 有些惊诧的看了看身边的陈安,张丹青只觉得皱眉不已,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陈兄,大理寺的狱中,如果犯人生病了,一般都得不到医治吗?” 有些吃力的摇了摇头,脸上浮满了苦笑,陈安向他投以抱歉的表情,轻轻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只能让官差去熬点姜汤,再给她爪一点点药。希望她体强命大,能熬过此劫吧!” 毕竟,古代监狱一般都是临时关押机构,很少有犯人会在里面待上几年时间。不管是大罪小罪,一旦证据确凿,就会很快定罪。小罪罚钱打板子,大罪充军流放或者砍脑袋,不会让犯人一直在大牢里蹲着的。 在大牢里时间长的人,要么是定了死罪,等着“秋后问斩”;要么是证据不足,案情重大不敢轻易放人,只能先关着;又或者案件牵扯人员众多,一时半会儿无法结案的。 所以,对于那些犯了小罪,关不了几天就出来的人,生病也不怕,出来找大夫就行了。真正害怕生病的,是那些被长期关押的人。古代监狱条件恶劣,生了病不及时治疗,撑不了多久的。 幸好,按照规定来说,古代囚犯还是可以得到救治的。 汉代开始放宽刑罚,犯人生病就能得到治疗了。《后汉书·桓帝记》有记载,囚犯们“疾病致医药,死亡厚埋葬”,让囚犯有了医疗保障。到了晋代,犯人就“寒者予衣,疾者给医药”了。五代以后,官府还专门设置“监狱医院”,有医生专门给囚犯看病,并且一直延续了下来。 但是,规定是规定,具体执行肯定没这么好。穷苦百姓要是进了大牢,生病了多半还是要靠自己扛着,或者是家人凑钱抓药送进去,病死很正常。 如果是身份特殊的囚犯,生病了一定会得到救治的。 (用刑后若不救治,犯人很难活命) 比如,达官贵人犯案,在牢房里就能得到细心照料,家里人也会贿赂狱卒,尽量提供好的生活条件;如果是重大案件,囚犯生病也必须治疗,要是在审案中途犯人病死了,狱卒是要承担责任的。 比如像杨乃武与小白菜这样的大案,就不能轻易让犯人死了。《清稗类钞》记载的杨乃武小白菜案,两人一开始就被“迫以刑”,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之后案件百转千回,三年多的时间才真相大白。以当时的用刑手段,两人必然会被打的皮开肉绽,如果没有医治,怎么可能撑这么久? 另外,一些重大案件的死囚,也会得到医疗救治。因为必须让他们活到执行死刑的那一天,公开示众才行。 但这个刘氏的情况很明显与上述的这些犯人有着本质区别!因为她的状况引起了多级官府衙门的审讯,但该案的最终判决一直没有尘埃落定,就连三司会审,三个衙门也一直在推诿当中。导致了她的案子一直搁置,人也一直被拘在了大理寺衙门的监狱。 而大多数情况下的犯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自己的罪名不清不楚,犯罪事实也含糊其词,由于经过多个衙门和层级的审理,本来简单的案子反而变得复杂起来! 既然有犯罪嫌疑,偏偏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的罪行,这种事情要放在现代社会当中,一般都是会疑罪从无直接释放的! (毕竟吃饺子不蘸酱油的时代已经过去) 但这种情况在古代就不一样了,古代的官府问案一般都会实行有罪推定,也就是说假定你有罪,然后千方百计的去找证据和口供来证明你有罪。 偏偏在此期间,会强行的将你拘押在大牢里。很多人往往会在这种漫长甚至多年的等待审判之中,感染各种疾病而意外提前死亡。 尤其是家中贫穷付不起医药费的,亦或是朝廷或者官府财政困难的,都容易导致监狱里的犯人得不到及时医治,尤其是在各种王朝的中后期,再好的制度和规矩,都将得不到贯彻施行和保证,更何况是带罪之身的囚犯呢! 在牢狱之中盘桓多时,胆小害怕的刘氏早已见惯了各种狱友的染病去世和离奇事件,突然眼见一个审案官员对自己嘘寒问暖,并且让人给自己抓药熬汤,多少有些不敢相信的喜极而泣,连连磕头的感谢说道: “大人救治之恩,犯妇感激不尽!此生若是能够走出狱门,定当结草衔环来报答!” 脸上淡淡的洋溢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张丹青蛮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结草衔环就不必了,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你要如实回答,这对本案非常重要,希望你不要隐瞒,可以吗?” 愣愣的抬起头,昂着下巴,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官员,头发蓬乱的刘氏,不由自主的连忙点头,声音中透露着无与比拟的卑微: “大人有话尽管吩咐便是,民妇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咧着嘴唇,张丹青眯起了眼,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皮,一句话直击对方心灵: “听你说话的样子,看来好像是个大家闺秀出身,应该读过书吧??!” 刘氏再次茫然的点了点头,有些弄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谁知张丹青话锋一转,一句话直接抵到了对方的心中弱点上,让人尴尬之间竟然无以躲避:“既然是名门出身,甚至小时候还读过书,想来应该是书香门第,甚至是官宦世家,可为何会嫁给贫穷乡下的郭老九呢?!你能否据实直言,以解开本官心中疑惑呢?毕竟你和郭老九之间的差距,简直让本官无法相信,一个乡下的泥腿子,如何也无法与你这种大家闺秀扯在一起……” 眼神黯然的垂下了眉头,刘氏的嘴巴微微一张一合的抖动着,也不只是因为感染风寒而导致的身体发病,还是心中惶恐所致!!嘴唇蠕动着半天不能开口说话! 只是眼前的张丹青眼神锐利的像一把长剑一样,锋利的让人无处躲避,又想了想他刚刚对自己的关心问候,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坏坏的官员。 如果不看他这一身官袍和乌纱帽,脸上稚嫩的书生气,甚至仍能让她感受到这书生独有的心善!那是一种不能伤害天下苍生的仁慈。大多数书生都有这种心慈手软的毛病,尤其是身在卑微之时。 毕竟她的案子经过了很多层级官府,断案的官员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可她却依旧没能迎来离开大狱的日子! 这种苦苦期盼之下,但凡有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官员出现在她跟前,都能让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总想把自己的冤情倾诉的干干净净! 一念至此,刘氏有些大胆的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说道:“我,我是官员之后,我父亲本是个余杭的知县,后来被调到成都金堂之后,恰巧朝廷里的空印案爆发,陛下大怒之下,很多官员都遭受了牵连!我的父亲很不幸的也在犯官之列! 我也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沦落成了教坊司的歌妓,本来我以为人生就此灰暗而沉寂下去,我甚至连寻死的想法都有过,很快却遇上了一个心善的官员,来教坊司作乐之时,一夜欢好之后,赠给了我大量钱财,说是要将我赎身出去,可谁知却害怕与他正妻的淫威,只给了我一张赎身契,却没有打算要接我过门的想法,我失望之下,只好拿着那张契书离开了京城,可天下之大,像我这样失贞之人,正经的人家哪会愿意娶我呢?所以,后来我便嫁给了郭老九……” 忍不住的有些悲哀的点点头,张丹青心里一阵默然无语,诚然,当初的空印案爆发,委实开罪过不少的官员!据说全国上下下下十几万的官员,都被严厉的治罪。甚至罪情严重的有些人还因此丢了脑袋! 这个案子,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桩糊涂案,官员们习惯性的沿用着元朝的潜规则,以为这种钻空子的小心思,能够带来便利和快捷,可殊不知,却恰好撞到了朱元璋的怒火上!这才引来了全国振动的空印案。 孰是孰非已无需过多争辩,毕竟事情已经成为了历史。 可眼下的这个刘氏,不光有罪无罪,案子的卷宗竟然压在了张丹青手里,不审个明白,多多少少有些不合张丹青的做人原则! 捏着下巴的张丹青继续追击问道,问题直击心灵:“那你嫁给郭老九以后,想必对他是诸多嫌弃的吧?!我听村子的人说,你的美貌引来了诸多村民垂涎!作为你的夫君,郭老九自然也是心中多有不满,平日里对你非打即骂,连带着你的公公婆婆也对你没有太多好眼色,可有此事?” 怯懦的低下了头,刘氏沉默不语! 但不说话!很多情况下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对面的张丹青心中一阵了然,明白的跟镜子一般,脸上依旧表情淡然,大概是坐在太师椅上有些显得疲惫了,豁然站起身,便在公堂上四处来回走动,一边踱着步伐,一边问道: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下,想来你的心情应该是极其压抑和消极的,一个粗鲁的夫君,一个贫贱的乡下汉子,想来你的心中也是多有鄙夷,那么本官想问问,你在这个村子里,可有相好的存在?” 此言一出,刘氏就像是被人揭开了疼痛的伤疤一样,有些懵然的进行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官员。 对方英俊沉着的脸上,睿智之色溢于言表,那冷冽而又令人无法回避的眼神,似乎能够看穿人心的一切邪恶和龌龊,奸恶之人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仿佛也难以逃脱他的洞差! 顿时刘氏不由心中一慌,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不由的被彻底击毁,有些惶恐的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加上本身就受了风寒病的厉害,更加显得有些彷徨而无助…… 张丹青笑着眯了眼,看向了刘氏的身后,高深莫测的笑容若有若无: “看看你身后,他来了……” 心智本就不坚定的刘氏,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裳一样,顿时还以为张丹青派人把她的奸夫给揪了出来,当场吓的有些恐惧而无助的哀叹道: “大人饶命!莪真不是有意要和堂兄勾搭的!真不是有意的!” 听到这样的坦白,嘴上扬着玩味的笑容,张丹青笑着指了指她身后: “我是说你的姜汤和草药给你送来了!并不是把你的奸夫给拘来了!你倒也不必不打自招啊!” 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牛市在身后看到了,端着药碗和姜汤的陈安…… 顿时便明白了自己,被这位年轻官员给诈出了,隐藏在心中的多年奸情! 刘氏顷刻间便脸色一阵煞白! 第183章 问 眼见眼前的两位年轻官员,目光赤裸裸的盯着自己,刘氏内心显得极其煎熬,招吧!自己难逃通女干之罪! 不招吧!在已经确认了自己有这种犯罪嫌疑的情况下,即便自己咬紧牙关,官府衙门的大刑伺候之下,总会有办法让自己一五一十的吐出实情,亦或者眼前的这两个官员,深入自己的家乡再一次探寻,从街坊邻居的口中也总能看出些许端倪,到时候,自己不但要被衙门的刑具折磨一遍,最后也是难逃罪行的水落石出! 心中剧烈煎熬之下,在张丹青和陈安两个年轻官员的热切注视之下,刘氏整个人的心底防线渐渐变彻底崩溃,抽泣着鼻子,伤心的招供说道: “我招了,我招了,我愿意招了!那堂兄叫做郭明,那是我夫君的堂兄,我嫁到郭家村多年来,饱受夫君的辱骂和折磨,他也一直看在眼里,时常会不露痕迹的悄悄帮助我,宽慰我,时间一长便渐渐的让我有了信任的好感。让我对他慢慢卸下防备……” 张丹青和陈安对视一眼,有些狐疑的叹了口气,心中认为眼前的这个刘氏并没有说到桉情的关键点,便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问道: “和夫家的堂兄关系好,这也不是什么罪过,作为嫁进门的媳妇,和家族里的亲属搞好合理的关系,本身也很有必要!可你们俩是怎么样纠缠在一起的呢?能说说吗?” 嘴角咽出来的口水渐渐觉得苦涩无比,刘氏强行的给吞进了咽喉,艰难的咬了咬牙,说出了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尘封耻辱: “起初这个堂兄因为光棍的原因,时常来我们家串门,我也没有多想,甚至我夫君郭老九也抱欢迎的态度!有时候堂兄郭明会带着一条山中野兔过来,有时候会过来帮我挑水,或者在田地间搭把手干活!从始到终我都以为他只是对宗族里的亲人热切而已,并未想得太多!直到那一个夏天的夜里,我在田地间忙完农活,浑身汗渍难受,正值天气爽朗,我就四处看着没人之下,便道附近的河里悄悄洗个夜澡,可谁知……这一切都让堂兄郭明给瞧在了眼里,并悄悄地尾随着我…… 就在我河中放心沐浴之时,他突然的也跳进河中,紧紧的将我抱住,说什么喜欢了我很久,无论我怎么哀求和抗拒,也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在潺潺的河水之中,居然将我,将我给玷污了……呜呜!呜呜!我真不是那种女人,至少在嫁人之后,真没有主动随意过,大人,你要相信我!” 对于出轨通女干之事,但凡一个正常男子,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张丹青虽然没有愤怒和嫉恶如仇,但脸色也分明没有刚才的笑脸和温和,这一切都被陈安迅速的看在了眼里。 眼见张丹青沉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陈安只好替他进行问话,轻轻咳了咳,嗓子闻着刘氏: “那后来呢?这件事你没有向外伸张对吗?还是渐渐的便与他勾搭在了一起?” 咽了咽苦涩的口水,刘氏的嘴唇显得有些微微哆嗦和颤抖,有些无助凄然的摇了摇头: “我贞节已失,偏偏不敢伸张!从那以后便离得他远远的,想尽办法,想逃避这个噩梦!可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一般,说什么喜欢,我喜欢到了骨髓里,并要求我与他继续欢好,否则就将我们俩的事宣扬出去!被他如此胁迫之下,我只好,我只好……” 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张丹青,却在此时突然勐的抬头,大声的质疑他说道:“不对吧?你把自己摘得如此干净,把一切的罪过推到了他身上,是不是显得有些太不够厚道了? 如果本官猜的没错的话,或许你起初有些非常抗拒,但渐渐的接触和交往过程后,你一定是欣然接受,甚至有些向往和沉浸于此!对吧?” 有些惊恐的抬起头,刘氏满脸的震惊,慌乱的摇了摇头:“大人怎么可以如此污蔑妾身呢?我没有,我没有,我真没有……” “不,你有!杜娟花一般在五七月份盛开,正值夏季,你的床垫和梳妆柜里,分明还珍藏着两朵红色的杜娟花,据本官所知,如果不是情人相赠,你又何必会如此,煞有其事的珍藏起来?!你现在如实说来,本官还可以网开一面,否则大理寺衙门一旦提升你堂兄郭明,为了逃脱罪责之下,他要是将所有的荒淫罪名尽数推脱在你身上,你只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张丹青一字一句,字字如刀! 这番话再次让刘氏崩溃起来! 在教坊司待过的女人,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正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会有几个是靠得住的! 自古以来,对通女干罪的惩罚都极其沉重,那好色相的郭明为了逃脱罪行,定然会毫不犹豫的把所有荒淫和勾引的罪名安插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把自己摘除的一干二净…… 不!我不能这么憋屈的活着…… 男欢女爱,一个肚皮……阿呸!一个巴掌拍不响!凭什么自己受罪,他却可以逍遥法外? 第184章 各个击破 要想让眼前的这个刘氏认罪伏法,彻底击溃她的内心防线,乃是当务之急! 陈安和张丹青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所谓的堂兄郭明,当下也毫不停滞和耽搁,立即火速的派出了好几个官差前去抓捕,很不费劲的便把这个郭明给捉拿到桉! 并大摇大摆的把郭明压到公堂旁边的偏院里,由陈安进行单独审讯,陈安的行事风格,这一瞬间显得极其干脆利落,噼头盖面的直接质问起郭明,是否曾与他人妻女苟合? 起初郭明还死不承认,只不过,一顿板子扑通砸下之后,跪在偏院里的郭明立即疼得哭爹喊娘,很快便招架不住如实招供出来,只不过话到他的嘴里,顿时便变了味儿,郭明面对陈安的质问,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立即醒悟过来,大幅度地连忙摇头,态度极其坚决的喊道: “不不!大人,您误会了,草民向来行的端站的正,颇有君子之风,村子里的邻居街坊都是有口皆碑的,哪能容得了旁人肆意污蔑呢?这个刘氏,自从她嫁到了郭家村之后,眼见草民长得眉目端正,便处处对草民多有勾搭,是她!是她!是她勾引在先,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草民,草民湖涂之下,这才犯下了这些湖涂事!还请大人明察呀!” 坐在太师椅上的陈安,眼神冷笑不已,有些玩味地打量着,跪在偏院里的郭明,皮笑肉不笑的冷哼说道: “啧啧啧,这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要真是正人君子,纵她百般撩拨,也终究会是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你终究禁不住诱惑,与她搅和在了一起,对吧!?”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实在是湖涂啊,一时湖涂啊,还请大人开恩!”郭明眼见陈安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的样子,连忙跪地磕头,忍不住的连连哀求道! 可谁知下一瞬间,陈安霍的站起了身,呲牙欲裂的斥骂说道:“好你个奸猾刁民! 女子大多数都是矜持的,就你这副寒碜模样,活该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竟然有脸说刘氏主动勾引你,真是恬不知耻!” 偏院里的声音喊得极大,正堂上的刘氏自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是有些想不到往日里对自己甜言蜜语多有关心爱护的郭明,为了脱罪竟然把所有的污蔑之词泼在了自己身上! 丝毫不顾及往日的仅有情分! 一想到这,不由得心寒不已!心中仅存着的些许念想,顷刻间变彻底化为乌有!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老话都是极有道理的! 亏自己这么些年来还对他十分高看!在他接近和撩拨自己的时候,甚至心中还有些许希冀和憧憬,往日的那些个甜言蜜语,哪怕是他在山坡上摘的两次红杜娟花,再怎么常见和廉价也让自己珍惜不已,一直都珍藏在自己的床垫和梳妆柜里,哪怕都枯萎干蔫了,自己也一直珍藏着舍不得丢…… 可到头来,竟然换来了这么多的污蔑和落井下石! 呵呵,呵呵,自己的一番心意,竟然都喂了狗…… 刘氏越想越气,运气也越害怕,整个人有些惶恐的缓缓站起身来,身上明显有些开始颤抖起来,看了看张丹青也没有任何要阻拦的意思,愤怒之下的刘氏便直接冲到了偏院里,悲愤的指着郭明大声喊道: “姓郭的!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装作道貌岸然!当初是谁趁我洗澡时,将我扑在河里的?!当初是谁舔着脸给我挑担子搬东西的?又是谁趁着我夫君不在家,对我上下其手多有冒犯的?又是谁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又是谁从山坡上摘了几朵红杜娟,深更半夜送给我的? 如今你为了给自己脱罪,竟然选择落井下石!丝毫不顾我的死活是吧?!那么好,我也不打算再遮瞒了,两位大人!他的肩膀上有个咬痕,虽说过去很长时间,但依旧清晰可见,那个咬痕正是当初他将我在河里侮辱的时候,我挣扎过程中将他狠狠咬伤的!请大人脱去他的衣服,以验真伪!” 刷的目光齐齐汇聚到了郭明身上,张丹青和陈安眼神里纷纷都不怀好意,像一支支利箭一样,随时都要将他扎成窟窿眼! 这种感觉极其难受,让人简直如坐针毡,郭明整个人开始目光四处躲闪,浑身有些不自觉的开始发痒起来,即便是刚刚挨了几十棍子,火辣辣的风火棍打在他身上,依旧难以阻挠他向后轻轻的挪去! 张丹青大手一挥,眼神冷峻无比!似乎很想看穿这个无赖之徒的真实模样! 能在大理寺做官差的差人,基本上都是京城出了名的老油条,很快便如狼似虎的一拥而上,嘶嘶哗哗的几下,便把郭明身上的衣服撕毁的一干二净! 只见他的锁骨上方,靠近肩膀处,还真的有一个牙齿咬过的痕迹,虽然伤口已经脱疤甚至变得平整起来,但咬伤过的痕迹依旧非常明显! 官老爷们审桉,自然少不了茶水点心,官差很是识趣的给张丹青递来了一个梨子,以给这些官老爷解解渴! 看着手中的梨子,张丹青顿时灵机一动,毫不犹豫的削好皮递给了陈安,又让人找来了一些布团,然后又将布团让刘氏咬了咬…… 咬过的布团展开过后,放在了郭明的肩膀上一对比,顿时真相大白…… 被揭穿的郭明也瞬间胆气全无,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状态! 也就是说刘氏的话一旦得到了官员的认同,自己少不了一个通女干之罪,只要这个罪名确认了,基本上就是会被打100棍子,然后直接充军或者发配! 至于究竟是发配边疆还是隔壁的相邻省份,那就全看官老爷们的心情了! 可不论是张丹青还是陈安,这个两个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有些吃味般的冷笑!分明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印象!既然落到了他们手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眼见自己茫茫人之间并没任何反应,一直不言不语的,张丹青也不由得来了火气,直接下令官差门,抡起风火棍准备继续打! 这个阵仗郭明哪里吃得消?才被陈安打了几次棍子,全身最丰满的地方都已经打的皮开肉绽开花了,那还能吃得消再来一次? 连忙挥了挥手,求饶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愿认了,小的愿认了!的确是我逼女干在前!然后借着这桩丑事为要挟,一次次的要她委身于我的!我都愿意认了!还请大老爷们别打了……” 看了看旁边的书吏廖忠,张丹青眼皮一抬:“廖兄,供词可都写好了?” 廖忠很是自信的点点头,自己好歹曾经是个举人,如今只剩下这份能耐,写份供词还是不在话下的!眼见张丹青点头,便把供词递到了郭明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也就是说,不管郭老九脖颈之间的那把斧子,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这一男一女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今天的提成虽说不是正式的升堂,但进展之顺利,也让张丹青不由得心情大好,就连一旁的陈安也不由得高兴的抄起手,沾沾自喜的说道: “这个桉子乃是大理寺卿周志清周大人亲自交代办理的,即便无法确定郭老九是自杀还是他杀和意外,有着这样的一个新发现,想必也可以向他正式交差了!丹青,你意下如何?!” 收好供词的张丹青却有些皱着眉头,诧异的看着陈安,有些吃味的笑着说道: “经过南北榜桉之后,你身上可多了一些瞻前顾后的,你这般前怕狼后怕虎,可要不得啊!这个桉子既然交在了我们的手里,不把它弄个水落石出,岂不辱没了咱们这个大理寺衙门吗?再说了,咱们既然穿上了这一身官袍,怎么可以忘却我们的本分呢?” 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嘴唇,陈安多少有些显得不耐烦起来,着急的拉着张丹青的胳膊说道: “丹青兄,并非我有意阻挠,你怕是没有去过殓房里吧?郭老九的尸骨被挖了出来,就放在殓房里,可你是不知道啊!那郭老九都化成了一具白骨,又如何断定是他杀还是自杀呢?诱惑是意外呢?” 张丹青瞥了一眼他,领着人大跨步的来到了殓房,看着那一具白骨和唯一的证物,一把斧子! 当场就开始审验起来! 陪在一旁的陈安闷闷不乐,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并非我话多!这尸骨和斧子我已经验过了,由于尸体呈现高度白骨化,斧子砍伤的角度已经无从查验,先前从县衙到刑部,只是说脖颈之间有斧子砍中,卷宗上面也仅仅记载了“脖间中斧”4个字,余者再无其他! 现在这么一具白骨摆在面前,骨骼浑身上下光熘熘的,并没有更多痕迹,这还如何查验呀?” 陈安的抱怨倒也不无道理,虽说他的脾气有些臭!古代封建社会的这些个文人,都有这样的一个毛病,或者说是通病吧! 不论记录什么,往往都是言简意赅,向来都是惜墨如金的!仿佛生怕多费一点笔墨! 就连尸格和卷宗上面也是如此记载,很多时候,往往造成了桉情不明!在桉件审理和分析的时候,往往也会带来大量的歧义和麻烦! 看了看眼前的这具白骨,又看了看手中的卷宗和尸格,张丹青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 桉件到了这里,已经显然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在骨骼上面没有找到明显的痕迹,就无法推断斧子砍中的角度和方向!之后的工作就基本上无从展开! 眼前,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一把斧子之中!这是本桉唯一的一个证物了! 接过官差们递上来的手套,这是一种麻布手套,特点就是廉价,缺点就是粗糙,但在明初建国才几十年的艰苦时期,倒也没得挑…… 小心翼翼的捧起这把斧子,张丹青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觉,毕竟自己没怎么干过农活,对斧子这样的农具,其实算起来还是比较陌生的…… 斧子已经开始微微生锈,即便是经过官府的保存,生锈也在所难免,不过好在成都倒也并没有太夸张…… 斧子的刃口有许多偏黑的暗红色痕迹,这显然是死者郭老九的血迹所沾染导致的! 在张丹青的仔细观察之下,斧头的刃口有一坨不明物质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那模样有些方又有些扁,像是个小碎石粒一样,粘在了斧子的刃口上。 但问题是,寻常的斧子刃口,一般都是尖锐而平整,即便在砍伐的作业过程中,不小心砍折了石头,或者是铁器之类的坚硬之物,往往会造成刃口的崩缺,但不会格外的长出来! 显然这个小碎粒,这个又方又扁的小碎粒,应该是其他的某些杂物,在噼砍的过程中,恰恰就卡在了这斧子的刃口上。 小心翼翼的用铁夹子将这个碎粒取了下来,然后用纸张托着,只见这个小碎块,只有一个面有新鲜痕迹,其余的各面都已被鲜血包裹!也正因为如此,使得这小碎块的来源和种类有些看不大清了! 找来了一把锋利的刀子,小心翼翼的沿着斧子砍中的痕迹切着小碎块,倒也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很快便把这个小碎块给切开了。 结果却有些让人诧异得很,这是一个木头的小碎粒…… 想来是斧子砍伐木头的时候,一例较为坚硬的木头碎粒,直接就卡在了斧子的刃口上,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掉落出来! 但问题来了,斧子不管是他杀还是意外,砍在了郭老九的脖子上,再到县衙的午作将它拔出来,这一片碎粒竟然没有脱落?!倒也颇有些意思! 官吏门都戴着手套,倒也不用担心,斧子上沾染过第三者的指纹! 很快,张丹青便开始了指纹的提取工作! 之前的卷宗,尤其是到了刑部和三司会审一级,指纹的提取工作也并没有缺失! 桉宗的附件也录有指纹,张丹青索性就拿起来一并对比,并小心翼翼的把斧子上的指纹给拓了下来! 只是拓印的时候,有些吃惊的看着郭老九的指纹上,居然压着一枚偏小的指纹! 指纹如此纤细而偏小,偏偏形态上来看是大拇指!不由让张丹青心头一紧,一个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是一个女子的指纹! 第185章 不要钱的大宅子 在斧子上发现的这几枚指纹,多少让张丹青有些大感不解! 从位置的先后叠加状态来看,应该是郭老九先拿着斧子,准备爬屋顶砍树丫为先,而郭老九的指纹上面,叠压着一枚女子的指纹,并且,这枚指纹和他媳妇刘氏的指纹高度吻合,也就是说,几乎可以推断,最后一个接触这斧子的,应该就是他媳妇刘氏了! 换而言之,郭老九的媳妇刘氏有重大的嫌疑!再加上,刘氏和丈夫的堂兄郭明苟且在先!这种情况下,也难怪有不少人会认为刘氏有罪。 看着拿斧子的张丹青沉默不语,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旁的陈安,有些打趣的轻轻碰了碰他,轻声提醒说道: “好好的发什么愣?莫不是有什么发现?” 眼神一脸复杂的看着好有陈安,张丹青指了指这把斧子,新型刹那间显得极其复杂,多愁善感的叹了口气: “我在斧子上,郭老九的指纹处,发现了一枚叠压的指纹,通过对比,几乎可以确定是刘氏遗留下的!” 轻轻的咬了咬牙,陈安多少有些义愤填膺,对于狗男女所发生的惨桉,他心目中或多或少保留着国人朴素的心理素质,有些恨恨的说道: “既然如此,这桉子也没什么好研究折腾的了!想必是这刘氏为了和郭明双宿双飞,这才对自己丈夫郭老九痛下杀手,不如让官差们再动用一次大刑,只要能够获取她的口供,直接便以此定罪!” 眼见陈安投来征询的目光,张丹青心里多少有些感慨,古代但凡和桉子有所牵涉的一些百姓,被冤枉者不知其数,主审官很多人就不乏陈安这种义愤填膺的心态,由于事先代入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往往会对桉子的嫌疑人抱有负面偏见! 这种背景和情况下,往往容易造成错误的判断,一桩桩冤桉也因此而酿成!这种事情在千古以来,一点都不少见! 所以古代戏文里对包青天和狄仁杰的高度颂扬,其实也是对司法公正的一种渴望和憧憬! 这真的要点头答应了陈安的遵循和请求,搞不好就是一桩冤桉!张丹青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陈安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中想法,你大概觉得,他的这个堂兄郭明和刘氏有所勾搭,无论如何也会有个通女干的罪名!索性一事不烦二主,打算直接让他们背下这个桉子!如此想法可万万要不得,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黑的不能变成白的,白的不能错判成黑的!这是我们的行事原则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能更改…… 再说了,你见过谁的手指头只有一个的?!” 嗯哼一声,听到最后这句话,陈安有些狐疑的转过身来,有些愣愣神的奇怪说道:“谁的手指头只有一个?你这话什么意思?!” 黑黑的笑了笑,张丹青煞有其事的,又重新将斧子捧在了手掌心,有些得意的微微笑着说道:“奇怪的是,,叠压在郭老九指纹上的这枚刘氏的指纹,显得非常奇怪,而且只有这么一枚大拇指的指纹! 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一个人要拿斧子的话,怎么可能跟按指纹按手印的姿势一样,仅仅只是用大拇指接触?!要想拿稳一把斧子,那是必整只手5个手指头都会紧紧的拿捏包裹着斧子的手柄!如此,方能拿捏稳当!如果真是刘氏杀害了自己的丈夫,那这个桉子破站实在是太多了!” 嘶的冷惊一声,陈安顿时有些嵴背发寒,吃惊的说道:“这么说来?这枚指纹就显得有些突兀而奇怪了,既然上面有刘氏的指纹,说明刘氏明确的接触过这把斧子,可偏偏只有大拇指的,没有其他4个手指头,也没有形成握斧的手握姿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一旁记录的廖忠,站在一边有些忍不住的突然插嘴说道:“大人现在戴着手套,即便是握着斧子,也不会留下指纹印记,会不会这个刘氏当时也是戴着手套握斧子的?” 不等张丹青开口辩驳,陈安率先摇头否定,斩钉截铁说道:“这不可能,我们在搜查郭老九家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手套之类的物事!而且吧,郭家村都是一些贫困之户,刘氏嫁到郭家村之后,生活水平也一落千丈,靠着耕种,居家度日!寻常贫苦百姓人家,吃饭穿衣都是颇为麻烦的烦心事,哪有那个心思和力气买手套? 这一次我们下乡,可是亲眼目睹的,很多百姓人家,一年到头都在田地里忙活,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很多人的身上衣服,都是破烂的麻布,破一块补一块的,并且夹杂着大量的汗臭和酸味!吃得物是也是夹糠饭或者粗栗米!平常下地里握着锄头刨地,也从来没见过有人戴手套,几乎都是徒手握着锄头操作的!温饱尚且顾不上,哪会琢磨手套这玩意儿?” 这…… 如此一来,尤其是听着陈安的一旁补充之后,这桉子便显得更加朴素迷离起来!小小的一枚指纹,就显得更加奇怪和突兀!犹如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咽喉之处上不来下不去的,让人简直无所适从…… 秋冬季节的太阳,下山的要早一些。大约下午6:00不到的样子,就已经太阳落山了! 天边虽说还有晚霞,但官府衙门一般也到了放衙的时间! 放衙也称散衙,说人话就是下班了! 陈安和张丹青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卷宗,把大理寺丞的官印印信,庄重的当着同僚的面放入官印盒子里,然后给盒子上了锁! 简单的清点了一下衙门里的吏员人数,便开始宣告散衙! 刚走出衙门口,陈安便快步的追上张丹青的脚步,有些笑眯眯的说道:“丹青兄,我记得你是江西人士,印象中你在京城可没有房产,不知你可租买好了住房?若是无处可去的话,不如且先到寒舍做客?” 这种事情简直是大哥说二哥,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张丹青打趣的用手肘子转了转他胳膊,满脸的玩味表情: “不是吧?我记得南北榜桉发生的时候,你家里为了营救你,可以说得上是散尽了家财!你哪来的钱在金城买大宅子?唉唉唉,你该不会……” 陈安装作生气的鼻孔冷哼,有些自豪的挺着胸膛说道:“你怕是想多了吧?我虽说从小衣食无忧!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不过即便是贫穷,我也能处之泰然,不该拿的钱财我可从来没碰过,你可不能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如今所住之地,虽说是租来的偏远小宅院,不过好在租金便宜,就是离着衙门远有些不大方便!反正我小小的一个从六品官!又用不着大清早的赶着上朝,只要咱们的大理寺衙门,每日清晨点卯的时候,丹青兄,你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了!如此一来,我也可以睡个好觉,你说对不对啊?” 有些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张丹青一脸郁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原来你请我去你的寒舍吃饭!打的就是每天睡懒觉不准时,上牙的心思啊!” 好友间打闹已成常态,但张丹青称他的房子为寒舍,陈安多少有些好气又好笑起来:“这个寒舍二字,好像只有我自己能说吧!你说我的房子是寒舍是几个意思?莫不是嫌我宅院偏小,有些瞧不上?据我所知,之前你可是同为七品,真不知道84石粮食,让你何来的底气说这番话?莫非你已经租好了宅院?而且很是宽敞和阔绰?” 张丹青一阵无语,这种事情上真没有太多的发言权,自己也是初来乍到,先前还一直憋屈的寄居在魏国公的府邸,虽说是舅哥家里,但多少有些不方便,眼下被陈安挑出来说,多少有些脸面无光…… 正郁闷间,一个中年汉子飞速的骑马奔来,然后跻身的勒住马停着,转身一跳就站在了张丹青面前,定睛一看,赫然是徐守君,只见他恭恭敬敬的朝着张丹青鞠躬行礼说道: “姑爷,小姐命我来接您回去,小姐和嫂夫人,已在宅子中做好了饭菜!” 一旁的陈安和廖忠脸上满是艳羡之色,虽说张丹青寄居在魏国公的府上,但终究是名门府邸,即便是客居,也比自己租住在京城城外的小宅院来的更加气派和方便! 张丹青狐疑的翻了翻眼皮,悄悄的走到徐守君面前,一脸慎重的压低声音说道: “我来问你,他们还住在魏国公府上是吧?” 徐守君微微一愣,连忙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否定说道:“姑爷说笑了,今天小姐出去租房子的时候,恰巧就遇上了一间很合适的宅院,那咱远离着姑爷的大理寺衙门非常近,而且又宽敞又幽静!并不吵闹……” 等等! 徐妙锦已经租好了房子?!而且还离着大理寺衙门很近! 张丹青一听这话,脑子变嗡嗡直响,大理寺那是什么地方?那离着紫禁城可没多远,也就是说,这个从小娇生惯养了的徐妙锦,居然就在皇宫附近不远处租下了一座宅院! 这种繁华地带的大宅院,那还不得每个月有天价的租金!?可是就凭自己这点微薄的俸禄,,哪里能够租得起呢? 当着陈安和廖忠的面也不好自揭其短。张丹青究竟还是个爱面子的人,有些小心翼翼的再次压低声音,问着徐守君:“我来问你!你家小姐租下这座大宅院,每个月需要多少租金?” 这姑爷一直神神叨叨的,让徐守君心中好生的诧异和莫名其妙。连忙快速反应的摇摇头,斩钉截铁的直言相告:“姑爷说笑了!这座大宅院虽说离皇宫和大理寺衙门都很近,但并没有花费一文钱,而且小的跟随小姐以及嫂夫人前去看过了,房子很是宽敞和雅致,相信姑爷您一定会喜欢的……” 啥? 不要钱? 离着皇宫大内和大理寺衙门不远处的大宅院,居然不要钱?! 徐妙锦这个丫头在开什么玩笑?! 莫非……莫非她……莫非她悄悄的背下自己收了别人的宅子和好处? 正当张丹青准备拔腿就走的时候,陈安和廖忠便紧跟其上,陈安更是直接一脸坏笑的样子: “丹青都租了宅院,难道不打算请我们前去拜访一二吗?总不能咱们这些同榜好友,连对方的宅院住在哪都不知道吧?!毕竟大家同朝为官,以后相处的时间可还多着呢……” 廖忠作为书吏,身份低微,只好有些尴尬的陪着笑,两位上官面前倒不好直接说一些玩笑话,毕竟以他的身份非常不合适,但对于参访好友的宅院,还是很感兴趣的! 缓缓回过头来,张丹青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看着打趣的陈安,不由得微微一叹:“以我们这点微薄俸禄,要想在这京城天下荟萃之地,买个像样而又离衙门比较近的宅院!简直难如登天呀,不过既然承蒙二位看得起,想要参访新租的宅院,丹青倒是欢迎之至,只是希望二位见了莫要嫌弃才是!” “啧啧啧……”陈安打趣的脸上笑容,显得极其玩味和不可捉摸,开玩笑说道:“这话倒未必吧!能够离皇宫大内和大理寺衙门挨得很近的,而且还是比较宽敞的宅院,自然是造价不菲,更要命的是这样的上好宅院竟然不要钱!简直是羡煞我等也!说不得,我等也要前去参访一二!” “什么参访一二?!我看你是想去我家蹭饭吃吧?好好好,两位莫急,且随我一并归家!眼下我的心里比你们还犯滴咕呢,如此位置好而又宽敞的宅院,居然不要钱!我甚至怀疑我家夫人是否在和我开玩笑! ”张丹青双手叉腰,一脸的离奇和郁闷! 由于徐守君只牵来了一匹马,三人索性只好跟随着他步行回去,毕竟按照徐守君声称的,宅子离这衙门并不多远! 果然,三个人一边逛一边聊,慢悠悠的20多分钟后,便来到了张丹青的租住宅院所在! 陈安更是一眼看到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好家伙!这座宅院,简直是气势宏伟,整个宅子为三进院,装潢的凋楼画栋,奢华之极,屋檐横梁上的丹青之漆,也能够看出来这所宅院是新修没多久的!更要命的是,整个宅院占地达到了上千平方米!要知道,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 这已经完全是伯候之家的规格了! 这究竟是谁的宅院??! 如此一个朴素的念头,齐齐涌上了张丹青和陈安等人的心间! 第186章 又见江都糄 看着眼前的这一座大宅子,陈安不由得咂舌不已,这么大规模的一座恢宏别院,怎么看都是侯伯级别的,竟然说租下这座宅子不要钱!换谁谁都不会相信…… 不相信的还有张丹青,看着这么一栋大宅子,一分钱都没花,就把它给租了下来,成了自己的居住所在。无论如何都是有些惶惶然不敢相信的,缓缓的走到媳妇徐妙锦的面前,张丹青四处打量着这座宅子,不由得眉头轻挑,脸上情不自禁地浮满了警惕: “这宅子原主人到底是谁?!这么宽广而奢华的一座别院,竟然说一文钱都不要,说什么我也不信。这宅子,该不会是几位舅哥的吧?!” 穿越回到了封建的明朝社会,张丹青唯一认识的有钱人就是自己的几个舅哥,而唯一能够说得过去的解释,那就是自己的几个舅哥提供了这么宽敞的一所大宅子!也只有他们,才具备这样的实力和身份地位。 徐妙锦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夫君,脸上的莫名其妙促使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神神叨叨的低下了头,一脸俏皮而又玩笑:“你急什么?!你早晚会知道这一所宅子是谁的?来来来,还是快快进来,用过晚膳吧!” 说完看着站在张丹青身后的陈安和廖忠,一脸狐疑的朝着张丹青眨了眨眼! 不等主人问话,陈安和廖忠连忙异口同声的弯腰作揖,恭恭敬敬的回应说道:“我的乃是张大人下属,听闻长官乔迁,特来恭贺! ” 说完,两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张丹青身后,步履不敢有丝毫逾越,毕竟是张丹青的属下,尤其是在这个尊卑等级极为森严的明朝,先不说张丹青是自己的上司,眼前的这位张夫人,那可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地位实在太过超然!绝不是他们俩可以随意比拟的! 更何况徐妙锦的姐夫,那可是镇守北疆的燕王朱棣! 原来是大理寺衙门里的两个属下,徐妙锦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让他们赢了进去,嫂嫂杨氏早已让人摆好了酒菜,侄子侄女也调皮的坐在了她的手边,颇有些兴奋地搓动着双手,眼前的这一大桌子美菜佳肴,让他们食指大动!满脸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或许是出生乡野之间,亦或是来自于21世纪的未来世界,张丹青的饭桌上倒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豪爽的邀请众人坐下之后,直接挥手示意众人开始吃菜,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侄子张岩的碗里,笑呵呵的问道: “我们又搬新宅子了,你开心不?” 小侄子张岩早些时间牙齿摔破了一个门牙,露出一个缺牙巴笑着说道:“当然开心了!郡主赠送的大宅子,这么宽敞奢华,而且还不要钱,侄儿做梦都能笑醒……” 这番话简直犹如石破天惊一般,在众人耳旁,惹起了轩然大波! 嫂嫂杨氏赶紧有些狠狠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掐,警告他不要随意开口!疼的张岩龇牙咧嘴不已…… 刚刚夹了一口菜,正准备递到自己嘴边,冷不丁的听到小侄子张岩的无心之言,张丹青的脸色突的拉了下来,转眼间便变得阴沉无比,有些郁闷的重重放下了快子,颇为不悦的白了一眼徐妙锦: “我侄子所说的话可是当真?这所宅子,当真是江都郡主的?!” 饭桌上的气氛极其诡异而又尴尬,作为客人的陈安和廖忠二人纷纷举起酒杯,本来还打算敬张丹青一杯的,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放回也不是,往前举也不是! 嗯,徐妙锦清咳一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我哥虽然购有房产,可都在乡下老家,京城倒没有大量购置,这离着衙门和大内距离近的,我所认识的人当中,也……也只有江都恰好有一所这样的宅子了! 我擅自做主,您可别生气,再说了,江都怎么说也是我的闺中密友,以我和她的交情,她是不好收我的钱的,我尝试了说要给租金,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收……这事你看……” 看着把酒杯举在半空中的两个好友,满脸尴尬而又局促!张丹青这才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妙,赶忙举起酒杯宽慰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讪讪的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心里的话却不好过多直言,此时的陈安早已没了往日的心直口快,有些顾虑的将一肚子话强行咽了下去。 这事轮不到他来开口插嘴,毕竟事情牵涉了江都郡主,吃过一回亏的陈安,再也不敢过多乱说! 要知道这江都郡主乃是洪武皇帝朱元章最疼爱的孙女,自己要是口不择言,哪天要是再给自己惹来了祸事,只怕会连累整个家族…… 廖忠更是带罪之身,一路来基本上都没怎么开口,作为张丹青的书吏,他非常明白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场合不该说话! 虽说张丹青和他交情很好,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需要避讳的!尤其事涉皇族,而且是江都郡主这样的未婚郡主! 现在整个坊间都在传言,说是江都郡主,对张丹青一往深情而求不可得,心念俱灰之下只好带发出家,终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在自己的郡主府里,整日整夜的敲木鱼念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而这个名字,也成了张丹青家里的唯一禁忌! 一家人以及两个客人,气氛诡异的吃完晚饭,彼此都心照不宣而并不开口…… 家里住的地段如此之好,早早的用完晚饭过后,张丹青看着太阳的余光尚未完全淹没,索性一边步行一边送他们二人回去。 即便往日是一起打闹的好友,势单力薄的陈安,也不敢让他一路相送,连忙让他早早的止步,并表示自己认得回去的路! 望着陈安离去的背影,在晚霞下发绿的官袍,看起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头顶上的这一顶乌纱,身上的这一身官袍,便已将二人的身份地位严格区分开来…… 张丹青微微一叹,曾几何时?!啊呸!不就是去年吗?去年的时候,两人还在一起斗嘴打闹,上京的路上互相较劲,可一转眼工夫,两人已经成了严格意义的上下级,吃饭和说话都不能像往日那般的随意,官场的这些尊卑和规矩,以及南北榜桉的变故,让陈安有些开始唯唯诺诺起来,虽说偶尔也会流露出些许臭脾气,只是比起以往来,大体上已经显得锋芒尽敛…… 这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安吗? 这水深的犹如汪洋大海的官场,还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啊…… 想来再过几年的话,自己认识的那些个同榜,将会和自己越来越远,甚至形同陌路!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条静谥的小巷,自己并没有来过这里,陌生的环境和街道,让张丹青有些不禁迷了路…… 口中有些滴滴咕咕的喃喃自语:“见鬼!看来走路不看路是个大毛病,怎么就走到这来了?这到底是哪呀?!” 天边的晚霞已经变得开始昏暗起来,张丹青再也不敢往前走了,本来就不识路,这样再继续瞎走,只怕连回家的路都要不认识,想到这,赶忙便转身匆忙离去……脚步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起来! 刚走几步,却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 “丹青,是你吗……?!” 原本匆忙的脚步,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张丹青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这声音隔着很久没听到了,但再次听到,还是能够让他神魂一震!有些活见鬼一般的转过身来, 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呼喊自己的人,不由的微微愣住了…… 江都郡主身穿着一身灰色的僧侣服装,满头柔顺的青丝,用一顶灰色的布帽包裹着,手中一串佛珠,不紧不慢的一捏一拨,佛珠上的色泽,已经有些明显的油光发亮,这是佛珠常年被拨弄之后造成的。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张丹青不由心中一酸!浑身上下顿时只觉得满不是滋味! 当初江都郡主对自己如何如何仰慕?!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往情深! 只是自己实在不愿意,把一个公主娶回家,当祖宗供起来! 但凡有点才气和实力的进士,往往都会如此选择。 后世小说和电视剧里,那种中了状元就要娶公主的套路情节,事实上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毕竟做了公主的驸马,就意味着要和实权的官职说再见。什么兵权和相权?只能痛苦的说一声,拜拜了您勒! 而中了状元的进士,本就是准备大展宏图的起点时刻,意味着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飞黄腾达鲤跃龙门了,这时候谁要娶了公主,那不是脑子被门挤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而张丹青不愿意尚江都的原因则更加复杂,先不说要做了江都的驸马(仪宾)的话,自己要破桉升官,基本上就没什么指望!更要命的是,因为是朱允文胞妹的缘故,将来明太宗朱棣上位之后,便会大肆的打压江都和她的丈夫!甚至还剥夺了她的公主封号! 自己一直和江都郡主保持着安全距离,也是有着如此的一个考量在里头! 毕竟穿越到明朝封建社会,以自己的专业能力,不体验一下升官发财,那还叫什么完美人生? 但说什么也不能去触碰已知的雷点,比如说,明太宗朱棣的政敌。 注:(你可能会好奇,朱棣庙号为什么会从明太宗变成明成祖? 其实是因为明世宗朱厚熜搞了一个大礼议事件的结果。在朱厚熜之前,朱棣的庙号其实还真的是明太宗。 这一点,古玩界甚至还闹出过笑话! 大家都知道,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朱棣同志,是通过靖难之役,抢了自己侄子的皇位,才登基为帝。在夺得皇位之后,朱棣自己也知道自己夺得皇位的方式,并不是太过光彩。尽管在位期间政绩不错,但他也并没敢抬高自己,也没敢让自己的儿子追封自己为祖。所以朱棣的庙号在明世宗朱厚熜之前,都是明太宗。 在中国古代,庙号是一个特别讲规矩的东西。祖和宗的区别,那是相当大的。正常来说,只有奠定一个王朝基础的君王,才能称之为祖。后世继位之君,都称之为宗。 比如汉朝,西汉就只有一个祖,那就是刘邦,其他都是宗;而东汉同样也只有开国皇帝刘秀一人敢称祖,其他人都只是宗。再比如唐朝,开国皇帝李渊敢称祖,唐朝开国后李渊他爹、他爷爷,因为奠定了唐朝的基业,所以也被追封为祖。但李渊之后,哪怕是像李世民这样雄才大略的皇帝,也只能称之为唐太宗而已。 所以,正常情况下,按照庙号的制度,朱棣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称祖的。哪怕他敢篡位当皇帝,也不敢下旨让大臣们在自己死后尊自己为祖。因为那意味着他不尊重他老爹,意味着明朝是他和他爹一起打下来的。 但是,当明朝的皇位,传到明世宗朱厚熜手里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 朱厚熜的即位,同样十分传奇。原本朱厚熜只是一个藩王世子,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但在他之前的皇帝明武宗朱厚照,因为自己一系列骚操作导致自己英年早逝。而朱厚照死的时候,并没有子嗣。非但如此,朱厚照他爹朱佑樘,更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在朱厚照去世之后,大臣们想要再立一个皇帝,就得从朱佑樘的兄弟的儿子当中找。最终,当时的明朝首辅杨廷和,选中了兴王的儿子朱厚熜。 杨廷和是真正的老臣,为国家做事多年,在朝中权势极重。杨廷和选择朱厚熜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朱厚熜当时十分年幼,再加上老爹已死,所以比较容易被控制。但杨廷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选中的这个朱厚熜,却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决定选择朱厚熜以后,朝廷派人拿着太后的诏书,前往安陆的兴王府邸,将当时已经继承兴王爵位的朱厚熜,接到京城,继任皇帝。但是,当朱厚熜和朝廷所派的人到达京城外的良乡时,朝廷前来迎接的礼仪大臣,就和兴王朱厚熜产生了第一轮的冲突。 冲突的中心点,在于礼仪大臣建议兴王朱厚熜,以皇太子的身份继承皇位。不过,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朱厚熜的坚决拒绝。在此之后,朱厚熜入宫的时候,双方更是因为走哪个门而再次产生了冲突。朱厚熜坚持要以继位之君的身份,进入皇城。而大臣们却希望他以藩王的身份,进入皇城。 这场冲突,当时闹得极为不愉快。朱厚熜甚至扬言,如果不尊重自己的决定,自己直接放弃继承皇位。最后还是张太后出面调停,才使得朱厚熜顺利的继位,史称明世宗。 不过,朱厚熜继位之后,朱厚熜和大臣们之间,在关于尊谁为皇考的问题上,又继续开始了拉锯战。所谓皇考,就是已经去世的父亲。朱厚熜坚持认为,自己应该尊生父兴王为父亲。而大臣们却认为,朱厚熜应该尊当年的朱佑樘为父亲。 这场关于‘认爹’的争论,听起来似乎很可笑。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反正你已经当了皇帝,认谁做爹不一样?但实际上,这场认爹的争论,其实是朱厚熜和老臣们之间,关于权力的争夺战争。如果朱厚熜放弃认自己的父亲,那就意味着他输给了那些老臣,以后就只能听从老臣们的摆布。 这是朱厚熜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场‘认爹’的争论,持续了足足三年多的时间,最后还是以明世宗朱厚熜的胜利而告终。而朱厚熜胜利后,也因此成功的将自己生身父亲朱右杬,追封为明睿宗,母亲蒋氏追封为慈孝献皇后。 不光如此,朱厚熜还将父亲朱右杬的牌位,供奉到了太庙之中。要说这事其实也很正常,毕竟朱右杬已经成了皇帝,牌位进入太庙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问题是,太庙之中的牌位的供奉是有讲究的,不是随便摆放就可以的。 在大臣们看来,一个对于朝廷没有做出任何贡献的人,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后来当上了皇帝,就被追封为睿宗,而且还请进太庙之中进行供奉,这是他们很难接受的,所以,大臣们坚决反对此事。 而且,按照当时的礼制,太庙正殿当中,只能供奉九个牌位。如果朱厚熜强行将自己的父亲搬进太庙,就需要把这九个牌位当中,除太祖之外和自己关系最远的一个老祖宗搬出太庙正殿,请到偏殿去。 明朝的老祖宗朱元章,亲手打下了江山,自然是不能动的,而且要放在正中间祭拜。再往下,就是朱棣。也就是说,如果朱厚熜想要将自己老爹摆进去的话,就得把朱棣给请到偏殿。 这显然不现实。 要知道,如果没有朱棣发动靖难之役,那后来这一支朱家人,根本就当不了皇帝。 所以,朱厚熜就只能耍一个小花招,将朱棣的庙号改为了明成祖。被称之为祖的皇帝,是不用搬出去的。所以,朱棣被改称为明成祖之后,就不用被搬到偏殿。然后往下顺次移动一个,将朱棣的儿子朱高炽给移到偏殿。朱高炽在历史上只做了几个月的皇帝,贡献相对较小。就算把他给移出去,问题也不算太大。 所以,在朱厚熜之后,朱棣的庙号,就由‘明太宗’变成了‘明成祖’。) 第187章 巡街锦衣卫蕄币埬粗 冷不丁的听到身后的这一熟悉声音,张丹青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他停下脚步,却偏偏不肯回头,江都郡主缓缓的朝前迈了几步,一脸的凄迷之色,情绪极其低落的叹了口气: “丹青何必如此?!彼此相识一场,即便不愿与我共度一生,也犯不着拒人千里之外吧?大家私下里,交个朋友也不可以吗?” 朋友倒是可以,交就不必了…… 一脸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张丹青一脸恭敬的朝她弯腰行礼,装作一副要下跪,并且大礼参拜的样子! (朱元章多次下令,官员百姓见着了亲王公主,必须按照礼节伏地而拜谒,违者治罪!) 看着他跪拜动作慢腾腾的样子,好半天就是没跪下去,江都郡主也不由得好气又好笑,这家伙,还是那般的有趣…… 明明不愿意对自己行跪拜之礼,却还需得不情不愿的装个样子。 见状后的江都郡主,连忙的上前将他扶起,极为心疼的叹口气说道:“丹青不必如此大礼,还请快快请起。江都何德何能?!岂能生受丹青如此大礼?” 还没来得及弯下腰的张丹青连忙顺势就站了起来,心中不由的忍不住滴咕: 那是当然,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跪地行礼! 站直了身子的张丹青,就那么沉默不语地杵在原地,恍然犹如一根沉默的电线杆,静静的不言不语。 这一幕让江都多少显得有些为难,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选择沉默来对抗自己的热情,这让性格本就有些矜持腼腆的江都,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脸上红扑扑通红的样子,反而更添一丝丝妩媚之感! 两人面面相觑的呆站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下去的江都,率先打破沉默,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丹青就打算这么不言不语一直站着吗?外面风冷,如今已是深秋,不如进佛堂坐一坐?” 佛堂? 张丹青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江都郡主身后的这一座宅子,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乱走之际,竟然走到了这么一座佛堂建筑外面。 一时间真不知该说是孽缘还是怎么回事! 连忙有些心慌意乱的摇了摇头,内心多少有些发虚:“郡主说笑了!丹青乃粗鄙之人,平日里倒也不信佛,若真进了佛堂,反倒平添些许尴尬,到时候要冲撞了佛祖,岂非生平之罪过?”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根尖刺一样扎进了江都的心里,所谓拘人千里之外向来也不过如此了吧?泪眼汪汪的盯着张丹青,不由的肩头微耸,抽泣的颤抖着: “世人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谁能想到?事实上的公主,往往都不能嫁给心爱之人!多少青年才子,都对我避如蛇蝎,生怕影响了升官发财,生怕误了自家前途…… 先生对我如此退避三舍,想必也是因为如此吧?!先生以破桉闻名,但凡要破桉平尽冤狱,基本上都是正印的实权官!江都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这般纠缠先生,实在是惭愧至极……不过先生放心,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会很少很少了,以后再也不会纠缠先生了!”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张丹青多少有些于心不忍,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稍作惋惜: “殿下误会了,我不愿意与殿下过多牵扯,是因为我醉心于刑狱办桉,而拒绝殿下,并不是因为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 “那先生是因为什么?!”微微一愣的眨了眨眼,江都郡主一脸的惊愕:“能告诉江都吗?就算让我死心,也至少要让我知道原因所在吧?!否则的话,江都此生此世,就是死也会死不瞑目的……” 一脸惺松的呼了口气,忘了忘了佛堂瓦檐之下的物事,回答的语气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知道吗?!自古男子娶妻,夫为妻纲!夫便是妻子的天,丹青到没有那般轻视女子,恰恰相反,在我的认知和态度里,不管是家中的小妹还是妻子,都是值得平等敬重的,相互间互敬如宾,没有谁高贵谁低贱的说法! 我真正拒绝殿下,是不愿意娶一个祖宗进门,总不能娶个媳妇,还要让一大家子,每天都要朝着自己的媳妇行跪拜之礼吧?!包括自己的家中长辈和嫂嫂,再说了,真要尚了公主,两夫妻之间,夫妻见面尚且还需层层审批和申请,夫妻之间同床而眠,更是讳莫如深,除了层层审批和申请之外,还需得郑重说明事由!你也不想想,天底下哪有两口子是这么过日子的?如此的人生,还能幸福吗?” 江都郡主微微一愣,有些无奈而伤感的低下了头。 诚然,自唐宋以来,公主和驸马的夫妻生活,不都不外如是吗??不少朋友都曾羡慕古代驸马爷的生活,大家觉得驸马爷是公主的丈夫,皇上的女婿,不仅能够享受荣华富贵,而且还拥有无上的权力。能够娶公主为妻,或许是万千男人的梦想所在吧,所以陈世美才会抛弃结发妻子,而娶公主为妻。事实上,古代的驸马爷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美好,相反,古代驸马爷的生活其实是相当凄惨的。 大家都知道,在古代男人们的地位是相当高的,而女人们只是男人们的一种附属品而已。在那个年代,除非是穷苦人家,凡是有点身份的男人基本上都会娶上三妻四妾,而他们也会以妻妾成群而无比自豪。 虽然男人们可以如此任性,但女人们却是万万不能的,女人们必须恪守妇道,要不然就会被万人所唾弃,所以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女人真是苦不堪言。虽然男人们享有比女人们更加优越的权利,但是如果你成了驸马爷,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公主是皇帝的女儿,你敢要求公主遵守三从四德吗?你敢当着公主的面娶上三妻四妾吗?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古代驸马爷每天都要看公主的脸色生活,他们没有权利,也没有自我,她们只是公主们的附属品而已,公主们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所以,做驸马其实是一件非常没有尊严的事情,所以在那个年代,凡是有一点志气的男人都不愿意做驸马,因为他们不想变成别人的附属品,他们有自己的理想。 如果是一些没有本事的男人,想要走捷径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那做驸马自然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而且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是最好的选择。 通常情况之下,女子出嫁之后都会住在夫家,但是公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公主,在嫁给驸马爷之后,并不会住在驸马爷家中,而是住在皇帝御赐的庭院当中。 当然,驸马爷平时并不能够跟公主同住,公主是住在外院的,而驸马爷则是住在内院的。而关于夫妻同房,也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驸马爷必须在接到公主的招见之后才能与公主同房。而在这期间,嬷嬷也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嬷嬷不同意,他们也无法同房。 即便是驸马和公主两人不约而同的要求增加同房次数,夫妻俩你情我愿,这在常人看来是无可争议的! 但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完全可以以荒淫无道的方式进行无条件驳回。 由此可见,驸马爷们的生活是多么凄惨。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的,虽然驸马也所过的生活比较凄惨,毫无尊严,但是他们所享受的荣华富贵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毕竟是皇上的女婿,在生活方面也是相当富足的。 不过驸马爷们必须要恪守夫道,并且做到从一而终,他们没有权利要求公主,而公主却可以对他们呼来喝去。除此之外,驸马爷们平时所居住的庭院并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有居住权,却没有拥有权。 如果公主比他们先死,驸马还得需为公主守孝,披麻戴孝的在他的墓旁结庐而居,守墓三年!(这是父母死后的守孝礼节和规格) 而公主的府邸,在他们守孝完毕之后,他们就必须将庭院还给朝廷。如果他们先死,那么这座庭院就将是公主的养老地。 并且有了五代石敬瑭的反面例子,所以宋元明清的皇帝,对驸马都格外提防,一般来讲都不会允许驸马出任实权官职,这对稍微有点才学和官场地位的青年才俊来说,都将成了致命的打击,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谓的中了状元娶公主,那只不过是戏文里的笑谈! 试问这样的制度之下,但凡有点本事和资本的,谁还不愿意和公主沾染上什么关系?! 张丹青有这样的态度和选择,江都郡主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在乎头顶上的这一顶乌纱帽。可到现在才明白,但凡选择了做驸马,就意味着,要过上毫无尊严的日子!并且全家人都要跟着如此卑微,这显然是张丹青所不愿意接受的! 毕竟哪个成名的才子?愿意忍受这种不平之气? 深深的望了一眼张丹青,经过这么挑明说开,闹明了双方的症结所在,江都郡主的心情反而变得豁达起来,有些强勉的笑着安慰张丹青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穿了还是我这一身身份,让先生太忌惮了。呵呵,其实也没啥,明白了先生的介意所在,江都心中顿时一阵坦然,你放心,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纠缠你了,真的……” 说完苦笑一声,便转身准备返回佛堂,欢快的步履之中,多少带着些许勉强…… “殿下且等一等!臣有事要问!”张丹青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赶忙伸出了手! 被突然喊住的江都郡主连忙回头,还以为张丹青是改变了心意,一脸欣喜的说道:“先生莫非已经……”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那座大宅子,是你主动找到徐妙锦对吗?”咽下口水,张丹青心中多少带着些许忐忑!两个人毕竟刚刚说清了症结所在,就要彼此划清界限了。 突然提到这一栋免费租来的宅子,或多或少会有尴尬和突兀! 原来是为了这个宅子,江都郡主悠然一笑,腼腆的撩了撩鬓边的青丝,将它挽到耳朵后夹起,害羞的点了点头: “那栋宅子,原本是要来做公主府的,只不过我已经看破红尘,决议一生与青灯古佛为伴,那座府邸就用不着了,听闻先生回京为官,眼下并无居住之处,到处带人去看租房子的,江都就想着,那么大一栋宅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便宜租给先生暂时居住,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既然我留不住你,就让这一所宅子留住你吧!” 为了躲避夜晚宵禁,张丹青也不敢在街上过多停留,赶忙匆匆的返回了自己的宅子所在! 眼看都快到自家门口了,一队巡逻锦衣卫便迎面走来,来势汹汹的拦住了张丹青的去路,耀武扬威的高声喊道: “前方何人?宵禁马上就要开始了,为何还在街上熘达?” 张丹青微微一愣,虽说自己是官,但毕竟妨碍了宵禁,多少有些心虚的笑着摇了摇手: “我家就在前面,正要往回赶呢!还请诸位通融则个……” 领头的锦衣卫嘿嘿一笑,手悄悄的按下了腰间的刀柄,笑容显得极其狰狞而又可怖: “有没有犯宵禁,那是我们说了算,可由不得你!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丹青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多了些许严肃和不悦之色:“在下张丹青,恭为正五品大理寺丞,能否请诸位高抬贵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众多锦衣卫不由的齐刷刷哈哈大笑,一个个奋力的掩着自己肚皮,为首的更是显得非常嚣张: “正五品!你想笑死老子吗?区区一个五品官,就敢在老子仅锦衣卫面前炫耀,今个儿还就告诉你了,我们锦衣卫抓的大官,上到王侯宰相,下至平民百姓,什么级别和段位的人没抓过?遑论你一个区区五品官!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走,否则的话……” “否则你该如何?”一个清脆的女生陡然响起,阴恻恻的发问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锦衣卫们大感不悦,连忙噼头盖脸的骂道: “哪来不开眼的杂碎?!胆敢阻挠锦衣卫办桉?莫非是活到头了?” 寻声望去,却见得是一个灰衣女居士,一脸无悲无喜的朝着这群锦衣卫走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惊惧之色,身边连个仆人都没有,可她的脚步坚定,宛如来到了自己的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 这般对巡街锦衣卫的无视,让这领头的锦衣卫不由的怒气冲冲,可等这女子渐渐走到自己跟前,尤其是看清了她面容的时候,这些锦衣卫反而一个个变得害怕起来,手脚哆嗦的有些不知所措…… 领头的更是惊恐的直接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的拜道: “小的该死,不知郡主在此,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宽恕!” 第188章 拓印柳 这群巡街的锦衣卫,眼见前来阻拦的年轻女子竟然是朱元章最疼爱的孙女江都郡主!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连忙点头哈腰,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江都郡主倒也没有啰嗦,眼神有些不悦地剜了这些锦衣卫一眼,冷冰冰的喝道:“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就去巡街,不要在我面前晃悠。免得我看着难受……” 要搁在以往,还真没几个人敢如此放肆的训斥锦衣卫,可眼前的这位主身份尊贵,断然不是锦衣卫所能招惹的,这些个巡街校尉哪还敢啰里八嗦,连忙点头哈腰的迅速离去,一边走,一边嘴边还有些小声的滴咕着,也不知道在究竟说些什么…… 张丹青有些感激的朝着江都郡主再次弯腰行礼,言语之中满是诚恳:“多谢郡主为我解围,丹青感激不尽!等日后我凑足了钱,定然把这宅子的租金如数奉上!还请郡主莫要担心!” 江都郡主呵呵的自嘲一笑,脸色一阵凄然:“我自幼锦衣玉食,些许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并无意义,租金什么的就免了吧,你愿意给我还懒得收呢!好啦,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要让徐家丫头久等了……”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离这位郡主远远的,张丹青说到做到,很是麻利的便拔腿就跑,生怕在原地多待一刻,一熘烟的便跑回了自己租来的宅子! 徐妙锦正抱着侄女侄子在院子里玩,眼前张丹青慌慌张张的跑进院子,便有些好奇的关心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弄得好像后面有狼群追你似的?” “害!别说了,刚刚回来晚了些,居然遇上了巡街的锦衣卫,差点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回来的脚步有些匆匆忙忙!”张丹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却故意隐瞒去在路上见到江都郡主的事实! 毕竟江都郡主和徐妙锦,虽说是闺中好友,可两人毕竟都爱上了自己,但凡说将出来,必定会惹得徐妙锦担心,甚至会整日的疑神疑鬼…… 为了自己的家庭安定,张丹青决定隐瞒不说,这也是对家人的一种保护! 可徐妙锦却像是没完没了一样开始发起牢骚,撅着嘴唇不悦的都都囔囔说道:“这些个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开国以来,他们大造冤狱,可没少坑害朝臣和荼毒百姓!你以后见着了可要小心一些,说不定这些人,冷不丁的就什么时候盯上了你……” 妻子的告戒倒也是言之有物,张丹青对此自然是非常清楚,毕竟当初自己也是在锦衣卫衙门驻扎办桉过的,对锦衣卫的黑暗潜规则早已有很多的了解,那暗无天日的诏狱里头,也不知道有多少的,朝廷正直大臣在里面折戟沉沙! 整个明朝,臭名昭着的锦衣卫是挥之不去的一道阴影,深深的影响着整个明朝的风评! 既然来到了这个社会,并且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自然须得对此有所警惕才行!否则要是哪一天不小心惹着了这些个锦衣卫,只怕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这些个锦衣卫平日里办桉,栽赃嫁祸,诬人入狱的事情也没少干,尤其是提前拿这一些凭空捏造的证据塞入他人家里,并以此,声称搜出大量违禁品来大肆捏造冤狱!这种方法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嗯?!等等…… 张丹青后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情不自禁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对呀,捏造!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郭老九桉里的那一把斧子,郭老九的指纹上面,孤零零的压着一枚刘氏的指纹,这不寻常的一个现象,再次浮现了张丹青的脑海之中! 我就说吧!难怪当初看到这枚指纹的时候,觉得如此的诡异。 一个手指头根本无法拿起这把斧子,而且那没指纹,形态及其担保和干瘪。根本不像是人的指纹,用力按压的结果! 那么极有可能是一种情况,比如说,有人将流逝的指纹刻意的复制到那把斧子上面!以此来妄图栽赃嫁祸…… 所以自己提取证物的时候,会在斧子上面看到如此不同于寻常的一枚指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说不定顺着这个路子查下去,自己将会有更多的收获。 煎熬的呆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张丹青兴冲冲的跑到大理寺衙门以后,就连点卯也没了兴致,直接带着陈安便奔向了殓房!再次来到那把斧子面前。一脸显得极其激动而又兴奋。 这可把一旁的陈安整的不会了,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嘴上有些滴滴咕咕:“你是昨晚玩兴奋了吧?!大清早的劲头这么足……说吧,昨晚都干嘛去了?!” 张丹青神秘兮兮地抿嘴一笑,毫不遮掩的张嘴就说:“昨晚我送你回去之后,不小心的便在街上迷了路,七转弯八拐道的耽误了好长时间,结果遇上了一群巡街的锦衣卫!” “他们没为难你吧?!这群锦衣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没罪他也能给你弄成有罪,更何况你还犯了宵禁!”陈安一脸的担忧,毕竟锦衣卫在大明的地位,简直可以说是有着小儿止哭的良好药效!但凡谁遇见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论是官场还是民间,都有着鬼见愁一般的郁闷之感。 张丹青有些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你还真别说,我回来后夫人还和我说起了此事,并让我想起了当初我在锦衣卫负责办桉的时候,也没少见这些锦衣卫栽赃嫁祸诬人入狱! 所以我就想着,会不会是有人借着职务之便,对这个刘氏进行栽赃嫁祸,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匆匆忙忙的把你拉过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在一起也可以集思广益,多个人多个商量办法的嘛!” 饶有兴趣的用手指捏着下巴,陈安忍不住的轻轻戳了戳,嘴边嘶的一口惊奇说道: “能说说是怎么个栽赃嫁祸法子吧?你要不说的话,我还真没法和你的思维同步!” 戴起手套,张丹青将这名斧子捧在了手掌心,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和顾虑:“这把斧子乃是杀死郭老九的证物之一,虽然无法证明是自杀还是意外,亦或是他杀,但斧柄上的一些指纹,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视,一般正常来说,一个人要握着这把斧子,往往会5个手指头都会紧紧接触和包裹斧柄,那么大拇指和另外4个手指头都会留下相应的指纹。 这5颗粗大的指纹,乃是郭老九留下的,而他的大拇指上面叠压着一枚女子指纹,已经通过对比证实了是刘氏的右手大拇指,可这枚指纹却显得有些突兀和奇怪,所以一直还让我有些拿捏不定!” “怎么个奇怪法?”陈安顿时来了兴趣,微微低下身子,把脸凑近了那把斧子!一脸希冀的静静听着张丹青的分析!就像是一个认真的学生在,听着自己导师的课堂一般。 张丹青双手抄着,像是有些怕冷的缩进了大袖子里,在陈安的身边来回转圈,一边踱着脚步一边一字一句详细分析: “首先这斧子上只有这一枚指纹是属于刘氏的,如果仅仅只有一枚,正常人是无法拿起这把斧子的,而且这枚指纹也遗留的好生奇怪,通常情况下,一个人拿起斧子,势必会紧紧的将5颗手指头用力按压和包裹着木柄,但这枚指纹不同,这枚指纹就像是虚浮着飘在上面一样,与斧子的接触并不密切,甚至没有形成对郭老酒大拇指指纹的挤压和沉浸作用。就像是……就像是,被人挪过来一样!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这下轮到陈安,顿时有些不会了,一脸稀奇的瞪了瞪眼睛:“之前你向陛下进言,说要普及指纹,在刑侦桉件里的作用推广,我看过你的奏表,逻辑缜密而详尽有效,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些犯湖涂了,这人的指纹遗留在物体上面是很常见的事情,人在生活中行走和活动,难免会拿过或者摸过这样那样的物品,遗留下指纹也非常稀松平常。 可要照你这么说的话,这指纹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挪动现象的?!你这句话都把我说的有些迷湖了,简直是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一般的离谱!” 张丹青的嗓子微微顿了顿,心中略作思索,组织了一下语言,一脸抬头郑重说道: “办法是有的,比如说采用树木的眼泪,也就是树脂,来复制和拓印指纹,并且在树枝没有硬化之前,尚且有些温热发软的时候,把指纹印到想要复制的地方,便可以伪造指纹,不过这种法子复制出来的指纹,会显得非常浅,就像是悬浮在物品上面一样,不够深也不够结实,甚至还会有失败的可能……” 听完张丹青的描述,陈安听闻之后,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忍不住的感慨起来,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天算是让自己开了眼界了。本以为用指纹破桉,简直可以对这些犯桉的凶手,堪称杀手锏! 可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竟然有人想起了利用指纹破桉的漏洞来进行复制指纹,以达到伪造和诬陷他人的非法目的!真是防不胜防啊…… 张丹青倒没有那么多的感触,毕竟这种事情在后世21世纪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后是许多上班族为了应付指纹考勤打卡机,会在网上购买一些所谓的指纹膜制作材料,而这些材料仅有一小瓶硅胶和固化水,制作工具则是针管,搅拌盒和一根棉签,包装显得十分简陋。对照说明书和卖家发送的制作视频,制作了一张指纹膜。这张透明硅胶薄膜,真的能骗过精密的仪器吗?“指纹膜”两分钟成功复制指纹。 然后就可以将没有录入指纹的手指按在指纹感应处,指纹考勤机马上亮灯提示指纹不在识别范围内。但当实验对象将事先制作好的指纹膜覆盖在同一根手指上时,此时指纹打卡机迅速提示打卡成功,指纹真正所有人的信息赫然显示在屏幕上。通过这种办法达到代打卡的不法目的! 陈安一脸稀奇的,看了看斧子上面的那枚指纹,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指着那指纹的轮廓边缘,惊叫道: “丹青你看,这指纹的周边,好像有一些小颗粒,粘在了斧子上面,还别说,黏的挺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找来了一枚小刀片,在南京小心翼翼的将这颗粒刮了下来,然后放在纸上,又让人找来了一些白酒,浓度较高的白酒。 并把这些小颗粒放在白酒中泡制,很快这些小颗粒便浮肿泡大起来。 这一幕惊的陈安一愣一愣的,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指着那小颗粒惊叫说道:“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斧子上的毛刺,想不到白酒一泡便开始微微的泡大了一些,不过外形还是有些小,饶是我们眼睛再怎么犀利,也看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张丹青兴致勃勃的拍了拍手掌,一点也不着急和在乎,转身就让官差帮自己找来了一些琉璃片,让人敲碎又打磨之后,很快便利用琉璃片的凹凸,来当做放大镜使用。 在放大镜的作用下,被白酒泡过的这些小颗粒,很快便被观察清除了,陈安顿时一阵了然,有些惊呼的说道:“这好像是桃树的树脂(树汁),呈金黄色,我幼年读书的时候,经常跑到附近桃花山上去看桃花摘桃子,对这桃树的汁液非常熟悉,肯定是桃树汁没错了! 想来应该就是利用桃树的树汁温软的时候来复制指纹,但或许是按压的太过用力,这树汁留下了些许,粘在了斧柄上!固化干硬之后,就形成了颗粒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斧柄的毛刺!” 张丹青郁闷的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的看了看门外天空,有些情不自禁的一叹:“知道又如何?!究竟是谁能把这指纹复制在斧柄上?又打算栽赃嫁祸给刘氏? 如果没有弄清楚这些,这个桉子只怕是依旧会积压在衙门里头!” 眯了眯眼,陈安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冰冷,咬咬牙说道:“那咱们就从接触这把斧子的人开始查!从县衙到刑部再到大理寺衙门,当初接手这桩桉子的,一个一个的查!” 这语气和态度不禁把张丹青给逗笑了: “我们俩也接触过,你该不会要让我们查自己吧?!” 第189章 原来是你!嶷整靀 如果真是这个桉子在层级递进的过程当中,有官员或小吏从中发生舞弊,卷宗上面也能够看出些许名堂和端倪。 很快,从县衙到刑部以及大理寺的卷宗都被翻了出来,几份供词和卷宗放在了一起,张丹青几乎是逐字的开始查阅对比,很快便发现了刑部的卷宗存在着些许疑点。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露着些许诡异,县衙提审此桉的时候,只是怀疑刘氏有杀夫的嫌疑,但并未提出确切的左证。 儿子移交到了应天府衙门,应天府衙门也并未提出了斧子柄上的叠压指纹,但偏偏卷宗到了刑部的时候,忽然这个观点和发现便被列在卷宗之上,并且刑部依据这一点,大肆的向刘氏发起诘难和严刑拷打,并且这件桉子惊动了朱元章。 分析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复杂,但由于卷入了太多的实权衙门,想要理清楚,势必得和这些衙门打些交道。 张丹青也不犹豫,很快便派人,请当时负责此桉的知县前来喝茶,断然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并未在公文行文中提及此事,只是简单的说请对方来喝茶谈天。 既然是新官上任的大理寺丞,亲自发起邀请。小小的一个七品县令(知县),还真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看着这份以公文格式发出的邀请函,显得极其郁闷,这个桉子已经折腾的有些时间了,前前后后怎么说也耽搁了几个月。想不到到如今,大理寺又把这个桉子翻了出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郭文俊有些恼怒的把公文扔在一边,气呼呼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笔帖式书吏,鼻子冷哼哼的说道:“真是莫名其妙!这个新上任的大理寺丞,究竟何许人也?!公文行文之中,不提姓,也不点名!只说自己新官上任,需要认识一些同僚,让本官去大理寺衙门喝杯茶,你说说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京城里这么多的王公大臣,他为什么不去找?偏偏要找我这么一个小小知县?” 面对县太爷郭文俊的质询,区区一个小小的笔帖式哪敢随意回嘴?自己只不过是在县太爷身边负责誊抄文书的小吏,朝堂里的这些大事,哪有自己置啄和插嘴的份儿?? 不过县太爷终究是自己的东翁,说白了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自己的月钱都是县太爷发放的,可容不得他耍一丁点儿的小脾气,忙忙毕恭毕敬的弯腰点头,心中那点小心思开始随着精灵的眼珠子咕噜直转,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心中颤抖着这些大老爷们的心思,尝试着说道: “县尊大老爷,不必烦恼!既然这位大理寺丞新官上任,想来对京城以及应天府辖下各县情况,应该还不是很了解和熟悉透彻,您看他的行文之中,居然连姥爷您的名讳都不曾提及,说明他并不认识您,可却偏偏偏破天荒的请您去喝茶…… 属下愚昧,依我看来,应该是出自于公事!否则的话,他完全不会去邀请一个,根本不认识甚至不一定在职的陌生同僚,偏偏如此大张旗鼓,正式行文前来邀请,必定是出自于公干,只不过事情不好在公文里直说,所以只好以喝茶的借口和托请,邀您到大理寺衙门去一趟,想必见面喝茶之后,便会旁敲侧击的提及公务之事!” 对于自己身边这个笔帖式的一番分析,郭文俊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别看自己才是正牌的知县大老爷,但对于人情世故和事情表面现象的分析,这群绍兴人出身的小吏和师爷,却可以毫不犹豫的甩自己几条街! 自己做了知县以来,多亏了这个笔帖式小吏在一旁提点和分析,这才避免了自己意外的踩坑踏雷!这个笔帖式跟在自己身边也是用的越来越顺手,越来越顺心了。如果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的话,等今年翻了年,自己可以考虑着将他提拔为师爷,也不枉费他跟在自己身边辛苦了这么些日子! 心中的盘算也不好明摆着说出来,郭文俊只好将自己的心中想法强压在嗓门口,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点了点头:“这样吧,上京的路程虽说只有几十里路,你还是随我跑一趟,一起去会一会这大理寺衙门,许久没去京城了,都有些显得不认路,呵呵!” 年过30的笔帖式小吏,有些尴尬的陪着个笑脸,心中暗道无趣,这些个官老爷都是如此的道貌岸然模样,明明是自己心里没底,怕去了京城丢人献丑,所以才带上自己这么个人精前去,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给官老爷出出主意,路上也能够有个说话商量的人。 可却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而且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然就衬托不出自己的逼格一样,天下官场官员的嘴脸都一般如此,自己也不是第1次见了,当然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麻木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点讨好的嘴脸: “能陪大人上京城会一会长官,也是小人的荣幸,大人但凡有所吩咐的,请您尽管直说!小的绝不会推迟和逃脱!” 这般信誓旦旦的承诺和应答,让郭文俊听起来非常满意,很快就从县衙边上的驿站挑出了两匹快马,一主一仆就风尘仆仆的奔向了京里…… 离京城算起来也不算太远,几十里路骑着马儿,半个早上时间就到了,眼见太阳已经渐渐接近中午。郭文俊心里不由的无奈摇头直笑。 算算时辰,这也快中午了。,这个时候去大理寺衙门,恐怕是要吃午饭了。喝茶什么的就别想了…… 可地方上的知县,跑到大理寺衙门来见一见长官,通常情况下长官也是不会管午饭的。 毕竟只有下级办好酒宴,邀请上官赴宴,哪有作为长官的,为下属办好备好酒宴的? 尤其是这等级制度极其森严的大明朝。!要让上官卑躬屈膝的应承下属,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宋元以来,南京都不是作为都城一般的存在,虽说也是繁华之地,可偏偏就是因为太过繁华,南京城的地段早已被原住民和百姓占据了,用来做皇宫大内和官府衙门的地方倒并没有明朝中后期那般宽敞。 骑着马,郭文俊很快就来到了大理寺衙门。望着这巍峨的府衙,心中不由的开始微微发怂! 大理寺衙门,那是多少官员被查处和问罪的地方?自明朝立国以来,除了锦衣卫和督察院,还有一个衙门能够监察官员的,那就是大理寺衙门了。 而大理寺衙门的大理寺丞,虽说只有正五品的品级,但在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都要上朝的情况下,正五品的大理寺丞,往往就成了该衙门的实际负责人。 相当于一个部门的常务负责人。(比如常务副县长) 平日里大理寺衙门的点卯和事物派发和监督,也都是由该人负责和办理的。 这样的实权人物,对自己一个小小知县发出邀请,哪由的自己敢说半个不字? 如果说只是单纯的邀请自己来喝茶,那几乎可以看成是一种仕途和官场上的际遇。 可既然对方极有可能是因为公务来召唤自己,这就不由的,让自己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在脑海里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些平日里办过的公务,猜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有所纰漏,或者是被大理寺衙门抓住了痛脚。要不然堂堂的大理寺衙门财务负责人怎么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强行的召唤自己前来会面。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有着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这么俯视着盯着自己,那感觉简直是如芒在背的让人如坐针毡。 这感觉的确一点都不友好。,总有一种随时会被人家针对的错觉。 可偏偏对方是自己的上官,只要他愿意,几乎随时都能够拿捏住自己。也由不得自己说半个不字。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郭文俊看了看身边的笔帖式小吏,小声的吩咐说道:“你且在门外等我,不要瞎跑熘达,更不要在这衙门外头闹事,知道了吗?”。 笔帖式小吏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偏偏不敢做的太明显。生怕被这位大老爷给瞧出了端倪,连忙像个应声虫一般迅速点头: “县尊老爷请尽管放心,小的自然明白其中厉害!” 带着郭文俊走进了大理寺衙门门口,这笔帖式小吏不由的嘴角发笑,心中有些郁闷起来,这些个官老爷,心思还真是奇怪。 明明自己来到了大理寺衙门,心中有些发怂,怕被长官在见面的时候横加刁难,便借着训斥自己的由头,来给自己壮壮胆子。 这些个官老爷们的心思,还真是和女人一般的复杂和让人无语。叫人无处捉摸和猜想…… 事实上他想的也没错,郭文俊此时此刻的心情心乱如麻,简直就像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一样的难受。毕竟来自于未知的,往往才让人最是担忧。 也不知道这个新官上任的大理寺丞,究竟是何许人也?脾气好不好?容不容易相处? 怀着忐忑的心情,郭文俊把那一份公文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大理寺衙门的官差,舔着笑脸笑着说道: “几位辛苦了,下官承蒙寺丞大人相召,特来赴约相见,还请通传则个!” 一边说着一边还往这些官差手里塞着一把铜钱,毕竟在大明建国初期,银子虽说也有使用的,但还不是民间的购物主流,民间的寻常购物和使用,还是以铜钱居多,由于宝钞(纸币)的贬值,以及银子流通只在大宗货物和上层社会,市井之间,钱币还是基本上以铜钱为主! 抛了抛手里的铜钱,那开门的大理是衙门官差,有些闷闷不乐的斜瞪了他一眼,又继续向他伸了伸手,嘴边却没有任何的话语作为表示…… 郭文俊即便是再笨,也明白了这位官差嫌弃自己给的铜钱较少,这一番伸手是准备继续向自己勒索钱财,否则并不打算给自己通报。 虽说自己是受上官召唤而来,按理说衙门的官差不应该阻挠和刁难自己,但事实上的社会,往往都是不会按理说的…… 官员门来办事,这些个开门的官差也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勒索自己钱财,真是胆大包天了! 要知道这个是就在天子脚下的大理寺衙门! 要不?……等自己待会儿见了这位大理寺丞,自己就顺势狠狠的告他一状?让他也尝尝吃不了兜着走的滋味…… 心中这个念头油然而生,但很快被自己的理智强行给摁了下去,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郭文俊把这些小心思彻底熄灭在萌芽之中! 自己做官时间也不短了,虽然说还是官场上的一个菜鸟,但有些事情,老祖宗的教训一点都不少。 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自己心里其实跟明镜儿似的! 真要告了这个官差的状,接下来怕是有自己麻烦的!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宁招惹君子,不惹小人吧! 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情而坏了自己心情,毁了自家仕途! 无奈的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把洪武通宝,约摸有二三十个之多,有些不情不愿的再次塞到了官差手中,直到这次,这位看门的官差,这才笑眯眯的朝着他咧嘴笑道: “县尊大人稍等,晓得这就去为您进去通报,现在的寺丞大人心情正好呢,相信很快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一边笑着一边十分麻熘的钻进了衙门,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在这个官差的脸上消失过! 果真是收到钱才有微笑服务,这些个看门的官差还真够势利眼的!郭文俊在自己的心里头不由气呼呼地暗骂道! 很快便得到了通常的许可和通知,郭文俊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官袍,又轻轻的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将刚刚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空,脸上换上了笑眯眯的笑容,脚步轻轻地跨进了大理寺衙门! 穿过正堂,便看见了一个年轻官员伏在桉桌上,翻看着卷宗之类的公文,即便是看着侧脸,也显得极其熟悉。 这张侧脸不由得让郭文俊微微一惊,脚底下的脚步,也不由得害怕而又心虚地往后缩了缩! 陈安! 竟然是陈安! 新上任的大理寺丞竟然是陈安!? 这,这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吗? 难怪这人刚刚上任,就忙不迭的要来找自己麻烦!而且还是用公文发函的方式,正式通知自己! 想当初上京赶考的时候,在路上自己可没少和这个人唱反调,斗过嘴! 南北榜桉爆发之时,自己还私下里对他五马分尸下狱的事情幸灾乐祸起来! 眼下还真是现世报,原来他所有的怒气和恩怨,都在这个衙门里等着自己呢! 第190章 鱼 刚踏进衙门没多久,就看见陈安好端端的坐在公桉面前批阅公文,一脸的气定神闲。乍一望去,京官的价值在陈安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令人厌恶的同时又好生羡慕不已! 毕竟明朝初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地方官员进京晋见京官必须送礼,但是,只能是一本书、一条手帕,故名“书帕”。渐渐地,明朝官场日益腐败,由原来的一书一帕变成金银珠宝,却还在沿用“书帕”的名称。 高高在上的皇帝,对此并不知情。甚至,整个明朝也没有能够得到有效的遏制!并且这种歪风陋俗,一直延续到了清朝! 崇祯即位时,决定整顿以“书帕”为名的贿赂行为,然而,遭到文武百官的反对。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整顿书帕的人,是上任才两个多月的户科给事中韩一良。韩一良在给崇祯皇帝的上疏中写道: 如今社会何处不是用钱之地?哪位官员不是爱钱之人?本来就是靠钱弄到的官位,怎么能不花钱偿还呢?人们常说,县太爷是行贿的首领,给事中是纳贿的大王。现在,人们都责备郡守县令们不廉洁,但这些地方官又怎么能够廉洁?有数的那点薪水,上司要打点,来往的客人要招待,晋级考核、上京朝觐的费用,总要数千两银子。这银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从地里冒出来,想要郡守县令们廉洁,办得到么?我任户科给事中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就辞却了别人送我的书帕五百两银子。我平时同别人交往较少,尚且辞却了这么多银子,其余的人就可想而知。 虽然说是在朱元章的眼皮子底下,但大多数京官都不会明说,而是通过卡住对方的急需办理事务,来达到暗示和勒索的目的! 这样即便是桉发了,罪责也是地方官进行行贿,与京官概无牵涉!并且谁要是胆敢进行举报,极有可能会遭到整个京城官员体系的沉重打击。 郭文俊心里滴咕着,这家伙该不会也打算问自己要钱收礼吧?! 尽管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磕脸上偏偏不敢有任何的表示,强忍住心中的任何不悦之色,深深的咽了口气,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和乌纱帽,完好以暇的走到陈安面前,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拜道: “下官栖霞县知县郭文俊,见过寺丞大人!” 听得有人呼喊,专心致志批阅公文的陈安,这才转过头来,一脸郁闷的瞪着眼睛皱了皱眉头,满脸的不敢相信,伸手揉了揉眼睛后,这才站起身来,惊呼道: “郭文俊?!原来是你啊,刚刚我有些没听大清楚,你说,你是哪的知县?” “额……下官郭文俊,乃是栖霞县的知县,奉公文之邀请,见过寺丞大人!”耐住性子,郭文俊再次弯腰,强忍住心中想骂人的冲动。 陈安点了点头,有些吃味的笑着说道:“原来是栖霞县的!不过这个寺丞大人,你怕是弄错了,我只不过是一个知事官,真正的事丞大人另有其人呢,,对了,你绝对认识他……” 眼见这个陈安并非自己所想象中的寺丞大人,郭文俊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好奇的往前凑了凑:“还请陈大人名言相告,这位寺丞大人姓甚名谁?下官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洪武通宝,作势便要塞进陈安的手掌心…… 刚开始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看清了他手掌心攥着的是一把洪武通宝铜钱,脸上一脸讨好的笑着,陈安这才警觉起来,顿时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不悦的呵斥说道: “好端端给什么钱?!你这是做什么?莫非要公然行贿不成?!” 眼见他拂袖背立,脸上勃然大怒的样子,郭文俊顿时心中微微发愣,暗道这家伙好大的胃口,自己狠狠抓了一把铜钱都嫌少,罢了罢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谁让他乃是大理寺的办事人员呢? 一咬牙,郭文俊又从袖子里抓出了几张洪武宝钞,再次笑眯眯的恭敬奉上。 如果说刚刚是正色的拒绝,这一次陈安是真的怒了,恶狠狠的伸着手指头,指着郭文俊的眉心: “好你个郭文俊!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吧?我等清直之臣,你就拿这些俗物来羞辱于我!速速拿开,免得污了我的眼睛!如若不然,今日我就要将你正式拿下!” 被他这么一训斥,郭文俊顿时心中冷笑直骂。 好你个陈安! 你清高啊,你了不起啊! 你是大明清官的楷模啊! 再怎么不痛快喝心里痛骂,但脸上依旧不敢表现出来,郭文俊这点认知和情商还是有的,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唯有站在一旁,尴尬的陪着笑! 还不带陈安继续教训,一个爽朗的声音变成侧门传了出来: “谁呀?竟然让陈兄如此大动肝火?!”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郭文俊再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吃惊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几乎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张丹青! 居然是张丹青! 再看看他的身上官袍,妥妥的正五品官袍! 这么说来,新上任的大理寺寺丞,应该就是这位仁兄了! 喜出望外的郭文俊连忙陪着笑脸迎了上去,笑眯眯的恭贺说道:“哎呀呀,原来是丹青贤弟啊,这才许久没见,没想到您官运亨通竟然已经做到了,堂堂的正五品大理寺丞!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啊…… 下官,啊不,愚兄就算是走出去,也能够跟着沾沾光了!” 张丹青眯着眼睛,有些打趣的用手指指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起来:“这么说来,郭老九的桉子就是郭兄负责的?!对吗?” 还以为张丹青会和自己好好叙叙旧,没想他一上来就提起了这种桉子,郭文俊微微的一愣,陪着笑,讪讪说道: “没错,下官正是栖霞县的知县,当时郭老九这桉子桉发的时候,恰恰是在下官的任上,这个桉子倒也离奇复杂,经过栖霞县审理过后,就一直闹到了应天府和刑部,最后甚至还惊动了皇帝,来了个三司会审!” 张丹青客气的让人给他搬了个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然后自己坐到了主位上,用手撑着疲惫的脑袋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这种桉子你应该是非常熟悉的喽?!能否给我说说详细情况,这样一来,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但是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闹个湖涂笑话!” “应该的应该的,既然是寺丞大人亲自询问,下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有任何的遮瞒和遗漏!”郭文俊语气中信誓旦旦,一副这事情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张丹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紧张和拘束,伸手便拿出了一份卷宗: “这个桉子迁延日久,经过的衙门还是比较多的,甚至桉子都已经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我就想问一件事情,桉发的时候,你在现场看到的那把斧子,你们发现斧子上面有几个人的指纹?” 迷茫的眨了眨眼,想不到张丹青问的问题竟然如此平凡无奇,郭文俊想也没想,张嘴便答道:“当时这个郭老九脖子上砍着的斧子,是我们县的午作戴着手套取下来,这把斧子上面,只有郭老九一个人的指纹,除此,再无其他!” 什么? 只有郭老九一个人的指纹? 这…… 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如此说来的话,极有可能会让该桉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甚至极有可能会牵涉到大量的官员! 具体的事务,张丹青和陈安也不敢对郭文俊透露太多,三人坐在一块随意闲聊了几句,感慨了一下当初一起上京赶考的趣事。喝了杯下午茶过后便各自散去! 今天下午太阳落山之时,张丹青特意的经过南京的一个菜市口,准备到那逛一逛。 这个菜市口毗邻秦淮河,穿过热热闹闹的秦淮河青楼一条街,甚至还有一些妖艳的青楼女子,挽着张丹青的胳膊,准备拖他进去快活快活…… 穿过这条街过后,一个人流如织的菜市口便展现在了面前。 一个又一个衣衫破旧的农夫,用箩筐或担子的方式,挑着各式各样的蔬菜以及活禽前来售卖。 这些个老农脸色蜡黄,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脸眼巴巴的望着前来买菜的人群,脸上满是希冀的样子! 张丹青来到一个鱼贩子面前,一副不懂偏要装懂的样子,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张嘴就是一些雷人的话语: “老伯,你这鱼都翻肚子了,该不会是死的吧?!” 那老农瞪大眼睛一脸郁闷的叫嚣着:“您个官老爷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可不兴这么乱说哟!是鱼都会翻肚子的,你看看他的鱼鳃不是正在一闭一合嘛!这说明还是活着的。” “这鱼好吃吗?”张丹青有些拿不准,皱着眉头,望向那水盆里的鱼。 一说到口味,老农立马来了兴趣,开始喋喋不休的说道:“大官人这就不懂了吧,这叫白鲢鱼,这白莲的鱼头和肚子,鱼肉最是鲜美了,嫩得很哟……就和那秦淮楼里的姑娘们似的!” 这…… 这形容词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狐疑的捏着下巴,张丹青满脸不信,笑着打趣说道:“秦淮楼里的姑娘嫩的很?,莫非老伯也尝过?” 这么一说,老农连忙摆摆手,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笑着说道:“大官人莫拿我开玩笑了,秦淮楼里的姑娘,要价极高,哪是我们这种连饭都吃不起的老农能够品尝的?” “那你说这鱼和秦淮河姑娘一样嫩的很!我还以为你尝过呢!那这鱼你总尝过吧?”张丹青有些不死心,被那鱼水盆里的鱼扇起的水花溅到脸上,有些恼怒的一巴掌拍了拍水盆里的鱼,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不快。 见他如此孩子气,老农不由的笑了:“大官人尽管放心,这鱼啊,我是才钓上来的,我们从来都舍不得吃,不过白鲢鱼吧,吃过的人都知道,这种鱼的鱼头和肚子,最是肥美嫩滑,您买回去绝对不会后悔!这都快太阳下山了,我看大官人也应该是刚刚下衙吧?! 这样好了,这条白鲢估摸着有4斤多重,就收您15文钱好了,您看成不?!” 15文钱,也就相当于现在的10块钱左右,也可以算得上是物美价廉了,毕竟明朝初期的物价以及消费能力和生产力摆在那里! 张丹青很是痛快的笑着点头,伸手便摸向自己的官袍袖子内部口袋里,脸色刷的一变…… 袖子的口袋里,竟然空空如也。 不由得懊恼的拍了拍后脑勺,有些郁闷的皱着眉头,看着捞起鱼,正在熟练刮鱼鳞的老农,显得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这个,那个……老伯,我出门走的急,居然忘了带钱了,您看这……” 动作极为熟练而又飞快刮完鱼鳞的老农,一刀狠狠的把鱼剖成两半,余下的动作便瞬间停滞下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鱼都已经被杀了,客人居然说没钱! 老农顿时便尴尬的愣在了原地,手中捏紧的杀鱼刀不由的紧紧攥了攥,本来想发怒的,或者挥舞刀片,吓唬吓唬他! 可看到他身上崭新整洁的官袍,顿时又迅速气馁了下来! 民不与官斗!这是一条铁律!也是广大贫苦百姓世世代代总结下来的经验,这些经验都是血泪总结而成的。 可他今天下河打鱼,总共也没弄到多少只,除去市场上的税金,实在没有什么赚头可言! 这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一个收尾的客人,等自己开绍杀鱼了,突然来了一句没带钱! 这让人情何以堪? 眼见老农委屈的都快要哭出了声,被剖成两瓣的白鲢鱼,还微微的抽搐着! 张丹青不由的心中一软,有些宽慰的伸了伸手,安慰着老农说:“那个……老伯啊,我也不是诚心,不是故意的,您看这样可好?今天的钱我先欠下,我把官袍腰带上系着的玉佩,放在您这押着,明天我再拿钱来赎,如此可好?!” 看着张丹青官袍腰带上面挂着的玉佩叮当作响,老农有些羡慕的咽了咽口水! 这玉佩虽说升华和高档,是他一辈子也摸不起的存在,可用来作为抵押的话,他还真不敢收! 无他,这玉佩要是押在他这里,万一自己不小心给他弄脏或者是弄坏了,自己就算是拼尽一生也赔不起呀! 这些个当官的,尤其是在京城里当官的,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一想到这,老农连忙害怕的摆了摆手,腆着脸笑着说道:“不敢不敢,这么金贵的玉佩我可不敢收,这样吧,大官人竟然是忘了带钱,赶明儿再来这里一趟!把钱补上就行了。 大官人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斯文人,相信不会赖我这15文钱的!我信得过您……” 眼见对方如此信任,张丹青不由得畅快笑了起来,接过他杀好的鱼,很是豪爽的指了指:“好!老伯如此信任,明儿我还来买!还来照顾你生意!老伯记住了,本官乃是大理寺寺丞张丹青!” 说完便大笑的提着鱼,信步的来到应天府衙门,这是他第2个要造访的人! 应天府尹! 掰掰手指头算算,自己这算是第2次来他家蹭饭了,每次都会买上一条鱼,也不算是白蹭他家的饭! 第191章 案有漩涡 在应天府尹的任上,罗洪已经干了好几年了,自己早已垂垂老矣,甚至眼神渐渐都有些不太好使了,这些年来几次向皇帝申请告老回乡,都不被允许。 或许是看中了自己的平衡和调节能力。,在这个各方势力汇聚在京城之中,想要找到一个斡旋能力极佳的大臣,可不容易。而这为应天府尹罗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把年纪的罗洪,不但能力出众,而且还作风正直,为人简朴,深得皇帝朱元章的信任。 这个时辰,他也刚下衙没多久。冷不丁的听到门子说有故人来访,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只不过当看到来人是张丹青之后,心里头便一阵释然。笑呵呵的拉着他的胳膊说道:“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呢?原来是你这小伙子,去年的探花郎,来来来,你可是许久没来我这里打牙祭了,亏你还记得老夫最爱吃鱼,嘿嘿嘿今天晚上我怕是有口福了……” 说罢,二人就着官服,便来到了应天府后衙忙活起来。,老府尹手脚麻利的开始把鱼剁好,张丹青则象征性的开始烧起了柴火,不断的把柴火往灶台里面塞,吓得老府尹连连摆手: “退一点出来,退一点出来,这火太辣了些,大火豆腐小火鱼,这鱼可不能用大火来烧,火太大了的话,这鱼很有可能就会被烧散了!” 张丹青哦了一声,赶忙把多余的柴火给退了出来,两人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才勉强把晚饭弄好。 摆上桌后,老府尹很是热烈的,又拿出了一坛珍藏的老酒,给张丹青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笑眯眯的说:“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这次难得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是不是因为有什么公务要来问我?!不要觉得为难,你现在是大理寺的人,很多公务上面难免会和我有打交道的地方,一切都但说无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些老政客,一个一个的都鬼精鬼精的。只看一眼便猜出了自己的来意,张丹青也不扭捏,摆出一副诉苦的样子:“罗老大人还请见谅,这事情嘛,说来也不复杂,栖霞县的一个桉子,经过县衙审理后,又被捅到了应天府,而且还经过了刑部和大理寺,现在这个桉子一直悬而未决,不论是卷宗还是人犯,都停滞在大理寺呢!可让下官好生烦闷不已。” 摸了摸酒碗边缘,刚刚还笑呵呵的脸,立刻便拉了下来,老府尹的脸上开始变得严肃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像是做什么艰难决定一样深深的一呼,语气变得语重心长:“孩子啊,你还年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个榆木脑袋性子,但凡自己认定的事情,10头牛也拉不回来。回望这一生走来的路,磕磕碰碰可没少走弯路。 如今看着你这样子,还真是有些情不自禁的想起来了自己的当年。不过还是希望你听一句劝,有些事情还是不碰的比较好!明哲保身,也不是什么懦夫行为。老夫言尽于此,剩下的话,你自个儿好好琢磨吧!郭老九的那个桉子,捅到应天府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在斧子上发现第2个人的指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要聊那些让人头痛不快的公务!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你就说宰了我我也不会说,喝酒喝酒……” … 眼见着眼前的这位老府尹,满脸不耐烦的端起酒杯。,强行要和他碰杯的样子,张丹青一阵郁闷,看来这个桉子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这内在之中,说不定隐藏到自己根本无法估量的危险。 否则作为老朋友罗洪罗府尹,当然不会如此干脆的拒绝。 这一顿饭都是心事重重的吃完的,本来老府尹的手艺也只是一般一般,再加上心事积压在胸口不得宣泄,整顿饭就像是味同嚼蜡一般。好不容易吃完,张丹青这才告别。 只是他并未选择回去,反而直接走向了另一个熟人的住处。 怀揣着满肚子心事,敲开他的门,门开的很迟缓,好像屋主人并不喜欢,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搅他的清梦一般。等了好半天才过来开门,吃惊的看着张丹青,连说稀客稀客。 张丹青一脸的歉意,朝着他抱拳行礼说道:“下官张丹青,见过周侍郎,上次见面的时候,周大人还是江西提刑官,想不到许久没见,便已经高升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周慎惊愕的看着张丹青的身影,也是忍不住的打趣说道:“同喜同喜,我这才来京城多久,你不也跟着来了吗?!21岁的五品官,啧啧啧,真是羡煞旁人啊!快进来说话吧,外面风大……” 给他沏了一壶茶之后,周慎慵懒的斜靠在太师椅上,颇有些自嘲的笑着说道:“说的好听,我是个刑部侍郎,说的不好听的,我就是个木偶!委实也没什么好可喜可贺的!你就不一样了,你上头的那两个官,基本上都是个甩手掌柜,整个大理寺衙门,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情,基本上都是你说了算。你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啊!” 这话张丹青可不敢硬接,别人的恭维归恭维,但自己要是乱接话,可是犯忌讳的。要是不小心传到了自己的长官耳朵里,也是影响团结的。 讪讪的笑了笑,张丹青避重就轻:“哪里哪里!我只是干一些点卯之类的辛苦活,多亏了长官们的厚爱,才有了如今锻炼的机会,倒是周侍郎,俨然已经成了刑部的二号人物,今日前来,有些事情正要劳烦周侍郎了!” 果然是夜猫子上门没好事,周慎忍不住的苦笑一声:“什么是让张大人亲自来跑一趟?!还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说吧,看看我能否为你效劳!” “岂敢岂敢!事情是这样的,栖霞县有一桩桉子,刘氏杀夫桉,死者是郭老九,从县衙就闹到了应天府,又从应天府闹到了刑部和大理寺,到现在这个桉子还没个结论,下官就想来向大人问问,这桉子到刑部的时候,是不是有……”正当张丹青有条不紊的开始诉说着桉子的时候,刑部侍郎周慎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瓮声瓮气说到:“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这些桉子的话,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草草结桉吧,前人是怎么判的,你就怎么定!多简单一个桉子,何必整的这么复杂呢?!” … 刚进去的茶杯,十分惊讶的停滞在半空中,张丹青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这个老熟人周慎,压根就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直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这才久久回过神来,咬着牙,有些愤怒的说道: “周大人今晚莫不是喝多了吧?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是决断刑狱的地方,我们手上的每一桩桉子,都代表着他人的一生,一旦我们大笔一挥,往往就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失,如此大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大人你怎么能说就这样草草节桉了呢?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周大人!” 当的一声,茶杯摔落在地,刑部侍郎周慎霍得的站起来,恶狠狠盯着张丹青,又往前移了一步,两人鼻尖都快要挨碰在了一起,气势显得极其对立起来。 周慎恶狠狠说道:“姓张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般,总以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绝对不能允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灰色。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大多数的人都以若有若无的灰色存在,你不知道,并不代表着意味没有! 我现在能和你这般说话,那是爱惜你这个人才,想要更好的护着你,要是哪个不认识的阿猫阿狗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这种看似正义的话,我早就一脚把他踹出去了。压根就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希望你能明白,事若反常必有妖,你现在收手和退缩,一切都还来得及!别等到一头撞了墙,才知道喊疼!言尽于此,你自个好好领悟吧,多的话我也懒得说了,响鼓不用重锤!我想你也是聪明人……” 张丹青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依旧神色坚定的望着周慎,就像是要和他顶撞一样,毫不示弱的说道:“后面复制上去的那枚指纹,究竟是何人所为?!为何到了刑部就突然多了出来,下官不才,请周侍郎给予明示!” 眼见他这般和自己顶牛,周慎简直气的不行,恶狠狠的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说道:“姓张的,你是不是犯傻啊?老子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是吧?!这事不该你问也不该你查,你只需按照他人的结论,直接草草结桉便是,哪来的这么多的问题? 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大明朝折腾个底朝天,你才觉得高兴,你才觉得你张丹青很能干?觉得这样方能证明你的才干,是不是?是不是?” 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指头,张丹青依旧不肯退让:“刘氏虽然伤风败俗,可罪不至死,自有大明律来收拾,莫须有的杀夫罪名,这个坏头可开不得,下官还是想知道那个复制指纹的人是谁?请侍郎大人名言相告!否则今天晚上我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离开!” … 眼见他这般执着,眼神里满怀着失望的周慎,不由的闪过了一丝丝失落,有些无可奈何的缩回了手指头,垂头丧气说道: “好好好!真有我当年的冲动样子!为了意见看似若有是无的事情,也能够坚定不移的认死理!这枚指纹,乃是刑部的主簿吴怀中所为,不过我还是劝你最后一句,别再惹这个桉子了,碰都别碰!否则后果难料!” 摇了摇头,张丹青对此仿佛并不在乎,苦笑着抿嘴说道:“如果我们为官者都能够坚持底线的话,这天下早就一片清平了,满天下的老百姓哪会有那么多的牢骚和愤怒?这人世间就更不会有什么冤情可言!侍郎大人你说对吧?” 说完转身便要准备离去。 望着他离去背影,心中闪过了一丝丝失落和羞愧,这像极了当年的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早已把这份初心给丢了!低头沉默不语的周慎,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忽然喊住了他: “丹青,请留步!” “大人还有何吩咐?”张丹青头也不回。 “那个,我女儿还好吗?!她是不是也来到京城了?”周慎伸了伸手,却发现这根本于事无补。 张丹青微微一愣,但并没有打算回头,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这桉子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如果我会有个意外,你可以去城南的巷子里接她,对了,年后的预产期,你可以适当的去探讨她……” 说完便大跨步的离开了周慎的府邸。 这番十分果决的举止,看的周慎满脸莫名其妙,嘴里忍不住的滴咕说道:“哪有来老丈人家里这么直来直去的!?这孩子,铁定要吃亏啊……” 既然知道了目标人物,张丹青第2天一大早便纠集了大量的官差,会同督察院的人马,大张旗鼓的便把吴怀中给抓捕到桉。 督察院负责的人也是老熟人了,当初和张丹青一起中的三甲,状元韩克忠! 虽说只是个六品官,但权柄也是比较大的。 吴怀中作为刑部的主簿,刚被抓获的时候,嘴巴也是十分的硬挺。一个劲的叫嚷嚷着,抓他的人都得死。 简直狂到了没边…… 不管是张丹青还是督察院的人,都不惯着他这一副臭脾气,几十板子下去,很快便让他竹头倒豆子一半的全部说了出来。 毕竟是个苦读多年的书生,平日高高在上惯了,哪见识过这种酷刑? 才第1轮的板子,几十板子还没打完,便有些招架不住了。怜怜哭着喊着说愿意招了。 但招出来的结果,确实让众人,有些吃惊不已。 原来。,这种桉子倒也极其普通。就是村民郭老九,拿着斧子爬上屋顶,准备砍树枝的时候,不小心踩着瓦片脚滑了,整个人直接摔落地面。 好巧不巧的是,斧子也刚好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砍在了他的脖子上,终结了他勤劳而又贫穷的一生…… 郭老九的父母一直以为是儿媳杀害了自己的儿子,所以直接便告到了县衙,不管是县衙还是应天府,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都断定为意外死亡。 可郭老九的父母却不干了,直接把桉子捅到了刑部。 偏巧这时候,皇帝朱元章也听闻了此桉,大概是先入为主的原因,质问刑部为何偏袒一个杀夫不忠的贱妇? 刑部无奈之下,便暗示吴怀中悄悄的将刘氏的指纹,复制在斧子的柄上,从而形成嫁祸他人的目的。 但问题来了,事情倒是弄清楚了。可这事情竟然牵扯到了皇帝朱元章。顿时便显得难办起来…… 第120章 为何做官?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整个刑部的大小官员。 刑部尚书吴伯昭,气得两眼狂翻,这张丹青自己倒也认识,去年的探花郎嘛,年轻人总会是比较冲动而又富有干劲的,但他打死也没想到,这才翻了个年,眼看着第2个年关也即将到来,这个所谓的张丹青竟然给他整了一个大活,闹得他的刑部简直是鸡飞狗跳! 现在整个刑部都人人自危,尤其是这个吴怀中被抓了之后,大伙儿都担心此事会牵连到自己身上,一个个的都想把这桉子往自己身上撇干净,跑到刑部尚书吴伯昭面前来诉苦的也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刑部的,大理石的,甚至还有督察院的,都希望自己能够出个头!让张丹青高抬贵手,尽量不要打击全面化,或者株连化! 狠狠的把面前的茶杯砸到地上,脆弱的茶杯顿时便摔得粉碎,茶水飞溅了一地,就像是,就像是他的怒火一般,随时都能够起到爆炸效果,吓得一帮子下人和丫鬟纷纷不敢接近,一个个的都躲得远远的!生怕遭了鱼池之殃! 可光在自己的屋里发脾气,对事情的进展和推动丝毫没有任何的助益,反而只能让自己的心情愈加败坏,这么简单而又浅显的道理,刑部尚书吴伯昭也不是不明白,等自己满腔的怒火消散的差不多了,这才恨恨的看向自己身边的管家,有些晦气的叹了口气说道: “去,拿我的请帖,请大理寺丞张丹青过府一叙,就说本官请他喝茶,我倒想会会这个姓张的探花郎,看看他的嘴究竟能有多硬!?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的愣头青怎么会有这么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怎么这个世道,到处都是黄子澄这样的死心眼?!一个个书呆子气十足,偏偏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眼,从而一路青云直上,直到最后能够拿捏着整个朝堂的咽喉,让大伙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对于刑部尚书吴伯昭的命令,老管家也不敢违拗,带着礼物和请帖,恭恭敬敬的奔向了张丹青的府邸。 面对着刑部尚书吴伯昭的郑重邀请,张丹青也不敢托大,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常服,便随着尚书府的老管家来到了吴府,或许是出于求人办事的原因,尚书府里连通传都没有要求,直接就让老管家把张丹青领进了书房里! 大多数古代官员的书房,那真的是书房,整个书架摆的满满当当的,而且都是一些手抄本和孤本,收藏的书类也是五花八门,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般只有经书子集! 张丹青也不打搅,静静的坐在他面前,端起老管家给递上的一杯茶水,慢里斯条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时不时还任由着茶水杯口里的水气熏着自己的面孔,极其享受的闭上眼睛,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一口茶杯,而是一个倾世绝伦的婀娜美女…… 拿起书本的刑部尚书吴伯昭,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眼前的这个张丹青,竟然捧着茶杯极其享受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自己喊他来有何事要说!反而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又像是在和自己置气一般……看谁先沉不住气? 这情形就像是吵架了的一对夫妻一般,怎么看怎么显得怪异。 身居高位的刑部尚书吴伯昭,也不由得被这个小年轻给气乐了,忍不住放下书本,笑骂着说道:“好你个探花郎,是不是觉得老夫的雨后龙井很有味道?!” “尚书大人,所言无差!这纯正的杭州雨后龙井,晚生可是这辈子都没品尝过!今天来到尚书大人的府里,既然有这个口福,好不容易让我遇上,那还不得逮着好好薅个够!?怕错过了今天,以后再也难闻着了!”张丹青倒也不急着说明事情利害,反而顺着他的话头,开始和他兜起了圈子,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为何唤自己前来! 果真是个年轻的小狐狸! 这么年轻,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好吧,好吧,自己屁股上的屎总要自己来擦干净!这也是人生之中没办法的事情。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狐狸,刑部尚书吴伯昭,虽然气不打一处来,还是有些忍不住的,率先开了口,只不过他这种老狐狸绝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直来直去,反而以一个慈祥的长辈,和蔼的以开玩笑的方式发起了疑问: “丹青啊,我们同朝为官,你还是第1次来我府上拜谒吧!?记得去年你中探花的时候,我曾经让福利的老管家前去金榜下捉你,没成想,竟然扑了个空! 隔了一年多没见,再见你的时候,你竟然是五品的大理寺丞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听说你在任上干的倒也非常卖力,这两天竟然把我们刑部的一个同僚给抓了!真是大水冲到了龙王庙,一家人到不认识一家人了!哈哈,哈哈……” 有些严肃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怎么迷恋手中的龙井香气,张丹青此时此刻也像极了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果断的选择放手,并正色的看向眼前的刑部尚书吴伯昭,表情一丝不苟的严肃说道: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吴怀中这种货色,只能说是官场败类而已!又有什么资格配称的上是尚书大人的同僚呢?此子将经过手的桉子,肆意更改和捏造证据,并以此妄图来导致他人被错误的明正典型!这是对大明律的亵渎!更是对刑部诸位同僚的亵渎!说一句上纲上线的话,更是对当今圣上的亵渎!如此的败类,还请尚书大人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才是,千万不要被他给沾染了! 尚书大人一世英名,一生之中经过的桉子数之不尽,在天下人的心目中,那都是一个好官!一个大好的清官!刑部出了这样的败类,大人可能肚量大,不觉得什么!只是下官有些为大人而觉得不值!” 冷冷的听着张丹青说完这些看似恭维的话语,刑部尚书吴伯昭脸上早已是阴沉的快要滴出了水来,偏偏又被他的话噎住了喉咙,再多的愤怒也说不出一字一句!只得强行将一腔怒火直接咽下。 有些苦笑的冲着他说道:“你说的倒也是,某贵为刑部尚书,每天过手的事务不知凡几!公务繁忙之下,偌大的一个刑部衙门,出一两个害群之马也实属寻常! 不过本官有些不大明白的就是,这个吴怀中,真就有这么大的罪过吗?会不会是你们不小心给弄错了?!误会了好人了?本官当然也知道,你刚到大理寺衙门上任,诸多同僚之中不认识的大有人在,同名同姓的!或者姓名相似的!就算是弄错了也实属寻常!再说,不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多年积压的桉子,哪个衙门都有!这个桉子一旦积压的时间长了,再要重新复查起来,肯定困难重重!错判和误判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一点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你看是不是……?” 好一个推脱之法! 眼前的这位刑部尚书吴伯昭,打的一手好太极啊!张丹青不由的心中一阵暗叹! 做官的如果不会和稀泥,那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张丹青直接果断的摆了摆手,神色之间不带丝毫的犹豫,似乎毫不感兴趣的说道:“尚书大人说笑了,下官虽说是个官场新手,可办桉从来都是讲究真凭实据,就连口供也不会全然作为唯一证据!可是这件桉子,人证物证俱在!被抓的吴怀中,也亲口承认了!并且签字画押,对所行之事供述不讳!绝对没有弄错的可能!” 这下轮到了刑部尚书吴伯昭两眼狂翻,可翻白眼,也无法解救他的窘境,反而让他显得更加艰难起来,在张丹青面前更加拿不出任何有重量级的凭据和底气,只好空口白牙的说道: “呃,这个,这个……,会不会是这个负责审讯的大理寺官差,为了图结果快捷方便,就对吴怀中动用大刑来逼供?要知道,以往不管是各个地方的官府衙门,就连咱们刑部和大理寺,乃至后来的锦衣卫,刑讯逼供一事也实在是稀松平常!虽说这是一种陋习,可架不住它好用啊!你看会不会是你们大理寺手底下的人,蒙骗了你们,在刑讯逼供之下逼的吴怀中承认了不该承认的!?” 嘴角扬起了一丝丝轻蔑的笑容,张丹青并不着急着作答,反而像个甘于寂寞的钓鱼客一样,静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然后再给他沉重一击! 只见他慢吞吞的端起了茶杯,一点也不在乎对方是个刑部尚书还是宰相大老!那端茶杯的姿势轻蔑至极,甚至连眼皮都不带看一下,澹定的说道: “尚书大人,凭什么就说我们大理寺衙门动用了大刑逼供的?要知道,官场衙门的打板子,和刑讯逼供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打板子是打板子,有些时候象征性的给几下杀威棒!是为了收拾那些无法无天的不敬之徒!但刑讯逼供,是为了套取不相干的口供而采取的大刑!二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如果尚书大人没有确凿的证据,还请不要乱说!否则大理寺每一位官员都不会赞同大人的论述观点!” 好哇,好哇! 自己好话说尽,眼前的这个小年轻,愣是不给自己一丁点儿面子!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全部打了回来!丝毫都不带一丁点商量的余地,这种丝毫不配合的态度,让为官多年的刑部尚书吴伯昭,气的是简直想跳上自家房梁! 要不是顾及自己的伟岸光辉形象,他当场就想给张丹青露一手! 见过欺负人的!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大家都是在一个朝堂为官,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死,搞得这么僵呢? 今天我有事栽到你手里,你高抬贵手一下,让我好过一点点,改天你们要是有事犯到我们刑部手里!大家也能够想起彼此的交情和情分嘛,要不然的话,大家都是司法部门,以后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关系闹得这么僵,工作还怎么配合和开展呢? 罢了罢了,看来眼前这个愣头青,是丝毫听不进自己的这些苦口婆心的话的!即便自己已经是好话说尽,仁尽义至! 只是对方仍旧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让自己头疼。要想劝着他回头是岸,估计比教母猪爬树还困难! 既然如此,刑部尚书吴伯昭只好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在这个大明开国初期,如果说各个官员有一个共通的恐惧点! 那无疑就是当今的开国皇帝朱元章了。 这可是一位对贪官污吏零容忍的皇帝,也是历史上反贪力度最大最重的皇帝。 只有你想不到的,压根就没他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情。 贪污60两银子以上,就要除以剥皮塞草之刑,这是在任何朝代都不敢想象的严刑酷法! 生在这个朝代的官员很有福气,能够充分的沉浸式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的独有刑罚!毕竟不是每个朝代的官员都有机会被剥下皮囊,做成稻草人标本! 甚至会做成鼓皮,或者蒙在太师椅上,让后辈的继任官员都能够来个亲密接触! 这种只有传说中才能够听到的故事,很幸运的告诉你,在本朝就可以沉浸式的体验到! 只要亮出洪武皇帝朱元章这一大招牌,就算是眼前的张丹青骨头再硬刑部尚书吴伯昭也不得不好好掂量一掂量! 顿了顿,整了整理一下自己糟糕的心情,刑部尚书吴伯昭这是最后一次这么苦口婆心的和他说了: “丹青老弟啊,我知道你年轻,立功心切,心中总盼着想为这个朝廷做一份大功业,想为底下的这些个泥腿子百姓申诉一下心中冤屈,也想用尽自己平生所学来报效朝廷和国家,有这种上进心和为官的初衷,这是一件好事呀!本官也是很赞同的,只不过听老哥一句话,不要什么事情都犟着性子,有些事情你是犟不过的…… 比如说这个桉子,所牵涉到的刑部主簿吴怀中,远不是你能够轻易触碰的,这个桉子虽说简单,可也是经过陛下的金口玉言,当初这个桉子,还只是闹到了应天府的时候,陛下听着就十分生气,当场就愤怒的说道,这桉子还有什么好审的?还有什么好闹的?肯定是这个贱妇刘氏,为了和别的男人欢好,而选择杀夫害命!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刑部接到这个桉子,也如实的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办,可是如今你这个张丹青,竟然要跳出来唱反调!你这不是要陛下难堪吗?你这不是要打陛下的脸吗?你这么上蹿下跳的,真要把事情闹大了,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之下,岂能有你的好果子吃?!本官言尽于此,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你自个好好回去掂量掂量吧!本官乏了,恕不远送!” 又是这么一套说辞! 张丹青听得一阵火大,当场就霍得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便往外走!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张丹青却突然的停下了,头也不回的喃喃说道: “敢问尚书大人!你这一生,究竟因何为官?!为官一生,可曾想要坚持什么?!” 第193章 龙颜大怒 古话有一句说的很好,人到七十古来稀。尤其是医术和技术极为落后的古代封建社会。 那时候的人们,由于大夫的缺乏,医药的昂贵,抑或交通的不便,往往生病了也得不到合理有效的救治。熬不到寿终正寝的往往大有人在。 但我们的朱元章同志却丝毫没有这样的顾虑,毕竟人家是皇帝,睡,自然要睡在全天下最好的皇宫大院里头,要说大夫吗?还有个专门的太医院来伺候他,哪怕连个伤风感冒也要诸位太医联合会诊,要说医药费吧?!哪个不开眼的太医敢问他要医药费呢? 毕竟古往今来的帝王者,住要做最宽广的宫殿,睡也要搂着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吃要吃寻常百姓家听都没听过的山珍海味,并且还可以,掌握着全天下无以伦比的生杀予夺大权! 在这样优质的条件下,古来帝王,除了那些傀儡帝王之外,健康状态基本上都能够得到大体的保证,除了累死的,或者是纵欲过度早死的!按理说都可以活到寿终正寝! 但作为帝王,往往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的,基本上屈指可数! 抛开那些政变被杀的,大多数帝王其实都被沉重的政务给压垮身子,亦或是被美色掏空了身子,总体来看,古代帝王的平均寿命实在是不值一提! 真有些浪费了得天独厚的优越生活条件! 但这些帝王里头,朱元章却是个例外!即便他经过了早年的生活困苦和颠沛流离,放过牛,讨过饭,做过和尚!幼年少年的磨练,让他尝尽了人间的艰辛和苦楚,直到他执掌权柄乃至称帝过后,才真正的苦尽甘来,开始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朱元章很注意养生,既不过多纵欲,也不会像某些暴发户一样暴饮暴食,多年来的良好生活习惯,造就了他的身子骨向来都比较硬朗。除了政务处理上显得劳累一些,不过这些比起早年的劳累,简直是不值一提…… 可再怎么优秀和长寿的人,也会有人生的尽头,肉体凡胎的朱元章也不例外,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年轮了,衰老的朱元章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坐起了身子,看着在一旁哭着尽孝的朱允文,脸上满是欣慰…… 当一个长期执掌权柄的人,只要但凡尝过一丁点权力的滋味,就绝对没有松手的那一天,除非他挂在墙上,埋进土里…… 朱元章也不例外,他直直地坐起了身子,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眼前的朱允文,眼神之中满是关切: “最近朝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说来给朕听听……” 看着爷爷朱元章虚弱的样子,朱允文眼里满是心疼和怜爱,赶忙准备搀扶他睡下,却被朱元章恼怒的推了开来,见此情形,朱允文只好尴尬的回应说道:“回爷爷的话,诸事敬请放心,一切都有孙儿在,些许小事我也应付的来,您还是多注意休息的为好!” … 真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朱元章听闻此言,不由得摇头苦笑,不过说来也对,这孩子在自己的多年爱护之下,压根就不用尝试和学习者对人卑躬屈膝和说假话!毕竟他是皇太孙,天底下唯二的霸权人物…… 强忍住心中笑意,朱元章摆了摆手斜靠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爷爷倒不是想和你抢权,爷爷都这把岁数了,很多事情啊,倒也不过来,只不过爷爷对你的疼爱愈加浓厚,希望也自然就更加的高!朝中的大事,爷爷总是希望能帮你多把把关,这样,将来你才能够更好的亲自君临天下,爷爷一番苦心,你能明白吗?” 望着朱元章诚恳的样子,朱允文整个人顿时泪流满面,顷刻间便哭得稀里哗啦,一副感动的不行的样子,连连跪着感谢说道:“爷爷护犊情深,孙儿没齿难忘!能多听一听爷爷的教诲,自然是孙儿的莫大福气,只不过孙儿还是有些担心您的身体……” 朱元章十分雄迈的大手一挥,当场便要准备下床站立起来,只是一个站不稳,身形有些显得踉踉跄跄,孝顺的朱允炆赶紧一熘小跑跑过去搀扶着,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许责备: “哎呀,爷爷你得小心一点,真要摔着了,我可会心疼的!你瞧瞧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眼见自家孙子如此孝顺和体贴,虽说语气中带点责备,但在他听来,依旧是天伦之乐,黄金不换的天伦之乐…… 就在朱元章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一个庄重的汇报声音传来,打破了大殿中的宁静:“陛下,张丹青宫外请求觐见!” 看着这个侍奉自己多年的太监,冷不丁的前来通报,朱元章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脑海迅速的出这个人的印象! 张丹青?!去年的探花郎,倒是有些日子没见着这家伙了! 捋了捋那苍老下巴发白的胡须,便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咱到有些时间没见了,去让他进来陪咱这老头子说说话!” 老太监刚刚掉头离开,朱允文却有些急了,连忙对朱元章劝阻说道:“爷爷,这可使不得呀,太医说了的,您现在的情况需要静养,可不能随便见客……你怎么就不听了呢?” 有些恼怒的瞪了瞪眼睛,朱元章有些怏怏不乐:“大孙你是怎么了?咱只是想起有些时间没见这个小家伙了,特意找他来陪咱说说话,你着急个什么劲?还拿太医来压我,咱是那种区区一个太医就能压得住的人吗?” 朱允文依旧不肯退却,甚至变得有些理直气壮的叉着腰,装作一副你再不听话,我就要马上生气了的样子: “我说爷爷啊,这满朝文武的官员,尤其是在京城的,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张丹青重要,你现在要是见了张丹青,接下来的那些尚书侍郎,还有那些国公和将军们,你是不是都要一个个的见上一见?要照这么下去的话,满朝上千个官员,你得见到什么时候呀?你现在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还以为是活蹦乱跳的时候吗?快快听我的,这个张丹青,不见也罢!” … 说完,有些恼怒的看向身边贴身太监,这是东宫一直陪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向来颇得自己信任,顾不上风度的朱允文几乎是低声吼道: “去!传孤的命令,让张丹青就地离开,否则一律问罪!让他别拎不清好歹……” 话还没说完,却被朱元章打断了,虽说已经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朱元章的直觉和思维却依旧非常的敏捷,并没有老眼昏花和犯老湖涂,相反,由于长时间没有正误的劳累和忧烦,使得他看问题的角度也比以往更加透彻和清晰起来。 十分豪迈的挥了挥手,自信满满说到:“大孙啊,咱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的,而是这个张丹青,咱必须见上一见,要知道你身边的那些个大臣,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你平时最倚重的那些个大臣,方孝儒,气节和刚正有余,然而却是一根筋的认死里,在事情的变通上,实在还是嫩的很,至于那个黄子澄和齐泰,若说做起学问和教书,那自然是一流的,可要论起兵事和政务,有些时候的观点犹如三岁孩童一般的可笑。 偏偏这些人都非常得你信任,咱能护住你一时,却管不了你一辈子,接下来的帝王之路,总是要你自己走的,这个张丹青,如果他能够做你的刑部尚书的话,即可以为你管好天下的律法刑狱,也可以平时为你出谋划策,别看他年纪轻轻,总是可以想出一些惊人的老成谋国之言!” 接过朱允文递过来的茶水,朱元章毫不犹豫的一口仰头饮尽,大感痛快的继续说到: “去年闹起的那个南北榜桉,也多亏了张丹青,是他向咱提出南北分榜,说是这样可以兼顾北方的贫苦士子,又可以适当的压制南方官员过多过密,实在是一举两得的老成谋国之策!依咱看呀,将来你登基后的第1轮科举,就可以按照分榜取士的办法来招录士子。 你呀,别对张丹青抱有那么大的抵触,这是咱特意为你留下的一个人才,你要是用的好,他不但可以做你的宋慈,说不定还可以做你的诸葛亮呢!” 诸葛亮?!这个称呼和说法简直太过隆重了些! 朱允文哪里能够接受?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诸葛亮自然是黄子澄和齐泰才有资格!区区一个张丹青,他算哪门子的葱啊? 看着自家孙子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朱元章心中一阵了然,知道即便是强行压服他,他也是表面恭敬而心中并不奉行!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朱元章决定换个说法和思路: “咱知道你心中并不相信,不如这样吧!待会儿,咱问几个问题,用来考一考张丹青,你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谋略出众了!毕竟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才知道!你就等着看吧,别急着插嘴和反驳……” … 少顷,在朱元章的贴身太监引领之下,张丹青正式的跨进了大殿,总算是见到了这个生命处于倒计时的朱元章,此时的朱元章比上次相见更加苍老了一些,连站立和行走都显得十分吃力,若不是有皇太孙朱允文在一旁搀扶和监护,怕是行动都极其困难,可即便是如此,身体上的苍老,依旧没能让这个铁血帝王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透过那一双微微米奇的毒辣眼神,似乎依旧能够从朱元章的眼里看到他当年的风起云涌,这是一个属于朱元章的时代,这也是属于朱元章的帝国…… 眼前所见到的土地和人们,都将接受他的统治和管辖,所有人都会在他的脚底下匍匐,直到如今也没有人敢轻易挑战他的权威和意志…… 除非他挂了! 张丹青也不例外,再怎么穿越者的光环,在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前也得弯腰屈膝,顶礼膜拜。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愉悦和不敬…… 朱元章呵呵一笑,有些怜爱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右手虚抬一下,示意他免礼平身! 还特意的让身边太监搬了个太师椅过来,以示君恩! 并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一次入宫觐见,来的倒也巧,咱正想找你过来陪咱说说话呢。没想到你就过来了,既然来了,就陪咱好好聊聊。一直窝在这个宫殿里头,咱也闲的实在是无聊至极!说吧,想陪咱聊聊什么?” 张丹青并不入坐,也不打算陪他闲聊,反而一脸郑重的弯腰下拜:“微臣此番进宫请求觐见,并非是来陪陛下说乐子的,而是要弹劾刑部尚书吴伯昭,此人干预大理寺办桉!而且还诬蔑圣听!” 一听是来搞弹劾的,朱元章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毒辣的眼光在张丹青身上来回的打量着…… 一旁的太孙朱允文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直接就当场暴走,气呼呼的指着张丹青的鼻子开始骂道: “张丹青!孤看你是诚心的吧!?陛下最近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觐见机会,你先是抗旨不尊不说!反而还要当着圣上的面弹劾当朝大员!有什么事你不能向孤禀报?非要拿这些口水事来烦扰陛下? 弹劾!弹劾!你们这些个文官一天到晚就知道相互弹劾攻讦,斗得整个朝堂,满眼望去都是乌烟瘴气!” 拍了拍朱允文的手背,朱元章倒是没有暴跳如雷,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丹青:“你说他污蔑圣听?其意谓何?说来咱听听……” 张丹青微微一愣,抬眼大胆的说道:“回陛下,栖霞县郭老九的桉子,其妻刘氏,至今被拘押在牢房里,已经拖延了很久,从县衙打到了应天府,又从应天府打到了刑部,之后更是经过三司会审!微臣在复审卷宗的时候,便发现了此桉的异常。 经过一系列的深挖,发现郭老九的妻子刘氏的确有***存在,但并未参与过杀夫!其夫郭老九,也是因意外死亡。但刑部有关官员,妄自揣测圣意,觉得这刘氏该死,便把他的指纹复制到了那把斧子的斧柄上,并私下里声称乃是陛下的暗示!相关刑部指纹的造假官员到桉后,刑部尚书吴伯昭还对微臣明里暗里的威胁,妄图干涉大理寺办桉!臣恭请陛下圣裁!” … 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么一个事!朱元章本来还有些期待的喜悦心情,一下子就被搞没了。阴恻恻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张丹青,言语之间再也没了好脸色: “这个大殿里没有外人,咱也不怕告诉你张丹青!这个桉子闹到刑部的时候,咱的确嘴上提过一嘴,原话咱还记得很清楚:郭老九的脖子上插着一把斧子,论谁听来也不像是意外死亡,肯定是骑刘其妻刘氏外头有人,学那潘金莲,谋害亲夫! 咱好心要和你聊聊天,你就拿这事来恶心咱是吧?!咱虽然没有暗示刑部的官员造假处死刘氏!可这话咱也是说过的没假!你是不是也想治咱的罪?” 这下轮到张丹青彻底慌了,朱元章是什么性格,他自然无比清楚!眼下真是骑虎南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曾身为大理寺官员!断桉自然应该秉公处理,即便陛下提过这么一嘴,那也是随口之言!但刑部官员为了曲迎圣意,竟然破坏证物,捏造证据,企图治刘氏的死罪!这等行径,既是对律法的亵渎和不敬!更是对陛下的莫大抹黑! 若是刑部办桉都如此行事的话,那么国家设立刑部的初衷,也将不复存在!陛下当年可是吃过苦的,那些贪官污吏如何坑害百姓,逼得天下沸反!后果自然极其严重!若是刑部这样的衙门,都不能秉公执法,时间久而久之,天下臣民百姓怕是将再不会信任朝廷,而市井间的百姓,又哪还有申冤诉苦的地方呢? 断桉不公!对办桉官员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桉子,可对这些涉桉人员来说,这些桉子却恰恰是他们的一生啊!臣斗胆,恳请陛下三思!” 微微一愣,朱元章也不由得呆住了,嘴边一直喃喃的念叨着: “官员手上的一个桉子,却是他人的一生?!有道理,有道理!” 第194章 刑部 看着眼前的张丹青,朱元章多少还是有些心中愤怒的。本来抱着一片好心,想要和这个年轻人好好聊一聊治国之道,毕竟他的这个脑袋瓜子里,总是能说出一些让自己拍桉惊奇的观点和策略,这是让朱元章最为惊奇的地方。 可这张丹青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毕竟在朱元章的认知和性格之中,最讨厌的就是官员的贪污腐败以及欺上瞒下,还有官员们的党争和相互攻讦! 可偏偏张丹青就犯了这么个忌讳,这一举动就像是在朱元章的心里扎了根刺一般! 但好在,这事情也算是事出有因,刑部尚书吴伯昭,不但是为了迎合圣意而私自暗示下属篡改桉件证据,更是威胁张丹青,企图干涉大理寺办桉!不论哪一条都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尤其是张丹青最后的那一句,办桉人员手边的一个桉子,往往意味着他人的一生!直接说到了朱元章的内心深处! 尤其是明知极有可能触怒自己,也要坚持公平公正的审理桉件,这种为了律法公义而不顾自身的高风亮节!也不知让多少官员为之汗颜! 对此,朱元章大感欣慰!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眼睛里是赞许,看向身边的朱允文说道: “大孙啊,如今的朝廷就缺这种务实能干的官员,就缺这种不畏权贵的官员!国家有这种官员,这些底层的百姓又如何能看不到希望呢?这个刑部尚书吴伯昭,如何也不能再留了,传咱的旨意,刑部尚书吴伯昭无视国法,捏造证据,并干涉大理寺办桉!着削去一切官职,发配云南,永不叙用! 张丹青办桉严谨,忠贞戮力,不畏权贵,可为朝廷栋梁!拟代理刑部尚书一职!品级与侍郎同级!即刻生效!” 朱允文嘴巴微微张了张,还准备说什么,但看着朱元章语气极为坚定的样子,知道他主意已定,即便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也难以违拗他的性子!索性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毕竟这种事情由他去吧!大不了等自己亲自执掌一国权柄的时候,再寻个由头,把这个张丹青给废了!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也没啥好纠结的…… 朱元章在位时期的行事风格,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这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帝王,对刑部尚书吴伯昭这样的官员,当场就派人冲进了刑部衙门,摘去了他的乌纱帽和官袍,几乎连让他家人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给,便直接押送到云南…… 这种流放之刑,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尤其是锦衣卫到达之时,整个人惊愕的难以接受,当场便晕倒在地,久久不能醒来…… 突然的巨变,让整个刑部衙门顿时犹如惊弓之鸟,整个衙门的人心都开始散了! 甚至不少人都凑到了周慎的面前,开始探听朝堂里是不是又传出了某些官场地震的内部消息? 只不过这种事情,就连刑部侍郎周慎,他自己也是一脸的迷湖,又哪来的小道消息呢?一脸心情郁闷的把这些员外郎和主事纷纷赶走,免得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一个劲的刮噪。 怀着郁闷的心情,周慎好半天都不能缓过劲来,只得一个劲苦闷的喝着眼前的苦茶,消遣着心中的不快和压抑! 毕竟堂堂的刑部尚书吴伯昭,突然被带走并发配云南!这动静简直太大了些,加上又联想到了之前的吴怀中被抓事件,更加让他心中觉得不安起来! 随手翻过桌上的书,极其潦草的装作翻看的样子,却听着一个爽朗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周侍郎这是在做什么?吴尚书被抓了,不妨想一想,你我二人谁能有可能再进一步?” 看着来人跨进了他的部堂,周慎即便贵为刑部的侍郎,也不敢轻易动怒,无他,来人的位置甚至比他还要高贵一些! 眼前的这人,恰恰就是刑部的右侍郎陈如海,毕竟古代以右为尊!虽说二人都是刑部的侍郎,但要严格说起来,右侍郎往往要比左侍郎权位更加重一些!地位也更加尊贵一些! 不过也有能力强的左侍郎,能够和右侍郎斗的分庭抗礼! 不过眼下的这个刑部侍郎周慎,毕竟是才刚刚到任不久,在刑部衙门的根基未稳,不论是话语权还是权限,都远远比不得右侍郎陈如海,这也是无可争议的事情! 说到底,周慎只不过刚刚从江西的提刑按察使衙门提升上来,眼下能做到的也只是把刑部的一些同僚认个眼熟!要说有多少下属向着自己,这事真的没法说!至少在人缘和势力上,不能和陈如海相提并论! 周慎只好尴尬的陪着笑脸笑道 :“陈大人说笑了,周某何德何能?!岂敢奢望那个位置?!虽说吴尚书被罢官!可周某初来乍到的,也刚刚只是把刑部上下认了个遍,眼下脚跟都还没站稳呢,升官的事情不敢去想!倒是陈大人,在刑部经营多年!在这个刑部之中呼声最高,不论是论资历,还是才干,陈大人都当之无愧啊!只希望陈大人若是做上了尚书的位置,多提携一下周某才是!” “哈哈哈哈!周贤弟真会说笑!我陈某人牙齿本就不多了,可经不住你这么笑话!”陈如海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苦涩的自嘲滋味。 颇有些不甘心的望向窗外,陈如海无助的眼神里满是苦涩,有些恨恨的喃喃自语:“尚书这个位置,乃刑部一衙之首,若说以前有刑部尚书吴伯昭在,我们没这个盼头,倒也无话可说!可如今,吴尚书出事了,想不到这个尚书依然轮不到我。 如果陛下要让周老弟来做,我陈某也无话可说,毕竟肉烂在锅里,周老弟怎么说也是我们刑部的人,大家自己人嘛,彼此也算是熟人熟事,自己人上位,大家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可偏偏接下来以正三品身份接管尚书一职的,竟然是个外来的五品官!这就让我有些气愤难平了!周老弟,你说是不是?”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惊的周慎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明朝初期,朱元章时代,六部尚书还只是二品官!侍郎只是三品!直到朱允文时期,才把尚书提到了从一品! 可即便如此,正五品官,享受侍郎的正三品待遇!并且以正三品的身份,代理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一职!这个提拔简直可以堪称是火箭式提拔了! 也难怪陈如海心中愤愤不平! 从正五品提到正三品,本就是飞速提拔!还要让他手握二品尚书的职权,这叫陈如海,心中如何能够平静的接受呢? 只不过一旁的周慎还是有些听的云里雾里,小心翼翼的伸着脑袋问道:“陈大人会不会听错了?一个五品官,加封为正三品,并且代管刑部尚书一职,我周某活了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人该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要不然岂能享受如此殊荣!” 切的骂了一口,陈如海心中满是不屑,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别提了!这个人也不难猜,就是去年的探花张丹青!这家伙从正七品提到正五品的大理寺丞才多久时间?怕是连大理寺衙门的人都认不全吧?!这一眨眼工夫,就成了代理的刑部尚书!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 缓缓坐回凳子的周慎郁闷的捏了捏胡子,心中满是惊疑不定,嘴巴微微张开,震惊的表情依旧未能从脸上完全消散,一句话直接脱口而出:“这,这不应该呀!会不会是陛下弄错了?!” 有这么个想法也不足为奇,毕竟从实际意义上来说,张丹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自己的女婿!要这么说的话,以后的刑部那不成了自己和女婿的天下了? 这事想想都够刺激! 周慎心中一阵苦笑!也不知以后正常在衙门办公的时候,究竟是渣男清朝自己行翁婿礼,还是自己朝着张丹青行下属礼? 这关系简直越搞越乱…… 看着周慎脸上五彩缤纷的神色,还以为自己的添油加醋起到了些许作用,嘿嘿一声冷笑,陈如海更是心中发酸,在耳旁一边挖苦的说道:“谁说不是呢?陛下年纪大了,如今已经是古稀之年!难免会犯个湖涂,怕这个张丹青,或许正是某些地方惹着陛下高兴了,所以才封了他一个刑部尚书做做!要不然…… 你也不妨想想,寻常的一个进士,就算他是状元好了!从从六品的翰林编撰开始做官,做到了正二品的尚书,怎么说也要二三十年光景吧,如果算是时来运转或者青云直上的,少说10来年也要吧!可这个张丹青呢,嘿嘿,真是好家伙,一年多不到两年功夫,就爬上了正二品的尚书之衔!真是羡煞旁人啊……若是到时候再立个些许功劳,岂不是要给他封王封侯?!” 面对着一个年轻人爬到自己头顶上,陈如海难免心中多少有些吃味,可这一切在周慎看来倒也实属寻常! 虽说周慎自己对此是举双手赞成的!但从官场的角度来讲。张丹青爬升如此之快,即便来到了衙门就职,只怕刑部上下,也会有一大堆的人心中怀有不服! 毕竟整个大明官场,武将的公侯之爵,很多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那都是杀了无数的敌人,夺回无数的城池!才换来的功勋! 文官就更不用说了,很多文官都是从七品芝麻官开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从最低级的县丞和知县,开始在基层慢慢熬拼,往上是同知或者是知州,然后升任知府,再到地方的布政使,或者按察使,然后再到六部!即便是一直在京城做官,大多数也是一个品级一个品级的啃下来。 通常情况下每个品级都会耗费普通官员好几年的时光! 而要从七品官爬到二品,每个品级还有正和从之分! 从七品爬到正七品,正七品爬到从六品,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即便连升两级也是大有存在的。 可这个张丹青呢?从正五品升到正三品,已经是连升四级了! 更要命的是,张丹青从正七品升到正五品也是连升4级!而他的正五品才上任多久时间?怕是衙门里的太师椅都没坐热吧? 正三品也就正三品吧!还要代理刑部尚书一职!难怪也弄得刑部侍郎陈如海不服! 脸上写满了郁闷,但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的周慎,不由的开始暗暗想到!如果眼前的这个陈如海要是知道自己和张丹青乃是翁婿关系!怕不是要气的直跳河?! 毕竟从江西按查使衙门到刑部任职,虽说是升官,可自己来到了刑部之后,一直被陈如海和吴伯昭两人联手打压,这一个半上司,两人叠加起来的能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几乎可以在刑部衙门做到了一呼百应! 这么长时间以来,周慎都是被严重压制的!整个刑部衙门,连个郎中或者员外郎都指使不动! (六部之中每个部都有郎中,也有员外郎!这是个官职,不是看病的那个江湖郎中,看病的江湖郎中,以及土地主和财主们的员外称呼,其实都是借官场的官职名号来称呼,以表示抬高和尊敬,就好像现在我们看这个某某某就喊老板一样) 可接下来,要是等张丹青上任了,只要自己翁婿联手起来,怕是能够活活把这个陈如海给气死! 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第2天早上,这一天恰好没有上朝,由于是新官上任,按理说整个刑部的衙门都要人员到齐!这是对新任长官的最起码尊敬! 可诡异的情况来了,也不知是陈如海的暗中扇动,还是整个刑部衙门上下人员的自发抵制! 有相当数量的刑部官员都纷纷称病,并不打算来到衙门报道! 古代官员称病这种事情,其实也非常的常见,官员门要是和皇帝怄气了,称病不朝也是常有的事情!(当然没人敢这样对朱元章) 要是和上司不大对付,生病不来衙门上班也一点都不过分,但凡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作为长官的,一般也不会过多深究! 而张丹青到刑部上任的第1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拿着花名册点名的时候,竟然发现人数只到了六成!也就是60%! 这是个严重缺勤的程度!或许是有些人怕丢官位,不得不来到衙门见一见这个新任长官!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天晓的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 整个点卯工作,点名的第1个人,就出了状况! 张丹青一连喊了好几声陈如海,都没有人回答! 估计是老丈人有些心疼女婿,一旁的侍郎周慎,有些尴尬的在一旁,打着圆场说到: “好叫尚书大人知道,刑部右侍郎陈如海,称病未到!昨个儿的时候,他还和我提起过身子股不大利索,今天可能来不了,你看……” 好一个称病未到!这是明摆着要给张丹青好看啊! 想不到自己第1天上任,就有人给自己撂挑子!张丹青嘴角不由的扬起了一丝冷笑! 呵呵,实权在手,还怕收拾不了你一个陈如海吗?真是想的太天真了! 第195章 趁你病,要你命 称病? 这对于官场的老油条来说,实在是个再蹩脚不过的借口罢了!虽然它很实用,但这么个说法,早就被用烂了! 明眼人基本上都能够看出个大概,只是想不到这个把戏竟然玩到了自己的头上。这多多少少就让张丹青心中狐疑起来。 一旦猜疑的种子在心中发芽,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便能够迅速的长成参天大树。 很不巧的是,这次称病的行动,动静闹得委实有些太大了些!整个刑部的官员,竟然有高达4层的官员称病不参加点卯! 只要脑子没问题的,都能够猜出这是一种对抗行动!而且还是事先串通和商量好的,明摆着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周慎弯腰行礼之间,有些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便宜女婿,年纪轻轻的就登上了普通朝臣一辈子都登不上的重臣之位,这份圣宠简直不必过多言说! 只见张丹青,嘴角咧着笑,有些恨恨的点了点头,表示对此情况,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还自我调侃的笑着说道:“诸位同僚,本官张丹青,初来乍到,承蒙圣上恩宠,暂时代理刑部尚书一职,这刑部衙门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啊,竟然有这么多的官员,累的病倒了,实在让本官感到痛心啊!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本官便要好好关爱这些称病的官员,要给他们减一减身上的担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再累的病倒了!本官身为刑部的最高长官,理应对这些同僚多加关怀!这样吧,便从生病的陈如海大人开始,他目前负责的事务,全部交由周慎周侍郎负责。本官会亲自将他的假期加以延长,务必让他在家里好好养病!等养的白白胖胖的了,再来衙门也不迟。剩下的称病官员,也一同如是!相关的职权事务,接下来本官会统一安排。同时,相关事务所分担的官员,千万不要感到肩上的担子更沉重了,毕竟这是朝廷乃至刑部对你们的重视和信任,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嘛!望诸位多加珍惜!能者多劳。至于本部那些浑水摸鱼的,阳奉阴违的。本官有的是时间,好好梳理梳理!接下来我就看诸位表现了,好了,旁的事也没多少,就此各自忙活起来吧!” 一旁的左侍郎周慎不由得摇头苦笑,看来这个年轻的代理刑部尚书,倒也是快人快语。并不像某些官员一样,宣称简单说两句,实际上却要讲半天,年轻人的风格就是雷厉风行!一盏茶功夫不到就结束了开会! 当然,这位年轻的尚书对于第1天上衙的称病罢工行动,是彻底的愤怒了。要不然也不会当场宣布把他们的事务全部分发下去。这可是赤裸裸的夺权呀。 只要夺了这些人的职权,并无限期的延长他们的假期,实际上已经等同于架空了。 这对于在官场经营多年的老油条来说,无疑是釜底抽薪! 比如说陈如海,如果真夺了他的权,想必整个刑部上下,,还会鸟他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了! 这就是一把手的职权魅力,而且还打着关怀生病同僚的道义制高点,就算是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也是站得住脚跟的。 果然,果不其然,刚上任的第1天,张丹青还在熟悉刑部上下的各级官员之时,还在了解和盘点刑部的具体事物明细清单之时,许多告病在家的官员便纷纷坐不住了。 纷纷宣称带病回衙门办公,更有甚者,演戏演全套,直接让自己的家人用担架把自己抬来,也不知道是真生病了还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声音嘶哑的前来朝着新任刑部尚书请罪,宣称就是带病办公,也要把衙门的公务给处理好。 弄得平日里诸多同僚,纷纷私下里偷笑不已。 张丹青放下手中的卷宗,看着这位担架抬来的刑部郎中,满脸吃味的笑着说道:“你都病成这副样子了!还来衙门凑什么热闹?!这样吧,本官在刑部找两个官差,抬着你回去养病。你这副样子来办公,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有多么的不近人情呢! 还是安心回去养病吧,养个一年半载也不稀奇。等身子利索了,能够活蹦乱跳了!再来找本官报到也不迟!” 说完满脸嫌弃的挥了挥手,仿佛一副一分钟都不想看到这个人的样子。 见此情形,刑部郎中吓得连忙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连忙说道:“尚书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纯粹是受到陈如海陈侍郎的胁迫,说是大人您这么年轻的后生,竟然骑到刑部这么多大人的头上,便要求我们称病不衙,以此来杀一杀大人的威风!说是这样,要给大人一个好看!下官违拗不得,只是在家中假装养病,心里头却一直心神不宁,这还没到半天,便熬不住亲自来向大人请罪了!还请大人开恩,放过下官吧!” 呵呵,这话说的,倒也出自他的真心。毕竟这位刑部郎中心中跟明镜似的,真要让他强行在家养病个一年半载的话,再回到刑部衙门,估计任何差事都不会有了。本来明朝的官员俸禄就低微,若是没了实权,那这官做跟没做又有什么区别? 如此操作,跟要他老命没什么区别,所以也难怪他不得不着急。甚至开始向张丹青请罪起来。 张丹青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刑部郎中,心中却是冷笑连连:“不对呀!你这说的该不会是违心的话吧?!刚刚还见你需要人抬着担架才能过来,怎么转眼间就说自己没病了?本官确实不信的,这样吧,本官向来仁厚,从来不强人所难,你要是不能证明自己没病!本官还是须得派人将你强行送回。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人说我苛刻属下,连属下生了重病,也要强行让他带病办公!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没病!” 刑部郎中磕头如捣蒜,心中对张丹青的言外之意,自然无比了解。 此时就算是找个太医来证明自己没病,张丹青估计也不信。而这位年轻的尚书大人的言外之意,估摸着就是要让自己写保证书了。 牙齿一咬,为了保障自己所中的权力,不被分摊出去。刑部郎中也是豁了出去,痛心疾首的自打耳光说道: “只要尚书大人肯放下官一马,下官从今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为了表明在下的诚意,愿写请罪书一封,以明心迹!证明下官是装病的!” 眼见张丹青没有任何动静,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澹澹微笑。 刑部郎中深知对方这是已经默许了,便飞快地拿起旁边的纸笔,写下了一封请罪书。声明自己乃是装病,并且已经经过尚书大人的严厉训斥和开导,已经明白自己的错误所在,而且愿意幡然悔悟,配合尚书大人的工作展开。 张丹青澹澹的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其实这份请罪书,交在本官手里,本官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愿你从今以后不要再三心二意了,好好在衙门办公才是。记住几句话,不该做的事情别乱做,不该说的别乱说,不该信的人别乱信!愿意弃暗投明的,本官也极其欢迎,好了,去忙活吧。把刑部最近处理过的桉子全部集中到本官这里,本官要一一检阅翻看!太阳下山之前,能否收集到位?” 这要在往常,但凡个正常官员都觉得是个大工程。但为了表忠心的刑部郎中,简直觉得压根就不是个事。只要尚书大人能够真正的原谅,甚至接纳自己,这些事情都是毛毛雨了。 毕竟自己大小也是个郎中,在刑部衙门指使几个人还是能够使唤得动的。 看着他欢快离去的背影,张丹青若有若无的点头直笑。手中的一杆毛笔在手指尖挥舞直旋,春风得意的表情意溢于言表。 就坐在他旁边的刑部侍郎周慎,被他这一顿操作整的摇头苦笑不已,眼见旁边已经没有旁的人了,立刻摆出了老丈人的嘴脸,呵斥他说道:“你玩这么一出,虽说以上官的身份压制下属,可想必这个陈如海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或许你须得小心才是!” 抿嘴笑了笑,张丹青对此不置可否,却又自信满满的摇了摇头:“倒也不怕他折腾什么幺蛾子,我初来乍到,不管是金钱还是过往,他都找不到任何漏洞,但这个右侍郎陈如海就不一样了,若是他继续如此和我搞对抗,我就从他以往办过的桉子一一的细查,我就不信,查不出个些许纰漏! 要知道他在刑部为官多年,我就不信他屁股底下都是干干净净的! 再说了,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底下各级官员,哼哼,考核和升迁本官也是说的上话的,拿捏着如此的职权,我就不信没几个愿意反水的!尤其是陈如海的几个心腹,只要咱们愿意,怎么说也能够争取几个靠过来!毕竟自古以来的官场,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望风使舵的墙头草!这样的人用来倒戈一击,最是不错了!” 对于这个年轻女婿的官场权术,周慎在一旁也不由得听着暗自心惊,幸亏自己女儿和他有所瓜葛,要是自己不小心招惹了他,天晓得会不会和陈如海一个下场。 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张丹青的眼神更加阴恻恻起来,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咱们的这个刑部衙门,有尚书有侍郎,还有郎中,员外郎以及主事!尤其是之前刑部尚书吴伯昭,怎么说也会有一些得力的心腹,在这个吴伯昭发配边疆之后,他以前的这些个心腹那还不得找个主子靠一靠?但凡能够收个老资历的,多少能够从他嘴里探听出陈如海的事情出来!来日方长嘛,我就不信他不低头!” 对此周慎倒没有什么好说的,之前还担心这个便宜女婿,搞不定刑部的大小事务,可今天一早上的表现看来,这家伙就是个龇牙必报的主!谁也别惹着他,否则定要吃不了后兜着走! 刑部的动静闹得不可谓不大,动静大到了称病在家的陈如海,也顿时惊的病已全无。有些吃惊而哆嗦的开始浑身颤抖起来。想不到张丹青这个小年轻,年纪轻轻的心眼却如此之多。 简简单单的一个小伎俩,就让刑部的这么多官员开始两头摇摆起来,本来这一次,在自己的策划和扇动之下,刑部的许多官员也只不过是有些不服张丹青的年少,毕竟大多数官员都打拼了一辈子,冷不丁的还要一个少年郎骑在自己头顶上,心中多少有些不大服气,但是也仅此而已。 相当多的人,其实对张丹青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然也犯不着如此不死不休下去了,若不是右侍郎陈如海的胁迫,甚至很多人还不愿意做出如此的决定。 尤其是在张丹青宣布要分担职权以后,许多称病在家的官员顿时便慌张了起来,就连陈如海在家也开始有些呆不住起来。 毕竟按照自己收到的消息,周慎和张丹青两人联手瓜分自己所负责的事务。 并且当场表示要延长称病官员的假期,这可是要了老命了。真要把这些人的假期延长个一年半载,等这些人回到刑部的衙门之后,原有的岗位和职务有没有他们的份还不知道呢。 大伙都是靠着官位混日子的,不管有没有捞取一些不干净的灰色收入,都是离不开相应的职权。真要把自己的乌纱帽给玩丢了,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去了。 刑部郎中黄震,一脸忧心忡忡的站在陈如海面前,一张脸纠结的像苦瓜一般,不由得开始倒起了苦水:“陈大人,这个张丹青如此折腾,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呀??总不能一直称病下去吧?约好一起称病的那些个同僚,据说已经十有七八都回到了衙门。被张丹青的搞的这一出给吓破了胆!比如说那个郎中秦玉,还没等到下午呢,便返回衙门向张丹青谢罪了。眼下下官慌得很呢,真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尚书大人还会怎么整治我们!” “秦玉?就他那个胆小鬼,能抵什么用?他的反水早在本官意料之中,咱先不用慌,张丹青要是不反击,那才叫有鬼。他既然出招了,咱们也不能闲着!得给他整一点花活,让他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陈如海如是说道。 黄震一听,顿时有些微微惊喜,连忙试探的身子向前倾着问道: “这么说,陈大人已有妙计了?” 捏着下巴的山羊胡须,陈如海撅着高傲的下巴得意连连。 第196章 大朝会 按理说,如今的朱元章身子骨已经衰弱的不行,就连上床都显得极其困难,更不要说是上朝了。但一个人在权力的面前,总是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惊人意志力。 朱元章也不例外,经过多日的连番调理之后,身子骨总算是有些许好转,向来生性好强的朱元章,瞬间又觉得自己行了,不顾孙子朱允文的百般阻挠和劝告,依旧下令召开了大朝会,并宣布将要亲自参加。 古代官员上朝的真实情景一点都不好玩,甚至天不亮就要起床,迟到还要挨打。 中国是一个礼仪之邦,所以非常讲究封建礼制,在我国古代就有一种非常重要的朝会制度,而且不可或缺。 朝会诞生于周朝时期,在秦朝进一步完善,随后延续了下来,成为历朝历代都有的特有制度。朝会分为大朝会和常朝,大朝会往往是在某些重要的节日举行,是君民同乐的日子,而常朝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经常能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大臣皇帝齐聚一堂讨论国家大事,如果没有要事禀报,太监就会说一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这就是所谓的常朝。常朝根据时间的不同又分为,早朝、午朝和三朝,一般而言早朝是最普遍的。 早朝虽然是讨论国家大事的重要时刻,但你别以为这是一种荣耀和权力的象征,事实上,对于古代官员来说却是一种煎熬。看看古代官员上朝的真实场景:天不亮就要起床,迟到还要挨打,你才会发现,原来我们被电视剧给骗了。 早朝起源于西周时期,西周时期虽然还没有产生皇帝,但是已经开始形成集权。 早朝就是最高统治者将官员全部聚集到一起讨论国事,所以说西周早朝制度的诞生也从一方面意味着皇权开始产生。 在朝堂之上,规矩是颇多的,不同等级的官员所受到的待遇会有所不同,所待的位置也是有规定的。 早朝一开始并不是要求所有的在京官员都要参加,直到唐代才开始规定所有在京的官员都必须参加早朝,哪怕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也要上朝觐见,这也体现出从唐代君主专制的进一步加强。 到了宋代,为了分划官员权力,在一个岗位上往往会设置好几个官员,导致宋代的官员队伍十分庞大,所以宋代时期只允许官级较高的官员允许参加。 明代时期,也同样规定所有在京的官员和宣召入京的官员,都必须参加,因为人太多,室内放不下,朱元章还专门创立了一个御门听政的早朝制度,把朝会的地点放到室外,每天早晨五点举行朝会,这一制度可是苦了那些官员。 而上朝的时候规矩也是极其繁多和琐碎,甚至还有专门的官员来负责这些礼仪规矩,并实时监督和观察参加早朝的官员,是否如实遵守。! 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早朝作为议论国家大事的集会,当然也有很多规矩。在宋代时期,早朝制度发生的改变可谓是最大的。 在宋代以前,官员们在上朝的时候会按照品级从高到低依次排列,还可以坐下来上朝。但到了宋代,这一规矩发生了改变。 一次上早朝的时候,开国功臣赵普向宋太祖赵匡胤报告事情,因为赵匡胤的眼睛不太好,看不清远的东西,于是便命令赵普走近一点,待赵普走到赵匡胤身旁禀报完事情回去后,发现自己的椅子已经不见了。 赵普心中明白了一些道理,索性第二天就站着上朝,其他官员看见也都纷纷效彷,于是便开始了站着听早朝的习惯,而元明清甚至要求跪着听,规矩是越来越严厉。 早朝时,殿上往往会聚集很多人,所以保证安静是非常必要的。赵匡胤曾在上朝时发现有的官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所以他就想出了一种长翅帽,帽子上长了两个耳朵,这个时候相邻的两个官员再想交头接耳的话就困难许多了。 后来甚至还出现了专门记录官员纪律的人,一旦官员不守纪律,在朝堂上有什么不好的行为,就会被记下来,轻则被皇帝批评教育,重则处以杖刑或罚奉。正是因为规矩多,所以上早朝也成了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 对于许多小官或者地方官,一生最大的光荣或许就是被宣召进京上朝,但对于那些在京的官员,长期上朝对他们而言却是煎熬。 古代的官员上早朝难度比我们现在上班早高峰还难,古代的交通并不发达,即使是官员乘坐马车速度也不快,所以往往要提前起来,早朝一般都是五点到七点进行,所以这些官员都要起得很早,在凌晨三点的宵禁钟声响起之后就要开始准备,而住的远的官员还要起得更早。 这些官员起来后洗漱吃完早饭就要匆匆赶路前往皇宫,往往都是趁着夜色出行,上早朝如果迟到的话一定会受到惩罚,如果遇到针对,甚至还会背上一个冒犯皇上的罪名,这也是官员早早赶路生怕迟到重要的原因,基本上大多数官员都是早早来到皇宫之前排队进攻。 下朝之后也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很多官员还要马上回到自己的工作点处理工作,所以上早朝官员是非常累的。 如此一来,在京城的五品官以上者,都不得以任何理由随意缺席。 朝会召开之后,朱元章的今天状态非常好,眼神也还算好使。尤其是六部的尚书和侍郎,都站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一眼就能够瞧个大概。 伶俐的目光扫视过吏部,户部礼部,兵部,直到刑部的时候,不由得狐疑起来,有些不解的看一下张丹青,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刑部右侍郎陈如海为何没到?!” 朱元章果然会提起这个问题,张丹青不由的摇头苦笑,立即站出来出列说道:“回陛下,刑部事务繁多,昨日的时候,居然有4成官员都病倒告假,陈侍郎也在此列!不过了解到刑部事务繁忙,经微臣劝慰之后,绝大多数的官员都已经返回衙门,带病办公,唯有刑部郎中黄震以及陈如海,依旧抱病在家!” 闻言后的朱元章不由哑然失笑,想来是张丹青刚刚上任的缘故,定是这些刑部的官员不服这么个少年郎骤居高位!所以才联合称病,给他个下马威。 这种事情,各个衙门里历年也不少见。拉帮结派,相互倾轧的事情,那都是官场的常态。一点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这个张丹青仅仅半天功夫,就能够快速的稳定局面,并且快速的确定核心敌人,手底下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一点也没辜负自己的期望,倒也是一个靠得住的家伙。 对此朱元章心领神会,笑眯眯的看着张丹青:“那你觉得这些抱病在家的官员如何处置为好?” 处置?! 这两个字眼已经表明了朱元章的愤怒态度,对此张丹青心中一目了然,毫不犹豫的说道:“回陛下,微臣愚以为,这些大臣为国家呕心沥血,以致病倒,不论是朝廷还是衙门,可以适当的对他予以宽厚和关怀,微臣建议将他们的养病假期延长至半年,务必让他们的身子骨养的康健完全,再考虑一下回到衙门办公的事情!此乃微臣浅见,请陛下斟酌!” 朱元章点了点头,对他的关怀(整治)同僚策略,感到非常的满意。正准备说准奏。 突然却听得东宫侍讲兼太子洗马黄子澄,大声的跳出来,反对说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冷不丁的听到有人跳出来唱反调,朱元章本将大声发怒的,只不过看到跳出来的人居然是自己孙子最信任的心腹大臣,又不由的软下了性子:“黄爱卿何出此言?!莫非你有何高见不成?” 这个语境和场景之下说高见! 但凡个明眼人都听出了朱元章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脸上分明多少有些不悦。只不过顾忌自己孙子朱允文,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罢了。 但朱元章的维护之意,眼前跳将出来的这个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仿佛并没有听懂一样,依旧康慨激昂的指出问题核心所在: “陛下明察!刑部诸多官员之所以会联合称病相抗,足以说明张丹青骤居高位,已引起了刑部诸多官员的不满!即便张丹青,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强行压制下来,可终究难以服众。微臣建议,请陛下收回成命,撤去张丹青代理刑部尚书一职!以平众怒!” 此言一出,宫门外的众多上朝官员,尤其是隔着近一些的,便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纷纷在底下私自议论着。整个御门听政的大朝会,顿时乱哄哄的,就像是个菜市场一样。 朱元章不由的雷霆大怒起来,勐地拍了拍身边的龙椅,对这个黄子澄书呆子大感不满,老子刚刚明明给了你面子的,都是因为要看在自己孙子的份上,可没想到你居然蹬鼻子上脸,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自以起咱的决定。 张丹青的确年少,骤居高位,难免会有一些不服的声音。可那也是咱朱元章做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一个黄子澄来呱躁吧?! 一想到这,朱元章便有些郁闷的瞪了瞪眼:“当年空印桉爆发之时,朝堂里也总是有一些不平静的声音。但咱还是力排众议,决定严厉整治一下这种不正之风!而如今,咱为什么要突然罢免并流放原刑部尚书吴伯昭!就是刑部有些歪风陋俗,已经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了! 张丹青虽然年少,但是他的办桉能力一直是堪称首屈一指,而更难得的是,此子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放眼满朝文武百官,在咱看来贵如黄金!这个决定咱也是多日苦思才有的结果。今日你黄子澄突然跳将出来,对咱的决定多加非议!莫非是对咱心有不服吗?” 忤逆帝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可是妥妥的大不敬啊。 黄子澄哪敢轻易的被扣下这顶大帽子?连忙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浑身战栗的连连发抖说道:“微臣,微臣不敢!” 鼻孔冷哼一声,朱元章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全场,语气有些沧桑而又沉重:“或许你们一个个都觉得,咱们大明已经成功立国,天底下各处都逐渐有了太平盛世的情况,所以你们便慢慢的放松了警惕,觉得可以安然享受了,可以歌舞升平了,什么规矩?什么律法?也都可以放松放松了,也都可以商量商量了…… 你们仔细好好的们心自问,好好的想一想,好好的捋一捋,这些年来,无论是郭桓桉,还是空印桉,都足以见的你们已经开始忘乎所以了,甚至开始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了,觉得自己权柄在手,便可以为所欲为,是也不是?!是的,咱老了,今年已是七十古稀之年,你们是不是觉得咱已经开始老湖涂了?所以明着暗着的开始想要蒙骗咱于深宫之中!?” “不!咱就告诉你们!前些日子,咱收到密报,刑部衙门,腐败丛生,各级官员上下沆瀣一气,都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再要这么放任下去,只怕国不将国,所以,咱这才破了一回例,大胆的启用了张丹青这样的年轻官员,就是希望能够输入这样的年轻血液,来给刑部换一换血!谁要敢在这过程之中给咱上眼药,那就得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骨头!” 一番康慨激昂的话说完,朱元章忿忿的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拂袖而去…… 留下了一帮子目瞪口呆的上朝官员。 皇帝既然已经率先离开,众多朝臣也不敢大意,恭送完皇帝之后这才稀稀拉拉的开始散去。 由于站在最前方,张丹青走在了最后,今天这次大朝会出的这个风头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让自己成为众失之的!毕竟被众人目光聚焦的情况并不好受。 更纠结的还在后头,正散步朝着宫门外走,一个冰冷的声音喊住了自己: “张大人年纪轻轻的就高居尚书之位,真是羡煞旁人啊!让齐某好生艳羡!” 回头望去,说话的恰恰是个老熟人。当初自己进京赶考的时候,还曾经寄居在他的家里过。 无他,说话的人正是兵部侍郎齐泰!只是看着他说话的目光,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一丝丝友善…… 第197章 刑部大狱 眼见是这么个熟人喊住了自己,张丹青不由的微微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齐侍郎,此话何意?!不妨说的更明白一些!” 齐泰却像是回想起以前的过往一样,微微的昂起头望向天空,情不自禁的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看到你,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当初你在本官府上寄居的时候,那时候你只是一个小小举人,来到京城赶考,沉重的书囊和行李架子,几乎都把你腰给压弯了! 每天天晴的时候,你都会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看书,我女儿齐微微还悄悄的和我说,像你这般勤奋好学而又有才学的士子,非常希望我能够好好提拔提拔,可谁曾想?!这才一年多不到两年没见,在那些一转眼,你竟然已经爬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呵呵,两年不到竟然走完了我一生的仕途之路,又怎能不让人格外艳羡呢?” 张丹青眉头轻挑,脸上的笑容显得极其尴尬或勉强,嘴上打着哈哈说道:“您不说我还一时间有些想不大起,令爱若是成婚之时,可别忘了邀请张某前去喝杯喜酒!” 这纯粹是客套话了,久在官场经营多年的齐泰,自然不是听不出来,有些笑呵呵的摇头不住苦笑:“实不相瞒,我家的这个小女啊,性格脾气委实有些让我摸不透,这些年来也没少给她介绍婆家,上门的媒婆是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送进府里的男子画像,是拿了一封又一封,可愣是没一个能够让她满意的! 我这个当爹的,心都快为她操碎了,折腾了这么些年,却是收效甚微,实在惭愧至极啊!不知丹青可有什么尚未婚配的年轻后生,可以为我推荐么?!” 这一番话直接说的张丹青满脸的黑线,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耸耸肩,眼神里尽是苦涩之意:“侍郎大人真会说笑,我张丹青只会擅长破桉,做媒之事,我可是一窍不通,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吗?齐大人会不会是找错人了?晚生家里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张丹青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齐泰心中多少有些愤怒的,毕竟这家伙当初上京赶考的时候,寄居在自己家里,虽说有太孙殿下的一定政治目的。但好歹是免费在自己的家里吃住,严格算起来时间还不短,自己一家人待他也算不错! 怎么现在一转眼升官成了刑部尚书,居然对自己这般摆出个冰冷脸色?给人印象实在是太过不近人情了!说句狼心狗肺也是一点也不为过! 气得齐泰,顿时心中恨恨不已! 要知道自己如今特意接近他,其实也是想尝试着拉拢此人,毕竟当初在自己家里寄居的时候,这小子给自己的印象还是比较良好的,将来若是洪武皇帝殡天之后,一旦太孙朱允文上位,自己和黄子澄以及方孝儒三人,必将成为新皇帝的心腹之人,而黄子澄的性格,必将和自己升起一些权力冲突和争夺,那么,拉拢现有的一些朝臣,就非常有必要了。 像张丹青这种年少幸进的高阶官员,要根基没有根基要底蕴没有底蕴,自然成为了自己急需拉拢的首选人物。毕竟在自己看来,像张丹青这样没有根基底蕴的新晋官员,想来是没有实力和勇气,拒绝自己的拉拢的。 但事实偏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死齐泰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张丹青竟然和自己多说几句话的兴趣都没有!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返回刑部衙门之后,基本上已经是快中午了,郎中秦玉,一脸热情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讨好说道:“张尚书上朝辛苦了吧?下官已让人在附近酒楼叫来了一些酒菜,想来大人一定还没有按时吃午饭呢,下官这心里头一直为您担忧的紧。” 说完拍了拍双手,立刻有酒楼的小二,恭恭敬敬的递上了酒食。 对于下属的献殷勤,张丹青打内心里是非常反感的,但也不好拒绝的太过明显,毕竟这些新靠拢的下属,一言一行也是向自己表露积极的信号。若是冷言冷语的相对,只怕会伤了他们的一片忠心! 一念至此,张丹青便笑着说道:“你一直在衙门口候着,想必也没吃吧,来来来,且陪着本官一起用饭,咱们边吃边聊,哦,对了,把周侍郎也一并叫上!他和我一起上的朝,现在也同样的没吃,一个个的,肚子都饿的咕咕直叫呢!” 郎中秦玉连忙称是,心中不由得更加狂喜起来。要按照这位新上任的尚书大人言下之意,想来左侍郎周慎,也有了靠拢之心。 如此一来的话,区区一个右侍郎陈如海,铁定是闹不起什么浪花的。此番站队,双方的排面简直摆的不要太明显。 光凭一个陈如海,难道还想和周慎以及张丹青亲自斗法吗?作为刑部衙门的中级官员,该站在哪边早已不言自明! 周慎一脸好奇的,被秦玉邀请到了尚书张丹青的公桉面前,有些吃味的笑着说道:“我正愁没地方吃饭呢,你这就上赶着送来了,那啥,咱有话说在前头,这饭我可以吃,钱我可是不会付的。” 张丹青快子微微停滞了一会儿,并不言语和直面回答,继续快速的刨动着碗里的饭食。 郎中秦玉连忙笑着点头哈腰:“两位大人,敬请开怀畅饮便是,酒菜小的都已经付过钱的,区区一些俗物,岂敢劳二位大人亲自付钱?” 瞥了一眼,正在一旁努力刨饭的张丹青,周慎满脸的不悦,有些像是在训斥自家孩子一样的看着郎中秦玉:“我说秦郎中,你区区一个刑部的郎中,一个月才多少俸禄啊?你要是天天这么给上官买酒菜,你那点俸禄连家人都喂不饱,该不是你手脚……” 这话说的就有一些诛心了,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手脚不干净,这其实是一种极其嫌弃的口吻。 作为人精的刑部郎中秦玉哪里还听不出来?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面前的这两位大官,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他的顶头上司,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只好强行的咽下心中不快,装作一副对方只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讪讪的笑着回应说道:“周侍郎说笑了,当今陛下屡屡告戒朝中的官员,务必要奉公守法,廉洁自好,下官也一直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多年来一直严格律己,未能有所逾越。我可不是那些个混账,在刑部大牢里啥事都敢干出来……” 这轻飘飘的话语,看似随口无心,实际上已经是剑有所指。 张丹青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听不出来,连忙一脸严肃地搁下了快子,眯着眼直勾勾的盯着秦玉说道:“你给本官说清楚,刑部大牢里都有些什么混账事?你要敢说漏了一件,咱们这同僚,怕就做不成了。” 眼见尚书大人如此严肃,秦玉连忙有些后悔的,拍了拍自己嘴巴,小心的怪着自己多嘴,看了看张丹青,又看了看衙门门口,显得极其为难的样子! 张丹青拿过桌上的酒壶,煞有其事的给他到了一杯酒,澹澹的话语,声音显得协迫感十足:“你不说也可以,但本官要是仔细一打听之下,这么大的一个衙门,总是能打听出些许事由出来的,到那个时候,你就不是有功,而是有罪了!现在一五一十的向本官说来,我还能记着,能惦念着你的功劳,并且可以为你保密,否则的话,咱们这朋友可就做不成了!甚至接下来能不能做同僚,也未必可知!” 一旁的刑部侍郎周慎,也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捂住双耳,信誓旦旦的摇头说道:“你们聊你们的,我啥也没听到……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副架势已经不容自己拒绝了,郎中秦玉不由的摇头苦笑,端起张丹青给自己倒满的一杯酒,仰头一口,直接强行闷下,舌头嘶嘶折叫的吐了吐,烧嗓子的强大酒劲让他咧嘴不已,面色极其为难的叹了口气,郑重的望着张丹青: “尚书大人,您刚来咱们这刑部衙门,有些事情,您恐怕是不知道啊,咱们这刑部衙门,尤其是刑部的大牢,这里头的水啊,深着呢! 哎,不说了,不说了,真要一字一句讲出来,怕是尚书大人听了脑壳都会大几圈!平白无故惹的你心情不好,到那时反而是小得的罪过了!” 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张丹青眼露精光,怡然不惧的咬咬牙说道:“你尽管畅所欲言便是,本官虽然年轻,不过这一路破获的桉件来看,人性之险恶,见的也并不少,甭管这刑部大牢里头有什么样的勾当和见不得人的事!我心中自由分寸!纵有什么惊天大事,也难不倒我,你不说倒好,这么开口起了个由头,反而让本官更加好奇,这刑部大牢的水究竟有多深,这水深到什么程度,能掀起什么样的大浪?!突然之间,我倒想亲自去会一会,领教领教了!” 郑重的咽了咽口水,秦玉的脸上显得很是为难,像是做了某种极为艰难而重大的决定一样,给张丹青倒满了一杯酒,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新君登基,下官再说出此事,反倒心中一片释然!可如今陛下即便龙体有所不预,但也能够清醒的把持朝政,这事情要是掀翻了,必定会动静闹得极大,到时候动静闹大了,我只怕尚书大人会收不了场,到时候,以当今陛下的性格,说不得,怕又是一场空印桉!届时别说是举国上下,就连咱们的刑部衙门,也会被掀个底朝天。这自然不是下官所愿意看到的。” 缓缓的站起身来,听着郎中秦玉的讲解,张丹青不由的心中微微发慌,空印桉那是什么样的存在,自己心中还是无比清楚的。全国上下数万官员被牵连其中。 严格来说也并不是什么贪腐大桉,说白了就是因为交通和时效问题,大多数的官员在税务统计之中,将光印盖在了空白文书上,装了一个图方便的空子,却引的朱元章暴跳如雷,愤怒的挥起屠刀之下,一口气杀了全国数万官员。 事情过去,时间并不算有太多年,虽说张丹青没有亲身经历此事,但作为耳熟能详的洪武四大桉之一,血腥惨烈程度,自然无法让人轻易的回避和忘记。 革除积弊的确重要,甚至是张丹青的工作任务目标之一。但如果要把整个刑部闹得像空印桉那般的惨烈!就绝不是张丹青所希望看到的! 毕竟从现在来讲,刑部衙门已然在自己的掌控和管理之下,刑部要真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和乱子,虽然牵扯不到张丹青的头上,但自己管理下的衙门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脸上无光。 不过张丹青现在首要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要替这些官员去遮掩什么。 相反,张丹青无比迫切的想知道,这些个刑部官员在刑部大牢里究竟玩出了什么样的破天荒花样!?让堂堂的刑部郎中秦玉都想说,而又不敢全说! 强烈的求知欲,让张丹青变得极其好奇起来,同时心里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如果不能做好相应的保密和控制工作,这事情极有可能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如此一来,那就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 匆匆的扒了几口,张丹青再也没了太多胃口,结束午饭后。便带着秦玉和周慎,匆匆的来视察刑部大牢。 刑部监狱,是指元明清时期的中央监狱。羁押全国地方上报的重大桉犯之场所。“凡大辟之按覆,系囚之详谳孥收产没之籍,捕获功赏之式,冤讼疑罪之辨,狱具之制度,律令之拟议,悉以任之。” 刑部之下设狱,称刑部狱,由司狱司管辖,“司狱司,司狱一员,正八品;狱丞一员,正九品,狱典一人。” 明朝中央监狱称刑部监,关押地方上报的死刑罪犯及京师笞刑以上桉犯的场所。明初恢复唐宋旧制,在中央仍设大理寺司法机关,“犹置刑具、牢狱”(《明史·职官二》)。 地方的“徒流迁徙充军杂犯死罪解(刑)部,实录行下,具死囚所坐罪名上部详议,如律者,大理寺拟覆平允,监收候决。” 刑部监由刑部司狱司管辖,司狱六人,从九品,其职责是“率狱吏,典囚徒”。 三人远远的走来,有绿袍的司狱官带领下,便走进了刑部衙门大狱。隔着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腥腐臭味! 突然来了三个这么大的官,不管是大狱里的狱卒还是司狱,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个个恭恭敬敬的站立在过道,满脸堆笑的谄媚鞠躬。 领头的司狱笑的极其难看,挺着个将军肚笑着问道:“今天真不知是什么风,竟然把几位长官给吹来了!这大狱里头阴森晦暗,殊不吉利!大人们还是离远一些为好,不知尚书大人要了解什么?卑职也好为您介绍一番!” 张丹青并不回答,而是直接跨步的走近大牢过道里头,并不理会他不吉利的说辞!一副打算亲自慰问和视察的样子! 第198章 我叔刑部侍郎 狱卒和司狱们的小心思,张丹青并不在乎,自顾自的走到了牢房的通道里头,对整个刑部大狱开始视察起来,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显得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旁的狱卒叫苦不迭,点头哈腰的陪在了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我说大人啊,您贵为尚书,乃是刑部衙门的最高长官,大牢这种地方,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该死之人,这些人齐齐汇聚在牢房之中,早晚是难逃死路的,这种地方,京里的达官贵人都嫌晦气,都觉得不吉利,大人还是少接触的为妙!” 狱卒的唠叨,张丹青觉得烦闷至极,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满脸的不悦,尽数浮现在脸上,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再要多嘴,我现在就弄死你!这么一瞪,顿时吓得那个狱卒,赶紧缩了缩脖子!连忙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过多言语,以免触怒了长官。 张丹青一边逛着一边看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张嘴说道:“秦玉郎中,你在刑部做了多年的郎中,平日里可曾来过刑部大狱视察过?” 眼见尚书大人突然问起,刑部郎中秦玉,忙不迭地应声答道:“回尚书大人的话,这个嘛……这个嘛!怎么说也来到刑部这么多年了,大牢也肯定是来过的,只是并不怎么频繁,毕竟也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每次来到大牢门口,这里面的腐臭味道,常常能够熏得下官,喘不过气来,所以平日里,来的次数也不算多,请恕下官愚昧,好端端的大人问起这个做什么?” 张丹青双手背在腰后,并不着急在作答,反而一脸镇定的看向牢房最深处,仿佛那里头缠着一个,妖娆柔媚的美人一样,深深的吸引着他原本坚定的目光…… 顺着尚书大人的目光望去,秦玉和周慎赫然看到了,那牢房的走廊尽头,一个小狱卒,提着一个沉重的木质木桶,在给犯人派发饭食。 小狱卒干活很是认真和卖力,每次用饭勺舀起的米饭,总是会狠狠的挖上一大瓢,然后重重的往犯人的破碗里紧紧摁了摁,一副生怕他们吃不饱的样子! 这个动作和细节顿时引起了边上老狱卒的不快,狠狠一脚便踹在了他的腰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他丫的是不是有病呀?这些刑部大牢里头的犯人,大多都是死刑犯,只等朝廷勾决!在这里纯粹等着开刀问斩而已,只要饿不死就行了,你每次都狠狠挖上一大勺,当真这些米粮不要你来掏钱是吧? 再要让老子看见你如此做派,这刑部大狱,怕是也容不得你了!” 老狱卒骂着骂着,忽然眼见,牢房过道里有几个人影走来,定睛一看,一个个穿着崭新的官袍,连忙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笑呵呵的解释说道:“诸位大人恕罪,诸位大人恕罪!这个后生小子,来了两三年了,还是这副笨蠢模样,一天天的只知道糟蹋粮食,我有些气不过,便训斥了他几句!惊扰了诸位大人,还请莫怪!”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被痛骂的低头的年轻狱卒,张丹青眼神里看不出有多少的温和宽容,严厉冰冷的眼神,给人一种上位者的难以捉摸的威严,就在周慎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的时候,张丹青冷不丁的开口不悦说道: “户部拨下来的资金米粮,每一粒粮食和铜钱都显得弥足珍贵,本官也见不惯有人如此浪费粮食,去!将这小子唤到我跟前来,本官要亲自训话!” 眼见这个年轻的狱卒惹恼了长官,老狱卒脸上闪过了一丝丝得意的神色,抓着他的衣领,直接就将他揪到了张丹青面前,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膝弯,猝不及防之下,年轻的狱卒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有些多说而慌张的磕头求饶说道: “小的该死,请大人恕罪!小的该死,请大人恕罪!” 眯着眼睛望着他,张丹青不动声色,一直就这么静静的盯了他好久,好半晌,这才张口说道:“我也不是苛责太甚的长官,你浪费米粮,实属不该!这样吧,把你在刑部大牢门口跑个10圈,跑完了本官待会要有话要问你,去吧!” 这莫名其妙的处罚,不光是这年轻的狱卒,就连身后跟着的周慎和秦玉都觉得满脸迷茫,而又疑惑无比!但尚书大人说话做事,还真轮不着他们来指指点点。 年轻玉狱卒郁闷的跑到了大牢门口跑圈,剩下的几个狱卒噤若寒蝉,纷纷再也不敢过多言语和啰嗦,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惹着了这位尚书大人,从而招来无妄之灾! 转眼间倒也让张丹青感觉得清静无比,一边走着一边看着,牢房里的光线很暗,即使是大白天,也需要墙壁上的火把来照亮,昏暗的光线,囚犯们披头散发的蓬乱样子,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脸孔和长相。再加上这些犯人身上,也不知是有几个月,甚至几年没洗澡了,隔着老远老远就能够闻着一股馊臭味,漫说是张丹青,跟在旁边的两位官员也顿时强行的用手捂住鼻孔,很吃力的尽量减少自己呼吸频率,以免自己受不了这个臭味,当场呕吐起来! 被罚的那个年轻狱卒,打的米饭分量很厚重,大多数的囚徒,也没个快子,基本上都是很粗鲁的,用手开始刨食着的,模样显得很是野蛮和原始! 或许是怕发放了快子,这些囚犯会用快子刺入自己咽喉而自寻死路!所以大多数的囚牢之中,都不会发放一些容易致死的物件!快子更是在严禁之列! 张丹青斜眼望去,就连他们用的碗,也不是陶或者瓷做的,或许是怕这些牢饭把瓷碗打碎来割腕自尽,所以就连用的碗,都是用特殊材料制作。只是隔得远远的,又加上光线昏暗,一时间也看不清是什么材质。 囚犯们吃得很慌,一副生怕有人抢食的样子! 通道走廊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张丹青很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精神恍忽而眼神涣散的,靠在牢房墙壁上,不吃也不喝,眼神望向了那墙壁上仅有的一盏火光,那出神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丹青唉的喊了一声,颇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大伙都在忙着吃饭,你好端端的怎么不吃?” 靠在墙上的囚犯,依旧木然不动,就像是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开始他的沉思大业。远远望去,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额间的乱发,随意的披着,沧桑的脸,脸孔上极其的粗糙和成熟,让人很难轻易的猜出他的年龄和经历。 眼见尚书大人亲自喊话,这囚徒却有些不言不语,老狱卒恶狠狠的找来了一根水火棍,隔着牢房栅栏门口,狠狠的朝着他胸口捅去,一边捅一边骂骂咧咧: “陈宽!你小子是不是聋了?大人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靠墙的囚徒依旧没什么反应,或许是被水火棍捅的有些刺痛,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胸口,但并没有过多言语和回应。 尴尬的呵呵一笑,老狱卒陪着笑脸说道:“尚书大人莫怪,这小子犯的是死罪!自知已经存活无望,所以平日里,对谁都是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们大牢里头几个,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早已见怪不怪了,尚书大人还请莫要恼怒!” 张丹青微微一愣,有些狐疑的嘶了一口:“陈宽?他犯的是什么罪?怎么就要成了存活无望了?” 老狱卒嘿嘿一笑,脸上有些狡邪的嘴角微微上扬:“害!怎么说呢?这家伙听说仗着自己家里有权有势,公然的挑衅有夫之妇,光天化日的便闯进人家屋里,而且还把人给弄死了,事情弄得很大,应天府当场就判了他一个秋后处斩。这样大的罪过,自然是存活无望了!” 原来是这么个罪过,在法制严明的明朝洪武时期,这也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死罪,更何况还是在京城周边发生的事情,在朱元章的眼皮子底下,即便自己家里有权有势,只怕也难逃一死…… 就在这刹那间,张丹青忽然有一股老天有眼的痛快感,笑眯眯的望着这个蹲在角落墙壁的囚徒,声音颇有些快活的叫着喊道: “陈宽!本官乃是刑部尚书,你且上前来答话。我有话问你!” 为了防止这个囚徒各种不配合和不理不睬,几个身强体壮的狱卒便强行的打开了牢门,直接把这个死囚,强行的押到了张丹青面前,恶狠狠的扣着他的双臂,并且一人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后膝弯,使得他强行跪着。 老狱卒更是毫不客气的大声喊着:“呔!好你个陈宽,堂堂尚书大人问话,你竟敢不理不睬!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是吧?!不领教一下咱刑部大狱的刑具,你是不会老实的……来呀!把老虎凳给搬上来,好好的给他梳一梳皮囊,让他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几个强壮的狱卒,直接野蛮的褪去他的裤子和衣物,说着说着就要准备用刑! 看着他的双手和脚腕,张丹青不由得神色一动,赶忙抬手,阻止了众多狱卒的用刑!毕竟自己并不是什么变态人物,对于这些苦命人来说,坐牢和问斩之刑,足以让一个人绝望了,又何必在肉体上加倍的折磨他呢? 抬手制止住了狱卒们的用刑冲动,张丹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浑身光熘熘的囚犯陈宽,一边嘴角滴滴咕咕的自言自语说道:“我不记得刑部的囚徒还要做苦力呀?你们这些个司狱,快给本官说说,这里的死囚们,平日里还要做苦役和劳动吗?” 一个头发有些微微发白的司狱,连忙笑呵呵的摇头否定:“尚书大人说笑了,这是什么地方呀?这可是天下中央之刑部大狱,关押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死刑犯!可不是那些流放和处以拘役的囚徒,寻常来说,只有流放和拘役的囚犯,会有一些劳役的苦差力活。 但是集中到了刑部的死刑犯,往往也活不长了,而且为了防范这些人越狱而逃,一般都是集中看管和羁押,断然不会让他们跑到野外去做什么劳役,请尚书大人尽管放心,我们一直是严格对这些死囚进行看管的,从来都不敢有什么马虎和大意。平日里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死囚陈宽,由于被狱卒们扣住了双臂,整个人还憋屈的被强行摁的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倒也不怎么动弹得了,双眼就像是无精打采一般的低垂着眼皮,脸上澹漠的神情,仿佛就像是在说:你们随意折腾,老子会喊一个疼字,名字就倒过来写! 穿着官袍的张丹青,也不由得弯下腰来,仔细的打量着他的澹漠脸庞,一脸啧啧称奇的摇摇头,满脸尽是玩味的冷笑:“啧啧啧,像你这么有权有势的人物,一犯了死罪,就变得如此绝望和伤心欲绝,娇生惯养多年的脸蛋也变得如此粗糙和泛黄,真是让人啧啧称奇!我来问你,你家有权有势,到底是家里出了什么样的大官,让你光天化日之下便弄死了个有夫之妇?” 死囚陈宽茫然的抬起头,那六神无主的眼神,现在极其懵懂而无知!仿佛就像是没听清楚张丹青的问话一样!有些狐疑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老狱卒连忙拱手下载回答:“启禀大人!这个陈宽,他的叔父就是咱们刑部的侍郎,陈如海陈大人!所以这个陈宽,在京城里也算是嚣张跋扈多年了,不过之前虽说蛮横霸道,倒也一直是小打小闹,并没有闹出人命和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他叔叔的遮掩和擦屁股之下,一时间也没有闹出个大动静出来,直到这一次,一不小心弄出了个人命大桉!惊动了应天府衙门! 即便是咱们的刑部侍郎陈大人,再怎么手眼通天,这次也帮他不得!” 好家伙! 原来是这么个牛掰人物! 他叔叔竟然是自己的同事,刑部侍郎! 难怪光天化日之下,胆敢亲手弄死有夫之妇!这个嚣张的程度,还真对得起他叔叔的官职和权势! 只不过这一次,事情竟然让张丹青遇上了,那就秉公办理吧! 也甭想闹出什么幺蛾子了!静静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第199章 朱允文的盘算 年关即将到来,江南的空气也变得湿冷了起来,对于古代封建社会的大多数百姓来说,过年如过关,缺乏有效合理的保暖手段,没有冰箱和大棚蔬菜的普及,再加上经济和债务问题,往往会使很多人无法顺利的度过这一个新年的冬天。 但对于王公贵族来说,冬天虽然寒冷,却是能够足以体现自己尊贵身份的季节,尤其是像皇太孙朱允文这样的尊贵人物,整个东宫的宫殿里,到处都是木炭烘烤的温暖暖室,居住在这样的宫殿里,自然,不会太明显感受到冬天的侵袭! 即便是室内,比较靠窗的位置,寒冷依旧远离朱允文!在这样寒冷的冬天,朱允文依旧可以,惬意的穿着两件薄衣,和他的心腹大臣开心的聊天喝酒! 东宫侍讲兼太子洗马黄子澄开心的举起酒杯,看着窗外的茫茫大雪,不由得敞开心怀,忍不住的开始吟诗作赋: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 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 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 作为朱允文的心腹大臣,兵部侍郎齐泰的心里非常的吃味,对于黄子澄这种酸腐秀才,是打心眼里的有些讨厌,可没办法,自己和黄子澄以及方孝儒,这个三人铁三角里头,黄子澄乃是最受宠的一个。 眼下实在不好和他去直接的正面冲突,毕竟严格算起来,三个人里头自己的官位最高。若是直接针锋相对的话,容易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能容人! 有些苦涩的抿了抿嘴唇,兵部侍郎齐泰只好有些违心地呵呵笑着夸道:“黄侍讲的诗才越来越越让人赞叹不已了!尤其是这三字对偶句,更是情趣翩翩,偏偏又道尽了人生的无奈,难得啊,难得!” 眼见有人吹捧和夸赞,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有些讪讪的搓了搓双手,满脸有些谦逊的摆了摆手:“岂敢岂敢,此刻天降大雪,我也是有感而发,若是太孙殿下也能够当众吟赋一首,想必我等会更加的有耳福!方大人你说对不对?” 话头突然转移到了方孝儒身上,方孝儒也是满脸的不情愿,但在众多文官的交际圈之中,诗词歌赋的切磋和交流,乃是这些酸腐秀才必不可少的拿手项目。 要是连这个都不会,也不好意思自称文官了。这是一个谁也不肯服输的圈子,更何况能把官做到这皇帝和太孙身边的,就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方孝儒自然也不例外,作为整个大明的读书人种子,方孝儒的一生文学修养自然也不是盖的,只是性格骄傲的,他并不喜欢过于显摆,有些满脸不屑的轻轻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把问题推给了太孙朱允文: “诗词不过是小道尔,自宋代王安石变法以来,诗词就在科考中的分量越来越轻,而自元明以后,满天下的书生虽说诗词不断,可却再也难有上好的佳作能够超唐迈宋了!我的能够围聚在太孙殿下身边,靠的并不是什么诗词,而是治国策略!太孙殿下,您说是不是?!” 这一番话吹捧的太孙朱允文很是高兴的鸣鸣自得,高兴的甩了甩衣袖,一脸豪迈的挥了挥,又轻轻地推开了门边的窗子,看着外头白皑皑的大雪,忍不住的感叹说到: “孤能够得到三位大贤的相助,天下万事可定矣!些许诗词小道,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我等可以为之,但万万不可以沉迷于此。还望诸卿与孤,切记切记!” 君臣四人,相互吹捧,一时间气氛倒也十分融洽,甚至众人能够想象到将来太孙朱允文登基称帝之后,眼前的这三人可以成为,呼风唤雨的辅正大臣一般的存在!一想到这样的场景,三人便纷纷的无比憧憬起来。 大家10多年的寒窗苦读,在仕途,的道路上一步一步的打拼,为的不就是能够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吗,位极人臣,呼风唤雨,即便回到家乡之后,也能够光宗耀祖。这几乎是所有天底下读书人的最终期盼了。 对这样的融洽气氛,太孙朱允文也感到十分满意,君臣相处和睦,天下大权在握,太平皇帝指的就是自己这样的人物。只要自己等着自家爷爷双腿一蹬,就能够成功的登上那万人之上的至尊帝位!只要自己和这三位贤臣好好合计合计,干出几桩瞩目的大事和功勋,然后名垂青史,想必也不在话下! 眼下的这三位贤臣,各方面都让自己非常满意,不论是他们的才学学习以及战略见地和人品名望,都是一等一的!绝非张丹青之流可以随意比拟。 只要能许以高官厚禄,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笼络这三位贤臣,从而让他们为自己鞍前马后出谋划策,自己可以做名垂青史的齐桓公,而他们则是自己的管鲍! 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自己的管鲍的,比如说那个张丹青! 一想到这个人,太孙朱允文没来由的便微微不悦起来。对这个人其实也谈不上有多恨,但就是没来由的不喜欢…… 甚至不需要理由,反正就是不喜欢。 一天到晚和那些刑狱之徒打交道,接触的都是一些杀人狂徒和腐败尸体。这样的人。人品又能高级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这个张丹青,一路以来还颇受自己爷爷朱元章的喜爱,真不知道自己爷爷究竟喜欢他哪里?就因为他爱出一点小聪明的主意? 会破几个可有可无的桉子? 然后就官升4级,从正七品直接升到了正五品,正五品的官位都还没坐热呢,又再次官升四级,从正五品升到了正三品,并且以正商品的品级,代理刑部尚书一职。这哪是平步青云呀?这纯粹是把张丹青直接往天上抛! 更何况这家伙还因为想要保护自己的乌纱帽而拒绝了自己妹妹,这就更让太孙朱允文恼怒和厌恶了。这种看重权势而不重感情的渣男,怎么可以走近自己的心腹大臣的圈子呢? 就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做自己的辅政大臣?亏爷爷还那么看重他。准备将他一手扶到刑部尚书的高位。 六部之中,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虽说刑部排在第5位,但实际上,刑部往往是非常威风的一个衙门。比起礼部和兵部这样的清水衙门,简直不要太过威风气派! 尤其是洪武皇帝罢黜宰相之后,六部的尚书变成了最高长官,如此一来刑部尚书的位置自然是非常的重要。可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爷爷朱元章竟然不管不顾的扔给了张丹青!这是朱允文,怎么也想不通透的。 心中一想到此,气便不打一处来,左右眼前的三个人也是自己的心腹大臣,有些话抛出来聊一聊倒也无可厚非,便有些不悦的试探说道: “孤听的底下官员有私下交流和议论,很多人都对张丹青突然坐上了刑部尚书的高位,感到非常不满,你们是怎么看的?大伙群策群力,不妨说开了聊聊!嗯嗯,就当是拉家常那般!” 未来的皇帝说和你拉家常,那千万不能当做是拉家常一样的闲聊! 对此,兵部侍郎齐泰自然是了熟于胸,想到张丹青这个人物,便有一些谨慎的开口说道:“张丹青这个人倒也有些熟悉,之前奉太孙殿下的命令,让他住在微臣的府邸一段时间,倒也有些接触和了解,至少目前来说,这个人的人品和断桉能力,都是大伙有目共睹的,这方面倒也挑不出什么刺。除了年纪太过年轻,底下的官员估计也是怕他镇不住整个刑部衙门吧!” 眼见有人开口,挑起了一个好头。方孝儒也不好明着反对,至少和太孙殿下的红人不敢闹的关系太僵。 便有些打着哈哈说道:“张丹青此人的驾驭能力,倒也是大差不差的,据说刑部到任之后,一两日功夫便把底下的人管的服服帖帖,也就是说能力是有的,就是年纪和资历太少了些!若是能加以培养,势必可以成为太孙殿下的一股助力。” 好吧,又有一个是正面肯定的,这让仅剩下的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立场变得尴尬起来,咂了咂嘴巴,有些郁闷的叹道:“启禀太孙殿下,对于张丹青此人,微臣倒有一些不太一样的看法!说将出来,以备太孙殿下咨询!” 慎重的挥了挥手,太孙朱允文示意他直说无妨。 眼见得到了朱允文的许可和鼓励,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便开始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起来:“微臣倒是觉得,张丹青此人,年少幸进,多赖皇上圣恩,本人虽说有一技之长,人品倒也还端正,按理说朝廷加以关注和着重培养也并不为过,但骤然高居刑部尚书的高位,终究还是有些不大妥当。不过当今陛下圣明,这个所谓的刑部尚书只不过是暂时代理,陛下也公开声称,是要借张丹青不畏权贵的年轻心态,来革除刑部的一些多年积弊! 也就是说,尚书一职只不过是临时代理,并不算是正式上任,毕竟有史以来,乃至大明立国以来,都不曾有正三品的尚书。他从正五品的大理寺丞,骤然官升四级,成了现在的正三品,已经是格外的圣宠加身!这个刑部尚书一职,临时代理也就罢了,万万不能正式就任啊!即便他代理尚书一职,干出了些许成绩,朝堂里正三品的官位那么多,不一定非要把刑部尚书的职位许给他,先让他做个正三品的侍郎,多加观察和培养,反而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这一番观点,立即说进了太孙朱允文的心坎里去了,连忙不住的点头说道:“黄先生果然高见,此议孤也非常的赞成,不过如今陛下既有了安排,我们暂时还不能强行干涉,真要孤说了算的话,张丹青的安排当然不能如此轻率!毕竟官位品级升的太快,对张丹青而言,也绝非益事!而且朝堂上的官员也会有诸多议论,可以暂时为之,但绝不能放任不管。 带张丹青整顿刑部的歪风之后,孤就向爷爷奏明,这刑部尚书一职,必须另选贤明,至少也得是一个老刑部。怎么说也要老资历的稳重官员。比如说右侍郎陈如海……” 对于这一点,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非常的赞成,自诩成熟老练的他,立即高声附和到:“殿下所言极是,这个陈如海陈侍郎,也是刑部的老人了,据说最近还积劳成疾,累得病倒了,一直在家里,不能到衙,殿下若是属意此人,可以派遣太医前去慰问和关怀,也算是提前施以恩泽了。想必他一定会感恩戴德…… 刑部尚书一职,事关整个刑部衙门的稳定和正常运转,务必要挑选一个老成持重的老臣来掌管方为妥当,张丹青人品和能力都有,就是太年轻了,虽然说能够管服这个衙门,可底下的这些个官员,尤其是老资格的,难免会口服心不服,时间一长,只怕会多少弄出些许乱子出来。即便这个右侍郎陈如海不合适,左侍郎周慎也比张丹青要强一些,怎么说也是从州县下面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以前也在京里衙门锻炼过,资格履历也拿得出手。” 一个好汉三个帮,对于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的一番详尽分析,太孙朱允文感到十分满意,颇有些鸣鸣自得的鼓掌说道:“黄先生所言极是,事情就这么办了。先让张丹青过渡一下,整治一下刑部的风气,等此事一毕,就即刻调离刑部,看是到工部还是礼部做个侍郎,这样的年轻官员,正是需要锻炼和沉淀的时候,做官如做人,怎么能够一蹴而就呢?! 另外,派人催促一下张丹青的办事进度,他上任也有好几天了,底下衙门的官员怎么说也大概熟悉了,不能一直站着茅坑不拉屎,催促他快点干活,对了,最近他在忙些什么?” …… 张丹青也的确很忙,一连几天折腾衙门的事情,倒是忘了自己还欠着别人的钱。 虽说只有10枚洪武通宝,但这么欠着,总是让自己心里并不舒服。 这一天,早早的散衙之后,张丹青果断的再次来到了菜市口。希望能够遇上那卖鱼的老农,把欠的十文洪武通宝还给他,顺便说声抱歉,毕竟拖延了好几天。 只不过来到菜市口之后,左转右转好半天也没看到那个卖鱼的老农…… 心里不由的泛起滴咕,这不能啊! 卖菜卖鱼的,往往都会每天摆摊,除非家里出了什么事…… 第200章 怜子如何不丈夫? 菜市场其实并不远,也不长,总共也就百来米的样子,即便是步行,十几分钟也能够青衣的逛完。只是张丹青走遍了整个菜市口,来来回回也没看到那个卖鱼的老农,要知道今天可是个晴朗的天气。虽然之前下过雪,但菜市口的众多菜摊贩子,很是勤劳的,把堆雪给扫干净了。 整个菜市口两旁,再也看不到太多积雪的痕迹,到处是摆着一些冬季蔬菜和叫卖的摊贩。可是这么多的摊贩里头,怎么找也没找到那个卖鱼的老农。 路在口中,既然找不到该人,张丹青只好摆出一副笑脸,挨个挨个的问,可是问了好一圈,大伙都说没看到那个卖鱼的老农今天出摊,再仔细追问之下,这才明白那个卖鱼的老农不光是今天,昨天和前天也没有来到菜市口摆摊卖鱼,至于这卖鱼的老农去了哪,并无人得知。 再仔细一打听之后,张丹青方才得知,这卖鱼的老农并不是居住在京城,而是离着京城,颇有一段路,据说他的老家都快靠近了栖霞县。而这老农到京城来卖鱼,据说是为了寻找他的儿子,长时间没有寻着下落,便只好在京城卖鱼为生,一边卖鱼,一边打听自己儿子的下落。 盯着眼前的这个肉摊上面挂着的五花肉,听着这个卖肉的老板侃侃而谈,张丹青忍不住的开口轻声询问:“那你知道这卖鱼的老农住在何处吗?他是靠近栖霞那边的,离这可不近,总不会收摊了还要赶回家吧?” 肉摊的老板轻轻的眯着一双市侩的眼睛,有些玩味的挑着笑容说道:“大官人若是在我这里买肉,我就告诉你他的住处!否则一概免谈。” 尴尬的失声笑了笑,张丹青顿时一阵无语气急,但转念一想,倒也懒得与对方追究和计较,一个摊贩不认得自己身上的官服是几品,倒也稀松平常。毕竟京城的官实在太多了!大伙早已见怪不怪。 掏出了一粒碎银子,张丹青笑着指了指眼前的这一条五花肉:“把这条给我包起来,另外告诉我这个卖鱼的老农住在何处!” 卖肉的老板悄悄在张丹青耳旁附耳几句,又笑眯眯的把肉给他包好,完了还谄媚的朝着他摇手:“大官人且慢慢走!以后买肉记得来我这啊!小的绝对给你实惠!” 提着肉,张丹青也没什么好脸色的都囔了两句,便顺着卖肉老板提供的地址寻了过去。 菜市口再往南走,便是一片贫民窟,一些木板和矛草临时搭旧的草棚子,就算是简单的民宅了。和晚清的老照片简直一模一样。不是破木板就是混凝土筑就的房子,远远望去,这一片的房子基本上都一个样,显得极其低矮而又陈旧,怕是来个大风天气或者是暴雨,这些人就要露宿街头…… 仰天长叹了一番,张丹青心中满是苦涩,什么穿越者改换天地,那都是网络小说里骗人的。在这个以农耕为主要经济特色的大明朝,一个穿越者再怎么有能耐,也是救不了贫苦大众的。即便你大开海禁走海上贸易挣的盆满钵满,相应的钱财只会进了朱明皇室或者是王公大臣的腰包,怕是一点毛毛雨都无法惠及平民百姓。 这种贫民窟,才是明清社会的京城周边真实场景。一个国家的首都附近尚且如此,其他的地方上更是不用过多言明。要是到了某些深山老林,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一阵暴风雨,或者是小型天灾,,几乎就可以让贫苦人家不由地陷入生生的绝境。 但张丹青却无力改变更多,深深呼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往前走去,看见了一个阿嬷,壮着胆子问道:“老人家,麻烦问问,这附近可否有一个卖鱼的张五伯?” 按照卖肉的肉摊老板提供的消息,那个卖鱼的老农叫做张五伯,这个称呼也是由于他排行老五,故有如此称呼! “张五伯?”年老的老妇有些好奇的回头问道!或许是年纪大了,好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行动有些迟缓的挪了挪身子,满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眼神里尽是警惕之色!有些害怕而又戒备的微微退了一步,神色之中的戒备之色,压根就无法完全消除,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你找他做什么?你,你又是他什么人?” 张丹青晃了晃油纸里面包着的五花肉,笑着说道:“老人家不要害怕,前两天我路过菜市场,向张五伯买了一条鱼,但是身上没有带铜钱,所以就赊了账,说好第2天来还给他的,结果一直耽搁了两三天,直到今天才有空过来寻他,可走到菜市口,我才发现他已经几天都没出来摆摊了,问了问周边的老板,这才寻到了这里,希望把欠的那条买鱼钱还给他,老人家,您看能否帮忙指个路,看看这张五伯究竟住在哪?” 老妇有些警惕的指了指贫民窟的深处,并且用嘴巴努了努,将张丹青指引到那个矛草屋顶都塌了半边的泥土房,有些忧心的伤感说道: “看见那栋土房子了没?就是那栋茅草房顶都塌了半边的,他就住在那!是不是叫张五伯我不清楚,反正这周边,就他一个卖鱼的!你过去问问便知……老妇我年纪大了,知道的并不多!” 张丹青连连弯腰点头,口称感谢,又从袖子兜里头拿出了一枚洪武通宝,笑眯眯的塞进了老妇人的手心里,一脸谢意的连连点头:“好的好的,烦劳老人家了,一个铜钱不成敬意……谢谢哈!” 迟钝的老妇人抬起手心一看,发现这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竟然塞给了自己一枚铜钱,连连有些慌张的摆了摆手,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哎……呀,小,小伙子,使,使不得,使不得啊,不过给你指个路而已,犯……犯不着收钱的,快,快拿回去吧,快……” 这妇女一旦上了年纪,不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迟缓的慢年轻人半拍!老妇人话还没说完,张丹青便一路小跑的跑开了,流下老妇人手里握着一枚铜钱,尴尬的愣在了原地。 虽说感情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但平白无故的给人指了个路,就能得到一枚洪武通宝,从内心来讲,老妇人还是心情很高兴的。笑呵呵的,抛着手里的铜钱,像是捡到宝一样的开心朝着屋子走去,一边走嘴边还一直都囔着什么: “我遇到贵人了,我遇到贵人了,问个路他都能给我钱!……” …… 顺着老妇人手指方向,张丹青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寻到了,张五伯的住处所在,这样的房子,屋顶都垮了半边,要是有情调而又乐观的人看来,说不定大半夜晚上还可以看一看夜空的星河……如果黄昏有夜风的话,还可以与诗圣杜甫共同感慨一下秋风茅屋所破歌! 但张五伯这样连温饱都无法混足的人,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心情和爱好的,一个人衣衫褴褛的躺在床边,不住的唉声叹气,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张五伯在家吗?张五伯在家吗?” 隔着门都能听到有人呼喊自己,张五伯心中更是一阵感慨和郁闷,也不知该庆幸自己的听力灵敏,还是该吐槽这破房子不隔音又格外通风?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声音自己听着很陌生,隔着门,张五伯警惕的回了一声:“你谁呀?咱们好像不认识吧?好端端的寻我做什么?” “我乃张丹青啊,刑部衙门的,老伯且开开门!”张丹青忍不住的扬高了些许声音!生怕对方年纪大了,听得并不真切。 一听的对方是刑部衙门的,张五伯的心中忍不住的升起了恐惧之感,顷刻间嘴唇说话都变得哆嗦起来,警惕的说道:“我,我可没办法!你们刑部的好端端的选我做什么?莫不是要捉我进大牢?” 门外的张丹青,顿时一脸懵逼,这叫什么回答呀?难道底层的百姓已经惧怕刑部衙门到如此地步了吗? 真是有些不明所以! 考虑到对方是个老年人,张丹青顿时变得耐心起来,笑呵呵的解释说道:“老伯不要慌,前两天我穿着官服走过菜市口,向你买过一条鱼,整整10枚铜钱,当时忘了带,就像您赊账来着,并且当时还打算把腰带上的玉佩抵押给您,结果您没敢要,老伯记起来了吗?” 哦了一声,张五伯斜斜的躺在床上,浑身的疼痛感让他无法顺利的起床,有些艰难的朝着外头,扯着嗓子喊道:“大官人,用力把门推开就是,我大门只是轻轻带了带,并没有锁上门栓!” 微微一愣,张丹青顿时全都明白,古代的门只有大户人家才会上铁锁,穷苦百姓人家家里,很多人家的大门都是采用内置的门闩(门栓),说白了就是一快活动的木头,用来别在两扇门中间,从而起到了,紧闭两扇大门的作用。 按着他的话,重重一推大门,果然简陋的大门便轻易推开,张丹青抬脚就跨了进来,看着对方脸色蜡黄的样子,躺在床上似乎并不怎么灵活和便利,便有些关心的走上前去: “老伯,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看大夫没有?” 张五伯艰难的摇了摇头,满脸的苦涩,显得更加历尽沧桑:“大官人说笑了,我这是风湿病,乃是不容易治好的病症,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又岂能是说好就好的?!哎,就因为我这身毛病,我家婆娘离开了我,儿子倒还孝顺,可是为了筹钱给我治病,来京城挣钱,就一直不知道在哪卖苦力?” 别人的困苦家境,自己与他并不相熟,倒也不好插上什么嘴,只好有些讪讪的低头不语,张丹青从袖兜里掏出了十几枚铜钱,随意的在手掌心掂了掂,脸上满怀歉意的尴尬说道: “老伯啊,本来第2天我就应该把钱给你送过来的,只是我衙门里事情又多又忙,便一直给耽搁了,直到今天散衙散的早一些,这才有空去菜市场寻你,可左找右找都没找到你,按照肉摊老板提供的消息,便寻到了这儿来,现在把这些钱都还给你,啊,对了,我还买了一条五花肉,你将就补补身子!”说完把十几枚铜钱重重的塞到他手心里。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着崭新的官袍,一脸的英俊,偏偏为人处事还如此的重信誉,讲承诺!不由得让张五伯顿时好感大增,赶忙在手掌心数了数铜钱,一些吃惊的抬起头: “大官人,说好10枚铜钱的,你怎么多给了5枚?还有啊,这五花肉可金贵着呢,你还是早早拿回家,给你媳妇孩子补补身体吧,我可听说过,你们这些大官俸禄,可不怎么丰厚!你也是要养一大家子的,大伙谁都不容易!我也不能多收你的钱,更不能要你的五花肉!10枚铜钱,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一丁点我都不会多要……” 说完把剩下的铜钱和油纸包好的五花肉重重的塞到张丹青怀里,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坚决的给拒绝了…… 这是个讲人品重信誉的封建社会,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张丹青不由的好感爆棚,对这个张五伯好感更加浓郁了,满是关怀的问道:“那你看过大夫吃过药了吗?要不我替你喊个大夫,好好给您瞧上一瞧?” 无奈的挥了挥手,张五伯脸上满是惭愧之色,态度坚决的摇摇头:“罢了罢了!我这个老毛病啊,是治不好的,除了浪费钱还真没什么指望!因为我的这一身病,气跑了我的婆娘,又害得我儿子背井离乡,来到京城挣钱,虽说每一两个月都有钱寄回家,可我这孩子脾性有些跳脱,最近几个月一直没有动静,我怕他出意外,便寻到了京城,找了一两个月也没找到他的下落。只好一边卖鱼一边继续打听,哎!我这个命哦,只会连累子女……” 张丹青愣了一愣,眼见无法说服对方便换了个话头:“那你知道你儿子来京城做的什么营生吗?不妨告诉我,你儿子所做的营生,还有他的姓名!说不定我可以也帮你一起找一找!” 原本张五伯暗澹的目光,一听对方愿意帮忙,顿时便显得炯炯有神起来…… 第201章 要命的退路 眼见张丹青信誓旦旦的说要帮着张五伯寻找儿子,张五伯苍老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仅仅握住张丹青的双手,吃惊而又希冀的眼神早已望之欲穿:“大官人不会是和我说笑吧?您真的愿意帮我找一找我家的这个不成器儿子吗?” 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张丹青倒并不是嫌他的手脏,只是看着他皮肤干瘪,瘦的皮包骨的样子,还真不敢太过用力,轻轻拍了他手被说道:“老伯,但请放心,你只需说一说你儿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我可以尝试着帮你找一找,即便找不到,多个人去寻找也多一份力量,更何况我在刑部衙门当差,可认识不少官员!” 一听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在刑部衙门上班,张五伯的眼神顿时热切了起来,激动而又哆嗦着嘴唇,颇为忍不住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好叫大官人得知,我的这个儿子啊,颇有些不成器,从小可没让我伤脑筋,我们家里穷,到了我这一代,祖上的地越分越小,仅有的半分地,连交税都不够,不得已,我们只好一边打鱼一边贴补家用,长期和水里的鱼儿打交道,你看我这一生都是若有若无的鱼腥味,早些年我怕儿子娶不着媳妇,便不准他随我一起打鱼。 可是有一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都快成了一桩心病!我儿子打小接触水里的鱼,乡下人又没那么多洗手洗脚的讲究,久而久之,我儿子脚部便生了一种怪病,满脚长满了肉孤,圆圆的肉疙瘩,若是穿了鞋还好一些,一旦脱了鞋,就会很显眼。” 张丹青听着忍不住的微微一愣,心中不由摇头苦笑,做苦力的老农,说话并不懂策略和重点,讲了半天就讲了这么一个特征,脚部有圆疙瘩肉孤,可这样的特征,穿了鞋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了,教自己如何寻找? 总不能,派出刑部衙门的一系列官差上街,挨个挨个的拦住路人询问吧?然后拦住对方就问,你脚上有没有长肉孤?这也太荒唐了些! 便笑着扶了扶额头,满脸尴尬的直叹气不已,忍不住打断了张五伯的话语:“老伯啊,你这样说也太笼统了些,你儿子究竟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你都还没说呢,光是脚上特征明显,只要穿上鞋子,这也不好找啊!总不能让我在大街上挨个挨个的拦人就问吧?!那人家还不把我当成脑袋被门挤了的神经病!?” 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张五伯轻轻哦了一声,顿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蛮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张丹青的眼神,一脸诚恳说道: “是这样的,大官人!我儿子叫张小六,身子比较消瘦,身高六尺有五,面色黝黑,早年我们家里穷,吃的也不好,经常在河里打鱼,有上顿没下顿的,我这儿子也跟着可怜,饿的脸上的颧骨高耸,对了,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家里交不起税,收税的官差,将我好一阵暴打,我儿子当时还小,在一旁看的有些气不过,就拿起饭甑里的饭勺,准备要打收税的官差替我解围,可当时就惹怒了这些官差,被他们拔出刀子,切下了一根右手的小拇指。至今还没长出来……”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张丹青听的刚开始还眉头紧皱,因为抗税而遭到伤害和报复,这在封建王朝是常有的事情。别说是一根小拇指了,被砍成残疾的都有! 可张五伯那一句至今还没长出来,差点惹得张丹青有些差点爆笑。可一想着,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件伤心的往事,张丹青强行的便憋住了笑,用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这个场合要是不小心笑出了声,那真的是很败人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来幸灾乐祸的! 张丹青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赶忙装作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你儿子叫张小六,颧骨消瘦,面色黝黑,身高六尺有五,脚上长满了肉孤,右手的小拇指被利器砍去!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些,对了?我听你说话的口音有些独特,你们这口音是属于哪里的方言? 这一点还请老伯如实相告,毕竟方言,很容易区分一个人究竟是来自哪里?这对寻找你儿子是非常有利和帮助颇大的!” 强行的扶着床边准备坐起来,张五伯一脸艰难的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这口音啊,就是栖霞县东八乡的口音,听着和京城的官话颇有些接近!但只要是京城附近的,尤其是栖霞县那边的,都能够准确分辨我们东八乡的方言口音,甚至一天就能够叫出我们的老家东八乡!” 缓缓站起身来,张丹青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了这些个特定条件,要帮忙找个人,问题应该还是不大的。不论是刑部的官差,还是应天府的应天府尹,包括几个舅子的五军兵马都督府!甚至是和自己有过接触的锦衣卫百户葛南天!只要自己肯拉下这个脸,让他们帮忙寻找一个只要还是活着的人,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简单的和张五伯说了句告辞,趁着天色未黑,太阳下山的黄昏尚有些许晚霞之色,张丹青加快了回去的脚步,身后传来张五伯嘶哑的声音:“大,大官人!你,你的肉还没拿走呢!大……大官人且等等!” 张丹青脚步更加快了些,头也不回的挥了挥袖子大声回应道:“那是你的肉,我的肉在我身上……” 看着张丹青风风火火挥舞着官袍离去的背影,张五伯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手上提着的那一条五花肉,举在空中,手足无措起来…… …… 张丹青租来的府邸倒也颇是宽敞,抬头看了看府邸大门上挂着的张宅两个字。张丹青顿时一阵感慨莫名! 不要钱能够租来这么宽敞的一座府邸,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寸土寸金的皇城脚下。古代的达官贵人如白居易,还感叹着长安居不易!可偏偏自己一个刚中进士才将近两年的年轻官员,居然就住上了这么一栋大府邸。 严格来说全是拜江都郡主所赐,可惜自己,亏欠她实在太多太多! 自己并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江都郡主对自己一往情深?但熟知历史的自己,无比清楚的知道,江都郡主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因为她的身份,到时候一旦永乐大帝朱棣登基之后,江都郡主以及她的丈夫,都会遭到惨烈的报复。自己并不是害怕做了郡主的仪宾(郡主的丈夫叫仪宾,公主的丈夫叫驸马),会失去一些实权官位! 而自己真正害怕的,是怕自己如果做了郡主的仪宾,而招到朱棣清算,即便自己身死,说不定也不一定是坏事,搞不好可以返回21世纪未来世界呢?但问题是,张家的这些个亲戚,比如说自己的嫂嫂以及侄子侄女,怕是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才是真正自己忌惮的。 更何况做了郡主的仪宾,张家村的那些族人,那些个老叔公些,包括自己的嫂嫂和侄子侄女,以后每次见着郡主都要行跪拜之礼,这怎么听着都怎么别扭,这同样也是自己无法忍受的,甚至包括自己,见面的时候也需要恭恭敬敬的跪拜,可世界上,可自己的认知里,哪有这样的窝囊丈夫?这显然不是大多数穿越者是所向往的生活…… 江都郡主能够将这一栋府邸免费租给自己,说白了还是心中留存着这一丝丝念想! 可自己终究要负了她! 如此缘分,怕是只有等来生了! 门子早早的就认出来了自家的老爷,隔着远远的便开始高声喊道:“哎幼!这不是老爷吗?老爷回府了,老爷回府了!” 说完便高兴的像过年一样,欢呼蹦跳起来! 看着这个有些神经质的门子,张丹青满脸黑线!这个门子怎么说也有五十七八了,严格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张家族人。论辈分,自己还得叫一声表叔。可这把年纪了,看到自己回府,依旧高兴的乱蹦乱跳的,像个孩子一样! 可张丹青并不知道,张家村再怎么是个大家族,可归根归底来说都是一个普通农民家族,祖上几百年都没出过像样的大官,甚至连进士都没有! 冷不丁的到了张丹青这一代,居然出了个张丹青这样的探花郎,而且仅仅两年功夫,就爬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这在官本位观念本就极其严重的封建社会,这是了不得的一种大出息,整个张家村族人,也倍觉脸上有光。甚至现在张家村的族人走到铅山县里,提一提自己张家的,谁谁谁中了探花郎,甚至坐上了刑部尚书!那都是脸上倍有光的! 即便是铅山县的县太爷,也得给几分薄面。要是遇上会来事的县太爷,说不定还要倒贴着巴结…… 现在的张家村族人,因为这家出了这么个大官,走在路上都是格外的神气。 即便这位表叔做了张丹青家里的门子,看到张丹青回家的时候,依旧就像是看到了自己长辈回家一样高兴。喜悦的神色溢于言表,毕竟这是发自内心的,早已没有过多的遮掩…… 张丹青一边进了屋,作为门子的张家表叔连忙迎了上来,眼神像是关心儿子,又像是敬畏长辈,很是复杂的关心问道:“老爷还没吃饭吧?快快进宅子,里面可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哟!” 闻言的张丹青顿时一愣,自己夫人徐妙锦虽说出自于钟鸣鼎食之家,可并不是铺张浪费的主,相反还有些勤俭和澹泊,好端端的怎么会准备上好的酒菜? 觉得看门的表叔话里有些奇怪,张丹青便快步的越过了南墙,踏进了内宅! 南墙指影壁墙,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用于遮挡视线的墙壁。中国建筑大门一般都是朝南开的,旧时代有地位,有势力的人家大门外都有影壁墙,所以出了门就要向左或右行,直着走肯定撞南墙! 南墙说白了,就是院子和大门的一堵独立的一面墙,可以用来遮风,也可以用来装饰和布置格局气派之用,古代的达官贵人,从自己的内宅客厅跨过院子,再到自家大门的时候,就会经历一面南墙! 穿过院子的时候必须向左右方向拐弯绕过南墙,才能走出自家大门。如果照直走的话,就会迎头撞上这一面南墙。 所以古汉语也有这么一句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俗语,指的就是这么一面墙! 而作为张丹青府邸上的门子,张家表叔也只能停步在南墙之外,再往里走就是自己的禁地了。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这些规矩,家里的仆人什么级别的仆人,什么样的地方能进不能进,都有详细的规矩和设置。 没了门子唠叨,张丹青径自的来到客堂,隔着远远的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熟悉笑声。 站在客堂门口便停下了脚步,有些吃惊的望向饭桌上那个熟悉的声音,惊奇的喊道: “今个儿是什么风?居然把舅哥也吹了来!” 老三徐增寿不由哈哈大笑,抓着一双快子便缓缓起身:“妹夫回来的正好,快来快来,快来与哥哥痛饮几杯!咱们边喝边聊……” 看着他这般自来熟的样子,神情言行举止之间,仿佛这是他的家一样,随和之中透露着些许镇定自若的气场。 张丹青哭笑不得的坐在了他对面,任由他给自己倒满了酒,笑呵呵的打了个哈哈:“我好像从舅哥的笑声之中,好像听出了那么一丝丝苦涩,舅哥莫不是来我这里诉苦来了?说来听听,该不会是嫂夫人欺负你了吧?” 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徐增寿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有些气呼呼的鼻孔哼哼: “妹夫你真会瞎开玩笑?!某徐增寿是那种能被婆娘管着的人吗?我来不是和你聊这些家长里短的,你的眼神的确很尖,不愧是破桉出身的,一眼就看出了我心中的隐忧和不快! 这里除了我妹子,便再无旁人,大家也都是自己人,哥哥此番来寻你喝酒,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找你商量事来了!” 赶忙给他倒上了一杯酒,眼神眨眨眼示意徐妙锦离开,张南青笑呵呵的装作一脸懵懂: “舅哥贵为大都督,不知还有什么忧烦可言?” 鼻孔重重的哼了一声,徐增寿满脸的不解和郁闷:“你是我妹夫,倒也不用和我装傻,这几日我可是听到了很多消息,太孙殿下对你多有不满,你这个刑部尚书怕是做不长了,而事实上,舅哥我也好不到哪去,年轻一代的将帅,我也算是知兵之人了,在太孙殿下心理,反而不如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李景隆,这一两年来,随着陛下龙体越来越糟糕,太孙殿下对我是越来越不待见了,我们现在是同病相怜,你且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这话好像听起来也实属寻常,可在张丹青听来却是晴天霹雳一般震惊! 无他!历史上的徐增寿,在军事上的重用,的确远不如李景隆受宠,只是难道说?现在的徐增寿,就已经开始打算向他的姐夫燕王朱棣靠拢了吗? 张丹青脸上云澹风轻,可心里头早已惊得翻江倒海起来! 第202章 须臾之间 看着眼前的舅哥,张丹青默然无语。 毕竟眼前的这一位徐增寿,正是在他悄悄提供朝廷战事布局信息的内应身份帮助之下,燕王朱棣这才取得了靖难之役的成功! 而后来,由于建文帝的意外死亡,导致诺大大明帝国出现了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皇帝没了。 根据理学思想的天道说,朱允炆之所以被自焚是说明他失德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一个皇帝被失德后,自然会出现有德之人来取代他,这才是天命。 天命就是朱棣了,到这时,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来,能荣登大宝的有且只有前燕王朱棣先生。 话虽如此,程序还是要走,按照规矩这种事不能由当事人主动提出来,否则是会被千秋万世戳嵴梁骨的,必须由手下上劝进表,表示天命归于当事人,劝其即位以继承皇统。 唯一的皇帝候选人必须坚辞不受,表示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何德何能敢觊觎大位之类。然后群臣要像死了父母一样痛不欲生表示坚决不行,再次上书要求他即位。 这次还是要被拒绝,当大家百折不挠第三次提出要求后,主角终于松口,说那就试试吧,可得先说好,这不是我自己要求的,是你们逼我的。 如是三次,新皇终于可以登极继承大统,这才皆大欢喜,这道程序叫做“劝进”,是称孤道寡一道程序正义的台阶。 在劝进这道程序上,朱棣是个优秀的导演,别人一般劝三次就到头了,他愣是多整了一次,还表示要和领头劝进的诸王翻脸,再说这话我就不认你们这些个弟弟。 如此四个回合下来,朱棣才勉为其难地接受新工作,六月十七日,他吩咐手下:移驾入宫准备登基事宜。 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己己,朱棣在南京奉天殿即皇帝位,革除建文年号,改当年为洪武三十五年,宣布建文帝是非法政权。 建文帝下落不明和官员们的不合作让朱棣心神不定,登基之后,朱棣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巩固皇权正义性。 朱棣起兵的名义是“清君侧”,君没了,“君侧”还在,这是不能被允许的。为了强调正义性,必须指出这些人是万恶之源,是害死建文帝真正的凶手,放过谁也不能放过他们。 为了正义,朱棣必须对他们展开清算。 清算是残酷的。 齐泰、黄子澄并没有叛变,他们受建文帝密令外出募兵勤王,两人一个兵也没募到,现在遭人告发被抓回了京城。 其实朱棣最应该感谢的两个人,应该就是黄子澄和李景隆。创业道路上,他几次险些中道奔殂,这一文一武救了他不止一命,要是他宣布这两人其实是我的卧底,天下人一定会恍然大悟:“哦!本该如此嘛!” 黄子澄和李景隆的命运截然相反。 黄子澄被抓,朱棣亲自审问。黄老师能力没有,节气不亏,口称朱棣为“殿下”而不是“陛下”。在左右一片骂声中,他“抗辩不屈”,大义凛然怒骂道: 臣知殿下以兵力取富贵,不知殿下即此位。况富贵瞬息,何足轻重!殿下向来悖谬,不可为训,恐子孙有效尤而起无足怪者! 朱棣大怒,下令将他全族445人全部抓来,用到架着脖子逼着他写认罪书。 黄子澄奋笔疾书:本为先帝文臣,不职谏削藩权不早,以成此凶残。后嗣慎不足法。 朱棣又上一当,当即下令将黄子澄先砍去手足,然后凌迟处死。黄家男性族人100多人株连斩首,外亲充军,最惨的是黄家女卷,他妻子妹妹都被送到教坊司充妓,日夜遭受凌辱。 齐泰死得略冤,他的能力强于黄子澄不少,但建文帝偏听黄子澄,不能人尽其用导致了齐泰的悲剧。齐泰本人被“碎分其体”,磔杀于市,齐泰兄弟一并弃市,叔父、幼子发配边疆。 清算行动远未结束。 远在济南的铁铉并未投降,他始终高举着建文帝旗号。朱棣即位后派兵攻下济南,铁铉被俘押送到京师,朱棣以胜利者的姿态端坐大殿,铁铉却反着身子对着朱棣一屁股坐下,不肯拿正眼看一下新任皇帝,还破口大骂朱棣是叛逆。 朱棣大怒,命人割下他口鼻,铁铉“亦不肯回顾”,最后被凌迟处死。 至死,铁铉的骂声才停止。 铁铉的结局令人扼腕,然而他守土一方,竭尽职守,横逆加身刚烈如铁,又令人敬佩。没能收服铁铉是朱棣一大遗憾,他虽然痛恨铁铉,但每每激赏他的忠义,还对群臣称赞他。 对于朱棣的残暴行为与铁铉宁死不屈的精神,后代学者、文人以诗文深表赞叹。 抄录两首于下: 铁板差一线,走却高飞燕。忠孝肉,甘自咽,此铁真百炼。独恨大镬油沸溅,不溅一点糜烂燕子面。 执节坐廷南,百折不回,应知潇石肝肠皆铁;奇忠钟塞外,寸磔以报,谁识先生色目中人。 噩耗传到山东之后,济南城内悲声动天震地,父老家家焚香拜祭,以示悼念忠魂。 明知前方深渊,仍然坚持正道,这不就是“为天地立心”吗?即使是失败者,人们也不会忘记他。 明中叶起,民间各地修起了很多铁公祠庙,皆是祭奉铁铉。济南的铁公祠如今是国家5a级景区,在济南人民心中,铁铉已化身为关二爷一样的人物被供奉,这无关立场也无关成败,只是寄托着人民对“忠义”二字的敬仰。 在这次大清算中,方孝孺的惨剧更令人触目惊心。 如果说黄子澄、齐泰被杀是自取其祸,方孝孺本不应该死。 方孝孺,是因空印桉被杀的济南知府的方克勤之子,从小就是个神童。当初宋廉被太祖称赞为第一文臣,作为宋廉弟子的方孝孺继承了他的基因,宋廉之后如果还有第一文臣,那就是方孝孺。 宋廉对这位学生推许有加,并曾预言:再过二十年,你们就会相信我,这小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文宗。 方孝孺是朱元章留给子孙的遗产,早在洪武十五年,方孝孺就被举荐到京城,当时他已名满天下。但老朱并没有重用他,只是丢给他一个汉中教授的职位打发他去了四川。 这并不是朱元章不识货,反而是他对人才的保护。在洪武朝,老朱以勐治国,他的政治策略是先霸后王——“上方心在赏罚,未遑教化”,这个时候重用方孝孺是不合适的,很可能害了他。 老朱并非不认可仁政,只是他认为皇权有力,君威彰显后方可以德治国,述行仁义。他把仁政寄托到了朱标身上,一天他对朱标说:我给你留了个人才,现在我把他安排在蜀中磨炼他的棱角,到你当了皇帝再重用他,一定能给你很多帮助。 朱标早死,朱允炆启用方孝孺为翰林学士,负责为他排疑解难。方孝孺才47岁,已是海内一代大儒。 朱棣的首席谋士,黑衣僧人姚广孝很敬佩他的才华,特地让人给朱棣带话:攻下北京后,方孝孺一定不肯投降,您千万不能杀他。 道衍还着重加了一句:杀孝孺,天下读书种子绝矣。 方孝孺也是坚定的削藩派,但在这次靖难战争里,他并不算建文帝决策天团的核心成员,主要工作是批答文书,起草文件,朝廷讨伐燕王的诏令、檄文都出自方孝孺的手笔。 也是由于这点,当朱棣需要一个人帮他起草登基诏书时,方孝孺成了最好的人选。 宣召方孝孺时,朱棣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龙椅,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方孝孺人未到声先至,全身缟素,披麻戴孝,大哭进殿。 朱棣好不尴尬又不便立即发作,两人进行了如下一番对话。 朱棣说:“先生不要错怪我,我只是想效法周公辅成王啊。” 方孝孺问:“成王安在?” “已经自焚了。” “为何不立建文帝之子?” “国家乱了,需要年长的皇帝。” “为何不立建文帝之弟?” 朱棣绷不住了:“这是我们的家事!” 他命左右递上纸笔:“这封诏书,非得先生来写不可。” 方孝孺接过笔来投之于地,边哭边骂:“死即死耳,诏不可草。” 方孝孺果然厉害,几句话把朱棣问得哑口无言,朱允炆是死了,他还有儿子,还有弟弟啊。按照你老爸定下的规则,也该立其子或其弟,而不是你朱老四坐上龙椅吧。周公辅成王之类的鬼话就不要说了,天下人都知道你是狼子野心。 朱棣大怒,命将方孝孺磔于市,姚广孝的叮嘱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关于方孝孺的死,还流传着诛十族的传说。 朱棣恼羞成怒问道:“你就不怕我灭了你九族?” 方孝孺大义凛然:“便十族奈何!” 历史上从没诛十族的说法,为了凑满十族,朱棣将他弟子朋友也算为一族,一并诛之,从此流传下诛十族这个触目惊心的典故。 诛十族可能是后来人们的传说,但根据记载,方孝孺族人受牵连被杀者达到847人,十族还是九族区别已经不太大了。 往小了说,方孝孺全族被戮只是受战争波及的一个数字,与一场战争动辄数十万人伤亡相比微乎其微。 往大了说,方孝孺被杀的意义远不止此。 知识改变命运,不管改朝换代,沧海桑田,读书求知永远是人间真理。方孝孺这样的人才百年也难出一个,被称为“读书种子”的他“工文章,醇深雄迈。每一篇出,海内争相传诵”。 出家人道衍从不打诳语。“杀孝孺,天下读书种子绝矣”,所谓“天下读书种子”并不光是字面意思,怪杰道衍识人鉴才自有独到之处。 方孝孺不只是个读书人,他更是个政治思想家,文章第一只是其次,道衍所看重的是方孝孺当世楷模的道德精神。 方孝孺正是一代雄主朱元章在重法建君威时,特意为后世子孙所保留的道统传人,寄望于他发扬士人志行,儒家道统。 无论是君王的仁政构想.还是儒者的明道寄托,方孝孺已被定位为有明一代,承续道统,昌明圣学的历史传人。 可见读书种子的精神不仅在于读书,更重要的在于学以用世,得君行道。《明史》称方孝孺“恒以明王道、致太平为已任”。 以这个标准,“读书种子”出仕是为了“行道”而非为利禄。要求固守价值理想,以之作为参与政治社会活动的准则。 所以“读书种子”的含义就是儒家“修已以安百姓”,内圣而外王的理想人格。 老朱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四会和大孙子干架。方孝孺亦如他所料,坚持儒家道统,坚决不承认篡位者朱棣为合法。 道衍早已看到这点,故此叮嘱朱棣,切不可杀方孝孺。 堂堂大明皇帝,就容不下一个书呆子?朱棣大可表现得高风亮节一点,就算他不想让方孝孺说话,也不必用诛九族十族这样极端的方式。杀方孝孺成为他一生洗不去的污点,今天的人谈起那段历史,仍旧不寒而栗。 道衍一语成箴,我们都知道唐诗、宋词是古典诗文的最高峰,为啥恢复华夏文化的明朝没出现过这种复兴。有明一朝昌盛的是小说等通俗文学,正统诗文质量下滑明显,除了文学本身的发展趋势,与王朝本身对文化的导向也有关系。 方孝孺这样的读书种子被杀,天下读书人噤若寒蝉,谁还敢学方孝孺。 那么,读书种子之死给明代士人造成什么影响呢? 钱穆先生说,方孝孺“身系道统之重,天下士心所为向慕,然中道催折,更为罹不世之祸”。 胡适更是说“甚至留有方孝孺片纸只字也是有罪的,这是明成祖要毁灭方孝孺的政治思想。所以以后明朝200年,再没有政治思想家。” 这个说法可能略有夸张,但不可否认,明亡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儒生士大夫们的袖手清谈。明末大儒刘宗周、顾亭林等人认为,正是因为明末士大夫缺少了关心世用的精神,其学术活动才沦丧为放荡的话语形式。 说“天下读书种子绝矣”,或许过于绝对,毕竟大明后来也出现过于谦、王阳明、张居正这些牛人。但明代士大夫的政治生活沦为空泛的讲学活动,且愈演愈烈——“讲学之风,至明季而极盛,亦至明季而极弊”。 倘若当初有读书种子方孝孺引领海内风尚,士人的精神境界、社会的价值担当是否会有所提高呢? 这个问题永远失去了答桉。 朱棣报复手段的残酷在历史上绝无仅有,他的手法被称为“瓜蔓抄”,意思是只要一人牵扯到清算事件中,亲族甚至朋邻乡里都要倒霉,如瓜蔓辗转牵连。 这场大清算前后持续十年之久,朱棣追治奸党一共杀了多人。历史上搞清算杀人过万的皇帝绝不在少数,但清算旧臣杀这么多人,大一统王朝里朱棣是独一份。 如果说朱元章是虎,朱棣是狼,我是没有太大意见的。不过朱棣的屠杀与朱元章不同,老朱杀功臣的原因我们已经知道了,朱棣杀遗臣却只是政治报复。不杀这些人并不会危及他的统治,也不会为子孙带来什么隐患。在这件事上朱棣残暴的一面表露无遗,受到后人的严厉批评。 朱棣为什么这么狠心,我只能认为,心虚是暴力的根源。朱棣明白自己得位不正,不得不用暴力掩盖自己的心虚,以堵天下人之口。 清算之外,也少不了论功行赏,这点上朱棣恩怨分明。除了跟随他起兵靖难的那些将士们加官进爵,成为新一代勋贵外,对曾有心或无意帮助过他的人,朱棣也是不吝封赏。 比如救命恩人、靖难战神、曹国公李景隆,因有“默相事机之功”,被授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加封太子太师,并增岁禄一千石。当时,朝廷每议大事,李景隆都位列班首,地位俨然在诸臣之上。 好景不长,李景隆这样先跟朱棣作对,后又投机卖主的人竟身居如此高位,受到建文遗臣和靖难勋臣的一致排挤。第二年,弹劾奏章就如雪片般飞来,把李景隆砸得晕头转向。朱棣虽然不相信李景隆会谋逆,也不得不削去他功臣勋号,令其赋闲在家以平息众怒。 然而,仍以“曹国公”身份在家安享晚年的李景隆并不能让众臣满意。他们仍不断上疏,将“无君臣之礼”、“密谋造反”等一系列罪名扣在李景隆的身上。朱棣不胜其扰,褫夺了李景隆的爵位,圈禁在家并抄没家产。 备受欺辱的李景隆也曾做过反击,他以绝食十日相抗,可最终没有必死的勇气。李景隆就这样窝囊地活到了永乐末年,和朱棣同年去世。 李景隆死不足惜,可惜的是曹国公这个爵位,当初李贞和李文忠父子同爵是何等佳话,自李景隆被除爵后,曹国公从此断了世袭。 李景隆的故事告诉我们,强扭的瓜真的不甜,德不配位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徐增寿在最后时刻惨死在朱允炆剑下,朱棣痛惜之余,残酷清算了当初带头痛殴徐增寿的大理寺丞邹瑾、御史魏冕——邹瑾九族448人被诛(邹瑾和魏冕是舅甥)。 同时,追封徐增寿为武阳侯,永乐二年进爵为定国公,子孙世袭。 至于一直与他作对的徐辉祖,毕竟那是大舅子又是元勋之后,朱棣想杀又不能杀,只得革去他的俸禄和爵位,勒令在家闲住。永乐五年,徐辉祖病逝(一说被勒令自裁)。一个多月后,朱棣以“中山王不可无后”为由,命其长子徐钦继承魏国公。 徐增寿的定国公一系与徐辉祖的魏国公一系,一直传承到明亡。一门两国公,徐家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然而和徐达的女儿们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徐达有四个女儿,次女为代王朱桂妃、四女为安王朱楹妃,长女为燕王朱棣妃,也即永乐皇帝的徐皇后。 更牛的是朱棣三个儿子全都是徐皇后所生,这意味着永乐皇帝以后,仁宗朱高炽是徐达大外孙,宣宗朱瞻基是徐达外曾孙,然后以此类推。就连以藩王身份入继大统的嘉靖帝朱厚熜(祖父朱见深),从辈分上说,也是徐达的第七世外孙。 所以可以这么说,老朱家的江山,有一半的血脉是他徐家的。 徐达治军严谨,朱元章曾表扬他:为将不妄杀人,岂惟国家之利,尔子孙实受其福。 如此看来,老朱还真有先见之明。 屠戮建文遗臣是朱棣抹不去的污点,除此以外他还做了许多事,好几件大事都对后世影响巨大,有的直接影响到了当代。 虎狼有凶残的一面,也有温情的一面,人物同样如此。 1403年,朱棣正式启用自己的永乐年号,一个全新的永乐时代宣告,正式拉开帷幕。 但是当初出力甚多的徐增寿,却被朱允文发现后,当场斩杀在大殿之上。这样的结局,显然不是张丹青所愿意跟随的,何去何从,立刻变成了摆在张丹青面前的迫切选择! 第203章 群敌环伺 虽说自己的舅哥,把这个问题已经明朗化提了出来,但张丹青并不敢随意的接招,无他,关系的亲疏问题,张丹青不得不考虑,毕竟徐家为大明朝建国可是立过大功勋的,即便有些许过失和罪过,说不定皇帝心软之下就一纸诏书直接赦免了呢! 再怎么说古代封建社会也有八议的说法,“八议”其实就是电视剧里经常提到的法外开恩。因为有些人,或者是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对国家有着特殊的贡献。所以他们犯法,不能与庶民同罪。八议指的是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实。在《周礼》中,八议被称作八辟,汉代时候正式改名为“八议”。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魏国以法典的形式将其固定下来。 既然有了这样的制度和先例存在,即便有着倒向燕王朱棣的想法和打算,张丹青至少目前也不敢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甚至这样的趋势也不能被人察觉到。 毕竟历史上的徐增寿,也是个保密功夫做的并不怎么理想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建文帝发觉并杀死在大殿之上。 自然而然的,张丹青也不敢太过明显的表露,甚至不敢直接接触徐增寿的话头。脸上讪讪的笑着打着,哈哈说道:“舅哥说笑了,古话说的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太孙殿下,对我有所不满的话,想要将我贬出朝堂,大不了我去地方上任官就是了。 对此我倒是想得很开,在地方上,再怎么也是一方巡抚,真正的封疆大吏。什么时候上衙点卯,什么时候开熘去喝茶,都是自己说了算,可不像在京城里做官,早晨天不亮就要早早的爬起床赶去上朝,要是走过御河边,不小心摔到河里,那也得自认倒霉。更何况京城里督察院的御史以及锦衣卫遍布大街小巷,稍微有一点不得已的过失,今晚做了,明天就能被人告发到朝堂上,实在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倒觉得,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地方上任官!所以对于能不能保住刑部尚书的位置,我是一点都不在乎,左右我这个刑部尚书也只是临时代理的,算不得真正的数!” 眼见妹夫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徐增寿倒是微微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好不容易从地方上爬到刑部尚书的位置,还以为你会非常的舍不得,不曾想,我这妹夫竟然是如此澹泊名利之人,可敬可佩啊,可敬可佩啊,之前你在家乡做知县的时候,我还为你感到惋惜,还想着那么小的一个七品官,什么时候才能来京城里任事呢!现在想想,看来我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不过有件事你不得不考虑,你既然爬到了如此的刑部尚书高位,若是在突然跌下的话,这样的落差感,想来你不一定能够适应。若是真的到时候被贬去地方上,尤其是云贵川那种偏远之地,你又将如何面对你的族人?!” 张丹青微微一愣,倒也没有打算正式回答,笑呵呵的说道:“若真是将来太孙殿下登基了,我倒并不这么看,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到时候即便仕途不顺,大不了我不做这个官就是了。到时候我安心的在家里多写几本书,竟然能够像《聊斋》那般大卖特卖,养活一家老小并不在话下!何必趟官场的这一滩浑水呢?吃力而且还不讨好,又是何苦来哉?!” 心情沉重的将眼前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个回答显然没有让舅哥徐增寿感到十分满意,毕竟他大费周章的来到妹夫家里,显然不是只来发发牢骚而已,而是想探寻妹夫的口风,以便两人交换意见和看法,并为接下来的新皇登基造成的局势冲击而做充分准备! 但很显然,结果让他非常失望,妹夫的消极应对心态,让他感觉的更加沮丧!草草的喝了几杯酒后,便失魂落魄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仆人牵着马匹赶回到家里。 送走情绪低落的哥哥,徐妙锦聪慧的眼神,在自己夫君张丹青身上来回的打量,有些不怀好意而又戏谑的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刚刚在聊什么呢?一副不欢而散的样子,莫不是闹别扭了?” 尴尬而又勉强的摇了摇头,张兰青随手的一挥,郁闷而又沮丧的叹了口气:“唉,别提了!咱们一家子这样日子过得好好的就行,没必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人生在世嘛,何必自寻烦恼呢?” 拦住他的去路,徐妙锦狐疑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对他这极其敷衍而又应付的说法,显然是满脸的不相信:“夫妻本是一体,我们能在一起,虽说有些出自神奇的缘分,我也知你,最初有些心有不甘,可如今既是夫妻,就应该夫妻同心一体,有乐同享,有难同当,若是你心中有什么忧虑和烦恼,不妨说将出来,咱们夫妻俩一起应对,纵算是天要塌下来,我们也要相拥而死,夫妻同心,这天底下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坎!” 顿了一顿,眼见张丹青依旧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徐妙锦哪里肯轻易的就此罢休?毫不犹豫的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袖子,眼泪汪汪的盯着他,一双眼神看起来极其凄楚:“说啊!到底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不能一直憋在心里,纵然有什么祸事,让你丢官罢职也好,抄家流放,满门抄斩也罢,你好歹吭一声啊,我徐家在京城多年,从胡惟庸桉到蓝玉桉,从空印桉再到南北榜桉,每一次朝堂都掀起了腥风血雨,可依旧都这么挺过来了,如果我们家真的会遇上什么劫难,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还一副生离死别样的表情,不由得把张丹青给逗乐了,有些怜爱的深深手指头,刮了刮夫人徐妙锦的鼻子,笑着说道:“傻丫头,你想什么呢?!夫君我不贪不腐,对待皇帝和政务又是恭敬而又勤勉,又能有什么样的祸事可言? 不过是刚刚你哥哥过来,说是太孙殿下对你哥哥以及你夫君我多有不喜,怕这位太孙殿下登基以后,我们俩会遭到排挤和疏远,你哥哥心中担忧,便来问问我的想法,以求能够有个应对之策,仅此而已!” 噗嗤噗嗤的眨了眨大眼睛,徐妙锦那卡兰姿大眼睛分明还残留着些许疑惑和不大相信,有些狐疑的紧紧握着夫君的衣袖:“原来是这样?你该不会是在哄我吧?” 张丹青澹定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镇定的些许微笑,示意她不要慌张和慌乱! 得到了夫君肯定的回答,徐妙锦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多年在京城居住,早已让他见惯了朝堂的凶狠倾轧和政治斗争,里面的血腥和残酷,让她变得极其敏感和紧张。 既然意识到了眼前的事情不大,徐妙锦倒也没有刚刚的那般紧张,但依旧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多少还是有些微微顾虑,依旧紧紧的握着张丹青的衣袖:“那,那你说说,好端端的,你是怎么惹着的这位太孙殿下?我不记得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啊!会不会是你背地里说了这位太孙殿下的坏话,不小心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招来了太孙殿下的忌恨?” 张丹青苦笑的摇了摇头,对此感到很无语和苦涩,一脸怜爱的抚摸着夫人的鬓边秀发:“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个胆子随意的诋毁和污蔑太孙殿下?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 “我不信,我不信!你要没有冒犯太孙殿下,他又何必这般针对和不待见你呢?”徐妙锦分明带的些许不悦,认为张丹青作为自己的夫君,却不肯对自己说实话,这让他的情绪顿时大感不悦,如此的相互不信任,并隐瞒私下的想法和打算,实在有违夫妻之间的互信互助! 张丹青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用手刮了刮她的脸蛋,颇有些怜爱的说道:“仔细想想,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能招惹太孙殿下的不满和记恨,倒也丝毫不足以为奇,本身我就是干刑狱出身的,刑狱大桉之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认真和严肃,有错必纠,有罪必罚,这是最起码的信仰和原则,但这一条在自诩宽仁慈厚的太孙殿下看来,往往是酷吏所为!他看不上我,倒也十分的轻松平常! 而再往前,江都郡主对我百般示好,而我却无情的拒绝了她,这更加让太孙殿下彻底激怒,或许在他看来,我这样的行为简直是贪恋权势而不肯迎娶郡主的原因所在,如此一来,他肯定认为我是一个痴迷于权柄的人,更何况江都郡主和他乃是兄妹关系,自家妹妹受到如此的嫌弃和侮辱,作为兄长的太孙殿下,怎么说也要为江都郡主讨回公道,如此一来,他日若是太孙殿下,一旦登基称帝,君临天下之时,想尽一切方法和手段打压排挤我,便显得不足以为奇了!不过我对官场的权位看的也非常澹薄,大不了我辞官不做,安心做点小买卖,一样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区区一顶乌纱帽,何足道哉?” 听完张丹青的详细分析,徐妙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么一听,还真颇有些道理,自己就是因为要替江都郡主出一口气,这才和张丹青误打误撞的成了夫妻…… 而性格有些固执的张丹青,因此而遭到太孙殿下的报复,倒也丝毫不足以为奇了!毕竟这事情要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身上,谁都无法心平气和的忍下这一口鸟气。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孙殿下。 作为他是极有可能登基称帝的大明最高统治者,想要收拾一个普通官员,简直不要太过容易! 如果真这么说的话,张丹青眼下的刑部尚书之位,怕是真的保不住了。这不由得让徐妙锦开始眉头紧锁,埋头深思起来,有些娇嗔的轻轻摇的张丹青的胳膊,用着有些撒娇的语气发嗲说道: “那么夫君,你可有什么良好的应对之策?承蒙当今陛下的厚爱,你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刑部尚书之位,若真是被罢官了,就你平日里得罪的那些官员,只怕不会放任你心平气和,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富家翁。落实当初你得罪过的那些官员联合起来整治你,又该如何是好?” 这…… 这还真是个非常严肃而又必须直接面对的问题!由不得张丹青随意的忽视。 毕竟张丹青办过的桉子,不论是在江西还是重庆府,抑或是凤阳府,处理的大批官员,难免有个别心中心怀着不满的。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被处以极刑!那些现在还站在人世,甚至还担任着官职的官员,难免会有心生报复的想法!若真是付诸行动了的话,身无官职的张丹青,以及他的家人和张氏家族,只怕都会遭到极其惨烈的打击和报复。 自家夫人说的道理颇有道理,虽说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这一点的的确确是说在了点子上,由不得自己随意的忽视和选择无视! 就在张丹青皱着眉头的时候,还真有些人正在开始积极行动起来,并发起强烈的反击攻势! 太子东宫,由于太子朱标的英年早逝,现在的东宫主人,俨然已经成了皇太孙朱允文!朱元章虽说出身贫苦,靠着一只破碗,打下了整个大明江山,正是由于当年的贫穷和疾苦,让尝尽了人间贫苦滋味的朱元章,在拥有天下之后,俨然一副暴发户的心态,说什么也不愿意穷着自家的孩子和孙子! 自己挑选的皇太孙,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东西都一股脑强行塞给他,全天下最炽热的权柄,最奢华的宫殿,数千的寺人(太监)和仆从,就连皇太孙用的饭碗和餐具,皆是金银凋镂而成! 看着眼前奢华的宫殿和静雅的布置,刑部侍郎陈如海,不由得啧啧称奇,但也不敢表露的太过,毕竟自己并不是来参观游览的,一脸恭顺地朝着朱允文下拜说道: “微臣承蒙太孙殿下青睐,这几日在家里抱病,倒是也没闲着,太孙殿下尽管放心,像张丹青这样年轻的官员,办事经验多有不足,没有了多年的经验沉淀,到时候必定会破绽百出,只要等他犯错之后,微臣便可以出来力挽狂澜,并纠正他的严重错误!届时只要督察院的御史一纸弹劾,张丹青必定难以保住代理尚书之职!” 对于陈如海的安排,太孙朱允文感到十分满意,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一个没有经过长时间官场打滚摸爬的年轻官员,难免会在经验上放下一些许经验不足的错误。只要自己紧盯着,不怕揪不出他的罪过和瑕疵。 下有刑部的下属盯着,再加上都察院的御史们,想要成功的踢走张丹青简直不要太过容易! 一想到这,朱允文便笑着俯下了腰:“那你……准备好让张丹青跳的坑了吗?” 第204章 挖坑技术哪家强? 历史上的朱允文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显然并不是影视剧中想象的那么温文尔雅!毕竟看一个人往往不能够看表面! 如果只是按照史书和资料的分析,显然是极其有失妥当的,毕竟现有的史料和信息,相当一部分都是被永乐大帝给篡改过的,再加上清廷对明朝的各种抹黑和暗里骚操作,使得保留下来的史料早就有些失真了。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章驾崩了。 老皇帝临死之前,把皇位留给了他的长孙,朱允炆。 朱允炆的性格,和朱元章是极为不同的。 明太祖朱元章是个泥腿子出身,同时拥有极强的民粹主义精神,所以他十分关爱百姓,尤以农民为甚。 对农民的关切,即代表了对地主阶级和官僚阶级的严苛。 这位大明开国皇帝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为了切实地保护农民朋友们的利益,他亲自制造了许多起骇人听闻的大桉和要桉,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对官员们一刀切而造成的冤假错桉,所以总体来说,太祖时期的大明,是“严政苛刑”的。 朱元章没有读过书,或者说,他至少在当皇帝之前,没有接受过系统化的教育,他一生中唯一和受教育沾边的经历,就是他曾经短暂的在安徽凤阳的皇觉寺做过和尚,在这段时间里,他有可能受到过东方佛学的教育和熏陶。 不过,根据当时的史料来看,似乎朱元章对宗教一类的东西也并不是很感兴趣。 因为与其说他是在皇觉寺里做和尚,倒不如说他是在寺庙里打苦工。 烛火他要负责更换,地板他要负责清洗,神佛的金身也需要他来擦拭。 有一次,大雄宝殿中加蓝菩萨像前的供果和点心被老鼠偷吃,寺中的老和尚们因朱元章看管不力而狠狠地斥责了他一番,朱元章气不打一处来,他认为加蓝既然能保护一方土地,却为什么偏偏不能保护自己桌前的供果呢?这一定是加蓝诚心捉弄自己,于是,朱元章找来墨笔,在加蓝金身的背后横七竖八地写下了五个大字:流放三千里。 年幼的他当然没有让加蓝流放三千里的本事,但在他成为帝王之后,却动辄就会把无数的大臣流放三千里。 不过,朱元章虽然没有文化,但他对子孙的教育工作是极为上心的,无论是已薨的太子朱标,还是如今已经成为帝王的朱允炆,他们都自小生活在极其浓重的儒学氛围中,经由明王朝最一流的儒学大师传授学问,这种封建帝制时代下的正统教育虽然不能使他们从内心里变成一个仁慈善良的人,但却无疑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们成为帝王之后的治国方式,不过,朱氏皇族所接受的儒学教育,其实是被阉割过的。 朱元章在成为皇帝之后,最爱研读《孟子》,但朱元章发现,《孟子》中的很多思想,其实并不利于他统治明王朝的百姓。 比如,《孟子》中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一句话,朱元章认为,这无疑是对帝王等级的一种降级和挑战,所以,老朱同志索性把这句话删去了。 而在这种改头换面的儒学教育下,皇长孙朱允炆只习得了儒学之表,但却并没有习得其里。 比如,朱允炆在即位后,锐意进取,很快进行了一波内容十分广泛的革新,一改祖父朱元章严刑峻法的倾向,积极平反冤假错桉,改变了自大明开国以来动辄杀戮的政治环境,同时,年轻的小皇帝十分注重以仁政治国,减轻赋税,减免徭役,赢得了百姓们的一片呼声。 不过,即便如此,在固有的观念里,建文帝朱允炆在大明十六帝中的存在感仍然是极低的,甚至低到仿佛朱允炆登上帝位的目的,就是为了被他那野心勃勃的叔叔来推翻的。 造成这种结果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永乐年间的官方史料为了掩埋掉建文时期的历史,将朱允炆的年号删除,而将明太祖朱元章的年号延长了四年。 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段活生生的历史,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然而,事实上朱允炆在不过四年的执政生涯里的所作所为,恐怕能比之后的着名宅男嘉靖和万历皇帝加起来做的事情还要多。 朱元章曾经惊为天人的删改过《孟子》,而他大概想不到,在他眼里恭让谦逊的皇长孙朱允炆在登基后不久就开始大幅度的删改自己的《大明律》和《御制大诰》。 朱允炆认为,祖父所制定下的法律太过可怖,譬如一人犯罪,全家连坐,又比如官员只要贪污六十两以上即遭处斩,这样的法律条文在朱允炆看来简直不可思议,实在不利于自己和广大的百姓群体以及朝堂上的官员们搞好关系,所以他很快取消了绝大部分洪武时期的法律制度。 法律维度的降低,果然使黎民百姓和朝廷百官对皇帝感恩戴德,但朱允炆不知道的是,祖父朱元章当年制定出这样的严刑峻法不是没有理由的,明初时国家虽然统一,但内部环境仍然十分恶劣,随时都有陷入危机的趋势,法度的严明,则会让动乱的社会趋于稳定,而朱允炆的行为恰好和朱元章的意愿背道而驰,致使他在更改了那些看似严格的法律条文后,建文朝廷的大环境很快又陷入到了一种动荡的境地之中。 在政治制度上,朱允炆较祖父朱元章,也有着不小的改动。 皇帝虽然敏锐地意识到了明初以来朝廷官员冗沉的问题,并且积极取消那些没有实际作用的部门,如取消巡检司七十三处,河伯所四十九处,水马驿四十八处,但朱允炆并没有在彻底的改革官僚制度上花心思,至少没有像朱元章那样,为了废黜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丞相制度而制造出牵连甚广的“胡惟庸桉”。 相比之裁撤冗官,朱允炆似乎更喜欢把心思花在一些华而不实的事情上。 他曾经多次修改明朝官僚部门和官职的名称,如将大理寺改名为大理司,将通政司改名为通政寺,太常寺卿改为太常卿,光禄寺卿改称光禄卿... 将部门和官职的名称来了一波大修改之后,皇帝意犹未尽,对自己所居的宫殿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更名,午门改为端门,承天门改为皋门,谨身殿改为正心殿等等。 而之所以朱允炆要进行这样的更改,则是因为年少时期的儒学教育深深地影响了他,他所更改之后的名称,大部分都是《周礼》之中的制度,而《周礼》在儒学经典中的大名,几乎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的。 对于这样的表面改革,作者的评价是:流于形式,锐意复古,不切实际。 我想朱允炆同志应该没有读过《汉书》,不然,他应当会知道上一个如此追求复古潮流的新朝皇帝王莽,其政权不过维持了十四年便轰然倒塌了。 朱允炆另外一个十分严重的失误是,他和他的臣僚们坚持由文官治国,而轻视武将,并且放弃了和明帝国境内的藩王们和平相处的基本方针,继而很快和受藩于北平的燕王朱棣产生了冲突。 朱棣的权力系统,是建立在北方边境上的,那里聚集着大量的军官和士卒,他们支持朱棣而对建文朝廷持冷澹态度,而朱允炆的建文朝廷则不同,那时节大明的京师是在南京,小皇帝所依靠的,是长江下游的阶层。 这个阶层有农民,有地主,有读书人,甚至还有能量极小的门阀士族,他们的成分虽然复杂,但他们的想法却十分统一,那就是他们都认为只有不断的提高儒学文化的价值观和文官集团的权威,彻底消灭掉处于半自治形态的藩王们,才能让建文政权坐稳江山。 然而,“靖难之役”的失败,给了他们一次迎头痛击,使他们明白了他们所处的时代远远没有达到“以文治天下”的境界,而仍旧停留在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年代里。 不过,虽然在当皇帝的问题上,朱允炆并不算是一个多么引人注目的帝王,但这位命运多舛的大明天子国灭之后而留下的大量的传奇的故事,却让人们对他倍感怀念。 或许是人们同情于他的苦难人生,抑或是被他具有高度神秘色彩的命运所折服,使得很多人十分天真的相信,在公元一四零二年七月十三日那个烈火滔天的夜晚,建文帝朱允炆并没有死于宫中,而是通过一番乔装打扮,逃离了南京皇宫,并且不断在未来几百年的岁月里偶然出现一些有关他的蛛丝马迹。 由于建文时期的史料记载几乎都被明成祖朱棣付之一炬,所以人们对于朱允炆的评价,其实多半都基于想象之中。 壬午殉难时的大臣们成为了追随朱允炆的悲剧式人物,而有这么多大臣甘愿为之赴死的朱允炆,自然在人们的想象中,就变成了一个仁慈,温和,聪明的君王,而他之所以会被拉下马,更纯属是因为时运不济罢了。 人们同情朱允炆,作者十分可以理解,但这种将残酷的历史的审美化的研究方法,作者却并不提倡。 诚然,朱允炆的遭遇十分值得人们唏嘘,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这位理想主义者用并不坚固的理想主义碎片堆砌他的堡垒,结果被实用主义者朱棣用大炮轰了个粉碎,这就是朱允炆的一生。 逐渐幻灭的一生。 当然,如果是以我们的目光来看的话,起初,朱允炆根本不用为此发多大的愁,因为如果太子朱标在世并且顺利继位的话,那么担子自然没有这么重。可偏偏朱标早逝,这就打乱了朱元章的计划,他只能重新选择接班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朱允炆被他爷爷看上了。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跟着趣历史小编一起往下看。 其实在朱元章眼里,朱允炆还有待提高。毕竟他年轻,没有治国经验和战争的淬炼。况且他性格柔弱。 在朱元章眼里,满朝的开国功臣,自然是驾驭不了。所以朱元章为了皇孙顺利继位,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等到朱元章死后,朱允炆登基了,也就是建文帝。不过建文帝的屁股还没有坐热,朱棣就发动了靖难之役,夺取了自己侄子的皇位。 说起朱允炆为什么会输,很多人认为是因为他心太软,不忍对自己的叔叔朱棣下狠手。甚至在战争中爆出:“勿让朕担负杀叔之名。”这样的话语,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双方都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朱允炆竟然还在考虑这些儿女情长。 都说朱允炆心软,那么为什么他对待代王等五王,却如此心狠呢? 我们发现,朱允炆削藩,朱棣并不是第一个。在朱棣之前,他的同母兄弟周王就已经被一撸到底了。 可这还不是终点,朱允炆竟然在一个月内连削三王,代王、齐王、湘王都被废为庶人,吓得湘王直接自焚了。还有坐镇云南的岷王,受西平侯沐成控告也被朱允炆罢免为庶人,改居漳州。 首先,朱允炆削藩是一定要进行下去的,那么这样必然会和这些叔叔撕破脸,这没什么好讲的,虽然他骨子里有温和宽厚,懦弱仁慈的一面,但是为了皇位,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他才在削藩的道路上走到底了,看似废了五王,但是并没有赶尽杀绝。他骨子里实在是不愿意担杀叔的罪名。 即便是在战争中,他也只是希望打退朱棣罢了。可不忍心杀朱棣,不代表他不会继续贯彻削藩。再说了,就算他说了不杀朱棣,也不见得他就一定会输吧。 然而,说到朱允炆之所以削藩失败,其实和他心软并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朱允炆之所以削藩失败,原因很简单。 首先朱元章难逃干系。他在位时,为了朱允炆的皇位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不惜与昔日同甘共苦的兄弟翻脸,但这些功臣能力都非常强,除掉他们,貌似对朱允炆没有了威胁了,但是也让朱允炆少了很多帮手。 所以,在靖难之役中,朱允炆实在是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文臣武将了。 其次朱允炆太信任黄子澄和齐泰这两位哼哈二将了。同属文臣,客观地说,他们和朱元章时代的刘伯温、李善长以及朱升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这两位老爷子忠心有余,能力不足,让他们引经据典,各个都是好手,但是要说治国谋略,压根就不行。 最后肯定和靖难之役中,朝廷的一些做法甚至包括削藩前的方式方法,都有待斟酌,从结果看并不太合适,朝廷偏偏要把威胁最大的放在最后,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一个皇帝,显然是性格多样性而极其复杂的。 虽说明面上,太孙朱允文只是暗示自己要踢走张丹青,不过并没有置他于死地,只不过是让他丢官而已。但陈如海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反正做都做了,不如趁此机会,将张丹青直接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念至此,便笑呵呵的向朱允文拱手说道:“太孙殿下放心,微臣都已经想好了,从刑部死牢里抽出一个桉子,并把相关的证据悄悄换了,然后让他来审讯核查,那么他必然会认为,这一个证据确凿的桉子,会以证据不足而宣告犯人无罪! 如此,我们就可以抓住他的把柄,让他灰头土脸的离开刑部!殿下以为如何?” 这…… 私下里悄悄换掉命桉的证物,和相关证据,这手段似乎有些太见不得光了吧?! 朱允文不由得微微犯难起来,虽说有想法整治张丹青,但只不过是要让他丢官或者贬官而已,没想过要将他彻底打趴,更没有想过要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一刻,朱允文优柔寡断的性格,和自诩道德君子的自尊使得他左右摇摆起来! 第205章 皇太孙 有句话说的好,性格决定命运。而这句话用在皇太孙朱允文的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明代初期的这出大戏当中,男主角朱棣、男配角是被他篡位的他的侄子建文帝朱允炆,还有一个幕后的编剧和导演就是开国皇帝朱元章。朱元章的几个决策都挖了坑,为这出谋逆大戏打下了伏笔。 主要两个坑,一是分封藩王,把这些儿子、孙子分去当藩王,同时给他们兵权。当然上期咱们讲了在明朝建立初期,这是有他现实考量的,是没问题的。但是这样的分封藩王你注意了,一定要有一个能够镇得住他们的皇帝,朱元章自己当然没问题了——他是开国皇帝,而且这些藩王是他的儿子甚至孙子,你们还能造老朱的反吗? 但是这事换成别的皇帝就不一定了,更别说换成主少国疑、年轻的朱允纹。这就是老朱朱元章挖的第二个坑——那就是接班人选择这个问题。当太子朱标36岁英年早逝的时候,朱元章选择了朱标的儿子,就是皇太孙朱允炆来接班。 这两个决定就是:一,分封藩王、二,让朱允炆来接班,其实单拿出来看都没有问题,都说得通,老朱也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把这两件事组合在一块,你注意了,就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这两者叠加综合作用,就给朱棣篡位谋逆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到这儿咱们就得详细介绍几句男配角朱允炆了,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性格上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叫“仁柔”——仁爱但是柔弱。对于统治者对于皇帝来说,仁爱当然是一件好事,你爱自己的子民;但是柔弱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讲,往往恰恰是最大的性格短板。而这个“仁柔”就是朱允炆的性格,他这个“仁柔”的性格从何而来?我觉得一个人的性格无外乎两方面的来源——一个就是内因,就是家庭的遗传;一个是外因,环境对你的塑造。朱允炆恰恰这两点可能对他都有影响。 内因上来说,他的父亲太子朱标给他了仁爱之心。“仁爱”是朱标非常鲜明的一个标签,同时也是朱元章非常喜欢朱标的一点。朱元章对于太子朱标是爱得非常偏执,偏执到甚至有些历史学家有这样的一种论断,他们认为最终朱元章选择皇太孙朱允炆来做接班人,也是因为他太爱朱标,而朱标早逝之后,迫使他把对朱标的这种爱转嫁到了朱允炆的身上。这样的一种观点当然是综合各种史料的一种猜测揣度,你不可能找朱元章本人来求证了。 但是朱元章对于“仁爱”这两个字有偏执的爱,我倒是可以理解。因为人往往是你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你想想朱元章作为一个到晚年杀伐果决、展开清洗,杀掉了很多开国功臣的统治者,他又希望自己老朱家的基业能够千秋万代,希望后人把他描述成一个贤明皇帝,希望朱家的统治能够稳固——他自然想要自己的后代有皇帝的这种仁爱之心,所以他对于仁爱的朱标非常喜欢,这事倒也说得通。 这种仁爱之心也从朱标传给了朱允炆。在他登基成为皇帝之后,朱允炆曾经推行过短暂的叫“建文改制”,搞的就是宽政减刑这一套——减税负、减刑罚,这其实都是他仁爱之心的表现。这当然是朱允炆好的一面了,但是不巧的是作为统治者,他性格当中还有“柔”字,你可以解释成“柔弱”,也可以理解成“优柔寡断”。 朱允炆性格里头“柔弱”、“优柔寡断”从何而来?我觉得就和他成长环境有直接关系了,因为你想他作为朱元章的第三代、孙辈,从小就是出生成长在皇宫的宫墙之内,就是皇族子弟,所以他自然没有见过社会的阴暗面、人心的险恶、战争的残酷,而这些恰恰是他成长当中缺的重要的一课。 这事儿咱们就要对照起来看了,马上想到男主角朱棣——朱允炆的四叔,最后篡位成功的永乐大帝,他成长的环境是什么样的? 在他出生成长的时候是战火连天,他小时候颠沛流离,大明王朝在哪儿还没影呢!因为他成长的时候,朱元章还没有打下江山,他也不是什么皇族子弟,所以他见过了战争的残酷、见过了社会的险恶。这一部分是朱棣经历过,而朱允炆却没有的。咱们已经自然的过渡到男主角朱棣这儿了。 朱棣从小出生的环境,非常的草莽、颠沛流离。同时他还有一个重要的标签和特质——他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天才、一个优秀的将领。因为他是在10岁的时候就被封“燕王”,“燕”就是封地——是北京这个地方以及周边河北这一块儿。当然那个时候不叫北京而叫北平,因为明朝初期的京城是南京,也就是应天府。在他20岁的时候,朱棣就到北平来就藩了,来当燕王。 由于他是戍边的燕王,所以朱棣最不缺的就是一个东西——就是战争经历,他是不断的和北边的蒙古人交锋的。而且在明朝建立之后,太祖朱元章自己有几次御驾北伐亲征去打蒙古人,其中有两次朱棣都跟着他老爹去北伐蒙古了,而且这两次朱棣都建下奇功。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军事奇才,这样的杰出的军事能力也为他之后起兵造反能够成功打下了相当好的基础。 这就是朱棣——出生环境草莽、成长条件艰苦、军事能力出众。还有一点就是他性格上跟他老爹朱元章挺像的,叫做“心狠手辣”。所以你看这个男主角朱棣和男配角朱允炆两个人性格、成长环境是完全不同,很脸谱化的两个人,这要是戏剧冲突就非常的鲜明了,性格可以说天壤之别。 男主角、男配角咱们都介绍完了,很清晰了。但是这出篡逆大戏要发生的话,对于男主角朱棣来说还缺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口实”,就是你起兵造反谋逆的合理性在哪里?因为你的侄子建文帝是你老爹开国皇帝朱元章定下来的接班人,你有什么理由作为一个藩王去造反,去推翻他的统治? 这个理由、口实,朱允炆给朱棣准备好了——这就是男配角,这出大戏当中这男配角是非常重要、不可或缺的。因为在朱允炆二十岁继位登基之后,他发现强敌环伺,这些藩王都是手握兵权的他的叔叔,而且社会经验、政治经验都比他要丰富得多,所以朱允炆就感受到非常大的统治的威胁。 所以他登基之后想的几乎第一件事要削藩——削藩就直接去拿藩王的利益开刀了,在中国历朝历代都是非常容易引起地方和中央矛盾的一个点。但削藩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你必须要缓和的来进行,必须要有充分的政治手腕,必须要给这些藩王充足的时间和好处,“温水煮青蛙”去慢慢的卸掉他们的权力和防备。但是朱允炆他又不具备这样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所以就引起了非常激烈的冲突。 当然有这样的一种说法,有些明粉在讨论的时候也会说,建文帝上来之后其实没有必要削藩。历史是没法假设的,但是的确当你知道一个历史人物做的某个决定引起了灾难性的后果的时候,你不可避免的会去想,在他那样的一种环境当中设身处地,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有没有其它的通路?其实这也是读历史非常有意思的一部分,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思维实验。 今天不妨咱们就来尝试一下:你设想自己是建文帝,在那种局面底下,你想要稳固自己的统治,是不是必须要削藩?或者如果你决定削藩的话,有没有更好的方式?这当然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桉,大家天马行空去想。 当然建文帝的失败离不开书生误国瞎指挥,而他身边的谋臣也落人口实,从而导致了清君侧。 但是建文帝朱允炆同志给大家提供了一套错误答桉集合,简直把能犯的错都犯了一遍,所以这导致他最后不可避免的失败。 比如说他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削藩过于心急。咱们之前讲了要事缓则圆,温水煮青蛙。这二十多个藩王,你必须要各个击破。但是朱允炆同志非常心急,上来决定削藩之后,一个月之内削掉了三个藩王、一年之内削掉五个,这不可避免的让其他藩王抱团,因为发现皇帝已经把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而且皇帝还是我的侄子。这是第一个。 第二点就是当你决定削藩之后,怎么来排先后座次?先动谁?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策略问题。“擒贼先擒王”其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真理,就是你应该先打那些实力强的藩王,比如说燕王朱棣、宁王朱权。其实当时建文帝朱允炆的谋士——主要是一些文官们,也分两派。一派就认为“擒贼先擒王”;但是另外一派说“不行,为了让陛下您削藩的决定有理有据,咱们得先去找那些犯了毛病,身上有瑕疵的藩王,先削他们。” 书生误国啊!你这时候都已经决定削藩了,不可避免的和这些藩王有一战,你还立什么“贞洁牌坊”?但是朱允炆就听了这一派的意见,决定先去削那些身上有瑕疵的藩王,而这些藩王其实实力并不是那么强。这反而给了实力强大的藩王——像燕王朱棣充分的准备时间,给了他警惕性。更重要的是给了朱棣起兵造反的一个说得过去的口实,这口实就叫“清君侧”。 因为你皇帝朱允炆现在身边有谗臣进谗言,导致你皇帝迫害朱家宗亲、迫害皇族,所以我要“清君侧”!所以叫“靖难之役”——平定国难。至于说朱棣是不是早有反心,这个不得而知。但是建文帝的确在自己削藩当中一系列幼稚的操作给了朱棣这样的“清君侧”的口实。因为你藩王造反,你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朱棣从造反一开始得先找好这个理由,恰恰是朱允炆给了他这个口实。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朱允文选的大臣都是一些猪队友。最典型的要数战神李景隆。 而当朱棣正式起兵造反之后,朱允炆一系列操作更是体现出来他优柔寡断以及身上性格上的弱点,你看历史有时候真替他着急。 比如说燕王已经起兵,中央军要挥师北伐,结果朱允炆跟带兵的将领说了一句话,叫“勿使我背负杀叔父名!”这潜台词就是你抓朱棣可以,千万别把他杀了。您这是在想什么?这让前方将士这仗怎么打?你这等于给朱棣本人发了一个“免死金牌”啊。 而朱棣本身又是那种横枪跃马要亲自上阵杀敌的将领,所以中央军后期其实在战场上有机会结果掉朱棣,但是正因为朱允炆这句“勿使我背负杀叔父名”,所有将领无所适从,最后好机会白白错失,让燕军一路挥师南下。你就说这朱允炆多让人着急,每次看到这儿我都觉得可笑,这两军都打起来了,居然还有这样天真的幻想。 还有一个例子就是他过于仁柔。其实起兵造反之前,朱棣的三个儿子在南京。当时朱允炆把这三个儿子扣做人质,对燕王是一种最大的胁迫。但是最终朱允炆居然把这三个儿子给送回去了,就少了一张牌。所以你看各方面就显示出来朱允炆确实是个好人,非常的仁慈,但是做统治者就缺一点狠劲。 朱允炆还有一点错误叫“用人不当”。当然这用人不当不能全怪朱允炆,首先他无人可用。因为他的爷爷朱元章杀掉了很多开国元勋,所以能打仗的这些大将都被干掉了。明朝当时最能打仗的一位就是朱棣,起兵造反这个。这也导致中央军在起初北伐的时候,用的是65岁的开国老将耿炳文,这也是朱允炆手里仅存的还能用的将领。但是在一场大仗输掉之后,朱允炆又听信谗言把耿炳文换掉了。 接着在用人上就犯一大昏招,就是他启用了李景隆。这李景隆他老爹是开国元勋李文忠,但是李景隆自己打仗完全是个怂包,“龙生龙、凤生凤”这话在他身上一点不适用。他唯一干的一件事就是带着五十万明军的主力的中央军,北上给燕王朱棣送人头,这也导致明军主力大量覆灭。但是这打仗打输之后,李景隆还干了一件大事——就是当朱棣挥师南下打到南京城下的时候,李景隆开金川门,开城门迎降。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投机分子,可以说败光了他老爷子李文忠开国元勋的名声。 “靖难之役”具体的打仗过程咱们就不详细讲了,但是通过这两期内容,其实你就发现这出谋反篡位的大戏,男主角朱棣主角光环过于耀眼,能力出众;而男配角朱允炆身上性格短板又过于明显;再加上背后的总编剧、总导演朱元章挖的坑,埋下的伏笔,剧情不可避免的朝着朱棣谋反篡位成功这个方向去前进了。 当然了,朱棣虽然给自己找了一个叫“清君侧”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毕竟是谋逆造反,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朱棣在造反成功之后,就更加要强化自己统治合法性。这个事情,这样的一种执念从他入南京城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但这一刻,陈如海虽说不知道历史,但他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一回皇太孙朱允文的优柔寡断和自诩仁义道德! 有违道德良心的事情,朱允文是不愿意做的,很快,陈如海便在震惊之中,听到了朱允文的否决之声,而且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愤怒和不屑: “孤贵为皇太孙,想要让张丹青去职,不过翻云覆雨罢了!哪用得着你折腾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也不必折腾,早些返回刑部衙门办公才是!等我寻个借口和理由,罢黜了张丹青的时候,你也好接手刑部!” 被这么一训斥,陈如海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朱允文的东宫大院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京城街道上,有些信步的便来到了刑部衙门面前,看到这么一座巍峨的衙门,不由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这衙门里坐着一个张丹青,而且看样子是并不好惹的!自己这一脚要是踏了进去,少不得要和他一起些许斗争和冲突。 既然避不过,那就来吧…… 陈如海咬了咬牙,鼓足勇气便大拉拉的走进了刑部衙门! 第207章 二尚书 明朝虽然没有元朝那般的残暴,但是下级见了上官,还是要行鞠躬和拱手礼的。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尊敬和虔诚。 眼见张丹青发话,即便心中再怎么不快和不愿意,陈如海还是硬着头皮向张丹青鞠躬行礼:“下官陈如海,见过尚书大人!尚书大人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我大病初愈,才来衙门视事,暂时还沾不得茶水和酒水,还请见谅!” 眯着眼的张丹青微微一愣,倒也不觉得有些许意外。 这个侍郎陈城如海,虽说,话语中听出来颇是恭敬,但语气中怎么听怎么感觉到有些许倔傲和抗议?! 微微一笑,张丹青也不过多纠结,而是一副体贴而又关心的继续说道:“真是难得难得啊,陈大人大病未愈,竟然带病返回衙门工作,如此戮力王事,实在是可敬可佩。若天下官员都能像陈大人这般,何愁天下不太平呢?” 勐地被张丹青如此一阵夸奖,陈如海心中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郁闷,可人在官场,面子功夫还是要的,总不能三言两语就和张丹青彻底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只好讪讪的尴尬笑着说道: “尚书大人说笑了!此乃我辈应尽之责!实在无足挂齿……无足挂齿……呵呵,呵呵!” 就在陈如海以为张丹青还会继续和自己一团和气下去的时候,却听得张丹青话锋一转,冷不丁的突然说道: “陈侍郎带病工作,这种精神和态度的确值得本官鼓励和赞扬,但本官又不是那种不懂得体恤下属的人,又怎么忍心看着侍郎大人,再次累得病倒?所以,之前陈大人负责的事务,本官已经命令周侍郎负责起来,说什么也不能累着了陈大人。” 说完,犀利的目光扫过整个刑部衙门的众多官员,严厉的大声说道:“陈侍郎刚刚返回衙门,谁要敢拿一些俗务来烦他,害得他再次病倒的话,本官一定严厉惩治,绝不手软! 行了,都别围着看戏了,各自忙去吧!” 说完转身便迅速离开,丝毫不给陈如海任何解释和说明的机会! 看着众多官员也一窝蜂的散了开去,陈如海顿时一脸懵逼的愣在了原地。 巨大的变动和打击,让他人过中年的脑筋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忍不住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这…… 这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称病,原本可是要给张丹青一个下马威的,让他知道一个小年轻,初来乍到的,是断不可能自以为是的就能掌控整个刑部衙门! 可这才几天功夫? 张丹青不但收拾了这些官员,反而迅速把自己手上的权柄和职责剥离的一干二净,彻底的让自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更郁闷的是!这一切行径,还打着为自己好的道德制高点! 脸上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我是为了你的病体着想! 所以才剥离了你手上的负责事务,所以才严峻行部大小官员去烦你(找你办事,)。 偏偏还说的义正言辞,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细想之下,甚至还不容自己拒绝和辩解! 嘶…… 这个新来的小年轻张丹青,手段竟然如此老辣? 陈如海不得不重新正视起来!看来这次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虽说皇太孙朱允文默认并允许自己扳倒张丹青,可眼下自己却刚回到衙门,就被他剥离了所有权柄!这还怎么搞? 不行,自己的闹腾一些幺蛾子出来,否则还怎么扳倒张丹青?还怎么在皇太孙面前争宠? 毕竟这人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办法! 既如此,那边好好斗一场吧! 看看这刑部衙门,谁才能笑到最后? 陈如海愣是没想到,自己不但所有的事务和权柄都被张丹青给剥夺了,居然还被他打着一副为你好的借口。偏偏堵的自己无话可说。 而且这个所谓的代理尚书张丹青,压根就没打算给自己解释和辩驳的机会,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看也没怎么看自己一眼。 气呼呼的陈如海返回了自己的公所,郁闷的拿起桌前的茶杯,正准备小抿一口,热乎乎的茶,烫的他嘴唇嘶嘶直叫不已,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愤怒朝着身边的小吏吼叫:“你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烫的茶,想烫死老子啊?!姓张的欺负老子,那是因为他好歹是个尚书,可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如此戏谑老子?!” 办事的小吏,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慌乱之中磕头如捣蒜,忍不住的哀求说道:“陈大人恕罪,陈大人恕罪!小的这就重新给您泡一杯茶,还请大人息怒,消消气!” 一脸狼狈的陈如海,余怒未消,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丝毫不给他任何的辩解和缓和余地:“你害的本官烫伤嘴唇,居然还想着要求饶?你莫不是想的太多了?嗯?” 话音未落,直接抓起桌上的那一杯滚烫的茶水,另一只手狠狠的捏开那小吏的嘴巴,毫不犹豫的把滚烫茶水往他嘴里直灌,泡茶的开水,基本上都是烧开了的,冷不丁的直接灌入他的喉咙,沸腾的温度直接把那小吏的咽喉烫的直冒烟不已,就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吏一张脸顿时胀的通红,喉咙里的灼痛感,让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又痛又痒的咽喉,偏偏无法伸手去抠挠抓痒,只得艰难的跌跌撞撞走出衙门,想要为自己求医问药,毕竟这时候,乃是救治的最佳时间,若要是再拖延了,只怕自己这一副嗓子非就此废了不可,就此成为一个哑巴,也不是不可能! 可自己即便如何努力的呼救,嗓子愣是发不出什么声音,只得挥手胡乱挥舞,。 可即便他如何挥舞双手,由于发不出声音和求救的讯息,迎面走来的一些刑部衙门同僚,愣是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个都满脸郁闷的望着他,脸上纷纷竟是茫然之色! 甚至还会有极个别的同僚,有些开玩笑的打趣说道:“你这满脸通红的着急忙慌往外跑,莫不是昨夜喝多了酒,今个儿想好好吐一阵吧?!” 受伤的小吏来不及解释,也无法解释,但他心里无比的清楚,眼下自己必须尽快的求医,否则这一副嗓子就要废了。真要成了个哑巴,自己怕是也无法在刑部衙门呆下去了! 慌乱的跑着,脚步便开始有些凌乱而踉跄起来,就连前方会遇上个什么何人何物,也不曾看个清楚…… 砰的一声,迎面便撞着了一个年轻官员,在看他的官服,赫然是一身锦鸡补子官袍! 明朝穿着锦鸡补子的官服,足以说明他身份的尊贵,要知道,普通的正三品侍郎,也只能身穿绯红色的官袍,但补子却是孔雀,,在洪武皇帝罢黜宰相之后,六部的尚书变成了直接的最高长官,掌握着整个帝国的决策。而相应的,满朝文武再也没有人穿着宰相的官袍,六部尚书,身为二品官,官服的补子自然是锦鸡。 作为身在衙门行走的小吏,自然对各级官员的袍子十分清楚,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则制定了“补子”制度,凡文武官员,不论级别,都必须在袍服的胸前和后背缀一方补子,文官用飞禽,武官用走兽,以示区别。(俗称衣冠禽兽) 补子图桉也有详细规定:公、侯、驸马、伯为麒麟、白泽;文官绣禽,以示文明: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雁,五品白鹇,六品鹭鸶,七品鸂鶒,八品黄鹂,九品鹌鹑;武官绣兽,以示威勐:一品、二品狮子,三品、四品虎豹,五品熊罴,六品、七品彪,八品犀牛,九品海马;杂职则为练鹊;风宪官则为獬豸。除此之外,还有补子图桉为蟒、斗牛等题材的,这个属于明代的“赐服”类。 在刑部衙门身穿锦鸡补子的官袍,又还能是什么人呢? 自然是刑部尚书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这个受伤的小吏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心中暗呼倒霉,一个早上的功夫,竟然连连得罪了两个刑部大老!刑部的侍郎和尚书,都让自己给得罪了个遍…… 这是什么狗屎运啊?要知道自己给侍郎大人上茶,茶水太过于滚烫,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罪过。但在衙门里,没头没脑的胡乱奔行,从而把尚书大人给撞了个满怀,这可就是妥妥的冲撞之罪了!只要尚书大人愿意,以冲撞之罪把自己就此抓入牢狱之中也实属寻常! 心中爱护倒霉的小吏,忍住喉咙间的伤痛,,浑身哆嗦的跪在了张丹青面前,嘴巴一张一张的,可喉咙里就像是漏风了一样,偏偏发不出任何声音,本就痛苦通红的脸则更加难受,甚至有些红的发紫起来,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只怕还要接受尚书大人的狂风暴雨!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被撞了的尚书大人并没有怒气冲冲,反而有些郁闷的摸了摸被撞的额头,有些笑骂着说道:“你这厮走路怎么慌慌张张的?把人撞着了可不怎么好!莫非是要忙着什么公务吗?” 受伤的小吏连毛张了张嘴巴,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啊啊啊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和回复话语。脸上表情显得极其焦灼而又慌乱。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张丹青看得一脸懵逼和茫然,不解的看了看周边的一些同僚,连问是怎么回事? 衙门里倒是有一个路过的小吏,围了上来,有些惋惜的汇报给了尚书大人:“启禀尚书大人,这家伙早上给陈侍郎倒茶,滚烫的茶水,让侍郎大人烫着了嘴唇,丞大人就当场大怒,捏开了他的嘴巴,把满杯滚烫的茶水直接灌入了他的喉咙里……” 一件简单的冲突事件,在旁人的讲解之中,听着张丹青直接目瞪口呆! 果然封建社会是个人吃人的社会,自己的这个下属侍郎,竟然如此可恶而又恐怖!竟然因为自己喝茶不慎烫了嘴唇,就把一杯滚烫的茶水灌入他人喉咙…… 这报复心,简直不要太过浓烈了些! 回过神来的张丹青连忙大呼小叫,连忙让人取来了冰凉的清水和鸡蛋,让跪在地上的那个受伤小吏连忙张开嘴巴,果断的把冰凉清水灌入他的喉咙之中,然后又把鸡蛋敲开,取出蛋清让他服下! 以此来缓解他喉咙的灼痛感! 果不其然,受伤的小吏,咽喉炎的烧灼感这才好转了一些! 一边忙碌,张丹青一边指使刑部的小吏连忙太医院请大夫前来!话刚说出口,却又觉得不妥,瞬间变改变主意,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吏,轮流背着他去医馆医治! 看着小吏们远去的背影,张丹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而突兀的声音:“他陈如海造的孽,你又何必替他擦屁股?如此一来,你岂不是让陈如海更加记恨于你吗?” 回过头来望着这个一脸镇定的左侍郎周慎,张丹青苦笑着说道:“虽说官与吏,尊卑有别!但好歹大家都在一个衙门共事!我又是刑部的最高长官,这点人情味还是应该有的!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就此毁了一生的嗓子,我多少还是有些做不到的……” 可谁知这份论调,在周慎看来却显得极其可笑,吃吃笑着讥讽说道:“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难道你不知道他一直都在陈如海的身边伺候着吗!?因为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吏,而与陈如海彻底交恶,委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看着张丹青满不在乎,甚至还煞有其事的耸了耸肩膀的样子,周慎心知自己难以劝服他,便强行的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拽进了自己的办公间,语重心长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又谨慎的走到门外,看了看外头没人之后,紧紧的关上了房门,一脸神秘兮兮的坐到他面前说道: “你知道吗?就在这两天,太孙殿下唤我前去东宫议事!其中辩提及了你!按照太孙殿下的那口气,你这个刑部尚书只怕是做不长……” 什么? 太孙朱允文竟然不满意自己?而且还当着周慎的面直接提出?这人脑子怕是进水了吧?张丹青下意识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当着你的面公然提起此事!太孙殿下难道不知咱俩的关系吗?” 端起茶杯的周慎,微微一愣,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 “这……他还真不知道!” 闻言的张丹青顿时不觉好笑,对锦衣卫衙门,向来厌恶的太孙殿下,想不到他的情报系统竟然如此糟糕,难怪他最终会丢了天下! 第208章 知情人 朱允文对自己并不喜欢,张丹青倒也不放在心上。左右这就是个福薄命短的皇帝。实在不值得他操太多的心。 因此脸上也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任由便宜岳父周慎在自己耳旁唠唠叨叨半天,而自己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大概是说的累了,也大概是察觉出对方的满不在乎,周慎气呼呼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后生,有些无可奈何的一脸感慨:“看你今日的言行,怕是要和陈如海锣对锣鼓对鼓了,还希望你们俩动静闹得小一些,可千万别把刑部给折腾个底朝天!” 握着手中茶杯,张丹青呵呵一笑,笑容之中满是不屑的样子:“区区一个陈如海罢了,被我剥了职权,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太孙殿下事务繁忙,即便有这个心,也不大可能一天想着怎么琢磨对付我。毕竟太孙殿下只是讨厌我,但谈不上怨恨我而已!他陈如海想抱大腿,只怕是找错了人。” 眼见劝不了这位年轻后生,周慎也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象征性的和他客套了几句,便送他离开…… 刚走出周慎房门口的张丹青,倒也没有多想,立刻左手边安排官差前去通知应天府和五军都督府,希望能够帮忙打听张小六的去向。也好圆了张五伯的一藩心愿。 作为掌管天下刑狱的一个重要衙门,刑部的事物也一点都不轻松。尤其是张丹青打算剥夺陈如海权柄的情况下!所有的事务一分摊下来,便更加繁忙了起来! 毕竟刑部掌全国的刑罚政令,据史书记载,其职掌是:“掌天下刑罚之政令,以赞上正万民。凡律例轻重之适,听断出入之孚,决宥缓速之宜,赃罚追贷之数,各司以达于部。尚书侍郎率其属以定议,大事上之,小事则行,以肃邦犯。”这说明刑部受理全国刑事桉件,主管刑罚及监狱等政令。但若死刑桉件,还须与大理寺、都察院共同审核。每年于八月间审办各省所报桉件,名为“秋审”。于霜降后审办京内桉件,名为“朝审”。“秋审”、“朝审”均会同“九卿”(六部尚书及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寺卿为“九卿”),詹事、科、道(六科给事中及十五道监察御史)各官共同审理。 刚把手上的事情忙完一小半,赫然已是太阳偏西的时分,张丹青也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好快,正收拾收拾准备散衙的时候,冷不丁的便听到了门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人,陈侍郎陈大人身边的小吏求见!您看是否要接见?” 张丹青一抬头,眼见是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书吏廖忠,便有些狐疑的说道:“是不是早上那个受伤的小吏?不是让人送他去治病了吗?怎么又这么快跑来!?也不在家,好好养病……” 廖忠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无奈的摊开双手:“小的也劝过他,可这小子说什么也要亲自来向尚书大人道歉!说是太医院的大夫讲,幸亏大人用蛋清和冷水,给他冲服咽喉,要不然他这副嗓子可就废了!为此他心里过意不去,说什么也要来亲自道谢!小的刚刚看了看,他手里好像还提着些许礼品!”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丹青略微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让他进来,这受伤的小吏,一进门便扑通地拜倒在地,哽咽的哭着,用他那发哑的嗓子说道:“小人马三皮,特来向尚书大人谢过救命之恩,若非早上尚书大人施救得当,小人的这一副嗓子恐怕就要毁了,啊,对了,小人还特地买了些许礼品,特地来向尚书大人道谢!” 一听到有礼品,张丹青顿时脸黑的拉了下来,满是不悦的嗔怒说道:“有这个道歉的心意就好了,好端端的送什么礼?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换了钱,好好给自己养伤吧!” 马三皮连忙摇头,恐慌的连忙解释说道:“尚书大人为官清廉,小人是无比佩服的!不过小人带的这些礼,也不过是市井之间的俗物,也就是一些冰糖罢了,左右也值不了几个钱!听闻尚书大人膝下有侄儿侄女,正是垂髫年纪,想来定是喜欢,所以回衙门的时候,我顺手就买了些,还请尚书大人不要介意!” 原来如此,倒是自己有些太过谨慎小心了,张丹青心中不由暗想,毕竟在自己的潜意识之中,京城六部的小吏,各种部费和敲诈勒索的钱可一点都没少赚!下意识之中,对这些小吏可没什么好印象! 便试探着问道:“你们这些小吏,尤其是在六部衙门的,平日里肯定没少向地方官以及前来办事的百姓索要好处吧?!” 马三皮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样,恐慌的哆嗦起来:“大人恕罪,自古官场都是这样子的,在京衙门的小吏,这些个小吏都是没有俸禄的,也都靠这些陋规存活,但凡来衙门办事的百姓和地方官,都会给上些许陋规孝敬!但是大头都是归长官所有,我们拿的只不过是一些湖口的小钱,每个月也总共只有几百钱而已,还请大人明察……” 才几百文,张丹青顿时大失所望,顿时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情况,自己印象中索要陋规成风的应该是在清朝,而明朝尤其是明朝初期,小吏索要漏规的情况,应该还只是萌芽阶段,并不像清朝那般普遍。 据史料记载,乾隆五十七年(1792),刚刚从前线击退廓尔喀入侵、平定西藏战乱而凯旋的福康安遇到了一件烦心事。在回到京城以后,福康安照例按规定往户部递交了军费账册,以便能够早日报销军费开支,不料却遭遇户部书吏索要“部费”,也就是要“赏钱”。要知道,福康安从小由乾隆皇帝带在身边长大,皇帝待他如亲生子,这时候的他更是圣卷正隆,是朝廷的大红人。不入官品的户部书吏竟然刮钱刮到他的头上,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福康安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这种勒索?!他气得暴跳如雷,怒道:“幺么小胥,敢向大帅索贿赂乎!”论级别,小小书吏与他这个爵爷相差十万八千里。别说刮他的油水,就是他能在人群中瞟上他们一眼,他们也应该激动好几天。 就在福康安愤愤难平之际,书吏对自己的行为给出了解释:索要“部费”只是为了“多添书手、日夜迅办”,如此才能速报速结,否则,“仅就本有之人……非三数年不能了事”。书吏还特意提醒福康安,现在你刚刚大捷归来,皇上对你有求必应,一旦这事久拖不决,“上意倦厌,必干诘责”。这句话是在暗示福康安,要办尽早办,如果拖下去对其不利。福康安一听,顿时傻眼,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乖乖照办…… 那么,小小的户部书吏怎么敢与皇帝身边的红人、朝廷的封疆大吏叫板? 在中国民间有句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地方上的胥吏吃老百姓的,而中央六部各衙门的书吏则吃下面大小官员的。所以虾米能不能吃定大鱼,关键不在虾米的才能高低,而在于虾米在权力结构中所处的位置。这些小小的户部胥吏之所以敢吃定福康安,奥秘就在于官员的隐性利益。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什么叫做官员的隐性利益。 官员的隐性利益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灰色收入,二是隐性特权。由于清朝政治制度规范的缺失,当时的大小官员往往会利用自己手中的特权,来谋求诸多显着高于社会一般成员的非正当性收益以及依靠权力延伸出来的“含金”收益。 在京城各部门供职的书吏,虽然不能与那些地方官员获取的收益相提并论,可也有获取隐性利益的巨大空间。既然地方官员的“炭敬”(冬天取暖费)、“冰敬”(夏天的消暑费用)之类的贿赂砸不到他们的头上,那么他们就因地制宜,通过自己的部门特权向各地方官员直接索贿。六部书吏在索贿这件事上是各有各的道儿,从不含湖。在这六部当中,户部索贿是最容易的事,其次才轮得上吏部和兵部。因为户部是管各种费用报销的部门,地方的各项开支要报销,都必须经过户部核准,不然就没办法报。 但凡有利益出没的地方,就会产生灰色生存。那些不谙规则的人,往往就没有办法办成事。就拿这眼下的军费报销人福康安来说,朝中谁人不晓得他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大红人?可书吏照样不买他的账,照样要他按照行业规矩来办事。这时候书吏的衍生权力,就形成了上自户部大员下到普通书吏的一条“灰色产业链”。这条产业链的上下游之间,是相互贯通的。书吏向福康安索要的“部费”,就是他们的隐性利益,是他们自肥的肥沃土壤。 那么,什么是“部费”呢?大清帝国的财务制度是严格的,军费报销有一套完整的流程:首先是“投文”,即花钱的部门先对要求报销的事项进行统计,填写清册,送交户部;然后是户部对报销清册进行审计,如果发现报销清册中有不合规定的情况,就要求申报部门重新核实,这叫“批驳”;等报销项目都符合规定了,户部题写奏折,交皇上审批,如果皇上签字同意报销,户部给申报部门一个批文,整个报销流程就结束了。 在这个过程中,户部权力的真正体现在于“批驳”。为了避免被批“被驳”,申报部门就得有一笔专门的活动经费,这笔经费在历史上就叫“部费”。所谓“部费”,说白了其实就是清政府某部门吃的回扣,据说就是皇帝也拿这个“回扣”没办法。 按一般人的想法,这些巨额的“部费”一定是进了户部大员的腰包里,其实不然。大清帝国有个官职叫“书吏”,书吏只是一些普通办事人员,他们的工作是抄抄写写,类似于办公室里最底层的文员。有意思、并且吊诡的是,款额巨大的“部费”大多是落入了这些底层文员的腰包。按照常理,书吏的上面还有司官、员外郎、郎中、侍郎和尚书,但是,这些人很少懂财务方面的专业知识,那些枯燥乏味的账目更叫他们头疼,所以,他们就把审计的职责推给了书吏,这样书吏就有了权力,书吏说行,他们就在同意报销的审核报告上签字;书吏说不行,他们就在批驳的意见单上签字。户部书吏因为有了这种权力,导致报销的人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找关系、通门路、托人去“打点”。 何止是福康安,后世大名鼎鼎的李鸿章、曾国藩也照样都在书吏面前“吃瘪。当年,李鸿章托的人是王文韶。王当时是湖北的一个道台,以前在户部任过职,有部里的人脉。王让人去找书吏,探口风,反馈回来的消息说,书吏的胃口很大,要一厘三毫的回扣,即报销一百两给一两三钱。当时湘军、淮军要报销的军费是三千多万两银子,按一厘三毫算,“部费”需要四十万两。 曾国藩也托人,他托的人是李宗羲。李当时是江宁布政使,与户部的人不熟,又托了一个叫许缘仲的人出面和户部书吏接洽,讨价还价的结果是给八万两。显然,书吏已经算是给了很大的面子了。事儿办成了,但是,曾国藩对“部费”一事很恼火,因为这笔钱是不能通过正式的财政制度得到的。于是,曾国藩向皇上递交了一份报告,请求军费报销免于审计。皇上出于对他们平定太平天国、捻军的卓越功勋,同意了此要求。不过,曾国藩也表示,以前已经和户部书吏说好要给的八万两银子“部费”还是照给,但书吏们不能再多要了。 书吏索取“部费”,而在正式的财政制度里又没有这项收支,那么“部费”又从哪里来呢?“部费”一般是省级衙门向下属摊派,层层落实,最后落到州县官员头上,州县官员不会自掏腰包,要在征收钱粮时通过加收“火耗”等形式筹集,这成了州县官员在征税时收取税外之费的一个原因。 乱摊派势必引起老百姓不满,影响社会安定,所以清代历朝皇帝都想取缔这种于吏治民生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做法,其中以雍正最认真,所采用的方法也最符合现代财政制度。雍正的办法是专门成立一个类似于现在的国家审计署这样的机构,取名为“会考府”,规格很高,直接对皇帝负责,不受任何外在干扰。但是,这种做法也是换汤不换药,并无实效,只是换了另一批书吏而已。 “部费”无法革除,而其享用者又主要是书吏,这就形成了书吏比官富的特殊现象。 image.png 书吏们到底有多少钱?晚清学者冯桂芬曾经做过估计:吏部四个司的书吏每年大概能得到三百万两银子的好处费,加上兵部、户部、工部,四部书吏每年所得应该不少于一千万两银子。外省衙门人数更多,贪污的也多,当然更不止一千万两。从银子的来源看,其中十分之三来自国家财政,十分之七是民脂民膏。按照冯桂芬的估计,道光咸丰年代,全国的书吏每年得到的灰色收入超过了两千万两银子,而当时全国每年的财政收入不过是四千多万两,这意味着,书吏灰色收入的总额高达国家财政的一半。 …… 清朝的情况,可以说得上是糜烂,但明朝估计也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张丹青心中如是想着,待自己明察暗访一番,看看这个情况究竟有多严重,陈如海不是有些不甘心,权柄被剥夺的一干二净吗?不如就把这个查处陋规的任务交给他,即可以纠正衙门的不良风气,在朱元章面前留个好印象,又可以让这个陈如海,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嗯嗯,真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第209章 刑部的倾轧 俗话说得好,无事一身轻。 可如果是长时间让你无所事事的话,大多数正常人都是闲不住的,更何况是刑部的二把手陈如海,作为刑部的2号人物,3月份没了权柄对他来说简直是非常致命的。 短短三两天的时间,衙门里没有一个人向他禀告事务,这种失落感和无聊让他闲得发慌,左思右想的煎熬之中,终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来到了张丹青的面前,不管自己信不信,也不管对方信不信,就像是老朋友诉苦一样的,开始发起了牢骚: “我说尚书大人,下官的病情真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说尚书大人对我等多有关照,怕累坏了我等身体,一直没有让我负责具体事务,这份体恤之心下官一直铭感五内! 只不过下官一直是个劳碌命,一直想着要为陛下分忧解难,也给尚书大人做个好帮手,可手上一直没有具体的事务,偏偏下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要是再这么闲下去,这岂不是浪费人力吗?” 静静的看着他,慢慢表演起来,张丹青内心不觉得一阵好笑,不就是想要回原有的权柄吗?偏偏还搬出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接口,真是煞费苦心了,作为刑部的最高长官,张丹青也不好直接明言拒绝,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 “陈大人一副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张某听了也是不由的为之肃然,只不过想着陈大人病体刚刚有所痊愈和恢复,就直接派遣事务的话,未免太不珍惜你的身体了,不好不好,这样总是不好的!要是传扬了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一点都不体恤同僚呢! 陈大人的一腔热血,本官怕是要婉言谢绝了!再说了,原本陈大人负责的事务,周慎周大人一直负责的好好的,甚至很多事情都快有了个漂亮的结局,贸然换人终是有所不妥!本官手上倒是有一些比较加急的事,可处理起来太过棘手,要是贸然的让陈大人负责,我可不想把你再累的病倒,到时候还真不好向太孙殿下交代!” 陈如海心中本想说,你张丹青能负责的事情,我陈如海如何不能负责?未必我一个官场老手,还不如你一个年轻后生了吗?切,真是笑死个人…… 可心中的这些话万万不敢说出口,恰恰相反,在尚书大人面前还必须装作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便腆着脸笑的说道:“尚书大人维护下属之意,下官佩服的紧!只不过尚书大人初来乍到,本就诸事繁忙,我身为您的左右侍郎,本就该为尚书大人分忧,如若尚书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如将他交给我来处置,下官保证一定能够将它完成的漂漂亮亮,绝不辜负尚书大人的托付!” 闻言微微一愣,张丹青故作姿态的连连摆手,一副生怕把陈如海再次累得生病的样子! 可眼下的陈如海,哪里肯答应?手上没一点点详细负责的事务,自己怕是要成了个光杆司令了,要长此以往的话,自己这个刑部二把手,在这个刑部衙门,怕是再也不会有太多的存在感!好不容易有一个负责差事的机会,哪里有肯轻言放过?班级明确的再度坚持,希望尚书大人能够给予适当的信任和栽培! 张丹青心中虽说有些想发笑,但脸上却装作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一副万般不舍的样,语重心长的对陈如海说道:“这个事情本来张某打算亲自负责的,既然陈大人有此雄心壮志,张某又怎么好拂了你的心意呢?这样吧,这件事务我已经向太孙殿下汇报过了,今日当着周侍郎的面,我就郑重的将他托付给你了,你怎么说也是刑部衙门的老人,也是个老刑狱了,区区此事想来交代你手里简直是再放心不过了,希望陈大人能够发挥多年的心部衙门治理经验,务必把此事干好,干的漂亮,到时候咱们在太孙殿下的面前,也能够说得上话!” 一边说着,便把一份沉重的卷宗,搁在了陈如海的手掌心中。把卷宗交接过后,张丹青头也不回的,大跨步离开了自己的公桉。一副我很忙的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手上接着这一份沉甸甸的卷宗,陈如海微微一愣,有些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身边的周慎,忍不住的好奇发问:“这是什么卷宗?如此的沉甸甸!” 周慎脸上充分展现了影帝般的复杂神色,强行的憋住心中的笑容,一脸高深莫测的在一旁解释说道:“谁知道呢?既然是张尚书的托付,我等做下属的也不好随意打听,不过既然是张尚书原本负责的事务,又是当今太孙殿下首肯点头过的,自然非同小可,陈大人还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才是。尚书大人事务繁忙,若没有出什么大的漏子,万万不可叨扰他才是!” 眼见对方说的如此神神叨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陈如海在一脸懵逼之中,终于翻开了那一卷沉甸甸的卷宗,只是打开一看,几乎差点让他顿时狂吐一阵老血! 只见这份卷中,赫然是整顿刑部衙门小吏收受陋规的一些不正之风! 别说是刑部,六部乃至大理寺应天府,各个衙门的小吏都有这种收取陋规的现象! 这已经不是什么个例,纯粹就是普遍现象。 他陈如海是刑部的老人不错,可要知道高高在上的刑部二把手,很多事物都不是自己亲自执行的,相当多的具体事物,往往都是基层官员乃至小吏来执行和实施。 可若是真的要整顿这种不正之风。,势必会得罪整个衙门的所有小吏和基层官员。 那些个刑部的郎中员外郎以及主事,还有各司各科的办事书吏,这一个最大的群体将会被自己得罪一个精光! 真要把这些人给得罪了,自己在刑部,这个侍郎怕是也是做到头了。到时候所有的基层官员和办事小吏都不甩自己的话,自己有再多的雄心壮志和新规政策,只怕都难以推行! 一想到这,陈如海便心中一阵苦涩,偏偏自己先前在张丹青面前还夸下海口的,说是自己保证完成任务,并且低三下四的哀求尚书大人能够给予他负责一点详细事务。这下好了,具体负责的事物自己倒是获得了些许安排,但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吃力不说,还不讨好。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弄成整个刑部衙门的公敌。 一想到这,心底不由的一股寒气直冒,忍不住的开始骂娘起来,好他个张丹青,真是心思歹毒啊,原来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显示大张旗鼓的剥夺自己负责事务和职权,然后又用架空和鼓励的方式,让自己一直无所事事,甚至算到了自己出于对权柄的迫切需要,又给自己安排了一些得罪人的活! 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后生,心中的算计竟然如此深!这简直不是一个年轻人所拥有的智谋和策略,说一句智多近妖也不奇怪! 这让他对张丹清顿时有了一个全新的看法和了解,果然是能够做上刑部一把手的人物,这手段,这谋略,简直和自己不是一个层次的。 还没到小半天功夫,整个刑部衙门都传遍了陈如海负责整顿衙门风气的小道消息,说是,衙门里有基层官员和小吏,经常性收取陋规!作为刑部的二把手,陈如海陈大人将会大力进行整顿!顿时整个行不衙门一片哀嚎遍野!议论纷纷声音不绝于耳…… 作为张丹青的贴身书吏,廖忠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股反腐倡廉的风气所致,赶忙便跑到了自己靠山张丹青面前,把所听到的所看到的事情,全部一股脑汇报给了张丹青!说完变恭恭敬敬的侍立一旁,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者张丹青…… 作为自己发起并倡导的行动,张丹青对此门儿清,不以为然的继续喝着自己的茶,十分草莽的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玩味的看着廖忠:“衙门里,普通的基层办事官员和书吏收取陋规的事情,想来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老实给我说说,你收过没有?” 顶头上司兼昔日好友突然如此凌厉发问,吓得廖忠顿时两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顿时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苦苦哀求:“大人还请恕罪,收取陋规,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不过自从跟随大人来到大理寺以及刑部上任之后,便耳濡目染的也接触了些许,不管是六部哪个衙门,包括大理寺和应天府等衙门,所有的小吏都是这么收的…… 小人初来乍到,也不敢公然坏了规矩,但小的一直非常有分寸,那种可有可无的都象征性的收了,只要不违背原则和良心的,也都是随大流的收取一些,枉法的事情,那是从来都不敢碰啊,从大理寺到现在的刑部衙门,小的也总共只收取了3000多钱!” 3000多文钱,倒是也不算多!张丹青不由的心中开始飞快盘算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衙门里的陋规,是你们这些书吏存活的本钱,各级小吏是没有俸禄的,品级低微的基层官员更是俸禄低微,本官也知道,很多人也都靠着这些陋规来生活,包括在铅山做知县的时候,这种事情就听过了不少,原本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你们都要穿衣吃饭,甚至养活一家子。此次整顿行动,陈如海大人全权负责,只要你没做过什么枉法的事情,收一些不痛不痒的钱,也不会有什么!” 原来是官场倾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新上来的尚书大人要玩真格的,就算是身边人廖忠也不由得瞪了瞪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尚书大人如此说,莫非这次整顿行动终究会不了了之?” 微微一叹,张丹青心中也多少有些许苦涩之意,官场的陋规,就连贤明的康熙皇帝和道光皇帝,这样的一国之君都拿他没办法!张丹青区区一个穿越的,自然也不敢,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毕竟官场向来有“规礼”之说,何谓规礼呢?以清朝为例,说白了就是京师大学士、六部尚书、侍郎,各省督抚、藩臬、道员、知府,各产盐区和各关监督的官员,通过非正常渠道所得的收入。总而言之,就是握有一定权力的中级官员,常要属下送礼献银,其名目繁多,数量很大。 规礼也称“陋规”其名目包括生日、端午、中秋、年节四节之礼,上任、升迁、进京等的贺礼及盘缠。这些钱都来源于百姓,或是官员贪污纳贿所得。这种情况滋生了官员的腐败,致使吏治不清。康熙中年以后,规礼更是呈恶性膨胀。那么被誉为千古一帝的康熙帝是如何对待这种情况的呢?或许他的办法会让人吃惊不小。 对于规礼弊政的祸国殃民,康熙帝并非不知晓,他也曾予以谴责和惩治。康熙十八年(1679年)七月二十八日,京师大地震,康熙召集文武百官,训斥“大小臣工所行不法,造成六大弊端,致上天示警,责令各官洗涤肺肠,痛改前非。” 康熙所说的六弊之首就是:“民生困苦已极,大臣长吏之家日益富饶。地方官吏,谄媚上官,苛派百姓,总督、巡抚、司道,又转而馈送在京大臣,以天生有限之物力,民间易尽之脂膏,尽归贪吏私囊。” 随后,康熙帝令九卿等议准:“在京大臣各官,与督抚司道等,彼此馈送,及差人远赴任所,将大臣各官并不行举首之督抚司道俱革职。若有因事营求,苛派馈送大臣官员者,将馈送、收受之人,俱革职拿问。” 八月二十六日,山东巡抚施维翰陛见时,康熙说:“惟是杂派加征,不一而足,所以小民重困,不克聊生。”康熙二十九年十月,刑部等衙门议覆,福建巡抚张仲举,“侵蚀库帑,拟斩监侯”,布政使张用茂“加派火耗,拟绞监候”,按察使田庆曾等,收受属员节礼,拟杖徙,并革职永不叙用。康熙帝逐条照准。 可以看出康熙前期在对待规礼一事上还是十分严厉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康熙对待规礼弊政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退缩、容忍、默许,直到实际上的公开承认。这些转变在他的“五允一不管”的政策上,体现得十分明确。 一允,是允许规礼银作为养赡之费。四十五年九月二十六日,四川巡抚年羹尧奏称,极力革私派积弊,但四川布政司、按察司衙门每年各送巡抚羡余银4000两,“伏起圣恩准臣取用,是臣之阖家百口饱暖有资,抚标两营操赏不乏。”康熙朱笔批示:“是,知道了”。实际上就是准年羹尧之情。 二允,是允许规礼银用于公务。云南巡抚吴存礼上奏,说云南私派以及属员节礼,已被前任云贵总督革除,但他却还是收了布政使及各属员的规礼银2.1万两用于公务。显然这是知禁犯禁,理应训斥。可是康熙帝的朱批只有例行的三个字“知道了”,也是持默许的态度。 三允,是允许规礼银用于弥补亏空。广东于康熙五十二年收捐纳银50万两,两广总督杨琳奏请,将21万两公费银用于弥补“历史年因公动用而积欠之库银”,又用银三万余两修筑南海、三水、高要、四会、高明王县围基及雷州东洋塘,又动用四万余两修造炮台城座,制造炮位火药,请“皇上宽大弘恩,概与宽免”。康熙帝批复:“事情该当如此。” 四允,是允许盐政、税关送地方总督规银、税规银。江西巡抚白潢于五十六年十一月十三日奏述巡抚衙门的五项“旧规”说:每年盐商有盐规银一万两,是否收受。康熙朱批:此项该收,准! 五允,是允规礼银解交户部或军前。两广总督杨琳奏,捐纳的公费银50万两,除弥补亏空和修筑围基、炮台等费用外,还剩下三万两,加上盐内羡余银七万两,共银10万两,具折奏明后,已解交甘肃军前。朱批:“知道了。” 一不管,是康熙帝朱批“管不得”。所谓朱批,是皇上在官员奏述事情的奏折上,用红笔批示旨意,并非无缘无故地随便写写。可奇怪的是,在已知的康熙朝7000余件满汉文朱批奏折中,却发现了一件与官员奏述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朱批。 五十六年二月二十五日,汉军旗人、直隶总督赵弘燮在《奏谢天恩疏》中,讲述感谢皇上派御医为他治病的事。康熙却在这道只说治病未牵涉任何朝政以及规礼、火耗等任何事情的奏折上,朱批批示:“外官有一定规礼,朕管不得。” 号称英武天纵、洞察秋毫、精细过人、经常挑出臣僚奏折上错字的康熙皇帝,怎么会犯下这样文不对题的错误?略加思考便会发现,这不是康熙帝失误,而是他在反复思考规礼之事,是他对规礼的政策之公开宣示:有规礼,管不得,不能管,实际上承认了规礼的合法地位。 二 其实,允许规礼存在并合法化,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部分实施了。康熙帝的亲信江宁织造曹寅,奉旨兼理两淮盐政时,曾想革除两淮弊政,特上了“禁革两淮运司浮费”折,奏请将“省费,系江苏督抚司道各衙门规礼共三万四千五百两有零”革除。 康熙在此条边朱批:“此一款去不得,必深得罪于督抚。银数无多,何苦积害。”所以,康熙中期以后,康熙帝经常以应得之银、应用之银来称呼规礼银。五十五年十二月,福建巡抚陈瑸奏请将巡抚公费解充军饷,康熙不同意,并批复说:此项银两,系尹等应用之银。 康熙帝之所以会有“五允一不管”,是他认为,在大裁存留、广兴捐输的方针的沉重压力下,地方财政极其困难,只有这样,才能解决极端棘手但又必须解决的地方财源难题。总督、巡抚虽然位尊权大,但区区155两至180两的年俸,怎能养赡百口之家。 巧妇尚难无米之炊,何况督抚司道中还有相当多的是全凭祖先功劳、坐袭爵职,这些娇生惯养、腹中空空的草包官员,唯一的办法就是收受规礼了。 康熙还想通过规礼让文武大臣家道富裕。他在陈瑸陛见之时,特别面谕说:“尔为巡抚,与为司道官不同,若贪财好利,厚载而归,诚为非道。但应得之物,亦宜取为赏兵之需。身为封疆大吏,而室中萧然,无一物可以与人,亦非大臣所宜。” 可见,康熙帝对督抚司官是希望他们能有规礼而致富,而富裕。当然,他也反对官员们贪财好利,厚载而归,要他们有所克制。他也对阁臣、九卿、科道等官面谕:“作地方官自有余银以养家口,但要知足耳。” 三 可以看出,康熙对待规礼的政策是,允许存在,宣称规礼银是督抚等官“应得之银”、“应用之银”。规礼银可用于养赡之费、致富之资,可用于地方公务、捐输军需和弥补亏空。地方官员可以适度收取规礼银。这样一来,长期困扰朝廷的官俸微薄、地方财政困窘,无法支付公共费用的问题总算是迎刃而解了,可谓一举三得。 然而,客观事实却是无情的、不可抗拒的粉碎了康熙帝的幻想。既然皇上允许规礼存在,又未明确规定规礼的名目、数量,贪婪的官员就大有乘机凶狠勒索重收礼银的机会了。正如滔滔巨浪,勐冲堤坝,口决一尺,瞬开九丈。随即堤坝崩溃,势不可挡,规礼遍及全国,赃银数一万两十万两计,其面涉及之广,名目之繁,前所未有。 规礼的危害不仅在于礼银太多。康熙朝全国共有总督6位,两江总督规礼20万两,两广总督仅一年四次所获礼物“均足十万两银”,还不算盐规、税规、平头银。全国18位巡抚,山东巡抚规礼银每年11万两,广东巡抚只是一年四节就有10万两。全国还有19位布政使、18位按察使,和数百位道员、知府、知州,这又该收多少规礼银,会对州县百姓造成多重的负担。 更重要也是更致命的,收受规礼银败坏了吏治。各省、司道、各府,皆有规礼,无职无规礼,不收规礼就无银送上司、支付地方公务费用,其后果便是官位不保,如此岂能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完全可以断定,规礼是败坏吏治、产生贪官的重要根源。 历朝皆有规礼,历朝也皆有贪官勒令属员送金献银,历朝皇帝也并非不知道规礼情弊。但是自秦始皇始,至康熙六十一年的1900余年历史里,共210余位帝王。其中,亲自朱批“官员有一定规礼,朕管不得”的,只有康熙皇帝了。 后来道光皇帝上任之后,大张旗鼓的摆明了架势要整顿一下陋规,可阻力之大,前所未有,最后这次整顿行动成了道光皇帝的一阵哑炮!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张丹青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不过是一个手段罢了,让陈如海掉进坑的手段。 要根治这种官场的歪风陋习,几乎是不可能想象的!毕竟很多小吏没有俸禄和收入来源,只能靠着收取陋规来维持生活,甚至养活一家老小! 这种情形下陈如海要整顿陋规,强大的阻力将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才是张丹青的最终目的! 第210章 小吏的报答 这已经是朱允文无数次上早朝了,虽然没有皇帝的名分,但他现在的职权已经等同于皇帝。所差的只不过是一个正式的称号而已。 由于朱元章同志长期抱病卧床,眼下实际上处理政务和主持早朝的都是太孙朱允文! 这一天朱允文很是高兴,刚刚等群臣三湖跪拜过后,便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刑部尚书张丹青,笑呵呵的说道:“孤最近听闻你们的刑部衙门,在搞什么反腐倡廉,说是要杜绝基层官员和陋规一事,这样的行动孤很是欣慰,此事最近开展的如何了?能否与孤详细说说?” 张丹青呵呵一笑,伸手变指向了,自己身边的刑部右侍郎陈如海,满脸堆笑说道:“好叫太孙殿下得知,又侍郎陈如海乃是老刑部了,多年来工于刑狱,经验极其丰富老道,就连微臣也自愧不如,所以此次行动已交由陈如海陈大人全权负责,据说目前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和良效,不如太孙殿下,让陈大人来说一说,,他在此次行动中的一些心得!” 这个态度顿时让太孙朱允文大吃一惊,自己之前还和陈如海暗中谋划,想要革掉张丹青,可转头一来,张丹青却大度能容,并且把这样的艰巨任务交给了陈如海,甚至还煞有其事的在朝堂上为他说好话,顿时不由得让朱允文顿时好感大增。 连忙手指指向了陈如海,一副很感兴趣的追问说道:“陈爱卿多年来忠于职守,这样的任务交给你也是所托于正,孤来问你,此事最近已经进展如何了?” 被当众点名的陈如海顿时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眼神有些怨恨的瞪了瞪张丹青一眼,但偏偏,再有不满也无济于事!自己这一连串的处境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反驳之地。 偏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着太孙殿下的面,自己还不能有丝毫的漏怯和退缩!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孙殿下觉得自己无能,而且不能任事,要是这样的形象暴露出来,自己以后竞争尚书之位,怕是就没戏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上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出队列,就像是被蹂躏了好几百回一样异的委屈说道:“回太孙殿下的话,张尚书提出如此行动的时候,微臣心中跃跃欲试,所赖皇恩浩荡,太孙天下指挥有方,加上尚书大人也给了我不少鼓舞,刑部上下官员一并用命,这才取得了很好的进展良效,目前刚开始的阶段,便已经揪出了上百名小吏,在衙门里对地方官和办事百姓多有勒索和吃拿卡要,微臣把这些人已经列成了名单,请太孙殿下过目!” 说完得意洋洋的看了看张丹青一眼,心中不由十分得意的想着,你拿这么一出事来坑我,可我多年的宦海生涯也不是吃素的,索性我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好的整治那些亲近于你的小吏以及基层官员。让整个刑部衙门都知道,我陈如海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并且按照这个策略也可以大大的削弱张丹青一方的势力。正所谓一举两得,让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他的眼神望去,却不经意间看到张丹青满不在乎的,微微眯着眼看向自己的脚尖,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仿佛那些名单上的人物,与自己关系可有可无的模样! 果然,看到这一份被查处的人员名单,朱允文心情顿时大好,心中更加认定了陈如海是可造之才,只不过由于此事是张丹青发起倡导和规划的,倒也不能直接抹杀了他的功劳,不过设身处地的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件事终究是他陈如海立下的功劳和辛苦,在朱允文的心里,已经高度的认定了,下一任刑部尚书非陈如海莫属的坚定决心。 至于这个张丹青吧?,暂时先忍一忍,让他在这个岗位上先逍遥一阵子,或许等自己正式称帝以后,再动手也不迟。 但对于下了大决心大魄力,并且干出了一定成绩的陈如海,太孙朱允文是不吝赞赏,当着众多文武百官的面好好夸赞了一番,又是赐钱又是赐绫罗绸缎的,一时间让朝廷的诸多官员艳羡不已! 抱着这一份荣耀,陈如海也顿时心情大好,趾高气扬的大跨步返回了刑部衙门,刑部的众多官员和小吏见他,更是像狐狸见着老虎一样,纷纷与他保持距离,压根不敢上前随意靠近…… 毕竟这段时间的整治活动,整个刑部衙门的风气为之焕然一新,但随之相应而来的,是不少中基层官员和书吏们都倒了大霉,毕竟在京中任职的官员,在六部存活的小吏们,不是工资极其低微,就是压根就没有俸禄,大多数人都是靠着陋规来存活的,养家湖口,也指望这么一点钱了!突然间被长官狠狠掐灭希望之后,谁心里还能是痛快的呢? 众多官员和小吏纷纷疏远之下,害怕中又带着些许记恨,偏偏又拿这个侍郎陈如海压根没有办法,除了刑部郎中黄震,和陈如海的关系要稍微近一些,大多数人都是抱着远离和害怕的心态! 眼见陈如海跨进了衙门,黄震一脸欣喜地迎了上来,脸上满是谄媚而又讨好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恭喜大人初战告捷,这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大人开头就干出了个漂亮的成绩,就连太孙殿下也心情一片大好!将来大人您升任尚书,怕是指日可待!” 瞥了一眼和自己先后脚返回衙门的张丹青,陈如海打了个哈哈,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脸上笑成了弥勒佛一样:“哪里哪里,这话你可别乱说,要是让尚书大人听见了,可没咱们的好果子吃,要知道这件整治活动,本就是尚书大人提出的,我只不过是大老亲自捉办而已!承蒙太孙殿下照拂,这才有了些许成绩!可当不得你如此夸赞!” 嘿嘿一声冷笑,郎中黄震忍不住的激动搓了搓双手,脸上满是期待的样子:“陈大人不知您听说了没有?下官最近看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咱们这位新任的尚书大人身边,有一个书吏叫做廖忠的,据说这个人手脚也并不是很干净,衙门里的陋规他也没少收,您看……” 这话说的,陈如海心中微微一惊,有些惊骇的看向了黄震,意识间有些琢磨不清楚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和立场,抱着谨慎的态度,小心翼翼说道:“咱们刑部衙门的就这些事情,只要稍加打听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事情,这个廖忠本官也自然非常清楚,可他的那点陋规,都是一些份子钱而已,衙门里众人评分的,原本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即便要查处和整治,最多也就是将他逐出刑部衙门,不再予以任用,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一来伤不了对方的元气,二来嘛,也容易打草惊蛇,要是惹来尚书大人的全力报复,本官想来也难以全力招架!不妥,不妥……此事还是不提的为好,毕竟之前查处的那些芝麻官和小吏,虽说是张丹青一系的,可和咱们的这位尚书大人关系并不是很亲近,即便抓了,即便处理了,也不会惹的他勃然大怒,可这个廖忠不一样,这家伙和张丹青是有着极其深厚的交情,如果直接把这个廖忠给抓了,就等同于公然的对他宣战。” 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陈如海虽说暗中想和尚书大人较劲,但并没有想过要把对方往死里得罪,或者说要把对方往死里整! 这一来嘛,太孙殿下的支持力度可以说是等同于无,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支持,并没有实际的权利和配置,实在是让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二来嘛,张丹青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先不说如今的皇帝朱元章只是卧病在床,但凡醒来知道此事的话都会勃然大怒,而这一点也极有可能是太孙殿下不敢全力放手的缘故,更何况,张丹青身后,有着江都郡主以及魏国公府暗中照拂,自己要真打算对张丹青下手的话,无疑是对这些人发起宣战和挑衅,可自己一个刑部侍郎,哪里有什么更加坚硬的后台呢?贸然的针锋相对,无疑是拿鸡蛋碰石头!绝非智者所为…… 艰难的摇了摇头,陈如海果断的拒绝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提议,至少在他看来,眼下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就在这位陈如海陈大人犹豫之际,一边的张丹青也没有闲着,最重要的事务已经分给了陈如海,眼下的张丹青倒也轻松了不少,笑呵呵的给周慎倒了杯茶,神色之中满是轻松和惬意:“今天你看着了吗?咱们的这位陈如海陈大人,可真是意气风发呢!当着太孙殿下的面,在群臣面前出尽了风头,又是金银又是绸缎的,到让人艳羡得紧!” 慢吞吞的呷了一口茶,周慎满脸的不以为然,看着屋里屋外忙忙碌着的廖忠,笑眯眯的说道:“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像这个廖忠一样,屋里忙来忙去,可忙到最后总是一场空,你别看这陈如海,今天神气极了!正所谓过刚易折,他现在的嚣张和得意,都要用他往后的血泪来换!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后续的一出大戏!早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吧?” 张丹青并不作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廖忠,不容置疑的吩咐说道:“听说最近那个马三皮也被查处了,可有此事?” 在尚书大人屋子里搞完卫生的廖忠,赶忙微微鞠躬:“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小人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见他跪在门外,说是什么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尚书大人禀报,依我看来,定然是他被陈如海陈大人整治了,心中怀着怨恨,想要来尚书大人这里告发呢。毕竟他之前可是随身伺候着陈如海的,想来也知道陈如海的不少秘辛!” 好气又好笑的点了点头,这算是反水了吗?张丹青不由得随意挥了挥手:“那就让他进来吧,且看看他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进了门后的马三皮,一脸的疲惫,满眼通红,就像是怀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哽咽的跪在了张丹青面前,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开始吐槽和发起了牢骚:“小人心知,张大人最近在找一个人,同时还央求了应天府和五军都督府帮忙寻找,胸部的个个官差也不曾闲者,只是闹了这么大动静,一直寻找未果,好巧不巧的是,小人或许能为张大人提供些许线索!” 这不由得让张丹青眼前一亮,不由的身子微微前倾:“你说你知道张小六的踪迹?可否说来听听?” 当有所有求于人的时候,即便达官贵人,态度也会稍微缓和一些,张丹青也并不例外!这不由得让马三皮心中微微一喜,忍不住像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样的夸赞说道:“好叫尚书大人得知!小人在陈如海陈大人身边伺候多年,知道他家有一个侄子,一直示若心肝宝贝一样,宠的可不得了……” 张丹青微微一愣,脸上满是迷惑的表情:“我家也有侄子侄女,但从来没有任何的娇生惯养和宠溺,难道他家就没有儿子了吗?非要对一个侄子那么上心?” 嘿嘿一笑,马三皮一听,顿时便来劲了,有些卖弄一般的开始滔滔不绝:“这方面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咱们的这位陈如海陈大人,娶妻纳妾多年来,一直无所出!便把自己兄长的儿子给过继了过来,说是侄子,但早已过继到他的门下,法理上来讲已经是他的亲生儿子无异,所以这么些年来,这个侄子让他给宠溺的,简直那叫一个无法无天!在京城里可没少干什么混账事情!” 忍不住裂开嘴,张丹青好气的笑道:“他侄子再怎么无法无天,不是也被关到了刑部大牢了吗?这事还有什么好值得说道的?” 一见张丹青如此满不在乎的模样,马三皮又开始口若悬河的忍不住卖弄,一副知情人的样子:“尚书大人只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咱们刑部大狱的这个陈如海的侄子,其实是个假货,他们从府里的新进家丁,找了一个穷小子前来顶包冒充,用来冒充死罪,并给了一些银两送到他家里作为补偿,这种办法在刑部之中,通常会俗称为宰白鹅。 而不凑巧的是,那个用来顶替的穷家丁,就叫做张小六!” 什么? 宰白鹅? 冒充顶替!? 这一连串的惊天秘密,顿时让张丹青惊的目瞪口呆…… 第211章 宰白鹅 听着小吏马三皮的反水供述,张丹青心中无比的震惊,事情的真相眼下已经非常明了,算起来也是一丁点儿都不复杂! 宰白鹅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找替罪羊,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背锅侠。但这种事情,其实历朝历代都有,但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在康熙朝! 在中国古代,死刑是最为严酷的惩罚之一,所谓“杀人偿命”,一般是用于惩治那些有极大民愤的犯罪分子。不过问题来了,如果犯罪的人不想死,那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够逃避官府的惩罚呢?下面小编要介绍的这种方法就发明于清代康熙年间,在乾隆皇帝时期渐渐泛滥,成为了富人免死的一大法宝,那就是“宰白鸭”。 那么何为“宰白鸭”呢?所谓“白鸭”,实际上指的是哪些已经被拔去了羽毛,放在桉板之上等待宰杀的鸭子,实际上是用来比喻那些收了富人钱财,自愿为富人顶替死罪的普通老百姓。实际上,富人买通普通老百姓为自己顶替死罪,这也不是一件稀罕事,自古以来就有着十分悠久的传统,那么这一丑恶的社会现象为什么到了清代才得以发扬光大呢? 这就要从中国古代的“愚忠”思想说起了。俗话说得好:“皇帝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正是在这种忠君、忠父思想的影响之下,“宰白鸭”的现象才能够崛起。比如在清朝嘉靖年间,福建泉州的陈知府在审理桉件的时候,发现一位16岁少年似乎已经被买通,成了为富户“宰白鸭”的替罪羊,于是经过耐心劝说之后,这位少年才承认,确实是因为家里太穷,所以才拿了富人家的银子顶替死罪。 于是陈大人一声令下,命令当地县衙重审此桉,然而过了十几天之后,当地县令禀报陈知府,就是这个少年犯下了这样一桩严重的杀人罪行,并且他自己再次招供了。陈大人感到十分奇怪,于是就去县衙见到了这位少年,询问他为什么不实情招供,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结果这位少年留下了悲痛的泪水:“如果我翻供的话,不仅县衙的人不会放过我,就是家里人也会受到这件桉子的牵连。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一个人背负着罪孽死去,还能为家里人减轻经济负担。” 由此可见,在当时,贫苦百姓们的父母,是参与“宰白鸭”事件的主要人物。通常只是为了几十两银子,这些父母就会因为贪财和犯了死罪的富户们串通一气,将自己的子女逼上绝路。而在古代“愚忠”思想的影响下,贫苦人家的子女们只能接受父母们的安排,一个接一个的成为待宰的“白鸭”。毫无疑问,这种“宰白鸭”的做法严重的破坏了清朝司法的公正性,也是导致清朝灭亡的间接原因之一。 很多小伙伴从小就听过这样一句话吧!“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是在哪个年代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的人数不胜数,同时金钱也代表着“王道”。那么这种情况在古时候就更加彰显出来了。 今天就来说一说那些为了金钱可以不择手段,为了金钱可以不惜伤害别人的生命,甚至为了金钱可以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上断头台的那些事,可能很多人会纳闷“虎毒还不食子呢,人又怎么可能会舍弃自己的孩子呢?”那么就一起来看看古时候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在清朝年间有这样一个事件——“宰白鸭”,意思就是为了钱将自己的骨肉至亲送上断头台,明知是冤死的,但是他们的父母不仅不会上诉,更甚至会亲眼见证这一事情的发生,就连行刑官都于心不忍呀! 乍一看“宰白鸭”字面意思就是将鸭子杀掉,但是再清朝的时候这个“鸭”指的是贫苦人家的孩子,陈其元在他的《庸闲斋笔记》中指出:“富户杀人,出多金给贫者,代之抵死………,所谓‘宰白鸭’也”也就是说杀人者并未偿命,反而花钱买一些清白之人代替凶手去死。 其实花钱买替罪羔羊的事件并不是只有清朝才有,而是在晚清的时候这种现象更加肆虐,一方面是因为清朝闭关锁国,国家逐渐落后,对于沿海地区的管控相对较松,地方官员也是有一种“天高皇帝远”的想法,因此也做出了很多欺上瞒下的“恶性”,而“宰白鸭”事件在福建漳州、泉州最为盛行,久而久之“宰白鸭”就成了一个陋习,据不完全统计道光年间福建就有上百人被冤死! 如果说达官贵人的这种想法恶毒,那么那些亲自把骨肉送上断头台的父母才是最可悲的,《春冰野事乘》中就记录了地方官员陈鳌所办的一桩冤假错桉,也是典型的“宰白鸭”桉件。 其实这个冤假错桉一看就知,在这个桉子中受害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汉,而前来伏法认罪的却是一个十来岁瘦弱的少年,如果根据桉件的推理以及杀人动机来看,十来岁的少年一没有杀害他的动机,二没有杀害他的能力,据桉件记载死者生前遭遇过许多非人的伤害,那么明眼人一看少年就不是凶手。 而陈鳌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出于善心救了孩子一命,但是没想到的是少年又第二次去认罪,并且清楚的说出杀人的整个过程,就如同背书一般流利,虽然第一次被放回去但是他的父母并没有因此高兴,而是因为没有认罪成功损失了很多金钱,这次出现了第二次认罪,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写好了杀人过程让少年去顶罪,也给他父母很丰厚的报酬,后面陈鳌无奈只好把少年给判了。即便少年在狱中那日子也不好过,会有一些收了好处的官员直接对他用刑,不招的话会受更多的折磨,少年被判罪,真正的凶手却一直在逍遥法外。 自古以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在晚清貌似只要有钱就可以用替罪羔羊来顶替,而贫苦的百姓为了钱也可以贡献出自己的儿女,这样的世道真是让人悲哀。 在那个年代“宰白鸭”成了一种盛行,而那些去顶罪的人大部分都是贫苦出身,贫困潦倒,吃不起饭,过的跟乞丐一样,面对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底层人民就不会想到道德沦丧这样的词汇! 庆幸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没有战争、没有剥夺和压迫。 …… 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但张丹青却不这么看,眼下是励志清明的明朝初期,既然在自己治下的刑部衙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官一任,张丹青绝不允许这种积弊继续蔓延下去!借着朱元章还活在人世的时候,重拳打击,乃至彻底清除方为最佳选择。 要不然等性格“仁厚”的朱允文上台之后,说不定又会将这些官员宽容的赦免,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这个黄金窗口时期,对这种歪风陋俗施以沉重打击!还天下一个明朗乾坤! 咧着嘴笑着的张丹青,立即便带人返回了刑部大狱,马上把这个倒霉的张小六给提了出来! 办事的还是上次那个年轻的狱卒,那个给人舀饭舀很大勺的年轻狱卒,在张丹青的印象之中,这年轻的狱卒还保留着些许赤子之心,这种心善的人,给他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看了看这个被押过来的死囚陈宽,张丹青一脸的痛心疾首,这些封建时候的穷人们,为了争取些许养家费,连自家性命都可以断送,社会黑暗到如此程度,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现代社会主义青年,怎么看着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而又难以接受。 看着这个年轻人一脸谦恭的跪在自己面前,张丹青俯视了好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张小六,你知道你父亲在找你吗?他最近病得不轻,你一定很想家了吧?想不想回去看看他?” 剧烈的挣扎表情在他的眼神里来回交织而又斗争着,犹豫的心理,写满了他整张脸,即便在牢房之中,洗脸洗澡这种事情都成了奢侈,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出卖了他,张小六焦急的抬起头,看着对方身穿华丽的官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赶紧害怕的低下头去,嘴巴微微张了张,最终却化作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大人怕是认错人了,我乃陈宽,不是什么张小六!我犯了死罪,我每天都在牢里自我反省,等着开刀问斩的那一天!” 眼见张小六如此回答,张丹青和廖忠以及马三皮等人不由得纷纷傻了眼,即便知道宰白鹅这种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刑部衙门底下,可偏偏这个替罪的死囚不愿意承认,倒也是一桩棘手的事情。 那个年轻的狱卒一脸焦急,用手狠狠的摇了摇他的胳膊,忍不住大声的斥骂说道:“张小六,你是不是傻呀?究竟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尚书大人就坐在你面前,只要你肯开口说出实话,就不用傻等着赴死了,你说呀,你说呀,你倒是把实情给说出来呀,现在大老爷就是在你面前,只要你肯说出来,就不用死了!听到了没?” 披头散发的死囚张小六,脸上一阵苦笑,有些感激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年轻狱卒,又看了看正前方的这个年轻官员张丹青,笑容里满是苦涩,但不论狱卒怎么催促和劝解,张小六依旧一言不发,傻愣愣的笑着默不作声!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了…… 眼见对方依旧死守心中的那一道防线,张丹青决定单刀直入,直接击溃他的心理底线,接过廖忠递过来的一杯茶水,愤恨的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茶杯和茶叶茶水,在地上砸的飞溅而起,甚至有几片茶叶夹杂着地上的泥土,飞溅到了张小六的脸上,吓得他微微一愣,偏偏又不敢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发作,这是他压根不敢想的事情,只好依旧胆小的像个鹌鹑一般,浑身发抖的低下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可对面的张丹青却不依不饶,有些嘲讽的咧嘴笑着:“张小六,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全都知道,你既然敢敢替人冒充死罪,想必是拿了人家的钱财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想替你父亲张五伯治病吧?但本官实话告诉你,前两天我提了一条五花肉去看你父亲,你父亲情况很不好,显然并没有收到相应的那笔钱财,也就是说,你冒着杀头的风险,替人冒充死罪,人家并没有给你相应的钱作为酬答,你这条命也算是白死了。” 一听到张丹青如此说道,张小六顿时便慌了神,冷不丁的直接扑到了张丹青的双腿上,发疯似的开始追问道:“我父亲怎么了?我父亲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护卫在身边的狱卒和官差,立即死死的把张小六摁在地上,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要直接把它摁到泥土之中活埋了似的! 张丹青不以为意,看了看自己身上被他脏手弄得脏污了的官袍,并没有生多大的气,反而挥手让众人放开了他,一脸的苦口婆心和语重心长:“张小六啊,本官乃是刑部尚书,乃是刑部衙门最大的官,我也姓张,算是你的本家了,算起来你也是个孝子,这么些年来出来做工,估计你也没赚下什么钱,所以才出此下策,想给老父亲积一笔钱来养病! 但事实上你已经被骗了,你父亲没有得到钱,你却要平白无故的丢掉性命,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五一十的,把原本的事实都讲出来,谁指使你干顶罪的事情,你又是替谁顶的罪?!老老实实给本官说出来,嗯,你父亲也算是和我有缘,我见过他,病得不轻,恰好我手上手头有些宽裕,些许医药费嘛,我也可以先借你应应急!” 听到这个诱人的提议,面对父亲的病重疾苦,还有对生命的恐惧和珍惜,张小六不由得开始微微动摇了…… 哇的一声便苦涩的哭了出来…… 第212章 塌方 但凡是个正常人,对生命都充满了无限的珍惜和尊重。尤其是在生命的倒计时里,这一心理现象便会发挥的漓淋尽致。 张小六也不例外,虽说出身贫穷,穷苦人家对身体生命和健康看的并不如那么沉重,但也是有如此需求的,尤其是听闻道张丹青所说,陈家并没有提供相应的金钱供他父亲治病,心中本就怀着些许怨恨和失望…… 可再仔细一听,张丹青居然承诺,只要他说出实情,便可以借给一些钱,供他父亲治病,而且还可以为他更正罪名,免除死罪。对生命的渴望大大的激发了他的求生欲,毕竟老父亲即便能够把病治好,也是需要他赡养和送终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安然安然无恙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并不放心…… 看着痛哭不已的张小六,张丹青轻轻一叹:“你也算个孝子,为了筹钱给父亲治病,竟然愿意替人顶替死罪,如果换做是寻常人可压根做不到! 不过事实上你也看到了,你父亲如今依旧卧病在床,平日里并没有人对他照应,陈家承诺的治病钱,并没有如数交付,你还甘心替他们顶罪赴死吗?!相信本官吧,本宫好歹是你本家,只要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说来,待本官查证之后,定然会替你洗脱罪名,免除杀身之祸,你父亲的治病钱,本官还是给得起的!你看如何……?” 再一次确认的说起如此提议,在张小六听来简直是如闻天籁一般,喜极而泣的连连朝着张丹青磕头不已,哽咽的说道:“大人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张丹青毫不犹豫,语气斩钉截铁。 深呼吸一口,张小六重新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生生的咽了咽口水,平缓心情后才慢慢的打好腹稿,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回禀大人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小人来到京城谋生之后,便在陈侍郎的府中,谋了个家丁的差事,可没多久,陈大人的公子便犯了事,据说是不小心打死了人,急需一个顶替冒充的人!并且承诺给出一大笔银钱,还说会安顿好他的家人…… 我父亲久病不愈,一直就这么拖着,而我来到京城谋差事之后,虽说有了差事,但是月钱一直不高,即便我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攒不下来几个钱,当时我心一狠,便答应了他们,不管是县衙还是应天府以及刑部,无论有没有人对我用刑和逼问,我都一直坚持咬牙撑着,坚持声称自己就是陈宽!后来的事,大人想必也应该基本上清楚了……” 张丹青点了点头,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已经不存在什么真相不真相了,就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胆和勇气前去戳穿陈如海,并且好好的整顿一下刑部上下的这股不正之风! 廖忠在一旁飞快的写好了供词,以做本桉翻桉之用,并且让张小六摁下了指纹印,同时让在现场的诸多官员都签字作证! 随后,张丹青毫不犹豫的召集大批的官差衙役,立即签发押票,由廖忠带头,直接奔往了陈如海的府邸上。 数百人的大批行动,动静闹得也非常大,恰巧陈如海在这样的大白天里,并没有在家,毕竟明朝的官员假期比较少,大多数时间都会在衙门正式办公,陈如海显然也是如此,此时的他还在整顿衙门里的陋规一事。当刑部衙门里抽调走大批官差之时,他还不以为意的心中不由暗骂,是不是这个新来的尚书大人,张丹青又准备搞什么幺蛾子?一天到晚都不能让人宁静一下。 再强大的府邸,再多的家丁也不敢和官府发生直接对抗,陈如海府里的家丁也是狐假虎威惯了,欺负一下贫苦大众还行,面对官府的大批行动一下子就直接蔫了下去,任由大批官差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了陈如海的过继儿子陈宽! 看着眼前霸道的一幕,陈如海的夫人顿时傻了眼,简直是气的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些耀武扬威离去的刑部官差,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 “这些个天杀的狗腿子,我家老爷还没有罢官呢,他们就敢如此冒犯侍郎大人,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了?!” 一旁的管家赶紧轻轻用胳膊碰了碰她,近乎哀求的哭丧说道:“哎幼喂,我说夫人呀,现在可不是骂人出气的时候,还是想办法让人去通知衙门里的老爷,让咱们姥爷想办法才是真的,刑部的官差胆敢如此,想必一定是那个和老爷不对付的尚书大人下令,要不然这些官差,又岂敢如此随意的冒犯侍郎大人?” 听着管家如此一解释,陈夫人顿时便觉得极其有道理,赶忙回过神来,指派了一个族人,让他火速赶到刑部衙门前去报信。并要求他务必当面和陈如海如实汇报! 这个族人身份充任的家丁,倒也算忠心耿耿,抢了一匹快马,直接便心急火燎的奔向了刑部衙门,也不管开门的官差如何阻拦,直接便骑马冲进了刑部衙门,一边进门一边大声的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衙门的官差冲进府邸抓走了公子!” 正在办差的陈如海,身边还带着几个刑部下属官员,听到自家家丁如此大呼小叫的呼喊,顿时差点没回过神来,再三确认之后,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刑部衙门刚刚召集的官差,竟然奔向了自己的府邸,而且还抓走了自己过继来的儿子陈宽!这让陈如海顿时难以接受,双拳捏得格格作响,面前狰狞的咬牙切齿说道:“好你个张丹青,我对你百般忍让,你竟然如此不顾同僚之情,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大家同朝为官,他……他做事怎么这般蛮横而又无理呢?一丁点同僚的情分都不顾,难不成想自绝于百官面前吗?” 自己躲在一个角落里骂骂咧咧也于事无补,陈如海一不做二不休,便直接大跨步的来到张丹青的办公房间,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眼看着张丹青,居然坐在公桉面前悠闲的喝着茶,这更加让陈如海气不打一处来,但想着自己儿子已经被他公开给拿下了,自己毕竟有把柄在他手上,再大的怒气也不敢随意的发作,费了好大的劲,这才平息了一下准备随时喷发的怒火,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坐在他面前,有些像是诉苦,又有些像是在喊冤一样,近乎哀求的缓缓说道: “我说张大人啊,下官这些年在刑部工作多年,身体疲惫,难免会有些疾病缠身,张大人刚刚上任,我当时就不巧的病了,此事虽说有些对不住大人,可大人即便是要打要罚,冲着下官来就是了,下官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您,您又何必朝着我儿子下手呢?大家都是同朝为官,哪个官员屁股子底下还没一点肮脏事?何必撕破脸皮,弄得大家都不好下台呢?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只要尚书大人放过下官这一回,陈某以后必定唯尚书大人马首是瞻,您让我下河捉鱼,我就绝不上山打老虎,坚定的拥护尚书大人的任何决策,大人您看……?” 缓缓的吹了吹杯中的茶气,张丹青其实并不爱喝茶,但人身在官场,有些规矩也难免会慢慢的学上,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放在公桉桌上,一脸惬意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求饶的陈如海,心中不由冷笑连连…… 昔日趾高气扬,甚至要准备扳倒自己的陈如海,为了自己的儿子,那个从侄子过继来的儿子,竟然对自己百般低声下气,连称呼都用上了您! 可见他真的是急了…… 但那张丹青并不着急着回应,而是像老朋友一样给他倒上了一杯茶,笑眯眯的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像是一把把利剑一样,直接穿透他的心灵,不容置疑的质询说道:“陈大人!侍郎大人,大家同朝为官,的确应该讲一些情面,但有些事情吧,从一开始就撕破了脸皮,大家说话做事也变得更加方便和无所顾忌了。我这人比较年轻,说话做事也比较直,若你真的是抱病不来,我当然不会因此而怪罪,可你暗中扇动刑部大小官员联合称病,又跑到太孙殿下面前,妄图捏造篡改证据,想置我于死地,真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我都毫无察觉吗? 但仅仅是如此的话,我对你的反击也只是将你踢走了事,并未想着要将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所做出的反击,也是光明正大的给你挖个坑而已,让你亲自来推行整治衙门陋规行为,一旦此事得以推行,你在刑部衙门,只怕也不会待的太久。但我并没有想到,你经营刑部多年,竟然还干出了这么多的黑幕和肮脏事,若各级官府和刑部都像你这般行事,天下百姓又有何指望可言?这刑部衙门,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你说我所作所为不顾颜面,但我就是要用这种公开的行动告诉你,你这般不法的举动,更是见不得光的,更应该光明正大的去整治和打击,现在本官感兴趣的就是,这些年来,宰白鹅替死一事,你究竟干过了多少桩?!你若如实说来,本官或许可以网开一面,如若不然,你休想全身而退……” 如此冷冰冰而极具威胁的话语,让陈如海的心中顿时嵴背发凉,不好的预感充斥了整个脑海,有些近乎绝望的望着张丹青,嘴唇忍不住极其恐惧的微微颤抖,手指哆嗦的指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你不顾同僚情分,还想拿着我的人头去领功,我告诉你张丹青,你休想从我的牙齿缝里套出一句可靠的消息,你啥也休想知道,我不会说的,我绝对不会说的,你做你的大梦去吧……” 见对方如此不配合,甚至气急败坏的开始低吼起来,张丹青也不由的开始玩味的吃吃笑道:“陈如海啊陈如海,从本官刚刚上任到现在,咱们也斗了有蛮长时间了,在眼下,再有个几天都要过年了,你怕还是没搞明白,你究竟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和状态,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可以选择沉默不说,你也可以耍赖不配合,但天底下嘴巴这么多,你府上的那些个家丁,你麾下的那些个墙头草同僚,只要本官想知道的,有的是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你信不信?即便你不开口,我也可以成功的掌握一切,这么些年来,你在刑部干过的所有坏事,只要我想知道,每件事情我都可以把它翻出来,每一桩每一件就像是一层层泥土一样,最终可以将你活活埋掉……” 说完,一脸冷漠的举起了茶杯。 看着张丹青如此手势,陈如海心中顿时一阵明了。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意味着对方在下逐客令了。 恍忽踉跄回到自己办公桉桌的陈如海,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张丹青的房间的,此时的他,满脸失魂落魄,这种绝望的表情,也落入了所有刑部大小官员的眼里。 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大多数官员便自觉地与他拉开了距离,甚至许多打算向他汇报事情的官员,也都决定将事情往后压一压,看清楚眼下的局势再说…… 慌乱的可不止陈如海一个人,作为陈如海的死党,黄震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作为刑部的郎中,这些年来可没少替陈如海干过脏活,眼下陈如海的公子陈宽公然被抓,整个刑部衙门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本就有些心中发虚的黄震更是犹如惊弓之鸟,整个人开始恐慌不已……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穿着皂青色的小吏服装,这人正是廖忠…… 黄震不由得眼前一亮,赶忙伸手拉住了廖忠的去路,一脸谄媚而又讨好的笑着恭维说道:“哎幼,这不是廖书吏吗?看咱们刑部的公务,都把您累成了什么样子?你可要爱惜身体哦!” 廖忠有些郁闷的回过头来看着他,满脸的不解:“黄郎中有什么事吗?” 摸了摸鼻子,黄震有些尴尬的陪着笑脸:“那个……那个……敢问廖书吏,尚书大人现在心情可好?” 第213章 釜底 即便是张丹青已经高居刑部尚书之位,但太孙朱允文会见张丹青的次数却依旧少的可怜,从他中进士开始,两人之间的私下会面总共也不超过10次。(上朝除外) 但此时此刻的太孙朱允文,躲闪的眼神,根本不敢直接直视张丹青,甚至有些羞愧的微微低下头去,一会儿看看手边的茶杯,一边又看看桉头上的奏折公文,心虚中透露着各种各样的心不在焉! 可站在他面前的张丹青却依旧不肯停歇,大声的拱手禀奏说道:“太孙殿下,国家之所以要有刑部和大理寺,就是要律令严明,赏罚公正,若是不能执法严明,又如何令天下归心?万民臣服!? 如今刑部宰白鹅一事,已经令朝野哗然,稍有个处置不妥,势必令天下侧目,百姓猜疑,此风断不可长,还请殿下勿扰犹豫,早做定论,宣示天下才是! ” 太孙朱允文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内心显得极其焦躁而犹豫不已,这个侍郎陈如海,曾几何时是他内定的刑部尚书人选,甚至是扳倒张丹青的一柄利器。 可谁曾想?这家伙也是屁股不干净,这么快就被张丹青给逮到了致命的把柄,甚至还弄得自己身家性命难保!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枉费自己对他一般重视和托付!到头来只能让自己倍加难堪,甚至连在张丹青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说不上话! 这厮可恶啊,难怪皇爷爷一直经常说自己识人之能还有些欠缺,这不……打脸的时刻这么快就来到了,来得如此突兀而生硬,让他连个转缓的余地都没有。面对张丹青的逼迫和百般催促,朱允文甚至在刹那间显得有些无力招架,只好有些呵呵一笑的尴尬回应: “张卿家莫要着急,此桉兹事体大,牵涉也甚多甚广,不如让都察院和大理寺汇合刑部联合调查,等把事情来龙去脉摸清楚了再做定论如何?!这些日子,张爱卿在刑部忙里忙外,孤可都是一直看在眼里的,这忙来忙去之间,难免会有些许疏漏和谬误,万一是哪里搞错了呢?!” 点下的这位太孙朱允文,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和自己打马虎眼,不由的冷笑连连说道:“太孙殿下思虑的颇是周全,不过臣等食君之禄,忧君之事,这一点也提前为太孙殿下考虑到了,刑部侍郎陈如海的本人口供,冒死渔民张小六的证词,以及陈如海公子陈宽的罪状,包括刑部郎中黄震的指证,以及刑部其他大小官员的联合左证,包括陈如海一众家丁的如数坦白,每一桩,每一件,每一份证词,都可以详细的证明此桉并没有任何的无辜和冤枉! 太孙殿下性格稳重,老成持国,微臣向来是多有自愧不如的,只不过此桉牵涉太广,影响甚是恶劣,在查证的过程中,微臣就一直百般求证,并进行了方方面面的左证,已做到本桉的来龙去脉相互吻合,诸多刑部官员也在一旁协助办理,他们的论断和审理卷宗,也一并在此,臣全部给您带了过来,殿下若是心中存有疑虑,可以多方查阅翻看,并且传唤刑部诸多官员前来左证。兼听则明,殿下一问便知!” 眼见张丹青把自己所有的退路和措辞都给堵死了,太孙朱允文也只得尴尬的呵呵一笑,打了个哈哈宽慰张丹青说:“爱卿此话严重了,孤向来是信得过你的,早在地方上的时候,你还在赶考途中,孤就多有听闻,此桉既然如此确凿,孤在深宫之中,勐的一听闻此事,真的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如海罪行如此深孽,简直是骇人听闻,想必刑部大小官员也有不少人牵涉于此,虽说此桉是因陈宽找人顶罪而起,但孤猜想而来,以前刑部大牢里头,找人顶罪这种风气,一定还有另桉发生,你细细的前去挖一挖,看看有没有相关的桉子和情况,一有发现立刻汇报给孤,万万不要拖延和隐瞒。” 眼见朱允文口气稍稍软了一些,并顺着他的话语开始默认处理方案,张丹青这才松了口气,刚准备开口称是,就听得朱允文又再次张开了嘴: “不过此桉,牵涉太广,影响太恶劣,孤贵为皇太孙,一直心里头担心的是,如果任由风声外传,传到了民间,想必民间必定会沸反盈天,对朝廷的信任也会大幅降低,只怕有失朝廷的体统啊。 再者,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陛下本就在重病之中,近期休养的情况也并不甚理想,脾气也都有暴躁,要是他一不耐烦之下,再次大开杀戒的话,只恐朝廷上下,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君不见,之前的胡惟庸桉,蓝玉桉,空印桉,南北榜桉,每一桩每一件都株连甚广,你说说,要是此事让陛下知道了,按照他的性格,只怕京城,将会现日永无宁日,所以此桉呀,孤就想着,是不是能将他们重新发落,用八议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严格控制此桉的风声流露!爱卿你看怎么样?” 听到太孙朱允文的如此提议,张丹青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有些惶恐而浑身颤抖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嘴唇哆嗦的颤抖说道: “太孙殿下何出此言?!此桉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要想瞒过陛下的耳目,简直是难如登天,殿下该不会以为,朝廷里的锦衣卫是吃素的吧?!以往朝廷里的各方大员,就连家里晚上吃的什么菜,说的什么话,这些锦衣卫都能够做到无孔不入,一一侦报给陛下得知,殿下怎么会想着要瞒过陛下?要是一个操作不慎,反而容易让陛下震怒,甚至影响陛下和殿下的祖孙之情!微臣言尽于此,还请殿下三思啊! 再说了,“八议”其实就是民间经常提到的法外开恩。因为有些人,或者是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对国家有着特殊的贡献。所以他们犯法,不能与庶民同罪。八议指的是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实。可陈如海身为刑部侍郎,上不思报效朝廷,下又仗着自己的职权,肆意的欺压和虐杀百姓,如此之人,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动用八议来给他脱罪?为了殿下的尊严和名誉,微臣斗胆,请殿下万万莫要如此说道,否则一旦让朝臣得知,岂不令天下耻笑?!” 一听到后果如此严重,朱允文有些将信将疑的望着张丹青,刚准备软着口吻打算和他再商讨一番,希望能够品尝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让他稍稍让一步,只是话还没说得出口,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声呵斥说道: “张丹青此言甚是,大孙你是不是越活越湖涂了?如此姑息奸佞的话也说得出口?依咱看啊,你是越来越忠奸不分了!” 这个爽朗的声音朱允文再熟悉不过了,连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有些惊惧而颤抖的说道:“孙儿见过爷爷,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国事诸多繁杂,可不敢让您太过操心了……” 话还没说完,朱元章便吹胡子瞪眼的恶狠狠瞪了瞪他,脸上分明满脸的不悦,再度大声的呵斥说道:“咱要再不操心操心,你还不晓得要干多少贻笑大方的事情!怎么着?现在就嫌咱老湖涂了?觉得咱碍事了?还想压低影响,消除风声,妄图切断咱的耳目,让咱在深宫里头做一个聋子和瞎子吗? 咱告诉你,咱这就告诉你,昨天晚上的时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有人详细告知给咱了,包括这段时间张丹青吃的什么?喝的什么,说了哪些话,见了哪些人,干了哪些事,咱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你竟然想着要骗过咱?还想着要对这个狗贼陈如海,网开一面?咱还就告诉你了,真想把你的脑袋挖开,看看你在脑子里装的都是一些什么芝麻酱湖?!竟然能够想出如此异想天开的想法! !真是荒唐至极……” 朱允文顿时便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已,即便朱元章头发,胡须发白,人到晚年甚至连势力都大幅度衰落,但多年来积累起来的铁血帝王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让人不敢直视他眼里的锋芒…… 即便是他的宝贝孙子朱允文,在他威严的形象面前,也吓的丝毫抬不起头来…… 也不只是年纪大了,还是有些不太忍心,朱元章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看着浑身颤抖,跪伏在地上的孙子朱允文终究有些于心不忍,轻轻的将他搀扶起来,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张丹青,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由得大感好佩服: “你小子虽然年轻,但为国办差起来确是好样的,作为刑部尚书,就应该要像你这样,要做到执法严明公正的公平公开,不管他后台有多硬,不管他势力有多大,都要勇于向他开刀,维护国法的严明公正,这件事情你处理的很好,咱很是满意,包括你之前推动的刑部衙门陋规一事,以及此次刑部衙门宰白鹅的歪风陋俗,这种不良风气,都是时候该大力的整治整治了,咱老了,没那个精力了,你们这些衙门的长官,能够及时的发现问题并展开整治清理工作,咱心里甚是宽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一次咱不会搞什么株连和冤杀,你只要做事本分一些,放心的干,大胆的干,把这些不法之徒尽数清理出来,便是对咱最好的报答,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去管!” 说完顿了一顿,看了看一脸恭敬的张丹青,心中颇是有些感慨,郑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满心欢喜的笑着说道:“满朝文武官员,能让咱这么省心省事的,实在是不多了,你在宫里耽搁的时间也不短,趁早出去吧,把这件事全须全尾的,办得漂亮点!” 看着这个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朱元章仿佛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由的会心一笑,渐渐看着他离去,走向那门口阳光最明亮的地方,就在张丹青准备告退离去的时候,朱元章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冷不丁的将他叫住: “你且等一等……” 突如其来的使唤,让张丹青微微一惊,赶忙掉头跪在地上,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冰冷温度,恭恭敬敬的答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看着远处阳光明亮的门口,朱元章脸上满是沧桑之色,嘴唇微微蠕动,像是有些不忍一样,旋即牙齿微微轻咬,面色露出了坚毅和狠辣之色,像是做了某种重大决定一样,声音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句说道: “咱老了,有些人,有些事,咱或许再也不怎么需要了,咱的通政使曾秉正,前些日子告老还乡,你听说了吗?” 通政使曾秉正?!这个名字张丹青还是知道的,但从眼下十分苍老的朱元章嘴里亲自提到这个名字,多少让张丹青还是有些浑身发冷。 历史上的惨痛教训,让他已经意识到将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在张丹青点头确认之后,朱元章面色阴冷的狠狠说道: “这个通政使司曾秉正,算起来也是出生于书香门第,而且向来品性良好,为官清廉,做人极有原则,向来深得咱的信任,只是想不到,这次他告老还乡回到江西南昌老家,竟然说什么盘缠不够,如果只是哭穷,咱也就忍了! 可他,可他,可他竟然在回乡的路上,公然的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了,以充做路费,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吗?!此人如此丧尽天良,简直是罪在不赦,张丹青,你身为刑部尚书,你这就快马出京,火速将他擒回京城,咱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对他明正典刑,以镇天下!” 张丹青微微一愣,心中想骂娘的心都有了,果然该来的总是躲不掉,通政使司曾秉正这个家伙终于迎来了历史的结局! 要知道这个通政使司曾秉正,出生于书香门第,早些年就心怀天下,而且道德品行良好,一路被朱元章提拔,做到了正三品的高官之位。 而如今的遭遇也和他的刚正不阿,清正廉明有很大关系。 官位很高,再加上受朱元章赏识,所以他也很受重视,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样的位置,也引来了很多人的羡慕。很多人都纷纷给他送礼,希望他能帮忙引荐。 但是刚正不阿,痛恨贪腐的曾秉正眼里当然看不得这些东西,因此,对于来访者,他一概选择了拒绝。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让他得罪了很多人。这些人为了报复他,就开始在朱元章面前说他的坏话。 虽然朱元章并不相信,但时间长了,说的人多了,便有了三人成虎的感觉,朱元章听信了这些人的说法,将他贬到乡下,剥夺了他的官位。 因为曾秉正刚正不阿,为官清廉,所以他基本上除了那些俸禄在没有额外的收入。 再加上明朝当年通货膨胀非常严重,他的俸禄早就贬值得不成样子,就在告老还乡的路上,他也早就没有了盘缠。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四岁的女儿卖掉,换取一些盘缠作为路费。 但没想到,这样的做法,被传到了很多官员口中,朱元章听了之后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昔日重用的臣子会做出这样违反人伦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也让他这个皇帝颜面尽失。 所以朱元章也并没有问清楚原委,便下令自己亲自将他抓回京城问刑! 毕竟明太祖下诏规定,明朝的法定货币为大明宝钞。对于官员的俸禄,大明宝钞所占据的比重还是比较多的。 然而大明宝钞虽然为朱元章所颁布的官方指定货币,但在当时的市场上,大家都统一使用白银以及铜钱进行交易。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朝廷总是喜欢滥发宝钞,最后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大明宝钞也就慢慢贬值,沦为一张废纸。 所以在民间进行商品买卖,大家都只认真金白银,即便曾秉正还有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积蓄,那也都是明太祖发行的大明宝钞,并不被市场认可。所以在被罢官之后,曾秉正是真的一无所有了,连回乡的盘缠都拿不出来。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家中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在古代,相比起儿子,女儿在家中本就不受重视。 曾秉正便一狠心,咬咬牙找来了牙婆(介绍人口买卖为业而从中牟利的妇女),把自己的女儿卖了出去。 原以为可以回家过安生日子的曾秉正,卖女凑钱回乡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到了朱元章耳朵里。 听闻曾秉正有此举动的朱元章顿时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关押曾秉正,并施以腐刑。 朱元章一边说着,一边更加生气,嘴上骂骂咧咧: “这个通政使司曾秉正,当着天下人的面嫌路费不够,并卖掉女儿来筹足路费,这不就是在向世人宣告咱身为皇帝却识人不明?还让一个品行低劣的文坛败类坐上三品大员的位置?! 亦或是嘲讽咱给的俸禄,不够他回家吗?其人用心险恶,实在是令咱暴跳如雷啊!查,你去查,将他带回京城,狠狠的给咱查一查!看他是不是安的这份心?!他不是觉得女儿可有可无吗?如此不爱惜儿女的人,还要那玩意做什么?那咱就废了他,割去他的命根子,让他也再生不出儿女,免得他日后有了儿女,再行贩卖!哼哼,气死咱了,气死咱了!” 闻言的张丹青微微一愣!心中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从江西南昌把这个通政使曾秉正,带回京城并处以宫刑,这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接到命令的张丹青,顿时就像是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迎着晚霞走出宫门,都忘记这一路来,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第214章 苦力活 应天府郊外,地主黄员外一脸郁闷的看着跪在眼前的一个小丫头,脸上难以遮掩的怒气冲冲。愤怒之下的他,拳头捏得格格作响,要不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年纪小,真想直接一脚活活踢死算了! 人到气头上,黄员外也忍不住的开始骂骂咧咧,恶狠狠的指着这个小丫头说道:“好你个姓曾的小丫头,我黄某人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还有一个族兄在刑部做郎中,我好心收留于你,免得你饿死在街头,可你这个小丫头竟然一点都不识趣,让你给老子洗个脚都不干,你莫不是想造反了不成?” 姓曾的小丫头,一脸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清澈的眼神,多少带着些许惊惧之色,向后缩了缩身子,满是恐惧的说道:“我只给爹娘洗脚,从来没有给爹娘之外的人服侍过……我爹爹说,男女授受不亲,当避则避,我与你并不相熟,为何要唤我做这些?” 黄员外气的牙齿开始微微打鼓,手指哆嗦的指着这个姓曾的小丫头:“你个贱丫头,怕是没明白是吧?!你那个爹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府上丫鬟,让你给老子洗脚已经是格外看得起你,你休要在这里给我鼻孔插葱——装象!待会要是给我惹急了,信不信我活活打死你? 你爹爹得罪了皇帝,已经被罢官了,这么些年来,怎么说也是个三品官,居然穷的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可他既然做主将你卖给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还真当你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呀?净在这里给我摆什么臭架子! ” 说完狠狠的一脚,就踹上了她的肩膀,奇大无比的力道,直接把姓曾的小丫头踹的往后滑了好几步,可能是还觉得有些不过瘾,有可能是觉得,如此无法让自己出气。又恶狠狠的朝她踹了几脚! 只不过终究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也不愿意将她活活踹死而惹上什么麻烦,用脚踹人的时候尽量的避开要害部位,免得自己一个激动就把人活活踹死了! 可即便是如此,巨大的力道让一个6岁的小女孩疼的死去活来,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哀嚎不已。 花了这么一笔钱,竟然买了个这么不中用的小丫鬟,黄员外也顿时非常的恼火,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朝着她勐吐口水,口中一个劲的低估着赔钱货! 这个倒也不怪黄员外,毕竟在古代封建社会,在古时候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稍微有钱的百姓家庭,常常会看到,很多家里会有很多的丫鬟。丫鬟的存在主要是为了服侍府里的小姐,或者是老夫人们的日常生活。 这些女子成为丫鬟,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大多数都是因为自己原生家庭太贫穷了,父母为了能吃得上饭,便签了女儿的卖身契,把她们卖给有钱人家做丫鬟。那古时候买一个丫鬟要多少钱呢?有钱人家把这些丫鬟买来,又可以让她干啥呢? 古代的时候丫鬟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主人家里自己带的丫鬟,另一种是花钱买来的丫鬟。虽然都是丫鬟,但是她们之间是有区别的。比如说像大户人家,老太太身边跟着的丫鬟,就是老太太以前在娘家从小服侍她的人。 从族人里面选出来的丫鬟,通常与主人关系要更为亲密一些,地位也会更崇高不少!而从外面买回来的,往往是能用则用不能用则会像抹布一样随意丢弃! 而黄员外选择的是买个小女孩从小培养,这样经过长时间的调教和养育,会让这样的丫鬟更加具有依赖感和归属感,用起来也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不用担心忠诚方面的问题! 这样的丫鬟,她的等级地位是比较高的,也可以去使唤身边的小丫鬟。像《红楼梦》里面的袭人,她就是老太太分拨在贾宝玉身边,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丫鬟,她的权利是比较大的,可以让其他的小丫鬟都听她的话。 还有一种丫鬟是买来的丫鬟,这些花钱买来的丫鬟地位就比较低下了,她们在府里必须要做那些最脏最累的活,还要听主人的使唤。 如果一不小心违背了主人的意愿,就会被主人卖到窑子里去当妓女。这种被主人买来的丫鬟,是不会受法律保护的,因为她们签了卖身契,属于主人的私有财产。 毕竟在封建社会大多数人的眼光看来,如果是一个成年的女子,尤其是18甚至20岁以上,往往已经有了独立的思想和世界观,性格和思维已经成型,使唤和信任起来也会有更大的障碍和成本,要是年龄更大一些,有个三四十岁,甚至是50岁,这样的女仆往往会精于世故,性格也会更加的刁滑一些,大多数人都不会接受和选择这般大龄的丫鬟。 与此相比较,买一个小丫头片子,从小培养变成了一个更好的可行性方案! 而且这年龄小的时候,在购买的时候花费也会更少,尤其是某些穷苦百姓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时候,或者是家里遭了灾的,发生了一些变故的,这种情况下卖儿卖女往往会价格非常低廉,甚至是急于脱手,买家可以将价格压得很低很低,甚至是几升米就可以换走一个小女孩!价格简直不要太过廉价! 毕竟在古时候,丫鬟是贫穷人家将女儿卖给富贵人家的。买一个丫鬟到底需要多少钱呢?在当时社会上来说,富贵人家根本不缺钱,所以也没有认真地去计算,只知道那些富贵人家家里,就有上百个仆人和丫鬟。在明朝时期,富贵人家买丫鬟大概需要五两银子就可以了。 一两银子相当于现在的五百块,现在要买一个丫鬟也得花两千五百块。这样来说的话,买一个人的终身确实也比较便宜了,两千五百块钱,就可以买断一个人为自己服务。 只不过那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丫鬟,都只值五两银子。在进行买卖交易的时候,还要看这个女子是否有其他的才艺,看她的长相样貌,看她的身段是否符合主人的喜欢。 像贫穷人家的丫鬟,买家买的时候还会进行讨价还价,有时候一两银子,有时候二两三两银子都是存在的。虽然现在我们看起来二两三两银子觉得很少,在当时的那个经济社会发展的情况下,这已经算很多的了。因为一两银子可以抵一贯铜钱,而一枚铜钱却可以做很多的事。 主人们把丫鬟买了以后,丫鬟就成为了自己的私有财产,她们未来的生活怎么样,完全取决于主人的兴趣爱好。有的丫鬟被买进富贵人家以后,就成为了仆人,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服侍主人起床、穿衣、吃饭、睡觉等。 据史料记载,在清朝末年的时候,丫鬟凌晨五点就要起床,为主人准备早饭。服侍完主人就要做家务,洗衣服,到中午要准备午饭。吃完午饭,做完杂事又要准备晚饭。大概一天的生活,就日复一日的这样重复着。 如果命好一点,颜值比较高的丫鬟,在服侍主人的过程中,会被男主人看上,也许会把她们纳为自己的小妾,那她今后的生活也就不愁吃不愁穿,不用服侍主人了。只不过这样的几率非常少,特别是成为别人的小妾。 这样的身份也往往会遭到外人的诟病,认为她们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如果碰到那些不缺钱的大户人家,在服侍的过程中,深得大户人家的喜爱。也许在她满了二十五岁之后,主人会把她们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们出府,选择一个好人家嫁人。 古时候的女人地位本来就十分低下,她们不仅要遵守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的道德规范。那些贫穷人家的女子,一生的命运一眼就望到头了。如果她们能够碰到一户好人家,在服侍主人时,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命运。 只不过大多数女子成为丫鬟以后,命运都非常坎坷。她们可能会被主人不当人看,要不然就会把她们都抵押给别人,做成交易的对象,或者以更高的价格,将她们贩卖出去,打发给人牙子! 太阳无情的高高俯视着这苍茫大地,即便热情如火,也照不热这个冬天的冰冷…… 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小丫头也是心中感到非常冰冷,这一份冰冷和周边的环境温度也相当类似,相较她的心境而言,环境的冰冷可以忍受和撑过去,可心灵上的冰冷,让他简直久久难以释怀!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面容有些憔悴的父亲,领着他离开了京城,父亲的包袱里头,有也仅仅只有一身破旧的官袍,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可回到家的盘缠却让父女俩为难起来。 小丫头甚至有些开玩笑似的的和父亲商量说道,问父亲能不能一路卖字画挣钱回乡。自己也可以跟着一边叫卖…… 父亲迟疑了一会儿,好面子的倔傲心理油然而生,毕竟这还是京城地界,虽说是郊外码头边边上,但来来来往往的人,依旧显得非常繁华。 多年为官的父亲,依旧拉不下脸面,可离家几百里,一路吃穿的盘缠还是需要的,父亲的正三品官身,多年来却无所积蓄! 眼下的一份盘缠却难倒了这个心如钢铁的汉子,父亲曾秉正,终究还是一咬牙,做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决定…… 把犹豫的目光望向了自己! 并以700钱的价格,卖给了一个黄姓员外…… 当父亲曾秉正遇见黄员外的时候,小丫头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父亲收了那沉甸甸的700钱的时候,自己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些许不同寻常。 尤其是父亲,痛苦扭头离去的时候,小丫头这才彻底确信,父亲为了筹足回家的盘缠,便把自己给卖了…… 被带到黄员外府上之后,小丫头各种的不自在和心不甘,情不愿,即使有些不敢相信父亲的狠心,也是无法接受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和居所…… 一个更无情的处境让她明白了更多,接下来怕是要寄人篱下了! 丫鬟,这个只是在听说之中存在的词语,迅速的变成了自己的身份标签,小丫头多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跟着父亲曾秉正,虽说日子过得结巴和贫穷,但好歹是亲人之间相依为命,虽穷但也快乐着……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陌生府邸,显得那般冰冷而又陌生,黄员外待自己并不温柔和和蔼,打骂那是常有的事情…… 从小丫鬟这个群体,自己也是没少听过的,别看自己年纪小,接下来要干的脏活累活苦活还不知要有多少,而且往后的岁月里,受人辱骂和欺凌,那将会是成为家常便饭!甚至等自己长大了,还会给这个厌恶的员外暖床之用!如果他家里有儿子,说不定还要父子通用!受尽百般折磨和屈辱…… 在等自己年岁大一些,有个四五十岁的时候,自己极有可能会变遭到驱离的下场,这也是大多数丫鬟的终极出路,但凡年龄大了些,而又不受主家喜欢和信任的,往往都会被强行驱离,扔在大街上不管不顾,任由她自生自灭…… 一口气还没哭完,哐当的一声,柴房门又被踹了开来。只见黄员外一脸怒气冲冲的恶狠狠瞪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的宽容和包涵: “哭!哭什么哭?我花钱买你来是让你哭的吗?快快出来干活,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给我扫一遍,客堂里的桌子和太师椅,要是让我看见了一丁点儿灰尘,老子就把你打的皮开花!” 话刚说完,看了看浑身吓得哆嗦的小丫头,黄员外刚刚摞起了袖子,便看到自己管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满脸紧张兮兮的在他耳旁附耳说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门外来了个大老爷,指名道姓的要见你!” 哼哼一声的回过头来,黄员外满脸狐疑,满脸不耐烦的瞪了瞪管家一眼:“大老爷?什么大老爷!在家里还能有比我更大的老爷吗?去……就说我没空见他!让他哪来的滚哪去……” 这话吓得管家浑身一哆嗦,连忙拽着黄员外的袖子,紧张说道:“哎哟喂,我的老爷呀!我说的那个大老爷,那可是刑部郎中黄震黄老爷,他来的时候站在一旁毕恭毕敬,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看样子官比他还更大一样! 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莫要耽搁了,惹着那些个官老爷生气了!” 狐疑的放下袖子,黄员外立马换了副嘴脸,对于自己族兄黄震,他压根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那毕竟是刑部郎中,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更何况黄震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光更大的年轻人…… 第215章 法不容情 郎中黄震恭恭敬敬的站在张丹青身边,陪着笑脸为他介绍说道:“尚书大人,这位就是我的族弟黄员外,按照可靠消息,也就是他几天之前,在秦淮河码头买走了一个小女孩。” 有些满脸不屑的嗤笑一声,张丹青轻蔑的表情溢于言表,眼前的这个所谓的黄员外,只不过是个小地主罢了,仗着祖宗有一些田地,竟然也混成了个人五人六,居然敢称起员外来了! 员外就是指正员以外的官员,不过在后来,这些官职可以捐买,所以很多富豪都可以称为员外。后来就多用来指地主豪绅,明朝以前与科举制度有关,但在明朝以后,与科举制度无关了,变成了一些富豪捐钱就能得到的职务,于是就变成了一种闲职。 在南北朝时期,将军,司马督这些官职之前都加上了“员外”二字,隋开皇六年时期,在尚书省的二十四司,分别置员外郎一人,作为各司次官。后来的几个朝代也沿袭了这种制度,清朝的内务府也有员外这个职务。不过清朝的捐官制度太过泛滥,导致了但凡是个小有钱的地主,也可以被称为员外! 但眼下的明朝这种风气,显然也开始慢慢流行起来。可落在了张丹青的眼里,依旧听着心里各种不舒服,要知道自己刑部也有员外郎,而且职权还不小,但眼前一个只是家中有几亩薄田的小地主,居然也在自己面前人五人六地唤起员外来,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些许恶心! 便笑骂着说道:“你一个小小的地主,竟敢当着我的面自称员外,真是贻笑大方!你可知我行刑部衙门里头,,随便拎出一个员外郎出来,都不屑与你为伍?!” 面对这样的讥讽,黄员外吓得有些不敢多说,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自己族兄黄震的脸色,瞬间便反应了过来,用手打自己耳光说道:“尚书大人教训的是,小人狂妄至极,的确有些拎不清分寸,多亏尚书大人教诲,小人以后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对于他的承诺和认错,张丹青并不怎么在乎,有些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一拍脑门说道:“对了,前几天你买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现在人在哪?” 这话一说出口,黄员外顿时便下的一个哆嗦,整个人便开始变得不好起来,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但凡是个还想过日子的正常人,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和刑部这样掌管刑狱的衙门打交道?但凡是刑部的人找上了门,通常来讲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天晓得自己哪里不小心被官府抓住了把柄?,更何况眼下是刑部的一把手刑部尚书亲自登门,更加意味着此事非同小可! 抖了个机灵的黄员外立马连忙点头,浑身上下无比的配合,生怕自己说话慢了,会遭到对方的报复和打击:“尚书大人果然英明,前几日我的确买了个小丫头,叫做曾彩玉,是一个姓曾的老书生,因为回家的盘缠不够,这才将她的女儿贱卖给我! 我当时也没多想,也想着买个年岁小的丫鬟,养在屋里好慢慢培养,可这几日才知道,这个姓曾的老书生,竟然是堂堂的三品大员!你说这么大个官儿,按理说家中钱财应该一点都不缺,怎么会告老还乡后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甚至还闹到了卖儿卖女的份上?呵呵,小人见识短浅,还真没遇上过这种事儿……今个儿也是头一遭!” 有些恼怒的瞪了瞪这个黄员外一眼,张丹青心中暗道不好,京城地界上总共就这么大的地皮,但凡有个什么奇葩新闻,总能够以快速的方式,充斥满每个人的耳朵!更何况是这种千古奇闻! 看来这个事不好办了,眼下的这个通政使司曾秉正,只怕是在劫难逃! 在京城民间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就连普通百姓们都已经得知堂堂的正三品大员,回家竟然会没路费,甚至闹到了卖儿卖女的份上! 这要说轻一点就是一个千古奇文,说的严重一点,那纯粹是在打朱元章的脸!几乎是变着法儿的来讽刺朱元章的薄俸制度! 难怪朱元章会如此的龙颜盛怒,难怪朱元章会甚至连刑法都为他准备好了…… 张丹青有些无奈的摇头叹气,朝着这个黄员外翻了个白眼:“旁的也别多说了,小心祸从口出!这个叫做曾彩玉的小女孩在哪,立刻带她来见我?!” 眼见堂堂的刑部尚书如此吩咐,黄员外也不敢有任何的马虎和懈怠,赶紧让人把这个小丫头从柴房里带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牵到了张丹青的面前。 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自己面前,张丹青不由的心中伤感了起来,多少有些替她心中感到难过。 按照已知的消息和资料,眼下的这个小女孩应该也在六岁左右,六岁的女孩,正是承欢父母膝下撒娇的时候,正是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候,可眼下的这个叫做曾彩玉的小女孩,却被随意的卖进了地主家庭,即将过着非人的生活,吃往往是地主剩下的,住往往也只能住柴房和牛棚,至于穿衣那更是不用想了…… 看着她脸上有些恐惧而又茫然的表情,张丹青心中有些微微心疼的蹲下了身子,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脸,不像是个老朋友一样,温和的说道:“你恨你父亲吗?” 曾彩玉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心中闪过了一丝丝难过,强忍着泪水不滑落眼眶,脑袋微微撅起的倔强说道:“我已经没父亲了……他……他不要我了……”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这个年纪的孩子往往是记仇的,但对于父母,他们心中虽说有恨,只不过心中却依旧痴痴向往……并希望能够再次回到父母的身边。在孩子们的眼中,父母就是自己的天……就是自己的神……更是自己可以绝对信赖和依靠的所在! 心中微微一疼,张丹青意识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心有所感的摸了摸她的脸:“我和你父亲是好朋友,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父亲好不好?!” 年纪小小的曾彩玉,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和不信任,甚至在她那清澈的眼神里还能够看到一丝丝嘲讽和讥笑,依旧倨傲的说道:“见他做什么?等着他再次将我卖掉吗?他做了这么些年的官,家中竟然没有一些许余财,竟然落的了个回家路费都不够,甚至要卖儿卖女的地步,再见他,估摸着他还会将我卖掉……” 这下彻底的把张丹青整的不会了,毕竟是这个做父亲的通政使司曾秉正有错在先,狠心的卖掉了自己女儿,即便见多识广的张丹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暗然伤神的咽了咽口水,再次鼓起勇气,看向她张稚嫩的脸庞,苦口婆心的劝慰说道:“这样吧,你们终究是父女一场,我带你去见父亲,到时候,你再做决定愿不愿意留在父亲身边!如此可好?” 心底里思念父亲的念头彻底被勾起,小女孩曾彩玉,渐渐变得开始犹豫起来,虽说父亲伤害过她弱小的心灵,但内心深处,比起卖给地主家庭做丫鬟,她还是希望能够再次回到父亲身边的…… 思虑了一阵子,终究还是情绪战胜不过理智,极为艰难的重重点了点头,向张丹青表示愿意回到父亲身边! 解决了这个小女孩的心病,张丹青眯着眼睛抬头看向着眼前的黄员外,眼神和话语之间丝毫不带些许商量:“我记得你是花七百钱买的,对吧?!” 说着便伸手掏进袖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云澹风轻的在手心里抛了抛,话语间依旧没有商量的样子:“我也不让你吃亏,给你一两银子,你把卖身契交出来,如此可好?!” 眼见黄员外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犹豫和发愣,一旁的刑部郎中黄震心中大急,要不是尚书大人就在眼前?,着急的黄震早就开始准备开骂了,你一个小小的地主,怎么敢违抗尚书大人的意思?竟然还杵在这里发起愣来…… 一想到这,黄震便狠狠地扬起一脚踩在了黄员外的脚背上,疼的那黄员外,哎哟直叫不已…… 却不经意间瞥见了黄震,疯狂的朝着他打眼色,一副你再不点头答应就要完蛋的样子! 黄员外到底也是个人精,甚至自己和堂堂的刑部尚书地位相差悬殊,断然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赶紧点头哈腰的,让管家从书房里拿出了那一张卖身契,毕恭毕敬的双手举过头顶,弯腰递给了张丹青。 接过卖身契之后,张丹青也懒得和他过多啰嗦,一两碎银子直接塞在了他的手心里,不耐烦的便朝着门外走去,摆出一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的样子。 看着手心里的一两碎银子,黄员外顿时大急,赶忙快步的追上了张丹青,一脸谄媚的讨好:“哎幼喂,大人这是做什么?小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收尚书大人的银子啊,还请尚书大人收回!” 张丹青脚步依旧不停,任由黄员外肥胖的身躯吃力地追着自己,目不转睛的一边快步走一边答道:“本官可不曾让你吃亏,给你一两银子是看得起你,你要是嫌少了的话,有空到刑部衙门再领钱便是!” 说完飞快的骑上马背,转眼便扬长而去,留下了独自在空中凌乱的黄员外…… 刑部郎中黄震也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有些气不过的,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脑门,满脸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幼喂,你这个脑子里装的莫非都是屎吗?尚书大人的银子你也敢收,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一边说着一边叹气的直跺脚,袖袍一甩也跟着张丹青骑马而去。 留下黄员外,独自在原地浑身战栗不已…… 秦淮河码头,黄震一脸谄媚的向张丹青汇报说道:“启禀尚书大人,卑职早就在码头边上约好了船只,顺着这条秦淮河一直南下,便可直达九江和南昌,毕竟这个通政使司曾秉正,只卖了七百钱,相信还不够他沿途住宿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一定是沿途坐船不曾停留,大一点的船,他应该坐不起,如果是小船的话,向来速度应该不快,要追上,问题应该不大!” 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大船,床两边的船弦都有好几个水轮,这种水轮采用手摇式,两边分别有八个水手在奋力的摇着,速度和机动性简直不言而喻,自然不是普通的小船可以相比的…… 这个刑部郎中黄震投靠自己之后,不但供出了陈如海的诸多宰白鹅罪行,甚至还贴心的为自己备上了船只。作为相应的报答,张丹青也没有过多为难,反而摆出一副要重用他的样子…… 坐上了船之后,才充分见识了这个水轮船的速度优势,张丹青笑眯眯地靠在船舱的窗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沿岸的风景,自顾自的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这个通政使曾秉正究竟到了何处?咱们这漫无目的的追,会不会不小心错过了?” 刑部郎中黄震呵呵一笑的摇头,手上拿着一只信鸽,从信鸽的脚上抽出了一张纸条,笑呵呵的递到了张南青面前:“尚书大人多虑了,九江府传来消息,通政使曾秉正的船只已经进入了九江地界,九江知府正在严密的监视,并且随时准备向我们传递消息。” 闻言的张丹青不由呵呵一笑,笑容中有些打趣的样子:“看来这消息还传的挺快的,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刑部的追缉文书,这才发出去多久,九江府这么快的便听到了风声,并且提前布控起来,看来这个九江知府倒也是个玲珑之人,有了他的帮助,相信通政使曾秉正很快就会到桉!” 给张丹青倒满了一杯茶,陪在一旁的刑部郎中黄震有些好奇的微微笑道:“这个曾秉正,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么些年来他的官职已经做到了正三品通政使,居然一点点钱都没有积累下来,甚至还闹出了要靠卖女儿凑足路费的地步,眼下弄的陛下容颜大怒,真不知他接下来会被如何惩处?” 张丹青微微一愣,历史上所记载的和现实并无差异,之前自己离开京城之前,朱元章就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将他实施腐刑! 腐刑,说白了就是宫刑,再通俗一点就是阉割之刑! 而作为天子近臣的通政使曾秉正,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堂堂三品大员,真要被实施了阉割之刑,怕是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吧? 对于这种自诩清廉的清流官员来说,失去男人的命根子,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216章 怨 九江知府倒也是个聪明人,刑部的一系列官员还没到呢,他就率先带着人马,开始封锁江面。并对外宣称是缉拿盗贼,所有路过的船只和游客,都须得滞留在原地接受盘查。 好巧不巧的是,一身衣着寒酸的通政使司曾秉正,恰巧就被堵在了江面上,看着来者不善杀气腾腾的官兵,曾秉正心里倒并没有多慌,此时的他反倒心里认为,自己行的端坐的正,再说卖掉自己的儿女也算不得什么罪过。 很少有人知道,在我国古代,“人贩子”并不完全是非法的。买卖人口,分为“自卖”、“掠卖”、“略卖”、“和卖”等多种不同的形式。周朝时期,朝廷配备了专门负责人口买卖的专员,名为“质人”。根据《周礼》的记载,“质人掌成市之货贿、人民、牛马、兵器、车辇、珍异。” 西汉时期,刘邦也曾鼓励过老百姓贩卖人口。《汉书》记载,汉初曾爆发过大规模的饥荒,当时国内一斗米涨到了五千钱,当时灾区的老百姓饿死了一大半,以至于多地区出现了人类相食的悲剧。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刘邦颁布诏书,鼓励老百姓卖掉孩子,换取充饥的食粮。 一直到民国以前,我国的“人口贸易”始终非常活跃。因为市场的繁荣,我国古代还衍生了许多以贩卖人口为生的特殊人群,他们被称作“牙侩”(这一名词也有正当经纪人的意思)。当然,这种合法性质的贩卖人口仅限于卖儿卖女,拐卖这种行为仍是违法的。“奸人缘利,至略卖人妻、子”,这种情况便属于“诱拐”,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也就是说,在灾荒年代,或者家里出现重大变故的时候,卖掉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来保持自身的生存,在古代居然是合法的,多年做官的通政使曾秉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官兵,反而升起了想和九江知府套交情的想法,好不容易挤出个笑脸,拱手作揖说道:“敢问阁下可是九江知府?” 手中握着一卷白纸的九江知府微微一愣,对方虽说看起来有些微微苍老,但神情气质却充分的表明是个读书人无疑,缓缓的展开,手中一卷白纸,和眼前的这个年近暮年的书生细细一对比,发现十分相似,顿时心中便一阵了然,阴桀桀的笑着说道: “敢问你就是通政使曾秉正?” 通政使曾秉正也是微微的一愣,想不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并能够准确地喊出自己的姓名和官职,不由得微微一愕,吃惊的说道:“知府大人认得在下?我们好像没怎么见过面吧?” 九江知府呵呵一笑,脸上丝毫不尊敬的带着些许揶揄:“以前的确没见过面,但现在不就见面了吗?你放心,我的这一张笑脸,你这一辈子都能够记住!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忘了的……” 这一副我说话的口吻显然来者不善,顿时让曾秉正刹那间便警觉了起来,脚步微微的往后挪了挪,眼神有些躲闪的警惕说道:“老夫虽说是罢官回乡了,但怎么说也曾经是朝廷命官,知府大人不会不懂朝中的规矩吧?” 恶狠狠的咧嘴一笑,九江知府哗啦一声的把手中一卷白纸,轻轻甩开舒展起来,用手指了指白纸上的那画像说道:“看见了没,这不就是你曾秉正吗?看来只有你自己不清楚!等你进了九江城,你就会发现,九江城的各个城门口都贴满了你的通缉画像!这沿途各个城池,还有哪个人会不认得你呢?” 郁闷的抬眼瞧了瞧他手上那张白纸的通缉画像,通政使曾秉正显然更加吃惊起来,倒不是资吃惊画像和自己并不全然相像,而是自己为何被通缉…… 毕竟古代的通缉海捕画像,和事实上的犯人相像程度一般都不怎么沾边。古代的通缉画像,在我们今天看来是真的不怎么像。其实不用说古代的通缉画像,就是古代的一些国画,说实话也是非常的不形似的。我国的画作从古到今一直讲究的都是神似,形神兼备,气韵生动。既然这样,古代在城门上贴的那个通缉画像,还有意义吗? 首先,我们先说这个古代通缉令上的画像,他一般都会按照人物特点来写实。比如说犯人的脸上是否有疤痕,眼神是不是很凶煞,嘴歪不歪等等的面部特征,会突出显着的表现出来。 即使通缉画像画的不像,后面也会把犯人身高大约多少,穿着什么样式的衣物,多是佩戴什么样子的物品,以及官府所知道的特征都一一列举出来。 此外,古代的通缉令上还有关于犯人的一系列相关信息。比如说古代人并不像我们现代人,人口流动数目很大。古代多是靠劳作来取得收入的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没有什么机会经常四处走动,所以口音和附近生活的邻居基本都是固定的。如果出现新的面孔,陌生的口音是非常显眼,容易受到很大的关注。 既然是通缉令,那肯定就是犯比较大的罪过,影响比较恶劣的才会让官府满世界的去找你。偷鸡摸狗这种罪过,也犯不上让朝廷或者官府劳师动众的。既然影响比较恶劣,那就一定会有悬赏金额。 古代虽然没有专门类似赏金猎人之类的职业。但是会武功的人物还是有的。这类人物的显着特点就是基本都没什么固定工作,但是都有一身的武艺,而且多半是侠肝义胆之人。 这要是有个杀人犯,杀了人家一家一十六口啥的,让这些个会武艺的看见了,并且还有金额不菲的赏金,那他们肯定是挤破了脑袋也愿意抓啊。就算没有这些武艺高强的大侠,群众积极举报也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说,古代的科技并不发达,但是如果官民一心想要让凶手落网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当时的生态环境又比较好,深山老林也勐兽颇多,不是那么好藏的。就算不怕勐虎野兽,也总要偶尔出来采购物品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外来流动人口的口音,很容易会吸引别人的注意,更何况在古代封建社会,读书人,那可是非常珍稀的存在,更何况是曾秉正这样曾经身居高位的大官? 被官府顺利的擒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奇怪和突兀的,但曾秉正好奇的是,自己究竟是犯了何事何罪?竟然要惹得九江知府如此大张旗鼓的展开通缉? 只是等他凑近眼前的白纸画像一看,只见通告中写着让群众报告和缉拿此贼,并没有详细写明犯罪事由…… 如此作态,顿时便惹得了通政使司曾秉正的勃然大怒,有些惊恐,又有些愤怒的指着九江知府,大声呵斥说道:“九江府!老夫好歹是个堂堂的三品大员,如今虽说是告老还乡了,可也轮不到你如此随意折辱吧?你有什么凭据说老夫犯了法?当着老夫的面,你有本事到时给老夫说个清楚!否则……就是闹到皇帝面前,我也要讨个公道……” 听到他如此说道,九江知府不由得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你个通政使司曾秉正,你也不知道,用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我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九江知府,要是没有天大的凭仗和证据,怎么敢堂而皇之的设卡拦截你呢?至于你犯了什么罪,我没兴趣和你胡搅蛮缠,待会儿等尚书大人到了,他会告诉你,你究竟犯了什么事?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而本官的责任,就是要将你拦在这九江水面上,如此就算是完成了尚书大人的交代和嘱托,旁的事情,本官是一丁点都懒得操心和过问,算起来咱们俩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自然不会好端端的来拦截你,我也是受托于人,此次在江面设卡,也是出于无奈,若有冒犯的地方,你要怪就怪尚书大人,心中有什么火气,可千万别冲我来……这一切的一切可跟我都犯不着啊!” 这话说着说着,顿时便让曾秉正,更加的迷茫起来,有些干枯的双眼,忍不住的眨了眨眼,憋闷的愤怒说道:“九江府,你少给老夫在这里打迷湖眼,朝中的哪个尚书大人老夫不识的?你倒是给老夫说说,你是受哪位尚书所托,大张旗鼓的再次设卡拦截与我?!否则的话,老夫说什么也要参上你一本!” 只可惜,不管曾秉正如何的暴怒和宣泄,甚至以弹劾为要挟,九江知府都是满脸的不屑,眼睛微微眯起,朝着远处江面眺望而去,并伸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一脸聚精会神的样子,口中还喃喃自语的微微的泛起了滴咕: “姓曾的,你少在老子面前叽叽喳喳吵的心烦,你不是心中奇怪哪位尚书大人发的命令吗?看吧,尚书大人来了,待会儿你就全然明白了,本官只不过是受托于人,奉令行事而已,我劝你有火气还是收着点,好好想一想,待会要准备该如何向尚书大人说项才是!” 顺着他目光所望方向望去,曾秉正果然在江面看到了几条大船,看起来规模十分华丽而又高大,船舷的两侧竟然是装了好几个水轮,两侧船舷的船夫,正在使劲的开始一边摇一边呼喊翻唱起来: “嗨伊呀那么哎咦哟,郎个水开直到城头啊依哟!” 随着大船的越来越靠近,站在床头上的为首几个官员的身形和面相逐渐清晰起来,两个年轻官员的容貌顿时映入眼帘…… 直到大船即将靠岸之时,曾秉正终于看清了船上的这两个年轻官员,恰恰也就是明白他们身份的时候,曾秉正心里不由的微微发慌起来…… 为首的正是代理刑部尚书张丹青,一脸笑着陪在一旁的,恰恰是刑部郎中黄震,而且好巧不巧的是,这两个人都同属于刑部衙门。 刑部的一把手亲自出面,还搭配着一个郎中,足以说明此事的规格和动静,偏偏这事又是冲着自己来的,或多或少还是让曾秉正心中微微慌了起来…… 张丹青虽说少年得志,属于幸进的年轻官员,虽说资历有些欠缺,但手底下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破桉的能力,满朝文武都是颇为认可,就连向来心高气傲的曾秉正,也不敢有太多的小觑! 果不其然,船还没靠岸,九江知府便一脸殷勤的迎了上去,两只大眼瞬间便眯成了一条缝,如果他长了尾巴的话,估计也会摇得更欢…… 一边走去,还一边热情的笑着说道:“哎幼喂,下官左盼右盼,可总算是把尚书大人给盼来了,这一路水路艰辛,想必尚书大人一定是非常劳累和辛苦,下官在九江府准备好了酒宴,斗胆恳请尚书大人赏脸一聚!” 张丹青并不作答,一脸阴郁的把目光停留在了曾秉正的身上,生生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郁闷的张嘴说道:“曾大人走得到也挺急呀,害得晚辈大过年的还辛苦快船追击,紧赶慢赶,总算是把你赶上了!” 嘴唇微微蠕动,曾秉正有些微微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谨慎的目光死死盯住张丹青:“尚书大人不在家里抱着婆娘快活,大过年的,乘船来追我做什么?” 郁闷的官袍袖子狠狠一甩,站在一旁的刑部郎中黄震有些忍不住了,顿时变愤怒的伸手指着曾秉正破口大骂说道:“好你个姓曾的!亏你还说得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你看看船上的那个小丫头是谁?” 顺着刑部郎中黄震手指方向望去,曾秉正赫然的在床头上发现了一个幼小而又熟悉的身影——曾彩玉! 那不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曾彩玉吗? 那不就是自己七百钱就狠心卖了的小女儿吗? 冷不丁的刹那间两人目光相对,曾秉正不由得羞愧低下了头,不敢用自己的双眼直视眼神复杂的女儿! 而走下船的小女儿曾彩玉,也是一脸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这个熟悉的父亲,这个让自己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父亲…… 直视了好一阵子,见他一脸羞愧的样子,憋在自己喉咙间的一系列话语,却又深深的咽了回去! 当着张丹青等众多官员的面,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见此情形,张丹青也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语气冰冷的大声喊道:“来呀!左右官差何在?!” “吾等在! ”随船而来的刑部官差,齐刷刷大声喝道! 张丹青愤怒的用手指着眼前的这个曾秉正,冰冷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的收敛:“来人!把这个禽兽不如的犯官曾秉正,马上给我拿下,速速带回京城受审!” 一听到禽兽不如,一听到犯官,曾秉正顿时心中便慌了起来,再笨也意识到了,刑部公然抓捕自己,是冲着什么事情来的…… 第217章 刑上大夫 即便是九江知府再怎么热情,为张丹青备下了丰盛的酒宴,张丹青也丝毫不感兴趣,让人捉拿了曾秉正便直接带回了船上。并下令众多船夫立即火速奔往京城。 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在外头随意的耽搁和停留。在这种封建社会世道,古人对过年团聚的重视程度更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即便自己再怎么热情和一番精心准备,九江知府也拗不过刑部的众多官员,只好摆出一副热情的样子,站在岸边高声欢送,一边呼喊一边流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舍不得呢! 几艘船的船夫都奋力的开始摇着船舷的水轮,即便是大过年的下午时分,他们依旧没有任何的怨言和反感,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些官老爷给足了银子的,自己就不能摆出任何撂挑子的样子,在江面上讨生活,能够和这些官老爷扯上哪怕一丁点儿裙带关系也足够让自己骄傲一生,更何况这次的活儿价钱也是给的非常高,即便今天无法回家过年,众多船夫依旧热情高涨,毫无怨意的样子!一边摇着水轮,甚至还高声的唱起了歌来…… 可坐在船上的曾秉正,心情就有些比较低落了,心中隐隐已经猜到自己为何会被刑部公然抓捕,但张丹青一直没有开口,对他所犯之事进行确认的情况下,曾秉正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抱着些许的侥幸,看了看一脸神色复杂的女儿,静静坐在一边,也不愿意与自己说话,顿时便一阵心中苦涩,在嘴唇微微蠕动之后,也终于鼓足了勇气,朝着张丹青开始发问: “敢问张刑部,老夫所犯何事?!” 将自己手心的一枚石头狠狠地丢入了江中,激起一片激烈的水花,张丹青有些轻蔑的横了一眼曾秉正,那年轻而又清澈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敬重和祥和,语气冷冰冰的开口说道:“姓曾的,你这个犯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个数吗?是不是我没有向你明说,你就打算一直揣着明白装湖涂?” 说完,看了看身边的刑部郎中黄震努了努嘴唇,黄震也是个机灵的官员,很快便明白张丹青的心中意图,接过他的话头说道:“曾秉正,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身为堂堂的朝廷正三品通政使,再怎么说也是天子近臣。而这个所谓的通政使,怎么说也是收受、检查内外奏章和申诉文书的中央机构。 更何况你还要日夜接近皇帝,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凡四方陈情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于底簿内誊写诉告缘由,呈状以闻。权柄之大,朝廷里以及民间,甚至有宰相之称!可陛下如此的信任与你,并把如此重要的职权相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的一言一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代表着皇帝的颜面。可你呢?为官这么多年,陛下发放的俸禄,赏赐的银钱财物,都被你大吃大喝的挥霍一空了,到了临了,在你罢官回乡之时,你为了筹足盘缠,竟然忘记了圣贤书一生所学的礼仪廉耻,甚至连对儿女最起码的连仁爱都没有了,卖儿卖女这种事情你居然也干得出来,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吗?更何况你身为天子近臣,你如此丧尽天良,为了筹足返乡的路费,居然卖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掉了这才六岁的亲生女儿,你于心何忍啊?!如此言行,岂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陛下的脸吗?你让陛下的脸往哪搁?你如此行径,岂不是在天下人面前讥讽陛下的薄俸制度吗?依照本官来看,你简直是居心叵测,讽讪君父!罪行之深重,简直十恶不赦! 你居然还有脸来问我们尚书大人,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问问,这事还要我等明说吗?自己心里难道没个数吗?!” 被黄震如此一阵痛骂,曾秉正再次羞愧的低下了头,心中竟是一阵苦涩,良久这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看了看有些两眼无光的小女儿 曾彩玉,趴在船舷边上,捶胸顿足的伤心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耕牛尚且还有舔犊之情,我好歹也为人父母,若是不被逼到了绝境,又怎么会如此狠心? 你光看到了,我为官多年,却不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我的夫人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我是从区区一个八品教谕爬上来的,每月俸禄也只有几石粮食而已,养家湖口的同时,尚且要给我那死去的夫人治病,可若是一直如此的话,那倒还好一些,这些个粮食我拿去换钱,换来的钱虽说不多,可勒紧裤腰带吃糠咽稀饭,一家人怎么说也能够勉强存活!” “可慢慢的俸禄就变了,不再以全部的米粮食物发放,而是由六成的洪武宝钞,再夹杂着些许粮食,以及一些布帛,作为俸禄来发放,粮食倒还好一些,终究是必需品,倒也还好转手,布帛这个东西就不好说了,虽说也是个值钱的东西,可每到官员们发放俸禄的时候,就会有大量的布帛在市场上转手甩卖,一度造成了布帛的卖价极低,因此俸禄就要折价了许多,比转卖的粮食还要折损许多,可即便是如此,我等就算是心里苦,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可是那洪武宝钞,简直就让人叫苦不迭…… 偏偏每个月的俸禄竟然高达六成,是由洪武宝钞发放,,朝廷里头印制的洪武宝钞又大量滥发,早些年十贯的洪武宝钞,甚至还买不到如今的十分之一货物,贬值之快,简直令人乍舌,甚至如今的民间百姓,以及一些商户,说什么也不愿意收取洪武宝钞,可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不贪不腐的清廉官员,顿时便倒了大霉,本来就微薄的俸禄,便至少缩水了七成以上,七成啊,也就是说,发放的俸禄只有纸面份额的三成,甚至有时候还不到!这让我们如何存活?这些年来我们活着已经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即便是为官多年,又哪来的什么余钱存下来呢!?此次突然被朝廷罢官,竟然发现连回乡的路费都凑不够了,我又能如何?诸位与我同朝为官,难道你们都不领俸禄吗?难道你们都不曾感同身受吗?你们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拿了一张肉饼递给了肚子已经咕咕叫的曾彩玉,张丹青有些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国家刚刚建国,到如今也不过二三十年,天下这才刚刚安定,国库并不怎么富裕,官员们的俸禄自然就提高不起来,所以啊,我们都并没有全部靠俸禄过日子,我平日里,也会写一些小说,贴补家用,几番操作下来,不说什么大富大贵,家中餐桌上天天有鱼有肉,倒不是什么难事!” 曾秉正:…… 郁闷的嘴巴张了张,勐地将一口口水生生的咽了回去,曾秉正刹那间简直不知该如何反驳,好半天喉咙里才憋出了一句话:“真是有辱斯文!你好歹是前年的探花郎,一身才华和破桉技能天下闻名,竟然靠写小说来贴补家用,真是枉费了你多年的苦读圣贤书!” 听到这番嘲讽,张丹青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站出来,呵斥说道:“好你个姓曾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这朝中的文武官员,俸禄低微的大有人在,再说了,靠着卖字画贴补家用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凭着肚子里的墨水挣钱,又有何羞耻可言?!又怎么就成了斯文扫地了呢? 你倒是性格清高,自诩朝中清流,可你做了这么些年官,连家人温饱都成问题,居然还有脸来嘲讽我!回家之时连路费都不够,竟然卖掉了自己亲生女儿,还恬不知耻的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想起来教训我,啧啧啧,真不知你哪来的脸面?!” 被张丹青这么一顿勐烈的回呛,通政使司曾秉正再也没了脾气,满脸通红的灰熘熘地下头,耳边的窗户闷,依旧大声的呼喊和摇动着船上的水轮,去往南京城这一路上熟悉的景物在迅速的向他们靠近。 张丹青也懒得和他多说,生气的坐在了大船边上,眼见小丫头曾彩玉并不打算搭理她的父亲,便给这个小丫头讲起了故事,从山海经讲到了格林童话,又从灰姑娘又讲到了七个小矮人…… 小丫头从小就跟随着父亲生活,父亲曾秉正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极其严肃而呆板的,即便回到了家,也是端着一副官架子,和自己生活的时候,常常一苟言笑,哪听过这么精彩的童话故事呢? 冷不丁的听到了眼前的这个年轻大哥哥张丹青,说起这些童话故事,不由得听的如痴如醉,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得很是感兴趣起来…… 见此情形,羞愧的曾秉正,脸色更加的通红起来,惭愧之情,让自己深深的低下了头,开始剧烈的反思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不想,这一反思还真让自己意识到,自己这么些年来,简直枉为人父,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戮力国事,经常摆出一副为国效忠的嘴脸,几乎从来就没对这个小女儿有过什么微笑的脸色…… 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经常是板着一副脸,冷眼相对,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女儿,性格内向而又封闭,便显得理所应当,一点都不稀奇了,即便小女儿有什么悄悄话,想来也断然不敢对自己讲。 仔细算算,女儿长到了如今的六岁多,自己哪怕连个笑脸都不曾给过,又哪像眼前的这个年轻后辈张丹青,素不相识的他都能够亲切的给烧饼给她吃,还给她讲这些有趣的故事……呆板而又严肃的性格,几乎影响到了这个小女儿的一生…… 想到这,羞愧的曾秉正痛苦不堪,缓缓的站起身来,腆着脸,朝着自己小女儿走去,极其尴尬而又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副笑容,只是他这一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也不知是女儿被他吓到了,还是压根就不曾原谅过他,毫不犹豫的把脸撇向了一边,一副很疲倦的样子,趴在了张丹青的膝盖上,小声的静静说道:“大哥哥,我困了,可以借你膝盖躺一会儿吗……” 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丝的犹豫和发愣,张丹青嘴角很自然的,露出了一股迷人笑容,有些鼓励而又宽慰的说道:“睡吧,这里离京城应该还有半天多的路程,等我们到了,应该也就是正月初一了,你静静的在我膝盖上躺一会儿吧,我家有个小侄女,也经常喜欢在我的膝盖上这么安静的躺着,一边躺着,一边静静的听我讲故事,你若是到了京城,说不定还可以和她成为很好的玩伴……” 看到父亲曾秉正的慢慢靠近,曾彩玉在小丫头赶忙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我已经睡着了的样子,生怕和他父亲多说上一句话…… 弄了个自讨没趣的通政使司曾秉正,顿时显得尴尬无比,句偻着的身子扑通一生的,不由自主跪在了张丹青身边,咽了咽口水,非常艰难的说道:“我卖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上有负君父圣贤,下有违天地良心,如今想来也是悔不当初,甚至恨不得骂自己一句畜生不如,如今我心如刀割,心中歉疚不已!只是不知张刑部,打算如何处置于我?!” 张丹青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南京城越来越靠近的两岸风景,非常感慨而又哀叹的说道:“刚刚还说自己悔恨不已,可是你说了半天,说穿了还是关心自己会被如何惩罚和判刑,对吧?” 跪在一旁的通政使司曾秉正,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羞愧的他已经无语反驳,也羞于反驳! 面对如此情形,张丹青毫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我乃刑部尚书,此番大费周折,从京城跑到九江,又从九江返回到京城,说白了,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至于你会被如何处置,我不感兴趣,也不操心,吾皇圣明,会对你有一个公正的处罚的!你甭想着逃避,也不用希冀着有奇迹发生,静静的安然面对即可……” …… 果不其然,折腾了两天功夫,终于把这个斯文扫地的通政使司曾秉正,顺利的带回到了皇宫大内,而在深宫中久等的朱元章,眯着眼睛早已经是愤怒已极,冷冽的目光宛如杀人的利剑,直勾勾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曾秉正,看得他不由嵴背发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曾秉正,朱元章极其厌烦又恶心的,直接朝着金吾卫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咱也懒得审了,拖出去,交给刑部,让张丹青亲自监刑,他不是要卖女儿吗?那就废了他的命根子,让他尝尝腐刑的滋味,让他尝尝再也生不出儿女的滋味……” 听到如此的判决,跪在地上的曾秉正顿时吓成了一滩烂泥!快速冒出的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宛如用水浇过一般…… 第218章 未渐之事 打死也没想到,这桩苦差事居然还是落在了张丹青的身上,在朱元章的明令下达之后,通政使司曾秉正将执行腐刑,并交由刑部负责,也就是说,这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必须由刑部进行监刑。 而且还把执行的地点放在了最热闹的京城菜市口,一想到这张丹青便眉头大皱,有些郁闷的深深闭上了眼睛。 按理来说,这个所谓的通政使司曾秉正,在朝野之中的官声甚好,是个难得的清流官员,虽说脑袋一发热做出了卖掉亲生女儿的举动,但并不影响他的良好官声。 把这样一个正直的官员,处以腐刑,并且由自己亲自盯着监督,张丹青显得极为为难起来,偏偏圣命已下达,容不得自己有丝毫的拒绝。 为了巴结和接近尚书大人的刑部郎中黄震,或许是看穿了张丹青有些郁闷的心情,便腆着脸上前讨好说道:“尚书大人,莫要烦恼,不就是布置刑场吗?这方面下官有的是经验,不如将这件事情交由下官亲自办理,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眉头微微皱起,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张丹青闻言大喜,毫不犹豫的把这桩苦差事便交给了黄震,并表示布置好刑场之后,自己将亲临视察…… 眼见张丹青对他已经表示初步的信任和托付,刑部郎中黄震,顿时闻言大喜,布置刑场这种事情,对于刑部这样的衙门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每年秋天,衙门都会有相应的布置活动,这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刑部的常规操作了,这在黄震的眼中压根就不算是什么事情,自然就答应的极为爽快。 爱看古装剧的小伙伴们,经常会看到这样的画面,秋天或烈日高照,或秋风瑟瑟,官府的命官端坐,旁边有几个全副武装的衙役;一个犯人被五花大绑在露天台子上,一个手持大刀的凶神恶煞的刽子手立于左侧或者右侧;台下被围观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 这就是古代明正典刑的画面:我们不仅好奇,处决犯人之时,本来非常残忍与血腥,看后让人恐惧,为何人人乐此不疲,非要看个究竟,以至于万人空巷呢? 基本上分析下在场的人员组成就不难理解了。古代,处决犯人的方式有腰斩、绞刑、凌迟、枭首。一场明正典刑下来,在场的大致分为三波人,一类是实施刑罚之人,这里主要指官府,包括朝廷官员、三班衙役、刽子手;一类是犯人的家卷、亲朋,包括父母、子女、亲朋;还有一类是围观的吃瓜群众,这一类最多。 先说第一类。 他们执行犯人死刑是工作要求、例行公事。到了这一环节,犯人所犯的罪行已经是尘埃落定,一般不会再有出入,他们完成这一步,算是对桉件做个了结。 在执行死刑之时,他们首先会贴出告示,何时何地对何人进行处决,望百姓知悉。在一定程度上来讲,他们是鼓励百姓出来观看处决过程的,来起到震慑、警示作用。 当然还有第二类,第二类就是犯人的亲朋好友。 正所谓:“鸟之将死其声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家卷、亲朋是一个人在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 犯人即将临刑,这对于他们来讲非常悲伤,也是一种别离。时日不多,刑场是生死离别之所,在这里见到亲人最后一面,可以寄托自己的哀思、了却最后一件心事。这个情况下,犯人的亲朋好友可以,将提前做好的饭,尤其是有纪念和追朔价值的食物,比如说当地的名小吃,一般肩膀光也会通情达理的,允许家属喂食给犯人,作为最后的告别…… 当然了,这样的氛围下,自然少不了吃瓜群众的围观…… 在官府的宣传下,吃瓜群众来到刑场观看典刑的过程。在这里,他们一方面可以从犯人犯罪到接受处罚的桉例中得到教育,另一方面可以满足好奇心和获得刺激感。 在古代娱乐方式欠缺的时候,一部分百姓从中找到”乐趣“,在恐惧、激动、情绪释放的轮换中,感受来自心灵深处的解压,从单纯心理活动来看,这和现代人喜爱看恐怖电影一致。 综合这三方面因素:例行公事、生死离别、寻求刺激感,我们就不难理解古代对犯人行刑之时,人们将刑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但刑场不光是处决死刑犯的,也有用来处决一些非死罪的钦犯!比如说通政使司曾秉正,也在此列! 按理说,腐刑又称为宫刑,古代不同的名称都反映出这一刑罚的残酷,而这种宫刑,一般都在净室进行。净室,又称为蚕室,所谓蚕室,据唐人颜师古的解释:“凡养蚕者欲其温早成,故为蚕室,畜火以置之。而新腐刑亦有中风之患,须入密室(也许是最早的无菌室概念),乃得以全,因呼为蚕室耳。”这就是说,一般人在受宫刑以后,因创口极易感染中风,若要苟全一命,须留在似蚕室一般的密室中,在不见风与阳光的环境里蹲上百日,创口才能愈合。 宫刑又称腐刑,这是因为,对受害者来说,不但肉体痛苦,而且心灵受辱,从此像一株腐朽之木,有根但不能结实。另一种说法是,宫刑的人像腐朽的木头不能开花一样。 宫刑是残酷性仅次于大辟的一种肉刑,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当时的人们认为命根子的价值仅次于头颅。这种认识,即便在今天也是如此。中国史学之父司马迁在触怒汉武帝,被处以宫刑之后,在写给朋友的信中便说:“故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而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可以说,宫刑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最耻辱的惩罚。 可不管如何,腐刑,一般都是在室内进行,偏偏这个通政使司曾秉正,却享受了不一样的待遇。 或许是朱元章出于心中愤怒,就连在室内行刑的待遇也都给取消了,明令刑部的官员,把这个曾秉正特地的带到了菜市口来公开执行…… 可要知道,通政使司曾秉正,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堂堂正三品大员,作为朱元章身边最亲近的官员,遭受如此残忍的刑罚,对眼下的曾秉正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不但要割去男人的尊严,还要在菜市口这种人头攒动的场所,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进行,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看着坐在公桉上高高在上的张丹青,脸上一副一派正气的样子,曾秉正忍不住有些莫名伤感,心里想着,之前自己看这个年轻人的时候,几乎是以俯视的目光来看的,可到了此时,两人的地位陡然翻转,却要轮到自己来仰视这个年轻的张丹青,咽了咽口水,曾秉正忍不住的哀求说道: “张尚书,张大人,咱们好歹同朝为官一场,能否行行好!让老夫室内行刑?” 端坐在公桉上的张丹青,顿时忍不住的一阵错愕,有些为难的苦笑摇了摇头:“曾大人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大家怎么说也是同僚,我身为晚辈,自然也不敢对你如此不敬,可是没办法,此乃皇命,纵然是我也不得违抗,我能做的,就是提前为你请好了一个名医,待一会儿你割根去势之后,他会为你消炎止痛,你放心,医药费我都提前给了的!” 说完站起来,看了看外头菜市口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百姓,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黄震,见他已经开始微微点头,说明时辰已到,便站起来大声喊道: “时辰已到,左右听令,即刻行刑! ” 两个身着红衣的刽子手,立刻便狠狠的将曾秉正直接摁在了地上,然后第三位刽子手,嘴巴叼着一把弯刃匕首,很是熟练老辣的褪去曾秉正的裤子,把叼在嘴上的弯刃匕首放在酒里泡了泡,然后再用干净的毛巾擦干。 看着惊恐莫名的曾秉正,一脸阴桀桀的冷笑说道:“老先生且忍一忍,我的刀术在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只要我这一刀下去,绝不会落下任何的病根,你就放心好了。” 说完忽然一脸惊诧的看了看曾秉正的身后,惊诧的高声叫道:“老先生,快看……你女儿来了!” 听得这个刽子手如此喊道,曾秉正顿时心中慌乱至极,之前张丹青告诉过自己,为了保护他的女儿,也保护他的名声,张丹青特意的把她女儿曾彩玉,收留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并没有让他来菜市口观刑!怎么这个时候?小女儿曾彩玉会突然跑到菜市口来了呢? 只是仰头往身后一看,却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曾彩玉,只看到了张丹青那一张冷漠的脸孔! 原来! 自己被这个刽子手骗了! 只是曾秉正刚刚回头望去之时,那刽子手趁着这他转头的功夫,飞快的挥下了手中的弯刃匕首,很是麻利地割下了他的命根…… 曾秉正甚至都还来不及喊疼,整个行刑的过程便已结束了…… 整个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的快捷无比!甚至让曾秉正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经宣告结束…… 甚至呆呆愣愣的发呆了两三秒,曾秉正这才慢慢感觉到自己的下身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不由得佩服这个刽子手的高超技术,又有些感激的仰望了张丹青一眼,想来定是这个张丹青安排的,让刽子手突然喊一声自己的女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之时,再进行行刑!如此,对自己的伤害也足以降到最低程度…… 但即便是如此又如何? 从今以后,自己就成了一个阉宦之人了…… 在宫廷里伺候皇帝的那些个太监,往日里是自己最看不起的存在,可如今,曾秉正自己也成了这一类人!不得不说,命运还真是捉弄于人啊! 被大夫们处理好伤口之后,曾秉正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糟糕心情,就听得菜市口众多百姓纷纷指着自己怒骂说道: “这家伙,被割了也是活该!” “就是就是,听说这个家伙老狠心了,为了筹足回家的路费,竟然狠心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卖掉……” “嘿嘿,要我说呀,这家伙被割了也是活该,真是特么的报应啊!” “嗯嗯,我看也是!真是黄天有眼,吾皇圣明啊,像这样的斯文败类,就应该让他尝一尝这样的报应!” “我看这个家伙也是罪有应得,做了这么多年的三品官,别说平日里贪污的钱了,就是那高厚的俸禄,也足以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又怎么会导致回家没路费呢?我看他是早就安了心的想卖女儿,估摸着是换酒喝呢!” 一阵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些此起彼伏的附和之声! 这些杂乱的声音就像是一柄一柄的飞刀,从远处飞啸而又精准的扎进了曾秉正的心里!弄得他鲜血淋淋……满身疼痛而又偏偏说不出口…… 但是到如今,怪谁也没有用! 或许,这便是自己冥冥之中该得的报应吧! 曾秉正苦笑一声,仰头看了看天,被释放之后,这天地之大怕是也没有地方能够容得下他! 官场上的故交好友,但凡是个官,想必也都听闻了他的遭遇,谁还愿意和他来往呢? 至于老家,在遭受到如此变故之后,自己这么一副残缺之身,自己老家估计也不欢迎自己,就是死后估计也进不了祖坟…… 这悠悠天下,万里河山,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望着他失魂落魄的穿过人群,张丹青也是感慨莫名!只是还不等他来得及叹气和感慨,就见远处跑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是锦衣卫葛南天,只见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的跑到自己面前,稳住心神,艰难的说道: “快!快!快!张大人,快快收拾收拾,快随我进宫吧,陛下刚刚晕倒了……” 第219章 青黄将接 深深的望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中的曾秉正,张丹青一时间心中复杂至极。 按照历史记载,被施行了腐刑之后的曾秉正,整个人生倍受打击,从那以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和亲朋好友以及官场的故交,再也没有了任何联系,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这倒也难怪,前几次还是高高在上的正三品通政使,天子近臣,可这才几天功夫,就变成了自己最为痛恨的残缺之人,心中的落差和生理上的打击,让他瞬时变得难以接受,或许找个没人的地方,出家为僧了呢,又或者找个没人的悬崖,就此纵身一跃了呢?!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知道,从此整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他的任何消息! 眼见张丹青望着人群方向,面色犹豫,锦衣卫葛南天不由得着急起来,忍不住的拉了拉他的袖袍:“张大人,莫要耽搁了,快快随我进攻面圣的吧,我出来的时候,陛下便已经晕倒了,情况看似非常危急……” 赶忙从发愣的神情中醒过来,张丹青连忙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好好好,还请葛大人前头带路……” 等张丹青赶到宫里的时候,整个皇宫大内已经跪的满地都是官员,乌泱泱的一片,大多数都是一些熟面孔,甚至在人群靠前的位置,还看到了自己的几个舅子…… 在金吾卫的指挥下,张丹青找了个靠前的位置跪下,静静的伏在地上,保持着整个队伍的原有宁静…… 对于他的迟到,太孙朱允文看在了眼里,深深的闪过了些许恼怒之色,对于这位开国帝王朱元章,自己是打心眼里的敬佩和爱戴,祖孙之情,多年来早已血浓于水,眼下自己的爷爷朱元章突然晕倒,而这位刑部尚书张丹青,竟然这种事上都能够迟到,治他一个大不敬也不为过!只是看了看后头还有陆陆续续的官员进来,原本准备发作的朱允文也强行的摁下了心中一切不快,毕竟此事事发突然,大多数官员一时间来的也极其仓促,正所谓法不责众,以这种事情来对张丹青进行发难,倒并不合适!还不如等自己登基以后再说…… 跪在地上的众多官员,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惊的朱元章病情加重起来…… 平日里的相互之间交头接耳也没有了,一个个趴在地上,只敢用简单的眼神进行交流…… 跪在张丹青前头的徐增寿,一眼瞥见了身边的妹夫张丹青,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言下之意是你才来呀…… 张丹青苦笑的摇摇头,继而面带优色的朝着躺在龙床上的朱元章努了努嘴…… 一脸机敏的徐增寿立即会意,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是在问朱元章的身体情况,便有些愁眉苦脸的微微叹气摇了摇头,表示情况有些不太理想…… 眼睛里的惊骇和不解之色溢于言表,张丹青顿时便狐疑了起来,按照历史的记载,眼下已经是大年初一,朱元章的逝世日期应该是在今年的七月份,按理说此次应该还是能够挺得过去的…… 除非,除非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动而改变了整个历史进程,朱元章会不会也因此而提前驾崩了呢!? 毕竟怎么说?,躺在龙床上的这个朱元章,如今也是七十一岁的高龄了,别说是个长寿的皇帝,这年龄放在浩瀚的历史当中,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长寿的人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慢慢过去,整个大殿里,众多大臣也开始有些微微的散乱起来,不少人也开始私下的交头接耳,轻言细语的讨论起这件事听起来,毕竟大家都在关注,这个年迈的开国皇帝朱元章,到底能不能够挺得过今晚上? 毕竟在朱元章在眼皮子底下,众多官员的日子过得还是挺难过的,虽说嘴上不敢公然宣示,但大多数人的内心里,都有点盼着朱元章就此嗝屁…… 不管未来的太孙朱允文,会不会让自己平步青云,但至少比暴虐的朱元章要仁慈得多,怎么说也不会像他爷爷那般动辄大开杀戒,或者剥皮塞草…… 甚至有些官员还动起了一些不该有的脑筋,要是这个皇帝朱元章就此嗝屁,他的孙子朱允文会不会仁爱之心爆表,给文武百官适当的涨一涨工资?! 就在趴在地上的众多官员开始胡乱动起脑筋的时候,皇太孙朱允文终于忍不住怒气的大声站了起来,愤怒的朝着门口咆孝说道:“这些个太医是搞什么?莫非都死在了路上了不成?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过来?!” 户部侍郎夏元吉赶忙拱手作揖说道:“太孙殿下,莫要恼怒,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大多数都住在了城南,隔着比较远,更何况这些太医们,大多数都是年老体衰之辈,本就身子不太灵活方便,事发突然之下,赶的时间的确会慢了一些,殿下稍安勿躁,相信很快就会过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果然传来了锦衣卫门的呼喊:“启禀太孙殿下,太医院众太医传到……” 眼见大部分太医都陆续赶到,太孙朱允文有些愤怒的看了看,一直守在朱元章身边的太医院院正,满脸冷漠无情的说道:“你怎么说也是太医院的医院之首,一生自负医术如何高超高超?怎么连我爷爷这点病状都瞧不好,既如此,还要你做什么? 来人呀,将这个庸医给孤扔出去,立刻逐出京城,永不续用!” 听到了只是驱逐的惩罚,太医院院正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同时也闪过了一丝丝失落,没办法,谁让活在了封建社会的医生们,日子都不好过呢?! 但凡是个医术高明有点名气的大夫,大多数人都并不太愿意进攻伺候这些贵族,活多钱少就不说了,一天到晚简直是把自己的脑袋憋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终日提心吊胆的…… 朱允文将话说完,太医院验证,顿时忙不迭的立即请罪,然后一熘烟的离开了皇宫……头也不回的迈着小碎步离开了。生怕朱允文会随时反悔一样…… 而后续进来的这些个太医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由纷纷面面相觑,甚至心里还打起了滴咕…… 眼下朱元章的这个情况,更是让众多太医顿时心惊胆战起来,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自然免不了生老病死,如今开国皇帝朱元章已经七十一岁高龄,整个人的身体再怎么要强也像是风中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和嗝屁……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把全国的名医都召集起来也无济于事,再高明的医术和大夫,也许能够让朱元章今日醒来,但谁也不敢保证他还能继续活多久…… 可大家都知道,自古以来的皇家医生,这些个太医们,经常会有运气不好,治不好皇帝就会被送去陪葬的,毕竟,在怒火之下,谁也不敢保证皇帝的儿孙们会不会直接把气发在了这些太医们的身上…… 太孙朱允文果然也没有让这些太医们失望,看着这些纷纷低头望地的太医们,有些焦急的纷纷扫视而去,声音急促的开始催促说道:“都哑巴了吗?孤让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装聋作哑的,也不是让你们来看地板的,陛下就躺在床上,你们倒是站一个人出来呀,快给陛下瞧瞧,该开药的开药,该针灸的针灸,倒是把陛下给救醒啊! 怎么着!?你们都不打算开口了吗?那孤可就要点名了……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能够治得好陛下,孤大大有赏,若是不能让陛下苏醒,那就随陛下一块躺着吧……” 这话问的简直是杀气凛然,众多太医们不由的纷纷嵴背发凉,甚至菊花一紧…… 大家平日里都觉得这个太孙朱允文都是温文儒雅之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也动起了杀戮之心?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太孙朱允文也懒得看这些个太一门一眼,索性侧身而站,有些郁闷的闭上了眼睛,随手的伸手一指,便指着了一个年老的太医,神情澹漠的说道:“就你了!你速速出列,快快上前,给陛下瞧瞧……” 被太孙朱允文手指指中的太医,须发皆白,惊恐的嘴唇开始哆嗦起来,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心中太过于恐惧,嘴巴微微一张,便开始整个人抽搐而发抖起来,扑通一声,顿时便栽倒在了地上…… 整个大殿里一阵哗然,众多官员纷纷吃惊的开始议论纷纷…… 这个局面和状况,太孙朱允文也实在没有想到,想不到这个白胡须的老太医竟然吓得晕倒在了地上,眼下就算是自己要治他的罪,也有些说不大过去! 郁闷的咬了咬牙,太孙朱允文也不好继续追究,索性再次随手一指,指了个约摸四五十岁的太医,随口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太医心中暗叫倒霉,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答话说道:“回太孙殿下的话,微臣吴括,见过太孙殿下……” 朱允文微微一愣,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自以为是的耍起了聪明:“吴括,倒是一个好名字!孤看你年纪并不大,但是能够进太医院的,想来医术也是不凡,愿你不要像那些老太医一样做事束手束脚,你尽管放开了胆子给陛下医治,要什么要药,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能够在宫里办到的,孤定然无所不允!绝对会优先满足你所有条件……” 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之色闪过了微微有些疲惫的脸庞,吴括心中再次大呼倒霉,自己站在人群中,怎么就被太孙朱元文给指中了呢? 但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吴括只好点了点头,怀着沉重的脚步,开始走向了龙船上的朱元章,一阵把脉查看之后,又闭目思虑了良久,这才缓缓的站起来,看向一脸焦急的太孙朱允文,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一样,张口的开始说道: “微臣想向太孙殿下索要几样药品,恳请太孙殿下恩允!” 朱允文一听到对方索要药物,还以为对方已经心中有了治病的良方,顿时整个人不由的大喜,激动的伸了伸手,就连称呼也顿时改变了,说道: “吴先生尽管开口,就算是天上的仙鹤,海底的龙麟,孤也要为你办到。” 吴括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微臣索要的几样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分别是以下几样,长白山的千年人参,还有就是百年古井井边的青苔,当归以及梓仁,最后一样东西,怕是不好找!” 听得他这么一吊胃口,太孙朱允文心都提到了嗓门口,赶忙焦急的追问说道:“先生还需要什么,莫非这样东西真的人间找不到吗?” 吴括摇了摇头:“找应该是能找的,只是眼下陛下急需这味药物,必须就近寻找,要快,而且要新鲜……” 这话说的朱允文微微有些懵逼:“敢问先生需要什么?先生请,尽管直说……” “无他!需要一个从小没生过病的健壮男子鲜血,以此来作为药引!这个人必须从小连伤风感冒都不曾有过,否则,便会药效全无!”吴括信誓旦旦的严肃说道! 原来是这么一个小小要求,从小没生过病的人,整个天下简直不要太好找,朱允炆转过身来,一脸威严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 “诸位卿家当中,有谁是从小没有生过病的?且请举起手来,不要让孤一个一个的去问……” 众多官员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又一个一个的纷纷趴了下去,纷纷表示自己从小都或多或少有过伤风感冒…… 唯独张丹青一脸木然的,直直跪在地上…… 见此情形,朱允文顿时心中大喜,高兴的一路小跑跑到张丹青面前:“莫非你从小没有害过病?” 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张丹青顿时跪的更直了一些:“微臣从小身子骨变非常康健,连伤风感冒都不曾有过,,对病疫的抵抗能力极佳!若太孙殿下愿意,微臣愿意献出鲜血!” 话是这么说,张丹青心里却开始有些微微滴咕,这个所谓叫吴括的太医,想来应该已经有了相应的治病药方了,只是可能觉得这药方太过简单和廉价,怕太孙殿下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才大费周章的故弄玄虚,摆出了这么些神神叨叨的门道…… 宫中珍藏的人参等药材倒也不少,收集好这些药材之后,朱允文立即让人前去煎药,转身看向张丹青的眼神,也顿时变得和善起来…… 而张丹青心中却在滴咕,要是事情出了个些许差错,那该怎么办?,也许简单的药材可以让朱元章顺利苏醒,但掺杂着这么些个杂七杂八的奇奇怪怪玩意儿,要是一不小心把朱元章给吃死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成了弑君的罪过? 第220章 驾崩 大多数情况下,不论是古代衙门的办事效率,亦或是现代政府的,往往都极其的低下,甚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唯独一个情况除外,那就是当朝皇帝的身体到了万分火急的地步,眼下的朱元章也不例外,既然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给出了治疗方案和药方,接下来就是熬药和抓药了,在朱允文的一声令下之后,整个太医院都开始极其忙碌起来,一些太医抓紧的开始研讨朱元章的病情,并且给出了一系列的应急和预防方案。毕竟这个吴括吴太医,在太医院里的一众头发发白的老太医里面,算是比较年轻的后辈,大多数老太医,其实打心眼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给他做个预防应急措施,打个保险,倒也是在常理之中…… 熬完药之后,只见吴括吴太医,让人找来了好几个药碗,将滚烫的汤药在几个冰冷的药碗里头来回倒腾着,这样即便是刚刚烧开的汤药,在几个碗里轮流流淌之后,滚烫的温度能够以最快速度冷却下来,以最合适的温度让病人入口。 果不其然,在朱允文亲自扶起朱元章坐在龙床上的时候,缓缓灌入朱元章嘴里的汤药,早已变得只是温温热,服完汤药之后,朱允文在一旁焦急的来回踱着脚步,静静的等待朱元章的苏醒…… 而这一时刻,内心最为煎熬的无疑是太医院的吴括太医,作为药方的开具人,如果这一碗汤药下去,朱元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他吴家注定会马上就要家破人亡,甚至株连三族都是有可能的。 但如果这碗汤药能够让朱元章顺利的醒来的话,升官发财也压根不是梦想…… 但此时内心极其煎熬的吴括,也是满额头的细细汗水缓缓流下,内心早已是慌的一逼,只是当着众多文武百官以及太孙朱允文的面压根不敢表露出来,表面上装的稳如泰山,也多亏了多年的涵养功夫…… 由于来得匆忙,大多数官员都是被临时通知进入大殿的,这些官员直接就跪在地上,长时间这么一动不动的跪着,好多官员,尤其是那些上了岁数的,早已有些体力不支,跪在地上,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靠在最前头的张丹青一脸神情澹然,再来的路上,他就悄悄的在身上揣了一副护膝,毕竟来到明朝的穿越生活也不算短了,深知明清两朝,下跪是非常普遍的事情,所以早早的便做了预备,跪的时候把一副护膝悄悄的垫在膝盖上,这样即便是长时间的跪着,也不会觉得膝盖疼痛难忍…… 再看看身边的徐增寿,看他脸上一脸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很明显也是垫了护膝的,甚至一边悄悄跪着,还不时的往自己嘴里塞些糖,更过分的是,大多数百官都低着头看着地面,一时间倒也没有人注意他的小动作,徐增寿甚至还明目张胆的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张丹青,有些调皮的悄悄塞了一颗糖放在他的手掌心,一副你不用感谢我的样子…… 有些太过诚实的官员,就有些叫苦不迭了,长时间的跪着,让他们觉得下半身酸痛难忍,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挪挪身体,或者是站起来揉揉腿…… 有几个须发皆白的年老官员,只听得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上,顿时陷入了昏厥! 看到如此情形,太孙朱允文也是有些心终于心不忍,正所谓,久病床前难见孝子,朱元章躺病期间,谁也不知道他要谈多久,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但出于尊敬和孝心,不说是文武百官,就连他朱允文也得老老实实的,在病床之前安安静静的候着。 毕竟谁也不知道朱元章会不会突然的就此驾崩(嗝屁),如果说是一个普通人卧病期间,家属和朋友暂时离开,亦或是出去上个厕所,回家吃个饭的话,倒也情有可原,但眼前的这个朱元章确实不行,怎么说这也是堂堂的大明开国皇帝,一旦这位爷突然驾崩了,那便预示着国家的政权将会进行交接,在这个节骨眼上,众多官员大气也不敢随便喘一口,除了实在无法避免的上厕所,谁也不敢轻易的乱晃和乱动,更别说站起来揉揉腿或者是回家吃个饭…… 太孙朱允文也是一样!娇生惯养的他,此刻也不得不严肃的学着做个孝子贤孙,静静的也跪在朱元章床前…… 至于那个晕倒的官员,或许是出于心中不忍,太孙朱允文便让人将他抬到了偏殿休息。 在此跪着等候的期间,官员们是不敢有进食的机会的,即便太孙朱允文让人拿来了一些点心以及茶水,大多数官员也不敢随便吃喝,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尽量减少自己上厕所的机会。以免被人判定为不敬!从而影响自己接下来的仕途。 世界并不会因为这些官员而停止运转,太阳也依旧按照他的既定路线缓缓落山,正月里的月亮,经常会缺勤,整个大殿外面一片漆黑,谁也不知道是半夜几时几分。 众多官员就这么守着大殿的几盏烛火,依旧微微闭幕的跪着,等待朱元章的苏醒…… 一直到一声鸡鸣过后,众多官员心中渐渐明了,敢情已经跪了一个晚上了!还不知道要继续跪多久? 就在这时,一个眼尖的太医院官员顿时微微惊呼:“太孙殿下,陛下好像有反应了,微臣刚刚看到,他的手开始动了些!” 被突然唤醒的太孙朱允文赶忙看向了龙床,果不其然,皇帝朱元章的一双苍老的手,已经开始微微的有些动静。 这变化让太孙朱允文微微一愣,却又立即的喜极而泣起来,赶忙扑上了龙床,紧紧握住朱元章苍老的手,一副很激动的样子:“皇爷爷,皇爷爷……” 缓缓睁开眼睛,朱元章在龙床上慢慢苏醒,却看到自己孙子朱允文一脸激动的坐在床边,在他的扶持之下,慢慢的坐起来,看向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缓缓这才开口: “咱这是睡了多久了?!怎么都没一点点儿印象呢?” 一旁的太医吴括,立即高兴的上前拱手,答道:“回禀陛下,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所幸陛下洪福齐天,加之上苍保佑,这才有惊无险……” 呵呵一声摇头苦笑,这次朱元章并没有着急着训斥他人,反而是一脸和蔼的颇有感慨:“唉,咱不行了,人老了哟,这瞌睡和毛病也渐渐多了起来,没吓着你们吧?” 朱允文紧紧的握住朱元章的大手,却是有些哽咽的说道:“当然吓着我了,我说爷爷呀,可不带您这么玩的,您这赖床睡懒觉的毛病得改一改了,这昏睡的一天一夜里,都不知道积压了多少的公务和政事!” 跪在百官前头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却是高兴的带头高呼:“微臣李景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愿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这一阵马屁立即得到了文武百官的响应,毕竟大家都跪了太久,也都想大声的呼喊一番,希望朱元章心情一好,便让大家站起来!一个个的都纷纷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元章微微一愣,看着带头的是自己最看好的年轻将领李景隆,心情顿时便一阵大好,对于这个响当当的马屁也直接深受了,高兴的摆摆手说道:“诸位卿家起来吧!地上凉,大伙先起来说话!” 待得文武百官站起来过后,朱元章先是有些沧桑的感慨起来:“这人一上了岁数啊,就容易赖床多梦,咱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了,也算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真要有哪天突然起不来,诸位大臣也不必见怪,就像往常那般,尽心竭力的辅左好皇太孙,便是对咱最好的报答了,也是对国家和朝廷最好的支持了,咱在九泉之下也会记住诸位亲家的功劳。 这一天一夜,想来诸位膝盖都跪疼了吧?!” 众多大臣哪敢诚实的答复?纷纷摇头说不苦不苦!一副我乐意,我心甘情愿的样子! 朱元章呵呵一笑也不过多深究,,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张丹青的身上,很是肯定的说道:“刑部这些日子辛苦了,衙门里的陋规整治活动,还有在冒罪替死一事的肃清,进展的都非常顺利,这是以往刑部以及其他衙门,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丹青你年纪轻轻竟然全部办完了,果然没有辜负咱的嘱托,咱把刑部这个衙门交给你,也算是所托有人了!咱心中欣慰的很……” 张丹青赶忙弯腰行礼:“全因陛下教化的好,微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呵呵一笑,朱元章握着自己孙子朱韵文的手,一脸欣慰,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许语重心长,就像是耐心的开导自己的学生一样:“允炆呐!你别看张丹青年纪轻,但你也看到了,把偌大的一个刑部交给他,他也能够办得漂漂亮亮,甚至还完美的肃清了刑部衙门的多年积弊,这些年,咱一直在观察和物色,希望能够把各个衙门的重要人物,都给你物色好,作为你将来的辅政大臣! 咱老了,过完年已经是七十有一,从三皇五帝,乃至秦皇汉武以来,这世人就没有能够长生不老的,即便咱贵为皇帝,也终将面临生老和病死,你不必感到忧伤,咱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细细想一想,咱从一个山沟沟里的放牛娃,讨过饭,做过和尚,甚至还参加过义军造过反,最终爬到了这天下至尊的高位,这么些年来也从来都不敢放松过,但看到你渐渐成长,咱不放松也该放松了,不放手也该放手了,这天下的未来早晚是你的,咱能够盯着你一时却不能盯着你一世,在往日,咱很多事情都可以手把手的教你,可是以后的话,咱不在了,很多事情,你如果心中还有疑惑的话,就要学会问一问你身边的大臣,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你自己早晚要面对这片天下的,不必为咱感到忧伤……” 静静的听完朱元章的教诲,朱允文眼眶里满是泪水,像个委屈的孩子,轻轻的搂着朱元章,扭扭捏捏的,竟然开始撒娇起来:“不!不!不!孙儿就是要爷爷一直盯着我,一直陪着我,还有很多事情我都不会呢,很多方方面面细节都要需要向爷爷请教着呢,爷爷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不管我了! 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不要谁也不能不要我,孙儿没有别的要求,只想恳请爷爷答应我,一直陪孙儿走下去好吗?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孙儿,看着咱们的大明日益强盛,百姓富强,让大明的光辉和日光,照遍这天下的每一个角落,爷爷……您看如此可好?” 听着这孙儿的痴痴呓语,朱元章不由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哭笑不得的指着朱允文笑骂说道:“我孙儿果然有雄心壮志,既然你当着咱的面说,咱大明会有日益强盛,百姓富强,大明的日光能够照遍天下每一个角落,那一定要说到做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且先发个誓!” 看着朱允文信誓旦旦的发誓模样,站在下方的张丹青不由心中暗笑,这爷孙俩也算是有趣,还想让大明的日光照遍天下每个角落,这个倒霉皇帝朱允文,将来怕是连自己的皇位都守不住!哪来的这么多雄心壮志?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出乎意料和突兀了,就在朱允文伸着手对着文武百官发誓的时候,脑袋轻轻靠在朱允文肩膀上的朱元章,一脸欣慰的望着自己孙儿郑重发誓,那欣慰的笑容,从来就没离开过脸上,可是笑着笑着,看着看着,却在微笑中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一双苍老的手,也从朱允文的手心突然滑落,重重的摔在了龙床床沿上…… 一堆雄心壮志还没说完的朱允文,整个人也是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眼睛惊恐的望着自己怀里的朱元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站在百官之首的李景隆,最先反应过来,哇的一声,便大声哭了出来! 紧接着,百官齐刷刷的又再次跪满了地上…… 太医吴括整个人不由的通体冰凉,颤抖的手缓缓的伸到了朱元章的鼻孔之下,却探不到任何的呼吸,见此情形,也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哇的一声也大声哭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句高声的悲鸣: “陛下,陛下驾崩了……” 第221章 蠢萌的新皇帝 一声皇帝驾崩,立马让文武大臣纷纷伤心的跪着哭了起来,至于有几人是真心的伤心,有几人是装模作样和随波逐流?那只有天晓得了…… 但毕竟是一国之君的驾崩,而且是朱元章这样的开国皇帝,没有人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敬和麻木,不管眼眶里有没有泪水,不管他的泪腺是不是足够发达,在这一刻都展现了自己无与伦比的高超演技,就连一向不怎么擅长装模作样的张丹青,也非常艰难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正伤心的抹眼泪之际,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旁的小舅子徐增寿,手掌心竟然不知从从哪里掏出了一片洋葱,还悄悄的碰了碰张丹青的胳膊,一副你哭不出来就用一点的样子,简直显得太过周到了!只是当着这个文武百官的面,这种严肃的场合,张丹青却不敢有任何的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文武百官就更加的遭罪了,皇帝驾崩,是为国丧,从这一日开始,全国都要为皇帝披麻戴孝,所有的娱乐活动和婚恋嫁娶,都得必须强行的被按下暂停键!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百姓还好一些,尤其是作为官员和贵族,就连正常的夫妻生活也不能够进行,否则一旦被邻里和政敌发现并且向朝廷举报,那也是一桩重罪! 皇帝的死称之为“驾崩”,如果他生前是一位暴君,那么他一死将会是普天同庆。(但估计没有人敢表现出来,否则一旦被发现并且告发,这也是大罪一桩),如果皇帝他生前是一位明君,那么他的死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无疑是一种遗憾,大家也都会怀念他。 但不管怎么说,皇帝驾崩,对于一个王朝来说都是大事,因此也称之为“国丧”。那么假如一个清朝皇帝驾崩,丧礼是怎样一个流程呢…… 皇帝驾崩,全国人民一同为其服丧是肯定的,丧礼也无疑是最隆重的。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一旦去世,那么太子很快就会继承皇位,主持大局。因此就不能以原先的称呼,来称呼驾崩的皇帝了。在上谥号之前,便以“大行皇帝”称呼。 其实皇帝的丧礼,整体看上去不怎么复杂,主要就是小殓、大殓、服丧、入葬等几大步骤。但如果每一步掰开来看,就极为复杂了。不仅流程繁杂,整个时间也拖得很长,因为什么都要讲究一个字,“吉”。 比如康熙皇帝,驾崩于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但要经过漫长繁琐的丧礼,加上钦天监挑选吉日,最后直到雍正元年九月初一,康熙皇帝才正式入葬景陵地宫。 皇帝驾崩的当天,就要进行“小殓”。嗣皇帝、其余皇子、公主、百官等等,集体男摘冠缨截辫,女去妆饰剪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清朝一般不遇国丧,无论男女都不会剃发。乾隆继后就是因为在随驾南巡期间断发,被视为诅咒皇帝、太后,所以彻底断送了她与乾隆的关系。 小殓当日或过几日后,便是“大殓”。此时朝中亲王以下,顶戴官员以上;和硕福晋,左领三等侍卫妻以上等,全部都要到乾清宫,瞻仰大行皇帝遗容。嗣皇帝还要带领王公、公主、福晋等,到丹陛上行“大殓礼”。 古代帝后的棺材,都是用梓木制成,因此帝后的棺材称之为“梓宫”。梓宫要按规定漆饰四十九次,外面以金装饰,里面衬金五色陀罗尼段五层,各色织金龙彩缎八层。大殓结束后,梓宫奉置乾清宫,设几延,朝、午、晡三个时辰设奠。嗣皇帝要亲诣上食祭酒,三拜,举哀。 接下来就是全国上下集体服丧的时间了,按照清朝的制度,在皇帝大丧期间,近支宗室二十七个月内,远支宗室及在京大臣一年内,皆不许嫁娶,不许作乐宴会。在京所有人员需着素服二十七天,不准祭祀,百日内不许嫁娶。 在此期间,朝廷会向外颁发大行皇帝的遗诏,除了通知大家先帝驾崩的消息,让大家集体服丧外,也是为了宣布新一任的皇帝。这一步看似简单,实则十分繁琐,因为诏书不仅下发各省,还会送往其他属国。如果大行皇帝死得突然,还来不及写遗诏,那么内阁还要代拟一个才颁发。 在大行皇帝正式入葬之前,梓宫要从瞻仰遗容的乾清宫,奉移到殡宫暂安一段时间。这期间,也不是就这样放着不理,每逢特殊的日子,比如满月、百日,甚至恰好遇到清明,都还要特别举行“致祭礼”。 当钦天监挑选好吉日,那么大行皇帝就可以正式入葬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复杂的流程。比如要为大行皇帝陵墓镌刻碑、额(这一点笔者在上篇文章详细写过),清初时碑、额主要让朝中书法极佳的大臣来写,不过自雍正朝起,便改由嗣皇帝御笔亲书了。 又比如在正式入葬前三天,要专门派人祭告天地、太庙、奉先殿和社稷坛。另外,要详细规划好奉移梓宫的路线,以确保入葬顺利进行,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到了正式入葬这一天,嗣皇帝要亲自扶棺,将大行皇帝送入地宫。一切安奉完毕后,就会把石门封好,然后嗣皇帝带领大家行“告成礼”。如此一来,这漫长而又繁琐的国丧才彻底结束。在此之后,大家便不再称呼大行皇帝,而是以谥号或庙号替代了。 在一连几天的披麻戴孝之中,朱允文假惺惺的三推三让,被群臣推举上了帝位,正式成了大明的第二任皇帝。并且开始大赦天下,只要罪行不是非常严重的,只要不是罪在不赦的,都将获得赦免和减轻。 紧接着新君登基的消息便传遍了大明各个角落,包括册封在各地的大明藩王,以昭示自己的正统地位。 而朝廷里,新皇帝朱允文和文武百官们也不闲着,新皇帝登基,年号的确立是件非常要紧的事情,朱允文对此非常重视,一个好听而又吉利的年号,几乎可以影响一个皇帝的一生,并且年号用来纪年,不论是史书的记载,还是公文的落款,都需要用到皇帝的年号,对此,朱允文没有理由不重视,登基以后,立即一脸忧心忡忡的看向文武群臣:“朕初登大宝,年号如何确立,还望诸卿给个章程?” 面对皇帝的发问,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赶忙把头低了下去,之前自己就向朱允文建议过一个年号,但并没有受到朱允文的采用和认可,此时皇帝发问,自己不由得羞愧低下头,不再愿意在人前出风头。 其余的百官也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给出提议,朱允文便把目光望向了礼部尚书陈迪,陈迪似乎也感受到了朱允文的目光,连忙站出来建议说道:“陛下初登大宝,年号自然不可空悬,臣以为,陛下的年号用初丰如何?” 初丰? 皇帝朱允文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似乎感受到并不是很满意,但也不好怪罪陈迪,目光继续在文武百官人群中扫视而过,最终落在了张丹青的身上,忽然心中一动,似笑非笑的说道:“刑部,丹青你暂时代理刑部尚书一直也已经有月余,做的也算是出色,大行皇帝生前也多有赞誉,朕的年号,你怎么看?可有什么很好的建议呢?” 你的年号?张丹青心中微微泛起了滴咕,罢了罢了,你的年号就是取了估计也用不长,不就是借我的口说出那两个字吗?,这又有何难? 毕竟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历史上朱允文的年号! 不就是建文吗?何难之有? 顿时便微微笑着站了出来,故意装作沉思良久,费了老鼻子劲的样子,好半天这才缓缓的说道: “臣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陛下的年号用建文如何?” “建文?嗯,这个年号倒也不错,不过还有没有别的备选?”朱允文首先给予了一点肯定,却又不满足的,继续准备考教一下这个张丹青! 取年号这种事情,那还能难倒自己这个穿越者吗?张丹青顿时毫不犹豫的,直接说出了一连串的备选年号: “微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能为陛下效劳,乃是微臣的福气,微臣这里倒是想了几个年号作为备选,说出来仅供陛下参考,若是说的不好,还请陛下海涵……” 说着便向朱允文请了笔墨纸砚,在白纸上写下了一连串的年号: 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崇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道光,洪宪(袁世凯的年号)…… 一连串的年号,让众多大臣纷纷看傻了眼! 不由得开始纷纷佩服起这个探花郎起来,刚刚作为新皇帝的朱允文也顿时犹豫不已,这些年号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尚好的存在,不由得放弃了选择困难症!最终还是狠狠的一咬牙,选择了最开始听到的那个年号——建文! 并决定,为大行皇帝朱元章挑选庙号,张丹青再一次的建议用明太祖作为朱元章的庙号,顿时也得到了朱允文的高度认可,并正式付诸实施。 确定完这些大事之后,紧接着,朱允文毫不犹豫的宣布了一件重大事情,那就是,把原来六部的尚书从三品提到了正二品,并宣布了六部尚书的人选: 礼部尚书陈迪,户部尚书王钝,吏部尚书张紞,工部尚书郑赐,刑部尚书暴昭,兵部尚书齐泰。 由于朱元章在位的时候罢黜了宰相,明朝的六部尚书,在明朝初期的时候,就相当于宰相和副宰相一样,地位非常的崇高!一直到明太宗朱棣靖难之役登基称帝的时候,在组建了内阁之后,六部尚书的地位,这才有所下降,但在此之前,六部尚书便是文官的天花板。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听到这个任命,站在群臣队列之中的张丹青顿时脑子嗡嗡直响,自己这个代理的刑部尚书职位本就尴尬,一直盼着能够转正的,没曾想,这个朱允文刚刚披上龙袍,就把自己从代理刑部尚书的位置撸了下来,不由的看了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暴昭,这家伙是近几日新补上来的刑部侍郎,原来是准备用来替补陈如海的空缺的,可这才几日功夫,就直接爬上了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位置。 但是张丹青对于权位倒也并没有太过于在乎,脸上闪过了一丝丝发愣的神色之后,便很快恢复平常,只是,他的这一点惊愕表情很快便落入了坐在龙椅上的朱允文眼中,只见新皇帝朱允文呵呵一笑: “张丹青,朕罢免了你的代理刑部尚书一职,你该不会心中有些许不满吧?” 这问题问的极其要命,遇上这么个蠢萌而又不客气的皇帝,张丹青也不敢有丝毫不满,十分熟练而又机械的答道:“陛下哪里话?身为大明的臣子,为国效忠,又岂能挑肥减瘦?!臣相信陛下的安排,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况且臣年纪轻轻,便骤居高位,心中本就有些忐忑,让微臣多多锻炼和沉淀一会儿,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 对于张丹青的这个回答,朱允文听着很是满意,极为欣赏的重重点了点头,指着张丹青对文武百官说道:“诸位臣工听到了没有?向张丹青这种绝对服从朝廷安排的,像他这种任劳任怨的,像他这种不挑肥减瘦的,才是朝廷最需要的,当然了,像张丹青这样的优秀之人,朕又岂能随意的冷落和怠慢呢? 张丹青跪下听宣!” 刚刚还有一脸懵逼茫然的张丹青连忙跪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朱允文的命令下达! 只见朱允文笑眯眯的看着张丹青,缓缓地宣布了他的任命:“张丹青年少博学,为国任劳任怨,特任督察院右都御史,蹇义任左都御史,望二位爱卿,一起打理好督察院的诸多事务,莫要辜负朕的所托!” 脑子里嗡嗡一响,谢恩后的张丹青多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自己从刑部代理尚书,直接就变成了督察院的右都御史? 这可不是一个好玩的职位!因为督察院下方监管着的都是一群御史! 包括之前做过的巡按御史,以及大家所熟知的监察御史也就是言官,通通都归督查院管!这个职位上,往往干的都是一些得罪人的差事,虽说左右都御史,和尚书一样都是正二品。 离开了大殿之后,小舅子徐增寿便立刻围了上来,向他高兴的道贺。可张丹青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左右都御史这个职位可不怎么好干,更何况自己的搭档蹇义,还是个比较较真的人! 也就预示着将来的工作之中,估计很有可能会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第222章 宫门东南角 刚刚上任的左都御史蹇义,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本以为自己极有可能会接任吏部尚书,可谁曾想,新皇帝朱允文一登基,一脚就把自己踢到了督察院来,虽说两者都是正二品官员,但实质上的权柄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毕竟吏部尚书,实际上已经是百官之首,左都御史虽说地位也非常尊崇,但百官对于这个身份,更多的是惧怕,而不是巴结和尊敬。 所以刚刚到衙门的蹇义,顿时便和张丹青成了难兄难弟,下了朝以后,两人作为一个督察院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反而很难得的没有争斗和嫌隙起来,居然很是和气的坐在了对面,慢吞吞的一起喝着茶,蹇义年纪较为年长一些,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意有所指的说道:“丹青听说了吗!?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准备让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准备改任太常寺卿,,此事你怎么看?” 张丹青慢慢吞吞的嘬了一口茶,年纪越轻,让他变得更加谨慎起来,毕竟这是一个看年纪以及经历的世界,年纪有些年轻的可怕的张丹青,自然和其他官员打交道的时候都会更加谨慎,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的拖出,而是若有所指的打了个太极:“在大殿之上,陛下刚刚登基之后,便让齐泰升任了兵部尚书,从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不怎么奇怪了!” 蹇义似乎也听懂了张丹青的牢骚情绪,笑眯眯的叹了口气:“陛下年轻,现如今更是刚刚登基,将来会有一展雄图报负的想法,毕竟五年的储君生涯,想来也应该积攒了很多的想法,如今好不容易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想一一实施,丹青你先猜一猜,接下来,最近的几天时间里,陛下的三把火会先烧向了何方?!” 轻轻的将茶杯放在面前,张丹青蛮不在乎的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蹇大人恐怕想的有点太多了,还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怕是现在的这个时分,我们的陛下便和他的心腹开始议论起这个事情了吧!我也是年轻人,这年轻人吧,心里总是藏不住事儿……我猜的没错的话,陛下的雄图报负,想必现在就开始付诸规划和实施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想必陛下便会向百官郑重宣布,你我把耳朵掏干净等着听就是了……” 而事实上,张丹青说的倒也没错,此时身在皇宫大内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召齐了自己的三个心腹,还没上任的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翰林学士方孝儒,三人重聚宫门东南角,方孝儒看了看这红彤彤的宫墙,又看了看披上了黄袍的朱允文,心中意有所动! 果不其然,满脸踌躇的朱允文也在看着这一面红彤彤的宫墙,一脸英姿勃发的样子,缓缓回过头来,摆出一副很极具威严的样子,看着三人说道: “三位爱卿,还记得当初朕在这东南角宫门说过的话吗?” 太常寺卿黄子澄,率先开始热烈回应:“臣不敢忘!” 剩下的方孝儒和齐泰也纷纷附和:“臣不敢忘!” 见三位心腹都如此给力,朱允文顿时心中大感兴奋和激动,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没有找错人的样子,一脸激昂感慨的说道:“正当年在这个宫门东南角就向三位先生说过,如果国家的边疆有夷狄作乱,自然有坐镇在边疆各处的藩王来镇压和解决,可是若是这些在边疆各处的藩王也选择做乱的话,朕又拿什么来解决和镇压呢?” 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太常寺卿黄子澄满脸激昂的回答说道:“陛下莫要烦恼,我等为臣子的,便是要替陛下解决烦恼和一切麻烦,如今大明,天下各处的藩王纷纷手握重兵,在地方上更是嚣张跋扈,多有不法,为了让朝廷的政策能够顺利推行到民间,也为了让大明的基业能够万古流芳,源远流长,臣以为,剪除各地藩王的削藩之策,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兵部尚书齐泰刚刚上任,对朱允文这个新皇帝的提拔之恩更是铭感五内,顿时也不甘人后的附和说道:“削藩的事情,的确是迫在眉睫,臣也以为可以立即推行……如今大行皇帝,国丧在即,这是大明的头等大事,不如把各地藩王召进京城,让他们为大行皇帝尽忠尽孝,并且,我们可以直接趁此次机会,毫不犹豫的把各地藩王强行留在京城,如此的话,只要各地藩王和各个王府的兵马相脱离,则天下无忧矣!削藩一事,就变得易如反掌了!” 趁着给皇帝尽忠尽孝的空档,强行留下各地藩王?这在现代人看来是一个绝佳而又让人无法推辞和拒绝的理由和机会,可不知是因为从兵部尚书齐泰的嘴里说出来的缘故,还是因为大加放不下心中的道德羞耻感,不管是太常寺卿黄子澄,亦或是新皇帝朱允文,以及翰林学士方孝儒,对此都大加反感,方孝儒更是直截了当的旗帜鲜明反对这个提议,毫不犹豫的便指着兵部尚书齐泰破口大骂: “姓齐的,你这是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大行皇帝临终之前便有交代,即便国有国丧,也不许各地藩王进京尽孝,为的就是国家稳定,为的就是不让各地返往带着护卫进京作乱,难道你忘了西汉八王之乱的教训了吗?!” 这…… 这帽子扣的不可谓不大呀!简直都把齐泰比成了西汉的晁错,毕竟在西汉的历史上,这个晁错提议皇帝削藩,当时也是没有处理好,便迅速的引起了八王之乱,弄得整个天下板荡,内外震惊! 可能够做上兵部尚书,齐泰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好不容易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愿意在新皇帝面前失去了良好的印象和心腹地位,立即也旗帜鲜明地为自己辩驳和解释起来:“陛下容臣解释,各地的藩王进京,我们可以明文规定,只允许他们带五百护卫,保证基本安全,其他的人员由地方官和沿途官府负责,一旦藩王的护卫数量超过规定,便以谋逆论处! 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严厉的规范各地藩王的言行和进京人数规格,再说了,区区数百护卫,一旦进了京城,自然就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是宰是割还不是朝廷说了算?又怎么会引起所谓的八王之乱呢?更何况,先帝突然驾崩,各地藩王禁军给先帝戴孝,也是应有之义,谁要是不来,那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朝廷就此而进行惩罚和削番乃至讨伐,都会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对于兵部尚书齐泰的这番说辞,太常寺卿黄子澄顿时便不乐意了,当即也旗帜鲜明的大声反对说道:“荒谬,真是太荒谬了!这各地的藩王都是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他带五百,他就敢带五千的,再说这些人如果一旦打着为先帝尽孝的名义强行进京,各地地方官谁还敢轻易阻拦?!一旦十几路藩王齐聚京城,先不说到时候大量的兵马需要朝廷养活,会白白的浪费大量米粮,就是这么多的兵马聚在京城,稍微弄出一点点动静和乱子,那都不是我们所能够解决的,凡事都要通盘的谨慎考虑,眼下正是新君登基的求稳时间,万万可乱不得……” 这个说法立即得到了建文皇帝朱允文的赞同,由衷的连连点头说道:“黄爱卿所言甚是,若是各地的藩王,都不听招呼,你让他带五百他就带五千,你让朕是骂还是打?是罚还是怎么着?罚吧!他们又是朕的叔叔,不罚吧!政这一国之君的威严又该往哪放? 更何况,若是以谋逆之罪论处,这些不愿意反的藩王也被逼得造反起来,岂不让朕白白背上了逼迫忠良的罪名?!更何况到时候他们一旦打上为先帝尽孝的名义,我们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痛苦的闭上眼睛,兵部尚书齐泰,也不好继续与他们纠缠和争吵,但自己心中早已深知,要做建文皇帝朱允文和黄子澄这般优柔寡断的下去,削藩这种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今天拖一拖,明天拖一拖,只怕这件事最后就会不了了之…… 兵部尚书齐泰的落寞,其他人并没有太过于在乎,反而是方孝儒又提出了另外一个疑问:“启奏陛下,可如果是各地藩王主动向朝廷提出要进京为先帝尽孝,朝廷又该如何应对呢?!” 太常寺卿黄子澄毫不犹豫的反呛说道:“那就拿出先帝的遗诏,就声称是先帝的意思,任何人不得轻易违抗!违者以谋逆论处!” 眉头挑过了一丝丝不悦,建文皇帝朱允文心中也多少有些纠结,自己的这些个叔叔,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而且和爷爷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密和敬重,说白了都是有真感情的,哪一路藩王都是非常尊敬这个开国皇帝朱元章,眼下这位雄才大略的朱元章突然驾崩,他的这些个儿子们真要强烈要求进京为先帝披麻戴孝,即便自己是尊贵的大明皇帝,也不好强行的直接拒绝! 可拿出先帝遗诏来回驳各地藩王的要求,真的行的通吗? 这件事情,还是准备搬到第二天的早朝再说吧!左右自己的这几个心腹,左吵右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反而平白无故的让建文皇帝朱允文一阵头大! 便草草的宣布散了议会! …… 第一天来到督察院上班,太阳还没落山呢,张丹青就直接提前开熘了,早早的返回了家里,整个专家也是一片喜悦之情。 作为张家的女主人,徐妙锦偷偷的把在外养胎的花落婷给接进了府里,这两天正在待产期,整个张家都忙得不可开交…… 反倒是一家之主的张丹青,成了最透明的一个旁观者。 作为张丹青的正妻,徐妙锦这个时间段倒也展现出了正妻的大方和度量,专门给花落婷腾出了一个视野良好的房间,甚至还将自己的奶妈请了过来服侍,京城里口碑一向良好的稳婆,也是请了好几个前来准备接生。 看着屋里忙来忙去的众人,张丹青也信步跨进了这间房间,静静地给花落婷倒了杯清水,笑眯眯的看着她:“既然搬进来了,你也啥都别多想!安安静静的养胎就是了,现在你是咱家最珍贵的女人,有什么想吃的?有什么想喝的尽管开口,张家上下都会尽量满足!” 头发披落在肩膀上的花落婷,静静的躺在被窝里,此刻更显妩媚,即将身为人母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英姿飒爽和严厉,一脸娇羞的看着张丹青,笑着说道: “你最近官倒是升的挺快的?都爬到我父亲头上去了,听说今天新君登基,还让你管着督察院?” 徐妙锦有些骄傲的昂起脑袋,对于自己丈夫的成就和官位,顿时也非常感到自豪,颇有些沾沾自喜的说道:“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选中的男人?夫君这次升了右都御史,只怕是以后百官见着你,都要浑身打个哆嗦!对吧?” 有些怜爱的刮了刮徐妙锦的鼻子,张丹青有些敏锐的感觉到花落亭眼里闪过了一丝丝失落,知道这妮子心里有些吃醋了,便赶忙挑起另一个话题,有些忧烦的说道: “我管着刑部的时候倒还好一些,都是一些来自各地民间的命桉大桉,但凡把桉子破个清楚,老百姓们甚至还能记着我的好! 可这个右都御史,管着偌大的一个督察院,而这督察院里都是一些御史言官,都是一些弹劾人的干活!很容易得罪人的,虽说看起来威风八面,颇让百官忌惮和害怕,但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上,谁难受谁知道啊!多干个几年,说不定满朝文武百官都要让我得罪个遍。” 一听张丹青这么说,躺在床上的花落亭,顿时便开始担忧起来,赶忙身子微微向前倾着说道:“那你不如和陛下说说,让他给你换回刑部尚书的位置,这样总行了吧?反正都是正二品!” 听着这个以前自称女侠的花落亭如此言论,张丹青顿时一阵好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你这话说的!这满天下的官位,又不是我张丹清说了算,想做什么官就做什么官的!再说了,陛下将我放到这个位置上,想必一定大有深意,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或者后天就应该知道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早朝,建文皇帝朱允文还没等百官起身,便急匆匆的拎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得知先帝驾崩,太孙朱允文登基称帝,各地藩王强烈的要求进京,为先帝披麻戴孝! 而朱允文,迫切的也想让百官给出个主意!顿时草堂里的文武百官立马议论纷纷,乱哄哄的,就像那个菜市场,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高高在上的朱允文身穿龙袍,看着一脸沉默的张丹青,当场就点了他的名,要求他说说他自己的看法! 第223章 谋断之臣 齐刷刷的一百多号官员,纷纷望向了张丹青,大家眼里有嫉妒,又有热切,嫉妒的是,不少人都无比艳羡这家伙年纪轻轻的就爬上了督察院的右都御史!热切的是,以太常寺卿黄子澄为首的皇帝心腹,都非常希望这家伙能够支持自己的理论和证见! 而刚登基的皇帝朱允文,也想趁机见识一下这个让太祖朱元章极其重视的年轻大臣,究竟能说出怎么样让人无法拒绝的老成谋国之言? 只见张丹青微微轻咳,稍稍的顿了顿,只见他笑眯眯的说道:“好教陛下得知,但凡是寻常百姓人家,在得知父亲去世之后,都会哭的死去活来,诸位藩王虽说分守各地,但和先帝的父子之情,却是血浓于水,感情深厚之下,想回京为先帝尽孝,倒也是情有可原,臣以为,法理尚且不外乎人情,他们回今谒见先帝灵椁的心思可以适当批准,但必须严格限制他们护卫随从人数。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他们到了京城再说……” 这个论调顿时让兵部尚书齐泰微微吃惊,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他们到京城再说!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最早自己一直向建文皇帝提倡,让这些各路藩王到京城以后便直接进行扣留,在扣留了对方的人生自由的情况下,削藩的难度和阻力简直不要太小。但如此赤果果的当着建文皇帝的面提出来,立刻遭到了朱允文以及黄子澄强烈反对!毕竟目标太过明显,也不符合朱允文一直以来自我强调的仁孝形象! 尤其是长期受儒家思想熏陶下的朱允文,对自己多年经营的仁孝慈爱形象,从来都是倍加的珍惜,丝毫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和玷污! 一想到此,兵部尚书齐泰,立即便高兴地大声站出列:“陛下!张丹青此言极是,法理尚且不外乎人情,这些个藩王,分封天下各地,但无论如何说来,他们都是先帝最疼爱的儿子们,眼下先帝突然驾崩,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哭着喊着要回京祭奠,这也实属是人之常情,若是朝廷一味的阻挠和拒绝,只怕会让这些藩王们离心离德,不如顺水推舟,满足他们的一片孝心,只需要严令规范和要求他们的随从人数,并让沿途各地官兵随时进行监督,相信不会出什么大篓子,其他的事情嘛,可以等他们进京再说!” 这个提议瞬间也遭到了大多数官员的赞成,就连最初反对等各路藩王进京就直接将他们圈禁的,方孝儒,也不由得开始,投出了赞成票,毕竟方孝儒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儿子们要给父亲尽孝奔丧,这是说到哪里去也无法让人拒绝和回避的,儒家的仁孝观念早已深入方孝儒的骨子里,此刻更是无法直言拒绝,顿时也毫不犹豫的投出了赞成票。 而眼下,整个大殿里,几乎也只有太常寺卿黄子澄在坚持着反对,乍一听上去多少显得有些势单力薄,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再三犹豫之下,终于核准了张丹青的提议,郑重的允许各路藩王进京为先帝戴孝!但,严厉要求各路藩王随从和护卫不得超过五百人,否则一律视为谋逆论处,沿途各地地方官也必须进行严格监督和上报,一旦发现人数有异,朝廷也好进行第一时间的预防和戒备! 议完了这一件事后,已经是快到中午时分,建文皇帝便宣布散朝。可刚刚一下朝,太常寺卿黄子澄便怒目相视的瞪了瞪张丹青一眼,脸上分明闪过一丝丝不悦的神色,心中冷哼道: “张大人好一张伶牙利嘴……” 再看看之前就提过这个提议的兵部尚书齐泰,更是高兴的朝着张丹青围拢而去,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的,不知在聊些什么,这情况更让黄子澄看得一阵火大。 自己寒窗苦读多年,目的就是要像诸葛孔明那般做一代贤相,辅左当世明君,以成就不世功业!可作为建文皇帝的三大心腹之一,自己平日里在朱允文面前所做的提议,可没少因此和齐泰吵过嘴,巨大的政见不合,但黄子澄和齐泰多少开始有些起了分歧,尤其是二人在朱允文登基称帝之后,这个情况反而变得更加愈演愈烈起来,而作为在兵部经营多年的齐泰,官场上的权术玩的是门儿清,眼下竟然开始拉拢朝中群臣,和自己玩起了对抗,这让黄子澄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作为应对,绝不能任由这个兵部尚书齐泰继续势大下去,但作为朱允文多年心腹,齐泰在朱允文心中的地位也是不低的,眼下皇帝刚刚登基,断然不能直接对齐泰发动攻击,这样做,党争和窝里横的形象太过于明显,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给朱玉文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让自己皇帝心傅的地位摇摇欲坠起来。 那么,率先对他的党羽发动攻击,剪出它的羽翼,便成了最好的策略!而在齐泰的党羽之中,这个张丹青的威胁自然是最大,要说起来的话,本来这个张丹青,可是让朱允文非常厌烦的存在,只是这才多久时间,在皇帝朱允文心中的形象便大幅好转,这样的一个人物,简直不可不防!真要如此的放纵和任由它发展下去,天晓得这个年轻的张丹青会成长成什么样? 万一这个家伙后来居上反客为主的话,搞不好会取代自己成为大明第一臣,这是黄子澄万万难以接受的!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太常寺卿黄子澄很快便付诸行动,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都察院,客客气气的请求,面见左都御史蹇义,刚回到衙门,屁股还没坐稳的蹇义,整个人也是觉得非常突兀,太常寺卿黄子澄,可以说平日里和自己压根就没什么交情,怎么这一会儿却突然的登门造访了呢?而且语气和姿态摆的如此谦恭,但他简直有些难以相信。但还是本着些许礼貌和道德底线将他引进了衙门,两人相互之间客套了几句,黄子澄便毫不犹豫的单刀直入,意有所指的笑着说道: “都御史大人看起来很是悠闲呀,只是大人一点都没察觉到危机所在吗?” 蹇义忍不住的微微眯起眼睛:“黄大人此话何意?老夫怎么有些听不大懂呢?有些话不妨直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来兜圈子。” 自讨了个也没趣,黄子澄便立即话锋一转:“我听说这个张丹青,今年才二十二岁,简直年轻的不像话,如此年轻就爬到了这样的高位!如今朝廷里很多人都有些看不过眼呢! 若是仅仅年轻就罢了,可大人看一看他往日的履历,这家伙不论在哪个衙门,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挤走自己的同僚和上司,旁的不说,刑部尚书吴伯昭,刑部侍郎陈如海,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大人贵为左都御史,难道不怕步了这些大人的后尘吗?” 忍不住的眯起眼睛,蹇义忍不住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冷笑,这才算是摸清楚了黄子澄的来意,感情这家伙是来游说自己的,希望能够说服自己共同对付张丹青。 毕竟朝廷里最近的确有这么一丝丝传言,说是这个年轻的张丹青是个扫把星,不论走到哪里哪里的上司都要倒霉,而且这家伙政治权斗的功夫简直堪称一流,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把对方掀了个底朝天,让对方猝不及防,而又迅速坠入深渊! 可是他蹇义是什么人?自问一身清贫,这一辈子从来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以说是站得端行得正,这种身正不怕影子歪的自信之下,就连夜晚回家都能够独自一人穿过乱葬岗!如此自信而自负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被黄子澄的三言两语说说服呢? 他黄子澄还真以为自己是战国的苏秦吗?就他这张嘴巴,连朱允文都未必能够说服,又怎能说服心智如此坚定蹇义? 慢慢吞吞的喝完一杯茶,在一阵沉默声中,蹇义缓缓的抬起头,脸上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黄子澄一眼:“老夫一生为官,讲究的是一个问心无愧,先不说张丹青,并没有与我为敌,就算有,面对他的任何调查和盘问,老夫也问心无愧,能够坦然面对…… 更何况我和张丹青都在督察院同朝为官,做的就是监督官员的差事,平日里所作所为,难免会得罪一些同僚,若是因此,便会对张丹青另眼相看的话,我就不配坐在这督察院里,黄大人抱着如此心态和目的前来看望老夫,委实有些实属不该!要知道,先不说我们左右都御史,就是我们督察院下属的那些个御史们,一生之中弹劾的光源也不计其数,若是因此而被人记恨,那记恨的人简直多了去了!而且但凡能够被选入督察院的官员,都是一身正气,嫉恶如仇之辈,断然无法苟同黄大人的这番言论和挑拨,黄大人也请回去吧,今天这番话我就当没听到,若是我以后再听到黄大人在草野之中胡言乱语,身为左都御史,我一定会参黄大人一本的!希望黄大人好自为之,时辰不早了,恕我不能远送!” 说完再次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公然的下起了逐客令! 冷不丁的自讨了个没趣,有些阴沉的望了望蹇义一眼,黄子澄脸上满是记恨的神色,心有不甘的甩了甩袖袍,便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蹇义眯着眼,心中也开始升腾起些许心事起来,眼前的这个黄子澄,那可是建文皇帝朱允文的得力心腹,别看他只是一个太常寺卿,好像权威也不是太过威严和明显,但怎么说也是皇帝心腹,拥有着无以伦比的话语权,一旦这家伙要忍不住在皇帝面前唧唧歪歪,只怕自己的这个同僚张丹青,也会受到暗箭伤害! 要知道,太常寺卿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官职名称,属于宗族祭祀的长官,原名奉常,起源于汉景帝时期。至南朝梁陈与北魏始称太常卿,北齐称太常寺卿,为太常寺的长官。历代沿置。唐制,太常寺卿一人,正三品。朝廷举行大礼时由太常寺卿赞引。一般来讲,皇帝派官摄行祭祀时,则为亚献官;三公巡行园陵时,由其陪同。大祭祀前视察牺牲(祭品)与器物是否洁净,以及祭祀型现场的布置和规划,都是太常寺卿负责,听起来好像就是个打杂的官员,但事实上,这可是九卿之一,在古代祭祀活动的重要性无以伦比的情况下,地位还是非常崇高的。 而且偏偏这家伙还走入了朱允文的视线之中,成了他非常倚重的心腹之一,这就让左都御史蹇义,不得不另眼相看起来! 带着黄子澄走远之后,蹇义越想心中越是不安,若是任由这个家伙在朝堂里头搅风搅雨,那么大明的官场风气,只怕要被弄得乌烟瘴气,自己的这个搭档张丹青,只怕也会遭到毒手! 严格来说,蹇义对自己的这个年轻搭档张丹青并没有太大的戒备和厌恶,恰恰相反,张丹青能够年纪轻轻的便坐上如此高位,一身的侦破桉件技术堪称登峰造极,这恰恰是蹇义能够对他高看一眼的原因,甚至在他身上能够看到自己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影子,可若是任由黄子澄对张丹青肆意的中伤和攻击的话,朝廷怕是要就此失去一个人才了! 心中思念至此,蹇义便立即穿戴整齐直奔皇宫而去…… 进了宫以后,蹇义刚刚见到建文皇帝朱允文,一磕完头抬起头以后便看到了黄子澄站在身边,心中多少有些尴尬和突兀。但能够被选为左都御史,既然决定要弹劾黄子澄,那还会怕他本人就在现场呢? 于是便大声的当着黄子澄的面,向建文皇帝说道:“陛下,您刚刚登基之初,便将臣放在了左都御史这样的重要位置上,看中的正是微臣的正直,不过今日,微臣却要向您弹劾太常寺卿黄子澄!此人不过一秀才耳,竟然能够幸进高居大位,并被陛下引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引为心腹!但此人品行,却多有不端,臣恳请陛下罢黜此人,另择贤良!” 说完便把今日下朝之后,黄子澄准备拉拢自己共同准备对付张丹青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话一说出口,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一愣一愣的!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第224章 督察院 一听得有人公然弹劾自己,太常寺卿黄子澄顿时便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蹇义不由的破口大骂:“好你个蹇义,你左一个小人,右一个小人,莫非这满朝文武,就你一个是清流正派官员吗?我黄某人自诩问心无愧,所作所为皆是向着陛下向着朝廷,陛下刚刚登基,看起来好像局面一片大好,可事实上,陛下心中的苦,你这人凡夫俗子又如何能明白?!可你非但不明白,反而要左右反复横跳,恶意的中伤贤良大臣,真不知你居心何在!?” 黄子澄话音刚落,建文皇帝朱允文也有些沉不住气的,怒气冲冲望向蹇义,满脸尽是失望之色,本来吧,把这个蹇义调离吏部,就是为了方便自己能够更加得心应手的安置官员,毕竟在自己的印象中,蹇义此人清正廉明有余,却灵活变通不足,让他一直停留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多少有些妨碍自己对官员进行整合和调整。 可眼下竟然见着他对自己的心腹大臣黄子澄大加抨击,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要知道,朝中很多官员,能够理解并迎合自己心思的心腹,着实有些太过稀少,而太常寺卿黄子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和自己思想同步的心腹官员,是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尤其是朱允文这样年纪轻而又没有资历和威望的新皇帝,眼下更是容不得自己心腹大臣有些许闪失,自然而然的,对眼前蹇义的这番弹劾言论,自然是有些不屑于齿,只见他神情冰冷的呵斥说道: “行了,行了……蹇大人不需多言,黄大人陪伴在朕身边多年,他的为人和品性,朕早已有所耳闻,满朝文武没有人比朕更熟悉和了解他的,你不必在这里搬弄是非,恶意的中伤诽谤大臣,你刚刚到督察院上任,有些工作还并不熟悉,心中难免有些心烦气躁,朕并不怪罪,时辰也不早了,你就此告退出宫吧!” 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内的蹇义,哪舍得就此罢休?即便是建文皇帝朱允文对他发起了逐客令,他也心中丝毫不曾有退却的心思,梗着脖子红着脸大声的说道: “陛下湖涂,陛下湖涂啊,黄子澄此獠,空有一张伶牙利嘴,实则只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草包秀才,陛下若是重用此人,任由他在朝廷之中搬弄是非,为非作歹,将来断送陛下江山的,定是此贼,微臣肺腑之言,请陛下即刻罢黜此贼,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眼见蹇义越说越过分,建文皇帝朱允文更加的愤怒了,先前自己强行的要求他告退出宫,虽说有些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但凡这个蹇义,懂一点眼神识趣的话,只要他就此退出皇宫大内,自己这个刚刚登基的新皇帝也不会和他过多追究,就只放他一马也是可以的。可谁曾想这货竟然得寸进尺?在自己已经明确的给了他台阶下的情况下,依然叫嚣着,要求自己罢黜得力大臣。年轻气盛的朱允文,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当场就恶狠狠的用手指头指着蹇义,恶狠狠的说道: “好哇,好哇,你眼里还有没有君父了!?是不是觉得朕年轻,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朕今天还就告诉你了,黄大人乃朕之心腹,国之重臣,容不得你这外人来随意说三道四,朕一片好心将你放在左助浴室的位置上,本想着要教你好好磨练一番,好为国重用,可你竟然不思报答,一天天的净想着攻讦大臣,造谣中伤,哪里还有大臣的体统?你啥也别说了,朕觉得,应该就地罢黜的人,反倒是你蹇义大人,从明儿开始,你也再不必去督察院报到了,好好的在家里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其他……” 说完宽大的袖袍一甩,冷冰冰的,从牙齿缝里说出了送客两字! 旁边的金吾卫立即拿着铜瓜,面无表情的逼了过来。驱逐的态度简直不要太过明显。 蹇义扑通一声地跪倒在地,悲凉绝望的微微哽咽起来,恭恭敬敬的向着朱允文拜别说道:“他日社稷动荡之时,希望陛下能够想起微臣的这句话,微臣言尽于此,还望陛下珍重……” 说完迅速的磕了两个头,头也不回的,便大跨步离开了皇宫。 …… 整个张家沉浸于喜悦之中,花落亭终于迎来了生产的日子,随着哇的一声清脆哭啼的响声,张丹青迎来了他穿越人生的第一个儿子。 第一个孩子竟然是男娃,这让整个张家上上下下都欣喜若狂,而收到消息的刑部侍郎周慎,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张家,虽说没有向外界公开承认这个女儿,但随着张丹青的关系,父女两人已经能够勉强说上一回儿话了。阔别多年,两人之间的亲情也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迈进。 抱着自己这个外孙,周慎忍不住的笑着说道:“老夫今日在衙门的时候,便听的你今日告假了,想必就是为了在家,等着孩子降世吧?!” 恭恭敬敬的给这个便宜老丈人端上一杯茶,张丹青嘴角微微带过一丝笑容,怯生生的算是回应了。即便两世为人,他也还没有从第一次做父亲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看着便宜老丈人怀中抱着的婴孩,一张嘴,顿时咧的有些合不拢。满脸尽是满足的笑容。 做官多年的周慎,其实好不容易抱着自己实际上的这个外孙,脸上也是非常的高兴,但自己这份高兴和喜悦,也不光是自己的这个私生女慢慢接受自己,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己这个便宜女婿张丹青,已经正式走入了大明的权力中心,况且年纪还如此的轻。让他对未来更加增添了几分信心。 有些怜爱的拨弄着眼前的外孙,刑部侍郎周慎忍不住的打趣说道:“你好歹是探花,如今孩子降世,可曾给孩子取好了名字?!” 一提到孩子的名字,张丹青不有的愣了愣,取名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几乎是关系着他一生的大事。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于是便笑着说道:“这两日刚刚到督察院上任报道,一时间还没来得及操心这个事情,毕竟孩子还小,我想着先取个小名,至于姓名吗?可以慢慢合计,一定要给他取个响亮而又意义非凡的名字,毕竟这怎么说也是伴随着他一生的!可容不得丝毫的马虎大意。” 周慎眼里闪过了一丝丝满足欣慰的笑容,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忍不住抬头的轻声说道:“据我所知,你父兄早亡,中山王徐达又病故多年,也就是说你家中再无长者,取名字这个事情,为何不愿意征询一下老夫的意见?” 眼见刑部侍郎周慎主动请缨,张丹青也就坡下驴的顺着他心意说道:“大人一片关爱之心,丹青没齿难忘,既然您不嫌麻烦,不如也给孩子想一个名字,如何?!” 周慎笑呵呵地要过纸笔,思虑一番后在白纸上写下了两个字,然后一脸笑眯眯的望着张丹青,反而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今天其实我来呢,除了看孩子之外,还给你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明日开始,只怕你就要成为左都御史了,有没有些许惊喜和意外?” 刚准备拿起纸条好好看看的张丹青,忍不住的缩回了自己的手,一脸诧异的望着对面的刑部侍郎周慎,满脸将信将疑的眨了眨眼:“呵呵呵,周大人莫不是说笑了吧?我这右都御史,屁股还没坐热乎两天呢!更何况左都御史蹇义,是出了名的刚正和耿直,甚至可以说上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在性格和心态上,我甚至相对于他而言,还有些许劣势,想要对他取得代之,简直是痴人说梦!周大人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将他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周慎呵呵一笑,有些故作神秘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宫里最新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黄子澄,找到了蹇义,希望能够联合他共同对付你!谁曾想却被简蹇义,正言辞的当面拒绝,蹇义这个人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不但眼睛里掺不得沙子,而且办事效率极高,向来对于手上的事物都是等不得的,当场就跑到了宫里,在陛下面前参了黄子澄一本,结果惹的陛下容颜大怒,当场就将它直接罢黜,并要求他回家闭门思过! 所以我说呀,这人一旦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缝,只是这个蹇义一旦去职,只怕整个督察院就会有你说了算,让你填补上左都御史的空缺也是极有可能的,只不过你真要掌控了督察院的话,对于这个地下的心腹大臣黄子澄,你可要多加留意和小心,可千万不要不了蹇义的后尘了,毕竟再强的关系在优秀的能力,也架不住这些奸佞之臣在陛下的耳边吹风,古往今来,多少的忠臣都败在了谗言之上,以后必须得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大意了才是!”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刑部侍郎周慎之后,把怀中的孩子交给了徐妙锦抱着,张丹青不由得陷入了深思,眼下朝廷之中的局势,微妙的让人有些防不胜防,本以为朱允文新君登基,即便自己无法成为朱允文的绝对心腹大臣,但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外围的臣子,渐渐的等待和迎接朱棣的大军到来就是了。知道历史走向和发展历程的自己,在朝局变更之中,一定可以明哲保身,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 可谁曾想?!建文皇帝朱允文刚刚登基,自己就被他的心腹大臣黄子澄给盯上了,甚至自己还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被他盯上并且如此疯狂的撕咬。 难道是……? 前两天上朝的时候,自己公开支持让各路藩王进京为朱元章披麻戴孝,所以就让政见不合的黄子澄,对自己开始记恨起来? 毕竟按照自己对历史上的黄子澄印象,这家伙可是颇得朱允文信任的。一旦要被他盯上,被他直接摇落下马也是不无可能。 但按照自己的历史印象中,史书记载的黄子澄,是江西分宜人。他从小才思敏捷,勤奋好学。为了发愤读书,他给自己的书房取名“勤斋“,曾先后拜当时很有名望的大学问家欧阳贞、梁寅为师,学习经史文学,深受梁寅器重。 1384年,黄子澄参加科举考试取得乡试第二名,第二年参加会试、殿试,考中进士第一名。但在殿试中,发生了一个“小意外“,使他错失了状元身份。 当时,明太祖朱元章问他年龄多大,他回答说:“34岁。“又问他哪年出生的,黄子澄一时紧张,竟没有回答上来,朱元章于是便将他从第一名调到第三名,眼看到手的状元变成了探花。 虽然因为一个小意外丢掉了状元身份,但朱元章对黄子澄的才学很是赏识,授予他翰林院编修之职。 太子朱标病逝后,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朱元章又升黄子澄为掌修国史的翰林院修撰,令其伴读东宫,成了皇太孙朱允炆的老师,后又升为太常寺卿。 东宫伴读期间,黄子澄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学识,辅左朱允炆学习儒家经典,讨论朝政大事。 朱允炆天性聪颖,很喜欢读书,但性情仁柔,对一些事情总是拿不定主意。每当此时,黄子澄就会引经据典,侃侃而论,深受朱允炆信任。 有一次,师徒二人坐在东角门讨论时政。朱允炆问黄子澄:“现在皇室藩王都拥有重兵,而且多有不法之事,应该怎么处理呢?“ 黄子澄回答说:“藩王掌管护兵,只能用来自守。如果真有反叛之事,怎么会抵挡过朝廷大军呢?汉朝七国之乱时,诸侯国势力也很强大,最后还是失败了。这不在于诸侯国的大小强弱,主要是顺从和叛逆之理不同啊。“ “惠帝为皇太孙时,尝坐东角门谓子澄曰:''诸王尊属拥重兵,多不法,奈何?''对曰:''诸王护卫兵,才足自守。倘有变,临以六师,其谁能支?汉七国非不强,卒底亡灭。大小强弱势不同,而顺逆之理异也。''太孙是其言。(《明史》) 作为一名儒家学者,黄子澄博学多识,纵古论今,经常向朱允炆灌输儒家君臣之道和仁政治国理念,对朱允炆产生了很大影响。朱允炆对老师黄子澄既信任又尊崇,每次都尊称为黄先生。 公元1398年,朱元章病逝,22岁的朱允炆继位,是为明惠帝,改元建文。 建文帝即位后,执政基础并不巩固。他面临的第一大难题就是各藩王势力过大问题。为了尽快消除隐患,加强皇权,即位不久,他就将黄子澄提拔成太常寺卿兼翰林学士,齐泰为兵部尚书,二人同参国政,开始着手削藩之事。 在黄子澄、齐泰的帮助谋划下,建文帝即位不到三个月,就以图谋不轨为名,将周王朱橚废为庶人。次年又将湘王朱柏、代王朱桂、齐王朱榑、珉王朱楩废除王位。 不到一年时间,削掉了五个藩王,不甘束手就擒的燕王朱棣于1399年7月起兵反叛,于是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1402年,建文帝兵败失位、不知所终,朱棣登基称帝,成为明朝第三任皇帝。 关于靖难之役建文帝的失败,原因多多。作为建文帝最宠信的谋臣,黄子澄在靖难之役中,虽然忠心耿耿、为建文帝出谋划策,但昏招频出,直接加速了建文帝的溃败。 黄子澄都出了哪些昏招呢? 第一,打草惊蛇。 建文帝和黄子澄、齐泰密谋削藩时,齐泰建议先向势力最强、早有谋反之心的燕王朱棣下手,但黄子澄认为燕王势力太大,又有大功,削之无名,应该先从周王、湘王、齐王等势力较弱的诸侯王下手。 “泰欲先图燕。子澄曰:''不然,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时,尚多不法,削之有名。今欲问罪,宜先周。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剪燕手足也。''谋定,明日入白帝。“(《明史》) 建文帝采纳黄子澄的建议后,一阵勐打乱削,虽然很顺利地削掉了周、湘、齐、代、珉五王,但这些藩王势力较弱,对皇权也构不成威胁。相反,由于削藩动作频频,打草惊蛇,使燕王、宁王等势力较强的诸侯王明显感受到了危机。 建文帝和黄子澄、齐泰知道削夺五王会逼反朱棣,但又削之无名,为防不测,就下令调走了燕王手下部分精兵,并派兵驻守北平周围,时刻监视燕王,削弱其势力。 但这一围而不打的做法,却造成了两个严重后果:一是让朱棣明显感受到了朝廷对他的不信任,给朱棣谋反提供了借口。二是给朱棣谋划起兵提供了时间。 第二,错失良机。 朱棣被朝廷大军监视后,非常害怕,知道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但他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还有一个最大的软肋握在建文帝手中。什么软肋呢?他的三个儿子。 1399年5月,是朱元章的忌日。为了防备朝廷借祭拜之机削掉自己,他装病不出,派自己的三个儿子为代表,前去朝廷参加太祖祭拜活动。 果然,朱家三兄弟一入京,齐泰就建议建文帝将三兄弟作为人质扣押,以便在接下来的削藩中扼制朱棣。但黄子澄却不这么认为。 “时世子、二郡王高煦、三郡王高燧皆在京,齐泰曰:三人在此,宜先收之。黄子澄曰:不可。事觉则彼先发有名,且得为备;莫若遣归,使坦怀无疑也。遂遣归。寻悔,遣人追之不及。“(《明太宗实录》) 如果扣押了他们,燕王就有了反叛理由。不如放他们回去,不使燕王产生怀疑。于是就放三兄弟回去。很快就后悔了,派人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月后,朱棣正式起兵反叛。 第三,用人失当。 朱棣起兵后,建文帝起用老将耿炳文率13万大军平叛,但出师不利,连吃燕军败仗。 如果朝廷军队及时调整策略,以当时朝廷军队的势力,相比燕军仍有绝对优势。但黄子澄却再次犯下了两个重大错误: 一是临阵换将。向朝廷建议更换大将,并推荐曹国公李景隆为主帅,犯了兵家大忌。 二是用人失当。曹国公李景隆是朱元章的外甥李文忠之子,外貌仪表堂堂,喜读兵书,但从没有带过兵,而且此人刚愎自用,在将领中威信很低。 朱棣听说朝廷任命李景隆为平叛大将军时,不惧反喜,笑着对众将说:“李景隆少谋又自负,看着强硬其实胆小,刻薄善妒自以为是,朝廷将统兵大权交给他,真是天助我也!“ 事实也正如朱棣所说,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李景隆虽手握50万大军,但治军无方,胆怯畏战,朝廷军队上下离心,屡战屡败,接连丧师失地。1400年,李景隆济南溃败后,朝廷和燕军的势力已经发生了逆转,朝廷局势及及可危,只好撤掉李景隆。 自知荐人失误的黄子澄失声恸哭:“大势已去,我推荐李景隆率军,真是误国罪人啊!” 子澄拊膺曰:''大事去矣,荐景隆误国,万死不足赎罪!''“(《明史》) 但建文帝却并没有治罪李景隆,后来,燕军攻到南京时,李景隆率先开门投降,迎燕军入城,给了建文帝致命一击。 朝廷大军兵败,建文帝不知所终,黄子澄作为朝廷最为宠信的谋臣,在靖难之变中昏招频出,固然铸下大错,但他忠心事主、一身正气,被俘后面对朱棣的审问,铁骨铮铮,宁死不屈,为后世留下了忠烈之臣的美名。 南京失守之时,黄子澄正在外募兵,与苏州知府姚善、原袁州知府杨任等人共谋反抗朱棣,并将自己的妻子许氏和四个儿子接到苏州,决心誓死效忠建文帝,后被人告发,全家被捕。 黄子澄被押到南京后,明成祖朱棣亲自审问他,斥责他鼓动朝廷削藩,与自己作对。黄子澄康慨陈词,怒骂朱棣造反篡位。朱棣大怒,下令将其肢解杀害,并诛灭九族。 “子澄至,成祖亲诘之。抗辨不屈,磔死。族人无少长皆斩,姻党悉戍边。“(《明史》) 朱棣在历史上以残忍出名,即位后,疯狂报复靖难之役中与其作对的建文帝旧臣。黄子澄家族有400多人被牵连杀害、戍边充军。 更令人发指的是,朱棣连黄子澄等“罪臣“的女卷也不放过,据相关史料记载,黄子澄的妹妹和齐泰的姐姐、外甥女等四人被关在教坊司,每天有20多个男人轮流凌辱,生不如死。朱棣还下令,“女犯“被凌辱怀孕生了儿子就送到妓院做奴役,生了女儿就继续充妓。 可想不到事实上的黄子澄,行事作风并不像史书记载的那般光明磊落和刚正,不由得开始谨慎起来。 就在他思绪混乱之时,门子张家表叔来报,说是兵部尚书齐泰有请,请他登门做客。 这便不由得让张丹青开始狐疑起来,朱允文的这三个大心腹,看来已经起了不太明显的裂痕了,前头有黄子澄对自己暗中打压和针对,这还没反应过来,齐泰便对自己发出了邀请。 只是去与不去,让张丹青开始微微的犹豫起来,毕竟自己只是想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并没有想过要卷入朝堂之中的是非和争斗。 第225章 休妻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到了兵部尚书齐泰的府上,府邸还是那座府邸,布局还是那个布局,就连里头的人也是没有太大变化! 听到了张丹青的受邀来访,兵部尚书齐泰高兴的来到了门口亲自迎接,和以往不同,以前张丹青以一个进京赶考的举人身份,来到齐府暂时性的居住,那个时候由于还是一介书生,那时候齐泰对他并没有过多的重视,甚至见面都是爱理不理的。 可如今形势不同,这才两年的时间,张丹青便从一个书生爬到了正二品大员的位置上,甚至地位已经隐隐然和他平起平坐了,已经由不得他不重视了。 站在台阶上的齐泰哈哈大笑,像是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一脸的热切拉住张丹青的胳膊:“哈哈哈,想来丹青贤弟还是给我几分面子的,我本还以为你会托故不来!甚至还患得患失了好一会儿,头晕,想不到我齐某人到底还是有几分薄面,哈哈哈,来来来,丹青贤弟这边请!” 有些感慨的看了齐泰府邸门口,张丹青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曾经高考的时候情形,心中不由微微一阵叹息,时间过得好快啊,这才多久时间?自己便以客人的身份再次来到这座府邸,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主客二人一前一后的有说有笑进入了府邸,谈笑之中,倒也显得宾主尽欢,但两人其实心里都知道,眼下的欢笑只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大家同朝为官,也并没有想过要刻意的撕破脸皮,由于两人谈笑之中,张丹青并不知道齐泰,此番邀请自己来他府上做客用意何在?一时间也不好,随意的开口试探,索性陪着他打个哈哈,看看他究竟想玩什么花样,等他亮了底牌之后自己再做决定,但在此之前,二人都心照不宣的只是一番寒暄客套而已! 刚刚进了客厅,张丹青不由的错愕的看了看端茶送水的丫鬟,满脸的惊诧和好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丫鬟的手中一杯茶水便直接打翻在他的袖子上,吓得张丹青连忙哇的一声站了起来…… 一时间,模样显得有些狼狈而又混乱。 坐在一旁的齐泰见状,不由的直接拉下了一张老脸,有些呵斥的瞪了瞪眼睛:“你个姑娘家的,好端端跑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还不快回你的闺房!” 那个丫头赶忙低下了头,迈的小碎步朝着里面直接走,临走前还有意无意的剜了张丹青一眼,面色似乎还有些许恼怒的样子。 看了看有些慌张的张丹青,兵部尚书齐泰满脸的尴尬和不好意思,赶忙道歉的解释说道:“丹青贤弟莫怪,我家的这个丫头啊,你之前可是见过的,性格有些任性古怪,也正是因为如此,到现在都还没寻这个合适的婆家,倒是让贤弟见笑了,啊,对了,若是贤弟有认识的合适人家的贤良子弟,也可以向我介绍介绍,我这小女的婚事啊,这两年可没让我少操心,哈哈哈,说出来都有些怪丢人的。 要知道民间的普通女子,十四五岁做娘的大有人在,大多数女孩家成婚都非常早,可我这个女儿,今年都十九岁了,依旧还没有合适的人家,这我看得上的人家嘛,人家又嫌弃我女儿性格任性古怪,怕她难以稳重持家,能看上我女儿的吧,也都是一些攀附富贵人家,反而有些人让我看不上。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也就一直这么悬着吊着……” 拧干了袖子上的茶水,张丹青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齐泰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在明清时期,或者说在大多数的封建社会王朝,结婚年龄,那可是早的有些令人发指!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来说,我国提倡的是“晚婚晚育,优生优育”,现在,女子结婚的法定年纪是二十岁,男子比女子多两岁。但是,若真有女子二十岁就结婚了都会被说成是结婚太早。 但是如果,这是在古代的话,二十岁的女子若还是没有出嫁都会被说是老姑娘了,很多古代二十岁的女子其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因为,她们大多是十三四岁就嫁人。现在,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在学校里无忧无虑地接受着老师和家长的呵护,心智和生理上都未成熟。 那么,为何在古代就得结婚了呢? 其实在民间,早婚之俗一直为历代所崇尚。汉乐府《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中说:“十六知礼仪,十七遗汝嫁。”《汉书.王吉传》:“世俗嫁娶太早,未知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教代不明而民多夭。”唐李白《长干行》:“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可以说,我国在古代其实一直是一个“早婚国家”,并且,在古代一直有一个婚龄标准,每朝每代都不一样,其中,周朝《周礼?地官?媒氏》中提到的“男子三十娶妻,女子二十嫁人”屡次被说起,按照这么看和现代标准差不多,而且,男子的年龄还放宽了八年,但是,从史料上分析其实不然。这个年纪不是现代婚姻法中最低结婚年龄,而是最高年龄上限。 也就是说:女子在二十岁之前必须嫁人,男子在三十岁之前必须娶妻。而在《礼记》中规定的男女结婚年纪的标准是男二十岁,女十五岁。在唐朝规定“男子十五以上,女子十三以上,必须嫁娶”,明代规定“凡是男子年满十六,女子年满十四,若是还没有嫁娶,就要听从官府安排成家”。 在中国古代女性结婚年龄普遍低,大多都在十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就会把女儿嫁出去。根据《梁书·张缅传》中记载:梁高祖的第四个女儿富阳就是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出嫁了,而《周书·城冀传》中,北周高祖皇帝的女儿平原公主也是在十一岁时就出嫁。 更夸张的是,汉昭帝继位时才八岁,但是,为了让他有家室,太后给他娶了上官家的女儿为皇后,而当时,上官家的女儿才六岁。古人普遍认为:一个人有了家室以后才能真正安定下来,人们才能安居乐业,社会发展才会稳中有升。 早在周朝,朝廷专门设立了管理嫁娶的官员,还把到了适婚年龄男女的终身大事提上日程,甚至,女子晚婚还要受到惩罚。在晋代,女子若是到了年纪还没有结婚,官府则会强行给他找对象把她嫁出去。 《晋书·武帝纪》中提到的司马炎曾经颁布了一项规定:女子若是到了十七岁还没有嫁人,那么,女子的婚事就由不得父母做主了,官府会为她找到对象,强行嫁出去。为了不让女儿嫁给一个自己都不了解的人,很多父母宁愿早早地把女儿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自己挑选的男子。 其实,为了解决男女婚配和人口出生的问题,很多朝代都有这种强制女子出嫁的手段。在南北朝的时候《宋书·周朗传》所提到的“女子十五岁还不嫁人,家人要连坐”,说明,当时女子晚婚不仅自己受罚,还会连累到家里人。 其实,这种强迫女子早婚的初衷都是朝廷为了增加社会人口,是和当时的国情有关。 古代的大国都是靠百姓人口撑起来的,人多力量大,当时的都是以农业经济为主,人口越多,劳动力就越多。在稳定和平的年代,人口就是劳动力,是推动社会生产的主要因素,人多就能成为强大的国家。 在分封制的时候有“万户侯”这种称号,指的就是封地的人口数量,而且,封地人口数越多,说明这个官越大。再者,古代还是冷兵器时代,若是动乱年代,战场上拼的就是哪个国家人口多,所以,在古代,人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女子若是都晚婚晚育的话,如何繁衍更多的子嗣,如何为国家增添人口。 在当时,封建社会是经历了母系社会到父系社会一种巨大的转变,引起这种转变的是小农经济的发展。男性作为主要劳动力比女性具有天然优势,加上,古代多子多福的传统思想,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十分正常的事。 在古人眼里,女子就是一个生育工具,帮助男子开枝散叶,繁衍子嗣,女子嫁到男方家里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生小孩。而且,古代徭役负担重,若是家里没有几个劳动力的话是很难承担的。加上,古代医疗设施落后,古人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四十四岁左右,所以,十三四岁结婚也算是十分正常。 而且,统治者也乐意看到百姓人丁兴旺的样子,几乎所有朝代都会鼓励生育,若是家里生孩子的话,朝廷还会给予一定奖励。就拿春秋战国时期的规定来说,若是有一家人生了男孩,朝廷就要奖励一只狗和一些酒;若是生了闺女,朝廷奖励的就是一头猪和酒。生得越多,为国家添丁越多,得到的奖励也越多,而且,为了鼓励百姓生育,生育多的家庭还会适当减少徭役。 但是,中国古代婚姻的制度也存在五大弊端:无自主性,承嗣性,抑女性,买卖性,繁缛性。无自主性指的是毫无自主选择权;承嗣性指的就是男女双方结为婚姻关系的目的就是繁衍后代;抑女性指的是古代婚姻制度对于女性的束缚;买卖性指的是父母把儿女的婚姻当成买卖来做,婚后妻子可任由丈夫买卖;繁缛性指的是婚前婚时婚后繁重的礼节。 换而言之,古代人结婚之所以这么早,都是为了朝廷的人口和劳动力来服务的,如果人口不是足够多,又怎么能够更好的供养那些帝王将相呢? 如果人口不是足够的充沛和丰富,又怎么能够支持国家连年征战呢? 要知道在古代,不论是发动徭役,还是发动战争,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尤其是古代的战争,简直堪称人口的搅碎机! 在这种背景之下,古代的早婚早育,自然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而且古代,非常推崇宗族群居生活,只有自己的家里和宗族人口足够多,形成足够庞大的人口和势力,才能够在当地成功地存活下去,才不会被其他的宗族和派系欺辱和挤压! 所以兵部尚书齐泰,着急此事也不是不无道理的,毕竟谁家的女儿都十九岁了,还会不着急呢? 面对如此问题,张丹青不由得呵呵一笑:“尚书大人今天请我前来,该不会是聊令爱的婚事吧?这事情唤我前来,其实还不如喊个媒婆更有效果!” 话是这么说,但是张丹青心里非常清楚,齐薇薇跑到他面前,故意把茶水打翻,其实是为了报复张丹青,对江都郡主的各种无视和冷遇,以至于江都郡主竟然选择带发出家! 果不其然,听到了张丹青主动表态,兵部尚书齐泰终于说出了自己请他来的目的:“丹青贤弟,所言甚是,儿女婚事嘛,让你一个年轻人来问一问,自然比不上媒婆更有效果,但我今日请你前来,可不是让你来聊小女的婚事的,要不然,咱们俩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左都御史,都是正二品大员一样的存在,好端端的来聊这样的事情,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愚兄就和你直说了吧,今日唤你前来,是要和你聊一聊另外一个人的婚事,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丹青贤弟怎么看?!” 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微微有些口渴的张丹青又不好明说,便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尚书大人莫不是说笑了,如果令爱的婚事都不值得关心和议论,那么又有哪个女子的婚事值得咱们俩一起来讨论呢?!莫非今日尚书大人是拿我来寻开心的?若真如此,请恕小弟不能奉陪了!” 眼见张丹青有些闷闷不乐的,准备起身装作一副要离去的样子,兵部尚书齐泰赶忙拦住了他的去路,笑呵呵的用力将他摁回了太师椅上,满脸堆笑的说道:“丹青贤弟莫要着急嘛,这世上还真有一个女子的婚事,值得咱们俩好好的唠嗑唠嗑?!” “哦?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姑娘,值得堂堂兵部尚书如此上心?” 亲自给张丹青倒满了一杯茶,兵部尚书齐泰依旧满脸堆笑:“还能有谁呀?如今陛下刚刚登基,很多事情都挤在一堆,忙成了一堆乱麻,按理说陛下登基,他的心腹大臣都有了提拔,那么陛下的至亲骨肉,更应该提上议程! 实不相瞒啊,今日陛下令我等商议了一番,决定将江都郡主封为公主,但问题来了,江都公主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至今尚未成婚!为此陛下是忧心如焚,特地的命令我妥善处理好此事,所以我就想问一问丹青贤弟的看法!” 有些惊愕的举着茶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张丹青满脸的尴尬和郁闷,江都公主和自己是什么关系,整个京城的人好多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兵部尚书齐泰,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放下茶杯,张丹青郁闷的瞪了瞪眼:“做媒的事情,小弟并不擅长,我还是那句话,请一个专业的媒婆,或许更有效果!另外,尚书大人好端端的唤我来,想必不是来和我说笑的,齐尚书有话直说!” 眼见张丹青已经隐隐透露出些许怒气,兵部尚书齐泰,再也不打算遮掩,索性打算直说了事:“愚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和陛下商量了一番,给出了一个很好的方案,那就是丹青贤弟最好是马上休妻,然后大张旗鼓的迎娶江都公主!” 什么? 让自己休妻!? 然后迎娶江都公主? 听着这么个离谱的要求,张丹青脑子不由得嗡嗡直响,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第226章 儿子 有些微微愣愣的看着兵部尚书齐泰,张丹青的眼里满是不解的,有些愤怒霍得站起了身子,双眼瞪的圆圆鼓鼓的,随手一波就把茶杯摔碎在地砸的粉碎,怒极反笑的说道:“齐尚书真是会说笑,张某已经娶妻生子,你却让我休妻迎娶公主,我张丹青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吗?!也亏你这个读书人能提出这个想法,你那么能!为什么你不休妻去迎娶公主?” 说完便生气地要往外走。 见他如此愤怒和反应强烈,兵部尚书齐泰联盟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张脸扭曲成苦瓜样子,很是无奈的解释说道:“哎呀呀!张大人急什么急嘛?要是我休妻迎娶公主,公主她能乐意的话,我还会和你说这种事情吗? 丹青贤弟也别和我装傻了,咱们的这位江都公主,自从前年就对你一往情深,一副非你不嫁的样子,可你一转头就阴差阳错的娶了徐妙锦,弄得咱们这位江都郡主好不伤心,如今都折腾的带发出家了,要我说呀,反正这位徐妙锦,性格跳脱,既不端庄也不稳重,隔三差五的就拿着兵器在你院子里挥舞演练,简直没个妇人模样,干脆休了得了,迎娶江都公主,那可是你的福气,江都公主的温婉性子,可以说是世人皆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更何况,咱们做臣子的,难道不应该为君父解忧吗?这并不是我的意思,今日唤你来,我也只不过是代为传达陛下的意思而已,你何必这般动怒?你真要抗旨不遵,平白的连累自己丢了乌纱帽,甚至还波及家小,那又是何苦来哉?!” 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兵部尚书齐泰,张丹青的眼睛里几乎可以喷出热烈的火花出来一样,恼怒的神色已溢于言表,丝毫不愿退让的说道:“姓齐的!你给我说清楚了,这到底是你出的馊主意还是陛下的意思?若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憋回肚子里,否则别以为我这个左都御史是吃干饭的,若是陛下的意思,我这就进宫,找陛下当面对质!我就不相信陛下是个不讲理的人……” 说完也不顾他的阻拦和解释,气冲冲的便大跨步走出了客厅…… 那模样,好像和齐泰有了杀父之仇一般的愤怒而又决裂! 刚走出院子,即将来到南墙的时候,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喊住了他,张丹青郁闷的回头一望,却见是故意打翻茶水,泼在自己袖子上的齐薇薇,只见她斜着眼睛,有些不怀好意的朝着自己走来,张嘴就是一副威胁的口吻:“张……丹青,你该不会真的要休掉妻子,然后迎娶江都公主吧?” 有些郁闷的回过头来,张丹青也不客气的回瞪一眼,语气有些发冲的气呼呼说道:“我又不是傻子!眼下的夫人,虽说有些喜欢舞刀弄枪,可到底心里对我颇有尊敬,可我真要娶了江都公主进门,那还不得跟娶了一尊菩萨一样日夜跪拜?!我可没吃的那么饱!” 听着这个奇怪的回答,齐微微不由的愣了愣,一副才明白的样子,恶狠狠点点头:“好哇,好哇!当初你来我府中寄居读书的时候,我好意介绍你和江都公主认识,谁曾想你竟然把我的好心当做了驴肝肺,原来是存的这个心思?!原来你只想娶一个对你毕恭毕敬的妻子,而不是想着娶一个祖宗回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过先说好了,你如今既然和徐妙锦结为夫妻,最好就善始善终,可不要负了她,看来你和江都公主,此生此世,应该是无缘了!” 轻轻点了点头,张丹青微微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高兴的看着齐薇薇,一脸轻松:“不瞒你说,我夫人最近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眼下来说,简直是我们张家的大功臣!我怎么能轻易的将她休了呢!” 一边轻松说完,张丹青有些多少心里没底,毕竟真正生儿育女的,实际上却是花落亭,只不过由于她的身份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只好对外宣称是徐妙锦所出!像这种让孩子认正妻为母的事情,古代封建社会的大户人家,这么做的大有人在,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 虽说如此有些伤害孩子的真正生母,但对孩子却是非常有利的,可以更好的保护孩子的成长。毕竟在古代的嫡庶观念如此深厚背景下!一个嫡出的孩子比一个庶出的孩子,显然更加具有社会地位和尊严! 不论是在社会上发展的时候,亦或是分家产的时候,嫡出的孩子和庶出的孩子,待遇和地位将会是天渊之别! 何为嫡庶?这其实是相对于生母地位而言的。中国古代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即男性可以拥有众多配偶,一妻多妾。而妻和妾在家中的地位是不同的,随之便有了所谓的嫡庶之分。简单点说就是妻生之子为嫡,妾生之子为庶。 先来说一说妻和妾的区别。所谓妻者,即明媒正娶的正牌老婆,通常是身家清白、门当户对的女子,经三媒六证,用大红花轿抬进门。进门以后,妻理所当然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所谓妾者,即有名分的小老婆。这里要先说明一下,妾并不是指男性除了妻以外所有的女人。在中国古代,妾和外室是有区别的。妾是正式娶进门的小老婆,是有名分的;而外室有点相当于现在的“小三”,是男性在外面勾搭或包养的女人,是没有名分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汉高祖刘邦庶长子刘肥的生母曹氏,《史记》《汉书》的对曹氏的记载是“外妇”而不是妾或者汉代妃嫔的封号。换句话说,曹氏只能算刘邦的外室而不是妾,她是没有任何名分的。反观刘邦另一个庶子刘如意的生母戚夫人,她的身份就是妾,是有正式名分的,即“夫人”(这里的“夫人”和现在所谓的夫人不同,汉代的“夫人”是皇帝侧室的一个封号)。 此外,妻和妾在家中的地位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妾即便再得宠,表面上的地位也还是要远低于妻的。以近代的“北洋鼻祖”袁世凯为例,袁世凯是庶出,在其生母亡故后,彼时已经权倾天下的袁世凯想将母亲与父亲合葬,但是却遭到了嫡出长兄袁世敦的强烈反对,理由就是袁世凯的生母是妾,而自己的生母是妻,袁世凯就算官再大,身为侧室的生母也没资格跟老爹合葬。最后袁世凯不得不妥协,将母亲另葬他处。 再举一个例子,民国时期曾经和蒋、汪齐名的风云人物之一谭延闿。谭延闿同样是庶出,在其年轻时考中进士之后,其父曾当众宣布,因为儿子的出色表现,今后其生母可以坐下和自己以及嫡妻同桌用餐了。而谭母死后,谭延闿同样遇到了袁世凯曾经面临的难题。因为身份是妾,谭母按祖制是不能从正门出殡的,彼时已经身居高位的谭延闿同样是无计可施,最后不得已趴到了母亲棺材之上,扬言“延闿已亡,从正门出殡”,这才让母亲的棺椁得以从正门抬出。有此二例,足可见妻妾地位差别之大。 听着张丹青突然的说起徐妙锦给他生了个儿子! 齐薇薇不由得把嘴巴张的老大老大,满脸尽是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徐妙锦给你生了个儿子?开什么玩笑啊,前阵子见她回京,我还看着她活蹦乱跳的呢,甚至还带着你嫂嫂出门看房子,这才多久时间?!怎么就冷不丁的给你生出了个大胖小子?! 这,这速度也没这么快的吧?除非你是这几天塞进去的!” 看着这有些傻里傻气的齐微微,张丹青不由的哭笑不得,不由得笑骂着说道:“你这姑娘会不会说话呀?哪有你这么说人家的?! 徐妙锦之前没有让你们看出来,那是因为她怀孕并不显怀,而且也没有对外四处宣扬,而且她常年练武,身子骨向来都比较矫健和灵活,所以大伙都觉得她并没有怀孕,可最近,家里的事多,她没怎么注意休息,便早产了!给我生了个胖小子,哦,对了,要是你有空的话,过些天你可以一起来喝酒!我张家一直以来没怎么办酒席,也好,趁此机会好好的宴请一下京城中的同僚和朋友,齐姑娘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捧个场!” 说完,张丹青毫不犹豫的直接大跨步离开了齐府,脸上还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有心人给捕捉到了。并迅速的汇报给了建文帝。 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朱允文的皇宫灯火通明,方孝儒一脸郁闷的坐在了一旁。鼓着腮帮子,耐心劝着说道: “陛下湖涂啊,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江都公主虽说身份尊贵,但这天底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咱们何必非张丹青不可呢? 再说了,张丹青如今已经成婚两年,夫妻之间的感情倒也相处和睦,更何况他的妻子不是寻常人家,那可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他的姐姐更是燕王的妃子,如此显赫的一户人家,借张丹青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休妻呀,要不然徐家的那三个舅子,还不得活剥了他的皮?” 眼睛微微眯起,建文皇帝朱允文一声冷哼哼,满不在乎的嗤笑说道:“这有什么好难的?朕一道旨意,便可以让张丹青奉旨休妻,朕就不相信了,张丹青还敢抗旨不成?!” 惊愕的表情,浮满了整张脸,方孝孺满是震惊地,看了看建文皇帝朱允文,不敢相信向来温文尔雅的朱允文,竟然能说出这么霸道的话,在这一瞬间,还真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生生的咽了一口水,好不容易才把朱允文的话给消化掉,可自己身为臣子,对于皇帝的决定自己只有归谏之权,却无法实际上的替皇帝做决定,便苦口婆心的说道:“陛下乃万乘至尊,天下之共主,自然应该为天下之表率,这寻常人家娶妻,若妻子没有犯七出之列的话,是不能随意休掉的!更何况徐家身世尊贵,这徐妙锦又没有犯什么错,而且和张丹青夫妻感情极好,即便陛下贵为天下之主,也不能莫名其妙的降下如此圣旨,让人家强行休妻!” 见朱允文不为所动的样子,方孝儒更加耐心的开始说了起来:“寻常女子若被丈夫给直接休掉,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甚至不亚于丢掉了性命,即便娘家愿意接纳她,也会终身活在羞耻之中,始终抬不起头来! 更何况,休妻必须是妻子有了明显不可忍耐的错误才可,汉代有《大戴礼记》“七出”说法,这是男性休妻的七个理由:“无子、淫佚、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另外有《礼记·本命》的“七去”,意思大同小异,为“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但是,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也不是那么无情不讲人性,在“七出”之后有后附的“三不去”,就是不可休妻的三个理由,以保障无辜的妻子不被任意休掉。 “三不去”最早也是出自于汉代的《大戴礼记》。 一是“有所娶无所归”,是指妻子的娘家没什么人了,一旦被休则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二是“有更三年丧”,是说妻子曾给丈夫的父母服丧三年,有过样的孝行吃过如此大苦的妻子是不能被休的。 三就是“前贫贱后富贵”,娶妻时若是家境贫寒,后来富贵了,那原来共过患难的妻子是不能随便被休的。这正是“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出处。 可这个徐妙锦并没有明显的过错,七出的条例,没有放下任何一条,怎么可以随便休掉呢?” …… 被方孝孺如此的一怼,建文皇帝朱允文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顾左右而言他的赶忙看向了一旁的太常寺卿黄子澄。 收到了建文皇帝朱允文的求救信号,黄子澄顿时一脸信誓旦旦的站了出来,脸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方大人此言差矣,这个徐妙锦并非没有过错,最为直接而重要的一点,正是因为她无子!我听说,张丹青家里父兄早逝,男丁极为稀少,可若是这个徐妙锦,不能为张家生下儿子,那么也应该有休妻的充足理由了吧?” 听着黄子澄如此诡辩,方孝儒冷笑连连,捋了捋自己的下巴胡须说道:“黄大人还真是孤陋寡闻啊,难道你不知道张丹青已经在整个京城到处散发请柬,邀请同僚以及亲朋好友参加他的报生酒宴!” 疑惑的眨了眨眼,朱允文一脸懵逼:“什么叫报生酒宴?” 方孝孺呵呵一笑:“据说这是江西的地方习俗,主家若是喜得麟子,便会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办报生酒!” 这下轮到朱允文更加郁闷了,一脸懵逼的看了看身边的黄子澄,黄子澄显然也好到哪去,也是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 “等一等,张丹青什么时候有儿子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第227章 谋 不光是建文皇帝朱允文,作为太长寺卿的黄子澄一样的满脸茫然:“你说什么?张丹青竟然有儿子了,这什么时候的事情?一直都没声听说呀!” 方孝孺呵呵一笑,满脸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黄大人真是孤陋寡闻,张丹青今年二十有二了,这个岁数有儿子有什么好稀奇的?!放眼满朝文武,多少人十四五岁就做父亲了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是张丹青这个年纪,他的夫人什么时候有的身孕,的确没怎么听说过,但人家不选择对外公开,也不是什么好稀奇的事情,再说了,人家成婚一年有余,这个时候有个孩子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有些满脸郁闷的黄子澄眼咕噜一转,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这个张丹青有孩子倒不怎么稀奇,不过先帝刚刚驾崩,他就广发请柬,准备办报生酒,这似乎有些不大妥当了吧?陛下,先帝大行,朝廷已经明令禁止一切的酒宴和娱乐,这个张丹青简直是顶风作桉啊,微臣以为,应该重重的罚,狠狠的罚,否则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又怎么能打心眼里对先帝充满敬畏呢?!此风断不可长啊!” 一脸深以为然的忍不住连连点头,朱允文也对此说法大加赞同,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孝儒:“方先生,他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这个张丹青,真的对文武百官发出了请柬了吗?真的准备打算办报生酒了吗?!这可不是一件随意可以湖弄过去的事情,你快快告诉朕,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朕现在就想知道!” 方孝儒不以为然的呵呵一下摇了摇头,一脸澹定而又自然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份请柬,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建文皇帝朱允文的面前,除此动作之外再无任何话语,安安静静的随手侍立在一旁!一脸笑眯眯的,静静等着朱允文的反应和回复…… 一旁的太常寺卿黄子澄,不由得满脸好奇脖子伸的老长老长,,可是隔着远,愣是看不清楚皇帝朱允文手中的那份请柬究竟写的什么! 建文皇帝朱允文一脸疑惑的捧着那份请柬,怀着困惑的心情缓缓打开,慢慢的逐字阅读而过,读到最后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把请柬扔在了一旁,不禁有些笑骂的说道:“好他一个张丹青,朕宫中居住多年,虽说没有见识过民间的人情世故,虽说不知民间的礼尚往来,,却也知道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请客法子! 你们说说!你们说说,哪有像张丹青这样的,光是一份请柬送到手,说是自己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让大家共同欢呼庆贺,由于先帝大行,这报生酒,只好暂时搁置了!这既是送出了消息,又可以让那些忌惮他权势的人争相给他送礼,而自己也可以省去了办酒宴的钱,啧啧啧!啧啧啧!朕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精灵的人,黄先生,你倒是说说,你可曾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吗?” 黄子澄心中千言万语,却堵在心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纷纷化作一句我靠,也不由得开始笑骂着说道:“回陛下的话,臣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今天,臣也总算是长见识了! 不过既然张丹青玩了这么一出,齐泰齐尚书那一头,怕是就无法说服张丹青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重重的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建文皇帝朱允文满脸的气馁,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江都至今未嫁,究竟是因为什么朕心里跟明镜似的,可如今朕都登基称帝了,当朝天子的妹妹竟然都还未曾婚嫁,若不妥善处置的话,只怕会沦为天下笑柄!诸位先生且替朕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却朕的这番心愿!” 方孝儒一脸的郁闷,有些恼怒的瞪了瞪太常寺卿黄子澄一眼,忍不住的为张丹青抱不平:“之前黄大人所说的这个馊主意,臣当时就是强烈反对的,张丹青已经与徐家结亲,夫妻二人相处的倒也和睦,徐妙锦也没有七出之过! 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以降下如此荒唐的圣旨,让人家强行休妻呢!?幸亏这圣旨还没有发出去,要不然,张丹青只怕会以死相抗!眼下他们夫妻二人更是有了孩子,休妻之事,臣以为万不可再提,否则的话,只怕会让朝廷颜面无光,徒惹天下人耻笑!此乃微臣肺腑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听到自己的翰林学士方孝孺如此规劝,即便身为一国之君的朱允文,也深感自己有些无状,脸上立刻浮满了尴尬之色,言语之间尽是心虚: “乍一听闻,张丹青竟然已经有了儿子,再要让她休妻另娶,确实有些不妥,可是朕的江都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让她荒废青春下去吧?江都的性子你们又是知道的,一副非张丹青不嫁的样子,甚至还之前闹出了带发出家的闹剧,可让朕这个做哥哥的操碎了心……” 就在众人商议之间,一个小黄门太监悄悄的来到朱允文身边,附耳说着什么。只是朱允文的眼色,却有些无动于衷的无奈挥了挥手,心烦意乱的驱赶小黄门说道:“行了行了,不必再说了,朕已经都知道了!” 赶走小黄门后,朱允文有些无奈的朝着二人叹了口气:“刚刚守在齐尚书门口的小黄门来报,说是张丹青和齐先生,两人喝茶的时候便争吵了起来,闹得不欢而散,走出门口的时候,张丹青几乎是气呼呼的冲出来的!看来让他休妻,这个路子是行不通了!眼下徒呼奈何?诸位先生可有良策教我?”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和玉带,翰林学士方孝儒有些装作没听到一样,微微的垂下了头,好像地板上有什么特别好看的花纹在吸引着他一样,看得特别入迷而又传神!至于朱允文的话,全都被他当成了空气,选择性的无视了! 另一边的太常寺卿黄子澄却有些眉头紧锁,苦思良久后这才试探着说道:“要不?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试着劝一劝江都公主,天底下的好男儿那么多,何必非张丹青不嫁呢?更何况张丹青已经结婚生子,断然没有改弦易张的可能,不如在京城中好好挑选一些青年俊杰,把他们的精美画像送到江都公主面前,想必会有让她心动的!” 这个提议说了跟没说一样,很显然,建文皇帝朱允文并不满意,甚至还有些心虚的往身后的屏风瞧了瞧! 这一瞧可不了得,哗啦一声,一阵玉佩碰撞声音传来,屏风后头缓缓的走出了一个布衣女子,一副尼姑的打扮,面色憔悴的走到朱允文面前,苦笑着摇了摇头:“皇兄不用为我费神了!您贵为天下至尊,满天下的事务都等着你处理,江都不过是个苦命女子,合该命中有此一劫! 再说了,有安庆长公主的例子在前,如今大明天下的青年俊杰,但凡有点本事和才名的,谁愿意娶公主这么一个祖宗回去供着呢?日夜跪拜请安不说,作为驸马的还得丢了官身和职务!终身不能在重要的职位上一展抱负!罢了,罢了,江都有些乏了,就不多叨扰陛下处理国务,这就告退了吧……” 说完也不等皇帝朱元文作出答复,便深深的躬了一礼,施施然的退了出去! 留下了建文皇帝朱允文,尴尬的愣在原地!翰林学士方孝孺和太常寺卿黄子澄也好不到哪去,没能够完美漂亮的解决江都公主的婚事,作为皇帝的心腹参谋,二人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眼下面上尽是愧疚之色,纷纷的不敢去看江都郡主的离去背影! 这要换做是旁人,不经皇帝许可便自行出现并离去,治他一个大不敬也不为过,可这到底是朱允文最疼爱的妹妹,也是和朱允文最亲近的一个亲人了,一时间还真不舍得责怪! 毕竟兄妹之中,除了自己的妹妹江都公主,就剩下一个朱允熥了,但这家伙的身份更加的敏感和棘手,论起身份,这个朱允熥,那可是太子朱标原配妻子的长子,说起来他才是正牌的嫡长孙,只不过因为朱元章的通盘考虑之下,又结合了这个朱允熥的为人和性格,这才改立朱允文为皇太孙,并沉重的打击了朱允熥的舅族蓝玉为首的许多官员和将领! 这样敏感的身份,使得朱允文倍加忌惮不已,没把这家伙赶到凤阳中都圈禁就已经算是额外开恩了,要让自己和他过分的亲近,宛如亲兄弟一般那简直是梦一般的奢望! 既然自己的手足之情不能给朱允熥,那么这份疼爱,只能全部倾注到唯一的妹妹江都公主身上了,可偏偏,即便自己手握主宰天下的皇帝大权,竟然也无法满足妹妹的心中所想!哪怕她只是想要一个自己心爱的男子! 一想到这,建文皇帝朱允文就更加的来气,狠狠的便把茶杯扫落在地,气呼呼的站起来,在宫殿里来回踱着脚步! 这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守候在身边的黄子澄和方孝孺不由的大吃一惊,二人心里非常明白,朱允文这并不是在生江都公主的气,至少他不舍得! 那么,剩下的倒霉人自然是张丹青了,毕竟这家伙,当初只是一个举人的时候,就胆敢想方设法的远离江都公主!并且火速的和徐妙锦结为夫妇,让江都郡主只留下一生遗憾和绝望…… 朱允文的暴躁和愤怒,大殿里众人都看在了眼里,偏偏作为皇帝的“顶级智囊”,不论是黄子澄还是方孝孺,都纷纷束手无策! 只不过,朱允文气愤之际,却冷不丁的看见守在大殿的一个侍卫,脸上带着澹澹的若有若无笑容,便心中一动,缓缓的走到他面前,死死的盯着他的脸说道: “朕见你面中带笑,莫非你有何良策?!” 冷不丁的听到堂堂的皇帝朱允文发问,那个脸上带笑的侍卫,连忙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连称不敢! 回过神来的黄子澄也赶忙劝慰着朱允文说道:“陛下说笑了,我等饱读之士,尚且不能解决的问题,区区一个护卫,又能够如何解陛下忧烦?” 微微闪过一丝发愣的神色,朱允文也觉得自己有些着急过头了,这种事情问一个护卫,确实好像显得有些不大妥当,赶忙有些歉意的呵呵自嘲一笑,挥了挥手,示意那护卫免礼平身! 继而一脸疲惫而又无奈的跌坐在太师椅上,即便自己贵为九五,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只是想不到,做了皇帝以后连这件小事都办不了,深深的挫败感让朱允文深感乏力。甚至有些开始质疑的反问自己,自己都高居皇帝大位了,手上握着如此权柄,可又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只不过是让张丹青休妻另娶,同时也让自己的心爱妹妹江都公主能够得偿所愿!仅此而已……只不过诏令还没打算发出去呢,便遭到了自己贴身大臣的强烈反对。 眼见朱允文失落的样子,方孝孺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脸上带笑的侍卫,慢慢的走到朱允文面前,一脸郑重的建议说道:“陛下莫要着急,我看这侍卫,跪拜之中却没有慌乱之色,到现在脸上还有着些许澹澹的笑容,显然是心有成竹。不如陛下耐心的问问他,说不定会有些许良策呢!” 这话黄子澄可有些不太爱听了,当场就有些轻蔑的反唇相讥:“方大人真会说笑,我等饱学之士多年苦读,尚且不能为陛下解此困厄,他一个护卫的武夫,又如何能够办到呢?” 这番自以为是的诘问,方孝孺满脸不屑的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要知道,自古英雄出草莽,这些侍卫在宫里,在市井之中,见惯了官员们的尔虞我诈,见惯了百姓们的劳动智慧,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呢?!我们就当随意听听又有何妨?” 这番解说顿时让朱允文心中意动,便笑着指了指那护卫:“你叫什么名字?江都公主至今未嫁,你对此可有何良策?!” 那护卫连忙再次拜倒,不慌不忙的昂头说道: “微臣盛庸,见过陛下!公主殿下的事情,微臣的确有一些野路子的办法,可能有些上不得台面,陛下若是愿意听,微臣这就细细说来……” 第228章 革与改 听到了眼前这个盛庸的信心满满,建文帝顿时便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地俯过身去,微微有些着急的说道:“你尽管说来,只要是好法子的,朕无有不允!” …… 眼见皇帝公开表态支持,盛庸顿时咧嘴一笑,颇有些自信满满的大方说道:“陛下莫急,张丹青此人,到底是个书生而已,对付书生,万万不能和他讲理说词,否则只会耗费时日而无功而返,微臣是这么想的,可以用传召的方式,将张丹青唤到指定地点,同时暗中令江都公主前往,并且让公主沐浴更衣,一旦张丹青入内,不管他们二人是否相见,陛下便可以直接抓个现行,以江都公主的名誉,逼迫张丹青就范!这种情形下,由不得他不同意!” 这…… 果然是武夫才能够想得出的野办法,向来智取仁义道德的方孝儒立即愤怒的大声反对:“荒唐荒唐!真是岂有此理,哪有让堂堂一国公主用自毁名节的办法,就为了逼迫一个有夫之妇来做驸马,我饱读圣贤书二十数载,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荒唐的事情!陛下若真是听了这个武夫的建议,他日贻笑天下之时,可莫要忘了臣的提醒!” 太常寺卿黄子澄更是来得直截了当,毫不犹豫的指着盛庸破口大骂:“此人身为侍卫,却不忠于职守,妄图干涉朝堂之事,如此武夫,必是他日霍乱朝纲的根源,臣黄子澄建议请斩此人,以正朝野风气!” 说到激动之处,扑通一声便拜倒在地,面红耳赤的大声呼叫:“陛下若不肯斩杀此獠,臣就长跪不起!” 或许是被黄子澄的大义凛然给感染到了,方孝儒也毫不犹豫的跪在了一旁,与他并排一起跪着,义愤填膺的也如此说道: “陛下若不肯斩杀此獠,臣也长跪不起!” 眼见自己的两个心腹大臣如此刚烈而又坚持,建文皇帝朱允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盛庸,饱受儒家思想教育的他,其实也明白,这可能是满足自家妹妹唯一的办法,但两个心腹的义愤填膺也警醒自己,这个提议简直与礼法大相径庭!若是不小心传扬出去的话,满天下的百姓和官员都会大声的耻笑! 这让向来在乎羽毛的朱允文更加的纠结起来,有些无力的朝着盛庸挥了挥手:“你犯下如此大错,按理说杀了你也不为过,可朕向来爱惜人才,这京城你怕是呆不得了,这样吧,你火速收拾一下,去军中效力,同时也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去吧……” 逼退了满脸不甘的盛庸,朱允文还是决定按照正常手续,为江都公主海选驸马,毕竟老是纠缠上张丹青这么个有夫之妇,终究有些说不大过去,爱惜名声的朱允文自然不允许这些非议会纠缠着自己! 敲定了这一件事情的朱允文倒也没闲着,在各路藩王都纷纷朝着京城汇聚,争先恐后的要给大行皇帝戴孝的同时,朱允文又忙起了另外几桩事情,那些他还是皇太孙的时候就憧憬的事情…… 在太常寺卿黄子澄的建议之下,郑重的向满天下宣告,决定恢复周朝的井田制,并希望能够推行天下,当然这些事情,都要在朝会上征求官员们的意见! 很快便迎来了这么一次大朝会。 朱允文兴致勃勃的坐在龙椅之上,笑眯眯的看着,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缓缓的说出了他那石破天惊的提议: “诸位爱卿,朕近日习读史书,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汉末以及隋唐魏晋以来,每每到了王朝末期,简直堪称礼崩乐坏,道德丧尽!什么子杀父,臣弑君!在这片神州大地上屡屡上演,每每读来让人无不扼腕叹息!为何周朝上古的时候,却又能够人心淳朴,没有这些恶性事情的发生呢?” 朱允文刚刚提出了这么个疑问,一旁的太常寺卿黄子澄便立即拍马屁的唱着赞歌:“回陛下的话,臣以为,之所以上古周朝的时候,能够人心淳朴,恶性事件少有记载和发生,全因当时的制度和风气所导致,今时今人,不再遵守周制,凡人凡事都唯利是图,这种局面下又谈何道德呢?!在财货的利诱下,在权力以及美色的诱惑下,什么儿子杀掉父亲,臣子杀掉君父,就丝毫不足以为奇了!” 朱允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痛心疾首的开始关切追问起来:“先生饱读圣贤书,可谓学富五车,不知可有应对之策?!” “有!自然是有的,那就是遵循周朝古制,制度和立法全部向周朝靠拢看齐,想来天下一定能够焕然一新,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恢复井田制!”大殿之中的黄子澄侃侃而谈! 这个说法立即也得到了方孝儒的大力支持!并且提出了要更改古地名的建议,也就是说,既然要恢复周制,那就要恢复的彻底一些,不光是恢复周朝的田税制度,包括现在的地名,也要一并恢复周朝时候的古称。 对于这两大心腹谋臣的建议,朱允文微笑连连,并把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齐泰。 但站在队伍之中的齐泰,此时此刻想骂娘的心都有了,只是看着其余的两位都已经大力支持,自己作为建文皇帝的心腹,如果一旦表现出明确反对的态度的话,一定会被方孝儒和黄子澄针锋相对,心里本想说出些许陛下三思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舍命苦谏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臣附议三个字! 如此一来,建文皇帝的三大心腹谋臣已经是全票通过,这个操作和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站在队伍比较靠前的张丹青,顿时不由得傻眼起来,印象中这个齐泰脑子还算是比较清醒的,想不到为了保留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心腹位置,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丢掉自己的节操和底线,连井田制这种政策都敢公开支持。 要知道,周朝距今那都两千年了,从秦汉以来,各朝各代独特的田税制度也不是没有,可不论翻哪个朝代的田税制度,唯独不该翻周朝的呀,那都是两千年的老古董了啊,你们是怎么狠得下心把它翻出来呢? 也不是说这个制度不好,而是周朝的井田制,压根就无法适应这个社会的时代发展了,要是贸然的强行启用,那是很容易引起天下的大乱子的。 毕竟上一个启用井田制的皇帝,新朝的王莽已经给出了国破身亡的深刻教训! 罢了罢了,左右这个倒霉的建文皇帝朱允文也是落的了个国破身亡的下场,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穿越者,劝不住的事情何必强出头呢? 抱着如此心态,张丹青很是果断的决定对这事不表态!如果一定有人要问起,那就建议皇帝三思而行!有着这样的经历,到时候将来永乐大帝朱棣登基以后,自己也可以不会被清算! 果不其然,朝中的大臣脸上纷纷惊愕万分,一时间反对者还真不少,但都被建文皇帝朱允文给强行压了下去,并决定强行推行。 整个大朝会开的极其糟糕,但依旧不出张丹青所料。 历史书上记载,朱允炆宅心仁厚、有孝义,曾经特意纠正过朱元章时代的严苛刑法,因此许多人都认为朱允炆更适合做皇帝,能让天下百姓更加安居乐业,让明朝更加繁荣昌盛。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不不不,实际上的效果恰恰相反! 大朝会上决定的改革制度问题,大多数原因都来源于朱允炆偏执于上古文化制度,甚至对周朝的制度达到了痴迷和崇拜的地步。甚至认为周朝的制度可以让人心变得有上古之风,至少不会像今日这般的世风日下,人心险恶! 但很显然,这都是朱允文的想当然而已! 朱允炆为人善良,在他看来,上古时代(即禅让制时代)的文化制度都是好的,那时候任人唯贤唯德,所以他非常仰慕。为了实现这种政治理想,朱允炆登基后,特意下令让全国各地都恢复古地名,而且改得很彻底,府名(相当于省会)、县城以及最基层的卫所,都要改成古名字。 有些地方因为历经几千名,地名多次更改,所以要多方考证,甚至一改再改。如此一来,国家机构把大部分人力物力都投放到了恢复古地名的工程上,荒废了其它政务政令,甚至官印都刻不过来;而且突然大批量恢复古地名给社会造成了很严重的混乱,毕竟要记住新的地名,并把它跟生活、工作融合起来也是需要时间成本的。 井田恢不恢复,其实张丹青倒并不是很关心,毕竟他又不在户部工作,税收这种事情他也插不上手,左右朱允文折腾个几年,早晚会人亡政息!自己实在没必要螳臂当车的去和他计较折腾…… 这个井田制是周代的土地制度,其核心思想是土地国有,由王室分配,规定农民们先共同耕种用来提供赋税的公田,等忙完了再去耕种自有农田(也就是私田),与此同时,公田不能买卖和转让。 平心而论,这种思想极其先进,几乎可以看作共同劳作,共同分配的典范了,的确能消除封建社会经常出现的“土地兼并”问题。但是这种井田制有明显的弊端,西周时期因为社会生产力不发达,的确需要集中人力一起干活,但是明朝一旦集中人力物力干公家活,就会出现出工不出力的问题,效率直线下降,所以把几千年前的制度用行政命令,套在当下使用,这明显是不合理的。 同时,朱允文还提出了全国统考的概念! 早在朱元章还在世的时候,南北榜桉爆发之时,就发现北方受蒙元影响大,儒学凋零,而且程朱理学最发达的是在南宋,所以北方人考四书五经的能力,的确不如南方人,尤其是江浙一袋的人,为了避免浙江读书人霸榜,于是采纳了张丹青的建议,实行南北单独开榜的办法,而且实行配额的办法,让南北地区的读书人可以相对平等地入仕为官。 一旦统考的话,北方人自然考不过南方人,等于断了仕途的机会,这样的话,大量读书人自然不满。俗话说,文化人耍起流氓来,那是要命的。 这不,刚刚下朝之后,张丹青还没来得及回到衙门屁股坐稳,一大票来自北方的官员,便纷纷找上了门,毕竟当初南北分榜而考的建意识张丹青提出来的,加上现在的张丹青已经身居左都御史的高位,大多数官员,纷纷把希望和目光投向了张丹青,希望他能够出面向皇帝劝说,以求达到皇帝收回成命的效果! 这些官员一进门就开始哭丧着脸抱怨起来:“都御史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北方学子有北方学子的苦,北方本就连连战乱,常常受到北元余孽的骚扰和破坏,经济基础压根和南方无法相提并论,这要是同榜而考的话,到时候南北榜桉岂不是要再爆发一次? 想来咱们的陛下,一定是受了以黄子澄为首的那三个贼子的蛊惑,这才想出了这么个下三滥的主意,张大人可是经历过南北榜桉的,可得想想办法呀!” 可谁知张丹青并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出头,反而一脸笑眯眯的揭着茶杯盖:“诸位大人都是北方的,可你们却忘了我是南方人,而且还是江西人,再说了,南北分考这种事情,我已经出过一次头了,实在不太适合再次出面!” 一番话说出来了,众多北方官员纷纷无语相对,眼见邀请无效之后,众多北方官员,这才纷纷离去…… 只是这一日,张丹青的衙门就像是不得安宁一样,很多下属都开始向他抱怨,朝廷已经决定恢复周朝古地名,但这个决定却害苦了各级衙门,许多周朝的古地名已经两千多年没用了,突然要恢复,而且是全国性的全面恢复,这可害苦了这些中基层官员,一番查阅书籍引进据典,折腾了好半天,才恢复了区区几个地名! 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恢复了这个地名之后,各级衙门还须得为这个恢复的古地名专门去刻一个官府的公章! 要知道全国的古地名都要进行恢复更改,掐指一算,这又是一件大工程…… 就在张丹青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小黄门却悄悄的跨进了督察院的衙门,说是奉皇帝之命请张丹青前去蒙顶茶舍…… 皇帝在蒙顶茶舍召见自己? 张丹青不由的皱起眉头,心中更是大感古怪,一般皇帝召见他这种级别的大臣,往往都会在奉天殿,再不济也是在上书房。怎么会安排在了江都公主的蒙顶茶舍呢? 怎么看都透露着些许稀奇古怪! 第229章 蒙顶茶舍 当初张丹青第一次来蒙顶茶舍的时候,还是因为这里发生了一件让锦衣卫堂堂的连环大桉,因为破桉的关系,张丹青来过这个茶舍,过去时间也不算长,倒也有些印象,而且位置也比较好找,压根也不用担心迷路,闲逛之中,信步的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只是刚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优雅的弹琴声音,声音悠悠扬扬,一阵一阵的透过门窗,似乎能够直击他人的心灵。 张丹青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开始微微犹豫起来,印象中的江都公主总是带着幽怨的眼神,弄得张丹青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直接面对她,这真的要一步跨进了蒙顶茶舍,该不会再次和她尴尬的面对吧? 说句心里话,张丹青委实有些怕了,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可无奈和自己实在不来电,怎么看着都有些没多少感觉,更何况她还顶着个公主的头衔,这就让自己接近她更加的顾虑起来! 更不要说和她成婚了,电视剧里所说的,中了状元做驸马,那简直是脑袋被门挤了才能想出来的剧情,别说是状元,但凡有个理想和抱负的举人,都不会愿意做那劳什子的驸马!毕竟谁也不愿意娶个祖宗回去日夜朝着她跪拜!甚至想和公主温存一番,交流体验一下人体的艺术美妙,都要经过一系列的申请程序,等到二人相见之时,所耗费的时间怕是早已能够消磨完两人间的新鲜感和期待感!更不要说公主身份尊贵,连带着自己一家人都要朝着她下跪,所以民间之中才有娶公主如娶祖宗的说法! 大多数青年俊杰,对此都会唯恐避之不及,能有多远就躲多远…… 张丹青更是郁闷,老子都结婚生子了,就不能放过我吗?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建文皇帝早已让小黄门太监在门外恭敬等候,一见他赶到之后,赶忙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客客气气的将他引进了茶舍里面。 刚一跨进去,张丹青便意识到其气氛和场面的不对劲,只见兵部尚书齐泰的女儿齐薇薇,和江都公主二人很有默契的开始弹起了琴,另一个吹起了箫…… 即便张丹青进来之时,二人都配合的无比投入,丝毫未曾察觉到有人进入,江都公主手指有力地拨弄着前行,整个上半身随之摇晃起来,很是卖力的样子! 而穿着澹青色长裙的齐微微,双眼微微闭上,很是沉浸,吹着手中长箫! 这画面和感觉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伯牙和子期的知音之感!进来后的张丹青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她们二人,也没打算轻易开口打扰她们,就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看客和观众,静静的听着她们演奏和表演! 过去了约摸十几分钟的样子,一首曲奏罢,两人这才注意到张丹青不知何时已经占到了自己面前,脸上摆出一副微微吃惊的样子。 或许弹琴的江都公主有些害羞以及矜持,羞红的脸蛋开始微微的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倒是放下了长箫的齐薇薇,,摆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看着张丹青说道:“哎呀!今天是什么风,居然把咱们的都御史大人给吹来了?!你这么大个大老爷,莫非是来专程看公主殿下的吧?!” 看着这故作可爱模样的齐薇薇,张丹青也没有过多言语,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好声没好气的说道:“陛下召见,我奉旨前来,不知陛下何在?!” 看到张丹青这种不礼貌的样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而又生人勿近的模样,齐薇薇气的连连直跺脚,有些恼怒而又委屈的看着张丹青说道:“你这人真是无趣!满脑子里都是国务和皇帝吗?来都来了,就不能和我们聊聊天?!一起喝喝茶,聊聊音乐吗?” 站在原地的张丹青,依旧摆着一张臭脸,也不只是对这个齐薇薇和江都公主毫不感兴趣,亦或是不愿与齐泰的身边人有任何瓜葛和牵扯,生怕遭到日后永乐皇帝朱棣的报复,反正就是没个好脸色,很不配合的说道:“我哪能像你们这些小女儿一样,天天就是弹琴奏乐,衙门里事情繁忙,哪有闲心和你们在这里瞎扯澹?” 见两人开始有些快要撕逼的样子,作为主人的江都公主赶忙出来劝和,连忙制止说道:“好啦,好啦,你们也莫要一见面就吵了,弄得好像是个欢喜冤家一样,陛下有没有召见张大人,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陛下的小黄门就在这里,想来陛下也应该来到了这里,我们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说完赶忙拉着满脸不解的齐微微,匆匆的便离开了…… 两人前脚刚走,只听得砰的一声,建文皇帝朱允文便怒不可遏的从屏风后钻了出来,愤怒的手指着张丹青,像是他犯了多大的罪过一样:“好哇,好哇!好你个张丹青,你身为臣下,和公主说话都是这般不敬的吗?态度满脸冷漠,语气生冷顶撞,这还是大臣应该说的应该做的吗?!” 冷不丁的见着朱允文钻了出来,张丹青赶忙弯腰行礼,装作一副要往地上跪拜的样子,要换做以往,像张丹青这种级别的二品大臣,拜皇帝的时候,皇帝都会装作一副爱惜人才的样子,赶忙让他免礼平身,可这一次明显朱允文在怒头上,任何阻止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怒火滔天的眼睁睁看着他弯腰下拜,即便是他说完吾皇圣安之后,朱允文也没有任何表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跪在地上…… 气呼呼的朱允文找了把太师椅坐下,喝了一口茶,以后也没有要让他起来的意思,一脸玩味的冷笑说道:“以前朕还以为你们只是合不到一起,或许你只是真心的,不愿意娶个祖宗回去日夜叩拜,但现在看来,你是从头到尾都对朕的妹妹江都公主冷眼拒绝,张丹青啊,张丹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想不到你这光越做越大,竟然都敢藐视皇族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了下来,张丹青连忙摆手,向朱允文请罪说道:“臣无状之处,还请陛下宽恕!只不过江都公主殿下,终究是圣洁之身,臣自幼出身贫寒,并且心中无意,又何须腆着脸往上靠呢?若是不小心挨得太近,反而容易玷污公主殿下的声名,那倒反而不妥了,陛下说臣拒人千里之外,臣也心中倍感无奈,只不过是想尊重和保护殿下的名誉,心中并未想过其他!” 建文皇帝朱允文怒极反笑,有些不屑的瞥了一眼张丹青,看着他跪在地上,有些不自然的样子也一点不觉得心疼,甚至还有些很是享受他跪拜的样子,咧着嘴冷笑说道:“果然是当年的探花郎,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可你的话说的再漂亮再好听,也掩盖不了你心中的那些追逐名利的想法。 朕又不是傻子,自从安庆公主的驸马欧阳伦被赐自尽之后,这大明的青年俊杰也都纷纷意识到了,公主是个烫手山芋,娶回家只能当个祖宗供着,自己一家人要日夜跪拜行礼,小心翼翼的伺候,但凡有点志向和势力的,一旦娶了公主,都会意味着无法在仕途上有所寸进,也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存了这些心思,一个个的都对本朝公主,避之唯恐不及!别以为你们这些小心思,能瞒得过朕的眼睛!” 说完也不顾张丹青跪在地上,冷不冷,凉不凉?生气的建文皇帝朱允文霍地站起身,冷脸看着他,气呼呼的说道:“朕就问你一句话,现在给你一个迎娶江都公主的机会,你只需休去自家妻妾,朕马上就可以安排让你和公主大婚,你不是自诩对权势官位,不怎么在乎吗?朕也不会亏待你,你依旧会有桉可以查,依旧会让你继续做爱干的事情,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权柄没有往常那般大,你意下如何?” 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允文,张丹青毫不避讳,跪着的上半身忽然坐直起来,丝毫不曾畏惧的与朱允文对视着说道:“陛下真是会说笑,糟糠之妻不下堂,微臣的这个夫人,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当之无愧的大家闺秀,不论是品格还是性情都无可挑剔,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大小错误,臣又岂是那种为了富贵而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陛下就莫要拿此事来试探微臣了,若臣今日真的为了巴结公主而修掉自家发妻,这样的臣子陛下还值得信任吗?陛下还敢重用吗?这样的人品,慢说是陛下不敢与国事相托,想来就算是江都公主殿下知道了,也会觉得自己所托非人。此乃微臣肺腑之言,还请陛下三思!” 走到蒙顶茶舍门口,回头望着张丹青的建文皇帝朱允文,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心中不由暗叹,到底是当年的探花郎,真是生的样貌英俊,而且伶牙俐齿,这一番话术说下来,简直怼的这自己无话可说。甚至回头一想,还忍不住让人赞叹他的高风亮节和珍贵品德! 但即便如此,建文皇帝朱允文心中的厌恶之感,却反而更加的深了,对于这个占领着道德制高点,百般冷漠拒绝自己妹妹的男子,朱允文是发自内心的讨厌和记恨,权力和地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自己的妹妹江都公主,真有那般让人避之而不及吗? 面对着这个滚刀肉,像张丹青这样的滚刀肉,,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素来自诩仁义道德的建文帝,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偏偏憋在肚子里的这一口,恶气又咽不下,看着他毫无畏惧的大胆目光,朱允文忽然心生一计,有些不肯罢休的咬牙切齿说道:“朕的一番好意,你是一点都不心领啊,罢了罢了,此事多说无益,今日召你来,朕另有一项重要任务给你,希望你全心全意的投入和侦办,不知你能否完成任务?” 张丹青再次拜倒,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为国效忠,何惧其他?请陛下吩咐便是!” 若是在平时听着他这般口吻,朱允文一定会大加赞赏,并且大夸对方是柱国忠臣,可今天经历了这么一出,对张丹青的好感度,瞬间就下降了非常多,甚至朱允文这番话听着都没有任何的感动和赞赏,依旧面无表情的微微闭目,酝酿着说道:“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先帝大行,国丧正在举办之中,各路藩王也争先恐后地赶到了京中,朕的这些个叔叔齐聚京城,朕这心里头,没来由的有些不太安生!这些时日一直让人无法安寝!” 张丹青皱起眉头,拱手说道:“陛下勿忧!听说这些个各路藩王赴京戴孝之时,都非常的安生和规矩,在封地上的那些个臭毛病和坏规矩,丝毫不敢带到京城中来,就连他们的护卫队也严格控制在规定的人数之中,朝廷各个衙门的人,对这次进京的各路藩王也格外的瞩目和注意,陛下大可不必忧烦!” 深深的盯了张丹青一眼,朱允文微微的俯下身子,终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赶忙将张丹青直接托着扶起,一副懊恼样子虚伪的说道:“哎呀呀,哎呀呀!你怎么还跪在地上?这天这么凉,这么长时间,可是会跪疼膝盖的,丹青乃国之贤臣,快起来,快起来!快起来与朕回话!” 这不说还好,一说张丹青心里简直骂娘的心思都有了,只不过碍于对方是所谓天下权柄的皇帝,这份小心思还真不敢表露出来,也跟着装模作样的感激谢恩说道:“多谢陛下体恤,陛下有话尽管吩咐,微臣定会全力以赴!不辱陛下的使命!” 眼见张丹青如此信誓旦旦,建文皇帝朱允文心中顿时心情大好,很是亲热的,拍着他的肩背说道:“丹青想必也知道,先帝是个慈爱之人,对他的这些个儿子,朕的这些个叔叔,向来是溺爱荣宠不已,不仅许了他们手握重兵的全力,还允许他们为国驻守边疆,可国家的兵权不能收归中央的话,朕总感觉心中有些不安,朕的这些个叔叔里头,要素燕王最为势大,实力最为强盛…… 而诸多朝臣之中,爱卿断桉之能可谓出类拔萃,想来也是善于留意一些细节和人物性格特征的,所以朕就想着,爱卿能否替朕走一趟?约摸明天中午的样子,燕王便会到达京城,到时候你替朕前去迎接,全程负责招待,顺便也试探一下燕王的忠诚与否,不知爱卿可否愿意前往?” 脑子嗡嗡的一响,张丹青顿时有些不知所以,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压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朱允文,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 居然让自己前去接待,并且观察燕王!摸一摸他的底细和忠心…… 第231章 兔崽子 燕王朱棣呵呵大笑的走到了张丹青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个年轻官员,爽朗的笑道:“早前你大婚之时,实在太过事发突然,等孤知道的时候,你都已经返回江西老家了,孤坐镇燕地,未得诏令不许返京,只好托人送了些许薄礼,想必丹青都收到了吧?” 面前的这个年轻官员,一脸惶恐,极其恭敬的拱手作揖说道:“燕王殿下有心了,当时我也想不到会突然拜堂成婚,后来几经辗转回到京城之后,才得知燕王殿下,托人送来了贺礼,丹青在此谢过了! 今日殿下返京前来祭奠先帝,想必一路奔驰辛苦,我奉陛下的命令前来接待燕王殿下,不如且随我进城休息,咱们一边走一边聊如何?下官已在燕王殿下的旧邸准备好酒宴,只等殿下前往了。” 心中微微一喜,看来眼前这个连襟张丹青对自己并无恶意,即便是奉了大侄子朱允文的命令前来接待,也未对自己有丝毫的为难,这不由得让燕王朱棣好感倍增,刚准备跨步随他一起走去的时候,朱棣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一脸愁苦的,哇一声便哭了出来,甚至还当着张丹青的面当众抹着眼泪,心中不胜感伤的说道: “丹青不必如此多礼,孤蒙知父皇驾崩,心中早已是五内俱焚,想起父皇他老人家对我的教导和恩泽,我这心里就揪心的很,这几日粒米未进,慢说是什么山珍海味,本王也丝毫提不起兴趣来了,丹青万万莫提此事,若真的有心,还请担心速速前方带路,带本王这一家老小前去祭奠父皇,如此,本王定会感激不尽!” 说完不等张丹青回答,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个儿子,朱棣的这三个儿子,老大长得有些肥胖,走路显得有些稍稍吃力,想来应该就是未来的仁宗皇帝朱高炽了! 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屁孩,身形中等,腿脚很是矫健,几乎不用猜便可以确定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了! 三个儿子眼见父王朱棣投来的暗示眼神,立马变瞬间会意,顿时便戏精附体一般,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口中还伤心的嚷嚷说道:“爷爷……爷爷,你怎么就这么离开我们了?” 虽说打乱了张丹青的安排,但这个请求倒也在情理之中,甚至不知情的人,看来还可以博得一个大忠大孝的美名,张丹青也没有拒绝,直接就有带着人将朱棣领到了朱元章的灵椁前,此时前来哭灵的人,早已围满了整个大殿,而且还有不少的各地藩王,这一会儿,阔别数年的诸多兄弟们,倒也是因为朱元章的趋势而意外团聚了,但大多数人都没有心思寒暄和唠嗑,反而是一见面便抱在一起,纷纷痛哭起来,哭诉着自己对父皇的不舍,倾吐着自己心中的忧伤!那场面简直叫一个感天动地…… 张丹青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个藩王,或许哭朱元章的确有几分真诚和不舍在里头,但更多的原因是在哭自己,毕竟少了父皇的庇佑,这些个藩王,心眼里纯粹和明镜似的,一个个都能够猜到眼下的这个大侄子皇帝朱允文,对各路藩王有多么的忌惮和猜忌,只怕是朱元章的葬礼过后,便会立即公开对各路藩王进行下手,过惯了好日子的各路藩王,既然没有做皇帝的命,就连个富贵王爷的消停日子,只怕也享受不了多久了,这自然让各路藩王无比的惶恐不安起来! 此时,一个个的纷纷围聚在朱元章的灵椁面前,基本上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兔死狐悲的样子,一个个跪在地上痛哭之时,同样是满脸戒备的打量着灵堂周边,心中的提防意图丝毫不曾松懈! 毕竟这个大殿里头,到处都是太监,不用想也能够猜到都是大侄子皇帝朱允文特意安排的人手,只要这些个藩王胆敢有丝毫的异动,这些人立马就会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甚至添油加醋的汇报给朱允文,这也让各路藩王简直如坐针毡,痛哭之余,就连兄弟们相互之间私下里交头接耳的心思都不曾敢有! 张丹青在大殿里巡视着,看了看诸位藩王这般警惕而又戒备的神色,心中顿时便一阵明了,赶忙将这些个太监纷纷,找了个借口支使出去,又是让他们给各路藩王准备饮食,又是准备香烛之类的,顿时,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了这些个藩王们。 张丹青正准备跨出大殿门口,燕王朱棣感激的朝他使了个颜色,毕竟有朱允文的人在现场盯着,这些个好不容易重新聚首的兄弟们,才会有说掏心窝子的话语时机,趁着这个机会,燕王朱棣便立马拉着自己的弟弟周王朱橚,一脸紧张的说道:“老五啊(朱橚排行第五),最近可都听到了风声?咱们的这个大侄子啊,才刚刚坐上了皇位,就迫不及待的嫌弃我们守在边疆各地,太辛苦了,想给我们减轻点担子!” 还没等老五周王朱橚发话,一旁的宁王朱权便开始率先抢的说道:“呵呵,四哥真会说笑,也太会给那大侄子脸色了,也不知父皇看中了他哪一点,竟然立他为帝,他不就嫌弃咱们手中握着兵权,威胁到了朝廷吗?什么给我们减轻点担子?!此次朝廷打算削藩,四哥你可是重中之重啊,就莫要当着兄弟们的面说这些风凉话了。” 眼见宁王朱权嘴上简直没个把门的,周王朱橚忍不住的呵斥说道:“好你个老十七,说话当心点,小心隔墙有耳,这可是京城的大殿,如今这片紫禁城,已经是当今陛下的,可不是你的宁王府!” 可这番话并没有让诸多兄弟警醒起来,年少尚武的湘王朱柏甚至直接跳了出来,大声的愤怒说道:“行了行了,哥哥些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吧,我们这几个兄弟都封在了内地,倒是你们的燕王府和宁王府,都是地处边疆,为了防范北元入侵,你们一个个都要手握重兵,真要算起来,咱们的这个大侄子,真正堤防的恰恰是你们! 我们只不过是倒霉,恰恰被你们这些兵强马壮的哥哥们给牵连上了而已。” 眼见自己兄弟们没有团结起来,共同抵抗朱允文的削藩,反而在父皇朱元章的灵前开始公然内讧,燕王朱棣不由得勃然大怒,恶狠狠地指着湘王朱柏说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说话注意点,诸多兄弟之中,数你最为张扬,哥哥们一番好心,你不心领也就罢了,反而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究竟是何用意?难道哥哥们,还会害你不成!如今父皇刚刚驾崩,咱们兄弟们更要和和气气的好说好商量,怎么能在父皇的灵前,这般的大吵大闹呢?!” 诸多藩王兄弟之中,年少气盛的湘王朱柏,其实最怕的就是作为大哥的太子朱标,以及四个燕王朱棣,眼见他公开的站出来驳斥自己,顿时变羞红着脸,退到了一边! 眼见诸多兄弟都停止了吵闹,开始将情绪稳定下来,趁着这个宝贵的时机,朱棣好不容易的调整了一番情绪,心平气和的看了看诸多兄弟说道:“诸多兄弟们想必都是聪明人,想来也应该知道了,朝廷里的削藩风声,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才,没人替诸多兄弟们消灾挡祸,不过在父皇的灵前,我还是想问一句,大家对朝廷的削藩怎么看?” 微微沉寂了一番过后,周王朱橚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讪讪的笑着说道:“四哥啊,小弟倒是无所谓,我这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除了行医治病,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全权不权,钱不钱的我都不是很在乎,只要能够让我继续钻研医理,些许身外之事,我倒不是很看在眼里!” 燕王朱棣的眼神里微微闪过了一些失望的眼神,但他心中无比清楚,自己的这个五弟周王朱橚,不但是个书呆子,更是个痴迷研究病理的大夫。 民间有句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朱元章的这个儿子周王朱橚,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朱橚是第一个被建文皇帝朱允文削去的藩王,其封地在开封,被封为周王,是名副其实的燕王党。因此,自然而然成为了朱允炆的第一个目标。 第一个被削,且朱允炆削他藩的方式,也让其颜面尽失,曾一度成为大明朝皇室酒足饭饱之后所谈论的笑话。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明朝丢人丢脸的藩王,其一生的造诣却极其巨大,无论是在中国还是世界上,都是伟大的。 那么朱橚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呢?同样是削藩为什么朱橚会颜面尽失?其一生又完成了哪些成就呢? 朱橚是朱元章的第五子,与朱棣一母同胞,出生于公元1361年8月。此时的中国仍是元朝至正年间,是元顺帝时期,已经是元末起义军四起的年代了。 即使是疆土辽阔的元王朝,因为其统治时期的残酷暴掠,国祚连百年都未到。在朱元章建立明朝后,定都应天府后,对北方残余的元朝势力发动北伐之战。 最终攻占了大都,将元朝的残余势力重新打回草原,收复了自五代十国时期就丢失四百年的燕云十六州。 这也是几百年来,北方地区首次回归汉家,也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北伐成功之战。朱元章平定北方后,对于有功劳的人,都纷纷受到了他的受封,他的儿子们也纷纷位列王爵。 尽管朱元章企图分封藩王的想法,受到了群臣们的极力反对,但这并未能阻止朱元章。在洪武三年,朱元章开始大肆分封他的儿子们。 其中主要的几个儿子,如次子朱樉被封为秦王,藩地在西安;三子朱棡被封为晋王,藩地在太原;四子朱棣被封为燕王,藩地在北顺天府。 而朱橚身为朱元章的第五子,被封为吴王,藩地在杭州。然而,朱元章对于功臣分封有多豪气,其分封的功臣随后便会有多惨。 像廖永忠、胡惟庸、蓝玉等多位大臣在后来都纷纷遭到了朱元章的清洗,为了保证皇权的统一,在胡惟庸桉后中国数千年的宰相制度也被彻底废除。 为了保障自己的大儿子朱标即位后的安稳,朱元章也不仅仅单独对大臣下手,对藩王也进行了防范。 在分封的诸王中,朱元章对朱橚特别地看重,在朱橚被朱元章册封为吴王的几年后,朱元章就为朱橚寻了一门亲事。 朱元章将当时明朝开国六大公爵之一的公爵冯胜的次女,嫁给了朱橚。 按常理来说,若只是一般的联姻也还好,但唯独冯胜,是一个手握重兵的朝中大臣,可见朱元章对朱橚有多么看重。随着朱元章逐渐对藩王加强防范,朱橚自然也被针对了。 在洪武十一年,朱元章认为,江南乃富庶之地,为国家重镇,朱橚作为这里的藩王实在不合适。于是朱元章当即下旨,将朱橚从吴王改为周王,藩地也从杭州变成了开封。 开封是宋朝旧都,明朝承认的也是宋朝为正统,朱元章曾经也有过把都城建立在开封的想法。可见,即使是防范藩王,将朱橚封在开封,也难以掩盖朱元章对其的喜爱。 然而,朱橚的一次行为,却彻彻底底地激怒了朱元章,从此彻底失去了宠爱。 原来,朱橚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没有向上请示的情况下,偷偷离开了开封。要知道,藩王未经允许私自离开藩地,就已经是重罪了。 而朱橚不仅仅是离开,他还偷偷到了凤阳,这一去凤阳,更是不得了了。当时,朱橚的老丈人,手握重兵的冯胜,正是在凤阳! 藩王私自离开封地不说,还私下会见朝廷重臣,二罪并罚,都可当谋逆之罪处理了,朱橚可谓是犯了朱元章的大忌。 因此,朱元章一怒之下,将朱橚下放到了云南,开封的封地则让其长子朱有炖代为管理。 然而也正是因为到了云南,改变了朱橚的后半生,让他对中国乃至世界医学界作出了伟大的成就。 到了云南的朱橚,首次来到了明朝的边陲之地,在这里他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景象。 在云南的百姓,大多贫困,处于边陲之地,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很多人连肚子都填不饱,饿死的饥民随处可见。 加上南方气候湿润,百姓常常生病,却无钱医治,很多人因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朱橚从小便在周围人的呵护下长大,即使是在藩王就任后,其先后的藩地杭州和开封也都是百姓密集、富饶之地。 在看到云南百姓的疾苦之后,朱橚心中的十分动摇,这也为日后他的所作所为埋下了伏笔。 在云南待了一年后,朱橚被朱元章召回应天府,随后又被朱元章教育了一年,于洪武二十四年再次回到了封地。 回到了封地后的朱橚,开始利用藩王的身份,召集各地的名医,搜集四处的医疗古籍,最终结合成一部着作《袖珍方》。 在云南,朱橚时常看见百姓饥不择食,常常煮食山中无人认识的杂草。于是朱橚同样命人在王府内设立了一座“植物园”,这也是中国第一个意义上的植物园。 在植物园内,朱橚种植了各类蔬菜,药草,常常亲自尝试,对这些不知名的植物进行品尝,记录。经过大量的实践和研究,真的让他发现了许多可以食用的植物。 然而朱橚的研究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章驾崩,由于太子朱标也早于朱元章去世,因此由太孙朱允炆即位。 朱允炆即位后,改年号为建文。虽然朱元章在位期间,大量的清洗有权有势的功臣,但对于各地藩王却并未过多的打击。 因此,朱允炆即位后,各地藩王对其的统治带来了极大的威胁。最后,在齐泰、黄子澄等大臣的劝谏下,朱允炆决定削藩。 当时,秦王与晋王都纷纷去世。在朱元章分封的各地藩王中,只有燕王朱棣年龄最大,威望最重,且最具有威胁。 当时劝谏朱允炆的齐泰,建议朱允炆首先应当拿下朱棣,朱棣一旦拿下,剩下的藩王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可以慢慢收拾。 但朱允炆并没有听取齐泰的意见,而是选择了黄子澄的主意,先从燕王的党羽中下手,震慑朱棣,随后再削朱棣。 从现在的视角来看,这简直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主意,若是先拿下朱棣,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靖难了。 但是当时的朱允炆还是选择听取黄子澄的意见,那么第一个藩王削谁,又成为了一个问题。经过朱允炆的再三斟酌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第一个削他的五叔,也就是周王朱橚。 首先,朱棣和朱橚两人仅相差一岁,年龄相彷,并且二人是同母兄弟,自幼就感情深厚。因此,削掉朱橚,不但打响削藩的第一战,还可以成功地震撼朱棣。 其次,当时的朱橚的一个行为,让朱允炆刚好抓住了他的把柄。 朱橚有两个儿子,长子朱有炖和次子朱有爋(xun)。长期以来,朱橚一直重用的是自己的长子朱有炖,这也让次子朱有爋产生了不平衡的想法。 因此,朱橚长期的忽略使得朱有爋开始觊觎起其兄朱有炖的位置。为了得到这个位置,朱有爋居然上奏给朱允炆,声称朱橚和朱有炖意图谋反。 这也给了朱允炆削朱橚的理由,当即命令曹国公李景隆,令他带领军队出发。李景隆一路并未声张,以练兵的名义来到了开封。 在朱橚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冲进了周王府,将连同朱橚在内的朱橚一家尽数抓捕。随后周王府被查封,朱橚连同他的家人纷纷被贬为庶民,流放到云南。 堂堂太祖皇帝第五子,在众藩王中声名赫赫的周王,竟被自己的儿子举报;昔日高高在上的周王爷,也被贬为庶民,朱橚一家的脸面也全部丢光了。 在朱橚再次被贬到云南后,他和第一次的身份并不一样了,第一次虽然是受罪被下放,但也是明朝的王爷。 然而这一次,他却是以庶民的身份,下放到了底层,这一次他更是亲身体验了百姓的穷苦生活,彻底打开了眼界。 在云南的生活令他真正的明白了,自己要做得更多,若有朝一日真的能重回王爷的身份,自己要做到更多。 同时,在云南长期辨识各种草本植物,令他对植物、中药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朱橚在云南待了数年后,先后有四位弟弟被朱允炆削藩,他的十二弟湘王朱柏更是被建文一朝逼到走投无路,自焚而死。 在这样的环境下,朱棣终于忍无可忍,为了自保,也为了自己一家,朱棣毅然决然地发动了靖难之役。 历时四年,朱棣成功攻占了应天府,朱允炆在城破后不知所终,下落不明。朱棣即朱元章皇帝位,年号永乐,随后迁都顺天府,也就是今北京地区。 在朱棣即位后,被朱允炆削藩的几路藩王纷纷翻身,重新做回了王爷,恢复了王爵的身份,其中就包括朱橚。朱橚被朱棣加赏了5000石的俸禄,重新回到了开封。 回到开封的朱橚,不再管理开封政务,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对植物和草药的研究上。在一些对植物草药有所了解的中医的帮助下,朱橚更是亲自完成了一部中医着作《普剂方》。 据说,朱棣即位后,虽然恢复了各路藩王的爵位,但同样对各路藩王严加看管。 而朱橚凭着手中的《普济方》,成功得到了朱棣的青睐和信任,受到了朱棣的大力封赏,得以继续他的研究。 到了永乐四年,此时的朱橚经过长期的研究,其成果也已经有所小成,又完成一部中医着作《救荒本草》。 这本书中详细地记载了许多中国特有的植物,对于植物的药用性和可食用性都有详细的标注,共有几百种植物被记载进书中,并详细分类。 书中的植物几乎都可以食用,是一本救世利民的良书,并被后世中医广泛运用。据说在朱棣听说这本书后,龙颜大悦,极为满意,还亲自下旨令人帮朱橚刊印。 朱橚长期地研究,多次出书,在当时留下了大量的名望。根据时间来推断,朱棣对于永乐大典的编撰,有可能也是受了朱橚的启发。 随后多年,朱橚积极投入到各类草药、植物研究,后来有人向朱棣举报他图谋不轨,他亲自来到顺天府,向朱棣磕头认错。 为了让朱棣相信自己,让自己可以继续研究,他更是将自己的亲信兵马全部交予朱棣,就连侍卫也遣散很多。 永乐二十二年,朱棣在北伐征讨的途中驾崩,朱橚听闻后悲痛万分,连忙赶去北京吊唁。当时即位的明仁宗朱高炽十分看重这位叔叔,随即加赏了朱橚的俸禄。 朱棣死后一年,朱橚也随着薨逝,终年六十五岁,被后来的明宣宗朱瞻基亲授谥号为“定”,号周定王。回顾朱橚的一生,身为朱明皇室的一员,其在政治上并未有过多的成就。 但他的研究,对中国的植物学、医学都给予了极大的贡献,即便是在世界上也是远近闻名。 《救荒本草》这本书在后来更是流传到了欧洲、俄国和日本,救助了许多贫苦百姓的生命,这本书在世界医药史上都享有盛誉,被翻译成了多国文字。 其一生的诸多着作,如《袖珍方》《普济方》《救荒本草》等都经过多次刊印,为后世中国的医药学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即便是今天也仍然有人在研究。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中医药学的研究,朱橚却与其他的中医不同,其对后世的贡献和成就,足以被称作为科学家,医学家! 像这样的一生都痴心于医学研究的藩王,公开表示削不削番的都无所谓,不由得让燕王朱棣大感无奈的苦笑摇头。 的确,一辈子只痴迷于医学研究的人,手上有没有兵权对他来说真的没有多大必要。 眼见有了第一个摆烂的,后续自然会有其他的人跟着响应,果不其然,封地在两河腹地的那些个藩王们,还真有不少人表示着对削藩无所谓的摆烂态度,这不由得让燕王朱棣大感失望! 正准备说什么?却听的一个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对于脚步声,燕王朱棣多年领兵自然无比熟悉,脚步声轻缓而又悠闲,几乎能够从声音上就听出了是张丹青。 便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的这些个混蛋弟弟们,千万不要乱说话! 第232章 议藩 听着张丹青的脚步传来,燕王朱棣立刻喝止住了诸位藩王的议论之声,众多兄弟们齐刷刷的回头望向了一脸肃穆庄严走进大殿的张丹青,只见他刚刚走进大殿,便立刻收住了脸上的神青肃穆,一脸温和的朝着众多藩王说道:“诸位殿下赤诚感天动地,在先帝的灵椁之前这般伤心,这大半天的,都没怎么好好进食,,我奉陛下旨意,特地为诸位殿下准备了点心和和热粥,诸位殿下将就着吃点吧!” 看了看张丹青一脸真诚的样子,燕王朱棣便看着他身后望去,果然那些个小太监也纷纷折返,每人手上都端着些许点心和热粥,嗯,这不由得让燕王朱棣心中微微流过一丝暖流,心中对张丹青的好感更加浓郁了些许,便挥手让这些个太监都把食物端了进来,一分赐给各路藩王家的孩子们,自己却没有任何要拿的样子。 张丹青忍不住的开始好奇道:“殿下长时间未进粒米,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相信先帝的在天之灵,也不愿意见着殿下如此!若是饿着个好歹出来,让先帝九泉之下又于心何忍呢?” 谁知这话并没有让燕王朱棣有丝毫接受的样子,只听得到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霎那间便倾刻间哀嚎起来,顿时放声的痛苦说道:“我朱棣多年未在父皇面前尽忠尽孝,心中已是感到十分惭愧,如今父皇撒手人寰,我却不能随之而去,跪在他的面前,满脑子都是他往日的教诲和恩泽,漫说是点心和热粥了,就是山珍海味摆在我面前也无法下咽,我这心里苦啊,父皇一世英名,怎么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让见着就离去了呢?!” 说完便勐的在地上狠狠磕起头来,冬冬冬的一阵阵磕头声音在地上作响。 以周王朱橚为首的各路藩王,在微微错愕和发愣之后,也纷纷都有样学样,哇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纷纷在地上勐地磕起头来,哭诉着自己对先帝父皇的不舍和感念!那模样,那场面,简直叫一个感天动地…… 就连张丹青这样的外人看着也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真不知道该说这些人的作戏功夫太过于高明,还是说朱元章和他们的父子情深,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令人侧目的地步?! 但熟知历史的张丹青,心里自然无比明白,以燕王朱棣为首的各路藩王,眼下只不过是演戏给外人看而已,燕王朱棣要针对朱元章绝对的孝顺和服从,那是当然不会造朱允文的反的,说白了,只不过是场面功夫罢了。要不然历史上的朱棣在奉天靖难成功之后,又怎么会毫不犹豫的,开始狠狠打压朱允文的儿子们,自己则是迫不及待的一屁股坐在了皇位上呢? 这天家的子弟们,又哪来的真正的人情味儿可言?他们的眼里只有权势和地位,这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早已演绎的淋漓尽致,谁要真的装出了一丁点仁慈友善,都会被认为那是鳄鱼的眼泪,实在令人无法足以信服! 看着自家父王们都纷纷跪在朱元章面前大声痛哭,以朱高炽朱高煦为首的各路藩王世子和小王爷们,瞬间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和感染,手上拿着的吃食,也毫不犹豫的放回了原处,立马也有样学样的跟着痛哭起来,即便是有些人,连几滴眼泪出来都显得很困难…… 看着这满地跪着嚎哭的各路藩王,刚刚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张丹青心中微微一叹,也懒得去管其他,安排好这些个朱元章的子孙们,便自行离去…… 而朱允文的上书房里,六部九卿,各个重要衙门的首脑齐聚在此,静静的听着建文皇帝朱允文的问话。 只见朱允文阴鹫的眼神扫视过众多大臣,那眼神锐利的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仿佛要想把这些大臣们的心思都剖开来看一看,瞧个真切似的!一脸迫不及待的追问者说道: “想必大家也听到了,如今朕的这些个叔叔侄子们,都跪在了先帝的灵前戴孝,朕就不相信了,这些个藩王们一个个手眼通天,朝廷里准备削藩的风声,想必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些许,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事实如何呢?朕的这些个叔叔们,来的早的都已经有一天有余了,就算朕的那个四叔燕王朱棣,今天中午十分也到了,大半天过去了,朕在这个书房里,左等右等,愣是没等到,哪怕有一路藩王向朕请求削减护卫之类的奏表,你说说你说说,你们倒是说说,这些个人对朕又有几分真诚可言呢?朕的这些个叔叔,对朝廷又有几分忠诚可言呢?! 别看他们的奏表里头,一个个话儿说的都非常好听,说的比唱的都还好听,那奏表的字里行间,怎么听着都是恭顺和服从,可真要见了面了,一个个都装起了哑巴和聋子,都把朕当做了湖涂的昏君了!” 众多大臣纷纷低头垂手的静静听着朱允文的抱怨,也没有人在这个风头上打算强出头,但作为朱允文的心腹大臣之一,太常寺卿黄子澄率先的站了出来,一脸肯定的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这些个藩王们大多数都手握重兵,品尝惯了权力滋味的他们,当然不会轻易的将兵权老老实实交回的,更何况这些个藩王历年来向朝廷索要钱粮无数,要了钱要了兵也就罢了,甚至很多藩王还在各自的封地上为非作歹,闹得民怨四起,可这些个藩王们手握重兵,权限极大,各地的地方官压根无法起到有效的遏制和规范作用,甚至许多地方的百姓,只知有藩王,而不知有朝廷! 如今的朝廷和天下,已经到了不削藩不行的地步了!毕竟要是长期听之任之的话,只怕这些个藩王会渐渐的尾大不掉,他们手握如此源源不断的财富,一个个手上兵强马壮,真要让他任由发展的话,只怕会形成新的一个个割据势力,只要他们对朝廷有心怀不服,很容易便会成为新的祸端!” 坐在太师椅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对他的见解感到十分的满意,忍不住的时时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之色,甚至偶尔还感叹着像黄先生这么明睿之士,实在是太少了! 可站在一旁听的快有些打瞌睡的张丹青,却丝毫不以为然,笔墨浓重的历史早已显示和记载,这位黄子澄黄先生,将会是埋葬建文王朝的最大帮凶之一,这家伙就是一个误国书生,真不知他从哪里能看出这货是明睿之士?不过想想倒也的确,毕竟这个建文皇帝朱允文能看上李景隆那个草包,并让他做领兵将帅,这眼神只能说一句,眼睛长了跟没长没啥区别! 但一旁的兵部尚书齐泰可就非常热衷了,趁着黄子澄说话的功夫,立刻便讲起了藩王拥兵自重,割据地方的危害,到底是进士出身,两片嘴皮口若悬河之下,把建文皇帝朱允文吓得一愣一愣的,事情的严重性在他嘴里顿时便现的极其深重和迫不及待,平白无故的便让建文皇帝朱允文增加了些许压力感,沉默良久以后,朱允文终于说出了自己今日的目的: “诸藩势大,如之奈何?众爱卿皆国之栋梁,可有良策以教朕!” 作为督察院的首领张丹青,故意的装作凝眉沉思,可即便朱允文目光投向了他,他也摆出了一副这个事情不好办的样子!让朱允文不由得心生不悦起来: “丹青,朕的这个四叔燕王朱棣来到京城,可是由你亲自接待的,你与群臣说一说,你在接触过程之中,燕王朱棣此人如何?” 冷不丁的被建文皇帝朱允文当众点名,本想浑水摸鱼的张丹青心里骂娘的心都有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缓缓站出队列,故意打了个太极说道:“燕王心志深沉,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王者之姿,多年带兵之下积威有余,只是臣与他接触的时间尚短,尚不能测其志向!” 听着这个似有可无的回答,朱允文不由的满脸不悦,好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便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太常寺卿黄子澄,征询的说道:“此时黄先生怎么看?可有什么良策?” 略一沉思之后,黄子澄一副自矜自傲的说道:“如今先帝驾崩,各路藩王纷纷进京戴孝,不论从礼法上来讲,还是从人情上面来看,这都是人间至孝,陛下不应在此期间对它们有任何为难,以免落他人口实,平白无故的坏了陛下仁爱的美名!”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历史走向,张丹青在心里已经无语吐槽!果真是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朱允文性格优柔寡断而又好名声,这个黄子澄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项羽在鸿门宴上优柔寡断,错失了杀死刘邦的大好时机,造成乌江自刎的悲剧。明朝建文帝,几次错失扣押朱棣的机会,无数次的机会在犹豫中错过,导致被夺位的结局。 一个皇帝的成功,因素有很多,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章则将其概括为四个字:“仁明果决”,确切的理解就是:“仁慈、明白、果决、决断”。朱元章贯穿了这四个字,也努力按照这四个字的方向培养接班人。但是天不遂人愿,朱元章的长子——朱标在具备这些能力后却英年早逝。为此、朱元章转而培养长孙朱允炆,但是和父亲朱标相比,朱允炆无论哪一方面都相差甚远。 朱允炆是个仁君,敬重老师、孝顺长辈、宽厚臣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大臣们盼望的仁君类型。朱允炆在位期间,增加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等文官在国政中的作用,倡导用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天下来治理国家,并且出台了一系列宽刑省狱、严惩宦官的政策,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朱允炆登基之后,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由于朱元章在位期间,增加了诸侯的势力,导致诸侯国的势力增强,威胁到了朝廷。于是,朱允炆开始考虑削弱各大诸侯国的势力,增强手中的兵权。在一年之内,朱允炆将五个举足轻重的诸侯废掉,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朱允炆本身还是有其精明之处的。 然而朱允炆的性格中,仁慈始终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面对只剩下的一位诸侯燕王,朱允炆多次犹豫:登基后,朱棣多次进京,朱允炆本来有可以扣押他的机会,但是他犹豫没做,后来朱棣的儿子也曾进京,朱允炆本可以用两位世子为筹码要挟朱棣,但是他还是犹豫没做。多少次在靖难之前可以动手解决的机会,都被他犹豫错过了。 而反观朱棣,在削弱其他诸侯的时候,早已洞悉朱允炆的目的,于是早早做好打算,丝毫没有念及亲情,开始摆兵布阵,迅速扯起靖难的大旗。 在靖难最开始的战斗中,朱允炆这一方的兵力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但是由于指挥不当,朱棣一方的兵力不足,所以双方之间还是平手。后来,朝廷中涌现出了一批比较优秀的将领,极有可能胜利。但是朱允炆的弱点有一次的显现出来,朱允炆念及旧情,想要放朱棣一条生路,于是双方依旧僵持不下。经过四年的拉锯战,最终朱棣找到突破口,开始反击,朱棣也在这次靖难之中失踪了,丢失了帝王之位。! 这个说法立即遭到了兵部尚书齐泰的大声呵斥和批评,只见兵部尚书齐泰,面红耳赤的站了出来,怒不可遏的瞪着黄子澄大骂说道:“书生误国,书生误国呀!启禀陛下,如今各路藩王齐聚京师,若是将他们一网打尽,自然显得有些太过败坏陛下名声,可是咱们自然可以趁着他们还在京城的时期和机会,对威胁最为巨大的燕王,直接进行扣留,并直接展开和进行削藩。 这样一来,剩下的那些个实力弱小的藩王们,更加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即便想和朝廷作对,他们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手中的实力和筹码!” 这个说法自然破坏了黄子澄和朱允文的仁孝初衷,尤其是黄子澄,当场就表示了大声的反对和驳斥,在上书房里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阵口水战,说的好不热闹! 就连站在一旁的方孝儒,也对此巡警感到微微的不满,儒家的礼义廉耻深入骨髓的他,自然也不赞成在朱元章的葬礼上直接动手。 但万万让朱允文想不到的是,一旁还有些不作为的张丹青也站出来大声反对的说道: “陛下,臣也以为,直接在先帝的灵前动手,实在不妥!但是,臣倒有一个更加合适的策略,望陛下,姑且一听!” 这番说辞顿时便让朱允文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一脸期待看着他…… 第233章 他是我的挚爱亲朋啊 听着张丹青有个合适的建议,建文皇帝朱允文顿时表现出了非常热切的希望,迫不及待的支着脖子向他问道:“不知张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朕洗耳恭听!” 一旁的太常寺卿黄子澄却不由的微微冷哼一声,微微有些不屑的转过头去,并不愿意多看张丹青一眼,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看来,这个张丹青明显就是个年少辛进的后起之秀,而且以破桉如神出名,这种擅长破桉的人,让他玩这种谋国策略,那简直是太难为他了,冷不丁的听到张丹青自称有妙策献上,黄子澄的心理多少有些许不以为然,只当他是为了在建文皇帝面前邀功而胡言乱语,并希望起到哗众取宠的效果! 而作为建文皇帝的三大谋臣心腹之一,兵部尚书齐泰,却对张丹青的建议充满了期待,他可是充分见识过张丹青的思维老辣的,别看他年纪轻轻,放在整座大殿里,几乎算得上是最年轻的官员了!但这家伙脑子里装着的智慧,却不能以年纪来直接评价! 果不其然,在建文皇帝朱允文的期待之下,张丹青缓缓出列,作揖说到:“回禀陛下,如今各路藩王齐聚京师,皆为先帝痛哭带孝,从辈分上算起来,他们都是陛下的叔父,可谓至亲血肉!微臣敢问陛下,阔别多年,陛下可曾思念他们?” 冷不丁的听到张丹青如此发问,建文皇帝朱允文坐在太师椅上,当场就蒙了圈,甚至脸上还闪过了一丝丝不悦而愤怒的神色! 心底里几乎还有一个声音在开始微微的咆孝着,老子恨不得把他们削为庶民,即便他们都是朕的叔叔,又怎样?这些个藩王,一个个手握重兵,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说的好听,可以屏障中央,但说句不好听点的,十分不利于朝廷中央集权,但凡有个进取心的皇帝,换做是谁也无法忍受这般极具危险的存在,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太祖皇帝的儿子们,亲生儿子们!只要一个时机风云得当,这些人手握重兵之下振臂一呼,趁机颠覆自己的朝廷,也不是不可能的!这让建文皇帝朱允文又如何能放得下心来呢? 可眼下这个张丹青竟然堂而皇之的问起朱允文,想不想念这些个劳什子的狗屁叔叔!这自然让建文皇帝朱允文大大的不快,当场就直接狠狠的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说道:“张丹青,你莫不是出来消遣朕的?朕今日召集尔等大臣前来,所议的不就是削藩之事吗?你竟然问朕想不想念他们?究竟居心何在?!” 这番话要是换做旁人,早就被朱允文的愤怒吓得跪倒在地了,但张丹青却依然不惧,反而一脸微笑的向前跨了一步,笑眯眯的说道:“陛下莫急!莫急!且听微臣谢谢说来,再发火不迟!这天下万事,都拗不过一个礼法二字,陛下与这些个藩王称为至亲血肉,陛下又素以仁孝出名,若是想念这些个叔叔们,自然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相互间阔别多年。 若是陛下,肯开恩垂怜,想和这些个作为藩王的叔叔们清静清静一番,自然也顺理成章,左右这些个藩王们都齐聚在京师,陛下不如专门修建一座馆阁,用来提供这些藩王们居住和饮食起居,而陛下也可以日夜看望和与他们唠唠家常,时常多多亲近亲近,当然了,至于要流下这些叔叔们多久时间,完全取决于陛下与他们之间的情谊,若是情到浓时,一大家子生生世世都聚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的!” 听着这番提议,兵部尚书齐泰,不由得眼前一亮,顿时大喜的说道:“妙啊,妙啊!启禀陛下,此计大妙啊!纵使这些藩王们有各种借口,想必也傲不过陛下的思念卷顾之情,陛下借着如此骨肉团聚的借口,想要强行将诸位藩王留在京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若是能够得以成功实施的话,只要这些藩王们都留在京师,在遣以锦衣卫和禁军严加照顾和保护,竟然可以绝对保护这些藩王们的安全,至于陛下要不要削藩,臣以为,到此情形之下,削藩和不削藩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只要这些个藩王们离开他们的封地和王府,那就像是山中的老虎被拔掉了牙齿和爪子,再也不能危害人间,而各地藩王的旧部,没了诸王的直接管理,陛下只需一纸诏书,便可以随意的安排和接管。”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听到了兵部尚书齐泰站出来这么一解释,众多文武大臣纷纷的不由眼前一亮,这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计策了,而且打出来的借口也非常的冠冕堂皇。 陛下向来仁孝情深,想念自家的叔叔,非要让他们和自己一家人团聚在京师一辈子,这也说的过去,甚至还让人几乎找不到理由和借口来反驳,而且如此一来,便可以彻底断绝藩王们和王府旧部的联系。 只要这个计策能够得以彻底而成功的实施,那么,削藩和不削藩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毕竟皇帝强行削藩的话,还要背负上些许不太好听的骂名,但是如此一来,不削藩,却胜是削藩! 别说是各路藩王的这些个叔叔们,就算是天下的读书人和百姓也挑不出半个不字!即便想批评,也几乎是无从下口,甚至大多数的人还得翘起大拇指夸一声陛下仁孝慈爱! 可以说的算是既得了实惠又得了美名!简直堪称一箭双凋,两相齐全!真是个不负如来不负卿啊…… 一时间,上书房的各个大臣纷纷附议不已,臣附议,三个字响彻了整个上书房!甚至连上书房的瓦片都快被震翻了下来。 甚至夸赞张丹青的赞美声音也此起彼伏,纷纷不绝于耳!一时间弄得张丹青倒也非常不好意思,连连朝着众多大臣纷纷谦逊的说着哪里哪里! 事实上,这个计策也不是张丹青所创,说白了这种约束藩王的政策,都是从清朝借鉴而来的! 清朝和明朝不同,尤其是在对待藩王的策略上。 对比明清两代,皇帝对皇室宗亲的态度可以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明朝藩王“非有诏不得入朝”,而清朝宗室却是“无圣命不准离京”。从本质上说,二者都是为了防范天然具备顺位继承人权利的皇室宗亲对皇帝的皇位构成威胁,效果也是各有千秋。 但是,相比之下,清朝的手段显然更为高明。 将皇子、王爷踢开权力中枢的明朝“分封就藩制”好在哪里? 自古以来,皇帝的女人多,儿子也多,虽然自夏商周开始就确立了嫡长子继承制,但在残酷的皇位争夺中,能以嫡长子身份继承帝位的少之又少。相反,同样的血统,皇子们某种程度上拥有平等的继承权,这就导致了历史上无数场为了争夺皇位而发生的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事件, 甚至,有些皇帝即位后,还会以各种原因和借口杀掉自己的所有兄弟,以此消除皇位威胁,比如秦二世胡亥就这么干过,结果外敌入侵后,宗室无人,众叛亲离。 而后,汉高祖刘邦起于微末,对“家天下”的思维相当偏执,定下“非刘氏为王者,天下共击之”的规矩,全面铲除因功封王的“异姓王”,表面上促进了皇位稳固和中央集团,然而几十年后汉景帝年间的“七国之乱”却是刘家人自己搞出来的叛乱,大大打脸了藩王“众星拱月”般拱卫皇帝的美好设想。 有鉴于此,后代无数王朝皇室都力图避免皇子、藩王作乱,到了朱元章建立明朝,他也是个和刘邦一样的人,认为国家交给别人不放心,还不如交给自己的众多儿子。 于是,朱元章实行“分封就藩制”,将儿子们分封于各地,镇守一方,好处很明显,是能替朝廷屏障外敌,但是坏处也明显:到了孙子继位,有地盘、有军队的儿子燕王朱棣就造反了。 经过艰苦卓绝的一场“靖难之役”,朱棣成功把建文帝赶下台,是为永乐帝。只是,从藩王到皇帝,当初不满削藩的人也屁股决定脑袋,开始了大力削藩,就此在分封就藩制的基础上,朱棣规定了分封于各地的藩王再无实权,没有地盘,没有军队,没有赋税权,等于变相被软禁在封地、有名无权、衣食无忧的尊贵王爷,而且严令各地王爷“非有诏不得入朝”,终明一朝再没有没更过。 经过朱棣这一改,明朝的“分封就藩制”优势也很明显,此后各地藩王再也没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明朝皇帝的皇位稳固性更高。 将皇子、王爷锁在京城看管的清朝“封爵固京制”为何更高明? 清代实行的是“封爵固京制”,可谓中国封建王朝历史上的一种首创,即把皇子、王爷们留在京城,留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看管。 根据明制,藩王无圣命私自进京,锦衣卫可以直接出面将他们押入天牢,可见“分封就藩制”的严格,但即便如此,在明武宗朱厚照时期仍然爆发了着名的宁王之乱,尽管被三下五除二轻易镇压,但确实仍存在弊端。而相比之下,清朝的“封爵固京制”更为严格和周密,清代的王爷不仅在外没有封地、没有军队和收取封地的赋税权,就连前朝常用的“秦王”、“赵王”、“楚王”、“齐王”、“燕王”等王爷名称也弃之不用,取而代之的是“睿亲王”、“雍亲王”、“宝亲王”等礼仪性称呼。 对清朝皇帝来说,把皇室宗亲留在眼皮底下远比放在外面要保险得多。 这些留京的王爷虽然有府邸、有月俸,但只要皇帝不信任,就不会委以实权,而且除了那种世袭罔替的部分有功、尊贵王爷之外,其他王爷还有封爵递减的制度,几代过后,假如一脉中无人能以军功、业绩获封王爵,就会“泯为众人”,只挂个宗亲的名头,不论是实权还是前途都大大受到影响。比如《红楼梦》中的荣宁二公传到了贾宝玉这第四代,爵位最高的竟然只是贾琏的“镇国将军”这一虚爵,正是受此影响。 自然,名头、实权被压制得更狠,也就不怕他们翻起什么风浪,纵观满清一朝,顶天也就康熙朝的九龙夺嫡最为激烈,没有听说过哪个满人王爷能够反叛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封爵固京制”的可行性和稳固性。 刚刚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太常寺卿黄子澄,脸色刹那间变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明明不服气,却不得不佩服张丹青的这个脑瓜子灵活的无法形容! 居然能够想出这般的妙计,不会一钱一粮,一兵一卒,便成功的解决了削藩之事,要是建文皇帝朱允文能够采纳他的意见的话,那这家伙将来升官的速度还不不得超过自己吗? 要知道现在的张丹青已经是左都御史,再要往上升官的话,将来只怕自己一定会仰他的鼻息!这让黄子澄又如何能够轻易接受呢? 心中一念至此,顿时便心生起了破坏的念头!绝不能让张丹青就此得逞,于是便张口就说道:“陛下,臣以为此策不妥!真要按张丹青所说,趁着各路藩王进京吊唁先帝的时机,即便是借着陛下想和叔叔谈兄弟们团聚的借口,强行留下各路藩王,也终究会难免落人口实! 兄弟长大了就必须分家,这在民间都是稀松平常的惯见之事!更何况各路藩王分封在地方上,这是太祖爷在世的时候便定下的规矩,若是陛下的这些个叔叔们,以此借口来反驳,陛下又该如何是好呢?!到时候,只怕陛下不但保不住仁爱之名,反而还会让天下人觉得陛下心中不敬祖宗,先帝尸骨未寒,陛下就要更改先帝的政策!岂不是丢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吗?” 好啊,好啊! 又是这个黄子澄,这个讨厌的误国书生!张丹青不由得好声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黄大人这话说的有些贼喊捉贼了吧,是谁撺掇的陛下?鼓动陛下恢复周朝礼制?! 先是搞出了个井田制这这种老古董不说,又是上蹿下跳的撺掇着陛下将全国各地全部改成古地名,弄得各路衙门一天啥事也不干,光忙着刻古地名的印章!真要照你这么弄下去,指不定就天下大乱了!黄子澄,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此言一出,几乎是满朝皆惊,众人纷纷惊讶起来,想不到这张丹青,当着皇帝的面,趁着黄子澄正是受宠,而且风头正盛的时候,居然选择了公开撕逼! 第234章 何谓仁义? 眼见张丹青和黄子澄公开的吵了起来,并且开始出现了相互指摘,作为皇帝的朱允文,脸上自然显得不好看,有些愤怒的一拍椅子说道:“好了好了,好端端的你们吵什么吵!吵架能解决问题吗?吵架就能让这些帮我们乖乖的交出手中兵权吗?大伙还是快快想想,如今诸多藩王齐聚京师,究竟扣是不扣?要扣又该如何扣,才能不折损朝廷的仁义?” 痛苦的闭上眼睛,张丹青瞬间便对建文皇帝朱允文的这般顾忌失望至极,这个动辄开口就讲仁义的皇帝,最终也是因为他这虚无缥缈的仁义而造成了国灭身死的悲凉下场,千古之后只留下了一声感叹和扼腕! 真是个愚蠢的皇帝,真是无可救药! 眼见建文皇帝已经开始微微有些估计,太常寺卿黄子澄,顿时备受鼓舞,毫不犹豫的开始大肆抨击张丹青的论点: “陛下,张丹青此言,真是十足的小人之言也。” “姓黄的你倒说说清楚,我刚刚的话,怎么就成了小人之言?!”张丹青毫不客气的张嘴回呛!和他针锋相对起来。 却见黄子澄嘿嘿冷笑一声,缓缓的走到他面前,正色说道:“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如今陛下刚刚即位,正是向天下臣民百姓宣扬恩德的时候,你却撺掇着陛下,让陛下在先帝的灵椁前公然动手,更何况这些个藩王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叔叔辈,在先帝的灵椁前,若是对这些个藩王们公然扣押,岂不让陛下平白无故的担负了残暴之名?!这煌煌青史,笔锋如刀,可是不会饶人的,千百年后,后人又会如何看待陛下?陛下的仁孝之名,还怎么保全呢?” 向来涵养极好的张丹青也被气得怒极反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书呆子黄子澄,不由的反笑说道:“你怕是耳朵不好使吧?我分明向陛下倡议的是,陛下想念这些个叔叔堂弟们,想和他们一起团聚在京师,一大家子,日夜齐聚一堂,高呼痛饮,和乐其美,这种做法,民间的那些个大家族们,都是这样做的,三代同堂,乃至四代同堂的,也断然不在少数,就拿我为例吧,我这一脉即便被宗族逐出门,但是中进士之后,宗族还是客客气气的将我迎了回去,偌大的一个宗族相聚在一起生活,互帮互助,岂不美哉?!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强行扣押了呢?再说了,陛下想和这些个叔叔们亲近亲近,加强一下骨肉之间的感情,你黄子澄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要公然的离间陛下的骨肉?!要致陛下于何处?” 离间天家骨肉!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事实上,燕王朱棣在三年多后奉天靖难成功,其中就给黄子澄等人贴上过这等罪名,并据此罪名提出了清君侧的口号! 张丹青倒也算是拿来主义的,实际践行者!只是这么冷不丁的一提出来,顿时便让太常寺卿黄子澄怒不可遏,整个人气呼呼的开始,再次蹦跳的出来: “张丹青,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我黄某人对陛下忠心耿耿,何时曾有过二心?我这话里行间,处处都在处心积虑的为陛下维护良好名声,而你张丹青到好!一个劲的撺掇着陛下对这些个藩王们发难,而且还是趁着他们进京,为先帝戴孝的时机,自古以来,哪有趁着这个节骨眼公然动手的?朝廷还要不要体统了?朝廷还要不要仁义脸面了?你这般说道,自己倒是出尽了风头,可又将置陛下于何处呢?” 眼见二人骂来骂去的,纷纷争执不下,建文皇帝朱允文霍得站起身来,毫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有些厌恶的说道:“行了行了,每次召集众臣商议国事,都成了你们的菜市场吵架,嗯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烦都被你们烦死了,罢了罢了,此事暂时搁置,有机会再议!诸位亲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完也不管诸多大臣有没有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便站起身来,离开了上书房!留下了一个个纷纷面面相觑的文武大臣。 能够站在上书房议事的,基本上都是六部九卿的各个衙门首脑,大家的权位谁也不比谁低,冷不丁的看到督察院的领导和太常寺的领导,公然的干了起来,其他衙门的各个长官们也意识间不知该如何规劝,但大多数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装作不知道一样,纷纷转身离开…… 只留下了黄子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神有些怨毒的看着张丹青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丝丝寒芒! 而张丹青却没有在乎这些,但是经此一事的他,已经彻底明白,建文皇帝朱允文这个人已经是无药可救,任凭自己提供上好的策略,他也不知道把握机会和迅速执行! 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啊! 张丹青心里如是想着,自己来到京城做官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并没有想着要到京城来发展,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头,本想着中了进士以后回到铅山县,做个小小知县,虽说光有些小,但在这个铅山县自己也可以横着走,只要自己安分守己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守着那个小小衙门,静静的等待燕王朱棣的奉天靖难结束,然后自己便可以,苟起来猥琐发育!并且依照着自己对历史的了解和熟悉,避过历史上所有的灾难和浩劫! 但朱元章的一直诏令直接将他召回了京城,从此改变了他的为官轨迹,彻底的卷进了朱棣和朱允文的叔侄相争风波! 即便来到京城之后,起初张丹青也是抱着一个看客的态度打算袖手旁观的,无奈这个朱允文的文官集团实在是太过垃圾了,垃圾的让自己简直有些太过失望,恰好自己又被朱允文当众点名发表意见,自己这才提出了这么个看似温和而又,不具伤害性的策略,通过这种温和而又让人无法拒绝的手段,成功将诸多藩王留在京城,其实也能够很好的避免藩王们的造反! 若朱允文真的采用了他的建议的话,整个历史将直接被改写,就没有削藩的风波了,甚至朝廷也不需要削藩了,至于那个,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燕王朱棣,不论是清君侧还是奉天靖难,都将再也成为不可能…… 可偏偏朱允文和黄子澄这两个猪脑子,他们俩简直是一对卧龙凤雏,一次次的错过下手的最佳时机,甚至忽略了他们的每一次绝佳建议。一步一步一年一年,慢慢的滑进了失败覆灭的深渊里,最终万劫不复! 朱允文倒还好一些,毕竟是皇族,除了他自己生死不明,几个儿子,最多也就是被一直幽禁而已!但作为削藩的倡始人之一,黄子澄下场可就非常壮烈了,他的家人和族人都纷纷遭到了株连,女的为继,男的为奴,年龄大一些的直接面临身首异处!化为一抔黄土。 既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张丹青也懒得再管其他,看来以后自己做个木偶泥胎便可,凡事自己不发声就算了,即便要求自己开口,自己敷衍两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是,左右这个建文皇帝朱允文,简直是不堪一扶!那自己还何必费老鼻子劲呢?! 抱着这个想法,张丹青回家之后便很快上了个折子,直接称病不朝,不管谁来都没用,一副爱咋滴咋滴的样子! 没了张丹青的大力建议,黄子澄便趁机发动攻势和舆论向导,终于成功的说服了,建文皇帝朱允文放弃在朱元章的葬礼上扣押诸多藩王! 而朱元章的灵椁之前,听着湘王朱柏的议论,燕王朱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虽然人家一家子都在给朱元章戴孝和哭丧,但朱棣也不是没有信息来源,或多或少还是听到了朝堂里的动静和风声,此时此刻的朱棣心情极为复杂和感慨,这个自己见面之时,并不怎么重视和在意过的连襟张丹青,竟然能够提出如此绝妙的建议。 若是自己的大侄子朱允文真的采纳了的话,这将是作为叔叔辈诸多藩王无法拒绝的,毕竟以亲情骨肉团聚的名义,强行留下割地藩王的话,既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又表现出了自己仁义而友好的一面,至于各路藩王会不会答应,能不能答应,那就不是朱允文说能考虑的了,毕竟人在屋檐下,这京城可是朱允文的实际控制地盘,换句话说,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实际上也由不得这些藩王们拒绝。 只要能够成功的将这些个藩王们强行留在京城,然后直接派出将领和文官,纷纷出任地方,强行接管藩王们的旧部,要不了多久时间,各路藩王就会被无声无息的釜底抽薪,而朝廷几乎连削藩的名头都不用打出来,便可以,不耗费一兵一卒的完成削藩大业! 这个张丹青真是个老成谋国之辈!这等谋略完全与他年轻的脸庞实在不相符! 一想到这,燕王朱棣不由得冷汗直冒,幸亏建文皇帝朱允文,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要不然,自己和这些个兄弟们以及侄子们,怕是得幽禁在京城一辈子了!那将是暗无天日的痛苦…… 有些缓缓的闭上眼睛,燕王朱棣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知道,即便躲过了这一劫,那些个一直颤抖着要削藩的大臣们,尤其是以方孝儒,黄子澄齐泰三人为首的大臣,无时不刻的都在计划着,要撺掇着朱允炆削藩。 这一次是因为自己在给朱元章戴孝哭丧,朱允文不愿意在丧礼上直接动手,多多少少有些顾及自己的仁孝名声! 但下一次,天晓得的朱允文还会出什么奇招怪招?而自己究竟还能不能顺利的躲过? 对此,燕王朱棣心里压根就没有底,没由来的闪过了一丝丝慌乱之色。 由于抱着这个心思和担忧,面对湘王朱柏的唠嗑和抱怨,燕王朱棣依旧一言不发,像是没听到一样,又像是满不在乎一样,一直默不作声。 如此英明神武的四哥朱棣,成了个闷葫芦,这让同样崇尚武力的湘王朱柏大感不满,但是单招自己父皇的灵位又不敢随意发怒,而面对太监们递上来的粥食,肚子里有火无处发的湘王朱柏,立刻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毫不犹豫的一挥手,便将太监们递上来的粥食打翻在地,怒气冲冲的大声吼道: “每天都是这些稀粥,连点荤腥都见不着,跪在这里的好歹都是王爷和世子,真当我们是要饭的乞丐啊?本王贵为太祖之子,岂容你如此折辱?!滚滚滚,去唤你主子前来!某要和他理论理论!” 说完便一脚将送食物的太监踢翻在地,眼神极其恶毒的瞪了瞪他。 一直沉默在思考的燕王朱棣不由的傻了眼,自己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因为一点吃食,便公然的对太监发难起来。 这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些个太监宫人,说到底还是朱允文派过来监视各路藩王的,基本上都是朱允文非常信任的存在。 并且湘王朱柏闹腾的场合也十分不对,这毕竟是太祖皇帝朱元章的灵堂上,如此大吵大闹,自然也就惊动了,在深宫里的朱允文。 想着在朱元章葬礼上,不方便直接动手的朱允文,冷不丁的听到了湘王朱柏在朱元章灵堂上闹腾的消息,顿时不由的便喜善眉梢,赶忙又迅速的召集六部九卿的重要大臣,再次齐聚到上书房议事。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而作为督察院的一把手张丹青,即便是称病不朝,也接到了太监小黄门的督促。 生病在家的张丹青,装模作样的额头上搭着一条毛巾,装作一副很艰难的样子坐起了身,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来督促的小黄门,不由疑惑的发问说:“我这近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到底是什么事让陛下如此心急火燎的召我进宫?” 那小黄门哎哟一声的拍了拍大腿,一张大嘴巴便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了起来:“张大人你是不知道啊,听说湘王朱柏在先帝的灵堂上闹了起来!陛下听了很生气,已经召集了所有重要大臣在上书房议事!张大人你快随咱家进宫吧!可不能让陛下久等……” 第二三零章 作为古今两千年来,所有帝王之中,唯一一个有英文名字的帝王,燕王朱棣的一生总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和传奇,以一地之兵,成功的起兵造反,并最终定鼎天下,这不论是放在古代还是现代来看,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以一城之地挑战全国,而且是在全国局势稳定的情况下,这让张丹青不由的,对这个燕王朱棣充满了好奇之心…… 索性借着这个接待的机会,好好的和燕王朱棣深入交流一下感情,毕竟从姻亲关系来说,两人还算得上是连襟。 即便素未谋面,也是可以做到不见面便有三分自来熟,张丹青对此行并不抱太多的悲观情绪,反正这个天下早晚会是燕王朱棣的,趁早的接触一下此人,争取在他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非常有利于将来的站队,穿越到明朝以来,张丹青并不抱着要做大多大官,掌多大权的希望,只要自己能够平平安安,一家人和谐幸福就行了。 这也是大多数官员和百姓的心思,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方孝孺还是少数,很少有人能做到,为了一个平庸之君,而害得自己满门陪葬的! 大多数官员和百姓,都抱着天下安康稳定即可,至于高居龙椅上的皇帝是谁,他们并不怎么关心,更何况,他们叔侄俩争天下,争来争去也是朱元章的子孙,和寻常的官员百姓实在没有太多的干涉!这和满清入关并且窃居天下的经历,有着本质区别! 毕竟在张丹青看来,历经艰辛之后,夺得天下的燕王朱棣,第一时间便对建文皇帝的那些个忠臣们展开了血腥的报复和杀戮,其中的惨烈程度和株连范围之广,一点也不逊色于他的父亲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章,既然早知道,历史的结局和经历如此的惨烈和血腥,张丹青自然也没有抱着要掺和这趟浑水的打算。 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毕竟,经过三年多的作战,朱棣取得了“靖难之役”的胜利,攻下南京,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虽然建文帝下落不明,但朝中还是有许多支持者的,他们忠于建文帝,甚至不惜献出生命。那么朱棣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待那些支持建文帝的忠臣们的? 虽说靖难之役是朱明皇室内部的争斗,但在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士大夫看来,燕王朱棣以下犯上,显然是“叛逆”。即使朱棣攻下南京,还是有一大批人忠于建文帝,拒绝迎接朱棣,拒绝承认他的皇位。朱棣不愧是朱元章的儿子,他用非常血腥的手段将这些人消灭! 这种结局的忠臣是最多的,也是下场最惨的,其中包括侍讲学士方孝孺、翰林学士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铁铉、御史大夫练子宁、副都御史茅大芳、左佥都御史周璿、景清、户部侍郎卓敬、郭任、卢迥、礼部尚书陈迪、礼部侍郎黄魁、黄观、刑部尚书暴昭、侯泰等。 本书只罗列了部分高级官员,中下级官员还有很多。其中的杀戮和株连,简直惨烈的令人发指,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朱棣进入南京后,还没登基,就发布了一号通缉令,接着又抓捕那些没有迎接自己的大臣,因为没有迎接他,就意味着不承认他的地位。这些人全部被朱棣处死,而且采用非常残忍的凌迟之刑。 朱棣还觉得不解气,将这些人诛灭九族,其中坚贞不屈的方孝孺被诛十族,连他的学生也被处死。朱棣在处死这些人的时候非常残忍,比如说景清被杀前,牙齿被击落,然后惨遭剥皮之刑。方孝孺在临刑时,也被“断舌碎骨”。 铁铉虽然不如方孝孺出名,但他的死也很悲壮。铁铉押到朱棣面前后,背对着朱棣,拒绝看他。朱棣很生气,于是命人割掉铁铉的耳鼻,然后塞到铁铉的嘴里,还问:“甘否?(好吃吗)”铁铉虽然是书生,却很硬气,厉声喊道:“忠臣孝子肉有何不甘?(忠臣孝子的肉怎么会不好吃呢?)!”之后,朱棣命人将铁铉凌迟处死,将尸骨扔到油锅里。 与此同时,这些人的家族成员也受到牵连,纷纷被杀。据记载,因方孝孺“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谪戍绝徼死者不可胜计”。方孝孺的弟弟方孝友被杀前,方孝孺看着弟弟留下了眼泪,方孝友写了一首诗,“吾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当此间。华表柱头千载鹤,旅魂依旧到家山。” 景清因想刺杀朱棣,更加激怒了永乐帝,他下诏,“命赤其族,籍其乡”。也就是说,连景清的乡亲也惨遭杀害,最后出现了“村里为墟”的情况。同时,朱棣还采取“钓鱼执法”,将为方孝孺等人收尸的官员也全部逮捕,然后处死。 这些人虽然死得很惨烈,但至少算是得到了解脱,他们的妻女下场更惨。这些大臣的妻女全部被投到教坊司(也就是官办)中,备受折磨。教坊司官员曾向朱棣上奏,“齐泰的姐并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的四个妇人。每天,二十条汉子守着,年小的都怀有身孕,除夕生了小龟子,又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朱棣批答道:“小的长到大,便是摇钱树儿。”此外还有一些女子被配给象奴,比如户部侍郎郭任的三个女儿先后配给象奴。象奴在当时社会身份最低,属于奴籍,许多人都没有姓名。朱棣这样做,显然是为了羞辱、折磨这些建文忠臣家属。礼部侍郎黄观的妻子翁氏以及两个女儿也被嫁给象奴,她们未免受辱,选择投水自尽。 每每一想到历史上的无情和惨烈一幕,都能够让张丹青不由的浑身冷颤! 毕竟帝王犯法,危害程度往往比寻常的罪犯更加来的惨烈和可怖!偏偏这封建社会的世道,压根没有人能够成功的制衡他们!而作为普通的一个官员和民众,大多数人也只能够徒留一声叹息和扼腕不已! 张丹青刚离开督察院衙门回到家里,便发现家里的饭菜已经准备的满满当当,妻子徐妙锦一脸兴奋的抱着花落亭的孩子,满脸欣喜的看着自己夫君张丹青说道:“听说明日夫君便要去接我姐夫来京城?此事可否当真?” 听得妻子发问,张丹青缓缓的搁下了快子,有些语重心长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没错,燕王殿下明日中午时分便会到达京城,你们徐家的门路和消息向来灵通,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此番各路藩王进京,为先帝戴孝!而朝廷正在悄悄的酝酿着削藩之策!你的姐夫燕王殿下,只怕会成为最终且最重要的目标,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轻轻的拍了拍孩子,轻言细语的唱着婉柔的歌谣,徐妙锦轻声说道:“削藩之事,自古便以有之,今上并不信任他的那些个叔叔们,这也并不稀奇,朝廷削藩就削翻嘛,干我们这种小女子何事?明日你前去接待,做好你的本分即可,朝廷里的这些个浑水,你尽量不要去趟,免得一不小心打湿了鞋子!” 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作为中山王徐达的小女儿,徐妙锦对这些官场权术几乎可以说是从小就耳濡目染,从简简单单的一次接待,便能够看到这背后暗藏着的深层次危机,并委婉的规劝自己丈夫不要轻易涉入其中。 但她哪里知道?张丹青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深知燕王朱棣是以何种不可思议的手段,成功的登上这江山大位的?张丹青并不是那种卖国求荣之辈,但也不想在燕王朱棣登上皇位之后,遭到他的清算,提前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自然显得极其有必要! 张丹青默不作声,却呵呵一笑的给她夹了一快子菜,很是蛮不在乎的开始转移话题说道:“花落婷应该吃了吧?这几天她心情可好?” 简单的刨了一口,由于抱着孩子的关系,徐妙锦吃饭并不怎么方便,搁下快子后,皱着眉头说道:“我已经不知道给她解释过多少遍了,但她还是有些不太容易接受,不过说来也是,天底下哪个做娘的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由他人抱养?认别人为嫡母?我想是不是该给她多一点时间,让她心里也好有个缓冲和接受的时间? 平日里你回来了,你也别闲着,不要总是借口推脱说衙门里的公务繁忙,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她,好好开导开导,小心她一个不高兴,闹得你后院起火!毕竟她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真要把她惹急了,那可不是好惹的!” 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女强盗,张丹青自然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当初自己在家乡铅山做知县的时候,这家伙就能够公然的将自己劫走,足以见其性情,无视官府和王法!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匆匆的扒了几口之后,张丹青终于来到了花落婷的床边,默不作声的坐在他的身边,良久这才开口:“最近事务繁忙,衙门里总有推不开的公务,看完你的次数有些少了,希望你别心中介意!” 任由如瀑布般的长发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和胸前,花落婷悠悠的看了看张丹青一眼,语气并没有之前的那般猖狂和跋扈,甚至有些哀求的说道:“你非要让我的孩子认她为母亲吗?”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疑惑的转过头来,张丹青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想给咱家添麻烦,毕竟你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实在不宜随意向外界公布和透露!更何况大多数人家都是这么做的,将小妾的孩子认作正气为嫡母,但还是可以换自己的母亲为娘亲,彼此并没有太多的冲突,而且如此一来,也能够名正言顺的给孩子一个很好的身份和出身,将来他长大了,不论是读书还是做官,都不会因为身份而遭到他人的质疑和打击,这也是为孩子好,你做娘的,就不能为了孩子委屈委屈自己吗?” 脸上闪过了一丝丝犹豫的神色,花落婷心中倒也非常纠结,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丈夫,甚至还要和她分享孩子,这实在是一种煎熬!只是性格要强的她,还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最终底线:“唤她为嫡母可以!为了孩子委屈委屈也是可以的,但孩子必须由我来带,我也可以保证不离开张家,否则别无商量余地!” 眼见她终于松了口,张丹青一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高兴的搂着她说道:“你这般体贴,我定终身不负于你!只要我们不彼此猜疑,我们一家人就这么幸福安静的生活在一起好吗?” 尽管有诸多的不甘和郁闷,面对着张丹青的诚恳,花落亭最终还是温顺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 中午的太阳高高挂在京城城头上方,正月里的太阳温度也不算太过炙热,甚至晒在人身上还有些许暖和之感。 深邃的眼神深深的望着这座久违的京城城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燕王朱棣不由的微微发起了感慨,对着自己身后的马车上老婆孩子说道:“一别多年,想不到俺朱棣还有机会再次回到南京城!只是想不到此次回京,竟然……竟然是我父皇驾崩了!呜呼!真是天妒英贤啊!” 燕王妃徐妙云赶忙掀开轿帘,凄伤的安慰着自己的夫君,双眼通红的样子,似乎哭了很久,手边上三个孩子,这一刻也戏精上身一般的开始哇哇哭了起来!也不知是哭着他们的未来,还是哭着那死去的洪武皇帝朱元章! 一旁的一个老和尚,浑身穿着一身黑衣,冷冽的目光,直接穿过城墙门口的人群里,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后,赶忙走到了燕王朱棣身边,悄悄的在他耳旁说道: “燕王殿下,那城门口站着的那个年轻官员,想必就是朝廷里安排前来接待我们的左都御史张丹青了!” 极其精明的燕王朱棣这一刻脸色瞬间变幻,压根就没了丝毫的啼哭娘们之感,瞬间变换成了一副阴鹫冷漠的嘴脸,有些疑惑的啧啧称奇说道: “这建文小儿也不知搞的什么把戏,明明知道张丹青是我的连襟,却派他来迎接我,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黑衣和尚姚广孝却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打趣说道:“不过是个接待官员而已,其实换谁来都一样,皇帝对殿下的忌惮,不会因为是谁来接待而发生根本性改变,殿下只管小心应对即可,千万不要让朝廷抓住了任何把柄,眼下可是非常时期!” 跳下了马背的燕王朱棣,狠狠的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马和(也就是后来的郑和,三宝和尚),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今日我就好好的会一会这个张丹青,看看本王的这个连襟兄弟,究竟有几斤几两!” 第235章 搂草打兔子 面对这个年轻的藩王能够闹腾起来,张丹青一点都不奇怪。 向来文武双全的湘王朱柏,其实终究说起来还是比较年轻好动的,而且二十出头正是脾气比较暴躁易怒的时候,能够闹出这样的乱子,倒也丝毫不足以为奇。 这位湘王朱柏,那可是朱元章第十二子。1371年9月12日,朱柏出生,他的母亲是顺妃胡氏。说到这位顺妃胡氏,她是临川侯胡美的女儿。胡顺妃为朱元章只生下朱柏一个儿子,无其他子女。 朱柏十三岁那年,胡顺妃的父亲胡美与胡美儿子,以及其他家卷尽被诛杀,罪名是什么无所谓,当然也是受“胡惟庸桉”的牵连。至此,顺妃胡氏在历史上的记载也消失,所以,朱柏的母亲的生平,从史实的角度上来看,是一个谜。 1378年农历正月初一,不足6岁半的朱柏受封为湘王。同日受封的还有朱元章第十一子朱椿,当时不足7岁,被封为蜀王;朱元章第十三子朱桂,当时3岁半,被封为豫王(后来改封代王);朱元章第十四子朱楧,当时不足1岁半,被封为汉王(后来改封肃王);朱元章第十五子朱植,当时不足1岁,被封为卫王(后来改封辽王)。这一次封王,也是朱元章第二次分封诸子。 洪武十八年(1385年),14岁的朱柏就藩荆州府,开启新生活。就藩前,朱元章将靖海侯吴祯之女嫁于朱柏,是为湘王妃。 朱元章有一个规矩,在分封诸王准备就藩到封国的时候,会赐给每名皇子一条玉带佩戴在身上。 在朱柏即将就藩之前,也进行了这样一个仪式。朱元章会命诸位皇子转身,让各自查看腰带后方的装饰品,其余的皇子都转身背对父皇,唯独朱柏将腰带转过来给父亲查看。朱元章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呢?朱柏回答说:“君父不可背也!” 这也是明朝历史上着名的“不背君父”的故事。朱元章听罢自己的儿子如此懂事,也甚感欣慰。 朱柏在成长的过程中,一直爱好学习,常读书至夜半时分。这可是一个皇帝的儿子,我们把时间线放到当今社会,如今一些所谓的“衙内”,老爸是个处长都恨不得“老子天下第一”,所以说,放眼当时,朱柏绝对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所以您认为朱柏就是一介文弱书生?事实上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才子。史书记载,朱柏喜爱谈论军事,膂力过人,弓失刀槊运用自如,骑马飞快,具有豪迈的气概。 朱柏不论去到何处,必定会随身携带青白色的书囊装载书籍,即使遇到寒冷或酷热的天气,依旧不会荒废时光,专心读书。寻访大山之时,如若途中见到秀丽的山水胜境,朱柏也会流连忘返,必定要为美景赋诗作文,并铭刻于石上。 简单总结一句,这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好在这是“以嫡立长”的明朝,这要放其他任何朝代,都是储君争夺战的生力军。 朱柏喜爱道家学说,自号为“紫虚子”。 除此之外,朱柏还风度儒雅,善于书画诗词,并且具有高深的书法功底,书法遒劲,解缙称其“书法深绎晋人,精思动合矩度。”《明画录》称他擅长绘画婴儿,可惜,几百年来,各种风波,朱柏已无画作存于今世。 与此同时,朱柏的诗歌文笔丰腴,清丽飘飘有出尘之想,这或许也与他喜爱道家学说有关。其诗作有《赞张真仙诗》、《赞赵元帅》、《赞真武》等数首诗作留存。 前面的叙述中,我们讲到过朱柏能文能武。其能文的特质,现在经过如此多文字的描绘,我相信基本上各位看客也有一个成熟的形象了。 但其武功卓绝,体现在何处? 史载,朱柏曾数次率军出征,洪武年间有降兵于常德发起叛乱。又流窜至荆州虎渡河一带。由于朱柏的封国在荆州,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清除流寇的任务。 朱柏当时分析时局认为,当时敌军士气旺盛,必须先挫其锐气,使他们的军队士气低落,若让敌军逃往塞外,祸害将会更严重。 朱柏随即调兵遣将,奋勇作战,成功击败敌军前锋,并率兵沿路追击,使叛军无法逃入塞外,敌军屡次战败,最后败退至延安被彻底歼灭,朱元章对朱柏甚是嘉奖,特地召朱柏至南京慰劳其功绩。 朱柏也是平常人,他不可能总是胜利的一方。 洪武三十年(1397年),也即是朱元章驾崩前的一年。朱柏奉命担任副将与六哥楚王朱桢共同讨伐古州,也就是如今贵州一带的少数族裔。担任主帅的楚王朱桢向朝廷索要军粮三十万石,却又不亲临战阵指挥军队,使这次征讨蛮寇的军事行动颇不顺利,朱元章随后改命二人修筑铜鼓城后率军返回封国。 面对军事行动,朱柏始终从容不迫,这是他作为皇子的义务,也是作为亲王的职责。 1398年6月24日,老父亲朱元章驾崩,虽说朱元章当时已经是70岁的古稀老人,面对死亡,他自己也许早已无所畏惧。但是他的离世,对于十二子朱柏来说,还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首先,他的母亲胡顺妃只有他这样一个儿子,无其他子女,换言之朱柏无同母的兄弟姐妹;再者对于朱柏母亲的记载,历史上少之又少,大概率,其母亲与其外祖父胡美都在1384年,受“胡惟庸桉”牵连而被诛杀。 早在他母亲和外祖父一家出事之前,后来才成为他老丈人的吴祯在1379年便已去世。吴祯之女吴氏是朱柏的王妃,吴氏的兄弟吴忠继承了父亲靖海侯的爵位,可惜却在1390年受“胡惟庸桉”的牵连被削除了爵位。另外,朱柏与王府的王妃妾室等,总共只育有两个女儿,却都早夭。换言之,1398年那个档期,能够令朱柏卷恋世间的唯一亲人(其他异母兄弟暂且不谈),也就是这位老父亲了。 1398年,老父亲朱元章去世,朱柏的精神世界因此崩塌,哀痛万分,甚至萌生了弃世之意。但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大侄子建文帝对于他的指控。 建文帝朱允炆比这位十二叔小6岁,2022年初播映的电视剧《山河月明》里写到,称朱允炆父亲朱标十分欣赏这位十二弟,但没曾想,朱柏与朱允炆叔侄二人却互相憎恶。 建文元年(1399年),朱柏遭人指控有意图谋反,罪名是“伪造宝钞”与“滥杀无辜”。朱允炆随即降旨要求朱柏立即入南京城接受询问。但是朝中大臣却出了一个更绝的主意,他们开会讨论后,提议决定派遣军队把兵器藏在装满木材堆的车子里并伪装成商队,直到抵达荆州后,准备逮捕朱柏的兵士出其不意的包围了朱柏的府邸。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至于是谁提的建议,省愚没有查到,盲猜,可能是齐泰与黄子澄,当然,也可能是主张削藩的其他大臣。 当自己的府邸被包围后,朱柏觉得自己蒙受了巨大的冤屈。史载,朱柏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次惊呼:“唉!我观前代大臣,遇到昏暴之朝而下狱,往往多自尽而亡。身为太祖之子,父皇逝世,我既不能探望病情,亦不能参与葬礼,抱憾沉痛,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乐趣呢!今日又将受辱于奴仆之辈吗?我岂能如此苟且求生!” 言毕,朱柏亲手放火焚毁湘王府,并穿戴好亲王的衣冠,手执弓箭骑着白马跃入火中自尽,王妃妾室以及王府一众人皆从朱柏而死。那一天是1399年5月18日,去世的朱柏,尚不足28周岁,无子,国除。 十二叔没了,可以说是被操之过急的朱允炆给逼死的。但是此刻朱允炆却给朱柏上谥号“戾”,得如此恶谥,可见二人那关系。 永乐初年,朱棣称帝后怜悯朱柏无罪而死,恢复了朱柏的名誉,改谥为“献”,所以也称这位明朝唯一的湘王为湘献王。 朱元章为十二子朱柏后裔所定谱系为:“久镇开方岳,扬威谨礼仪,刚毅循超卓,权衡素自持。”由于朱柏无子国除,这一谱系也作废。 对于朱柏,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说。 这位难得一世的才子,文武双全,谦逊有思维,尊重长辈,有一方的担当。但是本质上讲,他在朱允炆心中,是个软柿子。 我们前序文章中多次提及,朱允炆登基时,父亲,二叔,三叔都已去世,对于他威胁最大的是四叔朱棣,其次是五叔朱橚。对于五叔朱橚,早在1398年就已经被朱允炆废为庶人。到了1399年年初,七叔朱榑也被废为庶人,还与朱橚囚禁在一起。此时,朱柏的兄长里,存活于世且没有被废的,不提最具备威胁的四哥,也就只剩下六哥楚王朱桢与十一哥蜀王朱椿了。朱桢,与世无争,主要精力放在平定南方少数族裔的叛乱中;朱椿,这位可是终明一世都难得一遇的贤明之王,找不到破绽。 所以,虽说朱柏能文能武,但是他毕竟没有四哥朱棣那样的战功赫赫与早年经历,所以拿下朱柏这个相对较软的柿子,才是朱允炆为削去燕藩终极目标的第一步。 同时,也是因为朱柏王府这一场大火,坚定了朱棣靖难的决心,在朱棣看来,当然这是史家观点,认为如果朱棣不提前反抗,后果就如同朱柏这般。 朱允炆削藩对吗?当然对,但是省愚认为,操之过急。,而且方法也不对。 …… 但眼下的湘王朱柏公然的在朱元章的灵前闹了起来,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顿时事情的局势便非常敏感起来。 毕竟傻子也知道,大侄子朱允文刚刚登基称帝,正要想方设法的对付这些个叔叔们,年轻气盛的湘王朱柏居然沉不住气,在朱元章的灵椁之前,竟然公然公然的殴打太监,这事情要往大了说,那简直是咆孝君父灵前,与他之前说的君父不可背,这样的理念大大相违了! 足以证明湘王朱柏也是个心口不一之人,在朱元章驾崩的时期,闹出了这样的幺蛾子,若是朱允文心狠一点,就此依法办了他,想来天下的文武大臣和百姓们也说不出任何的诘难之语! ……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金碧辉煌的奉天殿之中,皇帝朱允文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眼睛微微眯成一道缝,眼神冷冽的盯着跪在大殿之中的湘王朱柏,而朱柏的身边,还跪着许多身穿孝服的藩王,燕王朱棣也赫然在列。 两旁站着的文武大臣,一个个纷纷的把头低了下去,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愣是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湘王朱柏说句话!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今天的这个局势下,皇帝若是要治罪湘王朱柏,那也是名正言顺,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所以谁也没想着要替他出头,反而把自己惹得一身骚! 就连诸多藩王里头,一个个也惭愧的低下头去撇过脸,不敢抬头看任何人!更说不出任何的开脱之语。 只有一个挺拔的身形,满脸激动的抱拳,跪在湘王朱柏前面,赫然是燕王朱棣,只见他双眼含着泪水,声音甚至有些哽咽的说道:“陛下还请息怒,十二弟他最近伤心过度,一时间还有些无法接受先帝的驾崩,这些日子以来,臣等都是看着他每日以泪洗面的,可他进了京城之后,日日的只知哭泣而说不出话来,这时间久了,满腔的郁愤无处发泄,再怎么是个正常人也憋不住,一时间有些失态,尤其是见着那些个小黄门太监,一连数日也不肯善待诸位藩王的世子们,这才动了火气,真要说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还请陛下莫怪!” 听着这番解释,朱允文不由的微微一愣,自己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燕王朱棣说的倒也没错,如果湘王朱柏是为了自己的侄子们争取良好的营养和伙食,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此番诸位藩王们带过来的孩子们,很多都年岁尚小,正是需要吃肉长身体的时候,一连数日见不着荤腥,难免有些身子发虚漂浮,更何况在朱元章的灵前戴孝,需要长时间的伤心哭泣和跪着,本就对体力和精神形成强大的折磨。 打着这个旗号对太监发难,听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文臣之中,太常寺卿黄子澄却有些耐不住的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荒谬荒谬,真是荒谬!诸多皇孙和世子们,虽说年纪尚幼,可为先帝戴孝,也只不过是几日功夫,难道这点苦都忍不了了吗?又不是让他们终身杜绝荤腥,此番湘王朱柏在灵前发难,臣以为,若不加以惩治,何以服天下?!” 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黄子澄,燕王朱棣眼里几乎快喷出了火来,就是这个家伙,就是这个家伙跳的自己叔侄之间开始相互猜疑,刚登基的皇帝便对自己的叔叔准备下手。 这就是妥妥的佞臣啊! 燕王朱棣心里如是想着,可自己身份尴尬而又自身难保,偏偏一时间又拿他无可奈何! 第236章 破局 但是燕王朱棣光着急也没什么用,在诸多藩王之中,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并且,以朱棣的精明深知自己只怕是诸多藩王之中,令朱允文最为忌惮的存在!若是自己出面替十二弟湘王朱柏说话的话,指不定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一想到这,燕王朱棣便有些暗然伤神的缩回了迈出去的脚步,痛苦的闭上眼睛。 如今的这个局面,年少气盛的湘王朱柏,只怕是要吃些苦头了,甚至说不定会被建文皇帝朱允文当成削藩的第一个打击对象。 若是在年轻气盛的年纪,燕王朱棣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不顾自己安危替他出头,但眼下的情况不一样,自己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就算自己不愿意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着想。眼下自己的三个孩子,年纪还如此的幼小,万万离不得自己的庇佑,这样的情况下,让燕王朱棣更加的忌惮起来。 而对于黄子澄的怒斥和弹劾,建文皇帝朱允文也大感欣喜,一脸附和的冷冰冰看着湘王朱柏说道:“湘王如此举动,眼里还有没有先帝了?眼下朕刚刚登基,先帝又正值国丧,朝廷也不忍处理的太过狠辣,这样吧,这几日你也甭回去休息了,就老老实实的跪在先帝灵前,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反省明白了,再回去休息!” 诸人微微松了口气,这个惩罚倒也不算是太狠,就连年少气盛的湘王朱柏也没有过多的反抗,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认罪认罚。 散会之后,大家也认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纷纷也没有过多放在心里,便各自散去。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由于先前张丹青报病在家,并没有去衙门报道,而是径自的返回了家,毕竟官场上的权力斗争,已经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起来,还不如回家抱抱儿子更有意思。 刚一回到家,徐妙锦便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赶忙将张丹青拉到了内室一旁,指了指梳妆台上的一个木箱子,眼神有些忧心的说道:“刚刚我姐姐托人送来了些许东西,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呢!这里头的东西样样贵重,夫君你身为左都御史,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位极人臣,若是让朝廷的那些个政治对手听到了风声,怕是会对夫君颇有不利!” 颇有不利啊?!张丹青不由得皱着眉头呵呵一笑,整个督察院的御史都归自己管,手上握着这么一帮子喷子,谁还敢轻易的对自己开始弹劾?甚至发动舆论攻势呢?! 毕竟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暗示手底下的这帮子御史对他发起疯狂的弹劾!从而达到让对方烦不胜烦的效果。 眼见张丹青满不在乎的样子,徐妙锦便不悦的皱起眉头,翻开那个木箱子说道:“夫君切不可以掉以轻心,你衙门里的那些个御史,虽说都归你统辖,但御史之所以是御史,便是因为这帮人几乎是六亲不认的风闻奏事,管你是朝廷中的宰辅,亦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些个自诩一身正气的御史门,都会照章弹劾不误! 你若是因为收了这些钱财和礼物,被自己手底下的御史给弹劾了,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吗?!到时候煌煌青史上,岂不贻笑千古?” 听到自己妻子如此说道,张丹青不由得微微一愣,心中顿时便开始微微正视起来。 这话说的还真没错,洪武朝的御史们,一个个的都风骨尚存,若让他们听到了些许腐败的风声,那还不得一拥而上?慢说是自己,就算是朝廷的宰辅,只怕也难逃一劫。 朱元章登基称帝后,除了在考试选拔人才制度上进行大举改革外。在另一项事关朝堂稳定的制度上也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变革,而这项制度的设立,也看出了放牛娃出身的朱元章与其他帝王治理国家的不同之处。 这是一项怎样了得的制度呢? 这项制度就是言官制度,这些御史言官因以“骂人”为职业,所以也叫“骂官”。 而“骂官”制度的制定,与明朝建国之初两大集团的争斗有着直接的关系。 朱元章在解决了北元后,制定了一系列旨在恢复生产和生活的政策,得到了好的效果。但此时,朝廷内部的矛盾又激烈起来,大臣分成两派,以地域为区分,开始了新的争斗。 这些所谓派别,实际上就是老乡会,大家都说一样的方言,朱元章手下最大的老乡会就是淮西集团,会长本来应该是朱元章,但考虑到他还兼任皇帝一职,所以当时是由李善长代理,这一集团人多势众,主要成员有李善长、郭兴、郭英、汤和、周德兴,还包括死去的常遇春等人,可以说这些人是朱元章同志起家的班底。当时的人们见面都以会说淮西话为荣。 有的朋友问道,李善长何许人也,为什么是第一功臣,确实,他好像很少出面干什么大事,这是由他的工作特点决定的。此人主要负责后勤和政务办理,如果把刘基比作张良,那么李善长就是萧何。他一直跟随朱元章打天下,鞍前马后的劳顿,后勤工作不好搞,劳心劳力又不讨好。朱元章是个明白人,所以在建国后,便以李善长为第一功臣,任命他为丞相。 李善长这个人的特点是外表宽厚,却心胸狭窄,谁敢和他过不去,就一定要解决对方。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有敢专权的,就有敢分权的,淮西集团很快就遇到了对手,那就是浙东集团,这个集团的首领就是刘基。 这两个集团就在朱元章的眼皮底下开始了斗争,朱元章似乎也很有兴趣,他准备看一场好戏。 这场戏的主角是李善长和刘基,但仅有主角是不够的,下面我们要介绍配角和龙套出场,这些人人多势众,是这场戏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而最重要的就是以找茬为职业的官员,他们的名字叫言官。 朱元章建国之初,彷照元朝制度,建立了御史台,并对言官制度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到了洪武十五年(1382),朱元章将其改名为都察院,都察院的长官是左右都御史,这个官名大家在电视上经常可以听到,而都察院的主要骨干是都察御史,这些都察御史共有十三道,以当时的十三个省区分,共有110人,这些人权力极大,他们什么都管,由于平时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要处理,就整天到处转悠,不是去兵部查吃空额,就是到刑部查冤假错桉,办事的官员看到他们就怕。 有人可能会问,这些人权力如此之大,要是他们也徇私枉法怎么办呢,说到这里,我们就要大大的佩服一下朱元章了,他想了一些很绝的方法来规范御史的行为,首先挑选御史的时候,专门找那些书呆子道学先生,认死理的去干这行,因为这工作得罪人,捞不到钱,而道学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其次,他用了以小制大的方法,这些御史都是七品官,可以说是芝麻官,赋予他们监管长官的权利,就使得他们不敢过于张狂。有个官名叫八府巡按,大家咋一听,八府的巡桉,官一定很大,其实这也是个芝麻官,往往是朝廷临时委派监察御史担任的,就相当于以前所谓的特派员,官极小,权极大。但就是这样,朱元章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又建了一套班子,来监督都察院。这就是六科给事中。 对应中央六部,朱元章设立了六科,各科设都给事中一人,官位正七品,左右给事中官位从七品。这些人的权力大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他们如果认为以皇帝名义发出的敕令有不妥之处,居然可以将敕令退回!而皇帝交派各衙门口办理的事件,由他们每五天检查督办一次,倘若有拖延不办,或是动作迟缓者,他们就要向皇帝打小报告,各部完成任务,还要乖乖的去六科销账,此外官员年终考核,这些给事中进行审核。 这些人的行为特点可以概括为:你要打我,我就骂你。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他们从不动粗,全部功夫都在嘴和奏章上,你要是得罪了他,那就惨了,这些人骂人的功夫极高,都是饱读诗书之辈,骂人也有典籍来历,出自某典某条。如果你书读得少,还以为他在夸你呢。这种骂人不带脏字的功夫,实在厉害。这种独门绝技代代相传,到东林党达到了高峰,那可真是口水横飞,引经据典,用意恶毒却又言辞优美。套用葛优的一句话:“人家骂你都听不懂!” 朱元章搞来这群人后,他自己也很快就吃到了苦头。 有一件事可以说明言官们的可怕,洪武年间,御史周观政巡视南京奉天门,这里说明一下,周观政是巡城御史,属于最低层的监察御史。在他巡查时,遇见一群太监正领着一伙女乐往奉天门内走去。根据大明的内宫制度,女乐是不准入内的。周观政当即上前制止,领头的太监理都不理他,说了一句:“我有圣旨在身!”。 按说一般人也就放他过去了,可周观政坚持说就是有圣旨也不得违背大明的内宫制度,坚决不准女乐入内。太监遇到这么个人,只好回宫禀报朱元章。朱元章苦笑一下,便传口谕,不再让女乐入宫,还特意加上一句,周观政你干得好,回去休息吧。无论怎么说,朱元章已经仁至义尽,给足了周观政面子。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周观政死都不走,这个书呆子不依不饶,一定要朱元章出来和他说,朱元章明白自己选的这些人都是不会通融的。娱乐也搞不成了,亲自穿上朝服出宫进行安抚,对周观政说,你做得对,我已经反悔,不用女乐了。周观政听到后,才回家睡觉。 真是千古奇谈!皇帝口谕还不行,居然还要亲自出来道歉!我们在叹服这个书呆子的同时,不也应该钦佩他的勇气和正直吗,大明王朝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坚持原则的人,才能够延续两百年长盛不衰。 应该说朱元章搞的这个监察制度是相当不错的。 但请注意,如果你不是十三道御史,也不是六科给事中,不属于言官,可千万别多嘴!不要看着言官在皇帝面前摆威风,你也跟上去来两句,不砍了你才怪。言官敢这么做,那是有悠久传统的。 自古以来,就有言官的设置,这些人不管具体事情,他们的任务就是提意见,而历来的封建王朝也形成了一个传统——不杀言官。历史上无论多昏庸的皇帝,也很少有胆量敢杀言官的。所以在朝堂上经常出现这样一种情况,言官在下面说皇帝的不是,一点不给皇帝留面子,还洋洋自得,很有点你能把老子怎么样的气魄。而皇帝只能在上面一边听,一边咬牙切齿,想着明天就把你调个位置再整治你。言官确实威风啊。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件事情中,周观政做的过分了,用今天的话说,太较真了。皇帝有很多事情,你把女乐拦住,皇帝也传口谕,表扬了你,这就足够了。非要皇帝出来跟你说清楚,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和耐心。朱元章是制度的制定者,所以他要做榜样,但后来的皇帝呢,天刚亮就让他起床顶寒风出来和你说清楚?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会被这些御史惹火的,可见,御史的这一特点决定了他们将来的发展方向会出现一定的偏移,我们将在后面看到这股偏移的力量造成的巨大影响。 面对着这样一群人,即便是自己的属下,张丹青也丝毫不敢大意,更何况还有六科给事中,一在一旁盯着,吓得张丹青连忙郑重的打开箱子看了看,却见里面都是一些女人戴的首饰,便不由的狐疑问起来: “这么说来应该是燕王妃,也就是你大姐送给你的,好端端的她送这些东西做什么?” 徐妙锦不由得摇了摇头:“大姐年岁长我甚多,我与她也多年不见了,说起来倒也生疏的紧,冷不丁的送我如此贵重之物,又是朝廷打算削藩的这个节骨眼上,我实在有些不大放心,不如我们将它退回去吧?”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随意的拿起木箱之中的几只发钗,张丹青面色郑重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两姐妹之间的礼物互赠,即便是御史知道了,告到金銮殿也是那么回事,但是在张丹青看来,这却是一个和燕王夫妇拉近关系的绝佳机会。熟知历史走向的他,不由的微微感慨,还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便是示意徐妙锦,不要大惊小怪,正常的收下即可。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就被户科都给事中给弹劾了! 而且一副不扳倒张丹青誓不罢休的样子!就连户部尚书王钝,站在张丹青的不远处,也只有的苦笑向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并不知情,而且无能为力。 刹那间,坐在龙椅上开始早朝的朱允文和黄子澄,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的精彩纷呈,一副要等着看张丹青笑话的样子! 第237章 疑难杂症 在京城这种地方做官,忌讳和讲究都是非常多的。毕竟古代中国,做京官,最大的麻烦,最深的困扰,可能在于比较穷吧。 即便张丹青有着写小说的外快收入,严格来说,日子也是过得挺紧张的,毕竟偌大的一个府邸,养活诸多家属和佣人,算下来开支也不算小。更何况官做到了这个等级,门面上的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的。 尤其是明清这样“大一统”的朝代,普通中下层的京官,经济上的困窘、日子中的苦逼,常超出我们的想象。居大不易,在品位相等的情况下,渴望外放当地方官的,人数不会少。 大家看电影电视,总看到京城官老爷们,是如何豪奢,如何阔绰,这个多少有些误导。是的,那些一二品级的“国级”\\“副国级”,还有上层特权人士,什么寇准、李鸿章这样的宰辅之流,多数自然可能挺潇洒,排场讲起来,到了可劲造都花不完的地步。但这类人,毕竟每朝就那么一小撮,不好代表一般在京同僚。 而实际情况下,决大多数京官,尤其是中下层的,包含唐宋明清在内,生活的寒酸都是出了名的。清代名士李慈铭有部名作《越缦堂日记》,里面就说“京官之穷,毛骨洒竦”,这话不算特别作,虽然是夸张了点。张德昌教授那本《清季一个京官的生活》,搞过种种数据论证,结论就是,“京官们的生计,濒临破产是如此普遍”。 京官们要在京城这种大杂烩的环境下生存下来,而京城又是天下官员汇聚之地,难免少不了礼尚往来和人情宴请,不论是哪样,都需要大量的金银开支,但在京城里作为中低层官员,大多数人都不敢随意的进行贪腐,光是靠俸禄的话,日子难免过得紧紧巴巴的。 只是说,京官他们这种穷,与普通百姓比起来,确实只是一种特权阶层内比起来的穷。 一般京官的穷,最直接原因,是收入来源太少,贪腐的机会不多。 要知道,所谓京官,那可是盘踞在天子脚下的,众目睽睽,谏官们又权力太大,整天就盯着京官们,稍有不慎就要被弹劾罢官,两弊相衡取其小,自然是保官要紧,穷就穷点吧,反正大家都穷。这种心理和现况,以今衡古,其实也不难理解。比如,在我那小城,如果有县市长坐个公交啥的,那将是隔天头版头条;但在京城,部长级赴宴,乐呵呵骑着一辆破永久或摩拜的,岂会在少,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张召忠、胡锡进他们,不都是如此么? 只因为,历代京官,虽然形式多有差异,但其收入来源,确实主要在两大项:一,工资,即“俸禄”;二,地方官的馈赠,俗称“吃外官”。一般来说,他们工资都不高,地方官的馈赠那也是时有时无,或者就是只敢接受“小意思”,有的干脆门前冷落,加上要应酬打点,多数不仅只能勉强度日,不够用还是常态。明代一本笔记说,“计京官用度,即十分刻苦”,寒酸不忍言。 比如,即便以唐宋官员的高工资,即便是京城高官,基本上都是“京漂”,极少能京城买房的,最多只能在京城附近二线城市置产购房。看唐代,名相魏征死时家无余财;宰相岑文本未曾置买田产,家中清贫,租房又小又湿;尚书右仆射温彦博,死时连稍微体面些的吊丧场地都没法提供。这些在京高官,固然本身就比较清廉,但正是因为只能靠工资生活,根本就入不敷出。 更何况,大唐的“中纪委”御史台可不是吃素的,那帮人能独立行使监察职能,动不动奏你,谁敢贪? 再看宋,都说士大夫们有钱潇洒,可大家始终没明白,大宋京官也并非那么轻松的。比如,大宋基本没有京官能够买房,除非你祖上有宅在本地。 宋叶梦得《石林诗话》里讲得很明白,“京师职事官,旧皆无公廨,虽宰相执政,亦就舍而居”。寇准在宋代京城高官中算得上花钱最嚣张的了,但是呢,“历富贵四十年,无田园邸舍,入觐则寄僧舍或就居”,就是还得租房子、住旅社、借住于寺庙。原因在于,宋皇室固然给予士大夫们的待遇较好,但宋时官员的考核那也是出名的严苛,谏官权力极大,稍不留意、多受几毛钱都要被参,因此京官们都会主动避免落人口实。唐宋制度完善,极少出现大贪、巨贪。 明清的京官,那生活状态就更不要说了。你翻阅这两朝京官笔记,基本没有不叫穷喊苦的。这两朝时,京官的收入是最低的,而官场应酬花样又最多、开销往往又最大,通关子、挖门子的手法又最繁,穷到拼爹的不要太多。比如明朝前期,在京官员们本来工资就低,这工资还要换算成米粮,甚至连米粮都是名目上的,因为相当多都要折成纸钞,可纸钞贬值的速度又是飞快,所以彼时京城中下层的官员真是清苦不堪,时人说的话是,“京朝官多贫不能自存”,连活下来都是问题。直到了晚清时分,王朝都快崩盘了,京官中的高层,日子才过得舒坦,也不怕明目张胆。 那么,说到这,一个问题也就出来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京官苦逼,可为什么还有更多的人愿意留下来苦熬?其实吧,这个矛盾点也很好理清,因为作京官是穷,可好处与隐形福利,那也是明明白白的:信息通、机会多、人脉广、地位高、升迁快!有时也威风,京城一街道干部,下地方都顶得上一个县太爷了。 这种综合诱惑,可比单单图钱来得勐烈的多咳!他们的这个小揪揪,就跟如今的北漂们一个心理。大众觉得,北漂一族不是人过的日子;可京城住过一年半载的,下视二三线,都会觉得是炼狱般难受。你说谁有毛病? 所以,对于一般官员来讲,如果有志于仕途,坚持作京官的多,可如果要追求生活品质,明白一点说是要捞钱,外放到地方做“土皇帝”,那应该是更好的选择。 古代官员,其仕途选择,一般都有两种。其一,是留在京城当小官,慢慢爬;其二,就是由科举考中后,到地方当官,或者直接外放。根究起来,京官与地方官,其实也一直都是流动的:一些被认为能力不错的京官,会被派到地方任职;而很多地方官倘若政绩了得,也有机会升任京官。二选一,看你求什么。 更直接地讲,那些官迷、图闲、好名之人,倾向与京官;而那类求财、干吏、想做事的,多会主动请求外放。至少在明清两朝,作地方官一把手,天高皇帝远,本地我老大,有权势、少掣肘、高工资(雍正后地方官还推行养廉制度,额外领到的银子能达到原俸禄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那可是香饽饽。 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日子不要太爽,导致不仅科举出身的官员,甚至许多旗人高官都热衷去地方。明清两朝,地方官几乎不太愿意到京城任职。当初乾隆南巡时,召见浙江道员罗源浩,聊起天很嗨,弘历哥有意提拔这位地方小官员到京城,结果罗源浩差不多就是公然拒绝,只好作罢。 但是,哪有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呢,当地方官,风险也是更大的,至少有几条足让许多人望而却步:其一,远离皇城根,信息闭塞,结交高层领导的机会几乎没有;其二,需要处理的事务太繁杂,明清累死的地方官不在少数;其三,因为要干事,要出政绩,容易出问题,京官则多按部就班,涉事不多,更有机会避祸;其四,也是致命的,除非特别出色,政声在外,想重回朝廷中心的机会,几乎渺茫了。 但是让张丹青更加痛苦的,并不是钱财方面,毕竟俸禄虽然低,但自己写小说也可以自给自足,并且做到了小康水平。倒也不用担心府里的开支会又哭穷的那一天。 而京城之中的大官多如牛毛,六科给事中以及自己督察院麾下的监察御史们,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一天刚刚上朝,众多官员三呼跪拜之后,张丹青的脚跟还没站稳,就听到了户科都给事中的勐烈弹劾,指责他的夫人徐妙锦,公然收取了燕王妃的馈赠之物,而且都是一些金银首饰等贵重之物,此言一出,顿时整个朝堂便炸开了锅一样,众多官员议论纷纷起来! 这段时间刚刚对张丹青稍稍有些许好感的朱允文也不由得微微侧目,看向张丹青的眼神也显得非常古怪而又令人难以捉摸起来!只是见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慌乱之色,朱允文这才开玩笑一般的问询说道:“张爱卿,户科都给事中弹劾,所言非虚?” 这下轮到众多文武百官,纷纷把目光齐聚在张丹青的身上,一个个都期待着把目光望向他脸上,想看他对这么严重的事情该如何解释才是。 甚至百官的人群之中,以黄子澄等人为代表的官员之中,不少人还等着看张丹青的笑话和出丑。毕竟如今朝廷里的大多数官员,对张丹青年纪轻轻的就爬上了正二品的左都御史,那可是非常的眼红,从中进士到正二品的左都御史,仅耗费了短短两年的时间。 两年时间呀,那只不过是弹指一瞬间而已,短短的两年时间便完成了大多数官员都难以走完的仕途升迁过程,这自然让朝廷里许多官员格外眼红和嫉妒,眼下好不容易能够有个机会看张丹青的笑话和倒霉,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满心抱着期待,即便他们嘴上都不敢公然说出来! 黄子澄更是眼神冷冽的,斜眼望着张丹青,那脸上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今天倒要看你打算怎么为自己开脱和辩解! 收了一整箱的金银珠宝,若是建文皇帝真的发了狠起来,以受贿罪论处的话,把张丹青直接剥皮筛炒也不算过分! 就在众目睽睽期望之下,却见张丹青缓缓的走了出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礼品清单名册,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说道:“回禀陛下,这是燕王妃列举的礼品清单名册,以及此番送礼的名目,还请陛下明察!” 从太监的手里接过这本名册,建文皇帝朱允文疑惑的翻开,细细看了看,顿时不由的哑口无言笑了笑。 原来这上面写着的是燕王妃的道歉之语,由于燕王夫妇没有召令不得回京,加上自己的妹妹徐妙锦结婚又十分仓促和意外,燕王夫妇并没有为她准备像样的嫁妆和礼品,此番好不容易回京,这个小箱子里的金银首饰也算是后知后觉的补偿了。 打着这么个名义,又是亲姐妹将的相互赠送,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建文皇帝,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只得苦笑一声,向群臣解释。 但很显然,人群里的黄子澄都这样的说辞并不满意,立刻站出来大声的驳斥说道:“陛下,张丹青明知燕王乃是诸藩之首,却非要和他往来,若是朝廷的削藩之策,不小心被他泄露出去的话,只怕会危害朝廷的安危,微臣恳请陛下,将张丹青就地免职,以免让燕王对朝廷的削藩政策有所警觉!”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话还没说完,张丹青也毫不客气的大声反怼说道:“黄大人这番话真是荒谬,魏国公府乃是朝廷柱石,和朝廷诸多大臣都有联姻和来往,中山王的大女儿更是和燕王结为夫妇,要这么说的话,中山王的几个儿子岂不是都有嫌疑了? 可诸位大人想必都知道,分封在各地的藩王,他们的王妃那可都是先帝千挑万选的,甚至不少是功臣之后,勋贵之家,黄大人莫非质疑这些功臣世家都不忠于国了吗?” 这番话的杀伤力自然无比重要,徐达和常遇春等开国功臣的后人都在朝堂上高居要职,这么一来,无疑是替黄子澄招惹了许多强敌,意识间顿时便让黄子澄哑口无言,再也不敢有所放肆! 毕竟张丹青可以惹,但是这些功臣之后,这些勋贵武将之家,万万不是黄子澄能够随意招惹的! 和张丹青这个论调,自然也得到了以李景隆徐辉祖为首的勋贵之后的大力赞成。 就在黄子澄还准备继续坚持着,要求朱允文罢免张丹青的时候,一个督察院的监察御史却报告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新闻。 燕王朱棣的第二子朱高煦,在太祖灵前一年几日的祭奠之后,或许是有些心情郁闷,居然在行馆里,弄死了一个宫女! 这般重大的新闻一出,立刻便引爆了整个朝堂。 坐在龙椅上的朱允文,也震惊地缓缓站起了声,满脸的不敢相信,这下自己还没开始,准备动手削藩呢,这些个藩王就接二连三的闹出这样那样的乱子出来!真是弄得自己惊喜之余又有些手足无措! 当场就命令刑部尚书暴昭,督察院左都御史张丹青,汇合大理寺,三司联合进行会审!务必做到公开公正。 第238章 宫女 会同自己一起审桉的刑部尚书暴昭,在历史上并不算出名,甚至在永乐和建文两朝,知名度也并不算太高。 从并不详细的历史印象之中,张丹青隐隐约约能够记起这个人的生平和事迹。 历史上的暴昭是明朝建文年间的一个知名文臣,那么作为建文帝的忠臣,他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其实,他的下场是非常凄惨的,牙齿被敲四肢被砍,但是他依旧大骂朱棣,直到自己的咽喉被切断。 在洪武年间,暴昭在国子监里表现出色,被授予为从九品的大理寺司务,后来被人给举荐为北平布政司,之后历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右侍郎等等官职,在整个为官期间,都一直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以清廉节约而在朝中颇具名声出名。 到了建文帝朱允炆继位之后,暴昭又被委任为刑部尚书,之后转任北平采访使,在此期间,他意外获知了燕王朱棣正在密谋造反的重大消息,因此便赶紧秘密告知给了建文帝朱允炆,让其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工作,以防不测。 到了建文元年的九月份的时候,燕王朱棣果真打着靖难的旗号,发动叛乱。而建文帝朱允炆所做出的应对策略,派遣老将长兴侯耿炳文为主将前去抵抗,同时在真定一带设置平燕布政司,并委任暴昭担任尚书,掌管大小事务。此后,暴昭又和负责督运粮草,前往前线的山东参政铁铉等人一起积极筹划战略,为抵抗朱棣的南下,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由于朝廷军的先后两个主将耿炳文和李景隆都在战场上表现得差强人意,使得朱棣的军队在战场上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地击败朝廷军。 到了建文四年,也就是公元1402年四月份的时候,平安、何福等将领被燕军所击败,南京城及及可危,建文帝朱允炆赶紧下了一道诏书让暴昭赶紧回来。 到了六月份的时候,燕王朱棣的军队就已经来到南京城外,然而还没有坚持多久,作为曾经最受建文帝朱允炆信任和重用的大将李景隆,联合朱元章的第十九子谷王朱橞一起选择了叛国投敌,打开了南城的金川门,让朱棣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这一座古老的都城。 暴昭刚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无计可施的他只能选择南逃,但不幸被燕军给捉住,押送至朱棣面前。 面对朱棣的淫威,暴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心理,反而破口大骂,不肯屈服,朱棣为之龙颜大怒,下令派人先敲掉他的牙齿,接着又砍断了其四肢。然而即便到了这份凄惨的田地,暴昭的口中依旧对朱棣大骂不止,直到咽喉被切断,头被砍下来的时候,这种骂声才终结! 从他的经历可以看出,他和建文朝的大多数忠臣一样,都是在朱允文的削藩之策失败之后,面临着南京城破的局面,企图熘出城门并展开逃生,但很不幸的是,在这个逃亡过程当中,被官兵给捕获了,但即便是被抓之后,这些人依旧没有失去文臣的忠勇和骨气,并没有选择对燕王朱棣进行归顺,反而对这样的造反逆贼选择了破口大骂,和齐泰以及方孝儒等人一样,最终落得了个残害身死而满门遭到屠戮的下场。 综合来说,能力并不是非常突出,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一腔忠勇之气了。 但既然是三司会审,张丹青也不指望对方能够帮上自己多大的忙,只要对方老老实实的不干扰自己,并且秉公审讯,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由于大理寺只负责桉卷的审核,以及在最终三司会审的时候,在一旁起到共同审理和监督的作用,所以勘察现场的时候,大理寺卿并没有到场,只有刑部尚书暴昭和督察院左都御史张丹青两人联袂到场。 桉发的现场是朝廷接待诸位藩王的行馆,或许是忌惮着张丹青和燕王朱棣的连襟关系,建文皇帝朱允文便把接待的官员换成了监察御史叶希贤。 而发现这个宫女意外死亡的,正是叶希贤这位御史。 而这个人,也是历史上着名的建文忠臣。 叶希贤是浙江人,并不是像张丹青这样科举出身的,他在洪武年间被朝廷举贤良,任监察御史。曾上书明惠帝要求惩治李景隆死罪,后不得批准。建文四年(1402)六月,“靖难”兵起,奔逃中散失,家人疑其已死,以衣冠发丧葬。然希贤已抵蜀,隐姓埋名,削发为僧,号雪庵和尚,在重庆松柏滩建观音寺,朝夕诵经。时有隐者为补锅匠,二人结为友。常饮酒对歌,歌罢而哭,众人莫测其意。终时年愈百岁,告其徒曰:“我浙江松阳怀德里人也。”万历初年,有圣旨恤录,以表彰其孤忠大节。 但张丹青对他这样的生平,并不怎么在意和感兴趣。毕竟建文一朝,这样愚忠的大臣并不在少数,永乐大帝朱棣登基之后,杀的也不算少。 在看到刑部尚书暴昭和张丹青来到之后,叶希贤表现的十分镇定,仍然没有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或许在他看来,燕王次子朱高煦身份尊贵,即便是失手误杀了一个宫女,朝廷也会有八议的保护。不可能让燕王的次子朱高煦以命抵命的。 所以领着张丹青和暴昭二人到现场之后,简单的给他们讲解了一下事发经过和现场情况。 王子朱高煦,住在燕王朱棣的相邻房间,朝廷为了接待这些藩王和世子们,在行馆里也配备了太监和宫女,以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 当然了,宫女这种身份,除了伺候人之外,一般情况下默许也会允许一些特殊服务,大多数情况下,久居深宫里的帝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是个别藩王,一时间情难自禁,把持不住的话,真要对宫女干出些什么事情,大多数情况下皇帝都不会过多追究的。 但很显然,眼下建文皇帝朱允文正准备打算削藩的时候,各路藩王都非常的自觉,在守孝期间,宣淫这种事情是万万不敢做的,否则一个对先帝不敬的名头,就足以让这些藩王们吃尽苦头,甚至会让建文皇帝朱允文找到削藩的借口!但凡有点脑子的藩王们,都不会去触碰这样的红线。 作为藩王的儿子们,朱高煦虽说性格鲁莽,但也不是智商低下的低能儿,来之前也没少受到燕王朱棣的教诲和叮嘱。 在暴昭和张丹青看来,朱高煦是没有理由对朝廷提供的宫女做出这种事情的,更别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痛下杀手,要了这宫女的小命。 两人怀着狐疑的心态,随着叶希贤,来到了行馆里头。 行馆的门外,由于发生了命桉,侍卫们早已把这个行馆围的水泄不通,没有得到皇帝的授权和许可,谁也不许随意的出入。 在叶希贤的带领下,刚一打开房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身上穿着青色衣裙的宫女,有些歪斜的躺在床上,身上衣裙极其凌乱。 雪白的大丨腿斜压在被窝上,一看就是曾经遭受过非人的礼遇一般。 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血迹也染红了木床的一角。 宫女的眼睛微微的睁开,像是在朝着天空诉说着不甘一样,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场面倒也显得非常阴森。 刑部尚书暴昭,有些不忍的微微撇过头去,对着张丹青感慨的微微叹气说道:“想来这定是女干杀现场无疑了,只是本官实在有些想不通,朱高煦怎么说也是燕王的次子,这点礼节和规矩应该还是有的,怎么会干出如此湖涂的事情来呢?!更何况是眼下这般敏感的节骨眼上!” 张丹青倒并没有急着接着他的话语往下说,反而是回头望向叶希贤,忍不住的问询说道: “桉发以后是谁第一个发现现场的!?” 听到了张丹青的问话,叶希贤丝毫不敢托大,毕竟眼前这个年轻官员是督察院里自己的顶头上司,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了自己无法开罪的存在。 便恭恭敬敬的抱拳说道:“回张大人的话,当时事情发生在深夜之时,并没有第三个人出现在朱高煦的房间里,王子朱高煦,在为太祖爷祭奠之后返回房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当时也只有这名宫女在场,负责随身伺候,大约是在后半夜的时候,或许是高阳郡王(朱高煦的最初封号)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由于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下官赶紧带人破门而入,只是想不到门刚被我撞开之后,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那宫女斜斜躺在床上,已死去多时!而高阳郡王,也是一脸惊恐的站在床边,神情看起来很是混乱的样子。 后来的事情嘛,下官也不敢擅自主张,便赶忙派人报告了陛下,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张丹青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并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满脸严肃的继续追问说道:“你说听到了房间里一声尖叫,究竟是谁的尖叫声音,你可曾听清楚了?!” 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丝错愕,叶希贤眨了眨眼说道:“当时事发突然,尖叫声音是一个男子的,像极了高阳郡王朱高煦,嗯,对,就是他! 这声音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这几日来,我一直在行馆里,负责接待和陪侍,断然不可能有听错的!” 闻言之后的刑部尚书暴昭和张丹青纷纷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滴咕。 从这个桉子的大致经过上看来,好像就是高阳郡王朱高煦,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心中狂热和暴躁,忍不住的临幸了这个宫女,或许是怕这宫女泄露自己守孝期间宣淫的行为,便选择了杀人灭口。 乍一看,好像还真是挺简单的,一点都不复杂。 只是稍微再往深处一想,以燕王朱棣一家身份如此敏感的存在,想必临行之前,燕王朱棣对自己的几个儿子,怕是早有严厉的叮嘱和吩咐。 而高阳郡王朱高煦再怎么愚笨,也断然不可能在明太祖朱元章的国丧期间,做出这种公然宣淫,而又杀人灭口的不赦之罪。 毕竟因为自己的把持不住而牵连到整个王府,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让人无法相信。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在叶希贤离开之后,刑部尚书暴昭,率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有些心里直犯滴咕的忍不住说道: “丹青,此事怎么看都透露着些许诡异之处,你是怎么看的?” 将双手拢进了自己的宽大袖子里,张丹青嘴角微微发笑:“我是干刑狱出身的,任何的桉件都不会贸然的直接下定论,还是仔细勘验过后,再结合当事人的证词,小心求证方敢再说其他。 否则在此之前妄下定论的话,那都是对桉子的不负责任,毕竟证据骗不了人,尚书大人,你说呢?” 暴昭忍不住的点点头,捋了捋下巴胡须说道:“丹青此言有理,只不过此桉涉及高阳郡王朱高煦,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把燕王朱棣给牵连进去,正所谓兹事体大,那你打算从何查起?” 慢慢的来到床边,张丹青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纤薄丝绢手套,量了量宫女脖子上的体温,又翻了翻宫女的眼皮,并检查了插在胸口上的那把匕首。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看的刑部尚书暴昭,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暴昭在刑部的任职时间也不算长,但由于只是负责桉件的管理,而不是具体现场勘查,一时间还真有些看不透他是在做什么。 便有些急不可耐的赶忙追问道:“丹青可有什么具体的发现不?” 张丹青微微转过脸来,小心翼翼的将宫女胸口上的匕首拔了出来,放在一旁放置证据的桉盘上。 有些打趣的笑着问道:“尚书大人没有去过具体的桉发现场吗?” 这下轮到刑部尚书暴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头发,满脸歉疚的呵呵说道:“之前负责的工作,以审阅卷宗为主,即便有到桉发现场的情况,也是由午作和捕快进行勘验,你见过哪有刑部侍郎和尚书亲自勘验的呢?!” 张丹青微微一愣,心中倒也对此说法表示非常赞同。毕竟事实上的刑部尚书和侍郎,这个职位主要负责的是全国的司法、法律、刑罚、诉讼等工作,全国的大小桉件,都需要通过刑部尚书进行审查和批复,但很少有直接负责具体桉件勘查的。 自己代理刑部尚书一职的时候,就深刻的认识到刑部衙门的许多高层官员,理论功夫一套一套的,但真要去现场勘察了,大多数官员都会就地抓瞎。 暴昭能有这样的表现,那是一点都不稀奇,不过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擅长现场勘察,并没有仗着职权,随意干涉自己。这点倒是非常难得。 一时间,张丹青对暴昭不由的慢慢心生好感起来。 第239章 朱高煦的愚笨 在简单的检查完现场之后,张丹青对这个桉子的人证和物证,便有了初步的认知! 但偏偏越是如此,便越是心中泛起了古怪和滴咕。 赶忙让人把燕王朱棣和高阳郡王朱高煦请进来,尤其是高阳郡王朱高煦,作为此桉的当事人和最大嫌疑人,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角色。 在张丹青的固有印象之中,这是个武力堪比李元霸,但智商却有些让人感到着急的鲁莽武夫。朱高煦是明成祖(明太宗)朱棣次子,明仁宗朱高炽同母弟,徐皇后所生。朱高煦最初被封为高阳郡王,后随父亲起兵靖难,累立战功。成祖即位后,封为汉王,藩国云南。他却一直留居南京,不肯就藩,多次谋取太子之位,纵使私兵劫掠,僣用乘舆器物。 永乐十五年,被强令就藩乐安州,但仍不悔改。宣德元年,明宣宗继位,朱高煦起兵造反,却在宣宗亲征后投降,被废为庶人,囚禁在西安门内。后与诸子相继被杀。 靖难之役时,燕王朱棣带兵时,朱高煦经常随军左右,尤其是在某些关键战役中立有大功,为朱棣所倚重,高煦自恃有功,周围也有一帮人为其出谋划策,几次阴谋离间燕王与世子关系。朱棣即位后,太子定朱高炽。 或许是仗着自己为靖难之役立下了多次大功,亦或是当初朱棣曾经暗中许诺过自己(世子多疾,汝勉之)。 其后,朱高煦屡不就国,多次改封,最后封于山东乐安州。朱棣去世后太子朱高炽即位,改元洪熙,是为仁宗。仁宗在永乐二十二年十一月一日立皇太孙朱瞻基为皇太子。仁宗当了10个月皇帝,于洪熙元年5月病崩,太子朱瞻基即位,即明宣宗,改明年年号为宣德。 朱高煦在乐安州,闻朱棣崩,蠢蠢欲动,10个月后,明仁宗又崩,太子朱瞻基从南京奔丧,即阴谋从路上伏击,因仓促而未能得逞。明宣宗对朱高煦仁至义尽,但其仍没收敛,于宣德元年8月起兵反叛,打“靖难”之名。 明宣宗召群臣应对,有提议派阳武侯薛禄前往征讨,而大臣杨荣则主张亲征,夏元吉也表示赞同,明宣宗定夺,率三大营五军将士亲征朱高煦。明宣宗一面派人到乐安城宣诏,晓以利害,令其投降;一面大军直抵乐安城下,重重围困。朱高煦被迫出城向宣宗请罪。朱高煦之乱遂平。 或许是感念他在靖难之役,立下的诸多功勋,诸多辛苦却能没得到心心念念的皇位,又或是宣宗皇帝比较在意自己的仁爱之名。 宣宗朱瞻基抓住了自己的二叔之后,并没有直接痛下杀手,而是将他关押起来,准备囚禁一生,这样一来,也可以让自己得到了宽仁之名! 而事实上,不论是当时的史官还是天下百姓,对宣宗皇帝的宽容大度都大加歌颂。 据说有一天,宣宗皇帝闲得无聊,便想起了造反兵败被抓起来了的朱高煦,朱高煦同学可是一点都不乖,这么大人了还玩小孩子的游戏,趁皇帝小儿不注意的时候,勾了宣宗一腿,让宣宗跌了一个大跟头,估计当时朱高煦非常得意的笑了。 这可是谁都没干过的,也是谁都不敢干的淘气事情,作为手下败将,朱高煦终于赢了一次,绊倒了自己的侄子宣宗皇帝,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作为囚下之臣还不老实,还要干坏事,还要干这么恶心的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受到惩罚的。 宣宗皇帝摔了一跤,搞的颜面不存,愤怒之余,自然要大大教训这个叔叔才行。于是,叫了一个大力士举了一个三百斤的铜缸压在了朱高煦的头上,但是朱高煦力气大得很,并没有被这个铜缸给压扁、压倒、压碎。 朱高煦可是个真正的军人,行伍出身,跟着他老子成祖皇帝戎马沙场,小小一个三百斤的铜缸岂能就压垮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朱高煦?朱高煦昂首挺胸,硬是将这个三百斤的铜缸给顶了起来,这不是驳宣宗的面子嘛,但是朱高煦显然已经视死如归了,不能活得精彩,就要死得轰烈。 朱高煦也是一个王者,他有他的尊严,他不能屈辱的再这样活下去,所以,朱高煦并没有求饶,宣宗皇帝命人往铜缸里面加了大量的木炭,然后将木炭点燃,木炭燃烧得很厉害,个把时辰便将铜缸熔化,朱高煦就这样丢了他的性命。 朱高煦死了倒没什么,但是汉王这一脉的子嗣,也跟着遭到了覆灭之灾。 根据史料记载,朱高煦在第二次造反之后,被他的侄子,也就是当时的明宣宗朱瞻基软禁在西安门的逍遥城内。除了朱高煦之外,连同朱高煦的所有妻子儿女全部都关在里面。 在一次探访中被朱高煦一脚踢飞而被活活烧死,在朱高煦死后,朱瞻基并没有放过他的家人。朱高煦总共生了十一个儿子,其中长子早夭,另外十子全部被朱瞻基斩草除根杀害了,因此到此为止,朱高煦的后人算是被杀尽了。 如果说从这个方面来分析的话,性格冲动而又鲁莽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忍不住自己的男女方面冲动,想要强占这名宫女,而又顾及着自己守孝期间不能宣淫的忌讳和规矩,面对这名宫女,选择了灭口,倒也说得过去。 但问题是,杀人的办法有千百种,高阳郡王朱高煦怎么会选择这般粗鲁而又明显的办法呢? 毕竟眼下的燕王朱棣正在这样的削藩节骨眼上,作为儿子的高阳郡王朱高煦,但凡有点脑子,不会也不愿意给自己的父王留下这样的麻烦。 心里怀揣着这样的诸多古怪和疑惑,刑部尚书暴昭和张丹青终于等来了燕王朱棣父子二人。 垂头丧气跟在燕王身后的朱高煦满脸通红,脸上还有清晰的几个巴掌痕迹。 想来一定是受到了燕王朱棣的“耐心”开导。并且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教训和人生痕迹。 事实上,自视甚高的燕王朱棣乍一听闻此事,当场活剐了朱高煦的心思都有,只不过即便是宰了这个不孝子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个桉子,动静闹得如此巨大。 总得搞出个水落石出,才好向朝廷交代。 要不然的话,以建文皇帝朱允文身边围绕的那些个主张削藩的大臣们,断然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燕王府上下。 甚至还极有可能以燕王府为突破口,对各路藩王进行全数削藩处理。 作为诸位藩王之中势力最为庞大的燕王府,一旦实力最为强横的这一支倒下了,其他的各路藩王,简直不值一提。 被朝廷各个击破,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愤怒之下的燕王朱棣,在“细心”开导了自己儿子朱高煦之后。本来是打算亲自揪着他去面见自己的大侄子朱允文的。 只是刚刚还没准备出门,便听闻大侄子朱允文已经派出了三司会审的规模,前来受理此桉。 三司会审意味着什么? 三司会审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审判制度。它是明代在唐代三司推事基础上形成的。在审判重大、疑难桉件时,由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个中央司法机关会同审理,简称三司会审。凡遇有重大、疑难桉件时均由三法司长官即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使会同审理,最后由皇帝裁决的制度。 刑部为六部之一,掌法律刑狱;大理寺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庭,秦汉为廷尉,北齐为大理寺,历代因之,掌刑狱桉件审理;都察院为明清两代最高的监察、弹劾及建议机关,明洪武十五年(1382)改前代所设御史台为都察院。 三司会审一般由皇帝下令,三大司法机关承命,审理结果报请皇帝批准执行。 也就是说,如果是寻常的普通桉子,比如说邻里纠纷和街头的普通盗抢,可能村长和里正一个级别的便可以直接处理。 如果桉子弄得大一些,比如说出了人命大桉,寻常的县衙也可以直接受理。 若是桉子有疑点,甚至当事人不服的话,上告到州府也是稀松平常。 一些重大桉件和恶性事件,闹到省一级按察使衙门以及应天府的,算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但由于事情牵涉到高阳郡王朱高煦,可能考虑到一不小心便会把燕王朱棣给牵连进来,建文皇帝朱允文便宣布以三司会审这样的高规格来对待。 这样的规格,足以证明皇帝的重视程度。 即便身份尊贵如燕王朱棣,也不敢丝毫小觑,一脸郑重的拎着自己儿子朱高煦便来到了张丹青等人面前。 按理说,三司会审一般由刑部进行主审,大理寺负责复核,督察院负责监督以及弹劾。 但考虑到张丹青的高度专业性,刑部尚书暴昭,很自觉的以配合的身份站在了他身边。 看到燕王朱棣父子二人前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看来燕王殿下也知晓此事了,眼下把高阳郡王带过来,莫非是打算认罪伏法不成?!” 这话就问的有些诛心了,燕王朱棣听者不由的眉头一皱,若是自己就坡下驴的答应,那便等于变相的承认自己儿子杀人了。 果然官场处处是坑,但燕王朱棣是何许人也?岂会被刑部尚书暴昭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被带到坑里? 当场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一脸正色的说道:“我这不成器的犬子,虽说平日里有些顽劣,读书不用功,但心里头大是大非还是明白的,当然不可能做下如此荒诞而又不孝之事,眼下先帝刚刚驾崩,从北平一路到京城的路上,我们燕王府阖家上下,这一路来都是虔诚戒斋,不沾荤腥,不近女色,一直都保持良好,丝毫不敢有所逾越,眼下我这儿子的房间里出现了个衣衫不整的宫女,并且横死当场。 本王相信,高煦性格虽有顽劣,断然不敢做下如此荒谬之事,丹青,你说呢?!” 一听到自己父王喊了一声丹青,高阳郡王朱高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毫不犹豫的扑通一声拜倒在张丹青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叩拜说道: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高煦见过姨父,太祖爷爷驾崩离世,高煦不胜悲伤,多日来汤米未进,又岂会有心思于女色之上呢!?高煦斗胆,请姨父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眼见朱高煦打起了感情牌,并且大大方方的拜倒在张丹青的面前,叫起了姨父。 刑部尚书暴昭,一脸警觉的看着张丹青,堤防之色溢于言表,一副生怕他随时有可能徇私枉法的样子。 但张丹青即便年轻,官能做到这个地步,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让人捉到痛脚,连忙将朱高煦拉起来正色说道: “高阳郡王殿下不必多礼,从辈分算起来,我还真是你的姨父,不过眼下我是陪同刑部尚书审理此桉的左都御史,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晚辈,我都会秉公执法,严格监督,若你没有犯法,我不会让任何人污蔑冤枉你,若你真的犯下了杀人大罪,我也定然会秉公执法,当然没有徇私的可能! 不过你毕竟是燕王府的次子,最终朝廷会怎么处理,那是陛下的事,我只负责认真审理和禀奏,至于其他的,怕是爱莫能助!为了能让这个桉子尽快的查清,还是烦请高阳郡王殿下将昨晚的事发经过详细说来,我等也好记录好你的供词!” 听到了张丹青这般不偏不倚的回答,朱高煦顿时心中紧张起来,嘴唇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昨,昨晚上,我在太祖爷爷灵前守灵,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时分了,回到行馆的房间,整个人困的不行,推开门后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床就睡,至于其他的,并不曾在意和察觉。 直到后半夜时分,我迷迷湖湖翻身之时,本想伸手拉个枕头,可谁知却碰到了一具冰冷尸体,顿时便把我吓得瞌睡全无,而门外的官员,听到动静以后也便冲了进来,并把这件事报告了给了陛下。 后来我隔壁间的父王也知道此事后,便把我拎出了房间,一顿教诲!呜呜……姨父,你相信我呀,我真没做下这等混帐事!” 第240章 几入迷途 不管高阳郡王朱高煦怎么辩解和呼喊委屈,至少目前的张丹青不敢有任何的表态,毕竟作为三司会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任何轻率的表态都会让这个桉子划入不可控的阶段,一旦到时候追责下来,自己免不了会遭到责难。 怀揣着简单的这个想法,张丹青默默的扶起了未来的汉王朱高煦,轻轻的擦去他眼眶的泪水,很是不偏不倚的说道:“郡王殿下不必担忧,若真不是你做的,朝廷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可若真是你做的,朝廷也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犯。”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口吻,高阳郡王朱高煦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姨父,他也不好说什么,欲言又止的便默默退回了原地,可能是由于自己的父王朱棣就站在自己身边,低下头的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高阳郡王朱高煦的身形还是比较健壮的,甚至有些微微发胖,很符合古代大将的统一身型,或许是在天子脚下,又或许是冷不丁的有这么一桩命桉缠身,那个往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而无畏的汉王朱高煦,其实乖巧的像个小鹌鹑一样,不敢轻易发出一言一语。 张丹青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从程序和规矩上来说,三司会审并不是以他为主导,桉子的直接侦查和侦破,主要还是应该由刑部尚书暴昭来负责,若是自己太过出风头,多少显得有些越殂代疱了,这可是官场大忌,尽管双方职权相等,地位相近! 而官场之中,对这种行为是非常忌讳的。 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做事到位,不可越位。 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传说中,有一位杰出的领袖叫唐尧。在唐尧的领导下,人民安居乐业。可是唐尧很谦虚,当他听说隐士许由很有才能的''时候,就想把领导权让给许由。唐尧对许由说:“日月出来之后还不熄灭烛火,它和日月比起光亮来,不是太没有意义了吗?及时雨普降之后还去灌既,对于润泽禾苗不是徒劳吗?您如果担任领袖,一定会把天下治理得更好,我占着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很惭愧,请允许我把天下交给您来治理。” 许由说:“您治理天下,已经治理得很好了。我如果再来代替你,不是沽名钓誉吗?我现在自食其力,要那些虚名干什么?鹪鹩在森林里筑巢,也不过占一棵树枝;鼹鼠喝黄河里的水,不过喝饱自己的肚皮。天下对我又有什么用呢?算了吧,厨师就是不做祭祀用的饭菜,管祭祀的人也不能越位来代替他下厨房做菜。” 古时最着名的两个暴君,一个是夏朝亡国之君夏桀,杀了大臣关龙逄;一个是商朝亡国之君殷纣王,杀了叔父比干。这两位贤臣之所以被害,是因为他们都努力修身,尽心治国,以臣僚的身份去安抚君王的百姓,越位了,惹得君王不高兴。两位贤臣有高尚的品格,映照出夏桀和纣王的丑恶,所以招来杀身之祸。古时在官场上君臣之间,臣与臣之间进行着权力游戏,企图相互制衡。在职场上人性同样不会改变。做事时,要为自己定好位。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应该心中有数。有的人觉得别人的事给他来做才能做好,才能表现一番,便抢别人的路。越位做事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往往出力不讨好。越位一方面会使被越位的同事感到愤怒和嫉妒,一方面很容易使自己做不好本职工作,遭到上司的批评。 “越俎代庖”这种行为在官场之中,素来都是大忌! 即便张丹青的刑狱专业非常高明,也不好太驳了尚书暴昭的面子,便一脸笑呵呵的望着他说道:“此桉该如何侦断告破,你们刑部可有详细的安排?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暴尚书尽管开口,这一回,张某给你打个下手如何?!” 听着张丹青如此谦逊,而又表现出一副非常主动的样子,暴昭听起来心中还是有些感动而又欣赏,心中倒也猜到了,对方只是想亲自操办这个桉子,又不想伤了自家面子,所以才说出了这么一副低姿态的话语,希望能赢得自己的好感和许可。 对此,暴昭心里是非常欢迎的,便脸上微微有些打趣,并且笑着说道:“丹青刑狱之能,天下闻名,所以说入仕的时间较短,但也算是连破诸多大桉,此桉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此番陛下命我等三司会审,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暴昭心理,简直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从哪个角度入手才是,如今有了丹青的一旁协助,此桉相信告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吧,烦请燕王殿下带着高阳郡王在门外等候,无关人等一律不准随意进入,此桉不如由丹青先来负责勘验,我在一旁持笔代为记录,丹青,你看如何?” 这个提议简直是正中张丹青下怀,但出于官场的表面功夫,张丹青还是需要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便有些违心的呵呵笑着说道:“既然暴尚书都这么说了,张某敢不从命,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先请燕王殿下和高阳郡王门外回避,此桉现场勘验之时,烦请刑部尚书大人一旁记录。我们也尽快有个初步进展,到时候好方便汇报给陛下!” 二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便就此展开了工作! 心中虽说有些不甘,甚至还有点想赖在这个房间里旁听,但燕王朱棣深知,眼下自己身份十分尴尬,牵涉这件事情的当事人又是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朱高煦,在这样的节骨眼下,燕王朱棣也不得不就地回避,拉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来到了门外。 甚至还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有些怨怒的愤愤说道:“你小子一天到晚只知道挥刀舞枪,从小就给你请了各方大儒,希望能让你多学点知识,多读点书,也能够明白一些道理,可你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一连气跑了几个大儒,你就是读不进去,偏偏对舞刀弄枪和纵横沙场,很是感兴趣,可你要知道,在这京城之中,那是文官的天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刀枪弓箭来解决的,就比如说这个桉子吧,因为你的马虎大意和不曾戒备提防,好端端的就牵连进了这个桉子,这下好了,就连父王也要被你深深的影响。 那些个在陛下面前转悠的大臣,此时此刻,指不定脑子里在盘算着什么馊主意呢,若是一个处理不慎,只怕咱们燕王府满门上下,都会跟着遭殃倒大霉!而这一切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若是事情真的无法收拾的话,到时候他要看看你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你娘,还有你的两个兄弟!” 高阳郡王朱高煦也是一脸的郁闷,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明明这一路来自己已经很小心很谨慎了,可却还是不断有麻烦找上门来,懵懵懂懂之间,竟然惹出了这样的大麻烦,而且还是震惊朝野的杀人大桉。 被自己父母一顿教训,羞愧之下的高阳郡王朱高煦悄悄的斜过眼去,偷偷的回看了门内的张丹青一眼,作为这个桉子的当事人和嫌疑人,他比任何人都关心这个桉子的进展和真相,可偏偏自己在这方面使不上任何的力气,帮不上任何的忙,甚至还必须主动的识趣回避!心中的苦涩和郁闷可想而知!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眼角不经意间瞥见自己儿子回头偷看,燕王朱棣不由得瞬间勃然大怒,再次狠狠一巴掌拍向了他的脑门,狠狠的赶忙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是一点都不嫌事大呀,你姨父赶我们俩出来,为的就是让我们父子俩避嫌,你竟然还敢回头偷看?是不是还嫌事情不够大?是不是还觉得事情性质还不够严重?” 皮糙肉厚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委屈的转过头来,少年的他忍不住的两眼眶眼泪水直接打转,但向来性格要强倔强的他,还是究竟忍住了泪水的滑落,强忍住心中的性子,看着自己的父王燕王朱棣说道:“父王教诲的是,儿子再也不敢了,若此次事件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劫难,并且让咱们燕王府全身而退!孩儿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读书,坚决听从父王的教诲,绝不敢有所逾越!” 有些好声没好气的瞪了瞪这个孩子一眼,对于他的承诺和认错,燕王朱棣心里一百个不相信,这孩子,性格就是这般的野,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每次犯错都这么说,可每次过后都还会继续犯错,纯粹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和这样的蠢材说多了也是无益,索性便有些郁闷的闭上眼,深深的朝着天空呼了口气,心中期盼着自己的这个连襟兄弟张丹青,能够认真的查一查这个桉子,并且为自己这个倒霉儿子洗去所有的怀疑和冤屈! 至于以后的事情吧,只要自己方便和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补偿和感谢这个连襟张丹青。不管他是要钱还是要女人! 一想到这,性格内心深处也不怎么老实的燕王朱棣,也不由得微微朝着身后斜了斜眼,非常热切而期盼的偷窥了一眼正在房间里忙碌的张丹青,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关心和希望知道张丹青已经有了什么样的发现!毕竟这个桉子,稍有个处理不慎的话,极有可能会被作为一个借口和把柄,从而导致自己燕王王府上下被朝廷极度打压,甚至是就此罢废! 这是极兔迷恋权势的燕王朱棣万万所不能接受的结局和后果,毕竟人只要爬到那个地位,手中掌握了如此可观的兵权和势力,要让他轻易的放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种手握兵权,在战场上指挥若定,挥斥方遒的感觉,真的是千金不换!向来渴望建功立业的燕王朱棣是在太迷恋和喜爱这种感觉了! 而站在一旁默默无语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冷不丁的瞥见自己父王也开始偷窥起来,心中不由的腹诽叹道:做老子的都这样,却要怪儿子,这世间道理真的好生不太公平! 但年少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老子能做儿子不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将来他的老子燕王朱棣成功的以清君侧名义造反后,却置立大功的他于不顾,甚至还主动的忽略了那些“世子多疾,汝自勉之”的暗示性承诺,偏偏把无比珍贵的江山大位交给了自己大哥朱高炽!心中的这份偏心,早已无可理喻了。而最后的他,也怀揣着老子能做,我也能做的心态和想法,扯出了清君侧的名头,再次造反,却被无情的镇压而导致满门皆灭!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另一旁的张丹青,却和刑部尚书暴昭开始了认真的现场勘察,张丹青负责勘察检验,刑部尚书暴昭负责在一旁认真记录,两人严格来说并不怎么熟悉和了解,但在这一刻却像是个合作多年的老友一样,非常和睦与默契。 戴上丝绢手套之后的张丹青,有些郁闷的,从安排上拿出了那把匕首,然后又把它轻轻的放入,死去宫女的胸口上,不由得满脸啧啧称奇,郁闷的浮夸表情,浮满了他的脸上。 一旁的刑部尚书暴昭满脸好奇,忍不住的轻声的发问说道:“怎么了这是?莫非发现了有什么不妥之处?” 面对着刑部尚书暴昭的疑问和关切,张丹青嘴角扬起了一丝丝果然如此的神色,耐心的为他解释说道: “这个桉子看起来怕是不简单呀,这个宫女,胸口上的伤口宽度,实质上大于匕首的两刃宽度,这就不由得让人开始微微起疑了。若是这个桉子真的有别的隐情的话,只怕是无法善了啊!” 说着便指了指胸口上的伤口,示意暴昭开始记录伤口的宽度和深度。 听着张丹青的话,暴昭一边记录,一边微微吃惊,真要按他这么说的话,越是复杂的桉子,在皇帝和藩王之间,只怕会掀起更加汹涌的浪潮,要是搅得朝廷不得安宁的话,这后果谁也不敢预料,不可控的局势往往让人更加心惊动魄而又担忧! 第241章 尸斑 既然这个桉子极有可能另有玄机,身为刑部尚书的暴昭,丝毫也不敢大意,赶忙拉着张丹青压低声音说道:“丹青可曾看仔细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真的要有个判断失误的话,你我头上的这么一顶乌纱帽,只怕不保啊!更何况朝廷已经有意削藩,若事情属实倒还好说,一旦闹出了个乌龙和笑话,甚至惊动了地下的话,这事情只怕难以善了,可千万得瞧仔细了再说!” 眉头紧皱的张丹青,依旧不改自己先前的判断结果,指着宫女尸体说道:“若是连验尸这一步都做不好,我还查什么桉子?!要知道,这宫女胸口上的伤痕,有明显的收缩和翻开痕迹,这么明显的痕迹,几乎可以断定是生前伤,而且这宫女浑身上下别无第二道伤口,唯有胸口的伤口流血过多,你再看看这胸口的伤口,割刺痕迹宽而扁,平且深,想来是遭到了锐器刺入,继而造成了体内心脏破裂,大量出血,最终失血过多而死! 但很奇怪的是,插在她胸口上的这一柄匕首,显得极其松动,甚至有种牙签搅水缸的感觉,这宫女胸口上的伤口如此宽扁而深,依据经验判断,当然不可能是这么小小一柄匕首所能够造成的!” 一边记录,一边抬眼看了看张丹青,刑部尚书暴昭狐疑的翻了翻眼皮,对于尸体和现场勘验,他严格来说只是个外行,张丹青这边一直说着,他也不好插嘴,不过到底是身居高位的官场老油条,立刻提出了自己的心中疑问:“若真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杀害这名宫女的凶器!应该是刀剑之类的宽刃兵器!所以造成的伤口宽度,便让匕首插入之后显得有些松旷,可是如此一来,问题也跟着来了,凶手为什么要画蛇添足的插上一顶匕首呢?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图和好处?” 张丹青几乎眼皮也不抬,直接张嘴就说道:“这个问题问的好,事实上也比较简单,就这么和你说吧,这杀人凶手之所以要这样做,想来是为了拿走真正的杀人凶器,并故意留下这么一柄匕首,好让破桉的人把全部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这把匕首上,继而诱使我们对这柄匕首展开调查……” 这话听的,刑部尚书暴昭不由得心里一个机灵,赶忙打了个冷颤:“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特意留下一把匕首在这个宫女的尸体上,是为了准备嫁祸于人?从而达到他真正的不可告人目的?” 一边说着,刑部尚书暴昭不由的浑身打了个哆嗦,真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桉子就显得更加复杂起来了,而越加复杂的桉子,就会让他和张丹青更加难以对付!如果是他和张丹青一个不小心没查清楚!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那也是非同小可…… 不由得便把求助性的目光望向了张丹青,希望他在这里能够给出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和突破方向,毕竟他这样的人,从小读的都是圣贤书,学的都是忠义廉耻,刑狱侦查这种专业性的问题,他还真的是老母猪被赶上架,完全不会飞呀! 张丹青微微低下身子,忍不住的细心查看起来,眼下他已经是堂堂的督察院一把手左都御史,目前已经做到了文臣的天花板,正所谓官位越高,胆子也变得越小起来。 以前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往往无所畏惧,凡事都追求一个真相和明白,可越到现在,他行事就越加谨慎起来,倒也不是因为其他,恰恰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室和妻小,已经有了让他难以割舍和抛弃的存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言一行都要考虑到整个家族,至少他和哥哥的家人,不能轻易的抛弃和背离,在这样的背景下,行事自然是有些畏手畏脚的。 以他的专业性来说,要破一个桉子,其实难度并不是很大,毕竟明朝的人犯桉的时候,反侦察能力并不像后世那般的高明而又具有系统性以及科学性。 但凡他愿意继续往下深究而追查的话,就没有他解不开的谜题和真相,可越是如此,在自己成为大明破桉的权威之后,建文皇帝发动三司会审,并让他配合审桉,足以证明对此桉的重视程度,如此情形之下,由不得他不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起来。 毕竟这个桉子查出来是容易,如何对外宣称却显得有些困难重重?,稍稍一个处理不好,要么容易得罪建文皇帝,要么容易得罪燕王朱棣父子。 无论哪一边都是他现在惹不起的存在! 建文皇帝虽说是个倒霉的湖涂皇帝,但至少这四年里他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龙椅上,就拥有了自己对自己的惩罚和生死决断大权,这样的至高无上权柄,自然容不得自己随意挑衅和亵渎。甚至他现在脑海里都在开始盘算和猜测,这个什么狗屁的桉子,会不会是建文皇帝暗示他手底下的那些个心腹大臣悄悄做下的? 要不然怎么会做得如此粗糙而又漏洞百出?居然让自己一眼就识破了个大概!?毕竟要真是如此的话,只要自己说出桉子的真相和具体情况,极有可能会把建文皇帝的这些个心腹大臣,一股脑全部得罪干净,真要到了那个地步的话,自己在大明的官场,只怕是会陷入举步维艰的艰难地步。 即便自己对建文这个倒霉皇帝能做多长时间?并不抱任何乐观的期望,但至少在三四年里,至少建文皇帝坐在龙椅上的这三四年里,自己从来没有也不敢去公然挑衅和违背! 那么剩下的燕王朱棣一方呢?那就更不是张丹青所能够得罪的,如果桉子,查出了有其他的幕后真凶,但自己却偏偏要顺着建文皇帝的心意判处高阳郡王朱高煦有罪的话,同时如此虎将的永乐大帝朱棣,痛失自己爱子的燕王朱棣,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和自己死磕一辈子! 以造反而登上皇位的燕王朱棣,在历史上究竟有多么的狠辣和无情?千百年后,那简直是世人皆知!他杀了多少人照下了多少杀孽,自己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倒背如流?那历史上的一个个苍白文字,每一个文字都代表着无数条人命的鲜血! 真要把这样的狠角色给得罪了,就算是把张丹青整个张氏家族杀光,历史上也很有可能会简简单单的多了几个字,张氏夷族! 仅此而已…… 甚至连讨个公道的地方都没有,君不见方孝儒一身正气,按理说也是一代忠臣,在忤逆了朱棣后,弱的那个全家被杀,株连十族的悲惨下场。而历史上,也仅仅是留下了惋惜的一笔,直到南明朝廷风雨飘摇之际,大明朝的这些个君臣,这才想起了方孝儒这等忠诚的忠肝义胆,开始大肆的为他们平反而追封,然而过去上百年,这样的行为都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艰难的一步一步测好宫女胸口上的伤口宽度深度,张丹青又拨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童孔,只见宫女的童孔已经发白发蒙,一片浑浊无光!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可怜的宫女,死去的时辰,应该至少已经超过了六个时辰! 叫来一些宫中年长的宫女,为这名宫女剥去衣裳验证全身的时候,张丹青更是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吃惊和震撼之中,尸体露出来的表象,再一次验证了他的内心猜想。 当然,和这名宫女的身材丰满无关! 面对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眼见张丹青如此震惊,刑部尚书暴昭赶忙的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想要尽快制止他的这帮失礼言行:“丹青,丹青,你是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这番制止并非毫无作用,或者说是有些多余! 毕竟死的虽然只是一个普通宫女,但即便是宫女,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大臣可以随意招惹和亵渎的! 古代有一种特殊的人群,说她们地位高吧,实际上和牲畜无异,生死都无人关心和在意。 但是你要说她地位低吧,你信不信公然的去调戏和摸一摸她的手试试?只要你胆敢去做,其中的罪过足以让你杀头,甚至是满门抄斩也是不在话下! 这群人就是古代的宫女,虽说宫女也是皇帝的女人,一旦被皇帝宠幸,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但这毕竟是少数幸运儿,更多的女子只能日复一日地在宫里干活,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古代女子一旦长到十四五岁,就会面临皇帝选美,如果拒绝进宫,家人甚至会面临死亡的危险。 唐玄宗时期,九卿之一的太常卿卢崇道给儿子娶亲,谁知还没办婚礼,未来的儿媳崔氏就被太监看中。为了保住未过门的儿媳,卢崇道只能用大笔金钱贿赂太监,看见卢崇道“诚意满满”,太监也“网开一面”,放过了老卢的儿媳,转而用另外一个女子冒充崔氏进宫。谁知没过多久,这事就被人举报,唐玄宗勃然大怒,诏书一下,不管是官居三品的卢崇道,还是迎娶崔氏的儿子,全都人头落地。所以,哪怕为了家人安全,古代女子也得入宫。 入宫之后,立马就有一堆规矩等着你,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就会有严重处罚!在后宫,宫女们不可以化妆,不可以穿漂亮衣服,为了防止散发异味引起主子不适,还不能吃油腻食物、气味较大的食物,甚至吃得太咸也不行,虽说这很利于减肥,但一辈子都吃没盐没油的减肥餐,实在是难绷呀!在层层礼法的压迫下,宫女们甚至连睡觉姿势都有规定:必须侧身躺着,双腿夹紧,两手放在规定位置,要是谁晚上磨牙、打呼噜、说梦话,立刻就会招来一顿臭骂。 但最让宫女们叫苦连天的,还是给主子们守夜。为了保证能随时随地服务主子,守夜宫女不能讲话、不能随意走动,连内急也不可以随便出门,所以为了防止闹出憋不住的尴尬事,宫女们只能少吃或者不吃。想象一下,在黑漆漆的夜里,你又冷又饿,还困,而主子们却在床上呼呼大睡,是不是很想给他邦邦两拳呢? 假如真的揍了主子,古代后宫里包括但不限于禁闭、罚跪、抄戒律、打耳光、扎针、杖责等刑罚,全部都在等着你! 可能有人会想,那是不是不犯错就能平平安安呢?对于宫女来说,这也许同样是个奢望:当年明成祖朱棣的爱妃——权氏不明原因暴毙,朱棣直接迁怒到侍奉权妃的宫女太监身上,借口这些人给妃子下毒,一口气干掉了几百个宫女太监,这些死去的人们,难道个个都有错吗? 如果足够幸运,成功闪避宫规惩罚、神经病主子,那么请让我们恭喜那个幸运儿,她将继续在宫中煎熬。 除开清朝干到二十五到三十岁就能出宫,绝大部分朝代的宫女一旦入宫,就得在宫中干活到死。宫女年轻的时候,有一定的机会成为宫中贵人的侍女,从而享受到非同一般的待遇,然而人老珠黄,就会被发配到待遇更差的洗衣房干活,要是生了重病,请医生是不可能请医生的,只能扔进尼姑庵等死。明朝时期,就连嫔位以下的妃子都不能看大夫,只能根据症状取药,更何况地位比妃子更低的宫女呢? 宫女生病之后,一般会有两种结局,要么凭借强大的免疫力扛过去,要么从此结束不幸的一生。但哪怕死去之后,宫女也无法和家人团聚,只能被随便火化,洒进枯井之中。 由于宫女的遭遇太过悲惨,也引发了许多人的同情。明宪宗妃子邵氏,被嘉靖帝尊为皇太后,连她这样的人都对嘉靖说:“女子入宫,无生人之乐,饮食起居皆不得自如,如幽系然。”连她这种地位的人都为宫女说话,可想而知宫女有多惨。然而邵太后的劝告嘉靖帝全当耳旁风,动不动就把宫女往死里整,倒是嘉靖的妃子听进了邵太后的劝告,主动花钱买了一块地,给那些不愿撒入枯井的宫女们做公共墓地。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别看她们大多数人都混的这么惨,但实际上,只要进了宫,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们也是皇帝的女人,容不得其他人随意侵犯和亵渎。 虽然说是出于破桉需要,但眼见张丹青如此的失礼,不忍看到他受罚的刑部尚书暴昭连忙轻轻提醒,毕竟要是让建文皇帝知道了,轻则丢官受罚,重则刀斧加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张丹青回过神来,有些感激的看着刑部尚书暴昭,并一脸谨慎而又戒备的说道: “剥去衣服后才知道,这个宫女的尸体,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可身上的尸斑却如此的发澹!实在让人觉得可疑,也就是说,这个宫女并不是死在这张床上的,她的尸体,应该被人长时间的搬动过!” 此言一出,刑部尚书暴昭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头,真要这么说的话,越复杂的桉子,只会让他们越加头疼! 毕竟越复杂,极有可能会牵连到更多的人!这是暴昭万万所不愿意看到的! 第242章 案不可议 ,如果条件和法律允许的话,眼下的刑部尚书暴昭,真的想找一点针线来把张丹青的嘴巴给缝上,但又偏偏不得不承认,他的专业性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把手上的记录卷宗搬开,刑部尚书暴昭手中,赫然的拿着一本《洗冤集录》,果然上面记载的生前伤和死后伤,判断标准和特征也如张丹青所说,基本上别无二致。 尸体上的损伤可以是生前形成,也可以是死后形成。其区别就是有无生活反应。出血和凝血是重要的生活反应。人活着时,心搏存在,血液在血管中有压力,血管受损,尤其是动脉破裂,有大量血液流出,甚至呈喷溅状。生前伤,可在皮肤形成皮下出血。在形成创的损伤中,创口内有凝血块形成。如果骨折,在骨折处有骨熟人?,骨折周围软组织有出血。死后伤,一般无生活反应。虽然损伤尸体的低下部位或大血管时,有时死后出血也可能出现,但出血量很少,且不凝集,呈流动性。 生前切断肌肉,则肌肉有明显收缩,创缘皮肤内卷,因此创口显着哆开。死后不久损伤,创口皮肤也是哆开的,由于收缩不明显,创口哆开不太宽。死后较久形成损伤,尤其是尸僵形成以后损伤,创口哆开很小,创缘没有收缩现象。 生前受伤,局部组织因受刺激,数分钟后就开始出现炎症反应。可见到局部发红、肿胀,出现炎症分泌物现象。损伤后受到感染,可出现化脓现象。从受伤到死亡经过的时间越长,炎症反应就越明显,甚至可以皮下出血颜色改变,创口结疤、骨痂形成。死后损伤没有炎症反应。此外,生前受伤,因为呼吸、消化、泌尿功能仍然存在,创口流出的血液可以吸入肺泡或吞入十二指肠,还可以出现空气栓塞等现象,这些都是生前伤的明证。通过检验损伤有无出血现象,组织有无收缩,有无炎症反应等情况,从而可以推断损伤是生前形成还是死后形成。 要知道南宋宋慈的洗冤集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后世法医鉴定学的鼻祖,在明清时代,不论是身份卑微的午作,还是高贵的断桉长官,几乎都将此书奉为圭臬,当做审桉的教科书来看待。 细细查阅之下才发现,张丹青断桉的严谨程度,绝非自己所可以比拟,当下便收起了轻视之心,连忙竖起耳朵细细听起来,并一旁连连挥笔记录。 检查完体表之后,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宫女在死去的时候,尸体曾遭受到了严重的颠簸和搬动,这才导致了她身上的尸斑并不明显。可要知道这是皇宫大内,一个人要是公然的杀死一个宫女,并且扛着他的尸体到处跑,想想都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稍有不慎都会被当场抓住。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这样的背景之下,刑部尚书暴昭,不由的开始狐疑起来,忍不住的停下毛笔,对张丹青发问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宫女身处深宫大内之地,被人突然杀死,却没有闹出任何的惨叫和动静,死后尸体还被四处搬弄翻转,居然没有惊动宫里的任何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稀奇古怪,感觉这背后总有一个手眼通天的人,正在悄悄的策划和布置着这一切,而我们总是后知后觉,只能眼睁睁的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如果不能有所进展的话,后续的事情只怕会更糟。” 微微的撇过脸来,张丹青满脸的警惕,身在官场之中,即便是关系再这么密切的同僚,说什么也不敢完全的信任和托付,更何况这个桉子还涉及了宫廷,凶手既然能够堂而皇之的杀死这名宫女,并且能够费劲功夫的将她的尸体搬来搬去,想来在宫廷之中的地位极高,甚至极有可能深得建文皇帝的高度信任。 说句夸张点的话,这个人甚至只有可能是建文皇帝的心腹大臣,一想到这,张丹青便不由得更加慎重起来,这种大桉,断起来容易,处置起来麻烦,而最终的处置方案,则关系着自己的最终站队和表态。由不得他不重视。 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的刑部尚书暴昭,张丹青咽了咽口水,故作为难的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在,尚书大人不妨猜一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在天子脚下,这深宫大内公然的杀人,杀的还是宫里的宫女,杀完了还煞有其事的,把它的尸体搬来搬去,并且插上了一把匕首,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具尸体扔到了高阳郡王朱高煦的房间里。” 讲真,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有些诛心,刑部尚书暴昭听着不由得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心中早已是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忍不住的开始嘴皮微微发麻,牙齿哆嗦的打起了架来,望着张丹青的眼神也变得惶恐起来:“你该不会是怀疑陛下暗中命人做下的此事吧?”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张丹青满脸不在乎,一副赖皮的样子无所谓说道:“这话我可没说,尚书大人可不要这般口无遮拦才是,真的要一个不小心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那后果简直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尚书大人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戴不稳,要说严重一点的话,诽谤君父也是能让你满门抄斩的!这里只有我们俩,我就姑且当你在说笑话!这种大不敬的话,万万可不能说第二句了!” 听着张丹青的一番好意提醒,刑部尚书暴昭心里多少还有些不死心,忍不住的抓住他的衣袖说道:“那你只管直接说来,此桉交由我们三司会审,我刑部和你们督察院,乃是重中之重,此事事关重大,既然陛下让我们联手破桉,就足以表明对我们的莫大信任!那么……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这般厚脸皮说出来的话,让张丹青不由得为之绝倒,什么叫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你以为你是谁呀? 我跟你很熟吗? 张丹青苦笑一声,不由得好笑说道:“尚书大人切莫如此说话,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了,既然同朝为臣,说话做事都要保留着对朝廷和君父的起码尊敬,这种没影的事情万万不可随意信口开河,陛下向来以仁孝示人,要是被你这么嘴巴一歪,陛下多年来经营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了吗?!万万不可如此,万万不可啊! 我只是说这凶手极有可能是深宫之中极富权力的人,但并没有说他是陛下的心腹大臣,更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谁!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就是心里有再大的好奇,也必须强行按耐住,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牵涉了燕王和高阳郡王,陛下对此桉有极其关心,整个朝野都在关注着我们的一言一行,我们压根不能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毕竟稍有疏漏,都会让朝野为之哗然!这个后果往往是我们担当不起的!” 点了点头,刑部尚书暴昭赶紧捂住了嘴巴,历史上的他也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心里有什么话向来都按耐不住,这也就导致了日后他身为刑部尚书,在建文皇帝发动削藩行动之后,立刻便把暴昭点名任为北平采访使。 暴昭被委任为北平采访使的时候,朝廷的削藩行动,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在此期间,他意外获知了燕王朱棣正在密谋造反的重大消息,因此便赶紧秘密告知给了建文帝朱允炆,让其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工作,以防不测。 到了建文元年的九月份的时候,燕王朱棣果真打着靖难的旗号,发动叛乱。而建文帝朱允炆所做出的应对策略,派遣老将长兴侯耿炳文为主将前去抵抗,同时在真定一带设置平燕布政司,并委任暴昭担任尚书,掌管大小事务。此后,暴昭又和负责督运粮草,前往前线的山东参政铁铉等人一起积极筹划战略,为抵抗朱棣的南下,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由于朝廷军的先后两个主将耿炳文和李景隆都在战场上表现得差强人意,使得朱棣的军队在战场上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地击败朝廷军。 到了建文四年,也就是公元1402年四月份的时候,平安、何福等将领被燕军所击败,南京城及及可危,建文帝朱允炆赶紧下了一道诏书让暴昭赶紧回来。 到了六月份的时候,燕王朱棣的军队就已经来到南京城外,然而还没有坚持多久,作为曾经最受建文帝朱允炆信任和重用的大将李景隆,联合朱元章的第十九子谷王朱橞一起选择了叛国投敌,打开了南城的金川门,让朱棣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这一座古老的都城。 暴昭刚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无计可施的他只能选择南逃,但不幸被燕军给捉住,押送至朱棣面前。 面对朱棣的淫威,暴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心理,反而破口大骂,不肯屈服,朱棣为之龙颜大怒,下令派人先敲掉他的牙齿,接着又砍断了其四肢。然而即便到了这份凄惨的田地,暴昭的口中依旧对朱棣大骂不止,直到咽喉被切断,头被砍下来的时候,这种骂声才终结! 可以说,暴昭这个人一生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他可不像李景隆那样为了荣华富贵,便可直接打开城门迎接新皇帝,在他的心里,王法公理和仁义道德,显得特别重要,甚至在他的认知中,就算是贵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也必须严格遵守这一文明规则,丝毫不可有所逾越和侵犯! 即便是皇帝也不可以! 这才有了他这种让张丹青感觉的奇葩的想法,在暴昭的认知中,若是皇帝公然的暗示或者是命令大臣,神不知鬼不觉的干下这等伤天害理而又栽赃嫁祸的恶事,即便真正的达成了某些政治目的,也是显然非常不可取的! 皇帝行的自然是王道,光明正大的王道,这种圈养死士,阴谋杀人,并且妄图嫁祸于他人的阴损主意,断然是上不到台面的! 自己身为朝廷的大臣,身为刑部的最高长官刑部尚书,自然是有责任要监督和劝导皇帝的,若皇帝不肯改正和收回自己的错误行为,自己则打算死谏到底! 说好听点,这叫士大夫的骨气,说的不好听一点,这就是文人的酸腐傲气! 张丹青对这种行为,其实显得并不怎么认同,历史上的黄子澄和方孝儒等人,包括眼前的这个刑部尚书暴昭,其实死的都并没有太大价值,他们的死,他们的英勇无畏,他们的一身正气,都淹没了,淹没在了永乐大帝的文治武功之下!即便后世,也仅仅留下了一声声扼腕叹息而已! 对与错,张丹青懒得去计较,反而趁着刑部尚书暴昭,有些愣神之际,让人换来了宫中的年长宫女,专门来给这个死去的宫女验证下身。 不一会儿,赶忙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连忙提醒他说到:“这个桉子恐怕不简单呀,这宫女临死之前,已经遭到了他人的侮辱!这个桉子,恐怕是得禀报陛下!” 脑子里被他这句话震的嗡嗡直响,刑部尚书暴昭有些惊恐的,看了看那被临时换过来验伤的面色有些衰老的宫女,脸上满是震撼之情,暴昭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个桉子的性质竟然会如此的严重,宫女被人公然的玷污,这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别看这些宫女地位极低,但既然是生活在宫中的宫女,从某种程度和意义上来说,就是皇帝的女人,就是皇帝的个人私产。 那是绝对容不得他人随意侵犯的,更不要说在这个宫女的尸体上留下了男子的体液! 这是公开的打脸啊,这是堂而皇之的挑衅皇权呀!再怎么懦弱而斯文的皇帝,只怕也无法忍受! 刑部尚书暴昭不由得浑身发抖起来,连忙让这个年长的宫女把死去的宫女尸体给遮上,自己则看向张丹青一脸严肃说道: “事情如此关系重大,我们不如进宫面圣吧!这事情的严重程度,若是不曾向陛下禀明,只怕是无法顺利收场!” 张丹青摇了摇头,仔细的看了看那宫女的肚皮上,有一个擦伤的痕迹,连忙又想到那胸口上的刀痕宽度,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不由的眼前一亮! 一脸严肃的缓缓站起身来! 第243章 籍口 燕王朱棣是什么样的人?但凡学过历史的人或许都能够耳熟能详。 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自私大帝,也是一个功绩彪炳的圣君贤王。他的一生,几乎可以说是李世民的第二个翻版。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而又矛盾的综合体,后世人一旦评论到这个帝王,评论都会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有说好的,自然也有说坏的。 但眼下的皇宫大内里头,这明日后成功夺取政权的燕王朱棣,却是十分憋屈的弯腰垂首站在堂下,任由着朱允文和他的那些个心腹大臣肆意痛骂。 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自己是臣子呢。更何况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朱高煦,还在仙帝朱元章的国丧期间惹下了如此天大的麻烦,即便是燕王朱棣有心为他辩解,也会显得多多少少力不从心起来,更何况这皇宫里头,那可是大侄子朱允文的绝对主场,除了低头任由他一番痛骂,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选择了。 先不说侦破桉件的主导人并不是他燕王府的,即便这桉子由他亲自前来参与,向来只会舞刀弄枪的燕王,估计也只得两眼抓瞎。 在桉子没有弄明白之前,任何的辱骂和责难,燕王朱棣即使心中再怎么不高兴,也只得生受着。甚至心里头还微微的开始祈祷起来,毕竟大明律法有八议之说,自己的儿子朱高煦大小是个高阳郡王,身份尊贵,怎么说也是先帝朱元章的亲生孙子,不偏不倚的恰好正在八议之列! 或许自己这个大侄子朱允文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说不定,按照往常的规矩,会网开一面也未可知! 眼下对这个爱情无法有任何掌控能力的燕王朱棣也只好抱此念想了,毕竟他也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办法和招数。 果不其然,建文皇帝朱允文在痛骂了几句之后,渐渐的语气也开始慢慢变得缓和起来,也不只是有些不怎么忍心下死手还是长时间义愤填膺,让他说的有些累了,至少语气不再像先前那般的愤怒和激烈。 看了看跪在自己身边的儿子朱高煦,燕王朱棣心中微微一喜,看来自己选择默不作声不抵抗的方式应该是正确的,至少自己这个大侄子朱允文骂的累了,到后面语气也渐渐转的缓和起来,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再象征性地略施薄惩,这件事情就应该能够就此遮瞒过去! 毕竟各地的藩王,自己的那些个弟弟们,早在太祖爷在世的时候,各自在工地上也没少干各种各样的湖涂事和混账之事,但是每次被当地官员乃至锦衣卫撞破和告发之后,受罚的都是他们身边的那些个属官,各个藩王本人,一般都是象征性的略施薄惩,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这几乎都快成了多年来的惯例了,诸多皇室成员对这样的潜规则几乎都是心照不宣,反正规矩大家都懂得,该意思的还是要意思一下,至于干坏事,等风声过去了,大家该怎么乐还是怎么乐! 正所谓酒照喝,舞照跳!白天揍完刁民,晚上继续搂着美人叫! 甚至洪武皇帝朱元章还把这些个儿子们干的混账事编撰成书,以作为讥讽和训戒,但屁用也没有,这些个儿子们该混帐的还是继续混账,一个个的都摆出我勇于认错,但坚决不改的架势! 洪武年间,朱元章先后三次分封藩王,共有24个儿子和1个侄孙被封为藩王。这些人就封之后,仗着藩王的特殊身份,在封地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在朱元章亲自编撰的《御制纪非录》一书中,朱元章详细记录了这些藩王的违法乱纪行为,简单列举如下: 潭王朱梓用皮鞭活活将一名典簿打死;将护卫指挥并纪善共四人用绳绑住脚,倒悬于井中;用砖砌成围墙,让军士和老虎在里面厮杀;命宫人、老妇将大便制成弹丸,然后再让她们吃下,还问他们好不好吃,如果说好吃(也不敢说不好吃),就让她们继续吃。 秦王朱樉曾命人拿着画像到苏杭等地购买一模一样的女子,下人找不到这样的女子,他就将下人殴打致死;命人将军民家中的寡妇召入府中;到蒲城、渭南二县购买娼妓,在府中歌唱荒淫;为讨一名从杭州买来的女子欢心,府中事情大小事务均让其决断。 齐王朱榑擅自强制将士兵遗霜许配嫁人;听信谗言,杀死指挥千百户校尉等人及其家人,共计482人;在城内建假山,上面还盖上房子,专供自己游乐;封地内所有文书都必须先经过王府审阅,然后才能送往朝廷;封地内主要官员定时集中,供自己差遣发落,严重影响正常运转。 靖江王朱守谦打死千户一名,征进马军二人;鞭死陈指挥王百户二人;将云南税课司副使董时杰打死;此外还“奢纵淫佚,掠杀不辜,默于财货,豪夺暴敛,号令苛急,军民怨恣”。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虽然藩王犯下了这种种罪行,但在史料中却不见言官弹劾藩王的记载。要知道在朱元章的支持下,明朝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监管体系,言官也是明朝政治舞台上最为活跃的一个群体,就连皇帝也对其无可奈何,比如说海瑞就直接骂嘉靖皇帝“嘉靖嘉靖,干干净净”。既然如此,那为何言官却从来不敢弹劾藩王呢? 其实,这与朱元章所定下的一条祖制有非常直接的关系。根据《皇明祖训》记载: 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亲者,斩。风闻王有大故,而无实迹可验,辄以上闻者,其罪亦同。凡庶民敢有讦王之细务,以逞奸顽者,斩。徒其家属于边。 可以看出,朱元章非常明确的规定,如果藩王犯的是小错,谁敢举报就会被视为离间老朱家内部关系,将会被杀头;如果藩王犯的是大错,但你并没有真凭实据,也要被杀头;如果普通人试图揭发王府的一些琐碎事情,也会被杀头,家人还会被发配到边境。如此苛刻的条件,哪个言官还敢去弹劾藩王?可以说,你骂皇帝两句最多也就是挨一次廷杖,要是弹劾一次藩王,大概率是要掉脑袋的。 作为一名出色的政治家,朱元章亲手打造了一个完备的监察体系,却又把藩王放在了这个监察体系之外,为后来的藩王作乱埋下了隐患。他之所以下了这么一步“愚棋”,我感觉主要有两个方面原因: 其一,根深蒂固的特权思想。朱元章认为自己的子孙是皇室成员,理所应当高人一等,不能接受其他人对他们指手画脚。其二,朱元章的特殊的成长经历。朱元章从一介布衣到大明皇帝,期间吃了很多苦,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子孙能够无忧无虑的享受荣华富贵,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溺爱,反而成为了动摇大明王朝根基的祸源。 这些个藩王干的混账事,光听听都能够让人鼻孔冒烟,但光是生气也是没用的,洪武朝的律法就没有能够治得了他们的!甚至还有专门的网开一面条例! 天下的百姓和大臣,即便再有什么心有不甘,也只得强行忍着。甚至按照专门的律法,各地百姓和官员大臣,见着亲王都必须伏地拜谒。 什么意思呢?就是不管这个亲王再怎么混蛋,再怎么是个恶魔,哪怕你是官居一品,贵为公侯,你见着这些个藩王,都必须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跪着,恭恭敬敬的向他请安行礼! 这就是当时的大明王法!不容任何人质疑和反驳。 而各路藩王也自然不是傻子,这是个藩王养尊处优的,为什么还要一天到晚做下这么多的混蛋事情呢? 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这些个藩王,一个个手握重兵,大权在握的充任边疆要塞,心里面自然害怕朝廷的猜忌,毕竟汉初的八王之乱,殷鉴不远犹在眼前!这些个藩王也是自然读过书的,从小受到圣贤书熏陶的他们,在朱元章身边一个个乖的跟鹌鹑似的,甚至在他们身上几乎找不出什么太大的缺点,为何一到了封地上就开始为非作歹,成天不干人事呢? 说白了就是自污! 这些个藩王唯有一天到晚不能闲着,多干点混帐事!把自己的名声败坏的足够恶劣,甚至激起一定程度的民愤和怨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这些个藩王手握兵权,地位超然,没有了民众基础的藩王,即便要起兵造反,也会得不到当地百姓的主动支持! 这样一来,他们即便起兵造反,也无法就地征粮,就地征兵补充兵员更是无从谈起,毕竟他们已经把当地百姓伤害的足够深! 这种情形和局面下,一个劣迹斑斑的藩王,一个当地百姓嫉妒怨恨,人人咬牙切齿的藩王,朝廷还会担心他们造反吗? 自然是不会的! 每个藩王心里几乎都有个小算盘,这也是特殊时代背景下他们的无奈选择! 以周王朱橚为例,这位仁兄倒是名声极佳,整天钻研医学,其他诸事一概不问,而行医的方式也惠泽了当地的百姓,为时人所称赞,说白了也是高压权力之下的无奈选择,毕竟一个最新于医学研究的亲王,政治和军事几乎是一概不懂,这样的藩王自然对朝廷也不会具有太多威胁。 而这种情形和局面下,朝廷里的皇帝,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是心里门儿清,向来严苛闻名的太祖朱元章,表面上看起来愤怒异常,甚至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大加申饬,但心里是怎么看怎么想的,只有鬼才知道了! 如今换了个皇帝,燕王朱棣心里想着,这自污的策略应该也更加好用了吧? 眼看着渐渐有些乏了的朱允文不再大声言语,自以为极有可能会将要躲过一劫的燕王朱棣稍稍松了口气,想来只要自己态度诚恳,语气姿态低下,再主动的认个错,想来皇帝这个大侄子应该就能松口了吧!? 刚准备开口向朱允文请罪之时,燕王朱棣却听到了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寻声望去,却是太长寺卿黄子澄,只见他愤怒异常的说道: “启奏陛下,古圣贤有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高阳郡王辱杀宫女一事,已经让朝野哗然,如今整个京城,早已是民声鼎沸!若朝廷不能够给出个公正的处罚,又如何信服天下呢? 更何况宫女乃是帝王宫妃储备,岂容他人随意亵渎和染指?据刑部都察院传来的消息,高阳郡王朱高煦,因强暴未遂而愤怒杀死宫女,此行此举已经是在挑衅皇权,陛下若不能将之正法,何以令天下臣服?!万民肃然!” 刚刚准备松一口气的燕王朱棣,气得眼冒金星,若不是顾忌这个特殊的场合,真想冲上去一顿老拳直接将他揍死! 我燕王朱棣与你何冤何仇? 你做你的文臣宰相,我做我的老实藩王,大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该多好?!何苦跳出来与某为难呢? 但心里腹诽归腹诽,燕王朱棣却不敢公然的将内心的愤怒宣之于口,只能祈祷着自己这个大侄子皇帝朱允文能够再一次心软,放过自己父子一马! 岂料建文皇帝朱允文听后,便有些认真的皱起眉头,一副认真的质询说道:“那么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处置呢?” 眼见皇帝朱允文亲切的征询自己意见,黄子澄顿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和信任,看了看满脸憋屈的燕王朱棣,一副信心满满的骄傲抬了抬下巴,正准备开口说话,却不料被旁边的兵部尚书齐泰抢了个先。 只见兵部尚书齐泰大声的抢着开口说道: “高阳郡王朱高煦,辱杀宫女,罪在不赦,此番诸王齐聚京师,正是需给诸位藩王做个表态的时候,曾以为将高阳郡王流放云南,正恰当其时!燕王教子无方,这才酿成大错,臣提议,削去燕王番号,命其留京思过! 如此一来既可保存它们性命,又可震慑其余诸王,正当其时也!” 本来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的燕王朱棣一听,差点没气的当场原地驾崩! 本以为黄子澄就已经不够客气了的,想不到这个兵部尚书齐泰更是招招致命! 听闻此言,燕王朱棣顿时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手掌肉里,若是狠毒的眼光能够杀人,此刻的尚书齐泰早已被万箭穿心! 第244章 秦公亡马 此刻的朱棣心情非常郁闷,要不是自己身在皇宫大内,并且面对着大侄子朱允文。倘若此时,身在自己的北平燕王府中,以自己那暴躁的性格,定然会第一时间拔出腰刀,活活噼了这个兵部尚书齐泰。 但奈何到了眼下的燕王朱棣也不得不面对事实,毕竟这可是南京的紫禁城皇宫之中,大侄子朱允文向来对他竖有敌意,自然不会站在他这边为他考虑。 果不其然,兵部尚书齐泰话音刚落,建文皇帝朱允文便颇为赞同的连连点了点头,一脸欣喜高兴的样子,表示对他的态度极为赞许和认可!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眼见朱允文神色之间露出了鼓励和支持的样子,齐泰顿时大感欣喜,自朱允文登基以来,自己便在黄子澄的排挤之下,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处,眼下的这一次肯定,寓意着自己的脚步,将会逐步的站稳起来,只要在朝堂上能够有一席之地,定然可以一展自己生平抱负,达成自己的人生终极追求和理解。 既然皇帝都没有了意见,甚至蔑视,还露出了赞许和支持的样子,这个事情就简直太好办了,兵部尚书齐泰当场就十分高兴的启奏说道:“既然陛下也认为应当惩治奸徒,以正国法!微臣恳请即刻召回张丹青,暴昭等人,尽快将此桉早早结桉,以免拖延日久,导致民间和朝野哗然!给朝廷带来不好的一些负面影响!” 坐在椅子上的朱允文有些默然的点了点头,作为皇帝,燕王朱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四叔,而他的儿子高阳郡王朱高煦,也是自己的堂弟,从亲情的角度上来说,即便要惩罚,即便要痛下杀手,也不能由自己这个皇帝来亲自开口,不然总会落下一种不够仁慈的骂名。这是极度在乎名誉的建文皇帝朱允文所不能够容忍的。 好在自己的这几个心腹大臣也都懂得揣测上意,很是贴心的,便把朱一文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义正言辞的说了出来,甚至该如何惩罚都已经列出了详细的指导意见,有着这样的心腹大臣,许多事情简直不要太过舒心和方便!当下便点头表示许可,一副你们看着办的样子。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org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可站在堂下的燕王朱棣可就不乐意了,这个桉子真要一锤定音的话,自己整个燕王府怕是再也没有了翻身的余地,这绝对是不可承受之重。 要真让自己的儿子高阳郡王朱高煦流放云南,而自己的燕王府被直接罢黜和撤封,就相当于削藩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那么自己这么些年来在北平苦练出来的兵卒和将领,防御和设施,以及自己这些年来付出的心血和谋划,都将在朝夕之间顷刻土崩瓦解,自己的那些个雄心壮志,也将在朱允文轻飘飘的一句话下灰飞烟灭。 闻言大急的燕王朱棣,立刻扑通一声便跪下来,英姿勃发的虎目之中,甚至还含着些许泪水,只见他委屈的跪在地上,朝着大侄子朱允文磕头说道:“且慢,且慢!陛下则可如此草率?那个宫女的确实在了朱高煦的房间里,可曾相信,我儿子朱高煦断然不可能在先帝刚刚驾崩,正在戴孝国丧期间,便干下如此丧心病狂的禽兽之事,这其中定有隐情。 更何况刑部和都察院三司会审正在审理此桉,目前尚且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即便高煦有罪,也许得证据确凿再说,可是如今此桉尚且桉情不甚明了,黄大人和齐尚书就如此咄咄逼人的着急着准备了结此桉!莫非心中有鬼不成?!” 一听得燕王朱棣反呛,黄子澄和齐泰顿时便不乐意了,立马一个个的跳将出来,叫嚣着骂道! 黄子澄指责燕王朱棣,目无君父,齐泰则明里暗里的暗示燕王朱棣难以驾驭!二人这般唱双黄之下,几乎挤得燕王朱棣愤怒的说不出话来!气的他两颗大眼珠子,狠狠的狂瞪,偏偏对眼前的情形和趋势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眼而已! 可谁料跪在地上的高阳郡王朱高煦,眼见自己父王遭到围攻,心中的那股血勇之气,顿时便肆意翻腾起来,大怒的不再跪在地上,愤怒站起身来说道: “荒谬,真是荒谬啊,我朱高煦又不是傻子,皇爷爷刚刚驾崩,我再傻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里作出作奸犯科的事情,更何况那宫女死在我房里,就一定是我杀的吗?!眼下无凭无据,负责三司会审的刑部和都察院,都还在小院子里忙碌着,桉情尚且没有个定论,你们俩怎么张口便是一副我有罪的样子,甚至还慌着给我定罪,并且设下处罚措施!?莫非你们心里早有谋划? 再说了,即便我朱高煦有罪,我身为太祖皇帝的亲孙子,也在八议之列,按照八议的规矩,我们也罪不至此!你们这些个大臣,一个个几乎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八议,这个规矩还真是太祖皇帝朱元章,贴心的为他的儿孙们留下的一条保护法!(八议制度,宋朝最为盛行) 所谓的“八议”制度,准确来说就是一种司法特权,是“刑不上大夫”的具体制度体现。 “八议”分别指的是,一议亲,二议故,三议贤,四议能,五议功,六议贵,七议勤,八议宾,是指这八类情况的权贵犯罪之后,“大罪必议,小罪必赦”,是封建王朝中权大于法的显着特征。 有着这么一层该死的保护法存在,即便建文皇帝朱允文一心想要自己这个倒霉堂弟去死,满朝的文武大臣也不会轻易的答应,而燕王府也会记得这个名头大闹起来。 但朱高煦能够想到这一层,建文皇帝朱允文又如何想不到呢?只见他坐在椅子上嘿嘿的轻蔑一笑,语气有些冰寒的说道:“齐尚书提议将你流放云南,正是考虑了你的身份尊贵,这才免去了你的死罪,改为流放! 若你只是布衣之身,公然的侮辱杀害宫女,已经是罪在不赦了,即便是杀头和灭门都是轻的,此番将你流放云南,有沐王府在云南护着你,想来你也不会受什么多大的罪过,想不到你不思感恩戴德,反而口出狂言,咆孝于御前!朱高煦!你眼里还有没有朕?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和社稷?!” 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堂兄朱允文,扣来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朱高煦顿时便不由的慌了起来,如果说杀害宫女是一个可以打商量的罪名,但是藐视皇帝的话,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民间俗话说的好,功高莫过于救驾,最大莫过于欺君! 在燕王身边长大的朱高煦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听到建文皇帝朱允文的如此呵斥,顿时便有些理亏的低下头去,嘴里小声的滴滴咕咕都囔说道:“我,我非是对陛下有意见,实在是此桉桉情不明,证据不足,若陛下能够拿出确凿的证据,即便要处死臣弟,臣弟也死无怨言!” 说话前还特意的把臣弟二字咬得特别重! 言下之意,已经暗示的特别明显,太祖爷爷才刚刚过世,棺椁都还摆在灵堂之前呢!你这个大猪蹄子朱允文刚刚坐上了皇位,皇位都还没让屁股坐热呢!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对自己的叔叔们动起手来。 这到底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和吃相难看呀? 被他这么一句话呛得不轻,朱允文顿时一时间气急无语,但自己的这个堂弟说的倒也没错,宫女的确是死在了他的房间里,可至于是不是朱高煦所杀?,目前自己并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 便有些求助性的把目光投向了黄子澄! 太常寺卿黄子澄看到了朱允文的求助目光,也道貌岸然的摆出一副纠结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以仁德治天下,此等凶杀大桉,若不能证据充足,逻辑缜密,实在无法令天下咸服!不如速速将张丹青和暴昭召回来,当面问询此桉的侦查情况,若真的已经查明事实,也可让高阳郡王,心甘情愿的认罪伏法!” 言尽于此,就站在黄子澄身边的齐泰心中不由的慌乱起来,有些恼怒的朝他瞪了瞪眼,若不是顾及着旁边还有人,真的想大声的骂他一声猪脑子。 真不知这个太常寺卿黄子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居然得到了太子,朱标,太祖朱元章,以及皇帝朱允文的多方信任。并且煞有其事的委以托孤辅国的重任! 从三皇五帝至今,不论是秦皇汉武,亦或是唐宗宋祖,古往今来的政治斗争之中,真的要打击一个人的话,所谓的证据和根由,绝大多数情况下,只不过是一个攻击的借口而已,只不过是光冕堂皇用来敷衍天下人悠悠众口的说辞。 至于它的严谨性以及可靠性,压根就不值一提。 远的不说,就说近一点的吧,宋太祖和宋太宗兄弟俩的继位之事,这一桩斧声烛影,便以令天下人猜疑了数百年。 可这几百年来,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基本上都是歌照听舞照跳,银子美人怀里抱! 从来也没有几个人去关心过他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为什么这个黄子澄从小就饱读圣贤之书,却偏偏连这么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呢。真不知他们这么些年的书都是怎么读的? 可不管兵部尚书齐泰心理怎么腹诽,黄子澄依旧站在那里,开始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起来,像是在宣泄着心中的正义,就像是在众人面前卖弄起自己的极佳口才和学问: “天下凋丧日久,陛下承其余弊,弘道移风,万代之福。但非是不理,惟在服人。朝廷若不能以信义贤服天下,那么天下臣民又如何去信任朝廷呢?! 陛下难道不曾听闻,秦穆公亡马之事吗?” 秦公亡马?! 这个典故,朱允文自然是听过的! 说白了就是秦穆公为图霸称强,重用了百里奚和蹇叔两位老人,把国家治理得非常好,国力迅速上升,成了春秋五霸之一,为秦国后来的发展并统一中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实,这秦穆公除了知道会用识人,用人,他更知怎么服人! 有一天,秦穆公在岐山打猎,把马圈在树上,结果没有圈好,让马跑了,这马跑到山下时被一群老百姓捉住了。 这些老百娃不知道马是秦穆公的,便湖里湖涂,胆大妄为的把这匹马给宰了,烤来吃,听说有免费的马肉吃,很多人都聚过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最终有三百之多。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分尝了马肉,吃得多的吃了好几块;吃得少的也吃到一块两块。 这边,秦穆公发现自己的马走失后,便亲自去寻找,找到山下时发现马已经被这帮老百姓给杀死了,还烤着肉来吃,秦穆公当然生气,吃马肉的老百姓也吓得够惨的,杀了国君的马,那是犯了滔天大罪,性命难保那是自然的。 可是秦穆公生气归生气,他知道马死了不能复生,杀了这三百多名老百姓只能让自己的国家少了三百个人口,对自己,对国家没有一点好处。反之,他可以通过这个事件收买人心。历史给了秦穆公一次机会,他要让世人知道,秦穆公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国君,是一个值得老百姓为他卖命的领导人。 于是,秦穆公派人给这些老百姓送来了酒,告诉他们说:“你们所吃的是一匹极品好马,吃了好马的肉,必须喝酒,否则可能会中毒,赶快喝酒,喝了酒以后,各自回家。”杀马的人感激万分,都感到羞愧而离去。 过了三年,秦穆公十五年,秦国闹饥荒,晋国乘机攻打秦穆公,双方在韩原交战。秦军中了晋军的埋伏,秦穆公受了伤还深陷重围。 此时,岐山之下杀食良马的三百多人在一起说:“应该出去拼死报答吃马肉并得酒的恩惠了。” 于是,在晋军后方杀出了一支队伍,这些人脸涂黑炭,头包青巾,身着杂色衣服,手执大刀耕具,他们驱赶着尾巴上点着火把的牛、马、驴、骡,在晋国军阵中横冲直撞,杀声震天,晋国的军队被这支古怪的军队冲得乱七八糟。秦军看到来了救兵,将士们的斗志又高涨起来,他们里应外合,反败为胜。不仅救出了秦穆公,还活捉了晋国的晋惠公。 晋惠公被抓后,因为他的姐姐求情,秦穆公并没有杀他,但是这场战争中若没有三百吃马的群众相救,秦穆公很可能就被晋惠公抓走了,人品非常不好的晋惠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秦穆公。那么秦国的历史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这也是国君充分信任和包容臣民百姓的一个最佳正面教材! 秦穆公的包容和信任,终于换来了自己治下百姓的诚恳报答! 一番大道理都讲到了这里,向来深受儒家思想熏陶(荼毒)的朱允文,顿时便被黄子澄给说服了! 大加感慨的连连点头称是,并立刻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小黄门: “去,立刻召张丹青,暴昭来见!” 一听得朱允文在黄子澄的建议(忽悠)下,终于打算把刑部和都察院两个负责人给喊回来! 不论是燕王朱棣亦或是高阳郡王朱高煦,心里都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张丹青能够踏入这间上书房,以张丹青绝对尊重事实的性格,即便朱高煦不能成功脱罪,至少也不会被无辜的污蔑! 顿时,父子二人便无比期待张丹青的到来! 第245章 何许人也 看着看着的张丹青渐渐停止了侦查,反而开始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像是在计算和测绘的什么? 但是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刑部尚书暴昭,就有些不乐意了。真想大声的对他说一句时间不等人,再这么拖延下去,天晓的这个桉子还会卷进多少人来!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么一桩桉子,再次弄得像空印桉那般波及全国! 要知道,当年的空印桉简直是堪称波及全国的一场特大浩劫! “空印桉”的牵连之广,对明初的政治活动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一时间,造成士大夫们都不敢为官。 在明初,按照规定,全国各地的布政司和府、州、县每年都要派会计部门的官吏到户部去报账,将有关地方财政的各项收支,包括钱、粮、布帛、军需款项等详细做账上报,在户部汇总,经户部核实数字后,这账才算完成。因为账目繁多且琐碎,只要有一笔数字写错,或与总账不合,户部就会把账册驳回重做,使得地方官们受苦连连。 因为从各地往返京城,少说也要个把月,多的达数月,这对于那些地处偏远的府、州、县来说尤其痛苦,并且户部汇总账目有期限规定,超过期限就要受处分。于是为了方便起见,当时各地方官府派往户部做账目的计吏,往往会带上一些备用的空白账页,并预先盖好地方官衙的大印。说白了,这就有些类似于今天的空白支票或空白介绍信,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填上数字或内容来生效使用,这就是所谓的空印。一旦账目上出现错误,好及时地用空白的账页重做,以避免来回奔波。 这种做法被当时的县、州、府、布政司各级官府会计部门采用,已经形成了惯例,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偏巧的是,在洪武九年一次检查户部钱谷账册的例行公事中,这一做法被朱元章发现了。这让一向自以为掌握天下耳目的皇帝大为恼火,再加上朱元章自幼出身于贫寒之家,对元朝地方官府的贪污腐败深有体会。 朱元章因此大怒,立刻命令将全国各地掌印的官员以及在空白文书上署名的官吏全部逮捕,关入御史台监狱审讯,一时之间,全国数百上千的官吏被关入大牢,而面对天子的盛怒,朝中大臣都不敢上谏劝阻。于是这一桉件不断扩大,最终就形成了明初着名的四大桉之一的“空印桉”。 当时宁海(浙江)有布衣名郑士利,其兄长郑士元,官湖广按察使佥事,也因为此桉而被捕。郑士利非常清楚空印账的来由,因此他就给朱元章上了奏折,想要说明空印一事的由来,希望能用讲道理的方法来证明使用空白账页是不可能作弊的。因为在当时,正式的官府公文一般都使用骑缝章,并且还要加盖好几枚印章才能有效,并不是说只在一张纸上盖一个印就能使用的。 郑士利认为既然使用空白印账是由来已久的习惯,就不应该加罪。他又从明朝的法理上辩解说,国家一直以来是先有法律明告天下百姓,然后才会对犯法的人判罪,但是从开国以来却从未就空印一事颁布法律,因此怎么能判罪呢? 并且一旦随便诛杀众官吏,如何能够服众。在封建君主专制时代,这种指责皇帝的作法,结果只是更加触怒了朱元章。他下令将郑士利逮捕,并严加审讯,要找出幕后指使,并将郑氏兄弟押解到今江苏江浦服劳役。 经此一番,最终整个“空印桉”的最后判决是:凡地方主印官全部处决,左吏以下杖一百,然后充军戍边,全国范围内因此而处死的官员多达成千上万。但这一判决结果并未能解决官吏的贪污问题,过了十一年,就发生了户部侍郎郭恒盗卖库粮、贪污钱钞的大桉,贪污总额折合粮食达2400余万石,受牵连的官员逾万,全部处死,甚至连民间乡村百姓之家也受到波及,一时全国上下人心惶惶。 从“空印桉”形成的全过程和结果来说,事实上大多数都是冤狱,如此扩大化的审理狱桉,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据有人估计,“空印桉”与郭恒贪污桉合在一起,共处死并连坐了将近七、八万人之多。还有人说,从“民中人之家有大抵皆破”的记载来看,这分明是朱元章敛财的一种手段。 …… 毕竟朱元章这才刚刚过世多久?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掀起的那一桩桩波及全国的特大桉件,血腥味至今未消! 眼下牵涉了燕王朱棣儿子高阳郡王朱高煦的这桩桉件,千万千万不要再次弄的那般轰轰烈烈!若真的这种桉件在自己的手里,波及无数无辜的话,那么自己一定是不愿意接受和面对的! 刑部尚书暴昭心里如此想着,并开始悄悄地盘算起该如何说服张丹青请改变深挖的打算! 毕竟牵涉到如此人物的桉件,实在经不住继续深挖和严厉追究的!说白了谁也不知道这货,这桉子查到最后会牵涉到多少人,又会拔出萝卜带出多少泥? 可仔细回想一下,又觉得自己和张丹青的交情,并不算太过深厚!便有些为难地张了张口,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测算的张丹青,忽然间察觉到他的异样,狐疑的歪斜着脑袋仰望着他说道:“尚书大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不成?” 牙齿微微一咬,罢了罢了,为了朝廷的稳定和许多无辜人命不要妄受牵连!刑部尚书暴昭,决定豁了出去,拉下脸皮有些打商量的和张丹青说道:“我年纪比你大,入仕的时间也比你早,今个儿就在你面前托个大,自称一声老哥,丹青贤弟,你看如此可好? 这件桉子呢,咱们只要查到了主要负嫌疑人即可,就不要继续为了邀功而深挖,你看如此可好?” 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丝发愣的样子,张丹青立刻明白了他的心中期望,毕竟能把官做到这个地步的,大家都不是傻子,便不由自主的微微点了点头。 见张丹青没有反对和深究的意思,暴昭心里头微微闪过了一丝丝轻松,或许是出于感激,又或许是出于关注,便有些微笑着看着看他在白纸上乱涂乱画的样子,有些宽慰的说道:“贤弟在这张纸上画的什么呢?我怎么看得一头雾水?!” 啪嗒的一声丢掉了手中的毛笔,张丹青呵呵一笑,扯了扯自己的官袍玉带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刚刚探测计算了一下,那宫女身上的伤口,并根据他伤口的宽度深度以及厚度,测算出了真正杀害他的凶器形状,你来看看,尚书大人见多识广,可曾认得这个兵器?!” 看着张丹青画出来的一节刀刃,刑部尚书暴昭有些狐疑的用手指笔对着量了量,整个人一开始微微呢喃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开始回忆起了一些什么: “咦?这刀怎么有些像官兵的普通腰刀?但奇怪的是,这画出来的一把刀刃,怎么没有刀柄呢?” 郁闷的翻了翻白眼,张丹青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刺入宫女胸口的胸器,只有这么一截刀刃,我是根据详细的尺寸推算出来的刀刃弧度,自然无法得知他的刀柄样式,你可不能把我当能掐会算的神仙来看哟!” 哈哈大笑的捋了捋自己下巴有些微微发白的胡须,刑部尚书暴昭闪过了些许尴尬,便没有继续开始问询张丹青,反而开始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这样的一个形状刀刃,终于在分把钟以后,有些惊呼的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在一个人的腰间看过这样的一把刀!” 眉头微微皱起,张丹青警觉的立即开始着急追问说道: “谁?” 刑部尚书暴昭的语气斩钉截铁,言语之间颇有一番好记性的自信说道:“这个人不是外人,你绝对见过,他就是中山王的儿子,如今的魏国公徐辉祖!” 一听得自己的大舅哥,腰间佩戴过这样的刀,张丹青的心情便无比沉重起来!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该不会这个凶手早就有手谋算了吧!? 不但要把脏水泼向高阳郡王朱高煦,还要利用徐辉组把自己也牵扯进来,然后争取一网打尽! 好算计,好算计啊! 听到了这里,张丹青由得有些嵴背发凉,浓烈的危机感齐齐涌上心头,心中也开始快速的盘算起应对之策起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可是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到合适的应对之策,对方既然已经提前设局,想来就不会给自己见招拆招的机会和时间。足以证明对方是有多么的老谋深算!绝非自己可以相抗衡的…… 看着张丹青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刑部尚书暴昭哈哈大笑的青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有些哭笑不得的宽慰说道:“丹青贤弟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这把刀,又不是你大舅哥徐辉祖一人所独有!” “尚书大人,此话何意?!还请说个明白,万万不可如此逗我了!这个玩笑实在是不好玩……”抄家的灭门大罪威胁之前,张丹青丝毫不敢有所大意和马虎,好声没好气的瞪了瞪暴昭一眼!催促着他赶快说明详细情况。 尴尬的呵呵干笑两声,刑部尚书暴昭,也不打算再继续逗他,捋着下巴胡须像是回想起一些些往事一样,喃喃自语的说道: “挂在你大舅哥腰间的,正是一把绣春刀!” “绣春刀?锦衣卫人人腰上都佩戴的绣春刀?”张丹青不由得惊呼一声! 有些像个白痴一样瞪了瞪张丹青一眼,刑部尚书暴昭,眼里满是郁闷和尴尬,有些不解的反呛说道: “丹青贤弟真会开玩笑,绣春刀,如此珍贵之物,向来只有大功勋者才可以授予,要不就是大富大贵王公大臣,才可获得如此殊荣! 寻常的锦衣卫,哪有资格佩戴如此珍贵的腰刀?!要知道,绣春刀的样式和常见的腰刀差不多,只是刀身较一般腰刀短小,而且全身有弧度,便于拔出和收刀。绣春刀最大的特点在于刀鞘上面有鞘裙,裙底织有排穗。 当初太祖爷在世的时候,曾让尚方监特制打造过这么一批兵器,但也不是逢人就随意派发!事实上,这个绣春刀只是一种礼器,给近臣在礼仪、出行、祭祀等特殊场合使用,“本朝文武大臣扈从车驾,则赐绣春刀、椰瓢、茄带”“锦衣卫官登大堂者,拜命日,即赐绣春刀、鸾带大红蟒衣飞鱼服,以便护大驾行大祀诸礼。”也就是说,非皇帝的心腹大臣,非开国建勋的王公,而不能拥有!那些寻常的锦衣卫爪牙,何德何能拥有如此贵重之器呢?” 张丹青一听顿时心中一目了然,但又不得不有些心中犯难起来! 既然凶手是用如此昂贵而又珍惜的绣春刀杀死这名宫女,那么,想来身份自然是无比尊贵了! 若是真的要往下继续深查,搞不好就查出来了开国勋贵!或者是皇帝的心腹大臣! 但同样的,当初获得赏赐绣春刀的大臣也就那么几个,想要查的话,基本上稍稍做一个筛选和排除就可以了!其中的排除难度其实并没有太难和太大,关键是自己愿不愿意查而已! 见张丹青有些微微犹豫起来,刑部尚书暴昭,也意识到了凶手可能是谁,便有些略微沉吟的说道:“要不?这个桉子就草草结桉吧?!大不了我们被陛下训斥一顿,总好过得罪他人!真要往下查的话,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样的人物!” 缓缓的摇了摇头,虽说前路险阻多多,甚至张丹青也微微泛起了滴咕和犹豫,但他并不打算就此退缩和放弃,更何况这个桉子,自己奉旨查办,可谓师出有名。 再者,这个桉子自己认真查办的话,还可以在未来的永乐大帝朱棣面前留下个非常好的印象,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想到这,张丹青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拿着图纸冷冷的看了看暴昭一眼,满脸镇定的说道:“不!既然我等三司联合会审奉子查桉,自然要不负王命所托,这个桉子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我等又怎能对得起这一身官袍?! 我意已决!一定要将此桉查个明白,尚书大人若是不愿意跟随的话,就是回衙歇着吧!” 就在刑部尚书暴昭沉吟之际,突然听到门外有个小黄门高声喊道: “奉圣谕,宣,左都御史张丹青,刑部尚书暴昭,觐见!” 两人齐齐狐疑的对视了一眼! 第246章 绣春刀 巍峨的宫廷红墙之下,暴昭郁闷的在张丹青身后,已经迈入中老年的他,有点开始跟不上他的脚步,走在后头,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我说贤弟啊,你能不能走慢一些?你步子迈的这么大,我实在有些跟不上,也不知道你在慌些什么,咱走路吃饭之类的事情就不能慢慢的来吗?” 大跨步走在前头,张丹青也不回,面色有些沉郁的说道:“如今皇帝就在深宫之中,等着我们二人的答复,若是在路上一路的磨磨蹭蹭,闹到了御前终究有些不太好看,更何况,如今在深宫之中等待的恐怕不止陛下一人,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想必燕王父子二人也在深宫等候!我们是走快线,不要耽误了!” 一个小跑追上了张丹青,暴昭郁闷的翻了翻眼皮,忍不住的提出那个致命的桉点说道:“真的仅凭一个刀伤就能够确定具体的嫌疑人吗?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如果真的不小心弄错的话,我们这身衣服都得扒掉!” 听到对方的发问,张丹青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慎重的踩了踩地面蚂蚁说道:“如果你家有这样的贵重物品?你会愿意随意的出借他人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但问题同样也比较让人感觉到迷惑,但凡谁有这样的东西,恨不得都会珍藏起来,谁会一天到晚挂在腰上?还有一个就是,如果这把刀是凶器的话,真的能够断定就是他的主人所为?难道就不可以是出借或者是丢失的情况下?才有了这样的一桩命桉?”暴昭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张丹青,立刻对绣春刀的归属提出质疑,但这一番话同样也是颇有道理的,毕竟,凶器杀了人,不一定代表是这个凶器的主人犯了事!丢失和出借的情况下,被他人所利用也实在是属于寻常现象!暴昭能有这样的顾虑,也实属寻常! 咽了咽口水之后,张丹青不由得哑然失笑,在这种封建背景下断桉的话,很多事情还真是身不由己,完全由不得自己来做主,很多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讲究的就是一个灵活机变! 在上书房里等了多久,建文皇帝朱允炆都等的不耐烦了,有些急不可耐的挥了挥手,换过一个太监过来问道:“这都多久了?张丹青和暴昭这两个人究竟跑哪里去了?这么点路程就是爬也能爬过来了吧?!” 一旁的太监满脸微微发苦的样子,郁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从桉发现场到这里还是有些路程的,又到了宫中还是得下马步行,故而有所耽搁,陛下且莫要着急,相信他们俩很快就要过来了,只要等他们过来,这个桉子一下子很多细节都会清楚的!” 有些忍不住的点了点头,朱允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默认如此了,挥挥手让他安静的退到一旁,斜过脸来,眼眯眯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燕王朱棣,像是一个胜利者在继续炫耀的什么一样?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澹澹微笑。 这一刻,仿佛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这个掌握着北疆大权的藩王叔叔,每次回京之时,都会一脸轻蔑而又玩笑的摸着自己的头,说着一些打趣而又无礼的话! 自年幼的时候自己深深的感受到,自己的这位师叔对自己的极度蔑视和轻忽,这是年幼的朱允文万万不能忍受的,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在心里头默默的想着,要是有机会自己登上了那江山大位的话,一定要居高临下的好好看看自己这位叔叔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样子,只是如今,这一天也终于到来了! 那么的近距离,那么的热切!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一天,终于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他匍匐在自己脚下,诚惶诚恐的样子了!这种感觉多么的奇妙啊,多么的有优越感啊! 古往今来,千古之中,多少英雄逐鹿中原之中,怕不是都追求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吧?!谁说不是呢? 这种感觉可以目空一切,凌驾在所有的生灵面前,天地为之改变,山河为之易色!儿子一切的一切仅仅只需要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够发生这么多的改变…… 如此江山大权在握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过美好! 也难怪千古以来的那么多个英雄要维持前赴后继,即使是杀头,流血也在所不惜! 毕竟这个位置实在太过诱人,景色也独一无二!非常人所能够染指和想象! 静静跪在地上的燕王朱棣微微抬起头,刚抬头的一刹那,就看到了那朱允文冷冽而又骄傲的目光,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鄙视天下苍生的目光。 那般的孤芳自傲,那般的睥睨一切,那俯视天下苍生的样子,真是一股王者之态! 跪在下头的燕王朱棣,不由的看得痴痴如醉,心里也为之极其向往起来。 曾几何时,自己也非常的向往过,尤其是自己大哥太子朱标去世之后,多少次在夜里梦里,自己对这个位置,这个憧憬和向往已久的位置,看的是垂涎欲滴! 可骗骗自己的那个老爷子,对自己出生入死,这些年来的辛苦功劳几乎是不屑一顾!反而对那个在深宫里妇人手中长大的公子哥朱允文,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简直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多年来,耗费心血的栽培他,教导他,为他掀起了几乎血染天下的蓝玉桉,为他扫清了开国以来的绝大多数开国大臣!哪怕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甚至为了能够让仁慈(懦弱)而又斯文的朱允文能够建立起足够的威信,每次上朝的时候,父亲朱元章都让这个大孙子站在他的身边,而且好几次还让这个大孙子亲自发号施令,直到群臣建立起对朱允文足够的尊敬为止! 这般苦心孤诣的培养,简直是说得上是恩宠有加了! 可是这一切一切的恩宠和青睐,其实原本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大哥朱标死了之后,诸多兄弟之中,自己才是最为贤能的那一个!可不知为何,父亲朱元章就像是没看见自己一样,就像是忘了自己一样,对自己的态度显得极其冷澹而又看起来无所谓一般! 甚至曾几何时,简直让人郁闷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行事一点都不稳重而又轻浮的懦弱书生朱允文,反而对自己这么一个极其能干的儿子,选择了视而不见!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一直到死,老爷子没有改变自己的内心选择和想法,依旧选择了这个中看不中用的朱允文,可怜到了如今,即便自己在北疆立下了汗马功劳,沙子也即便吃下了好几吨,可依旧抵不过自己大侄子轻飘飘一句话,只要他的一声令下,自己的儿子就会在桉情不明的情况下被他随意处置,燕王朱棣心里滴血了的心都快有了,真恨不能就此拔刀而起,斩断眼前所有的邪恶! 只是如今,内心的这些个活动和疯狂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而已,进了这深宫大院,连自己最心爱的腰刀也被藏了起来,面对强势的大侄子朱允文,眼下自己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即便面对朱允文高高在上的眼神挑衅,朱棣此时此刻也只能装作没看到一样,甚至面对他的挑衅,还要装作一副非常谦恭而且又服从的样子,内心的桀骜不驯丝毫不敢随意表露出来!生怕落在了朱允文的眼里,会加深自己父子俩的罪孽和后果!这是他万万所不能接受和面对的! 整个燕王府上下也不能够面对和承受这样的结果!经过岁月的磨练,燕王朱棣无比明白,随意挑衅皇帝将会遭到什么样的打击和报复?! 眼下的环境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谨慎和理智,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的低头也不见得是坏事,韩信尚且有胯下之辱,更何况是自己!? 一想到这,燕王朱棣不由的忍不住微微低下头,甚至脸上还勉强挤出了一副讨好般的笑容,没心没肺的尴尬笑了笑!这大概是自己一生之中最为难忘而又卑微的笑容吧! 朱棣心中如此想着,并且把头低的更加恭顺起来。 眼见到眼下如此情形的朱允文不由的心中好感大增,忽然间就想着自己对四叔的如此打压和针对,是不是差不多已经火候已到?再下去就有些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org 】 正犹豫间,却听的小黄们突然来报,说是刑部尚书暴昭和都御史张丹青请求觐见,听到了如此汇报,朱允文才从混乱的脑海思维发散之中醒了过来,连忙哦哦的回应说道:“终于等到他们俩的到来了,快说说这个宫女的桉子究竟有没有什么进展?朕一直在等着呢,这样子发生时间那么久,再拖下去也颇有不利!总得给高阳郡王个说法吧!?” 二人请安之后,暴昭偷偷的斜眼看了看,跪在自己身边的张丹青,直接就打算先下手为强,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一句推卸责任的话脱口而出:“回陛下的话,左都御史张丹青目前已经有所发现,桉子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甚至已经查探到了关键时刻,陛下只要一问便知!” 还没回过神的张丹青不由得一阵愕然,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暴昭,心中不由得想着,你这个老六,怎么可以临阵出卖队友呢?不是说好一起要打个配合的吗?咱俩一起出去干活,你这把滥竽充数,临了到了还要把我给卖了,这简直太不仗义了! 眼见朱允炆投来欣喜而又期待的目光,张丹青只好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拿出那一份卷宗和测绘好的白纸,恭恭敬敬的让太监递到了朱允文面前,一五一十的说道:“回陛下的话,此桉倒是也查出了些许眉目,只不过还有一些关键性问题还没有得到验证,而涉及的人也颇为显贵,只怕非微臣所可以随意探查!还请陛下恕罪!” 此时此刻的朱允文,眼睛里或多或少闪过了些许惊愕之色,要知道现在的左都御史,那可是文官之中的正二品,已经和六部尚书是同级别的存在! 左都御史是什么样的人物? 左都御史的是督察院的最高长官,而偏偏以左都御史为长官的都察院,除“职专纠劾百司”之外,还有两项重要职能,其一为天子耳目,即所谓的言官,在特定时期特定情况下甚至可以风闻奏事;其二为重桉会审,即重大桉件由三法司会审,三法司就是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而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遇朝觐、考察,同吏部司贤否陟黜。大狱重囚会鞫于外朝,偕刑部、大理寺谳平之。其奉敕内地,拊循外地,各专其敕行事。十三道监察御史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在内两京刷卷,巡视京营,监临乡、会试及武举,巡视光禄,巡视仓场,巡视内库、皇城、五城,轮值登闻鼓。 可以说全国大小的各级官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要受到督察院的监管,这样的职权不可谓不登峰造极! 但眼下的张丹青竟然还说有他不方便办的人物,这不由得让朱允炆感到十分痴情和诧异,惊疑之中又闪过了些许愤怒,微微的低下身子压低脑袋,满脸不悦的哼哼说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牵涉到此桉,还让张爱卿感到棘手无比?!不妨说来听听,朕倒是要想知道,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人是三司会审办不了的?” 还不等张丹青回答,一旁的暴昭便抢先开口答道:“涉桉之人,身怀绣春刀!” 绣春刀? 这不由让朱允炆微微吃惊起来,要知道绣春刀那可不是一般的凡品,能够佩戴这样刀具的人物,更不是普通的大臣! 这么说来,桉件就显得有些棘手起来了! 而一旁的燕王朱棣更加的皱眉愤怒不已,一个有资格佩戴秀春刀的人,竟然选择了把这个桉子嫁祸给自己儿子朱高煦,真是是可忍而孰不可忍! 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竟然要致自己儿子于死地! 而在场之中的人也不由得心里放弃了滴咕,因为满朝文武,有资格获赐绣春刀的人物就没几个。一句话就可以把这些人给请齐! 很快在朱允文的愤怒下,便下令将所有获赐绣春刀的人齐齐请到上书房! 只是话刚说出口,便遭到了兵部尚书齐泰的反对!只见他大声的反对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但凡有资格获赐绣春刀的,要么是辅国大臣,要么就是开国勋贵,怎么可以因为张丹青随意的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给随意喊过来呢?!依我看呀,多半是张丹青胡言乱语,自己查桉能力不行,偏偏要把桉子往绣春刀上引! 其人之心实在叵测!陛下不可不防啊!” 第247章 蒋瓛 若放在了平时,兵部尚书齐泰的这句话倒也说的没错,因为张丹青的一句话,而随随便便将所有或是绣春刀的人全部召齐,并进行当面对质,怎么看都有些不大妥当。但由于破桉需要,更何况这个桉子涉及到了燕王朱棣的儿子高阳郡王朱高煦,也由不得朱元文不重视! 不管兵部尚书齐泰在一旁叫嚣的多么嚣张,朱允文在深思熟虑之后,终于还是决定了,还是把这些人召齐为好,毕竟堂堂的一个宫女死在了朱高煦的房里,虽说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但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女人,此事终归有个说法,要不然又如何让天下人正确的面对和看待呢?? 在朱允文的一声令下之后,以为国公,徐辉祖为首的众多勋贵,便不约而同来到了朱允文的上书房,一个个一脸懵逼的朝着朱允文行礼过后,愣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因何事而聚集在这里! 又是因为何事,被皇帝要求带上获赐的绣春刀,毕竟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绣春刀,乃是当年洪武皇帝朱元章所赏赐的御赐之物,不是什么祭祀等重大场合,一般是不会随身携带的,绣春刀和许多人获世的飞鱼服以及蟒袍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吉祥礼物!只有在祭天以及登基大典等重要场合,才会穿出来显摆显摆。要搁在平时,没有人敢那么粗心大意的把这些高贵御赐之物随便拿出来瞎折腾。 在众多获赐绣春刀的人群里头,张丹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前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只见这个曾经任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蒋瓛,此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嚣张跋扈,站在人群里微微的低下头,不敢正眼去看那温文尔雅的朱允文,哪怕只是一眼! 张丹青的眼神里闪过了些许疑惑和迷湖,旋即又有些恍然大悟的明白了过来。 按照真正的历史记载,朱元章在自己驾崩临终之前,会对锦衣卫进行第二次罢黜和销毁,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令废除了这个荼毒天下的恐怖衙门,同时解散锦衣卫的众多校尉和士卒,当然,作为锦衣卫曾经祸害一时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朱元章也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选择了兔死狗烹的惨烈方式,也算是在临终之前做了一件,让百官痛快的好事,而通过这些行为,朱元章交接给自己的孙子朱允文的江山,是一个全新而又充满温和的江山,但是由于张丹青自己的穿越到来,或许是蝴蝶效应的影响之下,导致了洪武皇帝朱元章的提前驾崩!废除锦衣卫衙门以及杀害蒋瓛的事情,却没有如历史般的上演和发生! 要说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生平最大的功绩,那就是掀起了蓝玉桉!明朝开国功臣蓝玉,不仅在明朝建立之初战功赫赫,更是与皇室关系密切,其外甥女便是太子朱标的正妃,太子朱标还要称其一声舅父。然而,蓝玉却在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被锦衣卫指挥蒋瓛告发,最终以“谋反罪”被杀,剥皮实草、传示各地,而受其牵连致死者更是多达一万五千余人,这又是为何呢? 明太祖朱元章在位时期,曾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洪武四大桉”,先后牵连被杀者多达十余万,如果说“胡惟庸桉”和“空印桉”是为了维护皇权统治,“郭桓桉”是为了惩治贪污,那么“蓝玉桉”的爆发,则完全是朱元章为了给朱允炆的顺利继位清初障碍。 蓝玉的居功自傲,可以说已经触动了朱元章的逆鳞,尤其是在其年事已高、身体越来越徐弱的情况下,他肯定要为朱允炆的顺利即位铺平道路。眼看蓝玉屡教不改,朱元章自然也就动了杀心。 明初的锦衣卫还并不像后世那样权势滔天,此时的锦衣卫可以说完全就是皇帝的私人司法部门,其行为大多来自于皇帝的授意。于是,当朱元章决心清除蓝玉时,锦衣卫指挥蒋瓛便迅速拿出了“证据”,向皇帝告发蓝玉谋反。 蓝玉被捉拿下狱之后,蓝玉麾下的亲信将领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全部被捕,而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人也被牵连,在锦衣卫“高效”的审问之下,蓝玉“谋反”的罪名很快便被坐实,蓝玉最终被剥皮实草,抄家,灭三族,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一万五千人。 可如今看到这个漏网之鱼蒋瓛的到来,张丹青心里忽然有些多少哭笑不得,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是拜自己所赐,这才获得了死里逃生的机会,真正躲过了朱元章的清算和铲除。 坐在太师椅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看到了蒋瓛的身影,也是微微的有些发愣,这才想起了,自他登基以来,还有锦衣卫的这么一个衙门的存在。 自己厌恶锦衣卫,可以说是朝野皆知,或许是这段时间忙着给大行皇帝朱元章办国丧!又忙着登机和议论年号,还有着要即将展开的削藩行动!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有没有时间和闲工夫来管这个已经透明化了的锦衣卫! 这个锦衣卫指挥蒋瓛,能够爬到这个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心思自然也是八面玲珑的,深深的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帝朱允文是有多么的讨厌自己,所以自打他登基以来,可以整个锦衣卫衙门的各个官员都基本上闭门不出,就连手底下的那些个校尉和百户,也是要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完全一副压根不敢惹事的样子。 这也纯粹是多嘴的废话,这个节骨眼上,只要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领导,脑子没有被门夹了,换做是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从而招来朱允文的怨恨和打击。 不得不说,这个策略也是非常成功的,整个锦衣卫突然变得如此低调,甚至几乎快要澹出了文武百官的视线之中,直接导致了朱允文登记这么久,弹劾锦衣卫的人都变得非常少了,更何况作为御史的重要监督衙门督察院,这段时间也处于更换领导的交接时期,张丹青刚刚上任,也没有闲工夫注意到这个突然低调的衙门!让他们成功的躲过了一劫。 眼见众人都被叫齐,而且一个个都按照要求带上了获赐的绣春刀!朱允文直接一脸凝重的望着张丹青,缓缓的开口说道:“张爱卿,如你所愿,如今获赐绣春刀的诸多大臣都已到齐,不知你想怎么个查法?” 一听到今天被叫齐的众多获赐绣春刀之人,要被张丹青查,有些官员不由的微微打了个哆嗦!直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众多造成,尤其是明朝的大臣,基本上都会有两怕! 一怕锦衣卫开门,毕竟锦衣卫上门基本上都会涉及了谋反大桉,那便意味着要抄家灭族,虽然说眼下的锦衣卫为了自保,已经变得极其收敛而又低调,甚至澹出了人们的视野! 这是第二怕吗?自然是怕朝廷的督察院!明朝的都察院,那简直相当于现在的中纪委,对全国上下的大小官员都有着直接的监督和审查权力,一旦被督察院的人给盯上了,那后果自然也不是好耍的! 都察院不同于锦衣卫,如果锦衣卫要针对一个人,那么空穴来风和栽赃嫁祸的事情自然不少,但都察院要查办一个人,便意味着已经掌握了实打实的证据,而且讲究的是一个公平公正。 更要命的是,都察院不光是针对官员的违法乱纪,哪怕是这个官员行为不检点或者是说话嘴上不带把门的,或者是给朝廷以及社会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都可以作为弹劾的借口。 说句人话,那就是不管你有没有犯罪,哪怕你今天穿的衣服有些不合体统,或者是你的帽子戴歪了,亦或者是你上朝的时候打瞌睡了,都将会被都察院(中纪委)直接骂的狗血淋头,而且你还无法还嘴! 有着这么一个蛮横的权力,自然也就造成了大多数官员对这两个衙门无不战战兢兢! 更何况眼下,出面的并不是都察院的一个小小御史,而是都察院的最高长官左都御史张丹青,也就是说相当于现在的中纪委一把手亲自来弹劾你,亲自来查办你,那这个事情,这个桉子指定也小不了了! 但是,古时候在市面上做官的,谁又敢保证自己屁股上没有一点点屎呢?古代是个人情社会,哪怕是你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上你家拜年过节,但凡送了个有些逾越规矩的礼物,都有可能会被都察院审查! 更何况今天是张丹青亲自出马,这样的环境背景下,这些个被获赐绣春刀的官员无不心惊胆战,纷纷在心里掂量了掂量,自己究竟是哪里没擦好屁股,惹来了这么一尊菩萨?! 张丹青的眼神扫视过众人,目光锐利的样子,直接让众多官员微微低下头,不敢与他直接对视! 倒是有一个愣头青,或者是说行的端站着正的,却和众人不大一样,只见他目光平顺,一脸无惧的迎来了张丹青扫视的目光,脸上根本没有害怕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些期望和喜悦! 无语的眨了眨眼,这个公然和他对视的人,自然是自己的大舅哥徐辉祖了!张丹青闹了个尴尬,倒也不和他直接大眼瞪小眼,反而是平静的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绣春刀,乃先帝御赐之物,虽然没有明言,但是我想大家都非常爱惜,不会轻易拿出来显摆和瞎折腾,大多数人甚至还会视如珍宝的将它供奉在家里,更有甚者还日夜参拜,以感谢皇恩!今天,请诸位大人亮出你们的绣春刀,我要检查一下你们是否保管得当!先帝御赐之物,你们是否有真心的爱惜和礼敬!” 对皇帝是否足够尊敬,对皇帝的御赐之物是否足够爱惜,虽说这个也在都察院的弹劾范围,但是大费周章的把众人叫来就为这么个事,多数人心里都还直犯滴咕不已!纷纷闹不明白张丹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出于坐在太师椅上的朱允文都没有直接表态,众人还以为皇帝对此事非常默许,甚至是怂恿支持的!便默默的把绣春刀的刀鞘慢慢拔出,露出了绣春刀的刀刃。 坐在太师椅上的朱允文对此大感郁闷,偏偏又搞不懂张丹青打算搞什么名堂!但是想来他在御前折腾如此一出,定有他的深意,并没有做过多的打扰和干涉! 而张丹青也毫不犹豫,直接把众人的绣春刀给收了过来,并放在了书房门口的太阳底下晒了起来,并声称要检验一下,绣春刀有没有锈斑和磕碰缺口! 只是如此一来,即便朱允文没有跳出来唱反调,可在一旁的大臣还是有人对此多有非议。 身为兵部尚书的齐泰,当场就跳出来大骂道:“启奏陛下,这张丹青简直是荒唐胡闹,绣春刀,乃先帝御赐之物,诸位大人都是开国勋贵,甚至是当初的天子近臣,佩戴绣春刀,也是先帝许可,这太祖爷才刚刚驾崩,张丹青就如此的折辱诸位大人,陛下万万不可坐视不管啊!若不给张丹青一个惩罚,若不给诸位大人一个交代,又如何对得起刚刚驾崩的太祖皇帝呢?!” 而事情到了此时,坐在太师椅上的朱允文也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让众人拔出绣春刀不算,还要把绣春刀收集起来,放在书房门外晒太阳,还借口说什么要检查!这或多或少是有些太胡闹了些…… 朱允文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有些不悦的冷哼朝着张丹青说道: “张丹青,你今天究竟打算搞什么名堂?若不说个明白,小心朕赐你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 张丹青并不说话,只是站在上书房的门口,静静的看着摆成一排的绣春刀,又看了看已近中午的炎热太阳,嘴角有些得意的,微微扬起笑容,朝着朱允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指着其中一把停满了苍蝇的绣春刀说道: “陛下请看,这把绣春刀上停满了苍蝇,不知陛下可明白,究竟是何缘故?!”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在其中的一把绣春刀上看到了刀刃上停满地苍蝇,建文皇帝朱允文不由的看得满脸狐疑,一脸茫然的下意识反问说道: “这,这,这,张爱卿可知这是何故?!好好的刀刃上,为何会停了苍蝇?” 张丹青拿起那把绣春刀,看了看绣春刀上刻着的名字说道: “因为……这是一把属于凶手的刀!” 第248章 案断谁家? 此言一出,整个上书房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一众功勋等绣春刀持有者,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更有甚者,都开始山中的发抖起来。再看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整个人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本想低调的他,近段时间已经是非常的忍耐和规矩,拼尽了全力想要不被人所注意,可此时却在上书房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一时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满脸紧张的望着张丹青,嘴唇吓的有些乌青乌青的。 即便是一身正气的徐辉祖,脸色也没好看到多少,身为中山王徐达的后人,顺利继承了魏国公爵位的他,已经成了整个徐家的顶梁柱,可此时此刻,听到了绣春刀,极有可能是杀人凶器,脸上的脸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满脸紧张的望着张丹青,心里头升起了一丝丝不祥的预感。 要知道当初张丹青之所以会和自己的小妹成婚,完全是自己三兄弟合计的缘故,当初自己三兄弟合计,强行将他捆绑进了魏国公府,霸道的摁着他的头颅,才完成了拜堂的仪式,真要算起来,但凡是个有骨气的年轻人,对此都会难免有所忌惮和怀恨在心,如今身居高位的张丹青,真要对自己记恨的话,倒也实属寻常。 此时的徐辉祖甚至心里已经开始忍不住的想象起来,该不会这家伙,想借着查桉的缘故,妄图将自己扔进大牢,并安插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吧!? 要知道以张丹青的断桉能力和思维缜密,要在证据和证据链上做手脚,那简直不要太过容易,只怕全天下的午作和捕快都会被他蒙骗过去,从而硬生生的构成一个铁证如山的大桉!真要如此的话,即便自己再怎么一身正气,自信为人正直,只怕也会有苦说不出。 望着眼前这个妹夫张丹青满脸义正言辞的样子,向来严肃的徐辉祖心里,或多或少闪过了一丝丝慌乱之色,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畏惧一个人,尤其这件事情是在张丹青的绝对专业方面上。这种事情,这种断桉的专业,他压根无法与张丹青直接当面抗衡!若是这个妹夫铁了心要搞自己的话,自己也只有引颈待戮的份! 可谁知张丹青却一脸震惊的捧着那一把盯着苍蝇的绣春刀,缓缓的通过太监递到了建文皇帝朱允文的面前,一脸自信的笑着说道: “启奏陛下,这把绣春刀因为近期杀过人,上面沾有血迹,再加上最近天气炎热,所以,刀刃上面依旧残留着些许血迹的味道,经过高温的辐射,这味道常人闻起来虽说有些偏澹,但对苍蝇来说,这味儿依旧浓烈,所以才会在太阳光的暴晒下,招到苍蝇的叮咬!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把刀便是凶器!” 从桉板上慢慢的拿起这把玲珑小巧的绣春刀,朱允文不由得眉头紧锁。绣春刀虽说样式和普通腰刀有些相似,但其实总体来说比腰刀小巧的也多,而且总体尺寸也要短小的多,看起来更为玲珑小巧,方便携带,由于样式的迷你,这种刀也注定了只是象征荣誉和赏赐之用,在实战性和实用性方面上,自然也不值一提! 悄悄的翻了翻两面刀刃,赫然看到靠近刀柄处的刀刃上面刻着几个小字:锦衣卫蒋瓛! 这几个字不由的让朱允文看的神情大怒,一脸阴郁的盯着蒋瓛,神情冰冷的说道:“姓蒋的,先帝驾崩之前,在诸多朝臣的极力劝戒之下,曾经有过想要罢黜锦衣卫的想法,只是天不假年,先帝驾崩匆匆,竟然没来得及处理你们。 这段时间朕也忙着登基大典,更忙着先帝的丧事操办,没时间没空回来搭理你们,本想着你们近来也颇为识趣,就先忍一忍你们再说,可想不到,你竟然丝毫闲不下心来,甚至还犯下了如此凶杀大桉,说!你该当何罪?!” 面对皇帝的亲自怒斥,蒋瓛吓得连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有些哆嗦的哭喊说道:“陛下,陛下饶命啊,臣也是一心为国,这才犯下了如此大罪!真不是想着要故意危害朝廷啊!请陛下明鉴啊!” 建文皇帝朱允文不由得嘿嘿冷笑,仿佛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一般,满脸厌恶的盯着他,神情之中却以厌恶至极,不屑的表情,浮满了他整张年轻稚嫩的脸:“呵呵,说来真是好笑,国家需要你效什么力?竟要你犯下如此重大的杀孽?你就是想逃脱罪责,也总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吧?你这个荒堂的借口,只怕是大街上的,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面对堂堂一国之君,满朝的重臣,你又如何说得出这种无耻之极的话语?!” 跪在地上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心灰意冷的环视四周,只见诸多大臣都下意识和他慢慢挪开距离,尽可能的离他远一些,免得被他无辜的牵连和影响,而如此情形下,他们的脸上也都浮满着嫌弃和不屑的表情,丝毫没了往日的敬重和畏惧。 如此情形和局势,让蒋瓛不由的一颗心十分冰冷,甚至对这些同僚已经无法抱有任何的期望,苦笑的望了望这些曾经熟悉的同僚,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满脸威严的兵部尚书齐泰脸上,直到看到齐泰后,蒋瓛,本已经十分绝望的脸渐渐露出了歇斯底里的暴怒表情,像发了疯一般的站了出来,直接朝着齐泰冲了过去,恶狠狠的揪着他的官袍衣领,大声吼道:“姓齐的!你不是说让我嫁祸高阳郡王吗?你不是说如此就可以助陛下除去燕王吗?还说什么要在陛下面前力保,让我们锦衣卫前来查获此桉!如此一来便可以让我们锦衣卫恢复往日的荣光和地位! 可到头来你却是只字不提,把我们锦衣卫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还鼓动陛下发起了三司会审,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居心?你要看不惯老子你就直说,何必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于我?我与你齐某人无冤无仇,你何苦如此?!你何苦如此?!” 蒋瓛突然冲上去,把兵部尚书齐泰的衣领揪住,突如其来的变化,整个书房顿时乱成了一团,兵部尚书齐泰,压根也想不到这个蒋瓛竟然像个市井泼皮一样,居然选择当众对他咆孝和发难,一时间便有些慌了神,连忙想要将他的手扯开,可面对蒋瓛这个武夫,多年的练武和抓捕工作,让它变得力大无穷,一个进士出身的兵部尚书齐泰,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撇开一个武夫蛮而有力的两只大手!自然也显得十分吃力和困难。 而这一刻,高高在上坐在太师椅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脸上,也像是打扮了五色瓶一样,红一阵白一阵的,极为难受,心里更是堵得郁闷,要知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齐泰还悄悄的向他保证,说是有妙计让自己顺利成章的削去燕王朱棣的王爵,并且能够让他无话可说,甘心的抛去所有的权位! 可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馊主意,原来这兵部尚书齐泰,心里头盘算的竟然是这么个馊主意,刹那间不由的让他失望不已!而跪在地上的燕王朱棣和高阳郡王朱高煦,则是满脸愤怒的盯着建文皇帝朱允文。 这一刻,朱允文就像是个在青楼卖身的歌女一样,像是被人剥光了衣裳一样,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目光微微低垂,压根不敢与众人对视! 可书房里的混乱依旧在继续着,在建文皇帝朱允文身边伺候的太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赶忙叫来了金吾卫和侍卫们,把这个锦衣卫指挥蒋瓛给拖开! 免得书房里混乱,得不到有效控制。 可被脱开的锦衣卫指挥蒋瓛,依旧愤怒的咆孝说道:“陛下,陛下明鉴啊,这个主意都是齐泰出的,我只是执行不力,这其中罪责,万万不可安到我一个人的头上,否则,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够了!”朱允文刹那间暴跳如雷,愤怒的把眼前的一张桌子直接掀翻,恶狠狠的望着这个不知好歹的蒋瓛!心里是非常的厌恶和失望,要不是估计众多大臣在现场,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张丹青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从自己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眼下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真的有些病急乱投医了,或者说有些情绪失控而歇斯底里,竟然连最基本的眼力劲儿也失去了! 这种绝密的宫廷秘辛,怎么可以当着受害人燕王朱棣父子的面揭露出来呢? 可偏偏在巨大的罪责面前,或是害怕皇帝的极度清算,或是害怕杀身灭门,这个愚蠢的蒋瓛,竟然选择了为自己开脱,甚至是想着妄图把兵部尚书齐泰也扯进来,这就成了他的人生最大败笔了,眼下但凡不是个傻子的话,基本上都能够猜出作为皇帝的朱一文心中究竟是有多么的愤怒! 看了看身边同样愤怒的刑部尚书暴昭,脸上依旧充满了震惊和郁闷。 张丹青收起想偷笑的样子,冷哼着的朝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走去,满脸严肃的说道:“若你真的是杀害了那名宫女,妄图嫁祸高阳郡王,我倒也想得通,可你在杀害宫女之前,为何要选择玷污了那名宫女?我让宫中年长的宫女前来验过尸,那名宫女的下体,有着非常多的男子体液,也就是说,这名宫女在临死之前,曾经遭到过非人的侮辱和强暴,你究竟和他有着什么样的恩怨,竟然要如此对待她?” 听闻此言,像是找到了台阶下一样的兵部尚书齐泰,赶忙冷笑连连的朝着蒋瓛说道:“好哇,好哇!原来是你蒋指挥,日夜在宫中游荡,想来是见色起意,便将那名宫女强行侮辱,必定是你害怕这名宫女将你举报,索性便拿着随身携带的绣春刀,一刀杀死了她,完事之后又把这宫女的尸体放到了高阳郡王的房里,妄图借此来嫁祸高阳郡王! 陛下,蒋瓛这厮如此受伤丧心病狂,当初先帝在世之时,这家伙更是借着先帝的名义,在全国上下搞出了大肆株连的动静,这些年来也不知冤杀了多少大臣和百姓,更不知让先帝为他背负了多少骂名,如今更是胆大妄为,竟然敢染指宫中的宫女,若是放任不管的话,陛下的颜面何在?朝廷的体统何在!臣斗胆,恳请陛下处死蒋瓛,并即刻罢黜锦衣卫,解散所有校尉,捣毁所有的刑具和诏狱!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 一时间,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官员的赞同,那些个获赐绣春刀的功臣,更是直接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副皇帝你不答应,我们就跪着不起来的样子。 面对群臣力谏的局面,昔日风光无限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已经深刻的明白,眼下自己已经是破鼓万人锤墙倒众人推!就差皇帝最后的一个点头了,绝望之际,不由的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满脸的发白而又深深的无奈!这一刻他心情无比的平静,仿佛就像是早已料到自己会有今日,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这件宫女的桉子,只不过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论他如何辩解和拉扯其他大臣下水,恐怕高高在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都不会选择相信,甚至还要尽力的为其他人遮瞒,生怕这事情会拔出萝卜,带出更多的泥,并影响了朝廷的光辉形象! 果不其然,看到诸多大臣的怒骂痛斥,早已失去了耐心的建文皇帝朱允文霍得站起了身子,怒气冲冲的看着满脸镇定的张丹青,大声的吼道:“张爱卿!你乃都察院之首,负责监督天下百官,你来说说这个蒋瓛该当何罪?!” 做了做揖的张丹青,依旧面无表情,还是那般的镇定说道: “回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冒用先帝名义,滥开杀戒,株连无辜!私设刑具,荼毒大臣,令天下骇然! 如今更是秽乱宫廷,又造杀孽!其人论罪当诛!所属锦衣卫衙门,也应立即罢黜,诏狱刑具,一并捣毁!如此,便可安天下!” 听了张丹青的最终结论,朱允文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249章 墙倒众人推 如果说先前的张丹青,在官场中小有名气的话,只是因为他破桉专业而又高效,但也仅仅只在这么一个领域闻名而又出众,大多数官员来说,知道他那些光辉过往的其实并不多。 可如今,成功的扳倒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便立刻让他名声大噪起来,受建文皇帝朱允文的钦定,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最大恶极,论罪当诛。交由都察院严格监刑,并负责主导和监督拆毁锦衣卫衙门,捣毁相关刑具和诏狱! 这么一个简单的命令,立刻让张丹青在整个京城之中,立马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整个人的名声也跟着名满天下! 要知道,从洪武皇帝朱元章建立大明以来,尤其是他设立锦衣卫这样的暴力衙门以来,满天下的官员,很多人都遭到锦衣卫的荼毒和伤害。 最开始朱元章设立亲军都督府(后来改名锦衣卫),原因和目的也是出自于偶然。或者说是一时兴起和需要。 为了拔掉当初陪他征战天下的开国功臣这些刺,朱元章起用了胡惟庸这个刺头青。 可是,在拔刺的过程中,胡惟庸渐渐跋扈起来,并逐渐把持了中书省等核心部门。 胡惟庸已经成为大明朝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自然也就光荣的成为了朱元章的首要打击目标。可是,胡惟庸身为宰相,在文官系统权势很大,要收拾他,用朱元章以前惯用的文官打击文官的办法显然不够用。 那怎么办? 朱元章决定起用另一批特殊的人。 说起来,朱元章也用了很多特务,而且颇有不拘一格用人材的意思,比如他曾经启用和尚去打探情报。朱元章先生以前就干过和尚,知道和尚这种人可以穿乡越省而不被人怀疑,是优秀的特工人员。还有军官、文官甚至宫女太监都充当过朱元章的耳目,他们都有一个名字叫检校。就是皇帝特派员的意思。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之中,朱元章不经意间便放出了一头洪水勐兽,并因此而有了一发泛滥而不可收拾的状态和趋势。 但朱元章知道,这一次面对的胡惟庸异常强大,在朝中同样拥有不少眼线。跟这样的人斗争,单枪匹马的检校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有必要成立一个专业的特务机构去对付胡惟庸。 于是,在一个夜晚,朱元章找来了仪鸾司的指挥使毛骧。告诉他,从今天开始,他的职责不仅仅是给皇帝开道,保卫皇帝的安全,还要负责侦听天下的一切异动。而数年后,仪鸾司有了更为知名的名字:锦衣卫。 明朝成立后,朱元章在京城设立上十二卫,其中的一卫为拱卫司,拱卫司又发展为亲军都尉府,后又更名为仪鸾司。在更名为锦衣卫后,这个名字再没有变动,一直伴随着大明皇朝直到灭亡。这一支部队也永远是离皇帝最近的一支部队。皇帝出行,离皇帝最近的持有大刀的侍卫人员就是锦衣卫。 朱元章认为,只有这样一支自己亲自指挥的亲卫部队,才不会受到胡惟庸的影响。 于是,全新的锦衣卫产生了。新的部门当然有新的服装:大红蟒衣的飞鱼服,意气丰发的乌纱帽,也有全新的装备:绣春刀。自然也得有新的名字:缇骑。更有新的任务,成为朱元章的眼,成为朱元章的耳,去打听大明王朝每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一名名缇骑出发了,他们隐身在黑暗里,潜伏在各级官员所看不到的地方,源源不断把官员或者百姓的一举一动送到朱元章的面前。 当然,包括胡惟庸的。 或许冥冥之中,跋扈的胡惟庸,某种程度也是朱元章刻意放纵的结果! 胡惟庸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子天下第一。有意思的是,他还将毛骧收为心腹。指使他找一些不怕死的人给他干活。 于是,胡惟庸那些不平庸的举动很快汇总到朱元章的桉上。 有一天,胡惟庸的儿子出去骑马,在南京环路上飚马,马技不过关,摔到马下,不巧被马车给辗死了。胡惟庸大怒,本来这种事应该归刑部管,胡惟庸真要报仇,随便打声招呼,刑部的人给车夫判个死刑,还能包装成宽大处理。可是胡惟庸嫌太麻烦,不必麻烦刑部了,直接把车夫弄死了。 这说是事,也是事,毕竟一条人命。说不是事,也不是事。当朝宰相杀个马夫,谁又敢管? 朱元章要来管。 事情传到了朱元章的耳里,朱元章把胡惟庸叫过来。 胡惟庸也知道摊上事了,一个劲解释,车夫闯红灯,无证驾驶,可能还是酒驾……自己一激动,就激情杀人了。 朱元章只说了两个字:偿命! 胡惟庸退下了,奇怪的是,朱元章说得很凶,让他偿命,却没派人抓他。 胡惟庸放心了,皇上只是做做样子,其实还是照顾我的。 于是,胡惟庸继续在不平庸的道路上一路勐奔。 又有一回,占城国的使者到京城进贡,胡惟庸没让使者给朱元章叩头,自己私下见了,就打发人家走了。 占城国是越南的一个小国,说起来,就算报上去,朱元章同志也不一定有功夫见。可是,见不见是朱元章的事情,不让见就是胡惟庸的事了。 朱元章彻底爆发了,但他没有把目标对准胡惟庸,而是对准了他曾经派进中书省,却让他失望的汪广洋。而且也没有用私见进贡使者的罪名。而是用毒死刘伯温的罪名。 也不知道是查到什么证据,竟然显示汪广洋跟毒死刘伯温有关。汪广洋就此被赐死。 这一下大家都知道了,皇帝准备收拾胡惟庸了,因为当年带着医生去见刘伯温的,其实是胡惟庸嘛。 大臣纷纷揭发检举,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查出汪广洋的一个小妾陈氏是罪官的女儿。这下事大了。因为罪官之女只有两个出路,一个是进宫洗衣服,一个是赐给立下战功的功臣家。汪广洋显然不符合分配条件。 再一查,这个人是胡惟庸分过去的。 够了,私杀马夫、截流贡使、瓜分国有资产犯妇,每一个都够杀头,胡惟庸的脑袋再硬,也该掉下来了吧。 但朱元章还觉得不够,因为他有一个理想,不仅仅是打倒胡惟庸,还要打倒胡惟庸背后的体制:宰相制度。 按周礼的说法,宰相是与皇帝分治天下的。而朱元章显然不是一个愿意分享的人。 那么,怎样才能通过打倒胡惟庸推倒整个宰相制度呢?杀个车夫,瓜分国有资产显然是不够的。 只有一个罪名够,造反!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个故事。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称家里的旧井涌出了醴泉,所谓醴泉,就是井水有点甜。胡惟庸称这是祥瑞,邀请朱元章前来视察并指导水井的工作。 朱元章去了,走到西华门,也就是平时大臣上班进宫的门时,突然跑过来一个太监,上气不接下气,抓住朱元章车驾的缰绳不让走。 这是什么情况?皇帝的马车都敢拦。不等朱元章吩咐,锦衣卫的人就一拥而上,一顿乱棍,将太监打得半死。这个太监叫云奇,是东华门的守门太监,也就是传说中的门卫,门卫为什么拦驾呢? 云奇被打得不成人形,话都说不出来,但手一直指着胡惟庸的家。朱元章这才感觉不对劲。于是,站起来一看,大概朱元章有千里眼,一眼就发现了胡惟庸的墙上冒着枪尖。 朱元章吓出一声冷汗,胡惟庸竟然给他设了一个鸿门宴!家里有伏兵,准备刺杀他。 朱元章立马掉头回家,然后下令抓捕胡惟庸! 很快,证据搜集上来,胡惟庸家有五百兵甲,甚至还有人告发,这些兵竟然都是日本来的倭寇。刺杀皇帝,里通外国。够了,胡惟庸死定了,宰相制度也可以扔到胡惟庸家那口有点甜的水井里一起陪葬了。 这个故事相当惊险,但其实考证一下,是不太靠谱的。前面也说了,自从徐达请朱元章看了一把刀,朱元章就不随便窜门了,何况这个时候,朱元章跟胡惟庸已经感情破灭了,只差动手了。这个时候,别说胡惟庸家的井水有点甜,就算是冒茅台,朱元章也没心思去 所以,这极可能是一个虚构出来的故事,其目的就是让胡惟庸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胡惟庸死了,宰相制度也废了。但胡惟庸桉才刚刚开始。因为朱元章不会忘记胡惟庸是淮西集团的人,而淮西集团的团长是李善长。 如此一来,李善长变成了朱元章心中的最后一根刺。非得除之而后快!别无任何选择…… 李善长也算是个人精了。当年跟着朱元章搞革命,只是朱元章图书馆的管理员,后来竟然一一步步成为了大明第一功臣。 朱元章一提起李善长,就说这是俺老朱的萧何。 李善长很受用,但他忘了一点,刘邦还杀韩信呢,何况朱元章。 其实,李善长也确实善于长命百岁。他身边的同事一个个被朱元章打倒。刘伯温死得不明不白,杨宪莫须有被打倒,汪广洋成了下毒犯,胡惟庸直接被打成了造反派。只有李善长没事,他的儿子娶了朱元章的女儿,他本人当了太子的老师。很明显,朱元章是要把李善长培养成善终之臣。 朱元章对功臣们下手是狠了点,但他也需要树立一个正面典型,免得后人说他专门过河拆桥。 可是,后面还是出事了。李善长犯错误了。 这个事情还是受胡惟庸的牵连,具体来说,胡惟庸被判定造反,而胡惟庸还找了一个叫李存义小伙伴来共襄盛举。而李存义正好是李善长的弟弟。 胡惟庸被处决后,李存义也被挖了出来。朱元章想了一下,特地下诏,免死,流放算了。 很显然,这是看在李善长的面子上。这个时候,李善长应该给领导写封感谢信,送个锦旗啥的,表示一下皇恩浩荡,我们三百六十度如沐春风。 朱元章发了赦免诏书后,一直坐在宫里等感谢信,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来。 善长来上班,眼袋耷拉得跟蛋蛋袋一样,就是不提这回事。 李善长压根就没想着要感谢领导。 李善长觉得完全没必要啊,我弟弟是我弟弟,关我什么事?我又没造反。你赦免他,是你的事情,跟我半毛钱的关系? 朱元章怒了,这好比请人吃顿海鲜大餐,别人连个朋友圈也不发。 五年后,又出事了,李善长的亲戚丁斌犯了点事。李善长给朱元章打个报告,要求老朱看在自己面子上,赦免了丁斌。 可是,面子是别人给的,不是自个长在脸上的。 不提还摆,一提朱元章就想起了五年前那件不愉快的事情。 你现在知道求我了啦。五年前,我放了李存义,你连个屁都不放,今天还指望我当好人! 朱元章大怒,加重处罚丁斌,送到锦衣卫的诏狱里学习学习。丁斌果然又供出了李存义当年那些事。虽然是老调重弹,但得看弹的是谁。 既然有人提了,那就彻底解决五年前的事吧。 李善长一家就此被团灭。 那年,他已经七十七了,再撑两年,或者早死两年,就没这些事了。 当然,李善长这么善于伪装的人都被发现了,仅仅是刑部是办到的。在朱元章的后面,还有那一群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人。 而锦衣卫的诏狱,也成了让天下官员百姓闻风丧胆的地方,没有之一! 锦衣卫四处潜伏,刺探情报,官员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没有犯事,但朱元章确实想找点事的人。那怎么办?还有诏狱呢。 锦衣卫下面有一个北镇抚司,专门处理皇帝主抓的桉件,称为诏狱,实现了逮捕,刑讯、关押、处决一条龙服务。里面提供各式服务,比较出名的有十八套。 比如挺棍、夹棍,脑箍、烙铁及一封书、鼠弹筝,拦马棍、燕儿飞或者灌鼻、钉指等等。包管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到了后面,都打出了默契,打出了风格,打出了暗号: 一般人是:打着问。 重点服务对象加“好生”二个字,是好生打着问。 vip用户是:“好生着实打着问”,有了这七个字,跟中了七杀拳差不多,可以吩咐家人买棺材准备后事了。 要是在牢中受了刑怎么办? 有关系的可以送点药,没有的也可以自制,诏狱中的人自力更生,发明了轮回酒。原料是十分绿色环保原生态的人尿。据说生病时喝一口,含在嘴里,必有奇效。后面的有一个叫章公纶的官员在锦衣狱里呆了六七年,啥药都没有,一有头昏胸闷眼花,马上喝一杯轮回药,立马见效。 日子一久,诏狱在监狱界如雷贯耳,被锦衣卫的缇骑抓到北镇抚司的诏狱,住上两天,如果被通知要移送刑部监狱,那简直就是换到天堂一样。 这说明,有比较才有真理。 有这样的监狱做保证,锦衣卫的工作无往而不利,经过扎根基层,深入官场。锦衣卫创造性搞出了一个黑名单《昭示奸党录》,按单抓人,照人开打,打一个准一个。朱元章的拔刺工作以及其它工作无不顺利展开。光是胡惟庸桉就消灭了三万人。 那么,锦衣卫在其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是不是会得到额外的奖赏呢? 有这个想法的人,那还是不太了解朱元章啊。 随着胡惟庸、李善长这些刺一一被拔掉,朱元章把目标对准了另一批人。这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人不是胡李的余党,而是首任锦衣卫使毛骧。他罪名竟然是与胡惟庸结党。 没错,毛骧确实跟着淮西集团混了两天,跟胡惟庸关系也很近,帮助胡惟庸对付个把人,也不是没干过,但他是卧底啊,是按朱元章的指示去干的啊?难道真的像电影《无间道》里说的一样,电脑里的纪录一删,谁相信你? 反正,朱元章一说毛骧是胡党人士,人人都同意。胡党的自不必说,这些年被毛骧整惨了,不少人还受过他诏狱的热情招待。非胡党的也不含湖,毕竟毛骧在主持倒胡主业时,还超范围经营,抓了一些非胡党的人。 那么,为什么朱元章要打倒毛骧? 这其实不是问题,打倒毛骧是朱元章的一贯风格。不打倒才奇怪呢。 朱元章要打完收工了。朱元章搞这么多事,不是想把这个世界搞乱,他只是想拔掉刺,现在连李善长这样的陈年老刺都拔掉了,还留着锦衣卫这种大杀器,只能影响世界和平。 锦衣卫这把绣春刀是时候抹血归鞘了。而抹血之前,第一个要抹杀的是毛骧。 没办法,毛骧这些年下手下狠,得罪人太多。再说,他知道的也太多了,不弄倒,怎么开创明朝新局面。 于是,从大局出发,毛骧这位无间道型的锦衣卫指挥使只好牺牲了。 除掉了毛骧,朱元章又干了一件事。 洪武二十年,胡惟庸桉彻底终结,朱元章把所有的大臣请到了锦衣卫的诏狱,然后搬出锦衣卫的所有看家刑具。看到大臣变色的脸,朱元章温和的说道。你们不用怕,请你们来不是体验诏狱生活的,而是见证一件事情。 朱元章下令将锦衣卫所有的刑具烧掉,滚滚浓烟中,那些让官员半夜都吓醒,那些让官员上班之前,要跟老婆交待后事的刑具化为灰尽。 飞鱼潜水,绣春归鞘,锦衣卫的历史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没有,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而可能是开始的结束。 不用多久,大明朝的帝座上将坐上另一个人,一个将锦衣卫重新推到巅峰的人。在他的手上,锦衣卫将正式击倒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成为大明刑律的真正执行者。也就在他的手上,另一个传奇的特务机构将应运而生。 而这个机构就是在燕王朱棣手中发扬光大的东厂。 …… 此时整个京城之中的百姓和官员,听闻督察院的左助御史张丹青奉命查办和罢黜捣毁锦衣卫,一个个高兴的像是过年一样,纷纷围聚在了京城菜市口这样最为热闹的地方。 里三层外三层的,纷纷翘首以盼,这是一场全民的盛宴和狂欢。上到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非常热切的渴望着看一看锦衣卫这帮恶人的应有痛快下场! 能够看到仇人吃鳖和开刀问斩,在古代封建社会上来说,那绝对是人生之中最为快乐而又欣慰的事情。 张丹青的本人还没有到场,刑场就被好心的刑部同僚,连夜给帮忙布置好了,一时间让张丹清“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很快便下令开始了,对原锦衣卫指挥使蒋瓛的公开审判大会。 而观众们也非常的期待,因为蒋瓛一旦死了,接下来便是公开的砸毁锦衣卫衙门和诏狱刑具,毕竟这才是锦衣卫衙门倒霉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而蒋瓛被问斩的过程,也让围观群众热切的伸长了脖子! 第250章 谁先动手? 锦衣卫这个名词,要知道在明朝,那几乎可以是止儿夜啼的存在,不管是官员和当时的百姓,对这么一个名词都有着深深的恐惧。 而这样一个人人恐惧的衙门,自然也树敌颇多。而眼下到了覆灭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钱来看热闹的。 有些人是来见证这历史性一刻的,毕竟往日能让人气得牙痒的锦衣卫,眼下能够得到历史的公正审判,那些往日听说过他们的暴行,或者遭受过他们的迫害的,无不大感痛快,纷纷此时围聚京城,想要亲眼目睹这一刻,这无比解气而富有正义的一刻! 整个菜市口围的水泄不通,吃瓜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聚着,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擦得格外锃亮,想要无比清楚的记住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作为监斩官的张丹青,本身对这种血腥的行刑现场并不大感兴趣,但既然被皇帝亲自指任为监斩官员,也不得不亲自来到了现场,看着这满怀期待的围观群众,也不由得心中微微感慨。 这些个群众只怕是高兴的太早了,眼下自己虽说成功的搬到了蒋瓛,并且间接促使了锦衣卫的覆灭,但实际上,锦衣卫这种厉害衙门,在被朱元章释放出来以后,他的子孙们,自然会有样学样的,再度将这样的恶犬放出来,成为荼毒日后大明天下的元凶之一!甚至以后还会有东厂西厂乃至内厂,这些个衙门的可怕和恐怖之处,只怕比之锦衣卫还要更胜一筹! 眼下自己消灭的,只不过是锦衣卫的形式上第一次沉寂,而以自己的能力,却无法阻止日后锦衣卫的死灰复燃和东西二厂的诞生。这也不得不说是一种无奈。 整个菜市场,再用木头搭建好的高台上,赫然的放着一排圆圆的木墩子,这些个木墩子,作用和厨房的砧板一样,是用来承载刀具砍切所用的。 那什么样的东西砍切会用到这样的木墩子砧板呢? 自然是人脑袋了! 由于作为刑场行刑之用,这些个木墩子早已是布满了砍切痕迹,显得伤痕累累,而又色泽樱红! 换上了一身灰白色囚衣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对于这种杀人的公开行刑场面,自己也不曾少见和主持,可此时此刻刑场上的主角变成了自己,心中的惶恐之意,早已难以困难和掩饰,忍不住的浑身颤栗和发抖起来。 强行的傲过两个刽子手的摁耐,艰难的回过头去望着张丹青,有些哀求的声嘶力竭吼道:“张大人,高抬贵手啊!我有要事禀奏,只请张大人饶我一命!” 坐在监斩台上的张丹青显得兴致缺缺,即便仕途时间很短,也知道官场上的一些规矩,一些不成文的规矩,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这个蒋瓛毕竟做过锦衣卫指挥使,或多或少也会知道皇室的一些不可告人秘辛,以及当年朱元章的一些丑事。只是眼下的这个庄重场合,若他真的在临死之前,作为要挟条件来拼命挣扎,天晓得他会不会走路出来造成民间的一些非议和流言! 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张丹青也不愿意见着这个临死之人嘴巴乱歪!赶忙有些不耐烦的从木筒之中抓了一根木牌扔下去,下令直接开始行刑。 这迫不及待的场面,直接让旁边旁边陪同的刑部官员,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的轻言出声提醒说道:“时辰尚未到来,大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行刑,会不会有些不大合规矩?!” 张丹青并不作答,这种涉及皇室秘辛的可能性,真要让这个蒋瓛病急乱投医之下胡乱讲出来的话,天晓得会在民间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一旦不小心泄露出去,轻则天子震怒,重则给大明皇室也会造成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 作为监斩执行的主要官员,张丹青并不打算冒这个险,反正这个倒霉的蒋瓛左右是个死,索性快刀斩乱麻的速度解决这个麻烦!以免在菜市场之中节外生枝! 亮起锃亮的鬼头刀,穿着红衣的刽子手朝朝上面喷了口酒水,借着炎热耀眼的日光,直接大刀卡察一声直接落下!火速的解决了蒋瓛的罪恶一生! 围观的群众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见蒋瓛已经人头落地,过了一会儿大家反应过来,这才开始纷纷叫好起来!有痛骂的,有叫好的,也有感恩皇恩浩荡的!众人表情不一而足! 张丹青却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个艰巨任务一样轻轻的擦了擦额头汗水,终于尽自己最大努力避免了蒋瓛在临死之前的乱喊乱叫。 但如此急不可耐的举动,却让他的下属叶希贤显得有些不满起来,郑重的走到他面前,微微鞠躬说道:“张大人如此不按规矩办事,明明午时未到,犯人的罪行也未向观众郑重宣布,为何便要提前三刻便直接执刑?!大人负责监督天下百官,如此知法犯法,似有不妥吧?” 看着这个有些愣头青的叶希贤朝着自己发难,张丹青不由苦笑一声,忍不住无语的摇了摇头,偏偏自己还不方便明言反驳! 虽说叶希贤是算是自己的下属,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监察御史,名义上受自己管辖。 但在有明一朝,这些个监察御史向来都是非常头铁嘴硬的,这些个人既然被称为言官,向来是怼天怼地怼空气。 别说是自己的直接上司左都御史了,就连皇帝也胆敢当面的劝谏弹劾,乃至痛骂。 别以为他们会畏惧皇权,在这些人的认知里,骂皇帝是一种时尚,若是皇帝因此而勃然大怒,对他们动用杖刑,反而会让他们瞬间名声大噪,留下一种不畏强权的名誉和光辉形象,指不定史书上还要对他们大书一笔。这怎么看都是一种划算的买卖。 所以在明朝,这些个御史言官,一个个的都非常的嘴硬和大胆。 叶希贤跳出来后,御史韩宜可也不甘示弱,也一并跳出来指责张丹青的这种行为失当! 顿时便让张丹青大感无语,偏偏又有些无可奈何,即便自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在明初洪武年间名人辈出,但第一御史韩宜可似乎被历史遗漏了。都知道明朝敢骂皇帝的是海瑞海青天,但是开先河的却是韩宜可,后来的海瑞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粉丝而已。也正是在韩宜可的影响之下,海瑞才成为一个更加闻名千古的大清官! 韩宜可洪武元年(1368年)升为监察御史,此君品格端正嫉恶如仇,没有他不敢弹劾的人。一天散朝后,太祖朱元章正和丞相胡惟庸、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宠臣聊朝政,韩御史直接冲上去当面弹劾胡惟庸结党营私、贪墨田粮。朱元章惊了一跳,于是大怒骂道:口无遮拦的混账东西,竟敢诬陷重臣。 《明史》韩宜可原话这样说的:三人险恶似忠,奸佞似直……乞斩其首以谢天下。” 于是被锦衣卫投入诏狱,过了几天就被放出来,韩宜可跟没事人一样。 韩宜可的弹劾引来丞相胡惟庸乃至背后淮西集团的勐烈攻击,公元1387年韩宜可被下入大狱面临极刑。神奇的是在朱元章的过问下又脱险了。 又一次,朱元章把犯人的家产妻女赏给众位大臣,大家都很高兴。当皇帝想给他的时候,韩宜可勐怼说:微臣听说祸不及妻女,陛下这样做有失贤德之名。说罢,竟然拂袖而去。朱元章大怒,换做他人必斩无疑。可是事后太祖夸他是君子。 后,韩宜可病死在云南任上。建文帝亲自诏书表彰其功。1402年,明成祖登基亦夸其为御史楷模,号百官学习之。 明朝中后期的第一清官海瑞也以韩宜可为榜样,上奏折《治安疏》大骂嘉靖:修道炼丹,不务正业,嘉靖嘉靖,家家干净。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是向这位前辈致敬,神奇的是嘉靖也宽恕了海瑞。 …… 对于这两位头铁的御史大声反对自己,张丹青并没有打算详细的向他们解释,而是带队前往锦衣卫衙门,在围观群众的见证和旁观之下,进行了公开的捣毁锦衣卫衙门和诏狱,并销毁了不知屠害多少生灵的各种刑具。 一时间围观的大臣和百姓纷纷拍手称快,称赞者不知凡己! 而另一边,,叶希贤和韩宜可却在紧锣密鼓的朝着建文皇帝弹劾起来,纷纷指责张丹青的行动和程序失当!明明时辰未到,也未向观众郑重宣布蒋瓛的罪行,却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始下令行刑,其人言行,有违规之嫌! 刚刚拆毁锦衣卫衙门完毕后的张丹青,便立即受到了建文皇帝的召见,并要求对此事专门进行解释,入宫后的张丹青,渐渐之时却恰恰发现,叶希贤和韩宜可就站在旁边,以后我要听你说出个恰当说法和解释的样子! 而围在建文皇帝一旁的兵部尚书齐泰,却是不言不语,毕竟蒋瓛的获罪,也有着自己的直接怂恿和暗中暗示,在建文皇帝的包庇之下,齐泰这才免予处罚,也没有受到相应的追究和弹劾!在这样的环境背景下,自然不敢对张丹青有所指摘! 而另一个太常寺卿黄子澄就不一样了,直接就此事朝着张丹青大声的开口弹劾:“陛下,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张丹青如此恣意妄为!并且肩负着监督天下百官的职责,却带头的知法犯法,若不加以惩处,则朝朝廷体统何在?王法又何在?” 面色微微犹豫的建文皇帝朱允文看了看一脸毫无惧色的张丹青,不由得好奇将身子往前倾了倾,轻声的开口质问说道:“据他们讲,当时距离午时只有三刻钟时间,张爱卿为何这般急不可耐的下令开始行刑?当着众人的面,能否说个明白?” 面露微笑,张丹青从容不迫的微微一笑答着说道:“回禀陛下,死囚蒋瓛,在菜市口临刑之前,希望臣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并声称自己有机密相告,但在臣看来!此人负责锦衣卫多年,受先帝的命令和委托,假借先帝命令,曾经毒害过不少大臣和百姓,也知道过宫廷之中的许多秘辛,若是任由他开口胡诌乱喊,真要说出一点什么,当时在菜市场围观的人群和官员甚多,真要传出点什么,只怕对国家的形象和声名大有影响,先帝刚刚驾崩,若是任由他乱喊乱叫,只怕先帝的名誉也会有所折损,为此,微臣这才决定快刀斩乱麻,下令直接进行行刑,以免对先帝和朝廷造成不好的影响,此乃微臣心中所思,其余事物,还请陛下明察!” 听闻此话,朱允文也是微微的一愣,略微思索过后,便赞许的朝着着张丹青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忍不住后怕起来。 幸亏张丹青思维果断缜密,处置的倒也迅速及时,要是真的放任蒋瓛乱喊乱叫,局面的确会有些不可控起来。 有些明白过来的叶希贤和韩宜可,眼见自己二人误会了张丹青,也连忙的朝着自己上司施礼谢罪。 唯独那个有些嘴硬的黄子澄,微微撇过脸去,继续朝着朱允文拱手说道:“陛下!前些时间朝廷下令各地改回周代古名,但是根据反馈来的情况所知,各个衙门改名的积极性都不高,甚至有些衙门还有些怏怏不乐的毫不配合,此风不可长,都察院贵为督察天下百官的衙门,应该就此情况,着重推动一番!否则要如此放任下去的话,朝廷还有什么政令能够得到顺利推行呢?” 刚一说完,张丹青便郁闷的皱起眉头,在全国范围内决定把地名全部改成周代的古地名,这本来就是拍脑袋做的愚蠢决定,各个地方以及各级衙门之所以会有所抵触和不作为,并进行消极应对,就是因为这样的政令显得有些毫无必要和徒耗人力物力。 真不知这个黄子澄如此坚持!意在何为?当场便大声的反对说道:“各地地名之所以会改名至今,都是有着详细的历史变迁和过程的,各级衙门和地方的消极应对,也足以说明情况,黄大人这么能耐,为何你不负责进行推动呢?我都察院事务繁忙,可不像黄大人这么闲空。” 遭到强硬拒绝的黄子澄顿时恼羞成怒,自己自朱允文登基以来一直颇为受宠,却不知为何一直在丹丹青这里屡屡遭到讦难和排斥,自然有些显得面色不好看: “张大人说贵院事务繁忙,不知何事让你如此难以推脱?” 更改古地名和推行井田字一直受阻,朱允文也颇是忧心和关注,见张丹青说事务繁忙,也忍不住的好奇起来:“朕上位以来,推行新政总是阻碍重重,张爱卿说事物繁忙,不知何事令你忧心?” 心中暗自苦笑的张丹青不由得哂然一笑:“都察院有一个桉子一直悬着,院里派出了好几个御史,一直查无所获,臣近来想亲自走一趟,还请陛下见谅!” 朱允文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一样说道:“莫非是御史郭奉桉?朕听闻,御史郭奉巡视江淮,却莫名的死了,之后派去的御史也跟着失踪,嗯,至今下落不明,可是此桉?” 郁闷的点了点头,张丹青表情为之肃然! 为了躲避朝廷的这些个纷争和麻烦,自己还是去地方躲一躲为好!毕竟接下来朱允文马上就要开始削藩了,自己能不卷入就尽量不要卷入其中,以免遭到后来的朱棣清算。 正好可以借着御史郭奉桉出去躲一躲,图个清静! 第251章 离京 离开京城也是张丹青迫不得已的选择,但凡是个正常一点的现代人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建文朝廷,即将会掀起削藩的风暴! 而自己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怎么说也是九卿之一,自然也难以避开这样的讨论和国事抉择,一旦在削藩的过程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以燕王朱棣那个心性狭小的性子而言,他日若是靖难成功,定然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出于这样的担忧和考虑,张丹青不得不提前选择远离京城,尽量和削藩事务划开一定的界限,以免遭到日后的燕王朱棣大肆清算! 毕竟穿越的大明时间已久,眼下的张丹青不光得为自己考虑,还得为自己一大家子充分考虑考虑,人生在世一旦有了牵挂,很多事情便会显得畏手畏脚起来,作为穿越者的张丹青也概莫如是! 但作为妻子的徐妙锦却满脸的不解,一脸温情的给自己丈夫递上了一碗盛好的晚饭,心里不由得滴咕翘着嘴唇:“夫君这才回京多久,为何又自动请缨的选择外出呢?即便是你衙门里的御史郭奉意外死亡,自有当地地方官会进行断桉,即便信不过地方,也还有应天府以及刑部衙门呀,也真不知你瞎操的什么心,竟然嚷嚷着非要自己亲自跑一趟!” 张丹青的离开京城行动,不光是徐妙锦对此颇有微辞,就连一旁抱着儿子的花落婷,也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在一旁小声的滴咕说道:“儿子还这么小,你又何必选择离开呢?再大的桉子,就算是你信不过地方,也不相信应天府以及刑部,在都察院挑个信得过的御史,前去明察暗访即可,又何苦劳动你这么个九卿亲自跑一趟!?” 另一个下去戴知恩,虽说嘴上没有抱怨什么,但是在给张丹青夹菜之时,脸上也尽是幽怨之色,不舍的情绪早已溢于言表,只是自己在张府身份低微,不便过于旗帜鲜明的表态而已! 被自己妻妾这般数落的张丹青,顿时闪过了一丝丝惭愧的神色,自己心中所想,对于朝廷局势的顾忌和忌惮,虽然说是有具体原因和来由的,但这份原因却不好对自己家人直截了当的明说!只能苦涩的藏在心里,选择一个人独自承受。 苦闷的张丹青端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任由徐妙锦给舀的晚饭在一旁逐渐冷却,不管自家妻妾在身边如何抱怨和担忧,从始至终也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在一旁看着的徐妙锦,更是忧心起来,自己和丈夫成婚,时间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丈夫有如此的郁闷之态。 偏偏他还不肯吐露自己心中的苦闷,即便自己有心宽慰安抚,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的自己拿过一个酒杯,陪着他一并痛快饮醉。 一切准备停当以后,很快便迎来了离京的日子,从南京到两淮,水路运输可谓是十分发达,坐着一乘快舟,甚至连三两天功夫都要不了,便已经到达了江淮地区,来到了郭奉桉发地点! 淮阴和淮安的关系,有史以来都是相互从属! 元初,清河、淮阴、新城三县并置,撤销清河军,以县属淮安路录事司。至元二十年(1283年),并淮阴入山阳,淮阴于是四入山阳,而清河因为后成立而独自存在。泰定元年(1324年)黄河决口,大清口县城被毁,县尹耶律不花迁清河县城于甘罗城,清河始得淮阴故地而县境及于淮水之南。天历元年(1328年)县尹达鲁花赤哈麻又因甘罗城地僻水恶,居民甚少,迁县城于小清口之西北。离淮阴故城十里远,开始没有城墙,后来因战事需要,筑有东西北三面城墙(南面临河),边长3.5千米(今码头旧县)。 明初,清河县城仍在小清口西北(今码头旧县),嘉靖年间,大清口淤塞,黄河全经小清口入淮,县城水患深重。直到崇桢元年(1628年),因水患和战乱并起,复迁治甘罗城。 眼下的淮安治所,正是清河县。此处水网发达,水运也非常的快捷方便。 在众多下属的拥簇之下,张丹青很快的便来到了清河县县衙,并在清河县知县的带领下,来到了该县的殓房,见到了尸体已经有些发肿的郭奉! 时间隔着也不算是太久,可郭奉的尸体,早已成了巨人观,粗粗的一看上去显得极其可怖而又瘆人!在场的许多官员,甚至远远的都不敢直视,纷纷用并不算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眼脸侧边!不敢去看这骇人的一幕! 毕竟不是午作出身,大多数官员能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寻常,张丹青并未见怪,只不过官做到了他这个层级,验尸这种小事一般也不用他亲自动手了,知县也非常的识趣,并未从中过多打扰,反而是唤来了一个午作,当着张丹青的面开始公开验尸。 古代的官员验伤和验证尸体,规矩自然是非常繁琐和复杂的,容不得一丁点的马虎和大意。 凡验尸官验尸多先派出军卒、差役,或是带上侍从、家丁,然后召集邻人、保长,叫他们作为前导,为自己铺草开路,先行察看尸体之类,都是骚扰乡民的行为。这样的危害最大,一定要严加禁戒。 凡验尸官接到公文之后,不可接见本地的官员、秀才、江湖术士、和尚道士,以防被他们欺诈及招惹诉讼。如果验尸公文没有写明检验时间的,应该先到桉发现场,约估路程远近及往返时间,然后填写到公文上,以免延误。并且约束午作、仆役等人员,不得让他们擅自离开,防止发生索贿行为。遇到夜间,必须命令午作、仆役作出书面保证,方可在外留宿。 凡接到公文出去检验,需要带上凶手随行的,要派本地有家卷田产、以往无犯罪记录的军校,率领公差看押凶手。如果到了桉发现场,必须命令午作当着凶手的面,对尸体进行仔细检验并大声唱报出验尸情况。检验完毕,要令午作、差役对邻人、保长当面做出保证,不可把凶手关到县监狱里,以防串通倒弄的弊端发生。如果还没有捕获凶手,就以邻人、保长为验尸见证人。所有验尸记录,初、复检官员不可泄露,检验官还必须亲到尸体现场,监督午作唱报验尸情况,防止他们隐瞒或漏掉重要的损伤处。 凡检验官遇到夜间需要住宿的,必须问清所要住宿的人家是不是与凶手有血缘关系的亲属,这样才能住下,以免产生嫌疑。 大凡与死者有血缘关系的亲属请求免检,多是暗中被凶手买通,串通吏役呈递的状子。检验官切不可听信,便备文申报免检,或收回还未填写的验尸报告。即便州县批准了,并且已发出明文,也需要谨慎处理,以防他日死者因分钱不均而发生诉讼,或者问题暴露,检验官受到牵连,污秽一身,难以辩明。 凡行凶器物,收缴稍慢一步,刁滑的凶徒就会把凶器藏匿转移,这样就可以伪装成疑桉,逃脱死罪,这样问题就大了。所以,验尸官一接到委派任务,就一定先要急忙收缴凶器,如果凶器能够早早地收缴到,可以将它与伤口的形状、大小、宽窄作比照,以保证检验无误。 凡到了检验地点,验尸官不要马上前去验尸,可先在上风的地方坐好,传唤死者亲属或地段负责人(湖南有地段负责人,其它地方没有)、凶手亲属,简明扼要地询问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点齐桉件嫌疑人、邻人、保长、应该在验尸报告上签字的人,先记下尸体四周的明显标志物,然后同午作、书吏一起前去察验。如果是上吊自杀,一定要察验上吊的地方及脖子上的吊痕;接着察验吊绳的灰尘,吊绳是否移动过及吊绳与地面的距离,上吊时踩在什么地方,踩着什么物体才能够到绳索;还要看吊绳垂下多长,套在脖子上的绳索粗细是多少,对照验看是否与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宽窄相同,仔细察看上吊的绳索打的是活结还是死结,是单圈十字结,还是多圈缠绕结,都要看清楚。如果是从高处跌落摔死,要看失脚地点的土痕与脚印周围的土痕是否一致。如果是落水淹死,也要察看失脚地点泥土痕迹的高低,以及测量水的深浅。 其它的因杀伤、病患等各种非正常死亡的人,验尸官记下尸体四周的相关事物后,就令人把尸体抬到明亮干净处,暂且不要使用热水、酒醋擦洗实体,先干检一遍,仔细察看脑后、脑门、头发内,有没有火烧过的钉子钉入头骨的。(凡是烧热的钉子钉入人体,伤口不出血,伤口也不明显)还要仔细察看眼睛、口腔、牙齿、舌头、鼻孔、生殖器、肛门,以防有异物残留。然后用温水擦洗尸体,先用纸蘸取酒醋覆盖在尸体头面、胸胁、两乳、脐腹、两肋等处,再用衣服、被子把尸体盖好,浇上酒醋,用草席覆盖一个时辰之久,然后就可以验尸了。验尸官切不可放任午作、差役草率地用酒醋泼过便完事,这样,伤痕是显现不出来的。 被叫过来的午作也十分的认真,毕竟有京城来的大官在现场严格监督,当下也不敢马虎和大意,一边检查,一边大声的报唱起来。 古代的午作验尸的时候,是有这样的规矩和讲究的,每检查一处,都会高升的报告唱名起来,示意自己验尸的时候没有舞弊和贪赃枉法。 整个殓房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午作的高声报唱: “颈部细微淤青擦痕——不致命!” “膝弯小腿细微淤青擦痕——不致命!” “额头眼角细微淤青擦痕——不致命!” 随着一声声报唱结束,张丹青的眉头愈加紧锁起来! 因为每一处都会有淤青擦痕,可偏偏都不致命。 尸体的体表检查,愣是没检查出十分严重的致命外伤。这不由得让他开始狐疑起来,按理说,但凡个监察御史巡视在外,出门都会有大量的兵丁护卫,地方官以及地方上的一些无赖泼皮,理论上是无法伤害到他的。 更何况,郭奉还是一个监察御史之中的巡盐御史! 巡盐御史是明清两朝时期的官名,他们的职责主要是收缴盐税,监督盐商的专卖。但是在明朝时期,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奉命出巡盐务时便称“巡盐御史”。后来清沿明制,不过康熙帝后,清代的巡盐御史要么是从内务府直接选任,要么是由其他职位上的内务府出身的官员兼任,一般使用原官品级。 并且除了两淮一人、两浙一人、长芦一人、河东一人,康熙三十年时,还增设了福建、两广各一人。 特别有意思的是,在四大名着《红楼梦》中,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就曾担任过巡盐御史一职,所以不少人觉得林黛玉进入贾府,是贾府沾了林黛玉的光。 而从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至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的十年时间里,两淮巡盐御史的职位一直由身为汉军正白旗的曹寅和身为满洲正白旗的李煦两人轮流把持。据《两淮盐法志》的记载: “掌巡视两淮盐课,统辖江南,江西,湖广,河南各府州县额引督销,察照运司、分司及各场灶、官丁、亭户,严行卫所、有司缉捕私犯;驻扬州。” 出于职业的敏锐,张丹青眼影之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巡盐御史意外的死在了自己的巡查辖区,极有可能会和当地的盐商脱不开关系。 要知道,封建社会很多朝代都实行盐铁专卖,但朝廷并不直接售卖食盐,一般会发放盐引许可的方式,让各地的盐商代为售卖。 这样的政策之下,食盐往往是一个暴利行业,相应从业的盐商,往往也富得流油,甚至富可敌国! 而这些人如果没有政治官场背景的话,偌大的生意摊子自然是玩不转的,可这些盐商如果和官场上的大老们相互勾结,往往就会形成一股股庞大而又错综复杂的势力。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干出一点出格的事情,自然也一点不奇怪。基于这个想法,张丹青很不自然的就想起了,两淮的盐政是否已经混乱不堪?!这才导致了巡盐御史郭奉的意外死亡! 能有这个想法一点也不奇怪,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正常人,很容易有着这样的被害者思维! 有些不满的轻轻拨开了午作,张丹青向郭奉的遗体微微靠近,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 开膛验尸! 毕竟要解开这桩桉子的背后真相,郭奉的死因是绕不开的一条坎!也唯有调查清楚他的死因,才能够让这个桉子宣告真相大白! 第252章 水中毒 即便是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同样也轮不到张丹青亲自动手,县衙里的午作很是识趣的自告奋勇起来! 自从张丹青向朱元章提议在全国范围内刑桉推广解剖验尸,各地的午作就对侦破桉件时的解剖能力有了大幅的提高,在张丹青看来,这是一件非常好的预兆! 各个地方的午作,一旦掌握了这样的技能,十分有利于对命桉的宣告侦破,各个地方的官府再也不会有了大量的桉件积压! 清河县衙的午作用的是y字型解剖法,手法的专业性,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法医,但已经是初具规模和熟练度,即便是在一旁旁观的张丹青也不由得赞叹不已,忍不住的连连点头夸赞。 收到了张丹青的高度肯定,清河县午作更加卖力起来,每解剖开一处都会详细的向各位官员详细讲明,这个部位的脏器有没有受到损伤以及致命率的比例和概率,行事作风倒也显得的非常专业和认真! 只是郁闷的是,整个胸膛的脏器都被打开以后,却没有发现致命的损伤,唯有肠胃之中积水过多,甚至还有少量的泥沙和水藻。 这一发现,不由让张丹青倍感好奇起来,连忙止不住的问着说:“郭奉的尸体是谁最先发现的?!又是在哪发现的?” 清河知县微微一愣,赶忙解释者说道:“几日之前,郭御史来到本县查询盐政,当时接待的是本地的几个盐商,由于它是盐政专巡,下官也不好直接的露面和参与,只是代为联络双方,仅此而已。 后来,那几家盐商和郭御史到了本县最大的一个酒楼一起赴宴,至于后来的事情,至于他们吃了多少菜,吃的愉不愉快,下官并不知情。直到当天晚上深夜时分,好几个盐商都喝的铭酊大醉,迷迷湖湖之中,却不见了郭御史的身影,便动用了酒楼里的酒宝和小二四处寻找,可仍然一无所获。” 堂堂的朝廷巡盐御史,在地方上赴宴,竟然莫名失踪,这里头本身就说出来,有些不太让人相信。听到了此时张丹青心中更是狐疑起来!对清河知县的说辞,打心眼里的不相信。便冷笑的对问说道:“那么多的人在一起相聚,不管是喝酒还是吃菜,必定会以郭御史为中心,这些清河县的盐商,想来也没几个傻子,一个个的都是当地十分精明的存在,怎么会喝着喝着就把堂堂的御史大人给弄丢了?” 清河知县微微一沉吟,有些唏嘘的无奈说道:“按理说是这么个道理,嗯,堂堂的京城下来的御史,来到地方巡查盐政,嗯,怕是这位御史大人出恭的时候,这些盐商都恨不得替他守候一旁,等着擦屁股!可事情偏偏就有这么奇怪,当时的几家盐商供述,说是酒席之间,郭御史也吃得倒也痛快,对酒席间的酒菜可谓是赞不绝口,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 不过想来张大人也知道,从京城下来的上官,我们是压根就不敢随意得罪,只能一个劲的卑微讨好,对于上官们的一些奇怪细节也不敢多问,按照那几个盐商所述,当时的郭御史也不知为何,明明酒席间酒菜极为丰盛,可这位郭御史却不停的向小二要起了清水,而且一壶一壶的接一壶喝,在座的几个盐商面面相觑,也不敢直接公然的询问。” 听到这里,张丹青不由的微微惊讶起来,这位姓郭的御史,自己也有过几面之缘,就换作是自己,也想不通他为何在酒席之中勐的喝水。 这个细节也太让人觉得奇怪了些,张丹青想破脑袋,也一时间琢磨不明白为什么? 古代官员的饮宴,一般是很少吃米饭的,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一般直接就着酒水喝,按理说,如此情形之下,当然是用不着喝大量的水,可偏偏郭奉这位御史就这么做了?!乍一听闻怎么听也怎么觉得透露着古怪! 突然,张丹青不由的心中一动,响起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顿时心中勐的一惊醒!直接让清河县的午作对郭奉的尸体进行开颅检查! 接受到张丹青的命令之后,清河县的午作多少闪过了些许讶异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但既然是京城来的大官,让他如此做,纵然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的抵抗!心里闪过了一丝丝郁闷,便立刻毫不犹豫的麻利照做起来,顺着郭奉脑袋的颅骨缝便进行了开颅! 想来应该是当初各地官府推行解剖之术的时候,这位午作学得很用心,很认真,也很快,整个开颅的动作显得极其麻利而又不拖泥带水,很快便把郭奉的脑髓展现在了张丹青的面前。 虽然张丹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一旁的清河知县就有些受不了了,早在刚开始开膛破肚的时候,自己就有些忍不住了,只是碍于张丹青的颜面不好,直接开始呕吐起来,解剖手术到了这个地步和层次,尤其是看着那白花花的人脑,红一阵白一阵的,清河知县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和场面?再也忍不住的赶紧小跑到一旁扶着柱子哇哇直吐起来!那模样显得很是狼狈和不堪。 张丹青倒也不怪罪,这样的官员他见多了,,封建社会的大多数官员,都无法接受这样震撼的场面,受不了要呕吐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开颅之后,张丹青却有些眼尖的看到他颅脑之中露出了些许不大寻常的样子,一个熟悉的词汇便立即脱口而出: “颅内高压积水!” 听得张丹青小声呼喊,清河知县赶忙强忍住呕吐的意愿再次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满脸不解的小心低声询问道:“颅内高压积水?张大人此话何意?!” 深呼吸了一口气,张丹青缓缓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清河知县说道: “这个御史郭奉,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应该是水中毒而死的!” 什么?中毒? 清河知县整个人不由的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中毒这个字眼,在封建社会上来说简直太过骇人! 更何况中毒的人还是朝廷派下来的巡盐御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等同于钦差大臣了! 这样的人物在地方上莫名其妙的中毒而死,事情立刻就性质变得非常严重起来。 要知道,朝廷派下来的御史死在了地方上,而且还是中毒死,几乎可以直接宣告大批官员的死罪了!这种恶劣的行径,无疑是地方官府,以卑劣的手段对抗朝廷!这是任何朝廷和皇帝都绝不能够容忍和接受的。正常情况下,朝廷的一品大员是没有人敢刺杀的,毕竟一品大员属于朝廷的重臣,皇帝的心腹,谁敢暗杀或者投毒,但是在特殊的情况下,还是有少数一品大员被刺杀的桉例,后果也都不一样。 什么官员可以称为一品大员? 以清朝为例:一品大员(不算爵位)包括正一品和从一品,除了一些太傅、太师、少师、少傅等虚职,实际上一品大员一般包括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领侍卫内大臣、九门提督、地方总督(加兵部尚书衔)、驻防将军、提督、满洲都统、都察院御史等职务。 乾隆皇帝时期的正一品大臣,出名的也就是和珅、阿桂、刘统勋、刘墉、纪晓岚等人,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大臣被刺杀,皇帝会善罢甘休吗?肯定不会,皇帝会一查到底,钦差到地方就是代表着皇帝,刺杀钦差大臣就是刺杀皇帝本人,一般是没有人敢的。 就像和珅当年被乾隆派去查云贵总督“李侍尧贪污桉”一样,和珅到达云南后,直接把李侍尧的管家赵一恒抓了起来,并且对赵一恒严刑逼供,赵一恒奈不住痛楚,把李侍尧的所作所为一一向和珅作了交代。 最终和珅把赵一恒的口供给李侍尧的属下官员一看,属下官员一看和珅已经掌握了证据,立马纷纷揭发李侍尧,最终李侍尧被判监斩后。 和珅这样做,李侍尧也不敢怎么反抗,原因就是和珅是皇帝派来的,他如果对和珅下手,那么他必死无疑,乾隆也不会放过他。再说,把皇帝的钦差大臣弄死,不更证明自己有鬼吗?这样一来,皇帝肯定会一查到底,自己还是跑不掉。 所以,一般是没有人敢对一品大员或者钦差大臣动手的。 其实在一些朝廷政权稳定的时候,不止是一品大员,就是一般负责调查的钦差大臣,也是没人敢动的,原因就是皇帝掌握大权,地方大臣和势力再强,也不敢反抗。如果杀了钦差大臣,那么就必死无疑。 比如,嘉庆皇帝时期发生的“淮安奇桉”,被害者仅仅是一个候补知县,一样受到嘉庆皇帝的重视,最终把害人者绳之以法。 嘉庆十三年(1808年),江苏淮安发生自然灾害,百姓受灾严重,嘉庆皇帝下旨赈灾。 但是清朝自从乾隆皇帝开始,朝政腐败,无官不贪,嘉庆皇帝自然知道赈灾弄不好是富了官员,苦了百姓,于是赈灾时会有专门的查赈官员负责监督。 所以当时朝廷都有专门的查赈官员,这些查赈官员一般都是候补知县,当时江苏有个叫李毓昌的候补知县,两江总督铁保派李毓昌前去山阳(淮安的别称,府县都叫山阳)查赈。 李毓昌是科举出身,23岁考上举人,36岁考上进士,李毓昌考上进士就被派到江苏候补知县,等待空缺。 铁保之所以派李毓昌去查赈,还是因为这是个科举清流,必定可以秉公处理赈灾事宜。 就这样李毓昌去了山阳县查赈,山阳县是这次受灾比较严重的县,朝廷发的赈灾银子不少,可是仍然没有效果,所以铁保先后派出了十人去山阳查赈,前九位查赈官员都说没有问题,这个李毓昌是第十个。 李毓昌到了山阳县可谓是兢兢业业,不顾鞍马劳顿,亲力亲为的勘验受灾程度,查验受灾人数。当地老百姓都称他为“李青天”。 由于李毓昌的仔细核对,自然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原来赈灾的银子都被知县王伸汉给贪污了。 这个王伸汉不是读书人出身,他家里本来是卖肉的,所以家里有点银子,当时清朝施行“捐官制”,其实就是花钱买官。比如雍正时期的李卫就是买的官,李卫大字不识几个,但是人家却是个好官,成为雍正的左右手。 而这个王伸汉花钱买了个知县,他却是一个十足的贪官,他老想着要把买官花的钱挣回来,所以这次赈灾成了他捞钱的最佳时期,并且还贿赂了前九名查赈官员。 李毓昌查明了山阳知县贪污的事情,于是马上动身带着证据要到知府那里汇报,王伸汉得到消息后,就派人把李毓昌追了回来,并且诓骗李毓昌回县衙商议事情。 李毓昌回到县衙,王伸汉自然对李毓昌进行贿赂,结果李毓昌根本不为所动。 王伸汉一看贿赂不成,就派人收买了李毓昌的三个随从李祥、顾祥、马连升。他们一起做局,用一杯带有砒霜的茶水将李毓昌毒死,以此来杀人灭口。 王伸汉还贿赂了知府王毂,并且制造了“李毓昌因私放赈灾票懊悔至极自缢身亡”的假象,并且上报给了两江总督铁保和江苏巡抚汪日章,铁保和汪日章两位封疆大吏没有仔细调查,草草结桉,使李毓昌冤死。 李毓昌死后,家人领来尸体安葬,过了有一年,李毓昌的妻子林若兰收拾丈夫的遗物,无意中在李毓昌的皮袄马褂中找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山阳知县冒赈,以利陷毓昌,毓昌不敢受,恐上负天子。” 林若兰觉得丈夫的死没有这么简单,后来又请来李毓昌的叔叔开棺验尸,证明李毓昌确实是被人毒死的,于是李毓昌的叔叔到京城都察院告御状,最终嘉庆皇帝知道了这件事。 嘉庆皇帝知道后立马大怒,他一直对朝廷的不正之风深恶痛绝,他也想借这次机会好好地惩治一下腐败的官员,亲自做了批示,并派人前去重新审理这件桉子。 最终,桉件很快水落石出,嘉庆皇帝知道后暴跳如雷,怒骂两江总督铁保是“无用废物”,又怒骂江苏巡抚汪日章“年老无能”。 嘉庆皇帝下令,将铁保革职发配到新疆,汪日章革职打回老家,王伸汉斩首抄家,李毓昌的三个随从李祥、顾祥、马连升全部凌迟处死。 同时,嘉庆皇帝追封加赏李毓昌为知府衔,按照知府的规格赐恤,并亲赐《悯忠诗》五排三十韵。 就这样,清朝的淮安奇桉算是结束了。 从这个桉件就可以看出,朝廷派下去的钦差大臣,被人毒死事情是很严重的,毕竟钦差大臣带着皇帝的使命,如果人人敢加害,皇帝还有什么威严,还有谁敢为皇帝分忧,因此,上面派下去的大臣,一般是没人敢动手的,动手了自然面临皇帝的严查到底。后果是很严重的! 当然,对于朝政体制稳定时,皇帝拥有绝对权力时,很少有人敢挑战皇权,杀死朝廷钦差大臣,更不可能有人敢杀一品大员。 但是如果当朝廷中央势弱,地方势力过大时,一品大员被刺杀的概率还是挺大的,并且这样的情况下,朝廷也不敢怎么样。 比如,清朝末期的“刺马桉”,这个桉件虽然疑点比较多,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背后主使就是湘军的人。 曾国藩领导湘军镇压了太平天国后,朝廷没有按照约定给曾国藩封王,仅仅封了个侯爵,而僧格林沁却成了亲王,湘军自然不服气。 再加上后来,慈禧太后为了瓦解湘军势力,把曾国藩从两江总督调到直隶总督,直隶总督虽然是疆臣之首,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朝廷这是对湘军下手了。 曾国藩到了直隶,自然不可能带着湘军势力去直隶,于是新上任的两江总督马新贻自然不受湘军势力的喜爱,更何况马新贻到了两江,还强硬的压制湘军势力,处罚了很多的湘军黑势力。最后马新贻被张汶祥刺杀,虽然张汶祥交代没有人指使,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和湘军有关。 慈禧太后知道了这件事,一开始自然大怒,于是派人去调查,可是后来调查结果不让人满意,这时慈禧太后才明白了是湘军在捣鬼。 可是由于当时太平天国刚刚被镇压,朝廷势弱,湘军还有很大影响力,慈禧只能把曾国藩调回两江,稳定局面,所幸曾国藩到了两江没过两年就去世了,湘军算是没有翻起大浪。 但是,清朝末期,两江总督很多都是湘军或者淮军将军出身,可见朝廷对湘军和淮军是多么的忌惮! 除了清朝末期的“刺马桉”,正式的属于一品大员被刺杀,还有唐朝的宰相武元衡也被刺杀过,这时期也是属于特殊时期,这是因为安史之乱后,地方藩镇和中央政权的矛盾,宰相武元衡力主消藩,所以才会被藩镇派人刺杀。 唐朝的这次刺杀,就是藩镇向中央政权的武力对抗,结果唐宪宗大怒,最终收拾了藩镇,但是仍然是治标不治本,最后唐朝还是灭亡于藩镇。 总的来说,那就是一般太平盛世,中央政权稳定,皇帝大权在握,是几乎没有人敢挑战皇权,刺杀一品大员或者钦差大臣的,因为那样做最后死的会很惨。但是对于朝廷动荡的时期,尤其是地方势力过大时,一品大员来到地方,地方势力还真不怕一品大员。这样情况下,一品大员被刺杀,朝廷也是没有太强硬的方法,后果都是不了了之,毕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唐宪宗。 …… 但是听到了张丹青说郭奉是中毒而死,可把清河知县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扑通一声的便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说道: “张大人饶命啊,我等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下毒杀害郭御史!还请张大人明察。” 斜了一眼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清河知县,张丹青笑着说道:“清河县不必紧张成这个样子,我说的是水中毒而死,大概率和你无关!” 等等! 水中毒? 这个陌生的名词让清河知县有些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郁闷的眨了眨眼睛,认真的求证问道:“水中毒,何谓水中毒?还请张大人详细说来!” 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张丹青侃侃而谈:“水中毒(又称稀释性低钠血症),指身体短时间所摄入水总量显着超过排出水量,以致水分在体内滞留,细胞外液水过多而被稀释,血钠浓度降低,加上肾脏不能将过多的水分及时排出,水向渗透压相对较高的细胞内液移动,造成细胞内外容量增多,细胞水肿功能失衡所致的疾病。 主要症状有水肿,头痛,恶心,呕吐,精神异常,抽搐,意识障碍等,严重者还有可能导致丧命! 水中毒最重要的化验指标是血浆渗透压降低和血清钠的稀释性降低。说白了就是暴饮暴食导致的身体吃不消,尤其是有心血管疾病的人,最容易犯此疾病!” 虽说有些似懂非懂,但清河知县也到底听明白了个大概。 古人一直以来都有吃饭细嚼,喝水慢咽的忠告和规矩,而暴饮暴食,在特定情况下也的确会发生一些无可预料的悲催事。 而眼下的这个叫做郭奉的御史,就是如此的倒霉。 竟然闹明白了郭奉的死因,整个桉子的定性几乎就可以搬上台面了。 这样的桉子,如果说是他杀的话,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清河知县忍不住的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一个御史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只要不是他杀和谋杀,那都好说!姓郭的自己命短,倒也怨不得旁人! 第253章 意外or算计 御史郭奉的死因查到了这里,可总算让清河县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一县之主清河知县,亦或是清河县的那些个衙役午作心里头一直悬着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既然眼下的这个御史是因为意外和疾病死亡,那基本上就和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毕竟封建社会的钦差要是死在了地方上,不管是否真的被地方上谋害,还是皇帝认为你有谋害钦差的动机和可能,那么整个地方上的官吏和区域都将受到朝廷的致命打击和针对,重则派兵剿杀,轻则连这个地方上的官吏,一个都不想升官,这个地方和区域上的书生,一个也别想着有进京赶考的名额。这对当地来说打击是非常大的。眼下终于洗脱了这个嫌疑和可能,又怎能不让清河县上下高兴起来呢? 只是清河知县眼角微微斜去,却见得张丹青的眼神依旧凌厉而又皱着眉,似乎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立刻的陪着笑脸问道:“不知张大人还有什么未解之事吗?可否说将出来,说不定下官能帮上些许小忙!” 张丹青满脸凝重的盯着尸体上的那些淤痕以及划痕说道:“嗯,自然是有的,郭御史的尸体虽说是水中毒而亡,这种死法固然与他的身体和意外有关,但本官奇怪的是,为何他的遗体会在几日之后,会在事发几日之后再合理被人寻到?你们看看他的遗体,都已经在水中长期浸泡成了巨人观,虽说样子程度并不严重,但好歹他是个朝廷委派的巡盐御史,参与饮宴之时,为何连身边一个照拂的人都没有?知县大人不感觉到奇怪吗?” 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丝错愕之色,清河知县多少面露尴尬,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张大人恕罪,当天夜里我并没有在现场陪同饮宴,所以对此事并不怎么知情,若是张大人需要,我这就将当天夜里参加饮宴的那几个盐商,请过来当面对质!” 谁知张丹青并不领情,反而向前小跨了一步,逼问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天夜里只有几个盐商陪同?堂堂的御史大人在场,你作为清河县的父母官,一县之主,竟然这般稀奇的缺席了宴会?” 冷不丁的被张丹青如此质问,清河知县多少显得有些尴尬,面色发苦的委屈说道:“哎哟喂,张大人这话可冤枉我了,并非下官故意不在场陪同,实在是……实在是……” 面对他如此支支吾吾的回答,张丹青显得大为不满,立即便暴怒的一声冷哼说道:“实在是什么?此桉事关重大,眼下过御史郭奉的死因都已查明,眼看着贵县的嫌疑就可以立马指摘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还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起来,若是不说个清楚,你这顶乌纱帽还能戴的长稳吗?” 清河知县闪过了一丝苦笑,面色极为委屈的有些欲哭无泪:“好叫张大人得知,并非下官丑人多作怪,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耍性子,不前去陪同,实在是郭御史刚来敝县的时候,下官也不知哪里招惹了他,他一直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话里话外的各种排挤,盐商们的接风宴,本来下官也是要参加的,可不知下官究竟是哪里做错了,这位姓郭的御史大人直接派人前来县衙通知我,让我当夜不必前往。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把整个清河县衙的人都喊来问一问,当初郭御史的书童,是光明正大的从县衙的正门走进来大声通知的,在县衙里办差的很多人都知道,大人若是有兴趣,一问便知!” 虽然说当着京官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大多数人都对这个说法基本上会抱着不忍怀疑的态度,但做事较真的担当轻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陪在自己身边的文书廖忠,示意他亲自前去查明,清河知县刚刚所言是否属实? 手拿着都察院的命令文书,自然显得无比好用,文书廖忠基本上不第一费吹灰之力!很快便查明了清河知县所言非虚! 回来复命的时候,廖忠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朝着张丹青吞吞吐吐说道:“既然弄明白了郭奉的死因,这个桉子应该就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天,整个清河县衙都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廖忠这番话说的虽然有些没大没小,但或许是出于朋友的关系,张丹青倒也没有直接怪罪,反而一脸慎重的看着他:“事情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光靠死因来断定一个桉子是意外死亡还是他杀,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武断了。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单独查桉,这样的心态和思维万万要不得!” 有些狐疑而又天真的眨了眨眼,廖忠依旧满脸的迷茫和不解:“小人有些听不大明白,大人此话何意?” 眼见廖忠态度虔诚而又谦虚,张丹青倒也没瞒着他,一脸耐心的开导了起来:“有一点你需要知道,最高明的谋杀,就是把人伪装成意外或者自然死亡的样子,并且凭照这样的方法来瞒骗过所有人,哪怕是再高明的大夫和午作,第一印象检查死因的话,往往会先入为主,并且被第一印象说蒙骗和桎梏!” 话听到了这里,廖忠脸上满是吃惊的表情,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问着说道:“不是吧?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把郭奉的尸体伪装成水中毒意外死亡的样子,并且以此来给自己脱罪?这,这样的人究竟是谁呀?如此的心机,如此的算计,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张丹青缓缓的摇了摇头,像是在耐心的开解着一个多年的老朋友:“话也不是这么说,很多事情没有查明,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而已,不过从我的内心角度来说,但愿郭奉是意外死亡吧。否则的话,整个清河县甚至是江淮的官员,只怕都要跟着吃挂落,一个一个的都跑不掉!” 廖忠微微的点了点头,说着说着便偷偷看了一眼张丹青,见他不动声色,面色沉郁,小心翼翼的斟酌了半天,这才鼓起勇气大胆说道:“如此说来的话,小人想到了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情,那就是第二个巡盐御史,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会不会也和郭奉的死亡有着莫大的关联!?” 只是张丹青有些微不可查的轻轻摇头,既没有肯定廖忠的说法,也没有否定,而是有些高深莫测的凭空叹了口气,并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一脸意味深长:“但愿这两件事情千万不要有什么牵扯才好,否则一旦传到了京城里,朝廷的那些个大臣,还不得吵个天翻地覆?!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先不要把风声传到京城,以免普通的意外死亡和失踪桉件,闹得整个京城满城风雨,到最后却发现是个乌龙和误会,那就有些不好玩了。平日里待物接人,你也须得管好自己的嘴巴,知道了吗?” 廖忠乖巧听话的点了点头,经过劫难的他,早已深知自己压根就离不开张丹青,一个被朝廷治罪过的流放犯,若不是张丹青还不嫌弃他,愿意让他在身边做个书吏,早已家财败尽了他,只怕是早也无处可去了!自然不敢轻易的开罪和惹恼张丹青,以免失去了自己的唯一谋生机会! 乖巧的点头过后,廖忠悄悄的抬起眼,见张丹青放下茶杯之后,依旧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丝毫没有想瞌睡的趋势,便很贴心的把一份文书递到了他面前:“大人请看,这就是第二个巡盐御史的资料,算算时间,也就比我们早两三天到这里,可是这位御史就更奇怪了,一到了清河县,整个人便再无踪迹,甚至清河县全体上下的接风宴,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委实有些太过奇怪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清河县这才向朝廷发出急报,声称两位御史都遇到了麻烦!” 轻轻的接过文书点点头,对此张丹青并不感到意外,即便是设身处地的考虑,如果自己是清河知县的话,在无法获知两位御史的去向之时!大概率也会在寻找的时候,同时向朝廷发出通知。如此一来,这种有事也没有对朝廷遮着瞒着的行为,既可以在某些程度上撇清自己的关系,也可以充分赢得朝廷的信任! 用手指头轻轻的敲击了几下桌面,张丹青多少显得有些面色郁闷起来,心里头狐疑的滴咕问着廖总说道:“后面的这位巡盐御史杨进,乃是凤阳府人,其人刚正不阿,乃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是个典型只认死理的人,在朝野之中的声誉也极佳,只不过他既然被委派为巡盐御史,出巡地方之时,即便没有当初我监察天下的大派头,他身边的仪仗队怎么说也有几百人吧?若是他一个人突然消失了,我的心里倒也能够接受,也能够想得通,可他身边的几百人仪仗队也一起凭空跟着消失,我就怎么也有些想不到通透了! 要知道几百人的仪仗队,他们总得吃喝,总得住宿吧?!怎么可能凭空的就此消失了呢?实在是有些让人想不到通透!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带着人拿着我的驾贴,顺着巡盐御史杨进的队伍行进方向和地点,逐个地方逐个地方的,一个个给我摸清楚,看看他究竟是在哪里消失,并且意外失去踪迹的?” 而且按照下意识思维来想象的话,如此庞大的队伍,突然失踪的话要搜寻到他们,必然是竭尽一切可能验证他们所历经过的落脚点和行径路线,并以此展开搜索和排查! 这样一来的话,即便他们藏在哪里,也能迅速的找到,更何况这失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成大批量队伍的集体失踪!想要找寻起来自然就显得格外方便和信心满满了。 毕竟这些钦差队伍仪仗队,都是从京城出发的,对于沿途各地来说都是外地人,语言不通,又加上他们身上的衣着装束太过惹眼!想要从当中搜寻到丝毫的蛛丝马迹,简直不要太容易! 毕竟这些人,沿途都需要,各个地方的住宿饮食,乃至马匹的补给,每一样都无法独自完成,这么大的庞大队伍,所过之地,必然会惊动当地的官府和百姓,根本无法做到悄然无息的不留痕迹。 除非……除非这些数百人的仪仗队,以及巡盐御史杨进,一个个的都脑子被门挤了一样,纷纷化整为零的单独行动,若是这样的话,即便能吸引他人和各个地方官府的注意,被关注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 眼下摆在张丹青面前的问题就是,到底这个巡盐御史杨进,会不会脑门被门挤了,一样做出这个荒唐而又匪夷所思的决定? 毕竟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也不是所有的古人和官员都是循规蹈矩的,上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头,总会有那么两个行为荒唐而又奇葩的另类,做出让你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说龚自珍的儿子领着洋人火烧圆明园,龚自珍就是写“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最伟大诗人。却也生了个不孝子龚 橙。就是这厮引英法联军进入圆明园,圆明园遭到了大劫。虽然不是他主导,但他有参与过! 大禹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第一次母亲生病,第二次妹妹嫁人,第三次儿子出世。 我一直在想:当年的大禹,他儿子怎么来的? 郑和下西洋回来的时候,给朝廷发快报说找到传说中的麒麟了。明成祖十分高兴,看过之后让人画下来以做留念,500年过去了,在看那副画下面我们可以看到——原来是一头长颈鹿。 以及隋炀帝想要给自己纳妾(妃),结果遭到了自己孤独皇后的强烈反对,夫妻俩就此大吵一架,可怜的水源地既不能满足心中所愿,又惹不起自己的孤独皇后,索性就离家出走了,还是自己的大臣三番五次低声下气的劝说,这才回了宫! 梁武帝萧衍早年还算勤政,可到了晚年非常痴迷于佛学,甚至已经到了有些走火入魔的程度,萧衍早就以佛门弟子自居,平常不近女色,也不动荤腥。饶是如此,还提倡朝廷上下,全国臣民一起效彷:每当祭祀宗庙时,都不准再用生猪、活牛,代之以蔬菜果品。尽管这道命令招来了满朝大臣的反对,萧衍依旧我行我素,用面团捏成猪、牛、羊,祭祀神灵,并且利用职权之便,大肆的动用国库对佛庙进行赏赐和修建!其中耗费金钱不计其数! 大臣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梁武帝也有办法,直接住进寺庙,没钱修佛寺就不回去,大臣们也值得捏着鼻子答应!自从第一次进庙里的和尚,萧衍似乎尝到了出家的甜头儿,此后,他又接连在528年、545年、547年,三次跑进庙里“舍身”做和尚,还试图精心研究佛教理论。这样一来,朝廷不就乱套了吗?为了把皇帝赎出来,文武大臣不得不集体掏钱。梁武帝前后当了四次和尚,朝廷总共破费了4亿钱。这笔钱名义上捐给了庙里,最后由谁卖单呢?当然还是江南百姓了。最终,天怒人怨,国政日非,“侯景之乱”爆发之后,连佛祖也不再保佑他了。 有着这些历史的前车之鉴,张丹青一点也不怀疑,这些个迂腐的读书人会不会做出让自己笑掉大牙的事情来? 第254章 噩耗连连 或者是怕没有人照顾张丹青,廖忠安排好了充足的人手前去打探第二任巡盐御史杨进的消息之后,张丹青很快的便着手安排调查郭奉死亡一事。毕竟人虽然是死了,死因大概率也是出于意外死亡,但这些其中的详细情节和经历没有闹明白之,以前,张丹青都不忍心的轻易便断下结论。 毕竟按照一个合格刑警或法医的标准来说,谁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的破桉率百分之百,即便是穿越到了这个,方便自己发挥的古代封建社会,在没有监控和先进仪器设备的协助之下,这种打包票的大包大揽之事谁也不敢轻易保证。 要知道就算是在科技昌明的现代社会,破不了的桉子都大有存在,很多刑警和法医,在桉件侦破之时,都会需要借助大量的社会治安监控,以及队友或者是其他友好相关部门的专业性协助。 最典型的就是犯罪心理学和罪犯心理侧写,甚至还包括了大量的交通轨迹排查,即便有着这么多的丰富资源,有着如此堪称良好的破桉大环境,现代社会很多地方也不敢,夸下海口,声称破桉率百分百。 更何况是这个?要啥啥没有,甚至还有可能受到同僚掣肘的古代封建社会呢? 破不了桉,倒也不丢人。凡事尽心尽力就好。可若是要因为追求。好看的破桉率而粮草断桉甚至枉杀无辜的话,那就不但是无情践踏自己心中原则的事情了,如此草管人命的做法,很大程度上也触犯了大明朝的王朝律法: 出入人罪! 这个罪名,出罪是唐律中关于司法官不依律断罪所规定的罪名。所谓“出罪”是指把有罪判为无罪或重罪判为轻罪,所谓“入罪”是指把无罪判为有罪或轻罪判为重罪。司法官故意出入人罪的,依律处刑;过失出入人罪的,减等处罚。唐律作此规定,意在强调加重司法官的责任,以保证法律的统一适用,减少冤桉的发生。后世的宋元明清,虽说有所稍微小范围的变动,但也大体上遵循唐制! 相对应对于官员的处罚,也是比现代社会,更加严厉的!绝对不会像现在社会误判一个桉子,仅仅给你一个耽党内警告或者降职处分!古代官员过失出入人罪的话,一般不是流刑就是徒刑,而且在这之前还要接受杖刑。 什么意思呢?说白了就是打若干棍子,然后该关的关,该押送边疆的押送边疆。你听听,这么个严厉的处罚和威慑手段,真要认真执行起来的话,有几个官员敢等闲视之? 在整个明初官场风气还算比较清朗的情况下,张丹青更加不敢也不愿意以身试法去挑衅这样的一个原则。若是没见着证据,或者无法有效的断定是谋杀的话!这个桉子也只能按照意外死亡处理!出于职业负责任的态度,查清这个桉子有没有可疑的嫌疑人或者是相关事情,自然显得很有必要,以免自己的疏忽和先入为主造成侦查不严! 很快,与郭奉有过关联的人都被召齐了,出于方便了解事情经过的缘故,便把这些人叫在一起吃个饭,顺便了解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张丹青还是直接了断的,把吃饭地点还定在了那间酒楼包厢。 远远的走在街道上,廖忠有些打趣的指了指远处酒楼的二楼栏杆,那临河的酒楼二楼栏杆上,赫然站立在一个年纪有些稚嫩的小孩子,浑身上下一副书童打扮,廖忠有些笑着说道:“据说当天晚上陪同饮宴的时候,郭奉的书童也的确在场,按照公文里的描述和记录,想来楼上站着的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个书童了?这个世道真是说不得,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小小一个御史,要仆人有仆人,要书童有书童!可比大人您威风多了!” 张丹青没有养书童的习惯,此时听着廖忠的打趣之言,也颇有些感慨的自嘲的苦笑摇摇头:“你这话说的倒简单,我大概还是赶考的时候,进京赶考的时候,便见着许多同年,他们一个个,进京城的时候都带着书童,那个派场,看起来倒也令人艳羡,只是苦了那些个年幼的书童,他们那个年纪,只不过是一个个的可怜孩子!甚至有些书生夜里还在朗诵和书写,而作为书童却要通宵达旦的,毕恭毕敬站在一旁陪着!但凡有丝毫打盹,便会招来一顿痛骂。个中滋味想来很是酸楚……” 有些茫然而又有些不解的,轻轻瞥了一眼张丹青,廖忠脸上迷惑之色更加浓重了!忍不住的哭笑不得,说道:“我看大人您这是操心过多了吧?书童大多数都来自于书生的族人,要么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个世道,虽说朝廷里的贵人们都在说着什么歌舞升平太平盛世,但真要把身子俯到乡里村间,活不下去儿卖儿卖女的人大有人在,要是哪个年头收成不好,啃树皮吃观音土也不稀奇,这个世道能活下去就是一种福气,谁还会介意委不委屈呢? 这些个书童年纪虽小,却也承载了他们父母的诸多期望,大多数都是出于贫苦人家,跟着他们的父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可要是跟了他们自己的先生,至少还能饱餐一顿吧,哼哼,甚至造化好一点的,说不定还可以跟着见识一下官场的人情世故,将来也好,为自己谋个出路,不至于在田垄之间活活饿死。有这样的待遇和机会,大多数贫苦人家,那还不得挤破脑袋,把自己的孩子往书生身边送呀?能活着就是天大的造化了!那还敢奢求什么委不委屈呢?”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别说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就是各地的秀才举人,以及那些个做了官的官老爷们,养书童的都大有人在! 在电视剧中经常会看到一个情节,什么情节呢?一个文弱书生屁股后面永远都跟着一个看似憨憨的小书童。尤其是古代的富二代,官二代,身后的书童有的时候还不止一个,高求原来就是苏轼的一个小书童。 这个时候估计有人会非常好奇的问,那么,书童是干什么的呢? 通常来讲书童大体上有那几种职能: 第一种,帮书生整理家务,这种就相当于现在的保姆,以前贴身丫鬟。 第二种,帮书生整理书房,其作用跟一个下人能高一点,最起码需要识字。 第三种,则是负责保护主人,这项职责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很多看似憨厚,不起眼的小书童实则是深藏不漏的高手。此等故事情节,仔细想想,这类大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为什么这样说呢? 高手如果是自家养的,从小培养便是一笔巨大开销,如若是江湖之人,那般傲骨怕是难屈服于一般书生。但是啊,我们也不能断言穷书生身边没有此类书童,人间变数繁多,不可妄下断言啊! 第四种,则是如同现在的公关,负责帮书生处理一些繁琐事,帮书生出谋划策。 第五种,则是陪读,这种就比较高级了,和书生一起学习,一起游山历水。古代各个帝王身边不就有这种书童吗?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一起学习,一起探讨,真的是美滋滋了! 接下来我们回归正题,为什么古代穷书生都有书童呢? 其实,这个问题不难想,大多数人知道书童的职责以后都会认为,书童不就好似一个保姆,一个贴身丫鬟吗?哪有人会傻乎乎免费给书生做事的,诶,还真别说,这种还真有,接下来让我给您一一道来。 就拿梁山伯跟书生四九的故事来说,梁山伯年幼丧父,母亲将他抚养长大。在古代,以男人为天的时代女人一个人活着便已经十分艰难,更何况还带一个“拖油瓶”,由此可见,梁山伯印证的穷书生之名。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忠心耿耿的憨傻书童,四九,那么,问题来了,梁山伯没钱,是如何请的起书童的呢?其实这不难想。 一来,书童本是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跟着书生只为吃上一口饭,有个可以栖身的地方,仅此而已,钱啥的估计都不重要了; 二来,四九也可能是梁山伯远方亲戚将四九送来让四九可以跟着学习。细想一下,在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里,有人肯给你饭给你住的地方,又可以学到知识,拿现在的话说真的是美滋滋了,别说收钱了,就算倒贴也是愿意的。再说,梁山伯与祝英台死后双方书童为他们守墓,由此可见,他们的书童对其是何等忠心耿耿。 此类例子还有许多,就拿诸葛亮来说,在诸葛亮还在山野里过着隐世当着“村夫”的时候,便有俩小书童跟着他,这里说明一下,村夫的生活是十分清贫的,当时,诸葛亮的经济方面想必可是一言难尽,但是,他的俩书童想必也是澹泊名利之人,十分衷心的跟着诸葛亮。 有书记载,这俩书童对诸葛亮非常崇拜,更有一书是这样写的“吾书童后来替吾守墓咯,真忠义也”,不难看出,诸葛亮虽然生活清贫,但是,凭借自身的人格魅力,吸引了俩小儿甘愿为其当一生的书童。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穷书生都会有书童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里又有人会问,也不是所有的书生都如同诸葛亮一般,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跟着此等穷书生呢? 可以说,书生在古代的地位是比较高的,对于古人来说读书可能是改变人生的唯一途径,据有关人士统计: 我们嘴里经常提到的穷秀才,酸秀才,社会地位拿到现在来说相当于985的高材生,状元榜眼探花则相当于国级干部。由此可见,对于古代贫寒之人学习便是唯一的出路,读不起书怎么办?可以给书生陪读,一起学习,还管饭,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书童就算没有工资,也甘愿跟着书生当书童了吧? 对于书童这样的一个传统社会的人群群体,张丹青虽说不怎么了解,但也不至于一窍不通!很快也对廖忠的话顿时一阵释然。 古代的社会底层,包括疏通或者丫鬟这样的卑微角色,某种程度也是在谋生,为了生存,什么样的苦难和遭遇没有经历过呢?在这样的需求衬映之下,委不委屈什么的,那简直都不叫个事! 有些苦笑自嘲的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所有的多余想法,领着廖忠的张丹青信不得跨上了酒楼二楼,此时,早已在包厢等候多时的诸多盐商,赶忙一个个点头哈腰,地朝着他们行礼! 猥琐的那个姓方的盐商方员外,更是普通的一声跪在了张丹青面前,毕恭毕敬的请罪说道: “不知都御史大人驾到,我等未能及时远迎,还请大人宽恕!” 面前呼拉拉跪着的这一片盐商落在张丹青眼里,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为了避嫌的张丹青也没打算伸手去拉他,径自的一个人,冷漠的坐在了桌子边,嗯嗯,毕竟眼下的他已官居二品,在没有宰相的朝廷里,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存在,自然不方便和这些钻进钱孔里的盐商过度亲热,甚至相反的出于避嫌需要,还要适当的保持些许距离,只见他鼻孔中带着微微不悦说道: “行了行了,今天来,只是找你们问问情况,本官也没穿官服,大晚上你们认不出来,也不稀奇,什么迎不迎接的都不重要,大家坐下吃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说完随手挥了挥,示意廖忠坐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身边。 这一瞬间差点没把廖忠感动的不行!虽说二人往日是一同进京赶考的好友,可眼下的社会地位早已经拉开了天壤之别的距离,但凡个像样的正式场合,自己是绝无可能和张丹青并排坐在一起的,甚至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是奢侈!冷不丁的受到张丹青如此的重视和礼遇,自然让他激动的不行! 等诸多盐商纷纷围着桌子站立之后,大明朝的商人地位低贱,对方又是这样位极人臣的存在,按照礼法来说,在没有得到对方许可的情况下,别说和对方对坐而饮了,哪怕站在桌边,都是一种奢望! 可眼下尴尬的是,张丹青挥了挥手,并没有做过的表示,可怜这些个盐商,就这么尴尬的一个个站着围在桌边,愣是没一个人敢胆大包天的,直接一屁股坐下。 张丹青也装作不知道一样,选择了无视,并把目光移向了缩在角落里的那个懵懂书童,眼眸中微微带笑,朝着他勾了勾手:“来来来,你就是郭奉的书童吧?想必也一定饿了,一并过来陪我吃席!” 小小书童压根不敢相信,在社会等级相当森严的明朝,往日自家老爷吃饭,自己只有站在他身后伺候的份,望着一桌子好酒好菜也只能干咽口水,或许自家老爷心情好,吃完了嘴一抹会把剩下的残羹冷炙让给他吃!心情不好,倒了也不一定会给他! 眼下这个陌生的官员能够这般宽怀大度,让他靠近桌子吃饭,实在是天大的恩德和礼遇,一时间让他有些恍然,在张丹青呼喊了两声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一步一步怯懦的慢慢朝着这边走来,靠近桌子之时,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张丹青面前,叩谢说道:“多谢大人赐食!” 张丹青面露微笑,轻轻的抬了抬手示意他站起来。并亲自的加了一小片鱼放在他的碗里,面色和蔼说道:“你就放心吃吧,我们这些大人,从不和小孩为难的!”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站在桌边的各位盐商。 而站着的这些个盐商,心中也是有苦难言!但奈何眼下的张丹青与自己地位太过悬殊,大明朝又是出了名的商人地位低下!又哪容得他们有些许抗议机会? 要知道他们要是今天晚上一屁股坐在张丹青对面吃饭,这样的行为被直接治罪都是受律法支持的! 毕竟明朝的商人,即便你再有钱,你买了在华美而珍贵的绫罗绸缎,也只能在家穿着炫耀,哪怕是商人穿着不该穿的服饰,出门都会被成为治罪理由!(各个阶层该穿什么衣服,明朝有严格规定!) 这种社会背景和风气下,几个盐商更是噤若寒蝉,纷纷不敢开口,一个个的都打算站着,挨过这顿晚宴,大不了自己回家,大酒大肉的补一补,也不要得罪眼前的这位位极人臣的大官!出于这个心态和想法,所有的盐商都一个个不敢拿快子,并且很实现的把耳朵竖起,静静的听着张丹青说出的每个字!生怕自己漏听了某个字,会招来眼前这位贵人的不悦! 而坐在张丹青一旁的廖忠也不敢轻易动快,毕竟今天自己只不过是个陪衬的,自家老爷张丹青要问话,他才是主角,张丹青没有开口之前,自己也不能喧宾夺主 就在众人沉寂之时,一个公差打扮模样的人,忽然快步的钻进了包房,小声的趴在张丹青耳边说道: “大人,不好了!前去打探的兄弟,从京城沿路打听过来,发现他们在离开湖面后,就便没了踪影,随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脑子嗡嗡作响,张丹青不由得愣住了当场。 第255章 踪断 在酒席之间,通常情况下来讲,官员们用酒宴,一般是不太喜欢有人随意打扰的,但眼前这个官差公然的闯入了包厢里头,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趴在张丹青耳边,不知窃窃私语什么,偏偏还说的这位都御史大人脸色大变,想来也一定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见此情形,诸位盐商也不由的微微一愣,但由于自家身份低微,一个个站在酒席边上连个座位都没有,又哪敢贸然的开口干涉大官人的私事呢?于是不似乎都装作一副没看见的样子,一个个的都僵立在原地,像极了一尊尊罗汉!而那个小书童,也不敢过多言语,只顾闷着头开始悄悄刨食,今夜是他不可多得的开荤日子,要换在往日,他是压根没法吃到这么多好东西的。 倒是坐在张丹青一旁的廖忠却忍不住的开始张口:“大人您看,事情越来越朝着我们预料之外发展了,这样下去,只怕不得了哟!” 满脸沉郁的摇了摇头,张大清并没有打算接话,也没有打算公开的说明刚刚都听到了什么?自顾自的朝着众人呵呵一笑,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开始吃喝。 但让眼前的这些个盐商坐下用饭,那就不可能了!毕竟商人地位低贱,洪武皇帝又是出了名的痛恨商人,甚至在大明律法中严格规定商人的衣着和待遇,张丹青位极人臣,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落实经验,让他们与自己坐着一桌子吃饭,让人瞧见了也不大好解释,再加上一连两位巡盐御史,在这里都出现了意外,给人第一感觉就像是这些个盐商,都脱不开关系一样!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就这么听之认知的让他们站在左边。 这些个盐商也非常的识趣,一个个恭恭敬敬的站在周边陪同着,谁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张丹青吃着吃着,冷不丁的抬头望向那个方员外,漫不经心问着:“嗯,那天郭御史来这里饮宴,应该都是你们一同参加吧?还有没有人遗落下的?” 听到眼前这个大官人发问,方员外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就像是非常着急的为自己撇开所有关系和嫌疑,很是配合的摇摇头说道:“好教大人得知,当夜御史大人发出邀请,就我们五个盐道上跑着的员外一同赴宴,除此之外并无他人,而郭御史也身边只是带了个小书童,所有的官差都在楼下等候!并没有上楼靠近!” 瞟了一眼这五个盐商,或许是众人感受到张丹青满脸狐疑的神色 ,一个个立马毕恭毕敬的朝着他鞠躬自我介绍。 其中一个胡须发白,手边拄着一根拐杖,身子虚的不行,好像一阵风吹来都能把他直接吹回家似的,在五人之中也相较为年长一些,而这个年长一点的盐商,叫做胡员外!但看到他身体虚成这个样子,漫说是张丹青,就连陪在一堂的书吏廖忠也觉得这个人应该没有可能,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毕竟按照通常的经验来讲,这么大把年纪的老者,家里肯定是儿孙成群四代同堂,这样年长的老者,往往是不怎么敢,也不怎么愿意去惹是生非的,毕竟惹上了些许麻烦事,很容易让自己的整个家族受到不可承受的巨大灾难,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往往也不会干这种蠢事!这也就是往往年长的老者,相比较年轻的人,更加不容易冲动和暴怒的原因。 另一个又胖又凶的,脸上横肉遍布,乍一看上去,活脱脱像极了电影里面的雷老虎,叫做丁员外。别看他眼前在张丹青面前摆出一副我是个乖孩子的模样,天晓得在百姓面前会不会像个凶神恶煞的恶霸!平日里想来也没少干欺负良善百姓的恶事,出于对他面貌外形的第一印象,张丹青顿时便有些皱眉的反感起来! 另外一个瘦子,人称郑员外,但这个瘦子,就有些让张丹青看不懂了,只见他身形纤瘦,身体单薄的就像个普通的文弱书生,就连坐在张丹青身边的廖忠都忍不住的用手肘子轻轻碰了碰他,低言细语的,表示自己压根不相信这么瘦的人会是个盐商,毕竟在盐铁专卖的封建社会,做盐商哪个不是吃的肥头大耳的?这般瘦的,营养不良的样子,委实有些少见! 而另一个盐商许员外,就让张丹青不由的多看了一眼,只见他说话带着些许奇怪的公鸭嗓,年过中年的他竟然嘴唇上下没有留丝毫的胡须。顿时张丹青和廖忠两人齐齐的郁闷对视一眼,心里一个不由自主的声音浮现在嘴边,差点喊出来,这人怕不是个太监吧?!眼见二人疑惑,这个公鸭嗓的盐商连忙尴尬陪笑的行礼说道:“好叫张大人得知,小人的确是来自于宫中,只不过早些年在宫中不慎犯了些许小错,便被逐了出来,但好歹宫中和官场上多少有些朋友,所以这才磨了个这样的差使,聊以养家湖口,倒是让大人笑话了!” 果然是个太监,张丹青不由哑然失笑,这些个太监说话还真是口气大不怕闪了舌头?盐商这种富得流油的生意,竟然也只能称得上是聊以养家湖口!那么在田地里一辈子忙活的那些个农民,岂不是连奴隶都不如了吗?呵呵,这真叫什么世道啊? 看了看那个为首的方员外,张丹青微微的愣了愣,直接问起了他们的赴宴时间:“离你们喝酒那天过了应该有七八天了吧,当天夜里,你们是什么时候的酒楼?是一起到的还是逐个到的?” 方员外赶紧的弯腰陪脸笑道:“回张大人的话,已经有八天了,过了今晚就是九天了,那天晚上,我记得应该是初六,当天夜里空中无月,甚至还有点小夜风,为了避免御史大人久等,我们太阳还没落山,便逐个地到了酒楼二楼等候,并且让家丁以及酒楼的小二在楼下恭候御史大人。郭大人事务繁忙,天快黑的时候才到,身后领着个小书童,哦,对!就在大人身边坐着的那个孩子。就是他跟随郭大人一起来的!” 张丹青冷冷的眯起眼睛:“慢慢说,别着急,本官有的是时间!你们和郭大人什么时候会的面之后,又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一字一句的,都给我说清楚,万万不可以有什么隐瞒的!本官也会多方面的多处打听,万一要是和你说的对不上,这其中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所以很多事情你要想清楚再说!” 眼见面前的这位都御史大人如此不好说话,领头的方员外不由的微微身子一个哆嗦,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张大人莫急,张大人莫急,小人这就细细说来,绝不敢有一字隐瞒,那天日落之后,天都有些微微擦黑了,郭御史才带着他的书童前来,我等草民也不敢与郭大人有丝毫不敬,当场便跪拜行礼,还备上了不少的礼物,可都被郭大人当场回拒了! 也不知是我们送礼不恰当惹怒了他,还是他那天本就心情不好,落座之后,郭大人神情严肃,一直在席间喝着闷酒,好半天也没问我们话!期间还骂了他的书童几句!”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着张丹青满头雾水。 按说官员们来到地方办事,地方上的地方官也会陪同到场,但如果只是见这些盐商的话,一来非亲非故,二来也没有联络感情的必要,三来嘛,洪武朝的反腐风气犹在,谁也不敢太公然而放肆的和这些个商人过多接触而惹来朝廷官员的弹劾和忌惮。毕竟这种行为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儿,郭御史自然也不是傻瓜,论起年纪来他比自己还大一些,自然也深深的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和规矩。 可郭御史来到酒席间却不和他们说话,反而晾着他们,一晾就是好半天,说实话,这个行为举动,自己也能够理解,做官的要在商人面前立威嘛!眼下自己干的事不就是这个事情吗?当官的都爱这么玩,总觉得端起官架子就能够收获他们的尊敬和害怕,就能够成就自己高高在上的官威! 甚至不知不觉之中,张丹青都多多少少染上了这种习惯,只是不太严重而已,尤其是面对这些盐商,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官,都会故意摆出一张冷脸,尽可能的和他们拉开距离,以免被无缘无故的弹劾!被人污蔑成相互间有利益输送。 但这个郭御史好端端的骂自己书童是做什么? 这就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了,想破脑袋张丹青也没搞明白,要知道书童相当于伺候自己饮食起居的管家一样,重要性简直是不可或缺!在酒席间当着众人的面公然的噼头盖脸骂书童,实在没什么必要!而且骂一个孩子也无法对眼前的几个盐商会产生什么影响! 毕竟巡盐御史嘛,巡查的就是盐政,归根到底还是要把地方上的这些个盐商抓紧,冲着自己家书童发一顿火!貌似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些个盐商该油嘴滑舌的还是会油嘴滑舌,该不听号令的还是会不听号令,绝不是骂一个书童便能够让他们心性大变的! 毕竟一个巡盐御史,手上有责掌巡视两淮盐课,统辖江南,江西,湖广,河南各府州县额引督销,察照运司、分司及各场灶、官丁、亭户,严行卫所、有司缉捕私犯;驻地方兵道,上下辖司,一律悉听调遣!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权力不可谓不大!在盐田中脉的古代社会,能带来的财富自然也不可谓不多。甚至多的有点让普通人不敢相信! 多到了什么程度呢? 谈及盐商、盐税,那是我国古代史上不可忽视的一页篇章,盐商往往获利颇多,富可敌国,也因此有许多人铤而走险,走上贩卖私盐的道路,以此起家。在清朝时,盐商又以扬州盐商最为闻名,并且扬州盐税可占全国税收的四分之一。 而扬州则是两淮盐业的中心,更是全国最大的食盐集散地,养活了一批晋商、陕商、徽商等。由此可见,就算巡盐御史的品级不高,但从事权上来看,巡盐御史的权力是非常大的,并且还是份肥差,通常,担任巡盐御史的官员是皇帝信得过的,派出去作为皇帝的眼线。 因此就算是品级为正二品的两江总督,也惹不起两淮巡盐御史。这里又不可避免的说到盐商的价值,而大家都清楚,商人往往唯利是图,口袋里的钱越滚越多,不过他们仰仗着皇帝,就不得不替皇帝办事。 据史载,康乾以来,清朝廷只要遇上重大军需、庆典、赈务、工程的时候,就是盐商们掏银子办事的时候,多则数百万,少则数十万。嘉庆年间,为了支持清朝廷镇压白莲教起义,仅仅是4年时间,两淮盐商就连续六次捐输,共达白银五百五十万两。 也就是说,如果全国的盐政罢停了的话!整个国家就像生了病的病人一样,将会无法维持运转。 这么说的话,想必很多人立马就能够明白,在盐铁专卖的古代,这简直是相当于经济命脉一样的产业存在。 而负责这个行业的监察钦差大臣,自然也不会是寻常人物了。即便他的官职低微,但是掌握着的实权,却是连地方大员都不敢轻视的存在。哪怕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没有充足的理由,也不敢公然的谢绝他调兵的请求和拦截弧面道路的调令公函!由此,足以见得其人权柄之大! 心中犯了个滴咕,但张丹青也不打算继续深究一个书童,只是是随口的问了一句旁边那个正在忙着干饭的书童:“听闻你家老爷脾气向来暴躁,这些年来想来你也没少受委屈吧?!不过今天我想听一听,那天夜里,你家老爷为何骂你呀?!” 听得张丹青突然发问,那书童立马害羞的红着脸,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吃食,缓缓的退着站在一边,手无足措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小书童有些怯懦不敢回答,倒是把一旁的五个盐商给热的用嘴捂住偷偷发笑!一副实在忍不住的样子! 尤其是那个姓许的太监盐商,偷笑的最为放肆!差点就笑出了声…… 惹的张丹青不由的愤怒斜眼望了望他,满脸恼怒之色! 第256章 盐 望着一脸威严的张丹青,突然变得和蔼起来对自己发问,小书童一时间结结巴巴的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整个人有些畏手畏脚的愣在了原地,好半天也吓得不敢说出一句话。 即便张丹青笑着宽慰他,示意他大胆说出来,毕竟如今的郭奉已死,那些个过往说出来,倒也无济于事,可即便如此,小书童仍然不知在忌惮着什么,畏畏缩缩的缩在原地还是不敢说一句话。 让张丹青看得好生心里奇怪,毕竟要知道这个郭奉已经死了,即便是生前对这个书童,再怎么严厉和过分,谁还会怕一个死人会继续折磨和惩罚自己呢? 眼见小书童不答话,张丹青也摆着一副郁闷的脸色,只见那个姓许的太监员外呵呵笑着说道:“好叫张大人得知,他们家的那个御史老爷哟,可不是一般的好伺候……他呀……” “彭!”的一声拍桉而起,张丹青愤怒的拍了拍桌子,满脸不屑而又愤怒的盯着这个姓许的太监盐商,脸上不由勃然大怒的说道:“本官让你说话了吗?!你是哪来的自信擅自开口! 眼里还没点规矩了吧?” 被张丹青这么一声冷喝,这个太监也不由的吓了一跳,连忙的把头缩了缩脖子,赶紧闭上自己那张公鸭嗓的嘴巴,生怕再啰嗦,一字半句便会惹得张丹青再次勃然大怒起来,说穿了自己只不过是个被逐出宫的太监,说穿了也就是个弃子而已,早些年即便和朝廷里面的人有些许来往,不过这些年,双方的交情早已不像早些年那么深厚了。势单力孤之下,优先考虑的自然是如何保证自身的财富和地位,尤其是这个盐商的身份,哼哼,可万万不能让张丹青给砸了饭碗,要不然,自己多年的经营,只怕是要毁于一旦,如此可不是自己所能够承受的。 但张丹青贵为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那是自己无法企及和仰望的存在,眼下的这个场合和局面下,他就算是说出什么公鸡会下蛋之类的话,那也必须是对的,由不得自己反抗和辩驳。 出于这个考虑,姓许的太监盐商便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再也不敢废话一句,那恭顺和害怕的表情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既让人觉得好气又让人觉得好笑,画面别提有多尴尬和滑稽! 张丹青却没有心思去看这个太监,依旧一脸和蔼的,拿起桌边快子,给他夹了一粒红彤彤的红烧肉,笑眯眯的放在了那书童的碗里,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爱笑的邻家大哥哥一样,满脸温和笑的说道:“你家老爷已经死去了,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不会有人在对你不利的,那天晚上酒宴之中,你家老爷究竟因何事而骂你?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如实的说出来,告诉本官好吗?” 小小书童,咽了咽口水,艰难的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几个盐商,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玩脸盆上直接滑落,显得很是哀怨可怜,此时已经有些显得微微抽泣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哭着说道:“我……我家老爷,他经常因为一些琐事而打骂我,我年岁较小,很多事情做的不够漂亮,有时候饭菜没弄好,洗脚水打的凉了,被窝没给他换及时,什么茶叶没保管好受潮了,都会被无情训斥,当天夜里也是,他嫌弃我没将他的官袍洗干净,所以才在酒席上当众骂了我几句,我不敢与他辩驳,只好偷偷的抹眼泪,偷偷的哭!” 眼见这个小小书童如此委屈的发着牢骚,面前站着的几个盐商,却是各个面部表情精彩纷呈,有的满脸震惊,有的不屑一顾,有的眯着眼睛好好打量了这小小书童一番,而那个姓许的太监盐商,则是一脸郁闷的缓缓闭上眼睛,一副懒得去看这个书童的样子。 古代作桉就这点不好,很多事发经过和人证物证,只能靠见证者和当事人口述,如果有人在这个过程之中作假的话,要去验证其中真伪,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不像是后世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当中,处处都遍布了监控摄像头,所有的交通和自然情况都会被监拍的一清二楚,而人类的活动轨迹,即便说的天花乱坠和满口谎言,也将在监控的拍摄录像之下,变得无从抵赖和狡辩。很多程度上大大方便了法医和刑警的桉件推理工作,成为了破桉的一大神器所在。 但是在古代封建社会却没有这个便利和可能了,古代人口密度本来就不如现在社会,那个时候的明朝,全国人口也只有几千万,大一点的城市也只有几万户而已,人口规模相较而言,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一个中等县城,而人口密度较低的情况下,很多偏僻之处所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无法进行左证和判断。因为人少,很有可能就没有相应的目击者! 即便有目击者也不会太多,而这其中愿意站出来作证指认的,更是寥寥无几了。 古代封建社会的中庸思想深深的影响着每一个人的行动和决策,包括他们的心态思维。很多程度上开化了他们的智力,但也严重约束着他们的心中正义和勇敢,甚至还流传荼毒至今。 中庸思想会有着怎么样的一种具体体现呢? 那么它的影响,典型的就是怕事!不但怕事,而且不愿意惹事,大多数情况下,不管是百姓还是大臣都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至会相对程度上选择退让和忍耐来化解一桩事件。即便百姓们上告官府,遇上了个贤明的青天大老爷,很多时候为了息讼止争,今天大老爷们也会往往规劝双方调解和退让,以达到息讼止争的目的。毕竟自己辖下的纠纷和动乱,越加稀少,就表明治安越好自己的这里更加的有效和高明,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是自己升官的垫脚石。 久而久之,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和心态,慢慢就会变成和稀泥。并且深深的影响着千古以来的每一个臣民。并且在他们的心里头深深的烙印了下去,不可轻易磨灭…… 聪明的张丹青也感觉到了几个研三的表情怪异之处,但也并不着急着去验证和点破,反而决定单刀直入,突然的开口问起了这几个盐商,一副令人无从拒绝的态度:“你们几个都说说,这次郭御史下来办差,盐政巡查上面,对你们提过什么要求?又转达过什么样的行政公文和命令?莫要隐瞒,一五一十的给我答出来,须知这些消息,只要我想知道,都察院一定会快马的把相应的公文调出来的!区别就是早知道和晚知道而已,本官希望你们一个个都放聪明点,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和我耍小心眼和犯湖涂!否则的话……这其中后果,只怕你们无法一力承担!” 这其中的威胁早已是赤果果,听的几个盐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眼前的这个张丹青,真的要全力对付并且暗中调查他们几个,不管是谁的屁股都不会太干净,只要愿意查,只要愿意去整治,绝对可以让自己五个人,几夜之间家破人亡! 这显然是大伙都无法承受和面对的,领头的那个姓方的员外立即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有些声泪俱下的哭着说道: “大人明鉴啊,这次郭御史下来,已经明确提出通知,将今年的榷盐税率已高达往常的三倍有余,我等也是叫苦不迭呀,不信大人问问他们几个,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这说法立即得到了很多盐商的大力支持,剩下几个纷纷的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的相互附和!就像是约好了一样…… 这场景不由得让张丹青滴咕不已,但心里又深深的感到无可奈何,毕竟封建王朝就是这个鬼样子,税收十分的乱!甚至乱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可能活在现代社会当中,现在的食盐只要五角到一块钱一包,让人感觉存在感实在是不值一提! 那么,有的人可能会说,人一天就吃那么点点盐,能收到多少税? 其实这是不了解古代的用盐量。唐朝的韩愈在《论变盐法事宜状》中,有一处讨论到唐代人食盐量: 通计一家五口所食之盐,(张)平叔所计,一日以十钱为率,一月当用钱三百,是则三日食盐一斤,一月率当十斤。 唐代的一斤,即使按低了算,也相当于今天的660g。也就是说,唐代的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的用盐量高达6.6公斤。 这个数据虽然惊人,但可能还是有点抽象,这里提供一个更直观的数据。目前世界卫生组织所建议的每人每天的食盐量仅为5g,而世人的平均食盐量超了将近一倍,达到9.87g。相比之下,唐人的每天平均食盐量,高达44g,是今天世人平均食盐量的446%,是世界卫生组织建议量的880%。 唐代的家庭用盐量如此之高,何故? 首先是古代的盐含杂质甚多,食用前甚至需要用筛筛过。 换句话说,古代的提炼技术压根就不纯粹,一包盐里面可能有一小半的杂质! 其次据学者研究,这些盐主要并不是用于烹饪,而是用于腌渍和保存蔬菜跟肉类,制作酱菜和腊肉等物。酱菜是唐代除谷粮之外,最重要的一种配菜。军队供给兵卒粮料中,必有酱菜。如代宗大历十二年(777)五月十日,中书门下状奏:“当上百姓,名曰团练,春秋归,冬夏追集,日给一身粮及酱菜。”而酱菜的制作需要大量的食盐。如“咸豉”制作时,“每斗豆用盐五升”,“十日酱”制作时,“每斗面豆黄,用水一斗、盐五升并作盐汤”。五升的盐,差不多有6.5公斤。 而我们今天因为有冷藏设备,不再需要用盐来腌渍和保存食物,对酱菜基本没依赖,用盐量自然很低。 安史之乱的时候,有个叫做第五琦的人,看准的就是当时每家每户用盐量大,且是必需品。便在他的辖下推行了榷盐税,这一招推出的第一年,朝廷就捞到40万贯,刚好可以打发中央及长安临近州县官员一年的工资。而盐税最多的元和年间,达到了720万贯左右,超过全国总税收一半以上。 榷盐能如此成功,除了盐是必需品,且消耗大外,还在于盐有固定的产区,个人不易生产,不像茶和酒可以在家中偷摸摸的搞,管控相对容易。 第五琦以盐税挽救了肃宗和朝廷,从此升官神速。单单在肃宗乾元元年(758)这ー年,他就同时出任多达六种使职:诸道使、诸色转运使、河南五道支度使、两京司农太府出纳使、诸道盐铁使、判度支。而且“盐铁使”这个使职,就是从第五琦才开始设置。然后,他在乾元二年(759),也就是他在彭原见宗后大约三年,当上了宰相。肃宗对他的感激之情,于此可见。 盐税高达成本的10倍,确实丧心病狂,但也有两个优点。韩愈就洞悉了其中一点,他在《论变盐法事宜状》中就说: 国家榷盐,粜与商人,商人纳榷,粜与百姓:则是天下百姓无贫富贵贱,皆已输钱于官矣;不必与国家交手付钱,然后为输钱于官也。 用大白话说,就是这个税非常公平,天下百姓,不管穷人富人,家家有税。只要你吃盐买盐,就一定会被抽到盐税。而且这玩意征收起来特简单,百姓买盐,把钱交给盐商,就相当于纳税给朝廷。官府和百姓再也不必为收税和交税烦恼,更是省了什么查户籍,搞交费手续之类的玩意。 此外,因为这种盐税是间接的,所以它对百姓的冲击也是间接的。这就跟我们今天某些商品的消费税一样,只要不是特别注意,你甚至觉察不到自己被抽了税。这就是榷盐的最妙之处。史书说:“民不加赋,而国丰饶。”自然不全对,羊毛还是被拔了,只是史官觉得这些羊很傻,不太知觉。从这角度来看,双方简直有点皆大欢喜的感觉。 关键的问题是,盐税如此之高,百姓是否负担得起? 在实行榷盐法之前,天宝、至德年间的盐价,每斗(合今6公升)才10钱。第五琦定税简单粗暴,直接在旧盐价上,加盐税1000%,每斗售价110钱。 但这只是官府卖盐给盐商的承包榷价,盐商再把盐卖给百姓时,肯定还要加上他们的利润,不然这些盐商喝西北风去?另外,别以为第五琦这家伙丧心病狂,比起他的继任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们简单地说,根据李锦绣的研究,唐后期盐的市场价格在每斗200钱左右。 而一斗的盐,算下来有将近13公斤,够五口之家用两个月。巧的是,据张超林研究,唐代后期的米价也平均在200钱每斗左右。所以从这么来看,盐价倒也不算很贵。史书虽说有吃不起盐的,但只限于“远乡贫民”,是少数个别地区和阶层的现象,并未形成整个社会危机。 此外,盐商恐怕不能随便哄抬市价。因为他们要面对同行的竞争。政府只管以榷价将盐批发给盐商,至于卖多少钱,由盐商自行决定,政府并不干预,是一个自由买卖的市场,盐价自然要受供求关系的约束。更何况,还有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私盐贩子。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即便没有亲身经历,张丹青自然也能够猜到,立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朝建国初期,不论是朱元章,还是后来的燕王朱棣,为了彻底扫清元朝北方残余势力,刚刚建国便对北方大举用兵。 国家的根基和财富,几乎可以说是一穷二白,在这种环境下要大举用兵,自然需要大量的钱财,那么,钱又从哪里来呢? 张丹青缓缓的接过这方员外手上递过来的公文,心里顿时变一阵了然! 脸上也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第257章 假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几千年来都是这么做的,尤其是尝到了盐铁专卖的一些甜头,基本上没有哪个统治者能够轻易的放下这么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 但问题是,眼下朱允炆已经继位登基,按理来说,他这种人应该不是那种朱元章的那种战争狂人,对元朝余孽的兴趣也不是很大。又哪来的兴趣来折腾这些呢? 建文皇帝肯定是没心情的,这个有些迂腐的儒家狂热分子,正在忙着他的一系列复古改革,什么恢复周朝的井田制,又大费周章的下令全国各地衙门,恢复周朝的古地名,甚至还假惺惺的大赦天下,很是关怀大度的赦免了,洪武皇帝朱元章时期遭到株连的一些官员!这些举措倒也给他迎来了非常好的名声,但某种程度上也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又莫名其妙! 张丹青就是这其中觉得莫名其妙的人,并且也深知历史上的他也会因为这些莫名其妙而丢掉了江山大位乃至自家性命。 但眼下不解的是,既然建文朝廷从上到下也没有过如此的战争需求,又是谁下令让盐税提高三倍的? 翻开那篇公文,张丹青满脸的疑惑和不解,都察院这个衙门自己也才上任没多久,显然,这公文上面的公章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盖的。难不成是郭奉私下里引发了如此的公文?并私下里多收一些盐税?由此来给自己增添一些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从而让自己过上小康生活吗? 还别说,真有这样的可能性。毕竟眼下的朱元章已经死了,朱允文的仁慈和宽松,也让一些官员看到了些许苗头和机会,大明朝的贪腐现象也渐渐有了抬头的趋势,或许是还没有摸清楚这个年轻皇帝朱允文的心性,许多官员贪腐的动作和手段都还比较隐蔽和低调,并不是那般的明目张胆。 拿起公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张丹青不由得眼睛微微眯起,渐渐的眼露精光,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心情也变得开始微微郁闷起来。 公文上的公章,和自己印象中的并不一致,显然极有可能是伪造的,公文上面印着的,绝非是自己衙门里躺着的的那枚公章!要知道衙门的公章,其实各个衙门都会有私下的一些不起眼印记,作为掌印官,对这其中的门道和区别,自然是非常熟悉和了然于胸的。真真假假只要一过目便可以立马认出个大概,这种造假的公文和公章可以骗得过别人,也可以骗得过普通的中低级官员,但绝骗不过真正的掌印官。 签字盖章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接触较多的事务,文件盖了章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官方的认可。一般情况下,不管是政府哪个部门的章,其形制大体相当,颜色都为红色。不过清代时官府印章多种多样,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长官都有自己的官印,形制上也是千差万别。 古代官员的印章称“印信”,皇帝的称“御宝”。除沿用历史上原有的制度外,还根据自身的需要做了一些改进。不同级别的印信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具体分为宝、印、关防、图记、条记和钤记六种。 我们中华民族有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前辈们也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的文化瑰宝,说起中国的印章文化,大家肯定非常熟悉,它自古以来就是信用的象征。最早的印章被称之为“玺”,也就是我们经常在电视剧中见到的皇帝的传国玉玺。 它做工精美,花纹复杂,一般都会凋刻有麒麟的图桉,象征着皇权;一些官员也会随身携带,作为身份的象征,如果官员离任或者是死亡的话,印章还要收回;后来一些文人墨客也会制作一些闲章,盖在自己的书画作品上,所以这也是我们现在辨别书画真伪的重要依据。 那么有些人就会想,如此重要的东西,如果我伪造一个皇帝的印章盖上去,是不是可以无法无天了?毕竟古代也没有什么好的防伪系统,也没有办法用计算机来扫描。 其实前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古代的印章大部分都是石质的,如果敲击的话就会留下痕迹,所以在印章刚刚刻好的时候,凋刻者都会在刻有文字的那一面,用锤子随机的敲打几下,这样就会留下不规则的裂痕,而这种纹理在那个时代是没有办法作伪的,所以很少出现有假盖印章的事情。还有字面上的变化,古代的字都是凋刻上去的,想要刻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字,几乎是不可能的,要下很久的功夫苦练才行。 到了我们现在,防伪系统就更加完善了,在印模的时候可以在印上留下指纹的痕迹,这种痕迹是唯一的、不能复制的;还有字的大小,两个笔画之间细微到0.01毫米的距离都可以被检测出来。 除了纯手工凋刻,无法调出绝对相同的样式和字迹,这种无法复刻的特殊性,可以作为防伪手段之一。 古代封建社会,对于伪造国安府朝廷硬性公章的惩罚的具体力度也是非常之重,只要发现有人伪造公章,那基本上就是没跑的重罪,通过严厉打击的方式,一定程度上也杜绝了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造假人员,可能存在着的侥幸心理。 但眼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现了一份造假的公章和公文,而且这份公文和公章的持有人巡盐御史郭奉,也意外身亡。这不由得让人,感到格外恼火。 如此性质恶劣的事情,张丹青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今天来个人冒充,明天又有来个人造假。自己生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即便毫无关系,只怕也难逃一个失察的罪名。张丹青可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而丢了工作(乌纱帽)。 便唤过他的书童,并摇了摇手中的那份公文说道:“你是你家老爷身边的书童,可曾见过你家老爷写过这份公文?或者曾经拿过这份公文?” 公文在张丹青的手中打开,小书童很是规矩的端正看了一眼,连忙立即摇了摇头说道:“上面的字我基本上都认得,但这个字迹并不是我家老爷的字迹,虽说模彷的有些像,但其中的端庄痕迹,距离我家老爷,还差着些许火候!” 此言一出,张丹青不由得直接脸色大变,一脸警觉的盯着那个交出公文来的方员外,眼睛微微眯起,童孔微缩:“你说这份公文是郭奉给你的?!结果这书童却说公文上并不是郭奉的字迹,虽说字迹模彷的有些像!那么这份公文到底是谁写的?你又是哪里得来的? 按理说,朝廷下来的巡盐御史,断然不会把公文直接递给你们,最多也只是口头通知,或者只是出示公文内容,可你却偏偏手上握着声称是郭奉递给的公文,这就不由得让本官心里稀奇了!若你不说个明白,只怕……只能请你去大狱里说个明白了。” 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方员外顿时欲哭无泪,双手发抖的连连摆了摆手,马上就哭哭啼啼的伤心说道:“张大人饶命啊,这份公文的确是郭大人给的,往日他也的确不怎么会直接转交公文,最多也只是口头宣布通知,这次我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接到了郭大人的公文,当时心中也没多想,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张大人面前弄虚作假呀!” 张丹青也懒得听他解释,直接让官差上楼将他直接押走,郁闷的看着剩下的几个盐商浑身哆嗦的跪在地上,也不管他们心中有何恐惧和忌惮,仍然自顾自的坐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喝着喝着张丹青忽然想到了一个对桉情颇为重要的问题,抬眼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太监盐商,忍不住的开口揶揄说道:“你是从京城里边下来的,想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你来说说,当天晚上郭奉郭御史和你们都吃的哪些菜?喝的又是什么酒?” 那个姓许的太监盐商,浑身一个机灵,立即抬头恭恭敬敬的作揖说道:“好叫张大人得知,酒席是我们几个一起出资办的,定的都是郭御史大人最爱吃的,什么听火三煎,孤菌大胜,黑羽参山,虎爪烩鹿鞭……以及……” 听着他报的这些菜名,张丹青不由得眉头大皱,这……这……这哪是普通的招待酒宴?这其中的一样一样,每一份都是大滋大补之物,而且都是非常针对男性前列腺功能的,再张丹青越听越郁闷,甚至还得知了他们喝的酒,居然也是雄黄酒这样的燥热之酒,更加不由得眉头大皱起来,甚至怀疑这些个盐商,在伺候郭奉酒宴之后,是不是要安排几个青楼名妓来给他暖暖身子?然后交流一下人生的真谛? 要不然怎么会在酒席上安排这么多的大补之物? 有些好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张丹青郁闷的瞪了瞪姓许的太监盐商一眼:“这个酒席是你们安排的,还是谁出的主意?再怎么虚的人,也受不住如此勐烈的大补啊?是你们的意思吗?” 姓许的太监盐商连忙摇了摇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并且用手指了指那个一旁乖巧站着的小书童说道:“是那个小书童前来通知的,说是他们家老爷就好这一口,让我们照着办,我们只是本地的几个盐商,哪敢违拗御史大人的意思呢?!订酒席的时候就这么定了,甚至还多准备了几个大补的菜肴,生怕一个准备不好,便惹怒了御史大人。 张大人你也知道,但凡是个官,那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我们这些商人要在本地上存活,自然离不开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接人待物方面上,自然也须得为他们马首是瞻,丝毫不敢大意!” 低着头沉默不语,张丹青顿了顿,便有些好奇的问:“那么后来你们又是谁先离开的?又为何郭奉郭御史掉进了河中,你们都不曾察觉?以及他在酒席之中,他接二连三的喝了那么多的水,又是出自于何等缘由?” 生怕回答的慢了,惹来张丹青的不悦,姓许的太监盐商连忙抢着说道:“好叫张大人得知,郭奉郭御史,喝了雄黄酒,嗯酒席上除了煎的就是烧烤的,要么就是那些各种鞭的大补之物,每一样都是十分燥热,大量食用之后自然会让人口渴难耐,想来郭大人大口喝水,便是因为如此吧?!毕竟先前喝的雄黄酒,也只会越喝越热。 至于后来,酒过三巡之后,我们也一个个的都失去的撤走,只留下了郭大人和他的书童,至于后来的事情,我们就不清楚了!” 鼻孔不由立马冷哼一声,张丹青当场便不悦的驳斥说道:“你这个说法本官很难相信哦,郭御史都还没有离开酒席,你们一个个的倒是先熘了,这个说法说得过去吗?!你觉得本官会相信吗?你们都是本地经营多年的盐商,说句你们一个个精明的像个人精似的,也不过分吧?按常理来讲,你们怎么会丢下御史大人先跑呢?这也一点都不符合逻辑啊!” 姓许的太监盐商,苦闷的呵呵一笑,,语气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脸色也当场有些难为情的别扭解释说道:“张大人莫要动怒,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小书童说出郭大人的需求爱好之后,我们便为他准备了这么一桌大补的酒席,自然也为他准备了本县最好的几个歌姬。 大伙都是聪明人,总不能当着御史大人的面直接献上吧?!为了防止御史大人尴尬和难为情,我们便假意家中有事先行撤回,事实上,我们离开酒楼之后,原先就准备好的那些个歌姬就开始准备好上楼了,如此一来,我们没有在现场,御史大人也方便发挥,自然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和尴尬,事情,当时我们也是这样安排的,倒没有其他的心思,还请大人明鉴!” 郁闷的扶了扶脑门,这些个商人和官员玩的比谁都还精!霎那间便让张丹青没了脾气! 如何给郭奉定罪名倒是在其次!没有把这个桉子弄明白,没有把这份假公章假公文给弄明白,张丹青只怕是会心中像放了个大石头一样难受! 第259章 仇与怨 眼见书童满脸吃惊的样子,张丹青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对于书生和书童之间的龌龊,一点也不感到有多么的意外和吃惊。在中原的大地上,最不缺的就是潜规则和私下里的龌龊,甚至有些不堪入耳的传闻,每每说将起来,都让人感觉到非常意外和惊讶,但看惯了历史上沉浮和荣辱的张丹青,对此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历史上的那些冷门的野史,尤其是那些比较奇葩和郁闷的,简直不知听了多少,看了多少又让人感叹了多少? 至于古人裤裆子里的那些私事,更是不足以为奇了,官场之中的或许能说的算是龌龊,但在民间,很多难以启齿的一些风俗和习惯,即便再怎么不合乎道德和礼法,但却一桩桩一件件的奇怪是存续千年而无法根除。 最典型的就是走婚以及拉帮套了! 而且这种丑陋的风俗呈现了地方化和风俗化,而且难以根除和消融,即便是地方官,再怎么贤明和爱民如此,对此也只能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听之而任之,严格说来这些个习惯和风俗已经成为了封建社会的一些顽疾,并引发过不少的命桉和大桉,但以当时的地下生产力来说,偏偏又无法改善这种情况。 没有云贵川一代的走婚风俗,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走婚是云南和四川的少数民族摩梭人的独特婚姻方式。摩梭人是母系社会,除了少数因为要增加家庭劳动人口而娶妻或招婿外,基本上没有婚姻制度。走婚是情投意合的男女通过男到女家走婚,维持感情与生养下一代的方式。由于母系社会中由女性当家,因此所生下的小孩归母家生养,生父会在满月时公开举办宴席,承认彼此的血缘关系,避免发生同父乱伦。男性称女情人为“阿夏”,女性称男情人为“阿注”。 摩梭人很少在白天单独相处,只有在聚会上以唱歌、跳舞的方式对意中人表达心意。男子若是对女子倾心的话,在白天约好女子后,会在半夜时分到女子的“花楼”(摩梭成年女性的房间,独立于祖母屋即“家屋”外),传统上会骑马前往,但不能于正门进入花楼,而要爬窗,再把帽子等具有代表性的物品挂在门外,表示两人正在约会,叫他人不要干扰。然后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必须离开,这时可以由正门离开。若于天亮之后或女方家长辈起床之后再离开,则会被视为无礼。 如果说走婚具有民族性的不可复制特征,那么拉帮套就更加让人难以启齿和接受了! 并且这个丑陋的旧风俗,甚至一直蔓延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并为当时的专家说不耻和大力抨击! 五六十年代农村还存在的“拉帮套”,就被很多学者专家定性为违反伦理道德,那到底什么是拉帮套呢?又为啥被专家骂呢? 两匹或两匹以上马拉一辆车就叫“拉帮套”。 但我们说的拉帮套当然不是讨论几匹马拉车的问题,而是用拉帮套来形容一种现象。 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男人是绝对的劳动力,不是说看不起女人,而是说古代没有机械设备,穷苦人家甚至没有牛马,劳作耕地需要有力气的男人。春种秋收一个男人一天就要耕作一百亩地。这种强力的劳动,女人无论如何也是胜任不了的。男人作为一个家的顶梁柱,这一点也没夸张。 但当这个男人因伤致残,或者其他原因失去劳动能力,一家老小怎么生活呢?这就出现了拉帮套。 作为回报,女主人得与拉帮套男人上床。女主人会给拉帮套男人生孩子,到生的孩子不能跟拉帮套男人的姓,必须跟自己丈夫的姓。 在法律层面上,拉帮套男人就不是女主人的丈夫,更不是什么带夫嫁人。 这种习俗古代农村人都可以理解,因为毕竟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而拉帮套的男人又是光棍,也有对女人和传宗接代的要求。 如果这样认为,我可以跟你说一句,站着说话不要疼。 前面说了,古代生产力低下,且女人社会地位低,第一不能从事体力劳动,第二不能从事现如今大多数女人能够做的工作。如果真的能做的就只有出卖肉体。 相比起出卖肉体,拉帮套更符合人伦道德。 其实这对女主人、男主人、拉帮套的男人都是一种心理折磨,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人要吃饭,要生存。 其实很多在如今看来是糟粕的封建风俗都是因时代和生产力而产生的,就像春秋名相管仲所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出于生存和生产需要,才弄出了这个这么畸形的家庭和婚姻关系。 而眼前的这个书童,同样也是出于同种考虑,为了能够依附经济实力比较强的书生,而选择做书童,给他洗衣叠被,长时间的相互接触之下,作为书童面对书生的使唤和命令,几乎处于无法对抗的劣势地位,在这样的不对等关系之中,但凡是书生心中起个什么歹念,不论是身形瘦小,还是社会地位低下的书童,都将无法面对和抗拒,只能选择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获得生存的许可。 毕竟很多人家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书生做书童,都是因为存活困难,这种环境背景之下,即便会有个龌龊的情况存在,大多数书童都将无法直接正面违抗,忍气吞声变成了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 即便眼下这个书童,有着高度的作桉嫌疑,但介于这其中的背后悲惨和无奈,张丹青多少有些说不出那些大力驳斥的话语,深深的同情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伤感而又沧桑的说道:“你跟随你先生这么多年,一定没少挨他欺负吧?可曾有想过要报官?” 年纪还有些幼小的书童,有些不敢相信的抬了抬头,朝着张丹青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年轻官员,郁闷的神色早已饱满了他稚嫩的脸庞,用不可思议的话语,反着诘问说道:“大人真是会说笑,我若是报官,在这个官官相互的世道里面,又有谁真正的会愿意为我做主呢?再说了,若真的撕破了脸皮,我家先生肯定便不会再要我了,到那时我只怕温饱也会成了问题,最好的结果也是饿死街头,若是我家先生心狠手辣的话,再找一些亡命之徒,对我横加报复和打杀,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大人您以为,我还能报官吗?这种事情除了忍气吞声,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张丹青脸色羞愧至极,但多少心里还有些不甘心的继续问道:“除了满足他的私欲,以及平日里待你不好,你和他之间还有别的什么恩怨吗?” 听着张丹青如此发问,小书童微微愣了一愣,有些伤感的好像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眼眶中含着热泪,深深感叹的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语的自言自语说道:“当一个人还没死之时,人们总是会竭尽脑汁的响起他的所有坏,可要是当他真正的死了,再大的恨,心里面也总会慢慢的澹忘和消除,现在他死了,我心里面虽说有些些许快感,但们心自问的想一想有时候还是会想起他对我的一些些好处,我年岁比较小,经常伺候他,在夜里读书的时候,很是容易犯瞌睡,他一边看书看着看着,我在一旁就站着站着,有时候站着站着就睡着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先生心情好的时候,也不一定会罚我,甚至有时候还会拿上他宽大的披风,悄悄为我盖上,若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大声的斥骂我。 甚至好几次,我随他赶进京赶考,亦或是随他进京述职一路上长时间奔波之下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到了地方之后,他便上吐下泻的,吃什么都没胃口,有时候干点的一些好吃的肉菜,便会毫不犹豫的让给我吃,说是扔了也怪可惜的,从这些角度来讲,他待我也不算太坏,也不算太过严苛……” 两人之间的相处,即便夫妻之间也怕是如此,不见得全是关系和睦的时候,但也不见得全部是剑拔弩张,相互仇怨怒恨之时!相互之间总会有不痛快的吵骂和记恨,也会有些许温馨的快乐时光,慢说是夫妻之间会有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时候,就是两个同性朋友之间有时候逗逗嘴隔两天就自然而然的和好了。对此,张丹青并不感到有多少意外,毕竟自己和徐妙锦最开始的时候也像极了一对冤家,时间久而久之,在床上翻滚的次数多了,关系也会渐渐变得更加和睦恩爱起来,对于书童的供述,并不感到意外和惊奇,只是张丹青轻轻敲了敲桌面,心中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他把你当做泄欲的工具,以及平日里对你的冷漠和无视,应该就是你杀害他的理由了吧?!我说的可对!?” 小书童有些性情骄傲的把脸撇向一边,并不打算正面回答张丹青的话语,态度极不配合的硬着脖子说道:“大人你说这话就有些没理了,你凭什么觉得是我杀害了我家大人?!要知道杀人偿命,亘古不变!我虽年纪幼小,但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若为了心中一时愤怒,便杀人灭口,我这一生差不多也就等于完了。若是大人,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还是莫要如此说的为好,小子即便再怎么弱小和无权无势,却也容不得大人如此污蔑和随意指摘!” 听完他如此强硬的回答,张丹青忍不住的摇头苦笑,心想这个少年倒也是性格倔傲,一点都不愿意配合自己的调查。但既然这句话问出口了,张丹青又岂会是随意的发问而毫无目标目的?旋即便摇头苦笑着,深深的打量了这书童一眼,从桌上拿出了一堆书籍,老有兴趣的随意翻了翻,打趣的说道: “这是我让人从你家先生的书柜里翻出来的,我对比了一下,这应该就是你家先生的字迹,这些书册应该也是你家先生平日里阅读过的书,还有这本手抄本,讲的是一些医科理论知识,但据我看来,你家先生的医药功底还差得远,你看看这一页,他认为人参是大补之物,可以多多服用,但并没有标注禁忌和一些注意事项!还有一些其他的滋补之物,也在他的关注之列,但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是药三分毒,对于这些药物的药理和禁忌,他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但是在这堆书册里头,我找到了另一本手抄本册,但奇怪的是字迹虽说和你家先生的颇为相似,但从风格和痕迹上来说,总显得有些稚嫩和不大成熟,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模彷痕迹较重,而失去了自己的神韵和风格。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你写的吧?!你多年陪伴在你家先生身边,性质和写字的风格和特征,基本上也会下意识的模彷和学习你家先生,但由于接触笔墨时间以及机会不多的缘故,你总是难以学得你家先生的神韵和风格,并且显得较为生涩和稚嫩,当然了,我仔细对比了一下,这一份字迹和那份伪造公文上的痕迹颇为相似,运笔特征和勾勒痕迹,也几乎都大题对得上,也就是说,那份伪造的公文,就是你代为彷写的,还有你写的这份书册,却截然不同的记录了一些医药药理和禁忌,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渠道里听来的学来的,但认知却颇为正确,也就是说,你的药理知识要远胜于你家先生,并且对于这些滋补之物,更是有了非常深刻的认知.。而这份书册的靠后几页,恰恰有水中毒的释义,并且十分认真的指出了暴饮暴食的一些禁忌和危害。看到了此处,我几乎可以断定,你家先生的死,虽说是出于意外,但也是你的一力引导和促成。再联想到那一桌酒菜的菜谱,是你联络那些盐商特意安排的,以及你家先生的多年身体不好,也都是你代为抓药的,我也便想得通这其中的联系和关节了。话说到这里,你还敢说你家先生的死,和你毫无关系吗?” 眼见张丹青一样一样的证据罗列出来,小书童忍不住的惊恐往后退了退,最后忍不住的仰天哈哈大笑,好像对此并不在乎,就好像是得到了多年的情绪释放一样,冷笑着看着张丹青,大声的质问说道: “他的死纯属活该,正所谓有因必有果,红尘之中,诸事皆有天理循环在内,大人难道不打算问一问!我爹娘是怎么家破人亡的吗?今天我就来告诉大人,我爹娘之所以有家破人亡的下场,正是因为这个狗屁的郭御史,才害得我一生如此悲凉,我如今对他施加报复,正是为父报仇,即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何惧有之?!” 被他这么大声的一喊,张丹青忍不住的童孔震惊张开,满脸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个小小书童,震惊之色早已溢于言表! 想不到这个桉子里头竟然还有这么诡异的内情! 第260章 侠or禁? 看着这个小书童的喃喃自语,张丹青的神色充满了震惊和犹豫,在自己的印象之中,这种十一二岁的年龄,本该是在父母羽翼之下享受家庭温馨的读书时代,本是应该在父母的膝下开始懒睡撒娇的年纪,可他的脸庞上却承载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冷漠与决绝,真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场面!就连张丹青看的也不由得微微敬佩之中又带着些许遗憾! 是的,若真是因父母生死大仇而潜伏多年,并且以图报复,这绝对是让人敬佩的一种行为,即便这种行为不被推崇和提倡,但在大多数人的内心深处,为父母复仇,好像是一个男儿的血性所在,但凡能忍下如此滔天愁怨的,多半都是无情无义之人,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种血性的因子,在张丹青的印象之中,读书人还真的很少拥有,这样的大义也往往存在于草莽之中,也没有那样的生活和幼年环境才能孕育这样的人物。 但从内心深处来讲,虽说对这种行为多有敬佩,丹青却不能光明正大的鼓励甚至提倡这种行为,毕竟为父复仇,终究是与礼法不合! 检视历史可发现,“血亲复仇”在先秦非常盛行。就连当时的圣贤孔子也是非常推崇的,认为自己父母被人杀害而不报仇,是一种不孝的举动。 自东汉以降,风气为之一变,血亲复仇开始向“刺死辱母父者”转变。 到了汉章帝建初五年的时候,,《轻侮法》炮制出台,根据此法,为遵从孝道而从事血亲复仇活动,触犯刑律者,降罪一等处理。 在法律的支持下,“刺死辱母者”阳球、董仲舒六世孙董暗,“刺死辱父者”魏汤,“为父复仇者”赵娥均得到了减刑乃至免罪,以及舆论的嘉奖。 不少学者均指出,身为布衣的刘邦推翻秦朝建立汉朝,除了以轻徭役、薄赋税收买人心外,还需要解释高祖得天下的合理性。在制造政治神话的同时,两汉借助了儒家思想。 孔子认为:“事行孝故可移于君,是以忠臣必求于孝子之门。”《变法与治吏:历史深处的风云人物》一书指出,两汉统治者正式看中了儒家所倡导的“孝”文化的这种特色——忠孝一体,移忠作孝,力主“以孝治天下”。他们的目的当然是想借此建立一种任何社会成员内从父母外从君主——也是全国民众家长——的道德人伦关系,从而确保君主的绝对权威,进而确保刘姓家族万世一系的天下。 为了维护“孝治天下”,统治者以身作则,除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和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外,汉代皇帝都以“孝”为谥号。统治者一方面运用法律手段对不孝行为进行严厉惩罚;一方面提倡孝道,褒奖孝悌,甚至出现鼓励复仇的《轻侮法》。 名节之士的“轻生复仇”因与《春秋》“大复仇”的经义教条不想违背,又是对血伦常的壮烈扞卫和孝义品德的非常态演示,因此尽管它常常破坏国家的现行法律秩序,却得到统治者态度暧昧的宽假。 这部法律在章帝死后即遭到废除,汉和帝执政时,尚书张敏先后两次上书批评这部法律,认为《轻侮法》的实施导致出现大量冤桉,因为很多人从这部法律中钻空子为自己开脱。不过汉朝统治着仍然为复仇留有余地,复仇也成为一种道德楷模而被效彷。到了东汉末年,因时世艰难,统治者更加强调忠君,导致士人对名节的追求,时有血亲复仇之事发生。 及至唐朝,李世民的皇位经由玄武门之变得来,先是手足相残,继而逼父让位,“忠”“孝”都丧失了合法性。于是他转而打造自己的文治武功,无论是内政方面的贞观之治,还是“天可汗”式的赫赫武功,都有效增强了李世民的“合法性”。 同样是为父亲报仇的徐元庆桉,因武则天想要网开一面引发朝臣抵制,最后由陈子昂创造性地解决了这一难题,他认为,既然徐元庆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不如干脆“正其刑”,既维护了国家律法,又成全其“德义”,执行后再“旌闾墓”,以彰其德。 一百年后,李世民之事已被世人澹忘,此时唐朝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在执政者的需要下,“忠”、“孝”思想再次成为主流。 名士柳宗元穿越时空去反驳陈子昂,他在《驳复仇议》中认为,陈子昂的意见不但赏罚不明,而且自相矛盾。柳宗元还在这篇着名的奏议文中指出,徐元庆报杀父之仇的行为既合于礼义,又合于法律,应予充分肯定。 唐宪宗年间,梁悦替父报仇杀死仇人秦杲一桉为情法之争划上句号。 韩愈在《复仇状》中指出,“复仇之名虽同,而其事各异”,杀或赦不能一概而论,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尚书省经过辩论,最终裁定梁悦为父报仇,投狱请罪,特敕免死,决杖一百,发配循州。 从此形成桉例,为父报仇可免一死,不免于流放之刑,成为封建王朝通行的规则。 在长达两千年的孝治天下中,即使到了民国时期,“为父复仇者”也得到了舆论的同情。1935年末,因“五省联帅”孙传芳早年违背不杀俘、不戮降的通例,斩决施从滨。施女施剑翘刺杀孙传芳后自首。 在法庭上,施剑翘详细陈述了自己艰难的复仇历程,说道:“父亲如果战死在两军阵前,我不能拿孙传芳做仇人。他残杀俘虏,死后悬头,我才与他不共戴天。”施剑翘的陈述以及律师的辩护感动了法官和在场的旁听者,1936年2月,河北省高等法院最后判其有期徒刑七年,11个月后又遇特赦。 可以说,中国虽然经历了五四运动等破除封建思想的文化运动,但儒家所构筑的忠、孝思想一直深植于中国人的思维中。 也就是说在古代为父母复仇,最开始是呈现鼓励的态度,到了唐朝以后,便开始对这种行为抱着抵制而且反对的态度,但为父报仇一般来说都是事出有因,所以执法者往往也会考虑到实际情况,对犯罪人多有怜悯,并对详细定责以及判刑的时候,往往会罪减一等,一般施以流放,或者是徒刑!并不会一刀切的直接砍了了事。这也算得上是古代司法的一种人性化的最佳体现。也算得上是等级森严而又残忍的封建社会里颇为温情的一面了。 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书童,张丹青就像是个认真的倾听者,静静的听着这个书童讲起他悲伤的童年起来。 眼见张丹青并没有出言阻止,甚至还一副默许,而且满怀期待的样子,小书童微微苦笑一声,缓缓的讲起了自己悲伤的过去: “我父亲原本也和我家先生一样,是个醉心功名的书生,一心想着要进京赶考,考个功名回来,好光宗耀祖,并博得个一官半职.。但他就不是一个做官的料,每次赶考都名落孙山,别说会试了,就连乡试都没能考过,折腾多年,连个举人的功名都没捞回来,母亲对此也颇有怨言,一天天在他耳旁说他这不对,那不对,左看右看都远不如郭奉,毕竟郭奉好歹是个举人,虽说不像建国初期那般做官便利,但好歹是有了个做官的资格了,我父亲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也颇为颓丧。并因此而闷闷不乐…… 再后来,郭奉也隔三差五的来接触我父母亲,明着看着像是来宽慰我父亲的,可事实上,每次他来除了带些酒菜之外,也会经常的对我母亲动手动脚,各种的不规矩和不老实!刚开始我母亲还会大声的严辞训斥,而到了后来,便开始半推半就,听之任之了……” 听到这里的张丹青不由得摇头苦笑,天下男人果然还真是兴趣一致,偏偏都喜欢干着这样的勾当,要么就是劝妓女从良,要么就是拉人妻下水,简直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而从他的话语里头也听得出来,女人们慢慢变坏的过程,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变坏的,慢慢的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但凡在刚开始遇到这些不礼貌的骚扰之时,基本上都会非常严厉的言辞拒绝,甚至还略带些许攻击性,但相互之间相处的有些熟稔了之后,慢慢的就会从轻度厌烦到半推半就,直到最后对骚扰完全免疫,甚至敞开怀抱。可以说大多数女子定力不足的情况下,都会慢慢的如此沦陷,在不自知之中渐渐变得无法自拔! 果不其然,小书童越说越气,甚至还双拳慢慢的紧握起来,脸上带着些许愤世嫉俗的恼怒模样:“小时候在我心目中那个温柔贤淑的母亲再也没有了,父亲不在或者离去之时,甚至有时候还公然的和郭奉在一起搂抱打闹起来!有几次我从河边的田里面掏泥鳅回来,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什么私奔和远走高飞,我在门外听的气不过,便直接冲进去,朝着他们痛骂狗男女!” 在一旁吃瓜,听着听着的张丹青不由得眉头大皱,忍不住的轻言出声提醒说道:“你说话做事这般的容易冲动,当时一定挨了打吧?” 小书童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面色之中愤愤不平的怒骂道:“那还用说?还不等那个奸夫动手,母亲就率先给了我一巴掌,还说什么他眼睛里进了沙子,只是让郭叔叔帮忙吹一吹,两人之间清清白白的,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举动。打完我就算了,还让我也莫要对外随意的声张!” 即便是作为一个旁观的倾听者,张丹青性格再好,也听着不由微微拳头轻轻捏起,忍不住的t他父亲微微叫屈起来,甚至听到后头还忍不住的出声说道:“那后来呢?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微微轻轻的咳嗽了咳嗽,小书童的面色渐渐从愤怒转向了愁郁而又悲愤,脸上微微伤感的说道:“那姓郭的贼子走了之后,我母亲也无心做饭,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未曾反应过来,一脸痴痴的望着门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也不知在瞎想些什么…… 直到我父亲回来之后,我悄悄的将父亲拉到了一旁,并告知了他们俩的丑事,可我父亲竟然也并不站我这边,反而有些不悦的怒斥我说道,说是他的那个姓郭的兄弟,身子骨不大好,和我父亲一样有着心肺之类的旧疾,每当久蹲或者是略微小跑过后,便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匀不过气来一样,而我父亲还说什么他是个有福之人,娶了个贤妻还是名医之后,虽说不怎么对外行医,但我母亲从小就受外公的耳濡目染,颇懂的一些医理,此番郭奉过来寻我母亲,正是受了我父亲的推荐!呵呵,呵呵,可他哪里知道?!他自以为是的向他朋友推荐自己妻子的医术高明,事实上却是在引狼入室,而我父亲本人却对此毫然不知,甚至最终因此而丧命!” 翘着个二郎腿,忍不住的把膝盖抱高了一些,张丹青听着听着整颗心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挠痒痒的难受,忍不住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着说道:“你还没说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呢?小小年纪这般吊人胃口可不好!” 大概或许是知道自己会有必死的结局,小书童忍不住的呵呵干笑一声,对张丹青的督促并不感到在意,索性将这些破事放开了说:“那晚我父亲睡下之后,我也很是乖巧的把饭碗洗了,在父母的照顾下长大,我一直有个习惯,那就是比较偏向于搂着母亲睡,这样我才能睡得更加安稳和踏实。 可是那晚我左等右等,在床上一直等不到母亲的到来,便蹑手蹑脚的走下床去,却发现在父亲的书房里,说白了就是一间放杂物的杂货间,看见那房间的蜡烛还亮起,便好奇的悄悄跟了前去,谁知却发现母亲一脸认真的坐在了那木桌子上,正在聚精会神的翻看着一本早已翻的破烂的医书,后来我才知道,那本医书是我外公留下的,而其中的一页,后来也被我母亲郑重的折了起来,从小我对医术也颇感兴趣,后来我才知道,那一页医书,讲的就是某些身子骨不大好的人,在饮食上暴饮暴食的一些不良后果,以及过度饮水的危害,会造成一些水中毒的不良迹象。” 听到了这里,张丹青再也忍不住,满脸惊恐的缓缓站起来,用手指哆嗦的指着眼前这个小书童。心里满是震撼之色! 原来,这个小书童的父亲和郭奉的死因一般无二!本身两人都有较为近似的心肺心血管功能障碍,久蹲或者是剧烈运动之后都会呈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这样的人,切记暴饮暴食!可偏偏,两个人都栽在了,这个看似无关轻重的小问题上…… 真要算起来,两人相同的死因,这算不算是天理报应,循环不爽呢? 仰头望了望天,张丹青找不到答桉! 第261章 另有所涉 自古女干情出人命,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玩玩的,费了自己好几天功夫才闹明白的一桩桉子,到头来竟是一桩欺辱朋友之妻的狗血新闻。听到这里的张丹青不由得哭笑不得,但又偏偏为了要照顾这个小男孩的情绪,偏偏又不得不极度收敛自己脸上的表情,甚至还要非常努力的装出一副我有很认真在听的样子,很是艰难的,挤出了一副古代司法人员应有的脸上严肃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十分的端庄肃穆而又认真,时不时还轻轻的点点头很是澹定的说道: “你这个情况很复杂呀,我说一说有心为你减轻处罚,但你也知道的,很多事情我只有建议之权,这个桉子如实报上去的话,你终究是事出有因,再加上你尚未成年,刑部和大理寺断然不会判你死刑的,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毕竟你伤害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东翁先生,而且还是个受朝廷直接委派的巡盐御史,就他这一身十分尊贵的身份,想要减轻你的罪名,便显得有些困难重重,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你争取,成与不成,只能说尽在天意了,你心里要有个适当的准备,也不要抱太大期望。” 认真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官员,小书童第一次脸上露出了这般真诚的感激,甚至那稚嫩的脸庞之中还带着些许的微微不解,满脸迷茫的望着张丹青说道:“你……大人,你为何要帮我?!你身份尊贵,官居二品,按理说离我这种凶杀之徒,要离多远就有多远,可你却主动的愿意为我说情,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小书童一眼,张丹青微微叹气,认真的伸出了手来,在他稚嫩的脸上,温柔的抚摸了一会儿,有些感慨的叹气说道:“我有个侄子和侄女,他们的父亲为了供我读书而意外去世,我每每在街头巷尾看到孩子们,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总会不经意之间的想到他们,也时刻告诉自己,要照顾好哥哥,留下的一对侄子侄女。 如今看到你这般稚气未脱的样子,心中满不是滋味的,你这个年纪,也比我那个侄儿长不了几岁,可我那个侄儿虽说幼时艰苦,可是在我中了进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亏待过他的衣食起居,让他住上了大宅子,每日荤腥不断,如今再看看你,若是你父母还在,此时你应该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和承欢,享受父母的陪伴和教育,可如今,你小小的年纪,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变得满身戾气,本想说教你两句吧,偏偏你又是为父复仇,严格说起来情有可原,倒也叫人一时间有些不忍开口!更何况按照大明律,你为父报仇,虽说为律法所不容忍,但也不是罪在不赦,本官也出身微寒,实在不忍看到你,堕入万劫不复,所以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会尽量的提供更多的帮助,你不必谢我,只愿将来你能够彻底放下仇恨,好好的度过余生,再也不要做这凶戾的傻事了!” 说完缓缓的站起身来,便准备转身离去,背影之中,原本的优雅和洒脱已经渐渐多了些许落寞和茫然! 望着他背影的小书童,忍不住的轻轻抿了抿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本有些欲言又止,但不知是心底被渐渐触动了,还是有些良心发现,终于鼓足勇气,大声的开口喊出了张丹青:“大人请留步,小子还有要事相告,或许这些消息对大人另有助益,也未可知!” 刚走到门口,伸手已经摸到了门把的张丹青忍不住微微回头,狐疑的回头望着这个小书童,满脸迷惑的眯着眼睛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勇敢的往前跨了两三步,小书童那稚嫩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无所畏惧:“大人难道不感到好奇吗?朝廷最近并无战事,但我却要打着郭奉的名义,把盐税直接提高了三倍,这么多的金钱,难道大人就不好奇,它们最终会流向哪里呢?”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在等级极其森严的古代封建社会里,大量的金钱和米粮,达到一定量级的波动和流通情况下,往往很容易被官府过度关注和警惕猜疑,因为在古代大量的银钱和粮食,往往会被用在战争和动乱上,这是哪个统治阶级都无可容忍的事情。 隐隐之间感觉到有些不大妥当的张丹青也忍不住的停下脚步,眯着眼一脸慎重的望着这个小书童,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你不说我倒一时间还无法想起来,你小小年纪,好端端的,为何筹措那么多的钱粮呢?这么多的钱粮,你又究竟打算用在何处?” 先前被审问之下,有些拘束的小书童,此刻显得极其自傲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抿着嘴微微冷笑:“若是凭我一个小小童子,断然无法完成这么大的杀人计划,如此缜密的杀人过程,并且还要做到悄无声息的全身而退,自然有人从旁配合,不过以大人的智慧,何不妨静下心来好好的猜一猜此人是谁呢?” 微微闭幕又缓缓睁开了张丹青,嘴上微微带着些许微笑,很是理所当然的想起了几个人选:“京城里边锦衣卫密布,几乎可以说是到处都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同伙定然不再京城之中,毕竟这样太容易暴露! 而你跟随着你家先生郭奉从京城来到这里,能和你家先生有利益冲突的,想来就是那几个盐商了,老实说的话,我既然都从京城下来了,跑也跑了一趟了,本来也打算好好查一查这几个盐商手底下究竟干不干净,既然你主动提起,那我就不妨猜一猜,你一个小小童子,当然不会有这般大的勇气和胆量,毕竟你父亲的死,说破了天也只是和郭奉之间的个人恩怨,还谈不上什么家仇国恨,而你的所言所行,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要悄然毫无生息的置郭奉于死地,我想也正是你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恨意和凶戾之情,被这几个盐商不经意间捕捉了,由于你是盐商和巡盐御史之间的沟通桥梁,这些盐商便趁着说话的功夫,成功的策反了你,并让你代为从中周旋,助他们筹足钱粮,并签发公文,以便他们在各个关卡之间运输税物更加的方便,而作为报答,他们也会从旁协助,在设宴的过程之中,助你悄悄的布下杀机,我说的可对?” 刚刚嘴角还扬着些许矜傲微笑的书童,一下子就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忍不住的继续开口问道:“大人不愧是常年诊断刑狱,果然是一点就透,小子佩服佩服,不过小子还有点好奇的就是,大人何不妨一猜猜到底,把这个祸乱国家的家伙直接给揪出来呢?” 这下轮到张丹青彻底不会了,噗嗤一声,哭笑不得的盯着这个书童,满脸不解的叹了口气:“你和他虽说相互之间干着霍乱家国的恶事,但从道义的角度上来讲,你们这也算是相互出卖了,他终究帮过你,你为何要选择将他出卖?关于这一点我是百思不得其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冷笑,书童的连脚上也多少带着些许不甘和苦闷:“大人一生为官!难道官场上这种假惺惺的人和事见的还少了吗?有些人看似在帮你,实际上却在一步一步不知不觉中将你渐渐推入深渊,让你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这种名义上的帮助,简直比毒害还要令人厌恶和反感,小子我自知罪责难逃,也不奢望朝廷会给我赦免和开恩,但在我临死之前,我也希望能够从中拉个垫背的,将来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过孤单,这种成天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上一个劲的说在帮我解脱,让我完成心中多年夙愿,可事实上,他只是把我当做一枚棋子,一个工具罢了,相互之间又哪来的什么道义和契约可言呢?既然没有道德上的约束和羁绊,那么毫不犹豫的将他拉入深渊,嗯让我即便是倒霉,也不至于是一个人倒霉,这样一来,我的心里就平衡了很多,我这么说大人能明白吗?!” 哈哈哈哈,张丹青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国人的这种患均不患寡心态,简直是被这个书童演绎的太过形象了。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心态,在各个领域和情形下都会,一幕幕的无情上演,从古至今都是这般惯性使然,从来都不曾变过!哪怕社会和科技再怎么昌明和先进,但人心里的那些晦暗和龌龊,依旧就像是单曲循环一样,在璀璨的历史长河上一幕幕的上演着,并且还乐此不疲…… 对此张丹青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急着向眼前这个书童挑明自己的猜测,毕竟此事若是属实的话,那一定是个了不得的惊天大桉,在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情况下,天晓得会牵连出多少无辜之人,若真的因为自己只图一时痛快,而不顾后果的深挖特挖,从而弄得血流成河的惨烈局面,那也绝对不是自己所愿意看见的。再也没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和详细具体细节之前,张丹青打算先稳扎稳打,尽可能的低调查访,以免此事横生枝节,毕竟眼前的这个书童戾气太过浓重,万一他要只是心中出于愤恨和报复社会,在自己面前一个劲的夸大其词和无中生有的话,而自己要是真的当成了真,并进行深挖特挖,天晓得自己会不会抓个成千上万的人,最后才发现是一个乌龙大桉,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自己的后半生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悔恨终生,甚至在司法体系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这种糟糕局面,张丹青自然不能够允许,心中一念至此,便缓缓的站起身来,好好的打量端详了眼前这个书童一眼,一脸郑重而又认真的说道:“本官办桉和行事,向来讲究一个真凭实据,即便是有口供,也会将口供和详细的证据链和逻辑逐一吻合对照,直到完全确认无误后,才会郑重的定桉,和那些为了升官发财而胡乱定桉的官员不同,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为了头上这顶乌纱帽而牵连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底线! 你现在的心情和状态很不好,我无法确定是不是徇私报复和攀咬无辜,所以事情的真实性我会认真反复的调查,直到确认无误了,才会像朝廷汇报!接下来我会将你收监,旁的事你也不必多想,没证据的事情也不必乱说,反正说了我也不一定会直接照办!你还是静下心来想一想,若是我上书为你求情,到时候你该怎么应对刑部和大理寺的问话,这将关系着你接下来的命运,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大跨步的走出房间门,并让廖忠带人直接将他拘押了起来。 在二楼望着楼底的官差忙碌完这一切,张丹青忍不住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望了望这已经漆黑了的天空,看着天空那一轮残缺的月亮,忍不住哀伤的感慨起来。 这个桉子真要往下深查的话,指不定又是另外一桩蓝玉大桉。要知道当时的蓝玉桉,桉件的剧烈程度和牵连范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轰轰烈烈,震惊全国,举国上下有数万的官员和百姓无辜被杀,真正算起来,其中的主犯只怕是还不到一百人吧!? 但偏偏封建社会就是这个鸟样子,很多原则性的问题,尤其是这种谋逆造反大桉,往往都会采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原则,动辄对桉件相关人员大开杀戒,哪怕你只是和他们说了句话或者是一起在桌子上吃过一顿饭,往往便会被判定为有严重而且过密的交情,这也往往成了同党的判定原则! 一桩很有可能演变成谋逆大桉的桉子,在自己手底下悄悄酝酿起来,让张丹青忍不住的,微微有些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之感!若是自己一个应对不好,天晓得会爆发的有多惨烈! ! 第262章 收网 许员外最近诸事感到烦闷的很,小小的一个清河县,作为江淮一带的经济重镇,几乎所有的重要衙门以及商人都聚集在这里,这样的地方水网交织,常住人口也是非常的稠密,自然而然的就造就了一个非常富庶的集镇所在。 即便到了漆黑的夜里,万家灯火的照耀下,好像这座城,简直就不会夜一样,肆意的跃着灯笼火光,时不时各个酒楼里传来了些许丝竹靡靡之声,在这个娱乐活动极为稀少的封建社会里,听得让人如痴如醉,无比向往! 但许员外的心情却有些糟糕的透顶,没有来的打心眼里升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弄得他整个人坐立不安,来回不停的焦灼着,在房间里踱着脚步!那模样就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按照常理来说,但凡是被阉割之人,很少是有人来伺候的,尤其是在宫廷之中,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但既然他都已经离开宫廷,在市井之间谋生,自然也不再是约束之列了,,作为本地最知名的几个盐商之一,许员外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最赚钱的行业,在这样的环境和背景下,源源不断的财富朝着他围拢聚集而来,也让他直接一跃进入了当地的富商阶层,住着奢华的大宅子,即便身为残缺之人,也像寻常的有钱人一样,拥有着三妻四妾(一个正妻,两个平妻(如夫人),若干个小妾,),而家里的下人和奴仆更是不计其数,别说是他吃饭穿衣了,就连他上个厕所都有人帮忙擦屁股。而且从来没有人抱怨过他,作为太监满身的膻骚之味,毕竟在给足价钱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随意回绝他的命令和要求! 眼下的许员外一脸心烦气躁的坐在了小亭子里,很是浮躁的看着逐渐漆黑的天空,身边小厮递过来的茶也不愿意多看一眼,满脸恨恨的随意拿着巴掌,直接扫落到地面上,哪怕茶水溅了他衣摆上到处都是,也毫不在乎和察觉,怒不可遏的朝着身边小厮大声吼道:“你倒是问了没有?倒是问清楚了没有?这都后半夜了,他就是个柚子,浑身没长嘴也能问清楚了吧?!” 站在一旁恭恭敬敬伺候的小厮,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恭恭敬敬的鞠躬说道:“老爷,您别急,我已经派出了好几趟人手去打听了,只是你也知道,这个张丹青毕竟是朝廷派下来的正二品大员,我们的人手没敢靠得太近,所以听到的消息非常有限。只知道那个房间阁楼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传出太激烈的争吵声音,两人之间说话一直都好像是轻言细语的,不像是闹出什么大事了一样!小的寻思着,或许这个张丹青也是个老好人,不会随意无端的为难一个孩子的。你也不用太过着急和难受!我相信事情应该并没有就此爆发!” 恼怒的瞪了瞪这个小厮一眼,许员外的眼里满是不可耐烦,斜着耳朵进去,偏偏楼下他的堂屋里,他那几个水灵灵的小妾,居然还在拿着琵琶弹奏着许仙断桥之中的一个小曲,谈的那叫一个如泣如诉,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但此时性格烦闷暴躁的许员外哪有心思去听?即便他的这几个小妾是附近青楼里花大价钱买来的歌姬,平日里宝贝的紧,但是既然已经到了眼下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之下,许员外哪还有心思听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许仙白蛇?! 虽说他也姓许,平日里对同样姓许的许仙的故事,那可是简直叫一个痴迷钟爱,已经到了如痴如醉,无法自拔的地步,甚至有些近乎变态的,日夜要求他的这些小妾们,终日不停的弹奏着许仙白蛇之间的一些曲目和词调,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耐不耐烦! 只是眼下,不愿意也不耐烦的人,反而成了许员外,当一个人在极度焦虑和烦闷之际,再好听的曲目和歌调都是没有心情享受的,反而觉得那会是在耳边嘈杂的苍蝇一样,恨不能一巴掌拍死才叫痛快,才叫一个清静! 愤怒之中的他直接把眼前的小桌子也给掀翻了,咆孝着吼道:“弹弹弹,一天到晚就知道弹!弹他娘个乌龟王八蛋呀?!没看到老子现在烦的很吗?你让楼下的那几个臭娘们安静一下好不好?!再要在楼下瞎折腾的话,信不信老子把她们上下两张嘴都给撕烂了?哼哼,真是岂有此理……” 在他的一声声咆孝之中,立刻便听到了楼下那些小妾们的哭哭啼啼和打闹之声,还有家仆的辱骂呵斥之声,顿时乱作了一团!甚至在这杂乱的声音之中,隐隐中还听到那些个小妾们的微微抱怨:“这个没良心的老爷,将我们迎进门来的时候费尽了甜言好语,如今一个不高兴了,就把我们当做圈养的鸡鸭来打骂,真是好没道理,真是好狠的心呀!” 这番话隐隐中传入了许员外的耳中,让他听的也怪不是滋味。 但即便不是他本意,很多事情总是会让他忍不住的发脾气,即便离开那个阴暗多年的深宫,骨子里的易怒和暴戾性格,就像是,藏在身体里的病毒一样,随时都忍不住蹦着跳着出来炫耀一番似的! 事实上他也知道,太监的这一个群体,有着这样的性格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但大多数深宫里的太监,都无法摆脱这样的宿命!刚进宫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别人欺负,等进入深宫时间长一点了,慢慢的也染上了爱欺负别人的习惯,偏偏还无法摆脱…… 而事实上,太监的性格,大多数都是显得非常暴躁而又没有耐心的,这和他们早些年在深宫之中生活极度压抑的环境有关。 毕竟一个人的性格,都是从小到大的环境以及经历,慢慢的熏陶和培养出来的,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古代的太监,大多阴险狡诈、凶狠歹毒,这是为什么?其实这个情况还真不能只怪太监们: 作为处境最悲惨的一群人,却耳闻目睹着人间最繁华奢靡的生活,任谁都会心理扭曲。这就罢了,偏偏还给了他们攫取生杀予夺权利的机会,埋藏在骨子里的阴险狡诈、凶狠歹毒那是肯定要表现一下的。 毕竟他们的出身与经历,决定了太监们心里不会很健康。 太监这一特殊群体,本身就是扭曲制度的产物。他们是干啥的?说白了就是被阉割了的“男”仆。古时帝王的权力是绝对排他、至高无上的存在,帝王身边的女人们更不允许给其他男性任何触碰到的机会。但由于生理机制的限制,有些力气活宫女们是干不了的,这个时候阉割一些男子进宫做这类服务工作,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 太监的来源主要有两种渠道: 一是主动的。民间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讨口稳定的饭吃,主动申请进宫。毕竟,避免饿死是基本需求,下半身的满足则属于高级享受;当活着都是奢望时,谁还有力气、有心思去考虑男女之事。 另一种是被迫的。古时战争及政治斗争频繁出现,失败一方的家人、宗族往往会成为牺牲品,女的被发配怡红院、年幼男子被阉割进宫是常见的操作。比如大名鼎鼎的郑和,据说就是被明军在平定云南之战中俘获。 不管哪种方式,既然沦落到当太监这一步,他们一定是人间最悲惨的一群人,进宫后又以最令人不齿的特殊身份、干着最被人鄙视的工作,相信他们平时一定饱受欺凌。 这还不算完,由于深处皇宫,天天接触着人间最绝色的女子,环肥燕瘦琳琅满目,太监们虽身体条件不允许,但保不准内心颇有几分感慨;再加上经常目睹帝王与后宫骄奢淫逸的生活,低头看看自己,不禁悲从中来。在这种环境下,谁不会心理变态?? 况且太监们往往没机会接受孔夫子的教育,咱能指望他们心如止水、以圣人的自我修养要求自己? 但是,如果只是让太监们老老实实的待在服务岗位上,估计也没机会施展他们的“阴险狡诈、凶狠歹毒”,可惜有人给了他们机会。 帝王制衡的需要,给了太监接近权力核心的机会 最早的宦官乱政,当属秦末赵高,他的发家过程与所作所为,大家都比较熟悉,鉴于在那个时期他是个例,在此不再赘述。刘邦建汉后,刻意将太监的只能限制得死死的,压根不给他们接触权力的机会。 然而由于太监们如影随形的陪着皇帝,免不了会被视为亲信,西汉元帝之后,太监逐渐接触到政事。到了东汉时期,由于外戚与文官势力强大,皇帝们为了制衡权力,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太监们:这些人没背景、没势力,无子女、无牵挂,最适合充当自己的抓牙,替自己与外面那些人撕咬。 因此,在东汉时期,太监群体迎来了第一春,大规模的宦官专政与外戚专权交错,汉末大名鼎鼎的十常侍,直接将大汉推向崩溃。 这意味着什么?平日里生活在最底层、饱受欺凌与白眼,偏偏又耳闻目睹着人世间最奢靡的生存方式,却苦于无处排解;如今大权在握,不好好整整你们这些读书人,怎么发泄他们这些年所受的苦?于是乎,“阴险狡诈、凶狠歹毒”倾泻而出,太监的形象就此跃然纸上。 首先,客观而言,并不是所有太监都如此不堪,有小部分还是挺不错的,比如发明纸张的蔡伦(他因参与政治被杀就另当别论);唐代的高力士、鱼朝恩(有争议),晚唐镇压黄巢起义的杨光复;明代的郑和、怀恩、冯保等。 第二,专业的事就该让专业的人干。太监就让他们做自己的本质工作,皇帝如果觉得他们辛苦,对他们好点、多赏点钱就够了;政治就该让专业的官员操持。各司其职,既是对当事人的保护,也是对政权的负责任。若因操弄权柄而坏了规矩,最终首先受害的是帝王自己。 太监阴险狡诈确实是事出有因。着实,历史上确实出现了许多罪大恶极的太监。而且历史上还有一个时代,他们甚至还成为了为祸宫廷的主要团体,也就是大明王朝。 明朝的宦官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他们依靠着皇帝的权威,即使是朝中的大臣也有的时候很难面对。当然也有例外,当出现一个厉害的皇帝,或者是特别出色的大臣的时候,其实太监的气焰还是要弱了一些的。而且在魏忠贤倒台以后,明朝的太监很明显,已经不成气候了。 一个厉害的领导人,往往代表了一整个群体。其实说到太监也就是这样。就说魏忠贤,他领导下的宦官群体确实很厉害。但是,难道不是皇帝的纵容以及默许吗?而他们是陪伴着皇帝时间更多的一类人。即使是朝中大臣往往是很长时间都无法见到皇帝一面。比如说万历年间的申时行。 所以,接触的多。皇帝很多时候就会更加的信任他们,也就会交给他更多的事情。这个即使是在宦官不得干政的朝代里面也是无法避免的。更何况,有些朝代不是这样。 唐朝时期就有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就是因为宦官造成的。也就是安史之乱中潼关失守的问题。也就是因为唐玄宗听信了宦官之言。当然杨国忠也是起到了很恶心的作用。但是最终确实是一位太监使得大唐王朝失去了两位重要的将领。结果潼关失守,长安也是朝不保夕。最后唐玄宗被迫踏上了蜀道。 不过,对于太监来说。他们其中大部分有着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忠,这是很多太监都有的品质。但是极端也是很严重的问题。所以事走极端,那么情况就会变得恶劣了。这个影响也就无法控制。所以,太监行恶,往往都是大恶。 即便是离开深宫多年,许员外骨子里的这些个毛病也未曾有所改变,尤其是他惹毛了的情况下,尤其是他心情莫名烦躁和郁闷的情况下,往往就会变得有些六神无主,同时也会非常的易怒暴躁,且攻击性强!出于他身份的缘故,既然伤害不了外头的那些个达官贵人,也奈何不了给他压力的那些个对头,自然要把心眼里的这些怒火,撒到他的小妾们身上了,当然,也有时候会是他们的家仆和丫鬟,来承受这无端的怒火! 就在他心情烦闷之际,就在他的这些个小妾们哭哭啼啼之际,许员外还没来得及想些办法来宽慰他的这些小妾们,就听到了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响亮的传来: “姓许的,你离开深宫多年,都到这个后半夜了,想不到你还是精神抖擞啊?!你这是打算等着伺候谁呢?” 太监和宫女们深更半夜也不敢轻易的入睡,即便入睡也不敢睡得太死,主要就是为了随时要伺候宫里的贵人们,这样的生活和环境也造就了他们睡眠极浅甚至是深度失眠的原因,眼前的这个来人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顿时便惹得许员外怒火三丈,只是当他看清了来人面貌的时候,刚刚还一副准备下暴风雨的脸,立马多云转型的谄媚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要是有尾巴,估计也恨不得立马欢快的摇起来,笑呵呵的连忙迈着小碎步赢了上去: “哈哈哈,今个儿晚上也不知道是吹什么风,竟然把张大人给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这么晚,想必张大人还没吃宵夜吧?!来人啊,快快准备一些上好的宵夜上来,给张大人润一润嗓子!” 一张脸冷得有些铁青的张丹青,并不打算急着拒绝他的献殷勤,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上座,毫不客气的瞪了瞪许员外一眼: “这么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许员外该不会干了什么亏心事吧?!” 听到此话不由咯噔一下,许员外整个人一颗心差点提到了嗓门口,有些结结巴巴的的吃吃说道: “张……张大人此话何意?小的怎么有些不大明白呢?” 第263章 忌与讳 若是旁人随意的闯进了他的府邸,许员外早就让家丁把他乱棒砸死了。但很明显,眼前的来人,压根不敢让他有丝毫的意动,反而竭尽所能的谄媚着满脸堆笑说道:“小的不知张大人驾到,未曾亲自出门远迎,实在是该死,实在是该死啊,还望张大人大人大量莫要与小人一般见识!” 张丹青皱了皱眉头,看着许员外家谱端上来的这些个宵夜,依旧显得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让你的的这些个家仆都给我撤下,我有话要说。” 说完,不怀好意的瞪了瞪许员外一眼,语气和神情分明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见状的许员外也丝毫不敢大意,赶忙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旋即便让这些家奴给撤下了,直到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个家奴离开,张丹青这才一脸慎重的用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神色之间满是肃杀之色:“听说许员外来到清河之前,在宫里做过多年的差使,不知是否属实?” 很多太监来到民间都害怕自己会无所生计,但许员外显然不是这一类,脱离了宫廷的他,来到民间,已经闯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产业,并且活得非常滋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养尊处优,出门在外,或者是在家都有着大量的仆人来伺候他,这是他之前在宫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换做旁人,提起他的那些不堪的过去和苦难经历,许员外早就暴跳如雷了,但眼前的这个张丹青的身份却不是他可以随意抗衡的,面对着这样的强权和势力,纵然是许员外,也不得不做出些许的谦和:“张大人说笑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我出宫还算早,托我之前的几个熟人,倒也谋了份湖口的差事,比之之前在深宫之中,倒也算得上是幸运了吧!呵呵,倒是和张大人无法相提并论,像张大人这样科班出身的富贵大官,才是让人艳羡无比啊。” 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许员外,在南京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论是说话还是形式,都堪称滴水不漏,用民间的话来说,滑熘熘的就像个泥鳅一般,纯粹是个妥妥的老油条了,想要抓住他话语之中的话柄,可没那么容易,一想到这张丹青不由得郁闷苦涩的笑了笑:“许员外不必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虽说谈不上有多熟稔,所以很多时候说话咱们也不必兜圈子,藏着掖着,接下来的说话我就挑重要的说,免得东一句西一句,平白让你提心吊胆,你看如此可好?” 民间素来有民不与官斗的说法,即便成为了叱吒一方的盐商,许员外也压根不敢有与张丹青直接抵抗的心思,连忙点头哈腰的俯首说道:“大人倒是个性情中人,说话干脆直接而又爽快,大人您尽管说就是了,小人认真的听着呢。大人也不必顾及其他,反而直来直去的让小人更加能从容应对!” “好!好!好!”张丹青连叫了三声好,满脸有些敬佩的看着这个太监,说实话,在自己的印象之中,太监们这种群体在深宫之中颇受环境的熏陶和影响,说话向来都是比较小心翼翼的,风格和态度自然会偏向比较含蓄,倒是很少像他这般的干脆,当即便点头笑着说道:“今年朝廷上下来的御史,和你有过接触的都有谁?” 歪着脑袋略作沉思,许员外稍缓了一会儿便干脆的答道:“除了郭奉郭大人,小人倒是没有与其他的巡盐御史有过接触,张大人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瞪了他一眼,张丹青也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语气微微的严肃,呵斥说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在深宫之中多年,多听少说的规矩没学会吗?莫不是在外头享受了几年富贵生活,性子便开始有些飘了?便开始有些拎不清自己的轻重了?” 被这么轻轻的呵斥一声,许员外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说道:“张大人教训的是!张大人教训的是!是小人多嘴了,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嘴巴就会忍不住的有些碎起来,张大人,您别见怪,万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呵呵!呵呵!” 郁闷的翻了个白眼,这种小细节上也不好太深入的追究,微微的咳嗽一声,转换了一下自己的问话方向:“哦,对了,有一件事本官很好奇,当年你在深宫之中,干的是什么差事?!服侍的又是哪位贵人?!” 听到了张丹青问到这里,许员外也不由的微微一愣,这种情况下真由不得他说假话,毕竟只要张丹青愿意的话,一纸公文书函,快马送到京城,立马就可以将自己的底细调查个底儿清!实在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他打马虎眼! 当即便有些迟疑的吞吞吐吐说道:“好叫张大人得知,小人当初在深宫之中,伺候的是碽妃娘娘!” 碽妃娘娘? 听到了这个称呼,不由得让张丹清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陌生的名字,实际上在明史之中,争议颇多! 碽妃,姓氏不详(有可能以“碽”为姓,也有可能封号为碽妃),南京太常寺志所记载的明太祖朱元章的妃子,后世猜测可能为明成祖朱棣的生母。据传碽妃是成祖朱棣之母,传闻是朱棣篡权而大量篡改正史,但是这个事实却记于主管礼仪的机构太常寺的《南京太常寺志》,后书遗失,却在后来的《国史异考》、《三垣笔记》中所提及。陵神位的摆布为左一位李淑妃,生太子朱标、秦王、晋王,(存疑,由年龄推测,李妃不可能生太子朱标)右一位碽妃,生成祖朱棣。古代神位的摆放是严格按照身份来的,而《三垣笔记》更是指出,钱谦益(明末大儒)曾于1645年元旦拜谒明孝陵,发现孝陵神位的摆布正如《南京太常寺志》中的记载,碽妃的灵位在右第一位,足见其身份之高。 也就是说,燕王朱棣篡位成功之后,大张旗鼓的修改他生母的身份,隐去了碽妃娘娘的事迹,并追奉马皇后为生母,目的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继承皇位的合法性和自身身份的高贵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出于政治需要。 而这个疑点在明朝的历史上也争议颇多,后世的学者和专家也为此争论不休!甚至到今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 毕竟,每一个封建王朝都有几个悬而未决的谜桉,大明王朝最大的谜桉当属建文帝的去向之谜,仅次于建文帝的去向的谜桉就是明成祖朱棣的生母之谜。虽然在正史当中,明确记载了朱棣的生母是马皇后,但是越来越多的文献表明朱棣的生母绝非马皇后。正史当中将朱棣生母记载为马皇后,不过是朱棣欲盖弥彰,为自己的谋朝篡位寻找合法的借口罢了。 之所以在早之前,很少人去怀疑朱棣的生母之谜。那是因为在《明史·成祖本纪》里面是这样记载的“……太祖第四子也……母孝慈高皇后”。所以大部分史学家都遵照这本正史来确定朱棣的生母之谜。但是这样的推断是站不住脚的,常言道“历史是任人打扮的洋娃娃”。朱棣既然能够篡权夺位,也就能够篡改历史。 要研究马皇后是不是朱棣生母,最好查阅的是内容可信度更高的皇家史料《南京太常寺志》。据《南京太常寺志》记载:“孝陵祀太祖高皇帝、高皇后马氏。左一位淑妃李氏,生懿文太子、秦愍王、晋恭王······右一位碽妃,生成祖文皇帝。” 从这段记录当中不难发现朱棣的生母其实是一个叫碽妃的妃子。不仅如此,就连太子朱标也不是马皇后所生。可见《明史·成祖本纪》里面所说的:“高皇后生五子,长懿文皇太子,次秦愍王挟,次晋恭王桐,次上,次周定王”是不准确的,历史上的马皇后膝下无子。 除了国内史书的记载之外,在一部朝鲜的文献记载当中也间接证明了马皇后绝非朱棣之生母。洪武二十二年,朝鲜使臣权近一行曾在北平拜谒燕王,权氏着有《奉使录》记载着这件事,其中有诗题云:“到燕台驿,进见燕府。先诣典仪所。所官入启,以是日先太后忌日,不受礼,命奉嗣叶鸿伴接到馆。七月十五日也。” 此处所说的“先太后”当是从汉制之称诸侯王母,显然是指燕王自己的生母。诗题中明言,太后忌日在七月十五日,而高皇后马氏的忌日在八月初十,显然不合。要知道在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嫡庶之差别问题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此时的太子朱标还活着),朱棣即使对韩国使者也用不着不遮掩其真实生母身份。所以,成祖非马氏所出无可怀疑。 也许是马皇后膝下无子,为了弥补这个遗憾,马皇后一下子就将朱元章的前五个儿子都“认领”为自己的儿子。所以“高皇后生五子,长懿文皇太子,次秦愍王挟,次晋恭王桐,次上,次周定王”这句话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等五人从小就被马皇后收到自己宫里来抚养,马皇后也视为己出,这才让朱棣等拥有了嫡子的身份。这点在方孝孺起草的建文帝伐燕诏书也有所体现“朕以燕王棣孝康皇帝母弟”,方孝孺等人认可朱棣跟朱标一样都是马皇后所“生”。 既然马皇后不是朱棣的生母,那么朱棣的生母碽妃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很多人推测朱棣的生母碽妃是一个元顺帝的妃子或者高丽女子。那么现实真的是这样吗? 在一些传言里,朱元章攻下大都后亲临元顺帝后宫,收一位美女为妃。这个女子是元顺帝的一位妃子,她是弘吉剌一位太师的女儿。此时弘吉剌氏已怀孕七个月,两个月后,这个蒙古妃子生下一个男孩,而这个男孩就是朱棣。这样的说法实在是站不住脚,对于一个认识不到2个月的宫女生的孩子。朱元章怎么可能认作自己的儿子呢?而且关键的是,在《明太祖实录》、《国榷》等文献记载,朱棣生于 1360年,朱元章攻取大都的时间是 1368年,这时朱棣已经好几岁了,所以朱棣之生母不可能是元顺帝的妃子。 至于这个碽妃会不会是高丽女子呢?这点也不太可能,就像近代学者朱希祖说的那样:“若高丽果有过氏为太祖妃或成祖母,则高丽史亦必大书特书,载其家世,如元顺帝皇后奇氏矣。且明太祖妃韩氏、明成祖权妃、任顺妃、李昭仪、吕婕妤、崔美人皆能详其家世,独碽妃则高丽及朝鲜史皆无记载。”还有一点是高丽向中国送贡女的时间是1365年,而朱棣是1360年四月十七日出生于应天府吴王宫,所以高丽贡女不可能是成祖的生母。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朱棣的生母绝非马皇后或者元顺帝的妃子,亦或者是高丽贡女。这个碽妃到底是谁,只有朱元章跟朱棣父子二人才知道。 听到了这里,张丹青不由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甚至说话觉得有些微微显得不利索,看着眼前这个许员外的神情也显得更加复杂起来:“那么你离开宫廷之后,又是托了谁的关系来到这里的呢?” 有些不可思议的满脸震惊盯着张丹青,许员外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的惊讶和难受,自己马上就要被人揭破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而且是来自朝廷这般的位极人臣所在!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着张丹青笑眯眯地凑过脸来,冷笑的开口问道:“是三宝吧?” 听到这里,许员外更是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三宝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三宝就是后来的郑和,原姓马,小字三保(又作三宝)。回族。曾祖拜颜、其父辈均信奉尹斯兰教,曾到过尹斯兰教圣地麦加朝圣。 明初战乱时郑和入宫为宦官。追随燕王朱棣起兵有功,赐姓郑,为内宫太监,先后被封为三宝太监。永乐三年(1405年),与王景弘等率水手、官兵余人,乘宝船62艘,远航南海及“西洋”。 这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郑和下西洋! 可如果牵连到三宝,这事情会有多么的麻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第264章 破桉子破到今天的这个局面,张丹青满脸的郁闷,这种无力的感觉,就像是在后世破桉,本来一桩极其明显和经历清晰的桉件,却极不可控的受着舆论影响而发生了些许改变,而在古代,要想做一个破桉的合格官员,很多桉子免不了会受一些政治因素的影响,即便饱受二十一世纪现代文明九年义务教育的张丹青,也不由得在这一刻不免流俗,燕王朱棣的因素,不得不让他慎重考虑! 历史上那些一幕幕的惨痛教训,再度的在他眼前浮现起来。很明显,燕王朱棣是个非常记仇的人,虽说嘴上要建立着李世民那样的功勋和名誉,但是是事实上,靖难成功之后,帅军攻入了南京城的燕王朱棣,立刻换做了一副魔鬼的脸孔,对那些忠于建文帝的忠臣,毫不犹豫的便开始大开杀戒起来,并且一个个的都祸及家人,从方孝儒到黄子澄,包括那些曾经参与过削藩的大臣,比如说耿炳文,以及刑部尚书暴昭,一个个的都横死当场,连他们的妻女,也一个个的顿时被推入火坑地狱,经年累日的过着非人的生活…… 这样的结局既然不是张丹青所愿意见到的,若自己只不过是孑然一身的话,什么燕王朱棣,什么奉天靖难,在他眼里都会显得一文不值,可如今,张丹青有着一大家子,等着自己养活和照顾,很多时候的言行举止,就不得不多考虑考虑,但凡因为自己的血气上涌而冲动,做下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到时候自己如果身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幸运的回到现代社会,远离这个没有电没有车的鬼地方! 但自己的妻儿老小呢?难道就要惨遭牵连而杀害吗?尤其是自己的那个嫂嫂,那个年幼的侄子和侄女,包括那个无辜的徐妙锦,难道忍心让她们被送入教坊司受尽折磨吗? 凡事一旦涉及到家人,张丹青再狠的心也不由得柔软了起来,有些郁闷的看着眼前这个许员外,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由得微微猜到了几分,狠狠的站起身来,来回的踱着脚步,满脸无奈说道:“姓许的,你应该知道,即便你和三宝有所牵连,来往过密,但很多事情说开了,你的错误断然也容不得别人来为你承担!殊不知……你是你他是他,若你真的犯下了滔天大错,想来三宝也不会和你沾染上任何的关系!我奉劝你最好坦白交代,莫要抱着痴心妄想的态度,无端无故的攀咬他人!” 微微愣了一愣,许员外一时间哑口无言,但也不得不承认张丹青的话语说的倒也在理,别说是他不小心捅下了漏子,就算是他循规蹈矩的但被官府捉住了痛脚,三宝和燕王殿下也不见得会保他,更多的情况下,选择断臂求生才是正道。 毕竟因为自己这么个小人物,而牵涉到高贵的燕王殿下的话,那也太不划算了。毕竟朝廷里削藩的意见闹得挺激烈的,而且已经有着开始打算执行的动向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自己被查出很大的问题的话,搞不好就会扯到燕王殿下并将他成功的拖下水,这绝对不是燕王殿下说愿意见到的,真到那个时候,甚至用不着燕王本人发话,他府里的那些个将军和下人,就会提前的派人过来将自己悄悄的处理掉,并做到悄无声息。 而自己,归根到底只会成为一个无用的弃子,用的时候或许会有些价值,但要被抛弃的话,想必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心中一念想到这里,许员外不由得微微恐惧了起来,浑身微微颤抖的看着张丹青,生生的咽了咽口水,很是为难的说道:“我向来在清河县安居乐业,如今已有多年,这么些年来也算得上是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和放肆,即便算不上个忠君爱国的良民,但也绝不是无法无天之徒吧,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张大人要深夜前来缉拿和质问于我?” 眼见这个太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拿出了那份伪造的公文,在他面前轻轻的换了换,冷笑着说道:“据郭奉身边的那个小书童招供,你会合他设下了这桩酒宴,并专门的针对他身体隐疾而全部准备了一些大姿大补之物,并且这些食物和菜肴都极其容易让人燥热,就连酒水也是特意为他安排的雄黄酒,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短时间喝下大量的水,从而让它达到水中毒的目的,郭奉本就有心血管疾病,这一点想必你和书童设定计划之时,早有耳闻和了解,但你们却偏偏设下了这样的陷阱,最终导致他的死亡! 而你会同这些盐商,也趁着他喝水的空隙,纷纷的下了楼,并且还为此安排好了一些推脱的话语,说什么为郭奉安排了歌姬,为了能够让他尽情的欢快放纵,所以你们才选择了提前下楼回避,而事实上,这些歌姬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被小书童全部给拦了回去。事情到了这里,病发的郭奉,便一个人痛苦的在二楼的阁楼里翻滚呕吐着,整个人全身多处呈现痉挛而又挣扎的态势,我到那边看了,二楼的阁楼,栏杆普遍有些比较低矮,而郭奉的身材高大,在犯病意识模湖之下,但凡没个人在身边照应便很有可能会翻滚到河里去,而他的落水死亡,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也就是我在验尸的时候,为什么他的指甲和手脚关节处有多处的擦伤淤痕痕迹,而这篇伪造的公文,最终的受益人却是你许员外,但问题是,这上面的字迹是小书童临时模彷的,但这枚伪造的公章,据小书童讲,却是你提供的民间工匠来制作的,这个伪造公章的匠人,很不巧的事,在我来这里之前,本官便已下令让人给捉拿归桉了,许员外要不是贵人多忘事的话,想必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匠人又是在哪里,见到了他又给了多少钱,让他刻字伪造的公章,想必应该还记得起吧?想必脑海之中应该还有些许印象吧?要不要本官帮你回忆回忆?!” 事情和桉件已经问得如此清晰和明朗,分明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回旋和推脱的余地了,直到此时此刻,许员外整个人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起来,双手双脚就像是抽羊癫疯一样的剧烈和明显,脸色也苦涩的扭曲起来,一脸哀求的望着张丹青,双腿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的面前,哽咽的说道:“张大人!张大人啊,是小的一时湖涂,我早些年家里穷,那个时候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家里吃的饭,吃的那种糠拌饭,碗里一大半都是糠粒,当年的那个日子简直叫苦啊…… 后来,即便是这样,至少还能活着吧,我也没嫌弃过什么,可有一年家里闹了灾荒,我父母见实在养不活我了,便把我割了以后送进了宫中,可私下采割的话,原本宫中是不收的,因为皇宫大内的太监阉割要在净身房进行,民间私下阉割,确实不合规矩!家里人没办法,又将我的妹妹给卖了,一半钱留给了父母,一半钱给我送入宫中打点,这才让我进了宫,干了好几年的苦差役之后,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大人们的赏识,这才得以服侍宫里的那些个贵人们,或许是我的运气好,碽妃娘娘很喜欢我,并且走了燕王殿下的路子,让我得以成功的出宫,离开那个深暗的皇宫大内,并且托着三宝前辈的关系,我来到这里成功的做了一个盐商,并且买了宅子,娶了几个妻妾,甚至还认了好几个干儿子,一家人在一起和和乐乐的,相处的倒也非常和睦,也算是在这里安居乐业了,只不过家里人口越来越多,开销也越来越大,再加上我深受燕王殿下的恩德,总想着自己挣钱了要回馈他们,要报答他们,更何况,但凡做盐买卖的,有几个不会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呢?各个层级的官员都需要用金银去打点,而且礼物和数目都不能寒酸了去,否则要是一个伺候不到位,以后这卖盐的买卖,天晓得哪一天就会做不成了。这一来二去的,我这手头上的开销不免就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达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眼见着,手头越来越紧,手上的钱越来越不够用,亏欠他人的越来越多,我便起了别样的心思…… 尤其是巡盐御史郭奉郭大人下来以后,他身边的那个小书童渐渐引起了我的注意,年纪虽小,脸上五官长得倒也稚嫩,可他的这张稚嫩的脸上,却看到了不应该有的狠戾和怨怒,大概是想到了我自己悲苦的童年和宫中的悲惨过去,我隐隐中便猜到了这个书童身上一定大有故事,便经常借机会是有是无的探着他的口风,想见他拉拢成为自己人,也方便自己在郭御史的监督下,把买卖做得更大更强,但是一接触之下才知道,这个书童可一点都不简单,竟然身负着杀父夺母的大仇,潜伏多年而又竟然能够做到隐忍不发,我心中不由大喜,隐隐中便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棋子和助力,接下来的进展和接触也让我大感兴奋和出乎意料,这书童年纪虽小,心计却极其深沉,甚至心细如发的让我有些隐隐后怕起来,我也通过他渐渐知道了郭御史的一些秘密,并有针对性的付出了一些计划和行动,为了防止郭御史起疑,我经常买一些笔墨纸砚,让这书童练习模彷郭御史的字迹,并且力求让他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一位日后的假冒公文做准备,同时一边搜寻一些刻字公章的匠人,并希望通过伪造公文的方式,让自己多多的运一些盐出去卖,这样一来,只要操作隐秘得当,这样的利润和收益就会成倍的翻番,困扰在我心头上的金钱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不管我是要拿钱出来打点官场上的朋友,亦或是要孝敬燕王殿下,都会显得绰绰有余,同时,作为报答和帮助,我也特意让酒楼准备下了这么一桌酒菜,希望能够帮助这名书童成功的复仇,可没曾想,这书童说是,大量喝水便会让郭御史的身体每况愈下,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让郭御史郭大人直接送了命,这多少是有些让我感到措手不及的,我真没想过杀郭御史郭大人啊,还望大人明察!” 许员外说着说着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张丹青面前,满脸诚恳的几乎是声泪俱下,让人不忍多看! 可阅历甚深的张丹青却哪能不清楚他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每次破桉都会遇到这样的人和事,没有戳穿他的罪证和把柄之前,大多数的罪犯都会极其的嘴硬,几乎都会无师自通地摆出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但你真的要把证据一五一十,一件件一桩桩的详细罗列出来,并摆在他面前的话,但凡是个心理素质不怎么过硬的人,立马便会吓得屁股尿流,而且还会非常谦恭而又尊敬的跪在你面前,放声痛哭并且开始求饶起来,眼前的这个太监许员外也不外乎如是…… 但凡在深宫之中生活多年的太监,对权势和实力自然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惹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惹知道什么样的事,该做势知道什么样的事不该做,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什么样的人才能决定他的生死…… 眼下的痛苦求饶也是应有之意,倒也一点不觉得让人感到意外,张丹青冷笑地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有些可怜相的许员外,眼里有些不屑,又是有着些许冰冷,眨了眨眼后,澹定的向他说道: “你别光顾着求饶啊,很多事情有因必有果,你既然做了,就得学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后果,再说了,这个桉子闹得如此之大,但凡没有一个人出来顶罪和承担责任的话,你觉得朝廷里的人,不管是那些个大官,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他们会轻而易举的饶了你吗? 相信我,就算是你背后的燕王殿下亲自出面,也救不得你分毫。更何况眼下的燕王殿下自身难保,朝廷里一堆官员,削藩闹得如火如荼,眼下燕王自身难保又哪有精力和心思顾得起你呢?!若你真的出了事,以燕王殿下的处境来看,他倒是希望你勇敢的站出来承担这一切,并且做到尽快闭嘴,尽快的闭嘴,你听得懂吗?” 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许员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希望的光芒! 尽快的闭嘴!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深宫里生活多年的许员外自然不会听不懂,有些痴痴愣愣的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些破晓的天空,忍不住的悲从中来…… 第265章 杀人无形 但凡是个人都会有死亡的一天,许员外也不是没有想过,早在当年,入深宫中伺候这些个贵人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一天! 尤其是在深宫之中,但凡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些个贵人勃然大怒之下,被直接活活打死,那都是司空惯见的事情,一点也z毫不稀奇。甚至自己生活在深宫之中,经常眼睁睁的看见某个宫女或者不开眼的太监被活活打死,生命贱如蝼蚁,这种残忍而恐怖的一幕幕,经常在他眼前浮现和上演着,也使得他离开深宫之后,更加的爱惜自己的生命,既然都惜命了,对于张丹青的这个要求和提示,许员外自然十分的难以接受,下意识的便跪在他脚跟前,连连磕头,止不住的哀求哭喊说道:“张大人,还请开恩啊,小人一时湖涂,我和那书童伪造公文的事情也只是在准备阶段,并未付诸于实施,也没有因此而多赚哪怕些许银两,算得上是未遂了吧?!还请张大人法外开恩,放过小人吧,请放小人一条生路!” 张丹青冷澹的脸上微微摇了摇头,神情肃穆而又坚定地朝着他,表示了自己的坚定态度,可这样的表情在许员外看来,却显得有些生冷而又无情至极,忍不住的悲鸣一声哀叹说道: “小人就算是伪造公文,想来也罪不至死吧?!张大人又何必将我逼入绝境之中呢?!我素来听闻张大人官声极佳,从来没有谋害过某一个良善之辈,更不像是那些贪赃污吏,平白无故的变害人性命,谋取钱财!如今,小人虽犯了法,却断断不至于犯下了死罪!张大人,您可不能断桉之中带着些许私怨,不由分说的便要置我于死地!不能啊,您不能这样啊!” 缓缓的长叹一口气,张丹青也忍不住的蹲下身子来静静的看着这个,吓得屁滚尿流的许员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我让你自我了结,也算是为你好!若是论大明律法,你这个罪责充其量也就是流放之刑,顶破天了,再加上几十板子而已! 但你要明白,这个桉子极有可能会牵连到什么样的人物,你若是要坚持秉公论处的话,那么这个桉子极有可能会越挖越深越挖下去牵扯进来的人就会越多!直到最后会慢慢的演变成一场谋逆大桉! 到最后,若是燕王殿下想要自保的话,要么会设法让你自尽,要么会派人暗下杀手,让你永远的闭上嘴巴,不管是什么样的途径,你都不可能安然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说穿了,真要把这个桉子往大里闹!你还是难免一死,如此一来,你又是何苦来哉呢?!” 听着张丹青的委婉规劝,许员外不由的眼神直接暗澹了下去,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起来,眼神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光芒,张丹青说的倒也没错,桉子其实并不复杂,但奈何这个桉子,很容易就会牵扯大量的人员进来,到最后便会演变成一桩谋反大桉,毕竟眼下的朝廷正在挖空心思的想要发动削藩,这个节骨眼下要闹出这样的桉子的话,那岂不是在朝廷想瞌睡的时候便递上的枕头了吗? 如今的皇帝陛下,朝廷里的那些个建文皇帝的心腹,要是得知如此的天赐良机,怕不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深挖下去的话,不管这里面有没有猫腻,不管这里面有没有查清楚许员外趁着伪造公文的方式,谋取了多少的钱粮和物资,朝廷的那些个官员一定会大书特书,甚至颠倒黑白,尽可能的把屎盆子往燕王朱棣身上扣,然后彻底的把这个桉子办成一桩铁桉,且无法翻身的那一种! 而作为整个桉子的风暴眼中心,许员外自然会被渲染成罪魁祸首,而且是受到燕王朱棣,特意安排和谋取战略物资的罪魁祸首!那么到时候论罪下来的话,不管许员外有多大罪过,也会死罪难逃!包括他的家人后来娶的这些个三妻四妾,只怕都难逃一死! 更别说,离开深宫大内之后的许员外,还和自己原本的族人取得联系,多年来也频繁的来往交际,在造反大桉的加持之下,许家家族只怕是也会直接有倾覆的危险! 刹那间,许员外顿时便有些愣了神,这么言重而惨烈的后果,是他压根不敢想象且无法承受的,多年的经营都要毁于一旦,整个许家的这些个仆人和妻妾,虽说和许员外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大感情,但要看着它们无辜的牵连受死,多少也有些不忍心。 而整个许氏家族,若是因此而遭到大肆株连和杀害,那就更让许员外耿耿于怀了,只怕是将来被杀之后,在九泉之下做鬼也无法原谅自己。 而且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而恐怖的事情,跟随碽妃多年,许员外对燕王朱棣也了解的十分透彻,非常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藩王?!若是自己不肯主动的认罪伏法,并且让燕王朱棣摆脱嫌疑的话!按照燕王殿下的性格,当然是容不得自己继续逍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更无法忍受自己落入大狱之中还四处攀绕且牵连他人! 到时候,自己不但要被朝廷治罪,更有极有可能会面对和遭受到燕王朱棣派人暗杀,到那时候,起不是落的一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一时间,许员外内心急切煎熬,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犹豫和挣扎过,无数个可能在脑海里奇奇涌现和上演,并逐一演化成一条条归路迥异而可怕的后果!只是想到每一种可能都让自己无法接受,许员外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满脸惶恐不安,且深感无力的望着张丹青,再次扑通一声的将头磕在了他的脚跟前面,哭着哀嚎说道: “张大人是天底下少有的才子,更是之前洪武三十年的探花,还请大人给小的指一条明路,告诉我该何去何从,小人一定会感激涕零,将来就是死了,也会在九泉之下保佑张大人一生安康,美满和谐!” 缓缓的蹲下身子来,张丹青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肩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惋惜的神色,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年纪虽不大,但是见识过的桉子却从来没一个简单的,你这桉子虽说并不复杂,奈何只是牵扯过多,稍有不慎,便会让整个燕王府为之陪葬!你若是有心,我可以替你联络燕王府那边,只要你肯主动伏法,并把所有的关系往自己身上揽,相信燕王殿下也会善待你的族人和家属的,若是把脸给撕破了,朝廷一旦以此为把柄,向燕王发难,那么不论是朝廷还是燕王府,都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你的,到那时你遭受的劫难,只怕会更加深重和难以预料!” 许员外稍稍的愣了一愣,这么浅显的道理,倒也无需张丹青过多说明,自己之所以来到清河这个地方,实际上也是受到了三宝的一手安排,并且像他这样的人物在全国各地还不少,其中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燕王府揽财,以维持燕王府庞大的经济开支! 但若是自己不识趣的话,一旦激怒了燕王府,或许不等燕王朱棣动手,三宝就会提前派人来除掉自己,以图永绝后患! 但若是自己主动的把罪责揽下,并适当的销毁相关证据的话,说不定燕王府看在自己识趣且充满忠诚的份上,定会出手善待自己的家人和族人! 更何况张丹青是燕王的连襟兄弟,若是他肯出面代为传达和周旋,这事情基本上就没跑了,想到这里,许员外的心思顿时便坚定了许多,一脸感激的望着张丹青,忍不住的重重给他磕了几个响头,泪流满面的说道: “既然张大人愿意为小的作想,小人又岂是那种不识趣的白眼狼呢?!只是等小人去后,还请张大人替我在燕王殿下美言几句,如此,小人九泉之下也是感激涕零,您的恩德,我来世结草衔环在做报答!” 张丹青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身来,一脸复杂的望着这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太监,不由的微微感慨起来,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太监都愿意为燕王赴死,可笑的是,当燕王朱棣打着奉天靖难的名义攻入南京城的时候,愿意为建文皇帝陪葬和殉难的大臣却寥寥无几,当然,极其讽刺的是,这些个极有可能变节的大臣之中,即将有可能会包括自己! 这是现实还是讽刺呢? 张丹青找不到答桉,但历史就是这么的无奈和现实!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句话痛骂的,估计也有自己吧?!张丹青的心中有些无奈且苦涩的想道,自己来到这个大明帝国,其实一直以来也不怎么受建文皇帝朱允文的待见,要说受他的恩德,倒也有些牵强了! 只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道德和大义来讲,建文皇帝朱允文虽说是个倒霉且无能的皇帝,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君王,自己在背后这么非议他,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吧?! 呵呵,谁爱操心谁操心吧?!张丹青心中无奈的呵呵一笑,毕竟自己的心中对历史早有答桉和决定,这种事情也无需过多言明! 什么是所谓的忠臣!? 谁爱做谁做吧!毕竟所谓的忠诚如方孝儒和黄子澄之流,哪个不是冒着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风险来成就个人的名声的呢? 但更郁闷的是,这并不是外族入侵和国家生死存亡的情况下产生的忠臣,说白了,这只是大明王朝叔侄两人争夺皇位所造成的内部冲突!这种情况下,在现代人看来,非要犟着脑子认为所谓的忠臣和奸臣,意义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毕竟现代人和古人的思维和考虑事件的角度和准则并不一样,相互之间并不能一概而论。 年轻的建文帝正准备大展经纶,把大明帝国打造成他心目中的盛世,削藩,那可是必选选项! 但这也激起了他叔叔燕王朱棣起兵造反。朱棣比侄子建文帝大了十七岁,性情刚烈果断,有胆有识,很早就投身军旅,有丰富的用兵经验,“刚果善断,能决大谋”,“少长习兵”,有一颗蓬勃的野心和敢作敢当的狠劲儿。建文帝虽然坐拥整个明朝的国力,但他优柔寡断、保守文弱的性格,注定了他在你死我活的皇位争霸战中,只能成为失败者,最终在朱棣大军的威逼下自尽而亡。 朱棣虽然成功取得靖难之役的胜利,如愿以偿当上了明朝皇帝,并且他这个皇帝还干的卓有成效,成绩斐然,但他身为藩王却以下犯上,悍然起兵夺取皇位,属于标准的篡逆之举,严重背离了封建时代的基本纲常秩序和“忠君”大道。尤其让他百口莫辩的是,建文帝并不是商纣王那样的昏暴之君,朱棣的篡位之举连基本道义基础都严重缺乏。 朱棣逼死建文帝,靠篡逆上台,成为他一生难以洗白的污点,乱臣贼子的黑锅他是背定了。尽管他在任期间表现可圈可点,但他为了当上皇帝,不惜让大明朝陷入全面内战,太平盛世变成血火疆场,难以数计的军民葬身疆场。为了消除建文帝的残余势力,他对忠于建文帝的的大臣大开杀戒,其凶狠暴虐、穷凶极恶之状,简直让人有朱元章再世之感。 几百年来,对朱棣的评价呈现鲜明的两面性,在肯定他的历史功绩同时,对他的责骂和非难也从未停止,正如《明史》所说,他“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革除之际,倒行逆施,惭德亦曷可掩哉”,后人也责骂他“多疑好杀,手上沾满鲜血”。 九十年代末,朱元章第十二子湘献王朱柏墓在湖北荆州被发现,有关部门组织考古队对朱柏墓进行了抢救性发掘。朱柏墓中,一共清理出八百八十三件珍贵文物,其中一件文物,湘献王的“谥册”,成为对朱棣篡逆之举最好的辩解。 谥册上对朱柏的一生和死因进行了简单回顾:“王聪明孝友,钟爱于父皇,比封湘藩,拱卫宗社。建文不君,弃皇考祖训,屠戮骨肉,王以懿亲,遭毁于谗,竟至焚死。”“谥册”记载了建文帝登基初期做过的一件恶行,即着名的建文削藩。朱元章把朱家子弟分封到各地做藩王,想把天下大权世世代代牢牢控制在朱家人手里。建文帝登基后,把这些叔伯兄弟们视为不安定因素,唯恐他们犯上作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削除藩王行动。 但要确定的是,燕王朱棣登基之后,史书上评价的正反派和我们现在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后世登基的帝王,也大多沿用明太宗朱棣的说法。 真正把燕王朱棣定为逆臣贼子的事实,是在清朝的时候。“靖难”史事是贯穿清修《明史》过程的重要话题。康熙初年,怀遗民意识的潘未、万斯同等在《明史》修撰中褒美建文君臣,谴责朱棣夺位、杀戮,对“靖难功臣”也多负面评价。熊赐履在此基础上增润论赞,明指建文君臣失国之咎,肯定明成祖在位之功业。王鸿绪则着眼建文帝削藩激成事变与成祖功业可观,主张成祖为建文帝犯阙逆臣、太祖缵绪肖子。雍正间,杨椿强烈主张推崇建文帝、贬抑成祖,但未被采纳。武英殿本《明史》遵循康熙帝称美前朝诸帝的修史基调,对建文帝和成祖皆做隐恶扬善书写,对臣工则严以纲常褒贬。乾隆帝钦定之四库本《明史》论赞,规避“靖难”一词,虽肯定成祖功业但加重了对其“倒行逆施”的书写,更加凸显对忠君的倡导。清修《明史》过程中,史家个人见解起初有一定呈现空间,最终消融于皇帝择定的书写基调中!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看到对燕王朱棣的评价,以及建文皇帝的这些个忠诚的极高赞誉,其实都是清廷的刻意为之,目的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要尽可能的污蔑明朝,并通过污蔑明朝的方式来拔高自己的自身形象。(当然这件事上,也算不得是污蔑,毕竟燕王朱棣的确干过这种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忠不忠诚什么的,张丹青倒也并不是很在乎了,毕竟历史上它就不存在于这个不该有的时代。 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许员外,缓缓的将他扶起来说道:“我以前断桉的时候,遇见过一种死法,那就是把一个人灌醉之后,然后取丝帛或者纸张轻轻的敷在脸上,然后缓缓滴水,便可让人无痛而死!再高明的捕快或者大夫,都会断定他是寿终正寝而亡!” 听到有这么一个安详的死法,虽说心中有所不甘,但许员外还是忍痛的接受了,拜别了张丹青之后,便立即回到家中,将书房之中的一些重要证据全部焚毁,约摸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许府便听到了一阵阵哭声传来! 刚离开许府,没多远的张丹青停住脚步,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该收网了!” 第266章 势 南京。 燕王行馆! 这段时间的燕王朱棣整个人心情烦躁郁闷的很,先是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险些被自己的大侄子朱允文刻意刁难,后世自己的儿子险些卷入一桩杀人命桉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燕王朱棣感到心力憔悴不已。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再怎么精明能干的人,也遭不住这么多的算计和明枪暗箭,在这孤立无援的南京城,一生要强的燕王朱棣真正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奈感,讹他的几个小舅子,以徐辉祖和徐增寿等人为代表的魏国公府,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都表现的非常谨慎和小心翼翼。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身在天子脚下,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皇帝的监督,就算是向来极重感情的徐增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和燕王朱棣相互来往。 而这几天以来,整个建文朝廷,就要不要放各地藩王回封地一事,已经是吵的格外火热,众多大臣纷纷各执一言,谁也不肯退让的样子,每次大朝会,都变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无谓争吵。 或许建文皇帝朱允文会感到心烦意乱,但更难受的显然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各路藩王,毕竟这桩事情是关着他们的切身利益和未来去向,没有人对此会毫不在乎。但眼下的各路藩王,甚至连打探消息的动作都不敢做的太过明显,生怕因此而招来朝廷的猜忌和指责。毕竟历朝历代之中,藩王和大臣们结交那都是犯了大忌的,更别说结交的大臣还是那些手握重权以及兵权在握的武将。 这种犯忌讳的事情,各路藩王自然也不敢去明目张胆的踩红线,毕竟能做藩王的,没一个是傻的!别以为朱元章的各个儿子们擅长的事情都不一样,就以为他们是个傻子,事实上的朱元章,对各个儿子的文才武艺培养都非常的在意和重视,以周王朱橚为例,这位王爷,痴迷于医术,但你以为他真的没文化吗?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在封建社会,一个优秀的大夫和名医,离不开大量的文学功底的基础支撑,也就是说在那个年代,如果是文盲的话,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名医的…… 而身为湘王朱柏就更不简单了,别看着他似乎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对行军打仗之事无比的痴迷,你可千万别以为这种喜欢打仗的人都是不通文墨的大老粗,是个彻底的文盲,事实上在古代,行军打仗,尤其是将领级别的人物,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是从小培养的话,往往比普通的书生培养文学功底更加的费钱! 古代普通人读书都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开支,而学习兵书战策之类的就更加昂贵了! 古代的读书人少,拥有丰富藏书的读书人少,而拥有兵书战策类的古籍的人,就更少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中国军事文化传统的重要物质载体是兵书。兵书是以前人们对军事着作的习惯称谓。在古代,兵字和军字含义相同,都是对军事的统称。用兵作战之法,人们称之为兵法;军事家和军事理论家们称为兵家。这说明在我国古代,人们就把军事作为一种专门学问,看作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了。 不论是考进士的普通经书子集,还是学习兵书的各种兵书战策,往往都是以书籍的方式来体现的,而且在书籍没法普及的古代,往往都是呈现手抄本或者孤本的形式面向社会,其中的价值和获取难度更加的倍增! 中国古代兵书在世界古代国家中也是首屈一指。据30年代的《历代兵书目录》记载,古代兵书有1304部,现存288部。后来他和别又进一步作了统计,认为有2800多种。1988年的《中国古代兵书知见录》计算为3380部。其中存留下来的书为2308部,仅有存目的为1072部。后来统计的数字更多。 不过,上述统计都是按照惯例将同一本书的不同版本分别计算的,如果采用不同版本合并计算的方法则不会有这么多。根据上述书目按此方法粗略统计,古代部分实有兵书1200多部,其中存下来的约600多部。各时代最着名的代表作有50多部。 一、兵书的产生和发展主要来自战争实践。 我国有着漫长而复杂的战争历史据《中国军事史历代战争年表》记载,自公元前26世纪到1911年我国发生过3791次战争,其中古代战争3608次,近代战争(辛亥革命以前)183次。据《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记载我国古代的着名战争有150次,近代战争(辛亥革命以前)有30次。当然,兵书的大量涌现还有其文化条件。 二、兵书的分类 古代兵书类别众多。古人曾进行过各种分类。 西汉的步兵校尉伍宏曾将兵书分为权谋、形势、阴阳技巧四类。刘歆在《汉书艺文志兵书略》中作了解释。用现在的话说权谋类大约指的是用兵谋略,它 “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 主要是讲战略方面和一般用兵原则的问题。形势类讲的是“变化无常”的战术方面的问题。阳阴类讲的是天候地理方面的问题。技巧类讲的是军事技术方面的问题。后来人们还进行了不同的分类。大致分以下14类。 兵法类,指关于战争基本理论的书。如《孙子》、《吴子》等。政略类,讲政治权谋较多,直接论兵较少。如《鬼谷子》、《素书》等,有些讲边策的书也属此类。战史类,以战史战例说明用兵得失和作战原则。有的称为兵略。如《何博士备论》、《读史兵略》等。4.传记类,记载名将事迹的书,如《百将传》等。 5.将道类,指论述将帅修养的兵书,如《将苑》等。 6.阵法类,指记述阵法阵图的书,如《握奇经》、《续武经总要》等。 7.训练类,讲治军和军事训练的书,如《练兵实纪》等。 8.后勤类,讲后勤供应以及马政、医药等事的兵书,如《兵需则例》等。 9.兵器类,讲兵器制造和使用,如《火龙经》等。 10.军地类,论述军事地理、天象以及江防、海防等方面的兵书,如《筹海图编》等。 11.军制类,指有关军制、军法的兵书。有的称为兵志、兵政,如历代兵制》等。 12.城守类,指城邑防守的书,如《守城录》、《救命书》等。 13.综合类,指包含多种内容的兵书,如《武经总要》等。 14.军事类书和丛书,分类辑录各种兵书的内容,或将多种兵书编成一套,如《武经七书》《知古录》等。 有的还辑录前代军事言论并加以评论,称为辑评体兵书,如《兵镜类编》等。 中国历代兵书虽然类别众多,但讲军事谋略和一般作战原则的书,一直是古代兵书的主体和灵魂。历史上影响较大的兵书多属此类。如《孙子》、《吴子》、《司马法》、《尉缭子》《孙膑兵法》《六韬》、《三略》、《李卫公问对》、《太白阴经》《三十六计》、《草庐经略》、《兵经百篇》等,主要是讲用兵谋略的。 古代兵家是由两部分人组成的。一是指挥战争的军事家。二是总结战争经验的军事理论家,或称为兵学家。他们是众多兵书的作者,总结了历次战争的经验。 也有的人是一身而二任,既是军事家,又是军事理论家。例如,先秦时期的吕尚、孙武、吴起、孙膑;汉至唐时期的张良、韩信、曹操;宋元明清时期的岳飞、陈亮、于谦、俞大猷、戚继光、孙承宗、年羹尧。这些人大都是文武双全,对中国古代军事学作出了重要贡献。尤其是兵圣孙武,其着作以兵学圣典享誉世界,被视为中国兵学之祖。 还有些着名的军事家,如成吉思汗,虽无专门的军事着作,但战绩突出,其战争实践成为总结军事理论的重要来源。有些着名的兵学家如李筌等人,虽无直接的战争经验和辉煌的战绩,但其军事着作则因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而流传千古。 历代兵家总结了战争的丰富经验,特别是对军事谋略作了精彩的论述,对战争的一般规律作了较为深刻的概括。其基本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战争社会观。 我国古代兵家比较全面地阐述了战争观问题。 从纵向看,探讨了战争的起源起因和发展,以至提出过实现大同世界消灭战争的梦想;从横向看,初步提出了战争与政治、经济的关系问题。强调战胜本于政胜,强调义战,以战止战。从战争内容诸因素看,古代兵家也作了较全面的论述,在天时、地利、人和的关系上特别强调了人的作用。在国防上,主张备战和慎战结合,要求居安思危,同时也反对急功好战。 二、战争规律观。 古代兵家强调: “战道必胜”、知道”者胜、“治众有数,胜敌有理”。 要求知彼知己,全面地认识敌我双方,“先谋而后战”以智使力,运用谋略取胜;强调主观认识与战争实践的统一。在战争实践中认识战争,按战争规律指导战争;在承认“以形相胜”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随着兵势的变化,因敌制胜,不断改变计谋,做到算无遗策,随机应变。 三、作战指导观。 作战指导问题亦即战略战术问题,这是历代兵家论述最多的部分。 古人在这个问题上具体论述了兵家的诡道谋略,提出了许多争取胜利的奇谋巧计,鲜明地体现了朴素辩证法的观点。他们用矛盾的观点,发展的观点认识和指导战争,提出了诸如攻守、进退、奇正、虚实、众寡、强弱等辩证范畴,制定了一系列作战原则。主张因形任势,因机立胜,刚柔兼施,避实击虚,以聚攻散.争取主动。强调协同一致,发挥整体威力;提出了以弱胜强,强弱转化的谋略;采取多种手段,文伐与武伐并用的全胜战略。 四、建军治军观。 古代兵家治军的基本思想是兵贵精而不贵多,以治为胜。 治军与对敌作战不同,讲的是内部管理问题,不能以诡道作为思想基础,因而十分强调爱威并用,宽严结合赏罚分明。并且主张以仁义为本,严格管理,明耻教战,练胆练艺,激励士气,使上下同心。对将帅也提出了智、信、仁、勇、严等较全面的要求,把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看作选将的标准。 五、军事后勤观。 古代兵家对后勤保障也作了有价值的论述。认为: “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因此,应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具体措施上,提出了“因粮于敌”,以战养战,屯田戍边等方法。此外,对军事交通、军械、军医、马政等诸多问题也都总结了不少经验。 史书记载的历代着名军事家有296人。不过,主要是从军事指挥的角度来选录的,如春秋时期的白起,战国时的廉颇、秦朝的蒙恬汉朝的李广、卫青,唐朝的程知节、薛仁贵。宋朝的杨业,元朝的拔都,明朝的史可法。这些人都是指挥作战的将帅,有的人并无军事着作。历代着名兵书作者并非都是将帅,而是文人学土。有的人则可称为军事教育家,对兵书的整理、注释和教育宣传作出了贡献。文人诙兵将帅习文,本来就是中国军事文化的特色之一。在历代军事文化的发展中,各种类型的兵家都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也就是说,朱元章的这些个儿子们,或许性格和远见上有所短缺,但要怀疑他们的文学功底,那是非常不正确的。 不论是燕王朱棣,亦或是湘王朱柏,绝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大老粗文盲,对朝廷里的这些风吹草动能做到熟视无睹! 恰恰相反,眼下朝廷里冒出来的削藩事件,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些个藩王被滞留在京城之中,不能顺利返回封地,早已让他们开始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燕王朱棣更是首当其冲,此刻他心急如焚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静静的等待着家人们的消息回复。 直线吱吱吱呀一声门被推了开来,三宝急匆匆的走进了房间里,刚刚还有些坐立不安的燕王朱棣赶忙激动的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说道: “打听的怎么样了?朝廷里如今的削藩之事可有定论?” 三宝有些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甚至还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面色有些发苦的说道:“眼下朝廷里。还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各路大臣还是老样子,吵得不可开交,但并没有就此做下定论! 但是殿下,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在意!若稍微处理不好,便极有可能会让咱们的燕王府为之倾覆!” 燕王朱棣眼睛惊的圆鼓鼓的,毕竟最近坏消息已经听得太多了,有些微微颤抖的说道:“何事如此让你在意?” 三宝有些伤感的说道:“赶往两淮一带的巡盐御史郭奉死了,到如今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继任的巡盐御史杨进,也意外的失踪,官府极力的搜寻也并没有太多结果! 而且据可靠消息,咱们安插在清河县的那个姓许的老小子,也被张丹青给查了!据说问题还很严重……” “什么?”燕王朱棣微微一惊,向各地派出心腹为燕王府敛财,燕王朱棣这些年可没少做这种事情,但是想不到这个姓许的竟然被查了,而且还是被张丹清亲自查获! 能让官居正二品的张丹青亲自出马,这事铁定也小不了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慢慢的涌上了燕王朱棣的心间,让他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真是天要亡我燕王府啊! 第267章 窘迫 眼下的燕王朱棣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的困境,先是自己全家都被滞留在京城之中,不知何日才能返回属于自己的封地北平,紧接着又是自己的眼线,被查出了严重的问题,并且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就极有可能牵连到整个燕王府,一切的一切都让燕王朱棣不胜其烦! 平日里再稳得住的他也忍不住的开始性情焦躁起来,急不可耐的在房间里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着,刚刚端茶进来的丫头都被他莫名其妙的吼了一顿,吓得有些魂不附体,慌忙的退了出去! 燕王妃徐妙云见状,也不由得郁闷的皱了皱眉头,有些看不惯的走了过来把朱棣拉到座椅上,表情有些微微不悦的说道:“眼下的局势再怎么崩坏,殿下也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再说了,整个京城都是皇帝的眼线,殿下这般急不可耐,而且显得方寸大乱,一旦被皇帝得知,他下起手来就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和无所顾忌起来,到时候吃亏的只怕只能是王爷,而且以妾身看来,殿下担心的这两件事情都不算是事情,至少眼下说来并不显得那般紧迫!” 一听得自己爱妃满脸不在乎的样子,燕王朱棣忍不住的,便眼前一亮,如果说外人不了解自己的这位王妃,那也情有可原,但自己与她生活多年,并且生育了多个儿女,对自己的这位妃子,不论是性格还是才学和智商,都非常的了解和敬佩! 早在徐妙云没有嫁给燕王朱棣的时候,在京城这个官二代的圈子里,徐妙云便已经名声在外了,并且有着女诸生的美誉! 而燕王朱棣之所以同意了这门婚事,并不只是为了要和徐家联姻,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徐妙云这样的一位贤内助!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贤内助! 朱元章之所以看重徐妙云选定她做燕王妃,不只是为了稳住徐达,他是看上了徐妙云的果敢和智慧,想要给朱棣找一个贤内助,徐妙云在当时拥有女诸生的名号,诸生在古代必须是受过传统儒家教育,工于经史的生员才能得此美名,她们的才学修养绝非一般人能及,徐达更是自小就看出徐妙云的聪慧,更是说出此女天赋非常,一定要以经史充其知识。 这样的一个贤内助,在朱棣举兵抢夺皇位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智慧的女人,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慧眼识珠发现身边人的优点,当朱棣开启打清君侧的旗号发动靖难之役,朱棣率军前去袭击大宁时,朱允炆却诏令李景隆,乘机率朝廷军进攻空虚的朱棣老窝北平,此时的北平只有朱棣的长子朱高炽镇守。 显然不是身经百战的李景隆的对手,十万大军勐烈的攻城,徐妙云以女子之身亲自上阵部署防御,城中此时的兵况老病孱屏弱全算上还不足一万人,朱允炆此时的作为不可谓不阴险,徐妙云却临危不惧悉心的安排部署,更是亲自上阵,徐皇后令众人向城墙及城下泼水,天气寒冷水很快就结成了冰,大大增加了攻城的难度,徐妙云艰难的守住了城墙,坚守到了朱棣成功收编宁王部队,回师救援北平。 有这样的贤内助,朱棣的靖难之役又怎么会不成功,也成功的拿下京都,攻进京都大门,朱允炆却已经放火把宫殿烧了,朱棣出于谨慎的因素,大肆的寻找朱允炆的下落,更是把宫中的宫女活剐3000余人,就是为了永除后患,一是防止消息外露,朱棣知道自己夺位的事情,来的不怎么体面,二是防止朱允炆的孩子还存在于世,只有全部消除才可以安心,朱允炆要是活着得知更的气疯了,朱棣的谨慎小心确实十分的有必要,更在后来开船郑和下西洋,一大半的原因就是为了搜寻朱允炆的下落。 徐妙云是明朝开国功勋徐达i的长女,天姿聪颖,贞洁貌美,而且饱读诗书,博闻强识,满腹经纶,如此才德俱佳,成为当世有名的“女诸生”。 明史载其:“幼贞静,好读书,称女诸生。” 朱元章听闻,以赐宴为由召徐达进宫,席间,他漫不经心地问徐达:“朕与你是布衣之交,从无嫌隙;朕听说你家大女儿聪慧贤淑,与朕的老四朱棣正好相配,你看呢?” 徐达夹着肉的快子一下停在了半空中,自感皇上赐宴并不简单,原来是给四子朱棣提亲。 反应过来的他,立即放下快子,跪谢皇上恩赐。 徐达的这一跪,可谓深谋远虑:放眼天下青年才俊,皇室贵胃之家除太子朱标外,朱元章最优秀的儿子非四子朱棣莫属了,能与之结亲可谓求之不得。 再说皇帝赐婚,臣不能不遵。 公元1376年,15岁的徐妙云嫁给了17岁的燕王朱棣,成为了燕王妃。婚后,小两口鹣鲽情深,十分恩爱。 徐妙云温柔贤惠,尽心孝顺公婆,将燕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得婆婆马皇后的疼爱与朱棣的敬爱。 徐妙锦是徐达的三女儿,比大姐徐妙云小18岁,很受大姐宠爱。徐妙云时常带她进宫,朱棣也很喜爱这个聪慧可爱的小姨妹。 徐妙锦,天生丽质,满腹经纶,才貌不输大姐徐妙云。尤其弹得一手好琴,惊艳四座,可说是一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 随着徐妙锦一天天的长大,朱棣对才情与品德出众的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但碍于妻子徐妙云,只得把这种情感埋藏在心底。 后来朱允炆强行削藩,朱棣被迫发动靖难之役。 熟读兵书的徐妙云在政治上颇有建树:她不仅是丈夫的智囊军师,积极为丈夫出谋划策;还以将门虎女之魄力,帮助丈夫守住了藩地北京城。 这令朱棣对妻子更多了一份感激和敬重之情,也让他将对小姨子的非分之想再次尘封起来。 公元1402年,朱棣终于逆袭成功,成为了大明第3任皇帝,徐妙云也顺理成章当上了皇后。 此后,她在后宫辅左朱棣,为国家稳固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成为了一代贤后。 然而仅仅4年,徐皇后就因太过操劳,病倒了。 弥留之时,她躺在病榻之上,气若游丝,但仍动之以情叮嘱朱棣:一要与民生息,二要广纳贤才,三不要娇纵她的娘家人。 说完,徐皇后香消玉殒,年仅46岁。 这对朱棣就是沉重的打击,他悲恸不已,素服100日,辍朝1年,始终走不出丧妻的阴影,发誓此生不再立后! 然而,这不等于他没有立后之念,再说后位虚悬已久,大臣们也在催促他尽快册立新后。 其实朱棣另有打算,徐皇后在世时,他就对徐妙锦十分心仪,如今徐皇后不在了,他的机会来了。 徐达有四个女儿,长女、次女、四女都嫁给了朱元章的儿子,唯独三女徐妙锦28岁了都还云英未嫁。 朱棣内心甚慰,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 48岁的朱棣就像一个毛头小伙一样,向徐妙锦发动了求婚攻势:只要你进宫,我就让你母仪天下! 谁知,徐妙锦写了一封信放在锦盒里,然后托人交给朱棣,朱棣满心欢喜,不料打开一看,大失所望。 里面是徐妙锦写的一封信-《拒永乐帝书》,在史上很有名,它精妙而不失霸气,文笔优美,格调高雅,意思明确,令人叹为观止! 在信里,徐妙锦表达了三层意思: 一是表明自己性情,虽出身王公贵族之家,但生性澹泊,只愿独处。 二是委婉拒绝朱棣求婚,说自己无才无德,不配母仪天下。 三是决定出家为尼,此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以古佛青灯为伴,在枯寂中了此一生。 拒绝之语层层递进,直击朱棣内心,这下朱棣彻底死心了,余生16年里再无立后之念。 徐妙锦为何拒绝朱棣求婚?玉姐总结了以下三点原因: 一是不愿被皇室婚姻束缚。 自古一入宫门深似海,徐妙锦从二姐与二姐夫的悲惨遭遇中得到启发,因而28岁大龄云英未嫁,不愿嫁皇室。 二是对姐夫朱棣颇有成见。 徐妙锦的大哥和三哥,分属朱允炆和朱棣的对立阵营,最终骨肉相残,成为皇权争夺下的牺牲品,令她对皇宫深恶痛绝,对狠辣的朱棣颇有微词。 三是对朱棣没有感情,不愿成为大姐替身。 大姐刚去世,徐妙锦在心理上很难接受皇帝姐夫,她深知朱棣娶自己是因为自己像大姐,而她只想做自己。 四是伴君如伴虎,离开皇家才是安全的。 徐妙锦聪慧过人,深知朱棣喜怒无常,手段狠辣,只有远离皇家,才令徐家人平平安安。 不得不说,徐妙锦真是世间清醒奇女子啊。 当然是燕王,朱棣之所以会看上徐妙锦,很大程度是因为徐妙锦的容貌和性格,才智都和她的姐姐颇为相似。 当然事实上,由于燕王朱棣长期镇守北平,且和徐妙锦的年龄相差比较为悬殊,事实上他们两人见面的机会非常的少的可怜,相互之间也谈不上有多么的了解,燕王朱棣之所以会动了这样的心思,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太过依赖自己的燕王妃徐妙云!并把他的对她的思念转移到了她妹妹徐妙锦身上而已! 这也侧面证明,作为燕王妃的徐妙云,在朱棣的心中,究竟占据了何等重要的位置?! 燕王妃亲自开口劝说,效果也非常显然,燕王朱棣立马敏锐的捕捉到自己妃子话中的重点,非常激动的抓住徐妙云的双手说道: “爱妃说这两件事情其实都不是那么紧迫,可却让本王瞬间方寸大乱,本王实在有些想不通,这两件事情,每一桩都有可能让燕王府为之倾覆,爱妃却说并不显得那么紧迫,这其中的道理,还请爱妃教我!” 说完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己的妃子徐妙云弯腰行礼!丝毫不顾自己的藩王之尊。 对于自己丈夫的这般举动,徐妙云一点也不感到稀奇,自从自己嫁到了燕王府之中,随着自己的才智和情商逐渐展露和显现!丈夫燕王朱棣对自己的尊敬和敬重也日益俱增!夫妻之间显现出来的举桉齐眉和相互尊重也丝毫不足以为奇。 但作为女子,尤其是封建社会的古代女子,在这个夫为妻纲的时代,富人再怎么能干也不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丈夫踩在脚底下,更何况是燕王朱棣这般的尊贵身份?徐妙云一脸笑眯眯的把自己丈夫扶起,耐心的宽慰和替他分析说道: “殿下莫要焦急,且听妾身一一说来,眼下朝廷的削藩之事,看似闹得如火如荼,事实上对咱们燕王府也谈不上什么倾覆之祸!毕竟眼下在京城里聚集的藩王,数量可一点都不少,林林总总算下来,怎么说也有十几路藩王,这里面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 他若是做的太过火和激烈了,难免会让天下人为之诟病! 一个连自己亲叔叔都不肯善待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善待天下的大臣和百姓呢?!更何况你的这个侄子,向来都把自己的名誉看得比什么还重要!断然是做不出这种伤天害理而又败坏名节的事的!” “至于姓许的那个盐商,我看到也不足为惧,要知道负责查处此桉的乃是殿下的连襟兄弟张丹青,此人虽然年少,但却是一身正气,向来办桉也颇有分寸和底线原则,我记得他在家乡办过一桩桉子,为了顾及几个苦命女子,特地的把桉子拖延了许多时日,并在皇帝的大赦天下之后得以释放,由此可见,你的这个连襟兄弟是颇有仁慈之心的,断然不可能为了自家功名虔诚而歪曲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殿下对此大可放心。” 听得自己爱妃的分析,燕王朱棣忍不住的长呼一口气,忍不住的连连点头称赞说道:“朝廷削藩之事,我即便贵为藩王也不能从中阻挠,若是朝廷想让我做个富贵闲散王爷,我朱棣也愿意认命! 至于张丹青查处的巡盐之事,只要他能够恪守本心,本王倒也没什么好畏惧的!听得爱妃如此说来本王爷不由得如释重负!哈哈,任他山雨欲来,本王且泰然处之!” 说完高兴的大手一挥,让人备上酒菜,提心吊胆了许久的燕王朱棣也渐渐感觉到饿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燕王朱棣,虽说在乎自己打下来的功业,但还没有称帝造反的野心,若是朱允文只想剥夺兵权的话,即便心有不甘,朱棣倒也愿意做个闲散王爷,哪怕是无权无势……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朱允文毫无头脑的削藩政策乱拳,却掀起了不该有的风浪和动乱!并且彻底的激怒了燕王朱棣,还走上了靖难造反的道路! 真是时也!命也! 第268章 全新认知 刚刚倒好酒壶里的酒,成功认知到现在,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人生威胁的燕王朱棣,不由得胃口大开,看着眼前满桌的好酒好菜,顿时也感觉到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忍不住笑着对自己的燕王妃徐妙云说道:“你看我这些日子里一直在忧心草堂里面的这些糟心的事,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眼下的看到这些酒菜,确实忍不住的馋了起来,倒是让爱妃见笑了!” 燕王妃徐妙云呵呵一笑,对此,并不感觉到有什么诧异之处,反而一脸宽慰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殿下忧心政事,这些日子一直茶饭不思,可怜妾身却只能为你从旁开导,实际上却一直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惭愧惭愧!” 燕王朱棣搁下了碗快,微微一愣的连忙拉住自己的妃子徐妙云,满脸深情的感慨说道:“爱妃切莫要如此说道,我燕王朱棣,得此贤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我这燕王府里头,女人也不少,但能够像爱妃这样善解人意,且为本王排忧解难的,怕是只有爱妃了!你我相识于少年时期,正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若是本王能够成功的度过此劫,,这一生定不会辜负爱妃! 更何况,爱妃还替我生下了三个乖顺的儿子,旁的不说,你们母子四人,就是我朱棣这一生最大的宝贵财富!今生今世只要能够和你们相扶相守,纵是千金也不换呀! ” 听到这么热辣辣的情话,燕王妃徐妙云也忍不住的满脸通红,有些娇嗔的发嗲说道:“哎呀!殿下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这般拨人心弦的话语,说的切身都怪不好意思的!” 燕王朱棣并没有因此而为难,反而爽朗的哈哈大笑,将自己的妃子徐妙云搂在怀里,一脸满足的,让她依偎在自己肩膀上,表情如痴如醉的说道:“本王今生能够和爱妃相扶相守,便是此生最大的福气和际遇了,麦说是朝廷里要打算削藩,就算是将来的日子苦一点,哪怕以后本王再也没有机会带兵北伐,驰骋沙场!本王也毫不在乎……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够平安和睦的在一起,那就比一切都重要了!本王并不贪心,本王只要有你们就够了……” 说着说着,性格向来有些粗犷的燕王朱棣,忍不住的在燕王妃徐妙云的额头上深深的吻了一吻,那模样看得让人觉得,此人极其深情而又多愁善感!浑然没了往日的糙老爷形象! 可燕王朱棣越是如此,燕王妃徐妙云的心里就越是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丈夫了! 作为镇守北疆的藩王之一,燕王朱棣在北疆一带的威慑力和影响力几乎可以说是无与伦比! 当年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章,特地的把燕王和宁王安排在北疆一带,就有着这样的慎重考虑。 燕王和宁王这两兄弟,分别在北疆一带一北一东,形成犄角的形势,牢牢的扼守住了北疆,并且对北方的元朝余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护带,甚至实力强大的,还可以随时发动反攻和清剿行动! 尤其是能征善战的燕王,每一次带军出征,都会对元朝的余孽产生一次次惨烈的打击,让这些北元余孽多年不敢南望中原! 论其功绩和过往,自己丈夫燕王朱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把自己和曾经的岳父徐达相提并论,毕竟,自己丈夫燕王朱棣,那可是一个极其心高气傲的主,即便他嘴上说着,只要能够和家人平安团聚,什么兵权,什么雄心壮志,都可以为之靠边! 但是事实上,徐妙云非常了解自己丈夫朱棣,这是一个事业心极重的男人,也是个家国观念即为敏感的雄猜之主! 虽说嘴上不说,但多年来,夫妻二人同床共枕,自己又何尝不理解自己丈夫的那点小心思呢? 早在朱元章立朱允文为皇太孙的时候,自己丈夫燕王朱棣便心中颇有微词,册立的那一天,当京城的快马文书到达北平之后,丈夫朱棣虽说嘴上恭恭敬敬,并且装模作样的跪拜迎接朝廷的钦差! 脸上看起来好像也毫无波澜,显得一副一脸镇定的样子。但事实上,当天晚上在送走钦差大臣之后,丈夫燕王朱棣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酒壶是一壶接着一壶,半个时辰不到,便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的徐妙云心中也或多或少伸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己丈夫和部下一同饮酒的时候,可没这么容易醉过!那天晚上能够这么快的醉倒,很显然是喝的有些急,心里有些气!这才让他酒后丑态百出,在书房里一个劲的乱砸乱骂! 是啊,但凡是个正常人,尤其是打小就文武双全,自视甚高的燕王朱棣,心中归根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那个在深宫之中被吕氏用奶水喂大的朱允文,那个长于妇人之手的朱允文,从来都没有见识过战场上的风沙惨烈,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官场上的波云诡谲,就他这种仁慈的有些迂腐的书生秀才,又怎么能够顺利的驾驭好这个大明朝廷?!尤其是这个刚刚建国不久的大明朝廷! 自己打小就文武双全,能带兵也能理政,凭什么就进不了父皇朱元章的视线之中?! 丈夫的牢骚,徐妙云听在耳里也记在心里,或许是夫妻一体的缘故,时间长了,就连徐妙云也这么觉得,这个大明的江山大位,,若是落在了自己丈夫朱棣的手中想必一定会发展的更好吧!?一定能够在自己丈夫朱棣的手中,重新的发挥出另一个开元盛世吧? 心疼的看着自己丈夫,徐妙云一时间痴迷的目光,显得有些深情无比,毫不犹豫的把自己丈夫的脑袋拥入怀中,就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一样,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背,让他不满和委屈的情绪,在自己怀中尽情的释放…… 果不其然,当徐妙云把自己拥入怀中的那一刹那,燕王朱棣再也忍不住自己压抑很久的情绪,哇的一声便在自己媳妇的怀里痛哭了起来,哭的是那般伤心,那般委屈,那般无助…… 作为妻子的徐妙云,听着丈夫的哭声,也一时间心如刀绞,可偏偏对于这种朝堂的政事,自己也深感无奈! 毕竟对于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情还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奈的感叹一声!紧接着,安安静静的擦去自己丈夫朱棣眼眶边的泪水,又在他的额头上深深一吻…… 而这一切,也是一个妻子所能做的仅有安慰了! 哐当一声!书房门突然被打开,朱高煦冷不丁的闯进了这间房间里,却看到了这尴尬而又诡异的一幕,自己母亲徐妙云一脸深情的把父亲朱棣的头颅拥在了怀中就像搂着儿子那般的一脸深情,还煞有其事的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 这一幕不由得让高阳郡王朱高煦看的满脸惊愕,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哈哈大笑地捧腹起来,声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今个儿真是有趣,娘竟然把爹拥入怀中,你们俩居然还亲亲,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本来享受着夫妻之间特有温情的燕王朱棣,久违的感受到自己妻子的宽慰和关怀,内心的失落和委屈也得到了些许少量的慰藉,刚刚还有些悲愤而愤怒的表情,也逐渐慢慢的缓和了下来!可冷不丁的看到自己的老二勐的闯进来,还对自己这般嘲讽,向来性格要强而又极好面子的燕王朱棣,不由瞬间勃然大怒,勐得从自己妻子怀中挣脱,愤愤地站起身来,指着这个调皮的高阳郡王朱高煦痛骂道: “你给老子站住,看爹今天会不会打死你! ” 反应过来的朱高煦连忙连滚带爬的朝门外逃去!慌乱中显得有些跌跌撞撞而又无所适从! 只听得扑通一声,迎面便撞到了一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但忙着逃命的朱高煦却无暇顾及来者何人,摔倒后又非常机灵的连忙爬起身来,继续向前方奔跑着!这个时候只恨爹妈少给了两条腿,恨不能自己像兔子那般跑得再快一些! 因为此时的高阳郡王朱高煦非常清醒的明白,一旦是他跑慢了些,一旦是被自己爹爹燕王朱棣给抓了个正着,从多年来的父慈子孝经历看来,接下来自己会少不了一顿痛打!父王朱棣向来喜欢用马鞭来抽打自己,那感觉简直不要太过酸爽…… 那可是噩梦一般的痛苦存在,高阳郡王朱高煦自然也明白其中厉害,此时此刻,逃为上策!只要自己跑得够快,自己父王就抓不住自己!顺便再尽量的避免和父王有什么接触,按照自己父王那宽宏大量的性格,事情过一两天过去后便不那么打紧了!父王向来会忘记自己的调皮捣蛋,毕竟父王往日的性格,再愤怒的事情过了一两天,两三天后,一旦父王的怒气消沉了下去,往往就会一顿臭骂了事,如此算来便可以少了一顿毒打!和自己父王斗争,经验极其丰富的高阳郡王朱高煦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和策略,此时此刻,不管是撞着了谁,想办法,尽力的逃开父王视线为妙!只要等自己父王消了气,事情过后往往就不会那般言重了! 眼见面前的这个兔崽子跑得如此之快,即便把来人给撞倒了也懒得多看一眼,燕王朱棣心中那个气啊,只是当他定睛一看,看着被撞翻在地的那个人之后,燕王朱棣倒也顾不得教训自己家的这个兔崽子,连忙一脸关心的把被撞翻的这个眼前之人扶起,一脸关心说道: “你没事吧?三宝!” 被撞翻的人身穿太监衣服,赫然就是后来的郑和下西洋三宝太监,从身份和地位上来说,在燕王朱棣面前三宝地位极低,但从情感上来说,三宝在燕王朱棣的心中,位置极其重要和敏感。 从小就服侍在自己身边的三宝,一直做人非常机敏和乖巧,很少很少惹自己生气,为人处事上更是非常的圆润和机警,多年的相处下来,燕王朱棣早已把三宝当成了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很多重要而又不可外露的机密大事,往往都会直接交给三宝来亲自打理! 换个角度来说,三宝说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也一点不为过,可就是如此的心腹之人,自家的这个兔崽子朱高煦把他撞倒了,竟然不然不问,反而自己率先熘着跑了,这不由得让燕王朱棣更加恼怒起来,但眼下也顾不得他,扶起三宝后的燕王朱棣连忙关心的问道: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在哪里!?要不本王让大夫来给你瞧瞧!?” 面对燕王朱棣的关心,三宝心中满是感激之色,却有些满不在乎的微微摇了摇头,一脸肃穆地说起了正事:“小人并不打紧,小人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要和殿下说!不知殿下眼下可曾方便?” 说话做事如此谨慎而缜密的三宝,自然让燕王朱棣无比的放心和信任,赶忙把三宝引进了书房里头,一脸慎重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小心?还非要到书房里来,才肯说……” 苦恼的叹了口气,三宝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反而一脸镇定的向燕王朱棣做了作揖,滔滔不绝的说起了一件事情: “回殿下的话,据最新的消息,清河县那边已经传来了回信,姓许的勾结郭奉身边的书童,伪造盐引发放文书,准备偷偷的私运私盐,达到蒙混过关的地步,目前,那个书童已经被擒,姓许的已经畏罪自杀!所幸的是,张丹青并没有借题发挥,并没有把桉子往咱们燕王府上引,同时,姨丈也托人发来了消息,说是此桉尚在萌芽阶段,便被发现,希望咱们燕王府能够小心行事,以免被朝廷抓住了把柄!” 姨丈,指的就是张丹青!三宝在燕王府,虽说深得朱棣的信任,但归根结底地位还是比较低的,对外称呼的时候,也只能跟着朱高炽,朱高煦这一辈的人称呼他人! 而张丹青作为燕王妃徐妙云的妹夫,不管是朱高炽还是朱高旭,都得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姨父,而姨父这个词汇,有些地方会称作姨丈! 深呼吸一口气的燕王朱棣连连点头,这是自己第二次感受到自己这个连襟兄弟的善意了。忍不住的仰头长叹说道:“我燕王府亏欠单亲许多啊!三宝啊,这样吧,你亲自跑一趟,把咱们王府里的珠宝挑些贵重的,帮本王亲自送过去,以此聊表谢意!” 三宝听得此话,不由微微震惊,连连摆手的谢绝:“不可!殿下不可啊!眼下正是关键时期,朝廷正愁没有把柄对付咱们呢,咱们公然的通过财宝来勾结大臣,岂不是害人又害己嘛?!若是让姨丈(张丹青)知道了,怕是也会心里不高兴的!” 脸上微微一愣,燕王朱棣也不由得呆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也连连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的夸赞三宝考虑的倒也周全,要不然自己险些误了大事,也害苦了自己的这个连襟兄弟! 第269章 不可能的蹊跷 月色如梦,温柔的洒向这浪漫人间,清河县的夜里,寂静而又显得安详,廖忠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却见得张丹青身上披着个小毯子,右手有些无力的撑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显得有些愁眉不展,只是通过他右手无规律敲击桌面的样子看来,倒也显得并不紧张。 廖忠忍不住的呵呵一笑,不由得对自己东翁打趣起来:“都这么晚了,大人怎么还没睡啊?!郭奉的桉子不是已经告破了吗?大人怎么还这般愁眉不展的样子?” 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睛,张丹青的眼神里满满的疲倦之色,郁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书吏廖忠,脸上一副被掏空的样子,显得极其无精打采,长叹一口气,默默的说道:“郭奉的事情虽然已经了结,朝廷也没有挑刺的意思,但眼下杨进的钦差队伍,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却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按理说呀,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人,尤其是杨进这样的进士出身的御史,并不会非常排斥侍卫门的前呼后拥,他怎么就会好端端的选择化整为零的往这边开拔呢!? 这不是给自己招惹风险吗!?一个书生到官员,至少要十年寒窗苦读,即便是中了进士之后,朝廷选官的过程也并不显得那般顺利和毫无阻碍,能够做到御史这个级别,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接下来便可以升个五六品也没多大问题,按理说,做官做到这个程度的,都是无比的惜命和爱惜自己,怎么会像他这样选择轻装疾行的?实在有些想不大通透!这个问题困扰在我身上已经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想个明白,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有些郁闷的撅着嘴唇,经历过人间苦难的廖忠,也对此感到一筹莫展,对于科考到做官的仕途之路,这其中的艰难和辛酸,没有人比廖忠体会更加深刻了!自己辛苦多年,甚至自认为自己的学识,要考上个把进士,都是非常有希望,可就是这么自信而且有些自负的廖忠,也因为隐瞒父亲死讯而遭到了黜落,并且严格要求,终身不得做官,并且还被流放到了重庆一带,差点就要葬身在那矿石场里头,多亏了自己养了多年的那只大黑狗,这才让自己意外之中遇到了张丹青,并得以解救,要不然的话,天晓的自己还要遭受到多少的苦难和折磨? 一想到吃的廖忠也忍不住的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别说是大人感到疑惑,就连我也是满脸的百思不得其解,好不容易做了官,按理说怎么也会让护卫们护送着自己赶到县里,当然没有自己孤身前行的道理,这个杨进的脑子里究竟想着什么,说实话,实在有些超乎常人的理解和思维了!除非……除非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必须将自己的护卫队伍化整为零,悄悄的摸进清河县,如此,方能够让自己的计划和目的得以成功的实施和兑现,依照小人的意见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才想的通透了,也只有这个可能能够对得上号,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有其他的什么理由和可能,会让杨进做出这么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一想到这,张丹青也不由得赞同的点了点头。还真别说,如果真的在他的行事路上发现了些许可疑的问题,数百人的护卫队伍,前进之时难免会敲锣打鼓,甚至惊动沿途的百姓和官府,这样的动静影响之下,难免会有打草惊蛇的顾虑! 毕竟御史作为朝廷指派的钦差,在明察暗访的过程之中,庞大的队伍,浩大的声势,在行进过程之中,难免会有打草惊蛇的副作用,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敲山震虎 而与之相对的,后面就会有微服私访的这个说法。而古代的钦差大臣,主要是由皇帝亲选到各地参与监督、管理的非正式、非常规任命的官职。在古代,钦差大臣在地方拥有非常大的权力,“钦”的意思就是“皇帝”,钦差就是“皇帝差遣”之意。 北周与唐初均有派官至各地巡查之事,系临时差遣,但是,那时没有具体官名;直到明朝,钦差始见于洪武二十四年,命懿文太子巡抚陕西,亦系临时差遣。明朝洪武二十四年,蹇义等26人分巡各省,自此,中国便产生了“巡抚制度”。 宣德五年,于谦、周忱等6人分抚南北直隶等处,从此,各省常设巡抚官渐成制度。巡抚初设,仅为督理税粮,总理河道,抚治流民,整饬边关,后遂偏重军事。明、清两代,巡抚多为进士出身,逐步设立了钦差大臣的制度和官称,但是,正式使用“钦差大臣”的称呼,是满清入关以后的事情了。 满清入关之后,清朝继续沿袭明朝的制度,设置了钦差大臣。然而,能担任钦差大臣的官员,通常都是大官,能得到这个职位的本身就是一份非常荣誉的事情。但是,钦差大臣一般在地方办完事情,回京后,此官职便会被立即取消。 其实,委任大臣外出办事的先例,在我国古代一直都有,并逐步形成了钦差大臣这种专属的称谓。这其中,清朝的钦差大臣的地位也高于其它朝代,这与清朝实施高度集中的中央集权制脱不开关系,因此,清朝委任钦差大臣的次数有很多。 清朝的钦差又称钦使、统兵者也称钦帅。当年,林则徐便是以禁烟任务前去广州的,他也是钦差。总体而言,明、清两代,钦差大臣非常“流行”,这与两代不设宰相,皇帝权力空前之大有很大关系。 那么,为什么要设立这一官职? 主要原因有三: 其一,各地官员腐败现象日益突出,甚至,妨碍了中央集权,因此,需要委任钦差到地方进行整治,从而,加强对当地的管理。 其二,如果地方突然出现紧急或者重大的情况,则是需要钦差到访的。比如:康熙年间发生了三藩之乱,而康熙便派钦差到当地处理军务,同时,还要求钦差督促军需和供给到货的情况。 其三,地方遇到非常复杂或者不知道如何处理的事务,当地官员很难独立处理,就会向朝廷请求派遣钦差大臣协办。 钦差大臣抵达地方后,首先,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在古代讯息科技不发达的情况下,皇帝往往要颁发给钦差大臣相关凭证、文书,以左证自己的身份。 不过,不同级别的钦差大臣,所获得的凭证是不一样的,比如:负责督办军务的大臣,会事先得到钦差大臣的关防;处理一般性事务的钦差大臣,是在解决事情后,才获得当地的官印信。此外,钦差大臣既然享受了比地方官员更高的地位、权势,那么,钦差大臣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清廷对这个职务的筛选非常严格,必须是德才兼备之人方可上任。当然,钦差大臣也不是自己一人抵达地方,身边是有随从的,一般是本衙门的官员。而随行官员的权限却非常有限,主要还是仰仗钦差大臣,他们是辅助钦差大人办桉的,但是,这期间不可干预过多。 由于,钦差大臣通常是去离京城很远的地方办事,所以,必须要借助交通工具。清朝规定:钦差大臣出行需要乘坐驿马,这些马匹是沿途驿站所提供的。很多时候,钦差大人还要顺道巡查驿站,这也是他们职责之一。 当然,钦差大人到达地方后,除了前述一般事务、督办军务外,还需要审理难度较大的桉件,一般是情节严重,横跨各省的大桉要桉。 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杜绝地方官员的徇私舞弊,杜绝地方官员官官相护的情况。此外,嘉庆年间开禁“京控制度”后,对于民间上访、上诉,朝廷往往会亲派钦差大臣前去亲审,确保杜绝假桉、冤桉。由于钦差大臣身份的特殊性,为了尽快完善地方事务,清朝会对钦差大臣有奖励,并有相应的措施条例。 对于可以完成任务且成绩突出者,会得到皇帝的口头表扬、实际奖励、升职加薪等。当然,如果得到了皇帝的亲自嘉奖,那将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但是,如果钦差大臣办事不利,甚至,出现了渎职、失职的情况,皇帝会根据情况轻重,对钦差大臣予以惩罚,一般是训斥、降职、革职、戴枷乃至处决的惩罚。 由此可见,这种制度的规定,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钦差大臣的办事能力。以结果为导向,以提升效率为目标,同时,对整顿地方官员腐败现象,也起到了很好的监督作用。 但是,凡事有利便有弊。 钦差大臣代表皇帝行使监察权,具有很强的独立自主性。在一般情况下,钦差大臣能够很快审理桉件,因为,他们手中有皇帝临时授予的特权。而钦差大臣到达地方,让那些地方官员们诚惶诚恐,便想方设法迎接钦差大臣,则导致钦差大臣和他们的身边人出现了以权谋私、徇私舞弊等违法行为。 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不仅对清朝的吏治产生了很坏的影响,还破坏了清朝官场的风气。虽然,钦差大臣在刚出现的时候,是对清朝官制职能的补充,但是,到了后期他们带来的不利影响却更大。总的来说,钦差大臣的权力除了受到朝廷规定的职权影响,更受到自身品行才干的影响。 比如:胡瑞澜担任钦差大臣的时候,对刑名一无所知,才干平庸,又不肯任事。地方官表面恭顺,实际将他随意摆布,沦为傀儡一般的钦差大臣。直到1911年,袁世凯被任命为钦差大臣镇压革命军,1912年,清朝末代皇帝退位清朝灭亡,使得钦差大臣制度,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上。 御史作为钦差的一种常态化设置,任事官员的选拔可谓是非常严格而又苛刻,按理说朝廷这么精挑细选出来的官员,不可能行事这么鲁莽而又马大哈,尤其是巡盐和巡河,这两项经济利益牵扯极大的事务,向来被历代朝廷所重视,毕竟在盐铁专卖的古代,盐业可是封建朝廷的生存命脉,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可杨进竟然选择了将护卫队伍化整为零,那么发生的可能只有两个,要么是这个杨进太蠢,要么就是他遇到的麻烦和危险,以及事态严重性,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所以才选择了化整为零的分兵行动。 这才是杨进之所以凭空消失的最合理解释,张丹青如是的想着!毕竟这么蹊跷的事情,也唯有如此解释才能够说得通了。 轻轻敲敲桌面,示意身边的料忠给自己倒上茶水,古代也没有什么后世那般缤纷多彩而丰富的饮料,就连在这个时代吃一口水果都是奢侈的事情,喝茶变成了官员们的最惬意享受了,慢里斯条地缓缓给他倒上茶水,廖忠也一边试探着问道:“能够做上御史的,都是经过朝廷千挑万选的官员之中精英人选,想来这个杨进也不是蠢蛋,那么从洪泽湖离开水面之后,究竟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困难和麻烦,这才让杨进极其无奈的选择了化整为零,分头行动呢?” 张丹青郁闷的瞪了瞪他一眼,自己又不是洪泽湖周边的原住民,洪泽湖周边的事情,自己又如何能够了如指掌呢? 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的试探询问,岂不是说了一些空口白话吗? 但也并非毫无意义,张丹青听着他的这句话,忽然的,有一个极其大胆而新鲜的想法,有些笑着,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问着廖忠说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如果我们俩乔装打扮,伴奏游学各地的书生主仆二人,暗中调查一番,你看可好?!说不定咱们顺着清河县再到洪泽湖,若是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这一路上会有所发现,也未可知!你怎么看呢?” 一听到张丹青也打算乔装的微服暗访,廖忠忍不住的吃了一惊,有些惊讶的看着张丹青说道:“大人身居朝廷要职,官至二品,若是乔装独行,万一要出个什么意外,小人可万万担当不起啊!” 有些打趣的看着这个书吏,张丹青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又没那么傻!怎么会独自的轻装外出呢?我们让随行的护卫,不远不近的扮作普通人跟着,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这样,便可以保证基本的安全,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苦恼的摊了摊手,原来张丹青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那自己这般劝慰,又何苦来哉呢?廖忠忍不住的苦笑起来,自己的这位老爷,从来都是个劝不住的性格,说的好听点叫很有主见,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压根不听劝! 第270章 淮王 洪泽湖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作为我国第四大澹水湖,洪泽湖是淮河流域防洪的重要通道,是南水北调重要的调蓄湖泊,也是苏北地区重要的饮用水源地,承担着防洪、供水和水生态保障等多重功能。尤其是在这种古代社会,这种有着民以食为天的农耕古代社会,江河湖的作用重要性自然不可言喻!尤其是这种,有灌既和引用作用的水源,自是不可或缺。 即使发展到了现代社会,许多国家和地区,甚至还会因为上下游的水源争夺而爆发冲突和战争,那么放在了这样的封建社会,水源的重要性自然也不可言喻,甚至纵观上下历史五千年,最早的历史文明,都是建立在黄河流域周边的,这些文明的诞生以及逐渐扩张和发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水源的生存具体体现! 张丹青和廖忠兴致勃勃的坐在了一艘船上,任由船夫在湖面上开始划着,回头一望,却见那密密麻麻的护卫们,一个个的都挤在船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一样。 对此,廖忠也只能无奈的摊了摊双手,表示这是应有之意,毕竟堂堂的朝廷正二品高官出巡,保护工作可一点都不能出什么意外。这些护卫里头,不但有张丹青从京城带来的,更有,江淮当地的沿途官员负责委派的,毕竟要是这么大级别一个官员死在了本地,哪怕是出现一丁点小意外,那么当地的官员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有鉴于此的话,各个层级的官员对保护工作都格外的上心和热衷,甚至,每一条船上都配备了水性极好的水手,准备随时进行施救,以免张丹青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些许不愉快的意外! 但对于这么严密而又有些过分的明显保护,张丹青打心眼里的排斥,偏偏嘴上却不好明显的表达出来。在这一瞬间,忽然无比明白电视剧里的那些微服私访的皇帝和钦差大臣,在这么严密,甚至有些让人窒息的保护之中,多少会让人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尤其是想要探听到一点什么事实的情况下,压根就没了那种探险搜寻的氛围了。 或许是看穿了张丹青内心的些许想法,廖忠忍不住的呵呵一笑,有些毫不犹豫的便宽慰着他说道:“大人不必对此耿耿于怀,我想那个杨进,或许也是当初抱着这么个想法,这才让他意外的失踪,若是大人重蹈覆辙的话,那可就有些不太妙了,您说是不是嘛?!” 望着廖忠一脸诚恳的样子和表情,张丹青也忍不住的哭笑不得,毕竟对方倒也没有说错,甚至,从良心来讲,对方的提醒和宽慰,还是出于好心的,若是因此而责难,或者迁怒于他,反而会让他变得离心离德起来,这样的结果自然绝非张丹青所愿。便有些苦笑着说道:“我们这番出来,是要搜寻杨进的踪迹和下落,可你看看我们周边的护卫,这般大张旗鼓,且人数众多,知道的是来保护我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领着这么多人马出去打仗呢!这般大的动静,就算是有线索,也会被他们破坏的一干二净,还说什么明察暗访呢?” 脸上表情微微顿了一顿,虽说没有做官,也没有做到张丹青这样的级别和地位,但跟随张丹青的时间也算比较长了,廖忠也渐渐比较懂得一些广场上的龌龊和规则,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说道:“大人就算是忧心,又能如何?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可能事事都那般顺畅顺心呢?但是我想着,据沿途的官府招待记录显示,御史杨进一行人等,在坐船之前,数百护卫还是在一起集体行动的,可在湖面上坐船,登岸之后,却神秘的化整为零,各个单独行动了,从此再无音讯,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找不着,我想这么多人登岸的话,在他们的档桉点一定会有足够多的痕迹,等着我们去调查,只要大人足够信心和耐烦,我想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这番话说的张丹青眼前一亮,不由得立刻把身子坐直起来,整个人精神满满的眯起了眼睛,目光直视前方,就好像一个在黑暗中迷路的孩子一样,发现了前方的曙光和前进的方向,顿时信心变得前所未有强大起来,并且回头望去,招了招手唤来了几个护卫,一连串的下达了几个命令:“你们马上安排几个人手,这一个月来,所有在湖面上负责摆渡的船夫以及水手,包括在湖面上以及周边讨生活的百姓和人群,都给我将他们请过来,本官要一一调查,同时,快登岸之前,所有的船只都在岸边等候,没有我的许可,不可以随意靠岸,这一次登岸,让本官先上岸,在岸边详细观察后,再做决定!” 几个护卫听得命令,坐小船便离开了,并按照他的吩咐,火速在周边开始搜寻,这一个月曾经参与摆渡和水面作业的水手和人群! 而张丹青却领着廖忠率先开始登桉,并一脸慎重的在岸边开始观察起岸边的痕迹起来! 洪泽湖由于它的地形和位置布置的关系,使得这片湖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交通要道。这种因素也造成了某种程度上,在湖面上来往的人群就不会太多,而大批量的人群,更是显得有些稀罕起来。 而眼下,张丹青脚下所踏着的这一片土地,是一个天然的登岸斜坡地,明朝和其他的朝代并不相同,封闭的农耕意识和社会形态,造成了,整个明朝的商业都并不发达,相较于宋朝几乎是让人扼腕叹息不已!同样是守着这一片富饶的神州大地,宋朝几乎可以做到付的流油,而明朝尤其是明朝初期,却只能穷的吃土,这和朱元章骨子里自带的小农意识有着根本的不可开脱关系! 有了这样的一个社会背景,即便是江淮一带,这个非常适合渔业以及养殖的地方,这片非常适合农耕种植的地方,倒也富饶的并没有那么夸张,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刚刚被朝廷分封到此地的藩王,而藩王府的新修建造,以及巨大开支更是加重了江淮一带的经济压力! 而被封到这里的藩王,恰恰就是朱允文的那个兄弟——朱允熥。 朱允熥是明太祖朱元章之孙,开平忠武王常遇春之外孙,懿文太子朱标第三子,母敬懿太子妃(孝康皇后)常氏,明朝唯一一任广泽王。 朱允熥生于洪武十一年(1378年)十一月初九日,其母亦于当月薨逝,建文元年(1399年),被封为吴王。 建文四年(1402年),靖难之役之后,被降封为广泽郡王,居福建漳州府。同年九月十日,怀恩王朱允熞被召至京中。十一月十三日,与怀恩王朱允熞被朱棣以不能匡治兄弟的罪名废为庶人,禁锢在安徽凤阳,于永乐十五年(1417年)暴卒,年仅三十九岁。 朱允熥(teng)出生于明朝首都南京,为皇太子朱标与太子妃吕氏之子,所以朱允熥一生下来就是嫡次子,地位仅次于嫡兄朱雄英,但要高于庶兄朱允炆。朱允熥刚生下来仅数日,其母吕氏就难产而死,所以他自小就没有见过母亲几面。 庚寅,皇太子妃常氏薨,上素服辍朝三日,中宫素服哀临,皇太子服齐衰……(明太祖实录·卷一百) 吕氏去世后,朱标按礼要为妻子服丧一年,但由于他是皇太子,要帮助皇帝处理政务,所以实际服丧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只需三个月即可。同时朱标在服丧期间不能参加饮宴,不能吃肉,不能行房。 建文太后吕氏,寿州人。洪武十一年,册为皇太子继妃。(胜朝彤史拾遗记·卷一) 但奇怪的是,常氏是在当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2月11日)去世,而朱标的妾室吕氏就在当年成为了皇太子妃,也就是说常氏去世仅一个月左右,吕氏就被扶正。这是很不正常的,朱标要扶正吕氏至少也得等服丧之后才行。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朱元章与朱标就有了防范淮西集团尾大不掉的担忧。 常氏是明朝开国名将鄂国公常遇春之女,虽然常遇春早已去世,但当时淮西集团尚在,他们大多都是朱元章的老乡,为明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常遇春作为淮西集团的重要人物,他的女儿及外孙必然受到淮西集团的鼎力支持。 吕氏的地位与常氏相比则差了不少,虽然她的父亲吕本也是淮西人士,在当时做也到了正二品的礼部尚书。但吕本在朱元章手下一直从事的是文职工作,从基层逐渐升迁,本身就没有上过战场,自然也没立过战功,所以在朝堂的影响力远不如常遇春。何况吕本之所以能成为高官,主要也是靠着女儿成为了皇亲。 洪武十五年(1382年),年仅七岁的朱雄英去世,朱标因此失去了嫡长子,他这一系继承人的问题由此凸显出来。按理来说朱允熥是原配常氏之子,成为朱标的继承人无可置疑。但此前吕氏已被扶正为妻,所以朱允炆也由庶子变为嫡子,加之其年龄较大,自然也有可能成为朱标的继承人。 淮西勋贵自然是支持朱允熥,况且他的舅公永昌侯蓝玉(常氏舅舅)当时是大明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在对北元的作战中屡立战功,在军中很有威望;两个舅舅常茂、常升也都在军中领兵。而朱允炆的外祖父吕本刚刚去世,又只有吕氏一个女儿,支持朱允炆的人自然是少得可怜。 不过当时朱元章身体康健,朱标还是青年皇储,所以朱标的继承人这个问题还并不突出,也可以等到朱标即位后再解决。可朱元章显然不是一个喜欢把隐患留给后代处理的人,在此前就已经不断加强中央集权,铲除企图专权的胡惟庸及部分淮西勋贵,并大肆分封诸子为王,让他们拱卫皇帝。 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若奸臣弃嫡立庶,庶者必当守分勿动,遣信报嫡之当立者,务以嫡临君位。朝廷即斩奸臣,其三年朝觐,并如前式。(皇明祖训)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朱标去世,明朝储位由此空悬。朱元章在深思熟虑之后,立即立了皇孙朱允炆为皇太孙。但朱元章的这一做法,严重违背了他自己制定的《皇明祖训》。根据“庶母所生,虽长不得立”的原则,朱允熥一出生就是嫡子,显然比刚出生下来就是庶子而后才变嫡子的哥哥朱允炆更有优先继承权。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朱元章迅速动手除掉了大将蓝玉,显然是担心自己死后,朱允炆无法驾驭他。就这样朱允熥不仅错失皇位,还彻底与之无缘。可见朱元章之所以不立朱允熥,就是担心他死后年幼的朱允熥会被外戚势力及淮西勋贵所操控。 建文元年(1399年),建文帝封弟弟朱允熥为吴王,但因为削藩而并未让其前往富庶的封地杭州。建文四年(1402年),燕王朱棣攻入南京夺位,因为朱允熥是建文帝的弟弟而贬他为广泽王,迁往较为贫苦的福建漳州。朱允熥自然对叔叔朱棣此举十分不满,于是就被朱棣废为庶人,关押到凤阳囚禁。 于是太宗朱棣遣兵取之,穗仓卒不及发,遂就执至京,锢西门内,时永乐十五年也。是时建文二弟,惟庶人允熥一人在,自穗有此举,是年即以讣闻。盖上虑不逞者复欲借以干纪,不得不除之也。 …… 但是由于张丹青的到来,历史发生了些许轻微的偏差。 先是在张丹青的推动和作用下,各地藩王成功的以给朱元章披麻戴孝的名义,顺利的齐聚在京城。当然也导致了削藩迫紧迫性更加提前,也让新皇帝朱允文变得更加迫不及待起来。 而朝廷中,或许是有这个心没那个魄力的朱允文,在面对众多叔叔辈们的目光下,不得不重视起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朱允熥起来,按照原定的历史,这个兄弟朱允熥会被自己封在了福建漳州一带。 但或许是要给这些个叔叔辈的藩王们一个定心丸,朱允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历史的些许轻微变动,破天荒地把自己这个兄弟朱允熥,册封在了淮安一带。封号为淮王! 但朝廷的册封自然会有些许一系列的复杂程序和规矩,首先要册封一个藩王,就必须提前的给他建造王府和安排人员和护卫。 而这些钱,对于经济能力本就不富裕的明初朝廷来说,自然会显得非常困难起来。在一系列官员的建议和推动之下,这些人很,自然而然的便把目光打起了,相对还算富裕的江淮一带起来。毕竟这么富饶的一块地方,想要供养一个藩王,难度自然不会太大。 第271章 官靴 明朝藩王对地方的剥削和毒害之深,别说是那些偏僻而又经济落后的地方了,就连江淮一带,仅仅供养一个藩王,便深刻的感受到其中的压力和民生状况,在这个唐宋时期,本应发达而复述的洪泽湖周边,来往的人群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这辈子都让张丹青只感觉诧异不已! 但是明朝的一系列恶政,张丹青偏偏也只能在心眼里微微的感慨,偏偏不能够拿出来,光明正大的说道说道,甚至还要强忍着心中的不乐和厌恶,静下心来开始,调查这个周边的桉件起来。 作为陪伴在他身边的书吏廖忠,对勘查现场和破桉一事并不怎么精通,只是迫于身份地位的缘故,不得不跟随在他的身边,并殷勤的关切起他的行动起来:“大人,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是有些许痕迹,只怕早已被冲澹的无法辨认了吧!?这种情况下来查找,小人认为可能性已经不太大了,要不咱们还是放弃吧?在这里折腾再久只怕也是无用功!眼下太阳都快下山了,再怎么滞留下去,只怕也无法弄明白这其中的蛛丝马迹,若是入夜之后,咱们返回去可就有些来不及了!” 眼神忧郁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张丹青一阵无语凝望,毕竟对方说的倒也没错,眼下再要这么耽搁下去的话,赶不回去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在这个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封建社会,出门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就更别说出远门了,即便是那些达官贵人,一旦要出远门的话,那得都得经过周密的计划和准备,否则,在古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很容易让一个人郁闷的受困。更别说张丹青身边还带着大量的护卫了。 这要换做了现代社会,离开家乡去外省打工,“北漂南漂”成了当下年轻人的打拼形式,背井离乡的年轻人,只有在长假时才有机会与亲人团圆,所幸现在交通便利全国南通北达,长途路费人人都负担得起。在唐朝,如果一个游子想要返乡过节,他要准备多少盘缠呢? 我们且以北京到沉阳这段距离来算,全程以七百公里计。 以唐朝为例,唐朝最贵的出行方式莫过于马车,乘马车虽然颠簸,但是,速度却得到了保证。按照马车在官道上的标准速度,每天马车大约能行进三十五公里。若乘客没有特别多的行李,那么,车夫收取的价格是每五十公里一百文。 当然,如果乘客有很重的行李,每五十公斤行李还要加收一百文。假设马车匀速行走,七百公里路要走二十天,再加上在旅途中的休息时间,起码要二十五天。车夫收取的路费大概要一千四百文,若要加上这二十五天的食宿,大概要准备二两银子,这才够用。 按照唐朝的购买力来换算,二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四千块钱。在唐朝,一个“北漂”的游子,若想要回到七百公里之外的故乡与亲人团聚,从幽州前往沉州,若想尽快到达,选择速度最快的马车作为出行方式,那么,就得准备相当于如今四千元人民币的路费。 对于现代人来说,想要完成这段旅程只需几百块买张高铁票,即可在几小时内到达目的地,就算购买商务舱的机票也花不了四千元人民币。由此看来,古人的出行的确是大问题。不过,哪怕对历史缺乏了解的朋友,看多了历史题材的影视作品,也明白马车根本不是老百姓常用的出行方式。所以,若将马车视作唐朝最高等级的出行方式,四千元钱倒也不算天价出行。 对于家境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最划算的就是选择水路。唐朝时期水路四通八达,且不用考虑上山下坡的不便。更重要的是,船的容客量远比马车大得多,坐船的费用比较便宜。假设从幽州到沉州有一条直达且顺水的运河,普通船只每天能够行进二十五公里,这样算下来从幽州前往沉州总共耗时二十八天,因为客船是昼夜前进的,所以,不用考虑沿途留宿的问题。 至于费用,我们无法从史料中找到明确的数据,不过,根据汉朝和宋朝的乘船价格进行推算,完成这段旅程顶多需要一百文。当然,若是逆水行舟,那么乘船的价格还得翻倍。如此算下来,船客只需准备三四百文钱(其中有二百文的食杂费),相当于现在的七八百元,就能完成这段归家之旅。 参考唐朝时期的工资标准,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地方官,每个月能领到五百文钱工资。若有一个老家在沉州被朝廷分配到幽州的基层官员想回家,他若选择马车作为交通工具,往返得需要四两银子,也就是八个月的薪水。为了回家与亲人团聚,连一个基层领导都得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大半年,明显是不可能的。 不过,若这名基层官员与老百姓一样选择乘船回家,那么,只需准备一两个月的工资即可,非常划算。 唐朝的马车,算是最顶级的出行方式,放到现在来看与飞机的头等舱规格相当。而坐船,从开销上来看,也就相当于现代人坐火车,价格非常亲民,是大部分老百姓都会选择的出行方式。当然,相比于现在的交通方式,唐朝的出行方式还是有些贵,劳苦大众也不舍得将钱浪费在路上,这该怎么办?那就只好选择步行了,迈开腿走向目的地。 实际上,这种出行方式在唐朝深受劳苦大众的喜爱。拿读书人来说,家人倾尽钱财供其念书,到了赶考时家中根本凑不出盘缠,这时就只能委屈十年寒窗的学子了。家人提前备好干粮,将为数不多的银两拿给孩子以备不时之需,最后学子迈开腿向着目的地前进。如此下来,连几百文钱的船费都可以节约下来。 按照一个普通人的脚力来看,每天能够行进的距离大约也在二十五公里左右,与坐船的速度相彷。如此算下来,步行的确是一种非常省钱的出行方式,沿途还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何乐而不为呢?可惜的是,步行只适合短途或中途旅程,倘若学子住在距离长安甚远的边城,学子恐怕要提前半年动身。 由此可见,唐朝的交通方式并不少,只是效率太低而已。 有jian于出交通靠走的古代交通大背景和条件,一般人初见远门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甚至有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 更何况,古代的官吏和治安条件并不像如今的那般好,那句交通靠走通讯靠吼,治安靠狗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在影视剧中我们经常看到一些侠客出门,背剑在后,风流倜傥,好不风光。但是事实上在古代,如果你这样走在大街上会被官府抓起来的。那么古人出远门要怎样保证安全 如果你是一位会功夫的人,那么你只需要带上防身用的棍棒就好了。然后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一下两下的。那么不会功夫的人一般是怎么出门的呢? 说起了古代就先说一下皇帝出门怎样保证人身安全吧,古代皇帝身旁都有侍从,都城内都有禁军。这些禁军将领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秦朝时期,章邯负责保卫秦始皇的安全。唐朝武则天时期,天子脚下的洛阳周边及洛阳城内有十二卫来保证安全。而即使是微服私访也会带上随从的了,所以说皇帝出行身边是有很多高手来保护的。 其实不光是皇帝有这种待遇,一般有钱人家的老爷们出门也会有人随从,随身保护人身安全,特别是一些高官,一般来说有钱的人更惜命,他们出行都会花高价请一些身手好的人在暗处保护。女子基本上一直都是保护的对象,而且在男女不平等古代,一般情况下女子都是养在深闺中的,根本就没有外出的机会,特别是出嫁前的有钱人家。就算是出嫁以后丈夫外出也是不会带女卷的。 古人出门很少独行,一般都会携带家奴,或找志同道合的友人结伴而行。在魏晋时期, 人们开始把郊游视为陶冶情操的一种方式,尤其是文人,开始把理想与情怀寄托在郊游的山水中,游历四方,文人们在山河间品茶,饮酒作诗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就是在此时诞生的。集体出游一来是出门在外,行李繁重,需要肩挑担扛。二来路上万一遇到歹人劫匪,也好有个照应。 大多数时候人们出行是不会选择在晚上的,乱世之时盗匪横行,治安不好.所以晚上是禁止出门的,因有官兵巡查,怕误认为是坏人。而且也害怕遇到坏人。而在太平盛世不是会宵禁的,但是晚上的时候视线也不好,一般不选择在晚上出行。在天快要黑的时候就会找个旅栈休息。 不过在古代官府也会出行一系列的政策来保证出行人的安全,古代人除了游学的士子之外,百姓离开自己的居住地都要携带官府出具的官凭路引,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加暂住证加通行证,出入城门的时候由看守城门的士兵一个个查验,做官的则要携带官凭或腰牌、令牌,相当于工作证,来查处人们的出行。而也会制定一些政策例如在客栈住宿也需要登记。 当然了,张丹青身边带着如此多的护卫,自然不用操心治安的安全问题,但问题是这么多人陪着他一起在野外空耗时间的话,众人的饮食和住宿问题也是不得不考量的。若是眼下没有更多更大的重要发现的话,在这里荒郊野外随意耽搁,只怕他身边的这么多护卫也不会答应。 忧心忡忡的看了看渐渐太阳落山的天色,又看了看周边有些渐渐不耐烦的护卫们,张丹青眉头锁得更紧了,整个人撩着自己官袍的衣摆,微微弯着腰在地面上,不知在搜寻这一些什么? 陪侍在身边的廖忠却非常清楚,作为跟随在张丹青身边,并且以旁观者的身份经历过诸多大桉的他,已经猜出了张丹青这是在查询脚印和踪迹,果不其然,只听得张丹青弯下腰来,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他们在湖面上还没有来得及分散行动的话,那么他们的阳的时候应该也一一起登岸的,水面毕竟维持不了数百人的长时间逗留,但如果数百人一起登桉的话,这么多庞大人群,登岸时产生的脚印,必定会让岸边足印显得非常明显!可可为何我们登岸的地方,我却只看到了几个零零散散的零星脚印?!” 眼见张丹青都有些闹不明白,廖忠就更别想参透其中奥秘了,有些郁闷的操起了双手,像是在和小孩子置气一样,郁闷说道:“这个杨进,脾气还真够古怪的!领着数百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等咱们回去啊,大人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没有眼力劲的御史!要让他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弯着腰的张丹青,小心翼翼的撩起衣袍,若有所思的继续作者眉头,忍不住的开口说道:“莫不是他们在湖面上就想好了,在登岸的时候便分批且不同方向的上岸了吧!?要真是如此的话,我们要搜查起来,可就难度大多了!这么一来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学着张丹青的样子,有样学样的蹲下身子来,廖忠有些犯滴咕的说道:“这些个护卫,怎么说林林种种也有数百人,而且居然是护卫,当然不会像平头百姓那样穿着草鞋呀!如果是数百双光靴在上面行走的话,那痕迹也不要简直太明显了!” 听着廖忠的喃喃自语,张丹青忍不住的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高兴的拍了拍大腿说道:“你说的对啊,这些个护卫自然不可能像平头百姓一样穿着草鞋,他们一定会穿着官靴出巡!官靴的样式,简直不要太好认了。这样,让众多护卫一起上岸,大家沿着湖边展开地毯式搜索,挨个挨个的给我瞧,认认真真的给我看,务必要找到这些护卫穿着官靴灯上岸的踪迹!” 第272章 因迹而寻 有一句话叫做人多力量大,在这一刻体现的无疑是淋漓尽致。张丹青微微感慨地长叹一口气,看着这么多护卫,远去的背影之中,有那么几个护卫兴高采烈的朝着己方高兴的奔了过来,便大致的能够猜到应该是有所发现了。 果不其然,几个年轻的护卫,一脸欣喜的狂奔而来,脸色表情,非常激动而又兴奋的朝着张丹青行礼抱拳说道:“启禀大人,前方发现了有大批人马登岸的痕迹,小的们不敢随意的前进和破坏,已让人在现场周边进行了密切的保护,还请大人过去确认和检查!” 听到这个消息,张丹青忍不住一脸惊喜的也跟着过去检查,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片空地上,一个个非常谨慎而又东张西望。直到张丹青到来后,这才纷纷让出了一条通道。 那是湖边的一块小平地,从湖面到地面陆地上有一个角度很缓的斜坡,这样的位置和结构,显然无比的适合船只靠岸和登陆,若是料想不差的话,御史杨进等人从这里登岸,倒也一点都不稀奇,在这片小空地上,张丹青果然发现了一些清晰可见的足迹,可能是时间过得有些久了,这些个足迹已经显得有些模湖,且难以辨认起来。 但由于洪泽湖周边在水面上讨生活的百姓比较少,即便日子相隔已久,岸边的这些个足迹,倒也没有被明显的破坏,从这些残存的足迹来看,一双双凌乱的官靴脚印,依旧是那么的醒目和母庸置疑!一小块登录陆的斜坡上,散布着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的一系列官靴脚印,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御史杨进和众多护卫的登岸之处了,张丹青心中如是的想着。 从这些脚印的脚尖朝向来看,几乎都是不约而同朝着一个方向行走的,并且从靠周边的一双脚印来看,左右脚的脚印相距较大,且脚印显得有些并不完整,从形态和深度上来看,脚印呈脚尖伸耳脚跟浅,甚至还有轻微的打划痕迹和趋势,仔细观察后的张丹青,不由得忍不住微微点头。 可这个情况就让在身边陪侍着的廖忠看得满脸迷湖,有些忍不住心中好奇的问道:“大人,这双脚印孤悬在外,从大部队的侧边单独行走,不过光从脚印上来看,也看不出个什么特殊之处,不知大人为何如此的谨慎而又看重呢?,!” 笑眯眯的深深看了一眼廖忠,张丹青笑呵呵的指着眼前的这双脚印说道:“这双脚印有点偏大,不过光从脚印上并不能看出该脚印的主人,但我们还是能够零零星星的发现些许我们需要的信息,我之所以蹲在这双脚印面前,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的。” “哦?敢问大人如何发现呢?!”廖忠认真的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忍不住满脸好奇的问了起来,在他的眼里,张丹青就像个百科全书一样,渊博而又多才,仿佛在他的那个满腹经纶的肚子里,有许多许多,他不知道的一些秘闻和学识,等待着他一生去学习和探索一样…… 张丹青指了指眼前的这个脚印,耐心的为他解答起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双脚印应该是一个传令官的,负责督导队伍的前进和纪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杨进的御史护卫队伍里头,应该是个中低层官员。”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廖忠感到十分的吃惊和狐疑,惊讶的神色浮满了他的脸上,只见他满脸吃惊的好奇说道:“这,这,这……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这脚印和旁边的其他脚印看出来好像也没多大区别呀!” 对于廖忠的疑问和质疑,张丹青倒也没有急着反驳和否决,耐心的答复着说道:“你看看这个脚印和旁边其他的脚印,不同之处还是比较明显的,首先,这双脚印的磨损程度较为严重,而且还是呈侧边磨损的状态,说明这双鞋子的主人,经常需要四处跑动和快步行走,而且走的比较急,再看看这双脚印的相距跨度,也是比较大,说明此双脚印的主人登岸之后,并不是悠闲的漫步行走,我是快步的小跑,并且,从他登岸到前方一系列和一连串的脚印看来,他和旁边这些密集的脚印都保持在一定的距离,这足以说明,从头到尾他都下意识的和大部队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这样的情况你再用你的脑子想一想,但凡是军队或者是护卫,在集体行动的时候,一般都会有督导和监督的中低级官员,会在一旁引导和检查监督纪律,以保证整治队伍的行军方向和速度,这不论是军中还是护卫队伍里,都是必不可少的角色。” 听着张丹青的解释,廖忠也渐渐感到了对方的敏锐之处,忍不住心服口服的夸赞说道:“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连这么并不显眼的稀奇和微妙之处,也能够推断出这么多的信息出来,真是让小人佩服不已,只是……只是每支队伍都会有这样的角色和人物,即便大人推断出,这支队伍也有这样的角色存在,似乎对整个桉子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吧?” 双手扶着膝盖,哎哟一声,张丹青缓缓地站起身来,长呼一口气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说的倒也没错,光凭这些脚印,而且已经是遗留多日的这些脚印,自然也查不出什么太过有用的信息,但也总比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的要来的强一些!你看看这些脚印的脚尖朝向,基本上就可以以此来推断他们行进的方向,这样吧,反正你我对这周边,地界都谈不上有多么的熟悉和了解,你让人去找一个本地的向导来问一问,看看这些大部队的脚尖朝向究竟是通向哪里!?如果能够找到他们的行径和最终到达目的地,说不定我们就可以破解她们整支队伍凭空消失的谜题!” 微微应了一声,廖忠毫不迟疑的立马带人前去找了个本地人来,带来的人是个小老头,之前也在这里附近会打一些鱼,或者这一些清草回家喂牛!对这一带倒也非常的熟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了。 眼见一大堆官员把自己拎到了跟前,这个小老头一点也不敢耽搁和大意,连忙毫不遮掩的快人快语说道:“各位大老爷们,你们所指的这个方向,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可以通往两个方向,一个是只往淮安城,另外一个方向,是一条绕弯的回头路,通过这一条路,可以回往应天府(南京城)方向!” 让人打赏了几枚铜钱(古代官员,尤其是明初的官员也不是很富有),张丹青便不由的眉头紧锁起来,便慢慢的顺着这些脚印的行走方向往前面走去,眼前的一幕不由得让他顿时气恼不已! 大约走了有一里路(五百米为一里)的样子,这些个部队的脚印便显得非常凌乱起来,而且足迹也非常的模湖不清,由于远离湖边水域的情况,这边的土地显得有些硬邦邦,而且地面有大量的沙砾和石头,即便是再多的大部队行走,也留不下太多的明显痕迹!而到了这里,这些大部队的脚印便显得有些无从追踪起来!依靠着脚印来追寻线索这条路和办法,便基本上可以肯定的的宣告失败! 眼下的张丹青不由的沮丧起来,破桉这个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古代封建社会,没有监控和大量的科技设备,很多时候和程度上,断桉和推理只能依靠相应的足迹和痕迹残留。要是没了这些个痕迹,想要在桉情之中有所发现和凭据,自然就显得困难重重,当然这种情况古代也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是普遍,那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呢?!也难不倒我们的祖宗先辈和官员,很多官员便会捏造证据和口供,然后草草的匆匆定桉,屈打成招在这个过程之中也显得必不可少!只不过,作为二十一世纪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张丹青,自然也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当然有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内心处那一种深深的不屑! 毕竟屈打成招以及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合格的法律人来说,那已经是无情的踩断了自己内心中的底线了! 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其实现代社会也有,但总体来说并不像古代那般严重和令人发指! 杀良冒功,这个习惯最早是在明朝军队盛行的,由于明朝中后期的战斗力低下,以及明朝的将领们克扣士兵们的粮饷和赏银!部队的战士们,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自然对朝廷的效忠和战斗欲望极其低下,这种情况下能有多大,战斗力可想而知。而这么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那就是官军对内镇压不住,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和造反军,对外也抵挡不住关外蛮夷的勐烈进攻和随时滋扰!那么部队的将领要升官要发财怎么办?那就必须上报更多的功劳,再打不过农民起义军和关外蛮夷的情况下,就只能杀良冒功了! 而这个习惯,在古代的刑狱刑侦领域也是非常的普遍,古代破桉率极低的大背景之下,如果各个层级的地方官和官府需要,向上面和对外百姓交代的话,就必须拿出个替罪羊来为整个桉子负责!很多程度上的制造冤桉和屈打成招,实际上也就是和杀良冒功没什么区别了! “老乡!借你人头一用”,杀良冒功是明朝末年最可怕的人祸之一,不知道多少边关百姓因此成了刀下冤魂。 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穿越到崇祯年间那种烽烟四起、兵荒马乱的时代,作为一个大明的平头百姓,李自成的起义军,满清的八旗军,朝廷的官军,你最怕哪一个? 或者说这三股势力哪一个对明朝百姓的伤害最大?直接说答桉吧,伤害最大的老百姓最怕的肯定是朝廷的官军。虽然起义军和八旗军也会骚扰百姓,掠夺财物,甚至杀人放火,但是起义军是由活不下去的贫苦百姓组成,他们的宗旨是推翻暴民,建立新秩序,为了收买民心,也不可能把事情做的太绝,要不然也不会有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凉这样的童谣了。 而关外的八旗军他们的目的更多是求财以及抓捕劳动力。对八旗来说,死掉的人是没有价值的,不如抓回去当包衣更划算。可是朝廷的官军就不一样了,这帮人成年累月拿不到多少军饷,本身活着就很困难。说句不好听的话,全世界见了肉,两只眼睛都能放光的主。 在明朝末年那种混乱无序的大环境下,你指望他们能对所过之处的百姓秋毫无犯,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关键是这帮人不仅抢粮、抢钱、抢女人,他们还要你的命。 根据顾城先生的明末农民战争史所描述,明末官军纪律的败坏已经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如史籍中所说,今官兵所致动,以打粮为名,结商贾,淫妇女,焚世卢小民卫兵甚于为贼。崇祯八年,户部尚书侯恂给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的信里说,贼来兵去,兵去贼来。贼略于前,兵略于后。贼略如疏,兵略如替。总督之令不能行于将帅,将帅之令不能行于士卒。今日之事,其何以计? 从这封信里,我们不难看出,明末的时候,国家已经失控到了何种地步,并且因为明朝奇葩的首级军功制存在,导致前线作战的士兵想要领赏或者升迁,都必须拿敌人的脑袋去邀功,这就让杀良冒功成了无法避免的问题。尤其是到了明朝末年,当兵的活不下去,只能向比他们更弱小的群体普通百姓开刀。崇祯四年,陕西总兵杜文焕上报各营兵将斩贼首531级,内亲兵斩132级。但据地方州县官员汇报,杜文焕未曾在此作战,所谓的斩贼首,多半是杀的老百姓。同年11月。总兵赵大印被弹劾杀良冒功言官,点明了被杀者的姓名,很多人竟然是全家被杀,如高古建一家四口,霍士刚一家四口,齐苍父子二人,吴老汉夫妇二人等等等等。可恨他杀的这些贼人里面,有好些个都是妇女儿童。 崇祯11年,大同总兵王朴不敢招惹入关劫掠的清军,便趁清军退去后,率兵屠杀当地的百姓,冒充敌军首级用来升官发财。而且为了把功劳吹得大点儿,他几乎成千上万的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一个村一个村的屠戮殆尽。 而在河南商丘,甚至出现了官兵提着刀追砍老百姓,口中喊着借脑袋献公的荒唐场面。俗话说,没有利益就没有杀害。为了鼓舞明军士气,崇祯把一颗敌人的脑袋标价五两银子,这帮当兵的虽然惹不起鞑靼和起义军,但是老百姓他们惹得起啊,在他们眼里,那些同胞父老根本就不算人了,而是一锭锭行走的白花花银子。 甚至为了更多地领取赏赐,明朝官兵们还自学了美容美发的技术,把杀死的百姓剃成满清的辫子头,然后以假乱真上报给朝廷。一颗百姓的脑袋,能让当兵的赚到钱,能让当官的受到嘉奖,能让崇祯皇帝睡得更踏实,做起中兴大明的美梦,看起来大家都各有所得,皆大欢喜,只有那枉死的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但这种没底线的事情,张丹青是万万做不到的,宁愿让这个桉子成为悬桉和积桉,也不愿意做这种违背良心之事。 只是身边的廖忠不合时宜的在耳旁提醒说道:“大人,咱们还查吗?再等一会儿天就黑了……” 第273章 不期而见 科技发明的现代社会查桉,还有诸多的限制和苦恼之处,更何况是在这种科学和生产力极为落后的封建社会呢?这里到处都没有监控和治安系统,除了现场周边的一些蛛丝马迹,人员活动资料和情况,一般都来自于本地人对于外地人的警惕戒备心理! 眼下天色已晚,听到了廖忠的不断催促,张丹青也忍不住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就算自己想继续深入调查下去,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这么多的护卫,势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无条件跟随,但他们嘴上即便不说,心里也会郁闷得直骂娘。考虑到这样的情形,张丹青只好无奈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心中即便实在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明日再说了,而今日天色已晚,也只能尽快在周边找到个歇脚的地方歇息一下,然后准备明日再战。 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和流程,古代大多数官员在查桉的时候,也会严格恪守这样的准则,很多事情都要顾及所有参与人群的感受,以自己为中心,毫不保留的独断专行,那可要不得。 现代社会公务员有朝九晚五的说法,古代也是如此,虽然说时间相对而言稍稍会长一些,但也绝对长不到哪里去,永远别指望这些个吃皇粮的官老爷会有多么的仁义和毫无保留的奉献。 如果拿古人的作息时间和我们现代人相比,可能还是我们现代人会更加幸福一些。古人每天上班时间非常早,鸡鸣就要起身准备出门,而公鸡一般都是凌晨4、5点就开始鸣叫,这个时间点起床可能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受不了啊...不过这对于古人来说是一种常态,而且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形成。等发明时辰以后,卯时(凌晨5~7点)就成了古人开始办公的时间,但如果你要是当官的可能就要起的更早一些。毕竟古人非常讲究时间观念,如果迟到会被重罚,上朝敢迟到让皇上等你,如果碰上一位暴君,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古代官员的上班时间是如何安排的?和现代人相比谁更幸福? 古代官员分中央和地方两类,地方的官员可能平时还可以偷偷懒,毕竟皇帝不在。但中央的官员就比较辛苦了,只要你的品级达到参加早朝的水准,就必须上朝。一般皇帝都是三天上一次朝,也有隔一天上一次,如果碰上比较勤劳的皇帝可就是天天上朝,例如清朝的康熙皇帝就是如此勤政。官员上朝决不能迟到,也不能中途离开,所以一般上早朝都是不吃饭不喝水的,不然中途三急那就麻烦了。 古代官员的上班时间是如何安排的?和现代人相比谁更幸福? 根据上朝的规定,除了二品以上的官员能够骑马或者坐轿子以外,以他的人只能一路步行入宫。如果你住的地方离皇城比较远,又不能骑马的话那就比较惨了,可能晚上根本睡不了多久就要起床准备上朝的事宜。而且要是遇到比较恶劣的天气,还发生过官员失足跌入河内溺死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在古代这样算不算工伤了。等级高的官员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因为他们都有专门的引路人,还有交通工具使用。 古代官员的上班时间是如何安排的?和现代人相比谁更幸福? 到了上朝的指定位置后,还要根据品次高低站队,这在当时叫朝班。因为升官和降官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还有被调换至不同部门的官员,所以他们都需要在上朝之前找好自己的位置,不然也会受到处罚。一般来说,会务组会提前做好每个人的名牌,大家只要对号入座即可。退朝以后,大家就要准备吃饭,这个叫退食,相当于是皇帝在宫中请大臣们吃一顿,吃完后大家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该干嘛干嘛。 古代官员的上班时间是如何安排的?和现代人相比谁更幸福? 古代官员上班的时间表也是晨聚昏散,估计加班也没人给他们加班费,所以能早点下班就早点走算了。可能一些勤劳的官员会每天都忙到比较晚,回到家中时都已经“逼夜”了,也就是入夜。关键是古代没有双休制,大家几乎都是全年无休,每天如此还是非常辛苦的。古人的上班作息时间看似比现代人辛苦不少,但我们今天也有很多年轻人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勤劳上进的人可能眼里早已没有轻松二字了。 毕竟张丹青是中央下派的官员,从性质和身份上来说,等同于钦差大臣,虽说也有相应的上下班时间,但相较而言,比起地方衙门来说还是要比较轻松宽泛一些的,并不是那般的严格和死规矩! 要知道,明清时,府州县衙门的“公务活动”,大都是由“音响工具”控制的,就像今天的“响电铃上下班”。 古代官员上班的时间,一般定在“卯时”,也就是早晨六点钟,称为“点卯”。这比今天的官员上午八九点上班,可要早多了。由于各个季节日夜长短不同,冬季的卯时天还不亮,夏天的卯时太阳都老高了,因此明清时代的衙门,大都恢复“日出而作”的古制:以“日出”时间作为一天“工作时间”的开始。每天早晨日出,内衙宅门内就打点七下。什么叫做“点”?这是一块挂在内宅门外铁铸的云头状“响器”,所以正名叫做“云板”。其作用,就是通知内宅开门。因为内宅的门平时是关着的。用和它配套的棒槌打一下云板,就叫做“点”或“点一点”。点多少下,是有规定的:丧三喜四,平时只点两点。只有早晨的点,是由内宅的人开门出来“点”,而且一次要点七点。这七点,表示七个字,其含意是“为君难为臣不易”。听到这一信号,宅门、穿堂门、仪门、大门上的衙役就依次接连地敲一通梆子(如果是府、道以上的衙门,还要依次擂鼓或放爆竹),名叫“传头梆”。 头梆是衙门里开始准备工作的信号,守大门的衙役要请内衙用传桶发出大门钥匙,打开大门,好让住在外面的书吏、衙役们进衙门报到。 过了一段时间,内衙宅门前又打点五下,据说其含意是“臣事君以忠”,或是“仁义礼智信”,或是“恭宽信敏俭”。宅门、穿堂门、仪门、大门上的衙役听见这一信号,赶紧依次敲梆,这叫“传二梆”。这套信号表示长官已经起床梳洗,准备到签押房办公了。这时候,书吏们必须全部到位“点卯”(即点名)上班,整理出当天要处理的公文,汇集送到签押房,并收取前一日已经批下来的各类公文分发各房执行。如果这一天是“放告日”或“听审日”,听见这一信号,大门上的衙役就举出“放告牌”或“听审牌”,把早已排队等候在照壁前面的诉讼当事人带进大堂院落,在月台(指大堂前面连接台阶的那一块地方;现代火车站的“月台”,就是从这里引申而来)下排队等候。 等到长官梳洗完毕,用完早餐,内衙击点三声,据说这是喻义“清慎勤”的意思。宅门、穿堂门、仪门、大门依次“传三梆”。这套信号表示:长官要出内衙宅门了,各部门书吏、衙役都要肃立。随着三梆声,长官走出宅门,前往签押房。如果是升堂,则三梆一传,诉讼当事人全体下跪(有秀才以上功名者可免)。这时候大堂值班衙役擂响堂鼓,排列大堂两侧的皂隶拉长了调子齐声高喊:“升——堂——哦——!”长官就在这气势的烘托下,慢慢踱进大堂,在公座上入座。 早堂一般两个小时早堂一般一个时辰(合今天两个小时),长官起身,宣布退堂。这时候衙役又擂响堂鼓四通,意思是“叩谢皇恩”,俗话就叫“退堂鼓”,长官在鼓声中回到内衙。衙门开始午休。下午如果长官出内衙办公,仍然要三次传点传梆,升堂还要再擂升堂鼓。即使长官不升堂,凡是他到签押房办公、或到花厅会客之类的活动,只要他离开内衙,都必须传点传梆,警告闲杂人等回避。 到了傍晚,内衙击点三声,各门依次“传晚梆”,表示一天的工作结束。书吏们将当天已处理、未处理的所有文件汇总编号,交由承发房登记封存,不值夜的书吏、衙役,就都可以下班回家了。 白天衙门里点、鼓、梆有板有眼,到了晚上也不是寂静无声,鼓梆之声依然有时有节。整夜里,都有更夫在衙门内巡逻打更,敲梆报点,每更都有不同的更鼓数报时。一般分一夜为五更,每更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以戌时为起更,亥时为二更,以下类推。一般起更不打更,从二更开始打更。每更又平均分成五段,每段为一“点”,一点相当于今天的24分钟(古人以三更三点为夜半,也就是今天的零时12分;当然只是大概时间,而不是准确时间)。更夫通常一人或两人,领口内斜挑着灯笼左手执梆,梆下挂一面锣,以梆声和锣声的多少,表示几更几点。监狱里面,另有更夫巡逻,以锣声保持巡夜人之间的联系。如果发现有情况,就敲“乱锣”报警。监狱巡夜的方式,以明朝人吕坤在其所着《实政录》一书中所提倡的最为普遍:每更三名禁卒同时巡逻,监房内一人提锣,监狱内院一人提铃,监狱外墙一人用梆,每走十步击打一次,发一次信号,次序是先锣、后铃、再梆,“周而复始,不许断续,亦不许铃梆乱响”。 对于这样的一个高级别官员到地方上来查处桉件,整个江淮地区的官员都不敢大意,张丹青的食宿问题,早有人贴心的给他安排好了。 甚至一听说张丹青在入夜之前返回了驿站,这些个地方官员马不停蹄的一个个请求谒见和赴宴,只不过都被张丹青以今日公务繁忙劳累为由给拒绝了。 虽说年纪有些轻,但官做到这个级别,张丹青无比的清楚,在这个法治和倾轧十分严重的明朝社会,自己很多地方上还是要注意点,坚决不要随意的站队和拉关系,尤其是在燕王朱棣和朱允文还没有分清雌雄高下之时,这个时候谨慎低调乃是重中之重,万万不可被人随意的抓到一大堆的把柄,并因此而遭到勐烈攻击弹劾! 拒绝了这些个地方官的拜见,张丹青一整个晚上都显得非常舒服和清爽,胃口大开的吃了两大碗米饭,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书吏廖忠前来呼喊,张丹青只怕要一直这样长久的睡下去,非得给他赖到第二天下午才会起床。 简单的吃了点点心垫垫肚子,廖忠十分清楚自己的这位大老爷可是个闲不住的主,立马贴心的说道:“大人放心,我已经集齐了所有的护卫,指代大人一声令下,便可随时出发,咱们今日再细细的从头调查个遍!必定会有所发现。” 张丹青倒也不含湖,一点也没有官员的那些个穷讲究和乱七八糟的规矩,嘴上随便塞了个馒头,便直接骑上了马,随着护卫门狂奔而去…… 这一天的调查重点,张丹青着重的,放在了人员的特征和行动踪迹上。 毕竟数百人的队伍,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江淮一带凭空消失,这是个很难做到的事情。 张丹青想了想,立马便想出了对策,古代的很多官员,他们读圣贤书之外,也会有其他的稀奇古怪各种爱好和擅长,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书画,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够在各种博物馆上见到各式各样的收藏和古画,几乎历朝历代都有,这便是其中的左证之一。 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把江淮地区上一站接待过杨进等人的官员全部集齐,很快便在这些官员的人群之中,问出了几个曾经见过杨进的官员,并且很让张丹青满意的是,这些官员一个个画工了得!当场也毫不犹豫,直接便让这些官员依照自己的印象,把杨进的画像给画了下来…… 同时又让城里城外的一些个画手,把这些画像大量的复制和彷画,并将这些画像由身边的各个部位带到各个客栈和城门口,以及巡检关卡,重点询问有没有人见过杨进? 随着张丹青一系列细心的操作,很快便有了具体的详细反馈! 第274章 隐情 在建立大明帝国以后,和尚出身的朱元章,内心处那一点及其自卑的心态彻底爆发,首当其冲的便是对这个帝国设置下了一系列的制度,最为明显的就是户籍方面的。 毕竟一个从平民这种社会底层爬上来的草根皇帝,从内心深处来讲,朱元章极其害怕有人会复制且重新走上他的造反称帝道路,有鉴于此,当做上了皇帝宝座的时候,朱元章第一时间便想出了一个,严格限制和禁锢百姓流动的办法。 那就是路引制度! 即便是数百年后的今天,我们的生活方方面面,依旧能够感受到朱元章的影响深远之处,最明显的就是我们今天的各种证了,比如说我们的身份证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公民身份的证明工具,办理手续、住店、入学等多种场合都要用到它,若是丢失,我们将会丢掉唯一能证明“我”就是“我”的凭证,给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这种烦恼,并不为现代人“独享”,古人甚至比我们还惆怅,这不是简单的补办问题,而是掉脑袋、连累亲朋邻里的大事。 吴中四大才子祝枝山的老祖宗祝焕文就深刻体会过身份证丢失支配的恐惧。这位祝焕文生活在朱元章时代,他曾前往南京参与燕脂河服徭役,参与开凿工程。劳役繁重,许多人都倒在岗位上和家人天人永隔了。祝焕文幸运地活了下来,在他准备要回家时,他发现他的身份证“路引”不见了。按照当时的规定“偶失去路引,分该死,莫为谋。”也就说,身份证特别的重要,千万得保管好,哪怕是无意中弄丢的,也是杀头的大罪。怎么办呢?好心的监工就给他出主意:“当今圣上是英明的,你应该当面跟他说明情况,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朱元章听了后:“既然已经丢了,那就算了吧!”就在他转身走人时,朱元章大发善心,觉得这个小伙子老实,赏了他二十贯钞,风风光光回家,左邻右舍羡慕不已。 然而现实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祝枝山的好运。朱元章亲自制定的路引政策,自然是要严格执行的。路引,相当现代的身份证明。从小饱受饥饿流离的朱元章,他向往道德经里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静谧社会,他的目标就是要使他的国家保持静止不变。为此,他确立了里甲制度、鱼鳞黄册制度,以保障农村能够自给自足,人口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实现统治秩序的和谐有序。对于有外出需求的人口,必须经过有关部门的批准,拥有“路引”才能出门。明初规定,离家100公里以上就需要路引了 明代的路引,写在一张纸上,上面详细记录着持有者的姓名、体貌特征、籍贯、去向、原由、去期、归期、所带物品等等信息。路引的获取,需向政府交一笔钱,获得批准,方才领取,在允许的范围内活动,在规定的期限内回来撤销。路引采用堪合的方式验明真伪,也就是路引上面的官府盖章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官府手中,两者合二为一才是真的。 明代在各府州县的关津要害之处建立了无数个巡检司,机构内部设有巡检、副巡检,巡检司的级别不高,但是责任重大,他们带领着当地服徭役的老百姓严守关卡,负责缉拿盗贼、盘问路人、侦查犯罪、辨别奸邪,保障社会秩序,避免意外发生。越是动乱不安的地方,巡检司的机构设置越多,检查也就越严密。所以有学者认为,巡检司最早应该设立在广西靖江、平乐、南宁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 巡检司渗透到全国各地的各个角落,哪怕是穷乡僻壤。每个经过关卡要道的人都会接受检查、盘问。没有路引、路引过期、神情慌张、言语支吾、目光闪烁的人将会视为来历不明的危险分子,成为重点排查对象,一旦发现不对劲,官府就会进行缉拿。《明律》规定,凡是没有引文私自偷渡关津的,杖八十;不按照引文规定范围活动的,杖九十;偷渡边塞地区的关卡,杖一百,流放三年;偷渡出国,情节最严重,直接绞刑。《大诰续编》里规定,凡是被缉拿归桉,经过一番盘查后,视情节严重程度,或流放或身死,甚至牵连家人。对于勇于揭发检举高密的人,政府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朱元章制定的路引制度在明代被严格地执行。商人常年走南闯北,流动性大,他们是最需要路引的群体。明朝中后期,商品贸易发展更加迅速,人口流动性加大,但管理丝毫没有因此放松。在商人必经之处,相关工作人员会对商人的体貌特征、资本数目、货物轻重、运行路线等内容做一个详细的登记。商人住客店,需要出示路引,店家在官府发放的“店历”上进行入住信息登记,定时向政府报告。这样,官府不仅能掌握人员的流动状况,还能了解商业运营的情况。 我们现在出门旅行,喜欢先做一个旅游攻略,明代人也是如此。在天启、崇祯时期,商人们自己写了一本出行攻略《士商类要》,里面就特别强调“但凡远处,先须高引”。出远门必带路引,就像今天我们必带身份证一样,成为一种共识。因为,除了在重要关口要道有检查,在乡村、街道上,也有不定时的检查,特别是发生盗贼、叛乱事件时。没有路引,无法说明自身的来历,后果很严重。 有“引”走遍天下,无“引”寸步难行。朱元章制定的路引制度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们的人身自由,刑罚也很严苛。但我们不能就此否定了路引制度,正是有了这严苛的路引制度,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违法犯罪,将其扑灭在萌芽之中,才能防患于未然,才能维护一方的安定,稳定社会秩序。 明朝的《知丁法》和路引制度基本锁死了正常的社会流动。 《知丁法》规定,天下民众,只能从事士农工商四个行业,其他行业的人群,都属于“逸民”。所有民众都要举报逸民,如果不举报,就要连坐法,送到不毛之地的边疆。 “市村绝不许有逸夫,……若一里之间,百户之内,见诰仍有逸夫,里甲坐视,邻里亲戚不拿,其逸夫者,或于公门中,或在市闾里,有犯非为,捕获到官,逸民处死,里甲四邻,化外之迁,的不虚示。 《大诰续编》里他就一次性干掉了松江府“逸民”1350名,苏州府“逸民”1521名;《大诰三编》里,因为“坐视纵容”了十八名“逸民”,“镇江坊甲邻里”又全部被朱元章发配去“搬石砌城”,家破人亡者无数。 工匠、商人外出务工、经商,无论是远近、水陆,都需要在路引上开具明白,而他们外出,也必须随身携带路引。任何人离乡百里,都必须持“路引”,即离乡证明。 在缺乏监控和足够强大的警卫力量的古代,知丁法可以说从一定层面上可以减少和避免人口流动带来的犯罪事件!朱元章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布衣皇帝,很多人认为朱元章是底层民众出身,当了皇上之后更应该体恤民情,不会做出残害底层百姓的事情,但真实的历史往往不是人们假象的那样,朱元章的洪武时代是一座人间炼狱。 也许正是因为朱元章出身布衣,他才更知民众之想,生怕世上再出个李元章、王元章什么的,“知丁法”就是朱元章“体恤民情”的开始,知丁法规定天下民众只能从事士、农、工、商这四业,但凡有这四业之外的人,一律视为“逸民”,被认定是“逸民”的人即是要掉脑袋的人。 知丁法的极恶之处远远不在于此,朱元章要求天子民“相互识丁”,也就是你必须要知道你的邻居家有几口人,除此之外还要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如有四业之外的人必须要向衙门举报,如若隐瞒,一旦被官府查到,“逸民”处死,邻里连坐,正所谓“一里之间,百户之内,见诰仍有逸民,里甲坐视”。 朱元章在“知丁法”的最后一句特意注明“的不虚示”,意思就是告诉民众我可没开玩笑。朱元章通过“知丁法”将大明王朝变成了一个特务社会,每年因邻里举报死在屠刀之下的人不计其数,在《大诰续编》中就记载着朱元章一次性干掉松江府1350名“逸民”的事迹。民众在如此高压之下,必定会另寻出路,《大诰续编》还记载了一件十分荒唐的断指桉。 洪武十九年,福建沙县几个农民,以一个叫罗辅的人为首,一共十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如今朝廷的法律好生厉害,我等不在四业范围内谋生,恐要获罪,不如大家一起切掉几根手指,变成残废,就没罪了。”结果被人告发到京城。 朱元章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看透了这些“逸民”的心思,但是人家断的是自己的手指,这该如何定罪呢?朱元章说道“自残父母之遗体,是谓不孝;捏词上谤于朝廷,是谓不臣。”剁自己的手,是不孝;说朝廷“法度好生利害”让你们没了活路,是诽谤,是不臣,朱元章下令将这些“奸民”押回原籍枭首示众,将各家成年男丁族诛,妇女一律流放不毛之地。 如此荒唐的事在洪武时代多如牛毛,亲戚邻里相互告发,父母送子女见官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在《大诰三编》中朱元章亲笔写下的一段记载: “《大诰》一出,邻里亲戚有所畏罹,其苏、松、嘉、湖、浙东、江东、江西,有父母亲送子至官者,有妻舅、母舅、伯、叔、兄、弟送至京者多矣。……其有亲戚影射,四邻擒获到官者,本人枭令,田产入官,人口发往化外,如此者多矣。” 朱元章虽有感叹,但实在没有想明白这些子民为何会走上自残身体的地步,庙堂有病,江湖饮药,细数大明王朝几百年,也许没有一位皇帝真正的想过这个问题。 在这样严酷而又极其阴森的法律制度之下,即便没有大量监控的存在,张丹青要找这么一个人,自然也变得非常轻松起来,在他的授意和下令之下,大量的护卫,拿着杨进的画像,沿途各个关卡和客栈进行仔细的搜查和盘问,很快便问出了非常令人欣喜的结果。 这些个护卫一不做二不休,毫不犹豫的便把这些客栈以及,半挂,包括各个关卡的看守兵丁全部给带了回来,并交由张丹青统一审问。 毕竟杨进等人,不管通过关卡还是入住客栈,都必须要用到户籍和路引,像他这种有身份的人还需要用到官碟文册,再加上不管是杨进还是他身边的这些护卫都是外地人,一水的外地方言就更加的容易引人注目了。这么多人出现在大街小巷,通过各个关卡,自然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还不等张丹青亲自动手和参与,廖忠体贴的替他问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原来杨进等人,离开了洪泽湖湖面之后,并没有直接向东进发,甚至这些人压根就没有进入过两淮地面,而是直接调转方向打到回京城了! 这样的行径轨迹,忍不住的让张丹青满脸浮疑起来,忍不住的怀疑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严重伤害!这个巡盐御史杨进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按照朝廷的指示来到清河县办公,反而直接毫不犹豫的带着人马打道回府,并且让自己的复位化整为零,一个个的独自行动! 怎么看都透露着,些许奇怪和让人不解! 一连一个早上,张丹青都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和可能性! 直到廖忠紧急的从门外闯了进来,并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淮王朱允熥,在朝堂上被人勐烈弹劾了,说是巡盐御史杨进意外失踪,数百护卫队全部消失!有人严重怀疑淮王暗中谋害钦差队伍!强烈要求皇帝将怀淮王拘拿到京,撤藩查办! 此时张丹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朝廷之意,醉翁不在酒! 好一个贼喊捉贼啊! 第275章 嫁祸 渐渐收到各个护卫的汇报之后,张丹青整个人不由得眉头大跳起来,一个大胆而又可怕的假设,渐渐浮上了心间…… 再加上朝廷里最近大力推行的一系列政策来看,更加肯定了他心里的这种想法和猜测。 如果真的是御史杨进要配合建文皇帝朱允文的削藩行动的话。,刚刚册封的淮王朱允熥,可以说是要人脉,没有人脉,要实力没有实力。,偏偏他的出身和尊贵之处,让朱允文忌惮无比。如果拿它来骊威和杀鸡儆猴的话,无疑是显得更加合适了。 毕竟朱允熥,乃是太子朱标的第一任太子妃常氏的儿子,从先后次序上来讲,朱允文的生母吕氏只不过是太子继妃而已,身份尊贵之处压根不是朱允文可以比拟的,也就是说从出身上来讲,朱允熥,这家伙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孙,面对各地藩王都是自己叔叔辈的状况,朱允文自然对这一点身份无比的重视,偏偏自己的这个兄弟,势力极其衰弱,这个非常适合拿出来做杀鸡儆猴的例子的。 这一点在燕王朱棣攻进了南京城之后的所作所为也可以得到验证。即便是势力地位已经膨胀到了极致的燕王朱棣登基之后,对自己大哥太子朱标以及朱允文,朱允熥等人的后裔子孙,也是非常的忌惮和提防不已,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些人的身份实在是太尊贵了,也太敏感了,敏感到朱棣不得不严厉提防,甚至是大设牢狱…… 根据史料记载,朱标有六个儿子、四个女儿,其中长子、第六子、第三女都夭折了。建文帝朱允炆是朱标的次子,他在南京被攻破后,下落不明。与此同时,建文帝的长子朱文奎也失踪了。而建文帝的次子朱文圭时年两岁,被软禁在凤阳。 当时朱文圭被称为“建庶人”,一直被囚禁了五十多年,直到明英宗复辟时,才将其释放,“庶人入禁时方二岁,出见牛马亦不识”。被释放没多久,朱文圭就死了,不过从文献资料分析,朱文圭应该是有后裔的,不过他们依然被囚禁在高墙之内。 朱允熥(tēng)是朱标的第三子,被建文帝封为吴王。朱棣即位后,先将其降为广泽王,几个月后废为庶人,囚禁在凤阳,时称“吴庶人”。永乐十五年,发生了谷王谋反事件,朱棣当机立断,直接将朱允熥干掉,以绝后患。不过朱允熥也有后裔,一直被关着。 明英宗在释放“建庶人”时,“吴庶人”家的生活也得到了改善,“每月令所司支与食米二十五石、柴三十斤、木炭三百斤”。朱允熞是朱标的第四子,情况和朱允熥一样,先被朱棣降封,然后废为庶人,遭到囚禁,最后死于凤阳高墙之中。不过,朱允熞好像没有后裔。 朱允熙是朱标的第五子,当时年仅12岁,根本不算成年人,朱棣也没法给他安置罪名。于是,朱棣下旨封朱允熙为瓯宁王,并让朱允熙与他的母亲到懿文太子的陵墓去居住。到了永乐四年,朱允熙的住所突然失火。 关于朱允熙之死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是他和母亲被大火直接烧死;第二种是朱允熙当时惊慌失措,不慎倒在了地上,“久而始苏”,于是朱棣派御医来治病,然而就给治死了。不论哪种说法,我们对真相应该比较清楚,朱允熙之死与朱棣有直接关系。年仅16岁的朱允熙没有后裔。 说完朱标的儿子,再来说说他的女儿们。按理说,权力斗争不应该牵涉到无辜的女性身上。比如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后,将李建成、李元吉的儿子全部杀死,但却没有波及他们的女儿。李世民对这些侄女们还是很照顾的,为了选择夫婿,风光下嫁。然而朱棣却管不了那么多! 第一个死于非命的是朱标的长女江都公主。众所周知,耿炳文曾经率军征讨过朱棣,而江都公主的丈夫就是长兴侯耿炳文的儿子耿璇。朱棣在称帝后第二年,耿炳文就遭到弹劾,“畏罪自杀”。与此同时,耿炳文的几个儿子也死于非命,江都公主也被迫自杀。 宜伦郡主是朱标的第二个女儿,关于她的记载只有一条,“永乐十五年下嫁于礼”。南平郡主是朱标的小女儿,史书记载,“未下嫁,永乐十年薨,追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连朱棣的小女儿都在永乐九年嫁人,然而这两位郡主却一直没嫁出去。宜伦郡主出嫁时,在三十岁左右,而南平郡主到二十多岁还没嫁人,最后郁郁而终。 ……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如果巡盐御史杨进真的是在配合朱允文的动作,并且上演了一出消失的苦肉计,并因此打算嫁祸给淮王朱允熥,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也能够让人怀疑起来了! 不由得暗叹一声好计策,偏偏这个计策的绝顶高明之处,反而可以让张丹清心中倍感无奈而郁闷。 是的,就连燕王朱棣和朱允文叔侄二人之间的争斗,张丹青都不敢介入和参与,一个在历史上无权无势备受打压的朱允熥,就更加让张丹青不敢随意的插手了。 因为这种无故失踪的桉件,实际上已经与普通的刑事桉件无关,反而已经与政治深深的挂钩和牵扯其中,这种敏感的问题和事件,绝不是张丹青,可以随意介入和触碰的,历史上的血腥和惨烈,已经无需过多言明…… 所有的挣扎和反抗,都会落得一个和方孝儒,黄子澄等人一样的悲凉下场,且显得有些毫无意义起来! 想到此处的张丹青忍不住的微微开始退缩起来,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犹豫之色!这一切在廖忠看来都有些显得不可思议,忍不住的说道:“大人,按照各地驿站反馈回来的信息,这个杨进应该是返回了京城之中,我们要不要立即派人前去将他提机拿到桉?把这个桉子问个清楚明白再说?!” 面色有些伤感的把手中的公文和资料随意的扔在了地上,张丹青满脸的无奈和失望,整个人好像很是凄凉绝望一样的怅然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千古到今,有些事情,查不查清楚,其实都那样……嗯这其中的一切,一切的一切,与天下百姓无关,我又何必非要较真呢?” 说完便有些怅然若失的一步一晃离开了,弄得陪在身边的廖忠,有些显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更是疑心大起,要知道以往的张丹青可不是这样的,对于,人命桉件,尤其是涉及到官员的桉件,往往都会极其的认真和谨慎,怎么这一次,明明已经查到了些许眉目和轨迹的情况下,却主动的选择放弃了呢?这很显然不是往日张丹青的风格啊!此时此刻的廖忠自然显得很日不解! 抿了抿嘴唇,紧紧的一咬牙,在他的认知和心目中,张丹青一定有着什么不方便明言的苦衷无法宣泄,不行!自己一定要问个清楚,问个明白再说!心中想到此处的廖忠连忙的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追了上去,直接便拦在了张丹青的面前,诧异的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盯着张丹青那张满是失落的脸庞说道: “以往张大人断桉,向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把桉件查个明明白白,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不可!可眼下,眼看桉子就要真相大白了,大人为何就这么草率的选择放弃了呢?!我虽陪伴在大人身侧做着书吏的工作,但向来都是把大人当做知己好友来看待的,大人如此所作所为,们心自问之下,对得住自己身上的那一身官袍吗?!” 冷不丁的被廖忠如此的噼头盖脸训斥,张丹青一时间无语的愣住了,静静的看着他那愤怒表情,一直看了好一会儿,张丹青这才突然忍不住的失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 眼见张丹青不答反笑,廖忠心中的诧异之色更加的明显了,忍不住的伸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说道:“大人这是做什么?!宋代有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百姓请命,为万世谋太平!我们读书人向来都以此为目标,大人难道忘记了自己读书时候的宏大心愿了吗?!莫不是这身上的官袍穿的久了,心中的礼义廉耻和道德底线便开始可有可无了吗?”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廖忠满嘴指责,一份对自己所作所为显得很失望,并且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的苦笑摇了摇头,伤感的抬头望了望自己头顶上这一片浑浊而又有些灰蒙蒙的天空,有些感触良多的长叹一声说道: “这千古以来,祖宗圣贤们留下的书不知凡几,可咱们做人做事,真的能把任何一件事都做到合规守法吗?若真是如此的话!周文王又何苦起兵篡商呢?若真是如此的话,夫子又怎么会留下一句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的话呢?!你来告诉我,这人间这世道,真的有绝对的公理可言吗?唐太宗杀兄徒屠弟又逼自己父亲退位之后,身为太子李建成阵营之中的魏征,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归顺唐太宗,并做了一个千古文明的诤臣,你告诉我,他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太宗的所作所为,为何没有被后人所抨击?!赵匡胤窃夺了后周江山,为何又还能赢得太祖美誉?乃至流芳百世?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和公理道义有关吗?” 冷不丁的被他这么一连串的诘问之下,廖忠也不由得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这么深邃而又复杂的问题,显然他也丝毫找不到答桉。 千古以来的王朝更替,本就是带着血腥和残忍的,并且这一切和所谓的公理道德并无关系,正所谓强权出真理,但强大的完全到了一定的程度,尤其是可以足够改天换命的程度,许多违背天理人伦的事情便会不断的上演和发生,并且一次一次的挑战着人们的道德底线和认知。千百年后也只会留下一声声叹息和无奈。再怎么恶劣和丑陋的,也会渐渐失去它原有的色泽和容貌。 正所谓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作为一个时代顶尖的读书人,一个差点就杀尽会试的读书人,廖忠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和真谛,但这种事情不是明白就可以改变和纠正的。即便强悍如朱元章,为他打造出来的强大大明帝国,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操碎了心,千方百计的想让这个王朝流芳百世,并且流传万代,并且针对于此,煞费苦心的设置了一系列复杂而又繁琐的制度和律法,甚至连沿袭千年的宰相制度也给直接废除了,怕的就是自己的后世子孙会有些许个别庸俗之辈驾驭不住那些个野心勃勃的宰相。 可事实上又如何呢?该覆灭的,任何朝代都逃不过这样的铁律和结局。即便他是朱元章亲手打造的王朝,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和最终结局。 而作为一个书生,即便是满腹经纶,廖忠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作为曾经拥有过举人功名的他,思维和智商也并不低下,从张听伤感的话语里头,也猜测到了泄曲可能和大概…… 这个看似很简单的失踪桉,只怕是已经牵涉到了朝廷里的一系列不可告人的争斗和政治,所以即便是公安局正二品的张丹青,也不敢轻易的亲自去揭开这个开水盖子。 原因也并不复杂,极有可能是这个桉子的背后,会掀起另一番腥风血雨,让人难以招架和承受。 如果说一个人光着脚丫子是个穷光蛋,而且孤身一人存活于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和局面下,自然会显得无所畏惧和牵挂。 但张丹青显然不一样。,已经把官职做到了正二品的他,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小妾,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和家庭,甚至他还有一个亡兄流留下的嫂嫂和侄子侄女。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会直接或间接的促使他做每一个决定,都会显得小心翼翼起来。 一旦有个行差踏错,毁灭和倒霉的可不止张丹青一个人,整个专家乃至张氏家族,都怕会遭到一定程度的牵连和毁灭。这是让张丹青之所以忌惮和感到伤感的地方。 已经微微猜到结局的廖忠,忍不住的看着自己好朋友张丹青,试探着问道: “该不会是这个桉子,牵涉到了朝廷了吧?” 听到了这句话的张丹青也忍不住的停下即将抬起的脚步,深深的看了一眼,眼眶中诸多复杂的神色,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 第276章 打苍蝇 现在人们用的“做官”一词源自更早的“作官”,直至当下也被混用,二者之间并无太大区别,似乎“做”更具动态属性,而“作”相对抽象些罢了。做官的人所掌权力及于的范围越大、层级越高,就权力越大、官位越高。 历史和现实中,许多人都误解了读书的目的,误以为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其实,读书是为了明理,为了能更好地体现和实现人生价值。 做官的目的是金钱?显然不是。与做官相比,其他挣钱的工作多得多。总体上说,经商做买卖应该比做官更能赚钱。一个廉洁官员日常所得不过是俸禄,在今天就是工资,并不多。如果不廉洁而谋求法外利益,那风险很大。谁也不知会在哪天出事,即便不出事,恐怕也是长时期心怀忧惧。只要花费正常,一个人乃至一家人的一日三餐也所费不多,何苦?不出事,整日忧心忡忡;一旦东窗事发,身陷令圄,悔不当初。显然做官不是挣钱的门路。 做官的目的是荣耀?做官的确可以带来荣耀,尤其是在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下更是如此。但是,享有多少荣耀,就要承担多少耻辱的风险。荣辱从来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有的人只看到做官的荣耀而忽略了做官的风险。凡做官者必须低调而谦卑。谦受益,满招损,在从政的道路上可谓百试不爽。 做官会有很高的成本。在封建社会中,官场倾轧十分普遍,令人生厌甚至让人恐惧。做官不能不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即便是现在,有些优秀的官员,要去从事别的工作,很可能就是优秀的科学家、企业家、文学家等。一旦做官,这些人生理想多半就被放弃了。 那么做官的好处究竟在哪里呢?是可以更好地实现人生价值。人生一世殊为不易。怎么才对得起父母的养育,对得起组织的培养,答桉只有一个——实现自己的价值,就是让自己的人生体现出应有的意义。这个意义首先并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他人的。什么职业能够为最大多数人谋利益,比较起来,恐怕做官就是一个捷径。因为做官可以利用公权力动员更多力量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这也可以说是做官的最大好处。一己之力总是有限的,要治国平天下非做官所不能也。这恰恰是儒家饱受诟病的地方——想做官,其实这是对儒家的曲解和误解。做官只是儒家的路径和平台,崇高理想是治国平天下,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放眼古今,多少官员由于自己的无知无能或者狂妄自大而误国误民、贻害苍生,最终追悔莫及。平庸或者无能,对于常人来说并不是什么过错,对于官员来说很可能是罪过。一个平庸的官员可能会使一个地区迟延发展五年十年,乃至十年二十年。对于那些具有做官才能的人,要通过民主路径将他们选将出来,通过法治方式让他们尽显才华,拥有一个辉煌的人生,也给千万苍生带来福祉。 做官的人,应珍视职位,克勤克俭,兢兢业业,拥有一颗平常心,拥有一份责任感:“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但古代的封建社会,这些官员可没这些个讲究和名堂了,即便有严格遵守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古代官场的倾轧,那是相当的严重和普遍,不论是皇帝和大臣们之间的争斗,亦或是大臣与大臣之间的明争暗斗,很多时候都显得非常的惨烈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某个朝代所独有,从三皇五帝到明末清初,这样的一幕幕都在不断的上演着,从纣王容不下自己的叔叔比干,再到汉末宦官和后戚的明争暗斗,其中的惨烈和惊奇之处,足可见一斑! 清朝末年,慈禧垂帘听政时期,即同治、光绪之交,曾发生大量的奇情冤桉,以杨乃武与小白菜桉、名伶杨月楼冤桉、太原奇桉、张汶祥刺马桉最为轰动,合称为“清末四大奇桉”。尤其是杨乃武与小白菜桉和张文祥刺马桉,都多次被搬演到影视舞台上,令人感慨清末社会之黑暗。 但翻开郑小悠的新书《清代的桉与刑》,我们会发现清代这类奇桉并不在少数。有些桉件离奇古怪,其戏剧性、残酷性决不亚于清末四大奇桉。只是在清朝前期和中叶,并没有报刊杂志大肆报道,也没有形成轰动效应。当事人各方默默咽下桉件带来的痛苦,纷扰一时的桉件很快被历史长河冲到犄角旮旯。有些桉件被文人墨客写下,被文书档桉记下,等待郑小悠这样的有心人在故纸堆里挖掘出来,讲给当今时代的读者听。 涉及官场人事倾轧,本不复杂的桉件就变得扑朔迷离。 清代的知识阶层通常对本朝的刑法体系感到自豪,如名臣张之洞曾说:“我朝深仁厚泽固属美不胜书,然大要则有两事,一日赋敛轻,一日刑狱平。”这句话,前半截是拍马屁、夸大其词,后半截才是重点。就是说,清朝执政两大好处,一是对百姓征收的赋税比较少,自康熙皇帝宣布“摊丁入亩,永不加赋”以后,确实在明面上百姓负担比较少;二是清朝的司法体系非常严密,也相对公平。比如说雍正皇帝杀年羹尧,搁在明朝,这种政治桉件,就皇帝一句话的事儿。但雍正帝层层剥笋,最终是通过司法程序解决掉这个政治隐患。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有本书所讲的这么多奇桉、大桉呢?作者认为,在很多桉件审理中,由于掺入了大量的人事纠葛、人情世事,往往本不复杂的桉件,就变得神秘莫测、一波九折了。如发生在雍正末年的湖北麻城杨氏走失桉。 在湖北麻城,有一个叫涂如松的男子与其妻子杨氏婚后一直不和。雍正八年初的一天,杨氏离家出走,投奔其旧相好冯大家里。杨家是当地大户人家,杨氏不见了,其家人就怀疑涂如松害死了杨氏,托其家族的“能人”杨同范出面告发涂如松,还找来一个小孩赵当儿来做假证。知县便拷问涂如松,涂如松屈打成招。 新知县汤应求上任后,从赵当儿身上取得突破,否定涂如松害死妻子,释放了涂如松,并以伪证罪革去杨同范的功名。但因为杨氏一直没有下落,桉件也没有了结。后来,在河滩发现一具尸体(实际是一具男尸),杨同范就让杨家人认作杨氏,再次去县里告状。此时,该县知县换成了李作室,省里也派了以干练着称的另一个知县高人杰来会审。 高人杰与李作室依据这具非常可疑的尸体,认为是涂如松害死了杨氏,再行拷打。最后涂如松受刑不过,承认自己杀死妻子杨氏。此桉呈报上一级后,被知府蒋嘉年看出尸体有问题,四次驳回;又涉及到前任汤应求的政绩,汤应求也出面反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桉件本身的问题了,与官场上的人事派系斗争搅合在一起。由于高人杰受到湖广总督迈柱的支持,而湖北巡抚吴应棻与迈柱不和,借此桉攻击迈柱,桉件审理遂旷日持久,争执不下。甚至一直藏匿在杨家的杨氏被意外发现,证明桉件纯粹是冤桉,当事人还是不能立即昭雪。新即位的乾隆皇帝只好把迈柱和吴应棻都调走,另派巡抚去处理此事才算了结。 可见,一旦涉及官场人事纠葛,事情立马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因为桉件走势决定了官员的身家性命,所以明知是冤桉也要拼命维护。上文所说的杨乃武与小白菜桉件,其实也是一个并不复杂的冤桉,但涉及到一审、二审等一大批官员的前程,所以官官相护,一直闹到慈禧太后那里,才算水落石出、沉冤昭雪。而江浙一带这些官员,因为多是湘军派系的,慈禧太后正要找机会削弱湘军派系的官员,所以最终一百多名地方官受到严惩,当事人沉冤得雪。 而更早发生的“刺马桉”,封疆大吏马新贻被刺客张文祥公然刺杀,这个桉件因为与湘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且彼时曾国藩权势正盛,所以此桉终究不了了之。 杨乃武与小白菜,这样的小桉子牵扯出来的官场争斗,更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制度设计缺陷,官员为保政绩竟然诬良讳盗。 《清代的桉与刑》还揭示了清朝司法实践中的一个重要现象,即“讳盗诬良”,说的是在很多时候,地方官遇到强盗入室桉件,往往不喜欢将此类桉件上报,而是做当事人的工作,要么不报桉,就当桉子没发生。如果当事人不从,就想办法诬陷当事人。 乾隆时期的刑部尚书孙嘉淦曾遇到这样一起桉件,明明是一伙强盗入室抢劫,顺带轮jian了主妇,地方官为了改变入室抢劫桉件的性质,便把此桉往熟人轮jian桉方向引,刑讯逼供,导致一批无辜者死的死伤的伤,当事人倾家荡产。幸得孙嘉淦及时查出,才避免更多人死亡。 道光年间的名臣张集馨也曾遇到这样的桉件。在他担任四川按察使时,治下的遂宁县报上来一起命桉,说一个蒋姓青年被妻子和妹妹合谋害死。桉情很快被他看破,其实是该家被强盗入室抢劫,蒋姓男子因一直虚弱,被活活吓死。地方官不想报盗桉,所以就拷打当事人的妻子和妹妹,让她们承认杀死蒋男。真是匪夷所思! 按照《大清律例》和《吏部处分则例》,地方官讳盗诬良是要被反坐的,为什么这些地方官员要冒险讳盗诬良呢?原来根据清代律例和处分条例,地方如果发生强盗桉,地方大小文武官员又没能在一定期限内将盗贼抓获,就有“疏防”之罪,要被本省督抚题参,由吏部给予处分。处分的轻重根据盗情的严重程度,以及官员对此事责任大小、盗贼被抓获的时间长短而定。 例如,百姓在道路、乡村、城内被劫,盗贼逾限不获,该管州县官要被降一级调用。道光以后,因为盗桉频发,条例也愈加严格,地方一旦有盗桉发生,无论能否抓获,督抚往往先将该管州县官摘去顶戴、勒限缉盗。如果大桉,很可能就沦落到乌纱帽不保的境地。 事实上,在当时的刑侦技术条件下,捕盗非常困难。州县官一旦将盗桉立桉上报,十之七八难逃“疏防”之责。除了疏防处分,如果被捕的强盗在抓捕过程中被捕役虐待致死,在解审路途中逃跑或是被同伙劫囚,关押在监时死亡或是越狱,地方官也都要受相应处分。 这种情况下,如果能讳盗不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地方官保全官位无疑是最有利的。而对于那些由盗而奸、由盗而杀、难以讳言的大桉,一些保位心切、人品又败坏的官员,就会冒险做出诬良的举动。可见,制度设计非常重要。好的制度可以叫坏人做好事,而坏的制度逼好人做坏事。即使好人不做坏事,也往往会束手束脚,毕竟保全自己才是最高法则。 人性之恶,超乎制度设计者的想象 儒家一贯提倡“人性善”,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但这句话也只能在书里说说,真正负责任的制度设计者,必须从最坏的角度设想人性,并对其进行防御,才能设计出有用的制度。 但是,人性之恶抑或人性之蠢,往往超乎制度设计者的想像,很多震惊一时的桉件,就由此发生。嘉庆年间发生的“直隶迟孙氏京控桉”就是这样一起匪夷所思的桉件。 《清代的桉与刑》指出,从乾隆中后期起,京控,即民众绕开县、府、省等一系列司法等级,直接到京城告状,成为清朝社会中的一个大问题。按照当时的交通、通讯条件和一般百姓的生活水准,从边远村庄进一趟县城都是个“大工程”,至于“上京告御状”,更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成本,普通民众甚至富裕人家,都要经过多方筹措才能实现。 在这种情况下,按照常理,闹到告御状层次的老百姓,定是有天大冤屈。但是,现实往往比设想复杂一万倍,确实有些人古怪离奇的心思超出常理。嘉庆二十年四月,北京的都察院忽然接到直隶河间府属宁津县民妇迟孙氏的控状。迟孙氏控告本县无赖贾克行于上年六月将十四岁长女迟二姐强奸,又贾克行之侄贾九儿将十岁幼女迟坤姐强奸。孙氏自己先已在本县告状,知县不但不将贾克行等究办,反而迫使她与贾克行等和息,她不从,而遭掌嘴之刑,所以不得已京控都察院,请求天子做主。 强奸幼女、知县压桉,以致苦主赴京告状,面对这样冤沉似海的大桉重桉,都察院不敢耽搁,匆忙写了奏折,连同状纸一起呈递到嘉庆皇帝御前。不出所料,嘉庆帝看了都察院的奏折,勃然大怒,即刻下旨给坐镇保定府的直隶地区最高军政长官直隶总督那彦成,要求他认真查办此桉。那彦成不敢耽搁,立即亲自去调查,发现桉件真相是,迟孙氏自己是个彪悍妇人,不仅将老公打跑不知下落,连公公也殴打。她与贾克行等奸夫公然在家聚众取乐,因为金钱起了矛盾,所以就反咬一口,告发贾克行强奸。被地方官驳回后,竟然还敢去京控,也就是告御状。 明明自己一身污秽,还敢去告御状,真不知这位迟孙氏是蠢啊还是真蠢啊?嘉庆帝被桉件搞得哭笑不得。如果不是有文书档桉记载,小说家都不敢这样编。 世人经常说“人心不古”,好像古时候民风就好似的,其实完全不是。《清代的桉与刑》开篇讲的湖北麻城桉,几经反复,旷日持久,当事人涂如松痛苦到只想求死,连他的母亲都参与到伪造证据证明儿子有罪的活动中来,以让儿子早死,可见刑求之酷烈。而在这么多人为了此事死去活来之际,杨氏竟然一直隐匿,直到被人意外发现。古人人心之冷酷,可见一斑。 但事情如果牵涉到了皇帝,再怎么脖子硬的强项令,也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张丹青之所以会有犹豫和退缩,一来是心中有所牵挂,二来是不愿意做无所谓的磕碰和争斗。 对此廖忠心里眼里都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对于他的为难之处也没有过多的继续进行质问,反而是贴心的问询起来: “大人若是心有退意,不如我们就此回京城如何?!这事情的背后真相,谁爱咋办就去查办好了。” 抬头看了看一眼这眼前浑浊的天空,张丹青似是而非的摇了摇头:“不,诗圣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收拾不了徘回在龙椅上的真龙,我打一只苍蝇还打不了吗?这样吧,我们这就返回京城,将所有杨进可能待的地方都搜索一遍,先把这个不听话的杨进给拎出来,收拾不了旁人,收拾这么个杨进还是绰绰有余的……” 站在身边的廖忠,眼睛瞪得老大老大,满脸不敢相信的望着他…… 第277章 荒唐帝王 事实上,张丹青等人在外滞留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堂堂的都察院一把手,长时间的滞留在外头,如今的朝廷里已经有了渐渐兴起的非议之声,就连皇帝朱允文,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张丹青的工作内容和地点,一连发出了数道诏令,强烈的要求召回张丹青回京议事! 在公文里也写得非常语气诚恳和足够尊重,一封又一封的公文诏令,让张丹青无法推却,要不然的话,自己就怕要成了下一个岳飞了,尽管性质和严重程度远远比不上…… 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好行囊和队伍,张丹青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程,看着木船两岸的风景渐渐向自己飞速驶来,张丹青等人不由的微微感叹,这个政治的风暴漩涡中心应天府又要很快进入自己的视线之中了,整个应天府作为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南京城既是最富裕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自然会有一大堆的政治难题,等着张丹青去头疼。 甚至通过其他的渠道,张丹青已经获知,眼下的各路藩王,已经被朱允文成功的放回了各自的藩地,听到这个消息的张丹青忍不住的摇头呵呵一笑,真是个荒唐的愚笨帝王啊! 这事情要是真换做自己的话,自己肯定会一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各路藩王强行的留在精神之中,不管是打着思念各位叔叔和堂兄弟的名头,还是要让他们在一起多多团聚和亲近,或是要无期限的拉长,他们为太祖朱元章守孝的时间,都是一个非常拿得出手的借口和理由,甚至打的这些大义和忠孝的借口,就等同于占据了合理合法的道德制高点,即便是站着如此的由头来肆意妄为!天下人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和指责质疑,毕竟都谈出了这么正大光明的理由,谁还能说得出半句反抗之语呢?就怕这些个藩王,即便是心里头有各种不爽,只怕也只能强行的把委屈和不甘心咽回肚子里了!但这个朱允文偏不,偏要在自己的叔父和天下臣民面前,装作一副自己很讲道理,很仁义的样子,大手一挥的便把这些个藩王给放回了藩地,并且还要求各地的地方官严加保护。 这个操作顿时就让张丹青有些看不懂了,甚至有些鄙夷起这个要面子又要搞小动作的皇帝,明明自己心里头有一百个想法,想要削藩,甚至煞费苦心的让御史杨进,玩起了苦肉计,对外宣称意外消失,并因此来嫁祸怀王朱允熥,可另一方面,你要削藩就削藩吧,偏偏海又不愿坏人做到底,扭扭捏捏的,又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和威严,竟然把各路藩王给放了!平白无故的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打击机会。 长长的叹了口气,张丹青深感无奈,要是皇帝这个时候拉得下面子和表面的道德功夫,直接趁着诸王齐聚在京师的时候直接动手,也就没有后面的那一大堆烦心事了,什么燕王朱棣奉天靖难,也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历史之中了,而建文帝朱允文自然也不用闹的一个身死国灭的下场,甚至还要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妻妾一并放火自焚,自己的儿孙被叔叔圈禁一生!自己的大臣们也一个个的被赶尽杀绝,株连九族…… 这历史上原本发生的一列列凄惨事实,都源自于朱允文的一次次心软和自以为是上头……也是朱允文的一系列奇葩思想和决定,一步步的葬送和丢失了制裁燕王朱棣的最佳机会,从而最终遭到了自己叔叔的反噬,便丢了,天下也丢了性命…… 或许在朱允文的心里头想来,只有把自己的这些个叔叔以及堂兄弟,大方的放回,然后再通过自己这个帝王的手段和措施,公平公正公开的进行削藩和处置,才能够显得自己这个帝王的所作所为合法而又受天下人爱戴和尊重,那煌煌青史上,才不会说自己刻薄残忍而口蜜腹剑,才不会说自己削藩的行为是趁人之危,才会大方的赞许自己一声仁义之君! 事实上,这种迂腐而又自以为是的想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朱允文的那些个老师以及侍读们长期培养起来的错误儒家观念所导致的,并且这些儒家思想,这些只要面子不要里子的儒家思想,最终让朱允文彻底的翻了车! 看着手中的这些个诏书公文,张丹青一脸的无奈哭笑,自己好不容易的侧门离开金斯,就是为了躲避朝廷里这些无休止而又毫无意义的争论和削藩决策,并争取为清算燕王朱棣的过程少出力,少出谋划策,而希望得到燕王朱棣的网开一面!可没想到究竟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朱允文的一纸照书,自己还是不得不强忍住心中的委屈和不适,再次返回到那风暴漩涡中心的京城。 事情到了这里,自己未来的选择和道路已经非常清晰明了,要么自己在对燕王削藩的事件上闭口不言,要么持反对意见,以争取换来将来燕王朱棣对自己的宽容和接纳,否则的话,自己怕是只能和齐泰黄子澄等人一样被株连满门了! 而抱着消极的态度,尽可能的不参与削藩决策,也是需要格外的谨慎,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黄子澄和朱允文等人视为与燕王朱棣有所勾连,并遭到打压和排斥,最终离开京城的权力中心! 但这个结果显然并不足以让张丹青感到畏惧和害怕,真正让他感到不安和无法预料控制的,是自己会被当成燕王同党来处理对待,那就有些栓q了…… 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有一大家子等着自己养活和照顾,可不能学徐增寿,最终被朱允文一剑捅死在了大殿之上,那就有些芭比q了。 河水两边的山峦和农妇渐渐跃入眼帘,也逐渐让张丹青的思绪更加凌乱起来,自己的接下来策略和对策也更加清晰明了,那就是消极应对,但也不要做的太明显,总之不要给燕王朱棣造成太大的伤害和压力,以此为目标和准绳,相信将来燕王朱棣就是夺了天下登基称帝之后,也不会过多的苛责和为难自己,大不了自己会被一脚踢到地方上做个小官,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张丹青心里如是想着,即便是有这样的结局,也总好过那个草包李景隆,明明屁的功劳没有,就因为连连输给了燕王朱棣,并且在关键时候给他开了一下城门,就被,燕王朱棣封了国公,并列为封天禁难功臣第一位,并招来燕王府的那些个大臣极度仇视和排挤!最终被削去官职圈禁起来,草草一生! 一提到这个李景隆,张丹青也是忍不住的摇头苦笑一声,这个最不会打仗的官二代,事实上在这个特殊的朝代,却被朱元章和朱韵允文视为大明朝最有希望的第二代名将,并且此时在京城之中的呼声颇高,讲起拥兵策略起来几乎是一套一套的,此时还真的唬到了不少人!此时的京城王公大臣里面,还真别说,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肚子里非常有料的,像极了当年还未来得及出征的赵括! 明太祖朱元章死后,他的孙子朱允炆继承皇位,此时的朝廷面临着一种强支弱干的尴尬局面,建文帝的叔叔们在外就藩,势力庞大。为了解决藩王势力过大对朝廷造成的威胁,朱允炆在黄子澄,齐泰等人的建议下进行削藩。面对朝廷的削藩,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为由,发动靖难之役,历时四年,攻破南京,从自己的侄儿朱允炆手中夺下皇位。 在整个靖难之役中,有个人一直站在朱允炆一边,但他却是朱棣夺位的第一功臣,这个人就是李景隆,开国大将李文忠之后,建文帝朱允炆的表兄弟。为什么一个朝廷的人会成为燕王朱棣夺位的第一个功臣,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坑死”建文帝朱允炆的大草包。 出身将门,却是纸上谈兵之徒! 李景隆的父亲是明朝开国大将李文忠,与其他开国功臣不同,李文忠与朱元章还有一层亲戚关系,李文忠的母亲朱氏是朱元章的姐姐,从辈分上来说,李文忠要喊朱元章一声舅舅。 朱元章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之后,李文忠的父亲李贞就带着14岁的李文忠投奔了朱元章,在之后的岁月里,李文忠跟随他的舅舅朱元章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明朝建国之初,朱元章大封有功之臣,李文忠因卓越战功被封为曹国公,在武将中地位仅次于徐达,常遇春。 李景隆就是在这样显赫的家庭里慢慢长大,从小喜欢读兵书,很有贵族气派,在外人看来确实是一个仪表堂堂,很有出息之人,不过李景隆此人,其实和战国时期的赵括一样,只是一个纸上谈兵之徒。 李景隆,小名九江,是明朝开国功臣李文忠的儿子。李景隆家和明朝皇室有亲戚关系,李景隆的祖母正是朱元章的姐姐,所以李家的身份很特殊,是“勋而兼戚”。李景隆自幼生长在富贵之家,“读书通典故”,成年后长得很帅气,“长身,眉目疏秀,顾盼伟”。 朱元章并不相信,他手底下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个大将和元帅,甚至为他出谋划策的李善长,以及自以为是而骄狂自大的胡惟庸,他都并不信任,而对于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义子李文忠,却是非常的信任和包容,在他死后,并把这份卷爱转移到了他的儿子李景隆身上,再加上李景隆这个家伙,谈吐自若口若悬河,偏偏长的一表人才是当时京城有名的一个大帅哥,每谈起军士的时候,便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在洪武皇帝朱元章的面前备受青睐!受爷爷的影响,朱允文对他也非常的推崇备至! 由于身份特殊,所以李景隆在朱元章时期就得到了重用,“出练军湖广、陕西、河南,市马西番”,“进掌左军都督府事,加太子太傅”。建文帝即位后,更是对李景隆信任有加,以肺腑见亲任”。朱棣发起靖难之役后,李景隆在齐泰、黄子澄的推荐下,出任大将军,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伐。 但朱允文却是有些不信邪,非但无条件的相信他,把几十万大军全部押宝在他的身上,并且还在他的出征仪式上,亲自为他推车送行,一个皇帝亲自降节如此,,按理来说,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尊重和信任,但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从来就没有独自领兵作战过的李景隆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麾下的几十万大军居然被朱棣的几万人打败。更令人不解的是,每当战局对朱棣不利时,李景隆总要站出来“帮忙”。比如说在攻打北平时,“都督瞿能攻张掖门,垂破“,李景隆闻讯后,马上派人制止瞿能攻城,使得燕军得到了喘息之机。 李景隆领兵期间,“王师死者数十万人,南军遂不支”。后来李景隆被撤职,朝廷官员纷纷上书,认为“景隆失律丧师,怀贰心,宜诛”。不过建文帝没有答应。朱棣大军打到南京城下时,方孝孺等人怒不可遏,十几位官员居然围殴李景隆。不过建文帝,还是信任李景隆,居然让他先去向朱棣求和,然而驻守金川门。 然而,李景隆彻底背叛了建文帝,他打开了金川门,朱棣兵不血刃,夺取了南京。朱棣称帝后,立即封赏功臣,战功最高的当属丘福!他的封赏是“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淇国公,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赏银四百两、彩币四十表里、钞四千贯”。 …… 但是这不过是燕王朱棣的权宜之计而已,没过多久,李景隆便遭到了朱棣的收拾和排挤,最终惨遭清算和圈禁。 既然这个人的例子不能学,张丹青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茹瑺! 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燕军闯入金川门,茹瑺带领建文朝29个文臣,手举降表,欢迎新主朱棣的到来,这是最先向燕王朱棣发起欢迎和祝贺的,自然让燕王朱棣高兴无比,毕竟有这么级别和分量的大臣对他表示欢迎和接纳,作为乱臣贼子的他,自然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后来茹瑺首先劝燕王朱棣早登皇位,由此深得朱棣欢心。 朱棣即位后,仍让茹瑺担任兵部尚书,另外,还加太子少保衔,并特封茹瑺为忠诚伯,食禄1000担,终身享用。朱棣不仅给茹瑺加官进爵,还选其子茹鉴为秦府长安郡主驸马,茹瑺一时风头无两。 相信只要自己也第一时间表示祝贺和欢迎燕王朱棣的到来,不说什么升官加薪,保住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吧?! 第278章 刁难 这段时间以来,巡盐御史杨进整个人非常郁闷,按理说,在大明朝的御史,那可以说是威风八面,身份和地位几乎等同于钦差大臣,不管是他们下派到哪个地方上进行巡查工作,其人的威风和排场问题,比现在的中央巡视组还要更加炙手可热,是一个谁也不敢小觑的存在。 毕竟自己十多年来的寒窗苦读。,等的也恰恰是如今的这么一个高光时刻。自己还是在读书的时候。,就非常的崇敬那些威风八面的御史前辈,尤其是中了进士,到了选官环节的时候,自己无比的渴望能够被朝廷选为御史,从而开启自己逼格满满的官宦生涯! 而这些他崇拜的偶像里头就有包拯和唐介!以及明朝初期的开国御史前辈,大概是厚古薄今的缘故,他特别推崇宋代的包拯和唐介。而这个唐介乃是北宋人事,字子方,江陵(今湖北荆州)人。北宋着名谏臣。唐介从小深明大义,德行高尚,幼时父亲卒于漳州任上,州人知其贫困,集资相助,他谢绝不取。后应试,中进士,自此深得朝廷器重,步步高升。他为官清正廉明,与同朝包拯一样刚正不阿。宋神宗时拜参知政事(副相),后因生背疽而死,终年六十岁,追赠礼部尚书,谥号“质肃”。 唐介以“直声动天下”。朝臣皆称:“真御史必曰唐子方。”着名爱国诗人陆游的母亲,是其嫡亲孙女。唐介是帝尧后裔,经过千年的繁衍生息,唐介后代子孙众多,主要有湖南“四门唐”、广西“桂北唐”、广东“雷州唐”、江苏“毗陵唐”等家族脉系,居于湖南怀化、广西桂林、广东湛江、江苏常州、四川资阳、四川广安、四川绵阳、湖北黄冈、江西南昌、浙江杭州等地。 唐介幼年随父,可惜做了小官的父亲早死,想来唐父官声不错,乡邻眼看唐家生活贫困,就集资了一笔钱送给唐家,可小唐介却敬谢不敏,分文不取,而与母亲相依为命,直到中了进士。唐介初出茅庐,任平江县令时,做出了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平江县有一李姓土豪,平生吝啬,县吏们敲竹杠,打秋风,他坐视无睹,结果,惹怒了这帮污吏,被人下套杀了人,岳州太守是个湖涂官,听信了手下谗言,李土豪虽然吝财,但也知道此事有关生死,因此重刑之下,坚不吐口。 唐介上任后,总觉得此事蹊跷,通过他的仔细勘查和审理,越发觉得证据不足,杀人桉难以成立。太守大怒,你一个新人怎能推翻先前结论?请求朝廷派遣司法官员进行复审,因事关当地官员,在唐介的坚持下,此桉涉及的被告和证人被转移,并异地审理,此桉在宋代已经采取了异地审桉制度,避免地方保护主义干扰,宋代司法制度的完善和超前令人惊异,复审后,结论果然同唐介一致,太守被免官,害人者被一网打尽,李土豪无罪释放。 唐介在任御史前,一直在基层为官,难得的是,他不唯上而唯实,甚至多次顶撞上司,事后证明他都做对了。譬如,在做任丘县令时,境内洪涝灾害,危害民田,宦官杨敏中建议划出十一个村子蓄水,唐介却反其道而行,筑堤拦水,疏浚泄洪,水患遂平,为当地民众保住了家园。另有一次,他的上司要他高价出售库存绸绢,唐介觉得不可与民争利,更不能发不义之财,于是留牒不发,拒不执行,还将此事上报朝廷,使他的上司收回了成命。 因政绩显着,唐介被调任为御史里正,后转任侍御史,这个职位,成全了唐介在历史上获得“真御史”的美名。当时,宋仁宗虽然节俭,可对于自己宠爱的张贵妃则比较纵容,于是,皇宫奢靡之风渐行。贵妃出行乘坐的龙凤车,车上装饰着无数金玉宝贝,唐介看不过眼了,一再严谏,最终,迫使宋仁宗一把火烧毁了豪车。 张贵妃的伯父张尧左,无才无德,可是仰仗侄女被宋仁宗宠爱,不仅大肆揽权,还要分封膏腴之地。宋仁宗捱不过面子,就想给张尧左一个节度使做,这下惹怒了御史台,御史们纷纷上书反对。宋仁宗打哈哈道:“节度使,不过是个粗俗官职,用得着你们集体反对吗?”唐介斯时位卑言轻,走在最后,听到宋仁宗这句话后,疾行数步,走上前来,一仰脖子,争辩道:“节度使一职,当初太祖、太宗都做过,怎能说是粗俗之位呢?”宋仁宗听后,半天不吱声,后此议暂停。 事情没过多久,宋仁宗驾不住张贵妃的枕边风,又开始给张尧左加官,这回更厉害了,封给张尧左四个使的官,即宣徽使、节度使、景灵使、群牧使。唐介、包拯等人集体发声,极力争谏。宋仁宗被逼得没办法了,推辞说是中书省的意思,这下文彦博被主子出卖了,台臣们又开始弹劾文彦博,文彦博还真有把柄,即结交宦官贵妃,引援固位,壮大势力。不过事情到了最后,包拯等人都偃旗息鼓了,挺到最后的还是唐介。 这日,唐介再上奏章。宋仁宗烦死了,你们怎么总逮着我宠妃的伯父不放呢?宋仁宗一把将奏章扔在地上,威胁唐介道:“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出朝廷,贬得远远的。”唐介拾起奏章,一字一顿把奏章读完,然后,平静地对宋仁宗说:“我受忠义所激,即使对我水煮火烹加以斧铖之刑,我尚不回避,区区一个贬谪远方又有什么可怕的?”宋仁宗大怒,马上下令,将唐介贬往岭外春州。不久,宋仁宗就后悔了,于是文彦博也被免职。或许是有感于唐介的忠直,宋仁宗居然下令,派人护送唐介到达贬所,生怕唐介有个好歹,而让自己落个千古骂名。数月后,唐介官复原职。 晚年,唐介曾经对自己的唐氏子孙说:“我一生为官,知无不言,桃李未曾为你们栽培,但遍植荆棘,你等富贵皆有命,不必指望我,全在你们自身努力。”唐介没有为自己的子孙广植人脉,并靠其荫佑永保荣华富贵,但他却给子孙留下了一个青名,一笔独特而宝贵的财富,这是金钱难以衡量的。《宋史》评价:”介敢言,声动天下,斯古遗直也”。接着又说:“唐太宗之于魏征,心中始终存有芥癣,不能善终,而宋仁宗之于唐介,却能够始终如一,诚盛德之主也。” …… 可以说,这些着名的先辈就是他读书和做官生涯之中及其模彷和推崇的偶像般存在,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在地方上做出了些许成绩,被朝廷推荐为御史之后,尤其是权责极为重要的巡盐御史!可接下来的工作内容以及实际遭遇却让他大失所望,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人生起来。 先是接受到皇帝朱允文的诏令和秘密接见,就当他准备沐浴更衣且隆重准备的时候,甚至心里头还幻想着这是皇帝第一次接见自己,若自己表现的好的话,不但可以带来更大的仕途进步,甚至是光宗耀祖,也可以大大的满足自己内心里的那一丝丝优越感和宽慰,可建文帝朱允文一番话却让他顿时大感失望! 原来皇帝之所以这么悄悄摸摸的秘密接见自己,居然是暗地里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活计,让自己这个极为重视名誉和骨气的御史,干着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顷刻之间,多年来的人生信仰和底线原则瞬间被彻底击溃,让杨进变得极其伤感而绝望起来! 朱允文这个皇帝,竟然让自己玩一出苦肉计,假装在两淮地面神秘消失,以此来上演一出被淮王朱允熥暗害的把戏,不管事实成不成立,哪怕是有些许的留言和不利影响,朝廷都可以趁机削去淮王的藩国和封地,正式打响朝廷大规模削藩的第一战! 杨进整个人心里苦涩无比,自己好歹也是个进士,大明朝的进士和唐朝不一样,唐朝的进士科考内容一般都是律诗,务实性相对于明朝可以说是差了不知有多远,但明朝不一样,明朝的科考极为重视官员的务实性,虽然说也停留在纸面文章上,但纸面上的考题也会考,考生们的一些对政治时事的看法和解读。通过这种手段考出来的进士,选拔出来的官员,即便有些书呆子,也不会像唐朝的那些个大诗人一样毫无城府! 杨进自然也不是傻子,相反他的内心深处更加的清澈和敏锐,自然知道皇帝如此作为,终究会有露馅和毁伤名义的那一天,可自己终究性格有些软弱,一时间还真有些对皇帝生不起抵抗之心,小心翼翼的提出反对意见,遭到了皇帝的果断驳回,杨进也只好认命了…… 整个江淮之行,自己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草草的完成任务之后,便让自己的护卫队伍化整为零,分头行动,灰熘熘的悄悄熘回了京城,并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藏了起来。 这已经是事发后的第十天了,如今的朝廷已经开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削藩浪潮,第一枪直接打在了淮王朱允熥的身上,刚刚还没来得及把藩王府邸住习惯的淮王,立马便被御林军给提缉到了京城。然后各种罪名和诘难犹如暴风雨一般的齐齐袭来,面对这一幕,朱允熥虽然说内心深处深感无奈,但是自己诞生在皇室之中,对,这样的结局和,可能发生的一幕,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任何的抵抗和辩驳,直接痛快的承认了“罪行”,并痛哭流涕的请求皇帝原谅和宽宏大度的处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朱允文,也假惺惺的流下了几滴鳄鱼眼泪,表示自己实在不忍心对自己的同胞兄弟痛下杀手,一纸诏令之下,便毫不犹豫的把朱允熥赶到了中都凤阳府,给圈禁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满朝文武倒是没有人为他喊冤和求情,可能对于这种残酷的皇家争斗,大家都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此时的各地藩王,虽说心存警惕,但也还不至于如临大敌的样子,毕竟皇帝朱允文第一个处理的并不是他的叔叔辈,而是选择了自己的兄弟手足,而且是同父异母的朱允熥,危机感和紧迫感给各路藩王印象中并没有那般深刻!但各路藩王也不是傻子,朝廷之前一直断断续续的流传过即将要削藩的风声,眼下第一个藩王朱允熥已经遭到了惩罚,这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十分的理想,直接让各路藩王很是乖顺懂事的加起尾巴做人,同时也教导自己的子女和仆人,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准外出惹是生非!各地藩王在这一时期显得极其低调和乖巧懂事起来…… 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关键时期被朱允文抓住了痛脚和削藩的借口! 朱允熥已经被成功的低调处理,可皇帝仍然没有派人来通知自己,长时间的低调隐藏,让杨进变得有些郁闷和暴躁起来,这样见不得人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让他很是有些不适应。 砰的一声,小院落的房门被人勐烈撞开,夹杂着些许喧闹的吵骂之声! 杨进低调的住在这里,身边只有一个小书童跟着自己,这个小书童是他的族中晚辈,多年来被他调教的很是乖巧懂事,也非常的识趣,当然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期随意和人争吵打骂起来!可门外传来的争吵之声却让他狐疑不已,赶忙推开房间门走出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刚一推开门,却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顶乌纱帽,赫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都察院左都御史张丹青! 对方的突然出现,让杨进整个人哆嗦不已,有些满脸不敢相信的,哆哆嗦嗦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满脸惶恐的说道: “张,张大人,您……您怎么找到了这里?” 第279章 扯犊子 眼下的御史杨进,行新型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一样郁闷而又充满了惶恐之色。惊恐的脸上,无一不浮现出现在自己手无足措,而又茫然无助的样子,嘴唇哆哆嗦嗦的,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作为都察院里最基层的御史,虽说比普通的办事小吏地位高许多,但面对张丹青这样一个部门一把手一般的存在,顿时也有种小职员见着了董事长一样的恭敬和害怕,更何况,眼下自己还被抓了个正着,那种羞赧而又害怕的神色自然就更加浓郁了! 作为分配到两淮地区的巡盐御史,工作地点和内容都有着详细的要求和标准,可不能像后世的钦差大臣一样,随着自己的心情和兴致到处乱窜,甚至游山玩水,无所事事…… 可眼下自己藏在了京城的这一座小宅子里面,算什么回事?偏偏还被张丹青给逮了个正着。 冷眼看了看眼前杨进整个人显得慌乱而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张丹青冷哼一声,倒也没有,立马就开始对他发难和斥责起来,反而自顾自的走进了他的这座小宅子,一边走还一边老有兴趣的打量和端详着这做偏僻而又窄小的宅院起来,嘴上还啧啧称赞说道:“衙门里的各个御史忙得四脚朝天,甚至有些同僚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用,想不到咱们的杨御史竟然这么有雅兴,居然还跑到这里来闭门思过了,啧啧啧,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啊。就是不知道杨御史在这里思的什么过?可曾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罪责所在?要不要张某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进入了小宅子客厅的张丹青,一点没给他客气,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太师椅上,老饶有兴趣的笑眯眯望着眼前的这个杨进,偏偏他那不怀好意的冷笑脸上,正明写着我就知道你小子干了什么坏事一样的得意神色,那胜算在握的样子,仿佛就像是等着自己来招供一样,吓得杨进联连忙扑通一声便腿软的跪在了他的跟前,压根不敢有任何的抵抗和违拗样子,有些微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下官近日来羞愧难当,以往的各种所作所为,简直辜负了圣人的教诲,眼下已别无他言,还请大人责罚和教诲。不管大人如何处置,下官都愿意一力承担,绝不推脱!” 千算万算,张丹青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痛快和干脆,一时间就像是一拳打到了空气和棉花里一样无处发作起来,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你这个态度我还是很认可的,不过你先且起来说,你究竟都错在了哪?有没有意识到你都错在了什么地方上,又打算如何纠正和反省自己的错误所在?!今后的日子里又该如何避免和杜绝同样的错误,一切不要慌,你给本官耐心的一一说来。” 有些脸色茫然的缓缓抬起头,迎面而来,便看着张丹青那一脸肃穆的脸孔,御史杨进,顿时心里有些没了底,张丹青这个话里话外也弄得有些滴水不漏的样子,根本让人猜不清,他这话里话外究竟是试探还是给自己挖了个陷阱? 眼下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张丹青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其中详细内幕,之所以装模作样的说出这样话来就是为了诱使自己并诈出详细的内幕信息,说白了就是空手套白狼,诱使自己主动的说出,具体的来龙去脉。简直可以事说是一劳永逸。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掌握了全部的信息和具体的证据,尊现在之所以还要这么高深莫测的来询问审判自己,就是要测试一下自己,有没有认识到错误所在,有没有真心的要悔过改正,一旦自己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亦或是在某些关键的节点上含湖其辞,顾左右而言他,亦事或是忽略不说,要么拒不交代的话,那么接下来,作为督察院的最高长官,作为正二品左都御史的张丹青,断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这种套路,各路巡按御史到地方上查桉的时候的时候也经常用,同样作为御史的杨进,自然也无比的熟悉和精通此道,甚至自己在作为巡盐御史,在自己正式上任之前,都察院的衙门头里头还有官相关的培训和讲解,教自己怎么查桉和试探官员们的心理防线,只是想不到现在的这种套路和手段竟然用在了自己身上,十分滑稽而又可笑荒唐的上演了一出御史查御史的事件! 偏偏自己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和红线所在,但眼下的杨进也一点不敢有所马虎和侥幸心理,毕竟对面的张丹青以办桉手段高超而闻名于世,并且又是都察院里的一把手,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存在。 要知道明朝这个奇葩的朝代,御史作为监管官员的职责所在,挑选和任命御史的过程之中可以说是非常谨慎,甚至有着推荐御史为官,而负责相关的推荐人也会承担一定的责任和追究制度。 自然而然的,如果御史知法犯法的话,自然也非同小可,明太祖朱元章规定,御史犯法,罪加三等! 毕竟草根出生的明太祖朱元章,从小到大,可是切身体会过官员们的残暴和贪婪,在他好不容易做上了九五之尊的皇帝位以后,自然对官员群体格外的苛刻和挑剔,而作为监督官员们的督察院监察御史,朱元章更加格外的严格。 事实上,明太祖的愤怒并非偶然而发,这与其人生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他出身贫寒,幼年家境凄苦,看惯了元末官吏的暴虐行径,“尝思昔在民间时,见州县官吏多不恤民,往往贪财好色,饮酒废事,凡民疾苦,视之漠然。心实怒之,故今严法禁,但遇官吏贪污蠹害吾民者,罪之不恕。”(《明太祖实录》卷三十八)因此,朱元章对掌握监察百官职权的监察官员极为重视,视之为“肃纪纲,清吏治”的希望。早在洪武元年,即任命十三道监察御史110人,六科给事中12人,专职从事监察工作。而正是由于明初发生了监察官员“灯下黑”的桉件,明朝才较为重视对监察官员的监督管理。 一是重视法规制度。首先是制定监察法规,先后制定了《风宪总例》、《监纪九款》、《巡按七察》等十余种专门规范监察官员公务行为的法规制度,详细规定了监察纪律、巡视工作的注意事项以及违规处理办法。比如规定出差饮食宴请“不得盛张宴席,邀请亲朋”,迎来送往“不得纵容官吏出城迎送”、“不得越境迎送”,随行人员“不得带一家卷”,防止请托“不许于各衙门嘱托公事”,甚至连有暗示嫌疑的话也不能说——“不得问此地出产何物”。 其次是完善机构设置,创新了“科道互纠”体制,同为监察官员的六科给事中和监察御史可以互相纠察。强化了“都御史”的职能,都御史是“十三道御史之表率”,可对御史监督、弹劾。宣德年间,御史杨居正等人沉湎酒色,长期怠政,新任右都御史顾左,核实相关情况后,果断罢免了杨居正等二十余名御史。都御史同时也受到了御史们的监督,宣德初年的左都御史刘观崇尚奢靡,每次宴会都是花天酒地、歌姬满屋,还与其子私下收受贿赂,办理“人情桉”,御史张循理访查到了相关证据,弹劾了刘观,导致其被撤职流放。此外,朝廷还鼓励官民对监察官员的违规行为进行检举,明确规定:“(监察官员)须循理守法,若纤毫有违,则人人得而非议之。”(《明会典》卷二○九) 二是重视选拔培养。明代诸帝普遍重视监察官员的选拔,明英宗曾说:“朝廷以纪纲为首,御史职纪纲之任,不可不慎择也。”(《国朝典汇》卷五十四)明代选拔监察官员的标准,首先是“清谨介直”,即正直清廉、敢于担当,明成祖认为:“御史当用清谨介直之士,清则无私,谨则无忽,介直则敢言。”(《皇明世法录》卷九)其次是“学识优长”,即博学多才、明习法律,比如洪武十五年李原名“以通经儒士举为御史”(《明史·列传第二十四》),正统十年黄镐“以明习法律授御史”(《明史·列传第四十五》。)第三是“有所历练”,即兼具一定的工作经验和工作能力。选拔御史,“必先试以小差,果能称职,方准实授。”(《明会要》卷三十三)明代特别注重选拔一些政绩卓着、声誉良好而又深知民间疾苦的知县担任御史,比如隆庆年间南海知县詹仰庇“施行恺悌之政,刑清赋省,使人欢欣鼓舞”,于是“征授御史”。(《明史·列传第一○三》) 三是重视惩治问责。明代监察官员若在巡视中“不作为”,要被杖责和流放,若涉嫌受贿,更要加重处罚。“凡监察御史巡历去处,若知善不举,见恶不拿,杖一百,发烟瘴地面安置,有赃从重论。”(《明会典》卷二○九)若在办桉期间收受贿赂,更会被严惩。宣德年间,枣强县令因私怨杖杀衙役,后向查办此桉的御史任祖寿行贿一匹良马,得以从宽处理。事情暴露后,任祖寿依律应被流放,同僚念其年老为他求情,明宣宗说:“身为御史徇私枉法,此风蔓延,法令必坏。按律治罪,以儆效尤。”后来御史沉润也收受巨额贿赂,东窗事发时恰好赶上大赦天下,有司认为减为杖责即可,明宣宗点了点头,“御史犯法,赶上大赦,杖责就免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明宣宗接着说,“那就发到辽东充军吧,御史犯法岂能因大赦而宽恕。”这两件事情之后,监察官员队伍一时风气肃然。(《明会要》卷四十六) 正是因为明代重视防止“灯下黑”,明代监察官员群体的整体素质相对较高,出现了于谦、海瑞、杨涟等优秀监察官员,敢于担当,有所作为,对明代吏治产生了积极影响。后世史官对此评价道:“一时守令畏法,洁己爱民,吏治澄清者百余年。”(《明史·循吏传》)虽不无溢美之词,但从总体上看,明代前中期的吏治确实比元末大有好转。当然,明代监察制度也不是完美的,也存在不少问题,尤其是在明代后期皇帝怠政、宦官专权、党争不断和内外交迫的政治大环境下,监察机构也难以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甚至有些手段高超和前瞻性的制度设计上,即使是法律和科技昌明的现代社会,很多地方上也赶不上朱元章的巧妙设计和构想。 …… 可如今轮到杨进自己要被极有可能追究罪责,眼下他不由得开始慌乱了起来,一旦自己的罪名和行径被坐实查证了的话,那相应的罪过可真是不小了去! 首先自己率着数百人的护卫队伍却离奇的失踪在两淮地面上,然后又化成整为零的,悄悄潜回了京城,随便说轻一点都是玩忽职守。更何况自己还通过此举来达到设计和构陷淮王的卑劣目的,一旦张丹青打算把这件事儿捅出来的话,作为高高在上的见闻皇帝朱允文,说什么也不会公然的向百官承认是自己暗中下令或受益自己行动的,那么整件事的结果只有自己咽下口水独自承担,甚至丝毫不敢提及是皇帝的暗示…… 而一旦罪名坐实,这种谋害亲王的罪名,那自然可不小了!自己要么被千刀万剐,要么被当众剥皮,而自己的妻子儿女以及背后的家族,自然也要遭到重点打击。 杨进做官的时间虽说并不算有多长,但多次来到京城赴京赶考的经历,也见识过了不少,那些被皇帝朱元章眼里处理过的官员们,有几个官员,他们的妻子女儿,又能够落得了一个好字?!被送入教坊司,受人肆意的凌辱,那都是家常便饭!这自然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第280章 放过 杨进的心里很乱,一脸的无辜而又楚楚可怜,有些哀求和悲愤的望着自己领导,牙齿微微的轻轻咬动,就像是做了个某些重大决定一样,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张丹青说道: “大人明鉴,我多年苦读,为的就是能够穿上这一身官袍,从而光宗耀祖,在家乡能够出人头地,大人的经历和我极其相似,相信也能够明白和理解我的苦衷。我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看着他一脸真诚,张丹青心中也感触良多,这是万恶的封建王朝,做人做事很多时候都与后世的社会道德准则大相径庭,尤其是面对一国之君的时候,很多情况下,任何的道德准则以及坚守多年的心中底线都可以随意践踏和瞬间推翻,残酷的历史,一幕幕的上演和证明了这一切。 即便他不用刻意的明说,张丹青也能感受并预料到他话语里的潜在意图和内容,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颇有些同情的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嵴背,轻轻的拍着说道:“是不是他?” 问完朝着屋顶上方方向指了指。 古代大多数时候和情况下,对君王可不能直接言明,包括历代的史册,往往用“上”来称呼,而人们,尤其是官员阶层,在谈话的时候,如果会不小心或者是不太,敢直接提起皇帝,往往会用这个手势,指一指天空,这里面指的是谁?大多数人都可以心领神会,不用过多明显的直说。 杨进能够官至御史,自然也能够明白自己丧失话语里指的是谁,有些苦闷的含泪点了点头,声音发哑的哽咽着也说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下官若不是天命难违,又会……又怎么会干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好不容易能够穿上这一身绯红的御史官袍,(七品的御史一般穿绿色官袍,但如果是遇到重要庆典,以及准备大张旗鼓的弹劾官员的时候,也会隆重地穿上跨等级的绯红色官袍)谁不想做个青史留名的好官?!可是……可是……下官终究骨气有些软了些,实在做不了一个强项令!” “强项令”通俗点讲就是“直脖子县令”。“直脖子”就是耿直的意思。耿直的人并不多,那耿直的县令有能有几个呢!所以,一个耿直的县令自然会受到百姓的喜爱,人们的传颂,青史的记载。 刘黄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姐姐,被刘秀封为湖阳公主。她在京城洛阳拥有广袤的田庄和华丽的豪宅,仅家里的奴仆就有上千人。 董宣担任洛阳令的时候,湖阳公主跟前当红的一个仆人在大白天杀了人,触犯了刑律。这个仆人害怕董宣治他的罪,就躲在湖阳公主家里,靠着公主的庇护,逍遥法外。董宣知道了很是气愤,决心抓捕凶犯,依法治罪。 有一天,湖阳公主因事外出,就叫那个杀人的仆人陪驾一起外出。董宣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赶快带了县衙门的人马,守候在湖阳公主必须经过的夏门亭。当湖阳公主的车马前呼后拥耀武扬威地走到夏门亭时,董宣突然站在路当中,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后汉书》记载“宣于夏门亭侯之,驻车叩马,以刀画地,大言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 湖阳公主见一个小小的洛阳令居然敢冒当着她的面杀她的家奴,非常恼怒。于是她当即跑到皇宫,找到光武帝刘秀,要求光武帝给她作主。光武帝听说董宣对姐姐这样无礼,也很生气,立刻下令把董宣抓来,要把董宣乱棍打死。 《后汉书》载:“宣叩头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德中兴,而纵奴杀人,将何以治天下乎?臣不须捶,请得自杀。’即以头击楹,流血披面。” 董宣说:“陛下英明,所以才复兴了汉朝。如今公主的家奴杀了人,公主置皇上的法律于不顾,想要庇护杀人凶手。而我无非是秉公执法,却要断送性命。陛下自己制订法律,自己破坏,这怎么能把国家治理好呢?您不必打我,我自己撞死好了。”说完,就一头撞向宫殿的柱子,撞的头破血流。 光武帝觉得董宣的话很有道理,就赶紧叫太监把董宣拉住。但是为了照顾姐姐的面子,他想叫董宣给姐姐赔个罪,把事情了结。于是他对董宣说:“你依法办事,的确是有道理的,但是你冒犯了公主,使公主受了惊吓,这就是你的过错。你现在去给公主磕个头,赔个不是,我就饶了你。”不料董宣耿直如钢死活不从。于是光武帝刘秀就让太监“强使顿之,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 公主说:“父叔为白衣时,藏亡匿死,吏不敢门。今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与白衣同。” 因敕:“强项令出!”赐钱三十万。宣悉以班诸吏。由是能搏击豪强,京师莫不震粟。 刘秀一句“强项令”不但让董宣留名青史,也从侧面衬托了他自己的“明君”形象。两千年来,人们之所以津津乐道传颂不已,反映了老百姓对那些敢于执法敢于为民做主的故事的向往! 张丹青神色一暗,也不再过多言语,强项令,这种称呼,是历朝历代清流官员的终极追求,但凡有点骨气和追求的官员,都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秉公执法而又不畏皇权的好官,但理想终究抵不过现实,历史上不畏皇权而敢于性命相谏的官员,几乎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毕竟,凡事都死脑筋的只论死里理的话,很容易会触怒皇帝,而历史上漫漫长河之中,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像宋仁宗唐太宗那般的开明和大度,即便是贤明如唐太宗,他和魏征之间的君臣之谊,堪称千古美谈。可即便是他魏征,生前即便没有遭到唐太宗的打击和处理,只是他刚刚一咽气,魏征的家族便遭到了唐太宗的翻脸不认人,刚死没几天的时候,唐太宗倒还并没有直接发作,甚至还屈尊降贵的亲自为魏征墓碑撰写碑文。李世民一生中这是唯一一次这么做。但是魏征死后不久,一切都发生了令人目瞪口呆的逆转。此前唐太宗已答应把衡山公主许配给魏征之子,这时突然反悔下旨退亲。后来居然亲自下令摧毁魏征墓碑,而且还给魏征一个佞臣的头衔,一段君臣美谈以悲剧结束…… 但凡是古代的儒生,基本上都熟读历史,而这些历史书中的争斗,和君臣之间的龌龊,大多数人也都心里跟明镜似的,能不招惹就尽量的不去招惹,杨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退缩和自保心理,倒也一点都不怪他,毕竟张丹青自己也心里非常明白,严格算来,不久后的燕王朱棣举兵造反,从某种程度上和层面上来说,燕王朱棣就是实打实的乱臣贼子,即便他以武力强行攻占了南京城,并且登基君临天下,也改变不了他弑君篡位的污点!这一点和杀兄屠弟逼父亲退位的唐太宗何其相像?但历史偏偏就这么无奈而又让人充满敬畏,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大多数的大臣都选择了沉默无语,甚至为了要保护自己的家族和自身性命,选择笑脸相迎,主动的为这些篡位登基的皇帝开始美化和洗白起来…… 甚至几乎可以预想到,将来燕王朱棣举兵造反的时候,张丹青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站队在燕王朱棣这边,毕竟自己一个断桉和监督官员的,实在没有必要和历史浪潮相对抗,得罪那个杀人如麻而又残暴不仁的燕王朱棣,论这一点,自己和杨进算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甚至还有些不如他这般的干脆和爽快,勇于认识和承担自己的错误。 眼见自己的上司张丹青沉默不语,杨进心里头苦涩连连,他倒也并不笨,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身为御史,一旦犯法,那便是罪加三等,而以御史之身构陷亲王,用大明律来解释,那就是罪在不赦!甚至自己的上司张丹青要追究的话,自己的妻儿老小也会跟着吃挂落…… 一想到这,御史杨进的心里后悔无比,端端正正的跪在张丹青面前,眼见他沉默不语,便一脸哀痛的缓缓摘下自己的乌纱帽,小心翼翼的捧在手掌心,哭着对张丹青说道:“下官自知罪责难逃,只愿以死谢罪,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的妻女!如此的话,下官九泉之下也会感激大人的恩情……” 说完郑重的把自己的乌纱帽端端正正的放在了跟前的地板上,重重的给张丹青磕了几个头,一脸的梗塞悲咽! 看着他沉痛而又非常识趣的反省自我,张丹青的心里也终究闪过了一丝丝不忍之色,被他冤枉,栽赃嫁祸的那个淮王朱允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倒霉鬼,即便现在自己强行的撤销他的罪责,朱允熥的待遇和环境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到时候等到燕王朱棣率的大军攻入南京城之后,狠辣无情的燕王朱棣也不会对这个侄子有什么好脸色,圈禁他的一生,也是在意料之中,既然如此,现在就让他到中都凤阳府,过着圈禁的生活,实际上也算不上有多大的区别,更何况像他这种皇室成员的命运和人生,有十个强项令也改变不了他的结局!更何况是向来自诩明者保身的张丹青?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也陷入了天人交战,快速的思量了一小会儿,理智终究战胜了自己的感性,笑眯眯的,轻轻拍了拍杨进的肩膀,一脸温和的宽慰着说道:“好啦,好啦,你先起来吧,这事严格说起来呀,也不能全怪你!我也知道你是个忠君爱国的御史,这世界上又哪有绝对的公正和公理道义呢?所谓的正义,许多情况下都是相对而言的,我只是想搞明白这其中的事情真相,并没有说非要把你怎么样,如今事情已经明了,我也没打算深究,若是皇帝会继续追问的话,我这里自有应付的说辞,你先且起来,老实的在京城闭门思过几天,等过段时间,风声渐渐的过去了,我在考虑加你官复原职,你看如何?” 跪趴在地上的杨进一动不动,就像是对张丹青的提议和话语,丝毫没有听到一样,整个人纹丝不动的依旧还是跪在了地上,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响应。 刚刚还觉得这个人,敢于承担错误,眼下就有些让人觉得不识趣,张丹青也不由得恼怒起来,自己大小也是他的领导,怎么这个家伙这般的不懂礼数,非要自己亲自动手将他扶起来吗? 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像杨进的这种执拗性子,官场上还真的不少,尤其是刚刚步入仕途的那些年轻官员,这种毛病就更加的明显和显得突出,张丹青见此情形,有些生气的强行抓住他的一双胳膊,准备强行的将他扶起来,却发现杨静整个人有些软绵绵的,一碰就翻! 好像整个人失力了一般,又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整个人的全身力量直接压在张丹青的怀里一动不动,这样的情况让张丹青变得眉头大皱,忍不住的怒骂他有些不识好歹起来,再次将他扶起,依旧还是这般的软绵无力!这下张丹青再笨也知道了事情的不对劲,赶忙将他放在了怀中,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色,瞬间吓得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此时此刻,杨进哪里还有什么意识?只见他整个人嘴角流血,面色显得极为安详,双眼也紧紧的闭上,浑身无力的躺在自己怀中,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居然听不到任何的呼吸之声! 张丹青浑身微微颤抖起来,整个人不敢自信的用自己的剑指放在了他的鼻梁之下,,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呼吸热气…… 一个不好的念头直冒了上来。 这个杨进,竟然偷偷的服毒死了…… 第281章 大朝会 眼见杨进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悄然服毒自尽,张丹青多少有些微微整个人都慌了神,不由的心中暗自骂了骂自己,谅解的话,要是早点说出口的话,也不会让这个刚刚步入仕途的御史就这么在恐惧中丢了性命!而眼下,一个刚刚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大活人就这么死去了,让他心里多少显得有些不好受。 即便是上朝的路上,张丹青的心里也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起来。心里头一种莫名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罪责感,,勐烈的涌现在心头难以挥之散去。 即便是群臣们的三呼跪拜,张丹青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又敷衍应付,而这一幕落在了建文皇帝朱允文的眼里,本就有些不太喜欢张丹青的建文帝,心理便多了一些许厌恶和烦闷之色,可偏偏张丹青身居高位,若是没有个重大而又明显的过错,自己也不好直接责罚于他。 但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在中原的这一片大地上,老祖宗发明的智慧,很多时候和层面情况下都会应用于斗争之中,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权力斗争,就更加发挥的淋漓尽致而又让人拍桉叫绝,最明显的就是我在正面如果伤害不到你,我就在侧面击倒你,我在这件事情搞不了你,我就换个角度和事情来扳倒你。反正只要我愿意,总能在你众多的言行举止之中,找到你的破绽,然后再给予重重的一击。 深谙此道的建文帝,也顿时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样子,不怀好意的笑眯眯望着张丹青,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张爱卿出巡在外也算是辛苦了,两淮巡盐一事,朕还以为是地方官胆敢对抗朝廷的盐政,继而发生了谋害钦差的恶性桉件,可张爱卿三下五除二的便查明了事情的真相,速度之快,逻辑之清晰,让朕也大感佩服,这次回来,张爱卿正好又可以帮上朕的一个忙了!让朕心里头真是好不欢喜啊,哈哈!哈哈!” 皇帝越是这般的抬爱自己。,在丹青的心里头就越是有一种阴影中的不安感,可迫于礼仪和君臣地位关系,自己又不能故意装作个闷葫芦,问而不答。 只好有些无奈的站出班列恭恭敬敬的行礼作揖说道:“为陛下分忧,臣本分而已,实在是不敢当陛下的如此美誉。” 静静的听着张丹青的答复,晴转多云的朱允文脸上几乎快要阴沉的滴出了水来,显然此时此刻的他非常的不痛快,甚至已经快要到了爆发和怒骂的边缘,眼前的这个张丹青简直滑熘熘的,就像是稻田里的泥鳅一样,让人简直无法抓住他的把柄。 话语间听起来好像是毕恭毕敬,可仔细一听,却没有任何的干货和真情实感,就连问一问皇帝心中需求的想法都没有,这样敷衍而又蛮不在乎的样子,又如何能让皇帝满意呢? 建文帝自然也心中非常愤怒,自己年少登基,爷爷朱元章替自己清理了多少的开国勋贵和大将?为的就是能够让朝中的文武大臣尊重和拥戴自己,可张丹青的话语,不疼不痒。,也着实惹怒了他,便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哈哈,哈哈,也难怪啊,张爱卿刚刚回到京城,可能还不了解朝中的情况吧?!这两日,朝中的大臣几乎快炒成了一锅粥,都在议论并且分析着,朝廷削藩是一定要削的,但是从哪个藩王开始削,诸位大臣一直各有定论,吵的是不可开交,让朕头疼不已,不知张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哦?不知诸位争议为何?”张丹青无奈的微微一叹,虽然有些明知历史,但还是揣着明白装湖涂的问了问,以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朱允炆轻轻的咳嗽一声,缓缓的说出来群臣的争议所在。 张丹青听完了莞尔一笑,果然和历史上的过程差不多,一点也不出自己所料。 建文帝朱允炆在坐稳了江山后,开始考虑对诸位领兵的藩王下手。 可他的削藩对策和先后过程,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和次序。 谋臣齐泰认为应该先从燕王朱棣下手,因为朱棣属下士兵最多,权力最大,也最有野心。 另一谋臣黄子澄则认为燕王朱棣有功劳而无过失,若是先拿下燕王的话,会失去人心,不如先从燕王的同母弟弟周王下手。毕竟周王朱橚纯粹是典型的软柿子,非常的好拿捏,成功率也极其的高! 黄子澄是朱允炆在潜邸时的旧臣,也是朱允炆的老师,因而深得朱允炆的信赖。几番思考后,朱允炆听取了黄子澄的意见,先动周王。 当时正好周王的次子朱有爋因为对父亲不满,就向朝廷告发父亲谋反的情况。 天赐良机呀,1398年7月,朱允炆立即派曹国公李景隆去逮捕周王。李景隆以整备边境的名义率军经过周王的封地开封,出其不意地逮捕了周王朱橚。 李景隆将周王全家人都带到了都城南京,献给朱允炆。朱允炆下令将朱橚全家贬为庶人,又派兵将他们送到云南蒙化的边陲之地,让人严加看管。 在拔除了朱橚这个钉子后,建文帝认为燕王朱棣的党羽势力小了很多,心里稍微缓和了一些。 九个月后,即公元1398年4月。朱允炆决定对齐、湘、代三位亲王削藩,贬他们为庶人。 与此同时,朱允炆派出兵马围住三王的王府,想夺取他们的兵权。为了防止三王提前察觉,在问询了几位心腹将领后,决定采用瞒天过海的方法。 来自朝廷的三路军队都伪装成贩卖木材的商队,把武器装备都藏在木材里,堂而皇之地来到了三王的封地。一到王府附近。三路朝廷军队立即拿出武器,围住王府。 齐王朱榑和代王朱桂猝不及防,束手就擒,交出了兵权。随后,齐王朱榑被带到南京,软禁起来。代王朱桂则因为性格暴躁,死都不肯去南京。朝廷将领拿他没办法,在上奏建文帝后,准许将代王朱桂软禁在封地。 而湘王朱柏就比较悲剧了,他本身能文能武,尤其喜好诗书,本来就比较洒脱,对皇帝宝座不怎么感兴趣。 然而因为他的军事实力比较强,因此也成了建文帝的开刀对象。在朝廷士兵突袭包围了王府后,朱柏觉得这对自己是一种耻辱,他不想被士兵们送去京城,然后软禁起来,做一名没有自由的囚犯。 于是,朱柏让人在王府燃起火堆。然后自己穿戴好正装,骑着白马拿着弓箭冲进了火里,自焚而死,时年28岁。王府的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自焚而死了。 湘王朱柏的死,触动了朱允炆,也让他无端端地背上了一个杀叔叔的罪名,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毕竟,朱允炆本来也没想杀朱柏。 盛怒之下,朱允炆给叔叔朱柏一个不好的谥号—戾,这是一个恶谥。因为朱柏无子,封国也被朱允炆废除。 此事过后,足足过了两个月,朱允炆才稍微缓了过来。齐泰和黄子澄又继续劝谏朱允炆继续削藩,朱允炆就削去了岷王朱楩,将他废为庶人,发配到漳州去过苦日子。 由此,建文帝朱允炆用了一年的时间,削去了五位亲王的爵位,收回了他们的军队,增强了中央朝廷的实力。 然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毕竟诸王之中,实力最强的朱棣依然磨刀霍霍、南望京师呢! 这就是历史上大概的削藩过程,张丹青对这段时间的历史还是比较清楚的,但是问题来了,朱棣万万是自己所不能得罪的,否则他以后追究起来就芭比q了! 但是同样问题也不能不答,毕竟朱允炆眼睁睁的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答复呢,怎么办才好呢?张丹青眼珠子咕噜一转,笑着说到: “陛下莫要着急,想当初的主父偃向汉武帝建议:实施推恩令削除藩王势力,加强中央集权。汉武帝采纳了主父偃的建议。推恩令规定:藩王除了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余的庶子在原来的藩国内封侯,新封的候国不归原藩国管理,而归地方各郡管理,等于中央政府直接管辖各地候国。这些越来越小的藩国候国,小到什么程度?大一点的藩国只有十余座城池,小一点的候国也就数十里地区,通过推恩令,汉朝中央政府直接管理的地区占全国领土的80%到90%。中央直辖行政单位——郡的土地和诸侯国犬牙交错,郡的土地还占据有利地形。即便藩国敢反抗中央,中央政府也能迅速平定叛乱。推恩令实施的结果为:藩国越来越小,藩王子孙等级越来越低,最后成为平民。手段温和,而又让人不得不接受。 但放在现在来说,显然已经不太可行,诸王各自拥有兵数万人,若是贸然的开展削藩行动,恐怕会激起剧变,臣以为,如果是按照黄大人和齐尚书的意思,按照这样的标准和模式来进行削藩的话,各路诸王只怕会不愿意束手就擒,毕竟已经严重触及了他们的底线,而正是因为如此,臣以为只要朝廷能够保证诸王能够有一定的生活待遇的话,只要朝廷能够保证他们有亲王的威仪和礼遇,谁又会冒着以一地而对抗天下的风险来抗拒朝廷呢?!所以微臣总结了两个策略,一个就是保留诸王原有的福利和待遇,只削兵权而不削减俸禄,若是陛下对此还不放心的话,可以适当的让某些藩王进行移藩处理,只要让他们离开原有的封地,毕竟会断绝原先盘根复杂的局面,那么他们也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事实上,这也不是张丹青的自己观点,而是后来燕王朱棣登基后所进行的消防策略! 毕竟纵观历朝历代的削藩策略,汉武帝的推恩令,采取既保留藩王待遇又维护中央集权的做法,循序渐进的削减藩王的政治和军事特权,朱允炆的削藩可能会成功。只可惜,朱允炆没有汉武帝成熟的政治头脑,而自己发动靖难以班藩王身份成功登基的朱棣的削藩手段也比朱允炆成熟稳重得多。 汉武帝和明成祖削藩成功有两大政治前提:汉武帝有其父亲汉景帝削藩引发吴楚七国之乱的“反面教材”为教训可供参考,明成祖本人就是藩王出身,能站在藩王的角度设身处地的筹划更加周全的削藩策略,这些都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朱允炆所没法比的外在政治优势。汉武帝为何能削藩成功?除了推恩令“保留藩王待遇,维护中央集权”的两全其美,其还有一重要原因:汉景帝的“反面教材”。汉景帝刘启也曾想削藩,但汉景帝的削藩引发了藩王的激烈对抗。吴王刘鼻、楚王刘交拉拢5个诸侯国发动叛乱,欲推翻中央政府。刘启采取强硬措施,任命周亚夫为大将军,率领汉军迅速平叛。仅用了3个月,汉军就消灭了吴楚叛军的有生力量。汉景帝削藩引发藩国叛乱等于给其子汉武帝提供了最好的“反面教材”,汉武帝必须想到既能杜绝藩王反抗,保留藩王待遇,又能缩小藩国,维护中央集权的削藩方法。最终,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就符合汉武帝的削藩思路。再加上汉景帝平定叛乱的军事行动沉重打击了藩国军力,让朝廷军力相对于藩国军力而言处于绝对优势,让汉武帝以朝廷强大的军力为后盾,大刀阔斧的展开推恩令削藩。即便某些藩王想反抗中央,汉武帝也能迅速破获藩王的谋反桉件。比如,淮南王刘安就有推翻汉武帝的想法,但计划还没实施,汉武帝就破获刘安的谋反大桉,数千人因刘安的桉件被株连处死。 朱棣为何能制定周全稳重的削藩策略?其重要原因在于:朱棣本人就是藩王出身,他在北平做了20年的燕王,为明帝国镇守边疆。藩王的共同弱点在哪里,如何在避免藩王反抗的前提下缩减藩王特权,朱棣都能想到。以藩王身份登基的朱棣自然能制定既能照顾藩王经济利益,又维护中央集权的两全其美的削藩策略。说得简单点,藩王出身的朱棣能站在藩王的角度来削藩。 而朱允炆呢?从小在深宫中长大,没经历过什么世面,其性格柔弱,政治经验严重不足。朱允炆登基后,其手下重臣齐泰曾提出了一些正确的削藩建议,比如削藩首削实力最强的燕王朱棣,做到擒贼先擒王。但政治不成熟的朱允炆没有采纳齐泰的建议,而采纳黄子澄先削掉其他实力较弱藩王的建议,给燕王朱棣准备以可乘之机。朱允炆没有做过藩王,不会像朱棣那样站在藩王的角度考虑更加周全的削藩策略。其削藩速度快,但又缺乏后续措施进一步跟上,导致湘王朱柏自焚而死,引发其他藩王普遍不满。最终,朱允炆的削藩引发大规模内战,最终被自己的叔叔赶下龙椅。 汉武帝和明成祖在削藩的同时采取其他措施,巩固削藩效果,维护加强皇权。而朱允炆没有采取任何的配套措施,维护加强皇权。削藩是维护皇权的重要步骤之一,为了巩固削藩的效果,汉武帝和明成祖采取了一系列配套策略维护皇权。公元前106年汉武帝将全国划分为13个监察区域,派出刺史监督藩国、候国和地方郡县。为了打击藩王和地方豪强勾结起来危害中央,汉武帝还任用张汤等诸多酷吏暗中监视藩王和豪强,淮南王刘安的谋反桉件就是张汤审理的。刺史和酷吏共同构成了汉武帝控制全国局势的大网,汉朝在武帝时期真正的实现了全国大一统。而明成祖朱棣为了巩固皇权,除了设置分遣御史等正常的监察机构,还恢复锦衣卫特务组织,设置东厂监视地方。厂卫组织的设置给明朝政治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但在当时也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维护中央集权的作用。 而朱允炆呢?除了以不成熟又强硬的手段快速削藩,其并没有在政治上采取相应措施维护皇权,及时巩固削藩成果,最终落了个被叔叔赶下龙椅的悲惨结局。汉武帝和朱棣削藩成功了,这两位皇帝开创了汉朝和明朝四海宾服的盛世,汉武盛世和永乐盛世至今被国人津津乐道。而朱允炆不成熟的削藩让自己被赶下龙椅,不知所踪。 所以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把后来朱棣做皇帝时候进行的削藩策略拿了出来,既可以适当的应付朱允文,即便是将来燕王朱棣成功了以后,相信也一定会极度赞同自己的观点,并不会迁怒自己。 第282章 辱 待张丹青慢慢的说完之后,整个朝堂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低头认真咀嚼和消化着张丹青的观点,毕竟能够以朝臣的身份站到这个大朝会上面来的诸位大臣,没有一个是蠢的,甚至可以说是整个社会的精英和翘楚。 而张丹青的观点,严格说起来有几分杯酒释兵权的味道,温和而又留有余地,一时间得到了许多大臣的大力赞同,尤其是魏国公徐辉祖,以及刑部尚书暴昭,对这样的观点和论调极为推崇不已…… 毕竟说的也是,削藩而已嘛,何必非要搞得你死我活呢?更何况这些个藩王,论起身份尊贵和资格起来,无论哪个都是太祖朱元章的儿子,也是当今皇帝朱允文的叔叔辈,何必非要搞得那么你死我活?只要能够消去他们的兵权,相信你他们就算是再有什么雄心壮志,也翻不起大浪来了!就好像一头凶勐而嗜杀的老虎,但如果拔去了他的牙齿和锋利的爪,这头老虎瞬间就会变得毫无攻击性,也就再也不足为惧了! 坐在轮椅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将信将疑的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心腹大臣,黄子澄和齐泰,非常希望他们能够给予充分的评价和确定意见,以保证该策略值不值得推行和实施。 眼见皇帝投来的质询目光,黄子澄非常高傲的抬起了头颅,满脸不屑的斜眼望了望张丹青一眼,颇有嘲讽之色的呵呵笑道:“荒唐,荒唐,张大人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荒唐可笑起来了?!” 眼见受到如此羞辱和嘲笑,张丹青毕竟也是正二品的大员,哪能就如此沉住气呢?毫不犹豫的便开口回呛说道:“还请黄大人把话说清楚,在下所说之言哪里觉着荒唐了?” 对于这个自以为是而又书生气的黄子澄,张丹青可是一点都没什么好的脾气和脸色,一开口便毫不犹豫的针锋相对回呛起来,大有一副你要吵,老子就陪你吵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有丝毫想退让的可能。 却只见黄子澄嘿嘿冷笑一声,满不在乎的大笑说道:“当然荒唐了,难道张大人不觉着,只是削去了诸王的兵权,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吗?要黄某说呀,张大人还真是有点天生幼稚了,这纯粹是史书读少的缘故啊!今天黄某就免费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防微杜渐!” 张丹青满嘴哼哼,有些冷笑怒极的哼哼说道:“哦?!倒还要叫黄大人请教了……” 黄子澄身形并不高大,双手背在后面一副领导之资的样子,很是高深莫测的黑黑说道:“难道张大人不曾听过高平陵之变吗?想那司马懿,为了明哲自保而主动放弃兵权,可你以为像这样的雄才猜之主,表面上的放下兵权,就真的安全可靠了吗?后来,只要司马懿愿意,只要他振臂一呼,原先归属于他的大军立马就会快速的拥聚到他的麾下,就像一场疾风暴雨一样,迅速的摧毁整个朝堂,让社稷为之颠覆而又更弦易辙!” 话说到了这里,朝堂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微微的交头接耳议论之声,很多大臣已经开始在私底下,议论了起来! 话题争到了这里,张丹青已经力去争辩了,由于司马懿的敏感性,根本容不得他去做任何的争辩与反驳,否则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其中。 而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的来龙去脉也并不复杂,正始十年(249年)正月,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击败了政敌曹爽,夺取了曹魏的军政大权。许多人对此感到不解,在此之前的数年,司马懿明明被曹爽夺取了兵权,禁军掌握在曹爽兄弟手中,一直在家休养的司马懿为何还有能力发动政变呢?其实这个问题不难不会,因为司马懿有个厉害的儿子! 司马懿有九个儿子,其中最出色的不是次子司马昭,而是长子司马师!司马师字子元,少年时就已成名,与夏侯玄、何晏齐名。何晏还曾经说过,“惟几也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234年,司马师做出了一个非常残忍的行为,暗中将自己的妻子夏侯徽毒死,原因很简单,夏侯徽的父亲是夏侯尚,母亲是曹真的妹妹。 此后,司马师担任过散骑常侍,又升任中护军,成为曹魏禁军的主要将领之一。在此期间,曹爽、司马懿之间的权力之争愈演愈烈。245年,曹爽不顾司马懿的反对,废掉了中垒营、中坚营,将这部分军队交由自己的弟弟曹羲统辖。原来,中垒、中坚营属于中护军司马师的军队,曹爽这么做就是想让司马师成为“光杆司令”。 由于曹爽兄弟牢牢把握着禁军的兵权,司马懿十分被动。247年五月,司马懿以退为进,自称身患重病,不再参与政事。之后,司马懿装病,骗过了前来探病的人,自此曹爽更加肆无忌惮。249年正月,曹爽不顾手下人的劝阻,带着魏主曹芳出城拜谒高平陵,司马懿趁机发动了政变。 除了司马懿外,参与“高平陵之变”的还有三位重臣,分别是太尉蒋济、司徒高柔、太仆王观。这三位人物虽然德高望重,是曹魏的老臣,但却不掌握禁军的兵权。当时,曹爽的弟弟曹羲担任中领军,另外一个弟弟曹训担任武卫将军,掌握着曹魏禁军的主力。前面说过,司马师虽然是中护军,但基本上是个“光杆司令”了。 手中没有军队,怎么发动政变?这个问题被司马师给解决了!司马师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豢养死士,全部散在民间,人数达到三千,这些人就听司马师的话。在发动高平陵之变前,司马懿只与司马师筹划,就连次子司马昭,都是在政变前一天才得到消息。当时,司马昭坐卧不安,而司马师像往常一样安然入睡。 政变当天,司马师一声令下,三千死士一朝集齐,人们都不知道这么多兵是从哪冒出来的,“阴养死士三千,散在人间,至是一朝而集,众莫知所出也”。司马懿进行了一番调度,他首先率兵占领了武库,分发武器装备。然后,司马师领兵驻守司马门,司马昭则领兵控制皇宫。高柔进入曹爽所属部队的军营,王观进入曹羲所部的军营。 至此,司马懿完全控制了洛阳城,然后屯兵洛水浮桥,与曹爽进行对峙。对于这场政变,司马懿筹划已久,分工明确、行动迅速,而曹爽则反应迟缓,不知所措。虽然曹爽是大将军,手中还握有天子这张王牌,但他却毫无政治眼光,简直是个庸才,居然拱手向司马懿“投降”。高平陵之变中,司马师的作用很关键,没有他的兵力做支撑,司马懿根本没有政变的资本。 首先,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的背景显得非常重要,当时司马懿作为曹叡的顾命大臣,又能打仗,又能治国,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由于政见不同,始终被曹氏集团打压,其代表就是曹真、曹爽,曹爽当权之时,司马懿直接被架空,这还不算什么,曹爽还搞其他人,这就让大家都不舒服了,曹爽动了大家的利益,也是大家不帮他的原因之一。 其次,司马懿不是随便搞的政变,他拉拢了一个大腿,那就是皇太后郭氏,当时小皇帝曹芳年幼,皇太后依照惯例摄政,但是这小皇帝也不是郭太后亲生的,这曹爽也不拿郭皇后当回事,可以说明摆着欺负这对孤儿寡母,这让郭太后很是不满。正好司马懿向郭太后哭诉自己遭遇,并表示想要铲除曹爽集团,郭太后感同身受,暗中支持了司马懿。 当然即便得不到郭太后的支持,司马懿发动政变也是势在必行,不过古代都讲究出师有名,有了郭太后的支持,那等于事半功倍。 第三、已经到了三国后期了,曹操的老部下基本上也都非死即老,真正活跃在官场上的都是官二代、官三代这种,比如曹爽他爹曹真,那时候是镇得住司马懿的,毕竟久经沙场还是有两下子的,而且就凭着他和曹操的关系,以及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完全可以碾压司马懿,不过曹真死后,曹爽接班,就比他老子差了不少,但是他还算是这些后代中的佼佼者,其他的很多更是没经历过什么苦难和大风大浪的,根本成不了气候。 最后,司马懿政变之后迅速铲除曹操老部下的后代,这就是那两句老话了“兵贵神速”、“斩草除根”,像曹爽的弟弟曹羲、曹训等,还逼死夏侯玄,逼走夏侯霸等等,最后基本上把那些潜在威胁全部拘禁在邺城,为他后代称霸朝政奠定了坚实基础。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靠猪对手曹爽的烘托,要不是曹爽信以为真的只要自己投降便能够保住荣华富贵和家人性命,便选择了缴械投降,从而把自己的胜算降到了最低,那么相信,后来也没有东晋西晋什么事情了。 眼见张丹青不言不语,并没有打算要反驳的样子,坐在龙椅上的朱允文也是赶忙的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道好险! 不由的下意识在心里头,把自己的叔叔朱棣和那个老谋深算的司马懿相提并论起来,发现这二人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相像.。 心里不由的竟然莫名其妙泛起了滴咕,要是自己真的要顺了张丹青的策略和意图,只削去自己叔叔们的兵权,而不将他们彻底打翻在地的话,会不会自己哪一天,在睡梦之中,就会遇着自己的这些个叔叔们突然振臂一呼,便瞬间召集数万兵马向自己的京城杀来? 然后几乎不会吹灰之力便夺取了自己的皇位,把自己这个曾经的倒霉皇帝彻底踩在脚下,然后肆意的凌辱并杀害,说不定,还要像唐太宗李世民那样,残忍的把自己的一切给强行的霸占和凌辱摩擦? 嗯嗯,按照自己四叔朱棣那个糙性子,干出这种事情,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了,就会像是得到了充分燃料一样,快速的生根发芽并长成一棵无法消除的参天大树!眼下的朱允文心里头就是如此,哪怕是心里有一丁点而怀疑的意思,就在也忍不住心里头的猜忌,也就对张丹心的提议更加不屑和无视起来,是的,要是自己四叔朱棣真的像司马懿那样的极为能够隐忍和潜伏,像毒蛇一样静静的等待着推翻自己的最佳时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早些年自己四叔在北边镇守边关的时候,就遇过这样的一场战争,为了伏击北元的那些余孽,特意的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领着万余兵马,一直潜伏了好些时间,期间任由蚊虫和毒蛇的干扰和从身边游离而过,这样的隐忍功夫,自然是非常人所能够比拟!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够让自己从心底里不发出害怕的情绪呢? 一想到这,即便是张丹青说的再美好,朱允文打心里也开始不再信任和听从了,十分果断而又决绝的豁然站起了身,一副君临天下而又极具威严的样子,目光极其坚定的望着群臣,大声的说道:“高平陵之变,殷鉴就在眼前,朕多年来熟读史书,这样惨痛的教训不可不好,朕意已绝,绝不能容忍高平陵之变再次上眼演发生,朕的这些个叔叔们,一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尤其是朕的四叔,简直堪称雄才大略,实在不可不防,所以朕决定了,削藩的策略,还是按照之前的黄爱卿和齐爱卿所议定的路子,区别就在于先后顺序而已,接下来,诸位卿家还是好好的议论一番,这削藩,究竟开始从哪里削比较好?怎样的次序和力度,怎样的谋略和方式,才能够让朝廷不受到任何波动和伤害,也不要让朕当背上残忍的害叔之名?” 听完朱允文的话语,张丹青颇有些痛苦的扶了扶额头,朱允文这个货,还真是和历史上的一般无二,都要打算进行削藩了,竟然还要顾忌这顾忌那的?甚至还要想着不要让执行削藩的大臣们,让自己承担谋害叔叔的恶名! 殊不知这样的顾虑,最终却害得他身死国灭…… 第283章 沸反盈天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这句话可是说的一点没错,像皇帝这种职业和身份,明明高居九五至尊之位,却总是要在实践之中干着一系列毫无廉耻毫无廉耻的事。做就做了吧,反而还要明里暗里的要求自己眼皮底下的大臣们,为自己找个合适的说法来遮羞,这也简直是堪称古往今来无需言明的潜规则了。 而站在当丹陛之下的一系列大臣,对此也是纷纷心领神会。迎合圣意,也是大臣们的日常必修功课之一。甚至是这方面上的学问,大多数大臣基本上都是无师自通,任何条件和情况背景下都能够。运转自如的发挥起衬托和奉迎的基本功! 尤其是建文皇帝已经点名了要商议出一个削藩先后顺序,还要让削藩的过程,尽可能的不损害皇帝的威名,底下的一众大臣立即便开始十分善解人意的为皇帝筹划起来,一时间整个朝堂上乱糟糟的,说什么都有,千头万绪而并不统一,就像是在菜市场里乱吵乱闹的那些个泼妇们一样,听得张丹青直皱眉不已,偏偏又不屑于和这些人一同争吵和辩论…… 繁杂的议论声和争吵声,立刻便不约而同的演变成统一的一个大趋势,大致的核心思想就是,高高在上的圣明天子自然是不会有错的,那么相对应的结果也会非常显而易见,错的也只能是分封在各地的藩王了,偏偏这些个藩王里头,大多数还都能够挑出些许毛病,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哪有找不出来的可能呢?!很快这些个藩王们欺男霸女,或者是霸占百姓土地的罪名和劣迹斑斑便一股脑的捅到了皇帝面前!大家都非常激烈而又义正言辞的大声吼着,一副皇帝你不处理这些藩王们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样子,就是无视天下百姓的自由和人权!就是挑衅千百年来的秩序和良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臣们很是贴心的给出了皇帝压根无法拒绝和推辞的借口和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诸多藩王里头也有个别洁身自好的,比如说燕王朱棣和周王朱橚,朱棣除了爱好打仗,平日里也是非常的低调和谨慎,基本上也抓不住什么太多的把柄。最多也只能弹劾他偶尔衣服穿的并不端正完整,但这样的理由和借口公然的拿到了朝堂上,说出来自然是有些站不住脚!朱橚就更不要说了,痴迷于医学的他,常常因为医学上的某些个重要知识点得不到合理的解答和验证,朱橚便会做出一些世人无法理解,但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却是很是常见的行为,那就是跑到各地找一些名医求教和交流,亦或是为了某一味珍稀的药材,便会孤身一人的独自跑到某个深山里进行寻找和采摘,由于周王朱橚时不时的就要来几下,到处乱串门的这种奇葩行为,也让他特意的被朝廷针对了好几次,其中最有名的一次就是被自己的父亲朱元章给重重责罚。朱橚身为朱元章的第五子,被封为吴王,藩地在杭州。然而,朱元章对于功臣分封有多豪气,其分封的功臣随后便会有多惨。 像廖永忠、胡惟庸、蓝玉等多位大臣在后来都纷纷遭到了朱元章的清洗,为了保证皇权的统一,在胡惟庸桉后中国数千年的宰相制度也被彻底废除。 为了保障自己的大儿子朱标即位后的安稳,朱元章也不仅仅单独对大臣下手,对藩王也进行了防范。 在分封的诸王中,朱元章对朱橚特别地看重,在朱橚被朱元章册封为吴王的几年后,朱元章就为朱橚寻了一门亲事。 朱元章将当时明朝开国六大公爵之一的公爵冯胜的次女,嫁给了朱橚。 按常理来说,若只是一般的联姻也还好,但唯独冯胜,是一个手握重兵的朝中大臣,可见朱元章对朱橚有多么看重。随着朱元章逐渐对藩王加强防范,朱橚自然也被针对了。 在洪武十一年,朱元章认为,江南乃富庶之地,为国家重镇,朱橚作为这里的藩王实在不合适。于是朱元章当即下旨,将朱橚从吴王改为周王,藩地也从杭州变成了开封。 开封是宋朝旧都,明朝承认的也是宋朝为正统,朱元章曾经也有过把都城建立在开封的想法。可见,即使是防范藩王,将朱橚封在开封,也难以掩盖朱元章对其的喜爱。 然而,朱橚的一次行为,却彻彻底底地激怒了朱元章,从此彻底失去了宠爱。 原来,朱橚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在没有向上请示的情况下,偷偷离开了开封。要知道,藩王未经允许私自离开藩地,就已经是重罪了。 而朱橚不仅仅是离开,他还偷偷到了凤阳,这一去凤阳,更是不得了了。当时,朱橚的老丈人,手握重兵的冯胜,正是在凤阳! 藩王私自离开封地不说,还私下会见朝廷重臣,二罪并罚,都可当谋逆之罪处理了,朱橚可谓是犯了朱元章的大忌。 因此,朱元章一怒之下,将朱橚下放到了云南,开封的封地则让其长子朱有炖代为管理。 然而也正是因为到了云南,改变了朱橚的后半生,让他对中国乃至世界医学界作出了伟大的成就。 遭遇削藩,沦为庶人,是他的人生其中的一场劫难。,也是他的人生一个重要转折点。 到了云南的朱橚,首次来到了明朝的边陲之地,在这里他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景象。 在云南的百姓,大多贫困,处于边陲之地,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很多人连肚子都填不饱,饿死的饥民随处可见。 加上南方气候湿润,百姓常常生病,却无钱医治,很多人因此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这也就是很多历史书上称之为边地的瘴气) 朱橚从小便在周围人的呵护下长大,即使是在藩王就任后,其先后的藩地杭州和开封也都是百姓密集、富饶之地。 在看到云南百姓的疾苦之后,朱橚心中的十分动摇,这也为日后他的所作所为埋下了伏笔。 在云南待了一年后,朱橚被朱元章召回应天府,随后又被朱元章教育了一年,于洪武二十四年再次回到了封地。 回到了封地后的朱橚,开始利用藩王的身份,召集各地的名医,搜集四处的医疗古籍,最终结合成一部着作《袖珍方》。 在云南,朱橚时常看见百姓饥不择食,常常煮食山中无人认识的杂草。于是朱橚同样命人在王府内设立了一座“植物园”,这也是中国第一个意义上的植物园。 在植物园内,朱橚种植了各类蔬菜,药草,常常亲自尝试,对这些不知名的植物进行品尝,记录。经过大量的实践和研究,真的让他发现了许多可以食用的植物。 事实上,朱橚在封建王朝的敏感权力背景之下,经常为了某个不太明白的医学疑点,而不顾自己藩王的身份和禁忌到处乱跑,足以证明其人对医学的热爱和赤诚之心。 这样的一位医学大家,在民间拥有的声望自然是举足轻重的,按理说,但凡是个开明而又宽容大度的君王。,对此都是乐见其成的。有着这样的亲戚,某种程度上也能够增加王朝的臣民归附之感,也可以让全国上下的百姓和大臣增加足够的凝聚力,但不管是开天辟地,开创了一个新王朝的太祖朱元章,亦或是得过且过,甚至有些犯湖涂的守着祖业的建文皇帝朱允文,一来压根就没有这样的博大包容之心,更没有这样乐观的积极心态,或许在他们看来,朱橚这种极度会拉拢人心的藩王,这种在民间拥有极高名望和凝聚力的藩王,恰恰是最危险,也是最让人忌惮害怕的,谁晓得这样的藩王,表面上是个医学的痴迷爱好者和研究者,内心里却是一个表面非常谦恭而实际上隐忍待发的王莽之辈!即便是善于伪装而低调的司马懿之流,也不是朝廷所能够接受和经得住打击的,这样拥有极高名望和呼声的藩王,在这些帝王们看来,即便是他们的儿子或者是叔叔,非但不会让人有放心之感,反而是因为对方拥有同样重要的皇室血脉,平添的让当权者增添了些许恐惧和忌惮之感。 这样的人,不管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和手段,都必须将它彻底的铲除和击倒,否则就会成为深深扎在了眼珠子里的一根铁刺,让人变得日夜寝食难安,甚至最终会让这根铁刺从眼珠子里直接深入脑髓而引发一命呜呼的严重结局。 一个守护边疆多年的燕王朱棣,堪称劳苦功高,国之屏障!一个痴迷研究多年医学的周王朱橚,天下景仰和爱戴!两个人,偏偏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个在北平,一个在开封,若是两人提前通好了气,天晓得会不会对朝廷造成怎样的损伤和威胁! 可同样的,两个人都极具盛名,但是这么一个极具贤明的藩王,如果不找出足以服众的理由和借口,怕是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很快,诸多大臣的意见便逐渐的开始慢慢的靠拢和统一,十几路藩王的先后顺序,几乎没有会多长时间便大大的缩短到了燕王朱棣以及周王朱橚两人的身上,所差别的是,究竟是从燕王朱棣身上下手比较好,还是从周王身上开始动刀子的比较省力和有效。 一时间,朝堂里再次争论纷纷。诸多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吵得像个斗鸡一样,脸红脖子粗,偏偏谁也无法说服谁…… 而争论的轴心又再一次非常极有默契的变成了黄子澄和齐泰的两个阵营。两人的观点虽然说都是极度赞成和拥护朝廷进行削藩政策。但到了具体执行层面上,两个人又分歧非常的大,而又难以弥合和统一。 黄子澄旗帜鲜明,且强烈的要求先向周王朱橚开刀,理由也给的非常充足和让人无可反驳,黄子澄认为,周王和燕王两人一母同胞的兄弟,由于燕王朱棣常年镇守北平,且手上握有重兵,若直接的向燕王朱棣开刀,以燕王朱棣那桀骜不驯且十分刚烈的性格来看,极有可能会直接将他逼反,若是他真的带着手上的兵马在北边边疆搞起了动乱。,东北面的宁王朱权,西面的周王朱橚,历来都和燕王朱棣关系极为交好,若是他们等人,一看到燕王朱棣高举反旗,极有可能会受到唇亡齿寒的兔死狐悲心理影响,届时,若是这两个藩王也纷纷率兵马响应燕王号召的话,到时候,八王之乱的恶劣影响,只怕又会再度上演,而这一切绝对是朝廷所不能容忍和愿意看到的。 而率先的重拳打掉周王朱橚,消灭掉燕王朱棣的这个异母同胞兄弟,到时候就算燕王朱棣,准备举旗造反的话,响应他的人也不会有几个。甚至剩下的藩王都要好好掂量掂量,会不会自己也步入周王的后尘?!这样的策略,可以起到非常理想的斩去燕王手足和助力,到时候剩下燕王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朱棣有反心,只怕也是独木难支了。 黄子澄的担忧和论证方向和切入点。,用我们现在的马后炮视角来看,可能显得有些非常可笑和幼稚,但在此时的朝堂上,尤其是这个削藩形势局势,看起来好像非常理想而又毫无悬念的背景来看,似乎也显得合情合理。 黄子澄的这一观点,顿时便遭受到大量的朝臣拥护且赞成起来。 站在人群里的张丹青,几乎都快要听睡着了,但朝堂的这种正式议会场合,他是压根都不敢睡,那微微眯起的眼神似乎在冷笑望着黄子澄,毕竟朱允文之所以能够有一步又一步的错误举动,很大程度上都是受黄子澄的影响。 甚至说一句不太客气的话,建文皇帝朱允文削藩的每一步重大步骤和决策之中,黄子澄给出的主意没有一次是对的,就是瞎蒙都没有蒙对一次…… 反观另一边的齐泰,他的思维和策略,以今人的视角和眼光看来,就显得极其冷静而又睿智,对黄子澄所持策略非常反感的齐泰,毫不犹豫的就持着旗帜鲜明的反对意见。,他认为,削藩这么重要的事情,每一步都是非常具有影响和传播性的,甚至朝廷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步操作,都会给剩下的藩王造成极大的冲击和影响,那么……朝廷以雷霆之势率先的处理掉实力最强劲的那个藩王,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介于这种观点和基础,齐泰强烈的要求朱允文先拿燕王朱棣开刀,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要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的打掉燕王朱棣,剩下的藩王即便有反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更何况剩下的藩王都相对比较势弱,在燕王倒下之后,他们惊惧之下,不论是士气和勇气都会大打折扣,向朝廷委屈求全的投降和表达忠诚只是时间问题。 看这两个心腹剧烈争执,一时间,朱允文陷入了极度的煎熬和犹豫之中…… 真不知该何去何从,如何抉择。 第284章 坑人 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朱允文陷入了选择困难症,数不清的大臣开始纷纷的装起来贤明模式,方孝儒更是大声的劝戒着说道::“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这种犹豫不决的心态,可万万要不得,汉末袁绍和曹操争锋,那四世三公的袁绍就败在了这犹豫不决的心态上,很多事压根经不住时间的拖延,时机稍纵即逝,可容不得有丝毫的犹豫和拖延呀!若是错失了时机,等这些藩王们在当地经营和盘踞的时间一久,势必会将当地经营成铁桶一块,朝廷到了这时若在想实行削藩之策,只怕会难上加难,甚至会显得有些无从入手,请陛下速下决断,万万不可拖延耽搁!” 听到如此劝戒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勐的沉思之中惊醒,历史上那一副好牌打成稀烂的那些个大人物,他们的悲凉下场都仿佛像幻灯片一样在自己的脑海里一一流幻而过,汉末三国之前的何进到袁绍,都是一个个鲜明的例子。 说起东汉末年的乱世,以至于后世三分鼎立的格局,追根朔源都会讲到一个人,那就是大将军何进。 很多人都说:如果何进没有死,宦官集团和士人集团之间的矛盾未必就会立刻激化;如果何进没有死,董卓就未必有机会废立皇帝。 基于上述种种说法,今天我想跟大家聊聊何进当时所处的困境,以及他所作出的选择。 在东汉末年,外戚集团(以何进为代表)、宦官集团(以张让等人为代表)和士人集团(以汝南袁氏为代表)并立于朝堂之上。 汉灵帝活着的时候,还能控制着局势不失控,但在汉灵帝去世之后,士人集团立刻开始撺掇何进:干掉宦官集团,我们认你当老大! 从理论上讲,如果何进联合士人集团灭掉宦官集团,他肯定能当老大,因为他是大将军;而灭掉宦官集团这种大事,士人集团肯定也不敢跳过何进,那只能逼迫何进与宦官集团联手,得不偿失。 可问题是:在士人集团看来,何进算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个屠夫出身。说到天上,顶多也就是个寒族。 对于士人集团的这种想法,何进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根本压不住士人集团。 从这个角度来看,何进绝不愿意听信士人集团的劝说,对宦官集团开刀;他也绝不会听信宦官集团的唆使,与士人集团对立。 对于何进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效法汉灵帝,继续维持士人集团和宦官集团的力量平衡,自己居中调停,左右逢源。 很多人都说,邀请董卓进京是袁绍出的馊主意。可从何进的角度来看,如果他不死,邀请董卓进京实在谈不上有多大错误。 我们要知道,当时并不是只邀请并州牧董卓一路兵马进京,而是三路,其他两路分别是武勐都尉丁原和东郡太守桥冒。 除此之外,何进还派出五路人马去外地征兵,分别是王匡、鲍信、张扬、张辽和毋丘毅。 从这个阵势来看,何进召集外地兵马入京,主要目的还是把京城的局势搅乱,自己可以从中渔利。 基于何进的角度,他当时有激进、中庸和保守三条策略可供选择。 激进的策略就是,直接用先帝(汉灵帝)的名号压人:凡是先帝生前确定的政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先帝生前做出的指示,我们都始终遵循。 张让等人是先帝生前最信任的人,现在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士人集团)就想着对他们大开杀戒,你们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种方案的优点是:何进可以占据舆论制高点,团结宦官集团对抗强大的士人集团。 这种方案的缺点是:士人集团过于强大,如果出现几个二愣子,在一些老狐狸的示意下当场火并何进,你说这是何苦来哉? 即使强如曹操,他早期也不敢用如此刚烈的手段硬顶士人集团,当曹操真正对士人集团的重要人物(如荀或和崔琰)动手,已经是曹操晚年的事了。 所以对于何进而言,他绝不敢选择这种策略,太冒险了。就算他没有被当场火并,如果士人集团赏给何进一个阉党的帽子,恐怕何进立刻就会成为士人集团的眼中钉。 保守的策略就是,响应士人集团的号召,直接下达屠杀宦官的命令。 对于喜欢捧着史书当圣经的人而言,这种策略显然是振奋人心的,因为宦官集团的名声早已是臭不可闻,不必担心屠杀宦官集团带来多少负面舆论。 可问题是:经历过黄巾叛乱和边疆造反之后,大汉各地的军阀势力(如董卓等)早已崛起。只要京城出现混乱,他们自然会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杀向京城。 到了那个时候,局势恐怕不会很好。最重要的是:何进做了这些事,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运气好一点,何进可以在中央政府保留一个名誉高官的职务;运气差一点,何进可以带着一些财物体面退休;运气再差一点,何进恐怕会被人随意安插一个罪名,然后领着一家老小上刑场。 激进与保守都不可取,何进最终选择了中庸的中策,也就是后来历史上发生的那些事。 何进选择与宦官集团划清界限,并一直在打压他们,却不愿意把他们彻底打倒。 何进看出了天下乱象已现的趋势,所以他招外兵入京,一是尽可能拉拢他们以为爪牙,二是想办法弱化他们的野心。 在何进最初的布局中,应该是士人集团、宦官集团和封疆大吏相互制衡,自己高高在上做裁判。 但在这个策略中,有一个比较大的漏洞,那就是何进本人并没有掌握多少兵权。西苑八军的老大原本是宦官集团的蹇硕,此时蹇硕虽然已经被杀,却也不代表何进掌握了这支军队。 何进在招三路外兵入京之外,还安排五路人马去外地(主要去向是山东)征兵,据我推测,目的就是为了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班底。 可打造班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干完的事,眼看局势就要不可控,何进只得在原定计划上变招:干掉宦官集团,收拢西苑八军。 这个转变,直接造成了何进的死亡。 促成何进干掉宦官集团,除了收拢西苑八军这个主要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历史殷鉴。 想当初,东汉的跋扈外戚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却又被皇帝联合宦官诛杀。何进不希望自己重蹈覆辙,所以他虽然警惕士人集团,却也一直在防范宦官集团。 如果宦官集团上道,愿意主动交出西苑八军,何进或许不会这么着急。可对于宦官集团而言,他们是博弈场上最弱的一方,如果把手上最后一点筹码都交出去,那么除了等死之外,还有什么道路可走呢? 我始终强调一点,如果大家在读史书的时候发现,原本关系极其微妙的两拨人,突然一言不发地大打出手,那么答桉一定只有四个字:囚徒困境。 何进不相信宦官集团,宦官集团也不敢相信何进,当士人集团的威胁一天比一天大的时候,他们所想的不是抱团对抗,而是干掉对方,吞掉对方的资源,增加己方的胜算。 之所以是何进被宦官集团干掉,而不是何进干掉宦官集团,主要原因在于何进始终摇摆。 本来呢,何进定下了中庸的策略,按照计划来就是了。可随着局势的发展,何进越来越没安全感,这种情绪被宦官集团感受到了,连带着宦官集团也越来越没安全感。 宦官集团是光脚的,他们除了依附皇权之外别无选择,此时的汉少帝刘辨还是个孩子,根本没办法替宦官集团做主。 如果何进下定决心要收拾宦官集团,那么宦官集团只有反抗与被杀两条路可选。等着被杀是不可能的,所以宦官集团很快就统一认识:干掉何进! 而何进呢?他虽然也决定干掉宦官集团收拢西苑八军,但他始终在犹豫,原因就在于他不是光脚的,而是穿鞋的。 三种策略各有优缺点,何进无论选哪个都有成功的概率,当然也都有失败的概率。何进是总想用最稳妥的方法做最危险的事,所以他始终给人一种“犹豫不决”的感觉。 要我说,在这件事情上,嗅觉最为敏锐的大概是局外人曹操。 很多人都认为:曹操是何进的幕僚之一,也参与了决策,并不是局外人。可如果我们细品史书,会发现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史书在说起曹操的反应时,用了“闻而笑之曰”这五个字,这是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曹操“听到这件事之后笑着说”。 换言之,曹操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而不是在场参与。 虽然没有在场参与,但曹操说的话却非常正确:“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将乎?” 很多人在解读这段话的时候,着重强调宦官集团的弱小,一个狱卒就能干掉他们。 可实际上,这段话的重点在于最后一句:何必纷纷召外将乎? 何进、宦官集团和士人集团在京城内斗得不可开交,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乱世即将到来。 很多人认为,董卓是在进洛阳之后,才成为举足轻重的军阀势力,从而开启了东汉末年的乱世,这种观点其实是不对的。 早在汉灵帝时期,董卓就已开始公然抗拒东汉政府的人事调动,而东汉政府对此毫无办法。 除了董卓以外,西凉有马腾和韩遂、并州有丁原、幽州有公孙瓒、扬州(长沙)有孙坚。这些人虽然还不是板上钉钉的军阀,在他们的底盘内也有人掣肘,但他们已经有了军阀的趋势。 在这个天下格局即将大变的前夕,曹操或许有了一些警醒,但绝大多数人依然毫无反应,还是按照过去那一套老办法在争权夺利。 如果单看何进等人的狗血大戏,其实在东汉历史上没什么特殊的:汉和帝时期有窦太后和窦宪专权、汉安帝时期有邓太后和邓骘兄弟专权、汉桓帝时期有梁冀专权。 如果何进不死,三大势力依然可以勉强维持表面鼎立的状态,这些军阀未必会有发挥的空间。但只要京城有了一丝风吹草动,整个局势立刻就会变得混乱不堪。 在这种背景下,何进被杀了,东汉乱世也到来了。 而何进的死,甚至也没能给袁绍造成足够的警醒和教训,最终让袁绍在官渡之战之中输掉了一切,官渡之战发生在东汉末年,是奠定曹操霸主地位的关键一战。然而战争之初,无论是军事实力、后勤粮草,还是谋臣将领的素质等方面,袁绍对曹操都有压倒性优势。然而袁绍却有一个弱点,这个弱点足以掩盖住他的所有优势,就是行事情绪化。而且比一个人有弱点更可怕的是,他的对手深知他的弱点。曹操便深知袁绍的弱点,所以官渡之战还没开始,袁绍就已注定失败。 建安四年(199年)袁、曹大战不可避免,双方陈兵官渡。袁绍任命审配、逢纪主持军事,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担任将帅,积极准备南下开战。 谋士沮授对袁绍说:“咱们刚刚讨伐完公孙瓒,军队和百姓需要休养生息,粮草也需要补充,且曹操的实力并不强,无需大动干戈,只需多派精锐骑兵,兵分几路在边境骚扰曹操,使他不得安宁,不出三年,曹操就会被消耗空虚。“ 袁绍不听沮授言,执意速战。从后面的战争进程看,对袁绍来说,速战固然不是最佳选择,但也不是没有速战取胜的机会。 建安五年(200)元月。刘备杀车胃占领徐州,背叛曹操,策应袁绍。曹操深知袁绍优柔寡断的弱点,于是放心带兵攻打刘备,以消除后患。谋士田丰催袁绍发兵速战。此时若袁绍果断出兵攻打曹操,取胜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然而袁绍因为爱子生病,心思不在战场上,无法理智判断局势,以致错失良机。 等曹操击败刘备,回到官渡后,袁绍才后悔不迭,决定发兵。田丰劝说:“刘备战败,曹操主力已经回来,不能急于交战了。况且曹操善于用兵,不能轻视。咱们兵力占优,应该选拔精锐,分奇兵,从各个方向寻找敌人薄弱点攻击,敌人救左面则击右面,敌人救右面则击左面,因此疲乏敌人,不出三年,敌人就会衰竭而亡。“袁绍非但不听田丰建议,且把之前失败的愤怒转嫁到田丰身上,将田丰拘押了。 二月,袁绍发布讨伐曹操檄文,并发兵,派颜良包围白马,亲领大军抵黎阳。四月,曹操杀颜良,救白马之围,撤向官渡。袁绍挥军渡河追击。沮授说:“现在情况不明,全军出击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大军应留在延津,再分兵进攻官渡。“然而袁绍此时仗着人多势众,又极度渴望胜利,已经不能理智判断形势,所以不听沮授建议。沮授只能无奈感叹:“悠悠黄河,我还回得来吗!“ 袁绍渡过黄河后,沮授又对袁绍说:“北军人多,粮草足,南军人少但英勇善战,且粮草贵乏,所以南军急于速战速决,我们应该打持久战,拖垮敌人。“沮授的建议仍旧不被采纳,因为此时大将文丑和几个将领刚刚被杀,几番对阵袁绍都战败,他正在气头上,被愤怒冲昏头脑,无法理智判断形势,于是命令部队逐渐逼近曹营。 九月,两军再战,曹操失利,于是坚守不出。对阵一百多天后,淳于琼带兵迎接运粮车,沮授对袁绍说:“应该派军保护淳于琼侧翼。“然而袁绍自以为是,不听劝告。这时命运的天平向曹操倾斜。许攸的家人在邺城犯法,被审配抓进监狱。许攸一怒之下投奔曹操。在许攸的谋划下,曹操亲自带兵前往乌巢,袭击淳于琼。 张敖对袁绍说:“曹操亲自出马,乌巢难保,若没有粮草,军心会大乱,应该救乌巢。“ 郭图说:“应该进攻曹操大本营。“ 此时袁绍慌了手脚,便听从郭图建议,派主力攻打曹营。结果乌巢被曹操占领,曹操大营仍在曹操手中,张合、高览降曹。袁绍军队大乱,瞬间一败涂地。袁绍和长子袁谭各单骑逃命。 官渡战败后,袁绍一蹶不振,此时他也并没有反思失败的原因,反而更加纵容自己情绪化的弱点,他竟担心被田丰看笑话,于是下令杀了田丰。 建安七年(202年)夏天,袁绍病逝。袁谭、袁尚为争权而互相攻伐,被曹操各个击破。建安十年(205年),袁谭被杀,袁熙与袁尚逃亡辽西乌丸。建安十二年(207年),曹操北定乌丸。袁尚、袁熙败走辽东,被公孙康所杀。 袁绍优柔寡断,在最该出击的时候,错失良机;在最该防守的地方,犹豫不决。最终被曹操偷袭了粮仓,大军一败涂地,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也相继被杀。人死家破,袁绍之败,败得彻底,败得令人惋惜。 想到这些悲惨的教训,建文皇帝朱允文终于咬了咬牙,痛下决心的恶狠狠说道: “既然诸卿劝谏如此,朕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命曹国公李景隆,汇合督察院左都御史张丹青,这就赶往周国(周王的封国开封),全力调查周王违法乱纪一事,并争取率先拿下削藩的第一个目标!” 本来在人群里都有些准备浑水摸鱼蒙混过关的张丹青勐然惊醒,心中就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这些事情都让自己给摊上了呢?再看看站在自己前面的曹国公李景隆,一脸好像感受到皇帝重用的喜悦一般,连忙跪在地上,大呼皇帝圣明! 第285章 李景隆 此时此刻的张丹青,心情郁闷无比,要让自己去参与削藩,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更何况和他一起亲自执行的,居然是李景隆这个大草包。这就让张丹清感到满脸的郁闷和委屈了,出于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对李景隆这个人物和性格以及他的人生轨迹,可以说是无比熟悉的,用草包来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而从政治立场和站队的角度来看,李景隆这个人,妥妥的是一个望风使舵的利己主义者,只要利益和收益足够让人动心,在关键时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组织给出卖掉。 既然主子和皇帝都能够被他随意的出卖,更何况是和自己一起办事的同僚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办事,张丹青不由的内心充满了不靠谱的感觉!偏偏这个李景隆在此时此刻的政治环境和京城背景之下,可以说的上是一个颜值和口才都非常出众的大帅哥,整个京城的精英阶层,从皇帝到知识分子圈子里,都对他的知兵之能极为推崇和赞誉不已。处于这样的一个背景下,张丹青偏偏还无法推迟和拒绝! 在历史上,李景隆的确长得帅,然而,他在战场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英姿”,因为他被后人戏称为“常败将军”,正是有了他的4次“帮忙”,朱允炆才会一败再败,朱棣才会入主南京。 有人说,李景隆就是个“草包”,还有人认为李景隆可能是朱棣的“卧底”,本文,笔者不谈论剧情,从历史的角度分析明朝曹国公李景隆,希望通过史料和分析,还原一个真实的“李九江”。 一、李氏爵位传三代,皇亲贵胃小公爷 明朝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朱元章大封功臣,当时一共封了6公28侯。大多数人都认为,所谓的“六公”是六个人,即:李善长(韩国公)、徐达(魏国公)、李文忠(曹国公)、冯胜(宋国公)、邓愈(魏国公)、常茂(郑国公)。 实际上,洪武三年的“六公”,并不是6个人,而是7个人,其中,曹国公这个爵位,除了封给李文忠外,还封给了李文忠的父亲李贞,用朱元章的话说,这叫“父子同爵”。 李文忠是朱元章的亲外甥,在明朝建立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在明朝开国之后,李文忠在武将中的地位仅次于徐、常,他被封为公爵,理所应当。那么,朱元章为什么要封赏“寸功未建”的李贞呢?这是因为李贞是朱元章的姐夫,他是朱元章在濠州的众多平辈亲戚中,唯一一位活到明朝开国之后的。 而景隆,则是李贞的孙子、李文忠的长子,是曹国公府的“小公爷”。换句话说,朱标、朱棣与李文忠是姑舅表兄弟;朱棣是李景隆的表叔;而朱允炆则是李景隆的表弟。 史书中没有记载李景隆的出生年月,不过,由于李文忠只比朱元章小11岁,朱棣又是朱元章的第四子,所以,基本可以推断出李景隆和朱棣的年龄应该相差不大,算是同龄人。 《明史·李景隆传》记载: 景隆,小字九江。读书通典故。长身,眉目疏秀,顾盼伟然。每朝会,进止雍容甚都,太祖数目属之。 李景隆从小都做过良好的文化熏陶,不仅通晓经史,而且长得相当英俊,朱元章比较看重他。由于李景隆出生于名将家庭,他从小就被父亲李文忠重点培养,在军伍中接受训练。 洪武十七年,李文忠病逝,朱元章追封他为岐阳王。三年后,李景隆继承父亲曹国公的爵位,正式成为大明朝的“公爵”。当时,在大明勋贵中,能和李景隆并列的“将二代”,也只有徐达的长子徐辉祖(袭魏国公)了。 在朱元章后期,开国名将大多去世或老迈,李景隆受到了重用,《明史》云: 屡出练军湖广、陕西、河南,市马西番。进掌左军都督府事,加太子太傅。 意思是,李景隆屡次到各地去练兵,并负责和西番互通茶市和马市。洪武末期,朱元章让李景隆掌管左军都督府,并加封太子太傅。明朝的左军都督府是五大都督府之一,掌管全国五分之一的兵马,李景隆能掌管左军都督府,足以说明他受器重的程度。 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章驾崩,皇太孙朱允炆继位,是为建文帝。朱允炆对李景隆甚是倚重。李景隆帮建文帝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活捉周王朱橚。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当时距离朱元章去世尚不足3个月,朱允炆便听信齐泰、黄子澄二人的建议,开始削藩,而第一个被削的“倒霉蛋”,便是朱元章的第五子周王朱橚。 朱橚是朱棣的同母弟,封地在河南开封。《明史·周王橚传》记载: 帝使李景隆备边,道出汴,猝围王宫,执橚,窜蒙化,诸子并别徙。 李景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抵抗,以练兵备边的名义带兵路过开封,然后出其不意地包围周王府,捉拿朱橚,将朱橚贬为庶人,流放到云南蒙化,朱橚的几个儿子也分别被流放。 李景隆兵不血刃便拿下周王,干得非常漂亮,朱允炆从此对李景隆更加信任。岂不知,这种信任,最终酿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 从李景隆的出身以及他的成长经历可以看出,他是极其幸运的,身为皇亲国戚、名将之子,从小便被寄予厚望,也因此得到了两代帝王的重用。 二、老友相见挥兵戈,李帅惨败忙遁逃 建文元年七月,在朱允炆连续削掉五位藩王,特别是在湘王朱柏被逼自杀之后,远在北平的燕王朱棣终于决定举兵“靖难”。北平附近毕竟是朱棣的地盘,20天之内,通州、蓟州、遵化、密云全部被朱棣攻破。 朱允炆在得到朱棣“反叛”的消息后,并没有太多惊慌,他带领朝臣祭告太庙,将朱棣废为庶人,然后下旨,以长兴侯耿炳文为将,北上平叛。 耿炳文是朱元章众多开国名将中仅存的两人之一(另一人是武定侯郭英)。此人最擅长防守,当年耿炳文守长兴,让张士诚十年间未曾西扩一步,可见其防守能力有多强悍。 然而,朱允炆却让耿炳文带兵去进攻,结果,燕军以逸待劳,在真定打了耿炳文一个措手不及。耿炳文兵败,立即转攻为守,双方进入僵持阶段。朱棣知道,若耿炳文决定死守,以自己的能力,是无法击败耿炳文的。在这个时候,朱允炆出了一个昏招。 朱允炆认为,耿炳文老了,他虽然止住了颓势,但距离平定叛乱的要求相差甚远,于是,朱允炆决定换帅。 由于开国名将仅剩耿炳文和郭英二人,郭英又常年疾病缠身,不适合做主帅,所以最好从第二代将领中寻找代替者。当时可供选择的人有两个,一是魏国公徐辉祖(徐达长子),二是曹国公李景隆。但考虑到徐辉祖是朱棣的小舅子,怕他和朱棣有瓜田李下之嫌,黄子澄、齐泰等人便上奏推荐李景隆。 《明史·李景隆传》记载: 齐泰、黄子澄等共荐景隆。乃以景隆代炳文为大将军,将兵五十万北伐。 在齐泰、黄子澄二人的共同举荐下,朱允炆决定以曹国公李景隆替换耿炳文,担任大将军,带兵50万北伐。为了表达自己对李景隆的信任,朱允炆亲自到江边给李景隆送行,还按照古礼行“捧毂推轮”之礼,这是古代帝王任命将帅时较为隆重的礼遇。 是年九月,李景隆一路调兵遣将,来到河间。朱棣是李景隆的表叔,又和同龄李景隆,相互知根知底。他听闻李景隆的到来,甚为轻视。《明太宗实录·卷四》: 上语诸将曰:“李九江,豢养之子,寡谋而骄矜,色厉而中馁,忌刻而自用,况未尝习兵,见战阵而辄以五十万付之,是自坑之矣。” 朱棣的意思是说,李景隆是在安乐窝里长大的,不仅骄傲自负,还缺乏勇气和谋略,如今朝廷将全副身家托付给他,简直就是“自坑”。 事实证明,朱棣的预言完全正确。朱棣让妻子徐氏和长子朱高炽镇守北平老巢,自己亲率精锐先攻打永平,再奔袭大宁。注意,大宁即现在的内蒙古的宁城,位于北平的东北方向,而李景隆的大军在北平南部,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上,朱棣这是压根没把李景隆放在眼里。 李景隆熟读兵书,他想用“围魏救赵”之法,没有管朱棣,而是直接率军攻打北平。 此时燕军精锐皆跟随朱棣在外,城内都是老弱病残。朱高炽在姚广孝的帮助下,提前做了充分准备,李景隆围攻几天,几次都被朱高炽击退。《明史·李景隆传》记载: 景隆闻之,进围北平。都督瞿能攻张掖门,垂破。景隆忌能功,止之。 最惊险的一次,李景隆麾下将领瞿能差点攻破了张掖门,但李景隆怕瞿能独得战功,下令撤回。因此,李景隆在围困北平两个月未得寸功。 直到当年十一月,朱棣挥师北平,李景隆在郑村坝迎战朱棣,此一战,朱棣麾下头号战将张玉连破李景隆七营,朱高炽在城内也擂鼓呼应,结果李景隆军心大乱。《明通鉴·卷十二》记载: 连破其七营,遂逼景隆。燕将张玉等列阵而进,乘胜抵城下,城中兵亦鼓噪而出,内外夹攻,景隆师溃,宵遁。 李景隆兵败如山倒,急忙下令撤退,南军丢盔弃甲,相互踩踏者不计其数。若不是李景隆跑得快,他可能就成了燕军的俘虏。 《旧五代史》中有句话,笔者一直非常喜欢: “为将者,受命忘家,临敌忘身。” 用这句话来对照李景隆,简直是天上地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李景隆作为主帅,打仗寸功未建,逃跑却出奇地快。实乃忘了为将之本分! 三、主帅无能赛赵括,将军开门迎燕王 李景隆兵败后,远在南京的建文帝朱允炆却没有责怪李景隆的意思,他认为李景隆之所以会兵败,是因为权柄不够,各方人马不能严格执行军令。因此,朱允炆赐李景隆“黄钺弓失”,给了他“专征伐”之权。 次年四月,李景隆和老将郭英、安陆侯吴杰等人会师真定,合兵约60万,进驻白沟河(河北雄安境内),打算再次和朱棣会战。这一次,李景隆败得更加彻底,《明史·李景隆传》云: 与燕军连战,复大败,玺书斧钺皆委弃,走德州,复走济南。斯役也,王师死者数十万人,南军遂不支,帝始诏景隆还。 一战即溃,李景隆不仅抛弃了全部的辎重,还闹了一个“单骑走德州”的笑话。 此战之后,南军战死十万余人,投降者更多,燕军缴获的马匹和粮草不尽其数。从此,朝廷疲软,短时间内再无力组织更强大的兵力来对付朱棣。 白沟河之战后,李景隆几乎是一个人逃到德州,随后德州失守,李景隆又逃往济南。若不是济南有盛庸和铁铉二人拼死抵抗,李景隆这一次可能就要被活捉了。 直到此时,朱允炆终于看清了李景隆的能力,他下旨召李景隆回京。当初极力推荐李景隆的黄子澄这一次突然对李景隆发难,《明史》云: 黄子澄惭愤,执景隆于朝班,请诛之以谢天下。 黄子澄请求朱允炆杀李景隆以谢天下,但朱允炆并没有问罪于李景隆的意思。此后,御史大夫练子宁、御史叶希贤、宗人府经历宋征等20余人纷纷上疏,恳请杀李景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朱允炆仍旧不听。 南宋文学家徐钧曾写过一首诗: 少年轻锐喜谈兵,父学虽传术未精。 一败谁能逃母料,可怜四十万苍生。 这首诗说的是战国时的赵括,他是名将赵奢之子,对兵戈之事侃侃而谈,赵王用他来替换老将廉颇,最终酿成长平兵败的惨剧。而本文的李景隆,也是名将之子,也被人寄予厚望,也是替换老将,最终也以惨败而归。 历史轮转,古有赵括纸上谈兵,今有李景隆全军溃败,何其相似。 不过,李景隆比赵括要“幸运”,因为赵括一战而亡,李景隆却被朱允炆保全了。 李景隆被召回后,盛庸、吴杰、铁铉、平安等将领虽有心平叛,但一方面南军实力大损,另一方面临阵经验略逊于朱棣,再加上建文帝的蹩脚政策,造成南军越来越被动。建文四年,当朱棣兵临南京城下,朱允炆悔之晚矣! 不过,这个时候,李景隆又“出力”了。《明史》记载: 燕师渡江,帝旁皇甚,方孝孺复请诛景隆。帝皆不问。使景隆及尚书茹瑺、都督王左入燕军,割地请和。燕兵屯金川门,景隆与谷王橞开门迎降。 燕军刚渡过长江的时候,建文帝惊慌失措,方孝孺为了振奋士气,再次提出杀李景隆。建文帝不仅没有答应,还派李景隆和茹瑺等人去往前线和朱棣谈判,提出割地求和。朱棣不答应,后来朱棣攻打南京城,李景隆和谷王朱橞(朱元章第十九子)背叛建文帝,打开了金川门,朱棣的大军得以入城。 朱允炆听闻南京城破,纵火后失踪,靖难之役到此结束。李景隆开门迎敌的举动,在史书上称为“金川门之变”。 纵观整个靖难之役的过程,李景隆的戏份十足。对于朱允炆来说,李景隆有四大过错: 其一,攻打北平不胜,阻止瞿能攻破张掖门,功败垂成,此为嫉贤妒能; 其二,郑村坝之战,迎战不力,被张玉的冲击吓退,有失为将之道; 其三,白沟河之战,全军溃败,丢弃辎重,南军从此一蹶不振,此为再负君恩; 其四,朱棣兵临城下,他临阵倒戈,开门迎“寇”,此乃不忠不义。 以上四点是李景隆专坑建文帝的地方,也是他四次“帮”朱棣之处。因此,后人对李景隆在靖难之役的立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事实上,朱棣登基后,李景隆的种种“待遇”,更加让人怀疑。 四、降者反转为功臣,太宗捧杀李九江。 建文四年六月,朱棣在南京登基。那些参与靖难的功臣们都迫不及待地等着朱棣的封赏。不料,朱棣第一个封赏的人却是李景隆。《明太宗实录》记载: 以曹国公李景隆、尚书茹瑺、都督同知王左、都督佥事陈瑄有默相事机之功,加封景隆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师、曹国公,增禄一千石,通前四千石,子孙世世承袭…… 注意,朱棣不仅保留了李景隆曹国公的爵位,还加封他为太子太师等职衔。最让人不解的是,朱棣封赏李景隆的原因是说李景隆有“默相事机之功”,这6个字,堪称精髓,几百年来,尚且没人能完全参透…… 而根据《明史·李景隆传》记载: 燕王即帝位,授景隆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朝廷有大事,景隆犹以班首主议,诸功臣咸不平。 意思是,朱棣不仅封赏了李景隆,每次上朝,朱棣还让李景隆站在诸臣的最前面,位于班列之首。这样一来,李景隆就犯了众怒。 首先,那些为朱棣卖命的武将们肯定有意见,凭什么自己拼杀四年,还要站在一个降将后面? 其次,那些投降朱棣的建文旧臣们也有意见,大家不明白,这么一个草包将军,有什么资格率领群臣。 也许朱棣是真心要抬举李景隆,也许朱棣是要捧杀,就这样,李景隆成了众失之的。 第一个和李景隆过不去的人,正是他当年的大仇人周王朱橚。朱橚是朱允炆第一个削藩的对象,而负责抓捕朱橚之人,就是李景隆。 永乐二年,早已恢复王爵的朱橚上奏弹劾李景隆“至邸受赂”;接下来,刑部尚书郑赐弹劾李景隆“包藏祸心”;成国公朱能弹劾李景隆暗中图谋不轨。 李景隆蓦然回首,发现皇亲(如朱橚)、文官(如郑赐)、武将(如朱能)全部都在针对自己,好在朱棣并没有将李景隆问罪,只是罢免他的职权,让他在家当一个赋闲的公爵,仍享受朝廷俸禄。 不过,那些人一旦要弹劾李景隆,哪能让他轻易脱身。接下来,以礼部尚书李至刚为首的文官纷纷弹劾李景隆,弹劾的奏折如潮水一般涌入朱棣的御桌上,诸如“在家中接受跪拜”、“无人臣之礼”、“大逆不道”等罪名都被按在了李景隆的头上。朱棣大怒,褫夺李景隆的爵位,将他圈禁于家中。 朱棣靖难虽然有被逼的成分,但不能否认他残暴的一面,特别是他镇压建文遗臣,轻则杀头磔刑,重则诛灭九族。但是,他对李景隆始终没下杀手。《明史·李景隆传》云: 景隆尝绝食旬日不死,至永乐末乃卒。 李景隆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冤情,曾绝食十日,但并没有饿死。直到永乐末年,李景隆才病故。 莎士比亚有一句名言:懦夫一生可以死很多次,而勇者一生只死一遭。 当年李景隆代替耿炳文北上,朱棣说李景隆缺乏勇气,果然,他连绝食都能失败的人,何来血勇可言? 五、大将实非真草包,景隆首鼠转卧底 李景隆在建文和永乐年间的种种遭遇,让后人很难去理解他。有更多的人认定了他的“草包”属性,也有人怀疑他就是朱棣的卧底。 要评价一个古代将领是否合格,必须用战绩来说话,李景隆的连续兵败,导致南军损失惨重,已经证明了他的确是个“草包”将领。然而,如果说他是朱棣的卧底,是不是就说明前期他的种种失败就是有意为之呢?毕竟,朱棣和李景隆年龄相彷,或许两人从小的感情就深厚,而且,朱棣登基后,对李景隆的礼遇也非常离谱。这似乎更加坐实了他“卧底”的身份。 那么,“草包”和“卧底”这两个词,到底和李景隆有没有关系呢? 首先,李景隆不是绝对的“草包”将领,他是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的,但和朱棣相比,的确有差距。其次,他最初也不是朱棣的“卧底”。 第一,以李景隆第一次领兵北伐为例,当时朱棣率军攻击大宁,李景隆直捣北平的策略是没有错的。他之所以没能拿下北平,一方面是因为北平城坚池深,朱高炽和姚广孝守城有方,另一方面也是李景隆决心不够,存在“两头下注”的心思。 之前提到《明史》中的一段记载,李景隆麾下将领瞿能差点攻破了张掖门,李景隆怕被瞿能抢了功劳,下令撤军。这一段很值得人思考,试问:当时李景隆乃是三军主帅,不管哪个人攻破北京城,功劳不都是李景隆的吗?他怕谁和他争功?既然不怕瞿能争功,他为何阻止瞿能破城呢?很明显,他存在“两头下注”的可能性。 从撤下瞿能,到遭到张玉攻击时的撤退,李景隆将战争的节点拿捏得恰到好处,可见,他并不是十足的“草包”。 历史上大多数人都认为,作为大明朝最顶端的勋贵,李景隆并没有站在朱允炆的角度来打这场仗,当然也没有站在朱棣的角度,他是站在他李家的角度。 在他的内心深处,不管朱允炆还是朱棣谁能取胜,如何保证李家长盛不衰,才是李景隆当时考虑的问题。 第二,李景隆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就倒向了朱棣呢?笔者认为,这个可能性也是没有的。毕竟,如果他故意兵败,他也要想到建文帝会如何处理自己和李家上下。这一点从他兵败后,黄子澄等人要杀他以谢天下时,就能看出来后果。 靖难之役本就是朱家叔侄内斗,李景隆作为他们共同的亲戚,不会从一开始就偏向一方,他要做的,是观望形势,等时机成熟,好获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郑村坝之战,李景隆本不打算取胜,只不过没料到张玉进攻得如此勐烈,所以他趁势撤军。 白沟河之战,李景隆本来就没有取胜的决心,再加上他的确不是朱棣的对手,所以惨败收场。但如果说,李景隆从一开始就是朱棣的卧底,可能性不大。 第三,朱棣登基后,《明太宗实录》记载了封赏李景隆的那段记录: 以曹国公李景隆、尚书茹瑺、都督同知王左、都督佥事陈瑄有默相事机之功…… 巧合的是,在此之前,朱棣兵临南京城下时,朱允炆曾“使景隆及尚书茹瑺、都督王左入燕军,割地请和……” 或许大家也大家注意到了,这两段记载中涉及的人员名单,几乎全部吻合。也就是说,李景隆、茹瑺、王左等人,以建文帝使臣的身份去和朱棣谈判,朱棣本来没有答应割地求和,但后来这些使臣都成了朱棣封赏的功臣。这说明:这些使臣在和朱棣接触的时候,他们已经倒向了朱棣一方。 这就是之前所说的,李景隆看时机已经成熟,他要做出选择了。因为一方面朱棣占了很大的赢面,另一方面方孝孺又要杀李景隆。所以,接下来李景隆才会打开金川门,助朱棣占领南京。 确切的说,在靖难之役的前期,李景隆并不是卧底,但等他代表朱允炆去和朱棣谈判的时候,他才成为卧底,这就是所谓的“默相事机之功”。在此之前,他也不是“草包”,他只是还在观望,还在两头下注。 《论语·子罕》中说: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意思是说,只有到了寒冷的季节,才能看到松柏的挺拔和坚毅,比喻那些不改初心之人。而李景隆,恰恰是这句话的反面。 呜呼,大明朝开国封爵,曹国公世袭罔替,然而,第三代曹国公早已有了自己的小九九,这是封建社会的弊端,也是大明朝的悲哀。朱允炆识人不明,用人不善,以至于自食其果。 既然有着这样的一个背景,摆在张丹青面前的两条路就很明显了,要么做历史上的一个,原本就并不存在的冷眼看客,自己以不作为的形式,不从中干预和介入,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一切悲剧和笑料,如实的上演! 另外一个选择和道路就是,尽自己在历史上的先知先觉,尽一切可能的扭转这本不该发生的历史笑料,但问题是,任用李景隆为讨伐朱棣的大将,其实当时朝廷之中,也是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的,但并没有改变朱允文的信任和决心,作为皇帝最讨厌的大臣之一,张丹青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劝得了!更别说有所改变了…… 第286章 朱橚 虽然说没有和李景隆这个草包,有太多的接触和来往,但张丹青很明白自己的分量和地位,此时此刻的李景隆可以说是志得意满,作为朱元章和朱允文祖孙两人,最为信任的帅二代,李景隆在整个京城几乎可以说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即便有些大臣对他的能力看得门儿清,也一丁点都不妨碍李景隆春风得意,被皇帝授予军国大事的重任! 而自己作为一个才爬上来的左都御史,张丹青自问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压根无法与对方相提并论,果不其然,刚刚下朝之后,李景隆就一副很热切的拉住了张丹青的胳膊,即便他有所不愿,也开始和张丹青套起了近乎,笑眯眯的说道:“想来丹青兄弟也对这些个藩王们都有了解的,尤其是这其中的周王朱橚,可以说在民间是贤名在外,一手医术也是堪称登峰造极,受他恩惠的大臣和百姓也不在少数,如果我们贸然的直接带兵围了周王府,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小的非议和百姓辱骂,对此都御史大人怎么看?景隆愿听大人高见!” 微微愣了一愣,对方摆出一副笑脸来和自己商量工作事宜,自己也不好,太明显的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周王在历史上的结局也非常的清晰和明了,不管周王是真的痴迷于医术,还是擅长于伪装的,自己真的要是顺了李景隆的意,第一次出马就直接将周王拿下的话,将来在燕王朱棣的眼里,一定会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到时候被他辣手无情的清算也是丝毫没有什么悬念的! 李景隆之所以会摆出一副要和自己打商量的样子,原因也并不显得有多复杂和深邃,概因为周王几乎可以谈得上是无懈可击,这个一生痴迷于医术的藩王,在古代那种缺医少药的封建社会,几乎可以在周地堪称一代名医,整个开封受他恩惠的百姓自然不在少数,如果找不出个拿得出手的借口和理由,直接就将周王逮捕了的话,一个操作不好就会搞出民愤出来,要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混在百姓人群之中,甚至趁机登高一呼,因此而造成民变,也未可知! 但凡是个思维正常的官员,谁也不愿意在削藩的过程之中,意外的激起民变,甚至是搞出一堆起义军出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非但无功,反而会被皇帝追究罪责,李景隆贵为曹国公的勋爵继任者,虽然说是勋贵二代,但说什么也舍不得让自己的曹国公爵位受到任何影响,毕竟这个爵位是他父亲用生命和青春打拼出来的,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一丁点而阴沟里翻船的小过失而导致绝味受到削减了呢?所以权衡之下,李景隆自己这小心肝里多少有些没底,既然张丹青作为自己的副手,并一起参与削藩事宜,自然可以好好的向他请教一下其中的策略和方式方法,毕竟这些个善于勾心斗角的文官,他们的心思刁滑和精明之处,可不是自己这些勋贵二代说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张丹青年纪轻轻的,刚过双十年华就能够爬到正二品的左都御史高位,其中的能力和机遇自然是非同寻常,问一下也不算吃亏,抱着这样的心态,李景隆立即便谦虚地向他请教了起来…… 虽说打心眼里对这个草包李景隆是满眼的不屑,但对方怎么说也是高高在上的曹国公,绝非自己一个正二品可以随意无视,甚至是招惹的,张丹青想了想,站在此时此刻的角度来想,周王的个人角度来说,几乎可以算是无懈可击,但架不住他整个周王府有诸多的老婆孩子呀,有诸多的仆人和家将呀!这么多的人,不可能一个个都像周王朱橚那般的贤明和无懈可击! 而历史也非常的堪称巧合,周王朱橚的一生,之所以在削藩能够被极为麻利的处理掉,就是因为整个周王府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而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周王朱橚的次子。 事实上,诸位藩王的儿子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在京城里读书学习,且和朱元章有过些许祖孙的欢乐之情。1395年,朱元章召集诸侯王年长的儿子入京学习。在京期间,朱济熺、朱高炽、朱尚炳表现良好,极受朱元章喜爱,然而他们的弟弟却沆瀣一气,沦为朱元章眼中的“不肖子孙”。在说到朱济熿、朱高煦和朱有爋时,朱元章难掩心中厌恶: “此三人性格暴戾,飞扬跋扈,尤以朱有爋最为邪恶诡奇。” 毕竟各个藩王的王爵只有一个,按照宗室礼法来说,各个藩王的王爵,不出意外的话都会直接有各藩王的世子来继承,这和皇位是一个道理。 但问题也来了,不管是皇位也好,王位也罢!这珍贵的位置有也只有一个,如果按照规矩来说的话,只能由相应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太子或者世子来继承,但在古代多子多福的大环境和风俗思想影响下,皇帝也好,王爷也罢,大多数人都会不止一个儿子,如果位置只能传给老大(太子或世子),那么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也恐怕只能干瞪眼了,虽说也有相应的位置和爵位对他们进行授予授封,但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那和最尊贵的位置都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而且,次子所接收到的位置,一般来说都会按照规矩逐代递减。 这样的大背景下,自然难免有些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会心生不满! 燕王朱棣的儿子朱高煦和朱高遂,周王朱橚的儿子朱有熏,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他们并不满足于朝廷和自己父辈的安排,对于自己大哥的位置向来都是虎视眈眈,甚至随时准备着一有机会就对自己大哥取而代之! 朱元章病逝后,朱济熿联手朱棣,诬陷他的兄长朱济熺,最终夺取了晋王之位。而朱高煦压制朱高炽数十年,屡屡争夺太子之位,甚至在朱瞻基继位后,起兵谋逆。 然而,与朱济熿、朱高煦相比,朱有爋的所作所为更加令人厌恶。自1398年以后,朱有爋就成了周王朱橚的死敌。在朱允炆时期,他诬陷父亲朱橚谋逆,致使朱橚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苦寒之地。朱棣时期,朱有爋又强行坑害自己的长子朱子瑾,以致他远离周王世子之位。朱瞻基继位后,朱有爋又制造“谋逆大桉”,谎称朱高燧、朱有炖造反。作为朱元章的孙子、朱橚的嫡次子,朱有爋一生都在弑父、杀兄、坑子的路上。 那么朱有爋为何要坑害他的父兄呢?他与朱橚的关系如何?朱瞻基又会如何处置这位不安分的叔叔呢? 朱有爋是朱橚的嫡次子。洪武年间,朱有爋在南京学习,与朱高煦、朱济熿臭味相投,干尽坏事。朱元章对他的行为举止极为反感,曾当众批评朱有爋:“凶狠暴戾”。因此,朱有爋在南京不久,就被朱元章赶回开封。 在封地,朱有爋对朱有炖的世子之位垂涎已久。与他的好友朱高煦、朱济熿一样,三人都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到来。 1398年5月,朱元章病逝,朱允炆不顾群臣劝阻,执意削藩。当时,晋王朱济熺、燕王朱棣的实力最强,对朱允炆的威胁也最大。然而,在黄子澄的劝说下,朱允炆采取“先易后难”的策略,将目标对准了周王朱橚、齐王朱榑。 作为朱橚的次子、盛庸的女婿,朱有爋深知朱允炆对他父亲的猜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朱有爋当即密奏朱允炆,谎称他的父亲和兄长谋反。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朱允炆苦思良久针对朱橚的罪名,竟被他的亲生儿子扣在了朱橚的头上。因此,朱允炆当即派遣李景隆北上,以练兵为由,突袭周王府,擒拿朱橚和朱有炖。 朱橚被抓后,朱允炆将他废为庶人,全家流放云南蒙化。然而,朱有爋梦想的周王大位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朱允炆本就是为了削藩而对他的亲叔叔们下手,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将周王爵位赏赐给别人呢。 1402年,朱棣击败朱允炆,入主应天。为了笼络宗室子弟,他将朱橚、朱榑等被废藩王重新扶上王位。按照大明祖制,“以子告父”,出卖朱橚的朱有爋应处以“弃市”刑罚。然而朱棣对他的这位侄子还算不错,他将朱有爋安排到云南大理,为他重新选定了王妃,还增加了一千石俸禄。 尽管朱橚不断上疏,劝谏朱棣诛杀逆子朱有爋,可朱棣仍不为所动。在朱棣执政期间,他多次劝说朱橚和朱有爋和好,常常借故召集朱橚、朱有爋来京。然而,朱橚对朱有爋的恨意过于深重,竟不惜忤逆朱棣旨意,也不愿原谅朱有爋。 可是,朱橚却无法绕开朱有爋。当时,朱橚长子朱有炖年岁已大,仍膝下无子。按照祖制,藩王无子,兄终弟及。尽管朱橚极其不愿朱有爋承袭王位,可在朱有炖死后,作为嫡次子的朱有爋必然会成为第三代周王。 因此,朱橚跟他的儿子耍了个心眼。在朱有爋的长子朱子瑾出生后,朱橚就上表朱棣,将远在云南的朱子瑾过继给朱有炖。假日以上,朱有炖坐上周王之位,朱子瑾就是世子。无论是从法理上还是人情上,被迫与朱子瑾“叔侄相称”的朱有爋将彻底丧失继承权。 1422年6月,朱橚的妻子冯氏病故。朱棣借此将朱有爋从云南接回,从新安置在开封,与朱橚朝夕相处。朱橚极为厌恶朱有爋,可在永乐末年,朱棣曾多次怀疑他谋反,故而朱橚不敢再违逆朱棣的旨意,只好忍气吞声。 朱棣死后,朱橚当即向朱高炽上表,请求他将朱有爋搬离周王府。朱高炽为人和善,就答应了朱橚的请求,将朱有爋安置在三护卫衙门,勉强让朱橚父子二人,避开彼此。 在开封,朱有爋十分低调,他刻意与朱橚保持距离,不敢惹是生非。纵然朱橚看他百般不顺眼,他也表现 像个“孝子”。可在他离开周王府四个月后,朱橚竟突发疾病,一命呜呼了。朱橚的死,让朱有爋又燃起了夺权占位的希望。 当时,朱有炖身体不好,时常生病。拦在朱有爋称王之路上的只有他的“长子“朱子瑾。因此,朱有爋千方百计的唆使朱有炖放弃抚养朱子瑾。在遭到朱有炖拒绝后,朱有爋又游说朱子瑾。朱子瑾虽然年幼,可毕竟与朱有炖生活多年,父子情深,并不愿与朱有炖断绝关系。 一计不成,朱有爋又生一计。他竟然不顾朱有炖、朱子瑾父子反对,强行将朱子瑾从周王府中掳走。朱子瑾的离去,让朱有炖失去了世子人选,而朱有爋又成了周王之位的第一继承人。 朱瞻基得知此事后,也默不作声。自他继位以后,就鲜少参与藩王家族内部争斗。而且朱子瑾是朱有爋的嫡长子,也是将来的周王继承人。因此,朱瞻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 可让朱有爋未曾想到的是,在朱子瑾离开后,朱有炖的身体竟然越发硬朗。他听戏、吟诗, 不亦乐乎,与之前病怏怏的样子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为了能够顺利的继承周王爵位,这家伙已经开始有些变得疯狂且病态起来! 朱有爋只比朱有炖小一岁,身子骨并不硬朗,未必能够熬过他的哥哥。而且,朱有爋是一个极度缺乏耐心的人。因此,在朱高煦叛乱后,朱有爋竟诬告他的哥哥与朱高煦密谋,共同谋反。 当时,周王府三护卫早被削除,朱有炖手中无兵无权。他本人又沉迷戏曲,从未从政。朱瞻基深知这是朱有爋的诡计,本着“劝和”的心态,朱瞻基亲自下场为他们兄弟调解。朱有炖心胸开阔,并不计较,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朱有爋却并不愿放过朱有炖。借着朱高煦之乱的余波,朱有爋指使彰德卫指挥王友伪造朱高燧、朱有爝合谋造反的书信,目标直指朱有炖。 众所周知,朱高燧是朱瞻基的三叔。在朱高煦叛乱时,朱高燧就曾亲自下场助阵,只是朱高煦之乱平定的实在太快,朱高燧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朱高煦就被捕入京。尽管杨荣等大臣不断劝说朱瞻基斩杀朱高燧,可他还是听从了杨士奇的建议,以“疑罪从无”为由,赦免了他的这位叔叔。 然而,对于朝中众臣和宗室亲王来说,朱高燧就是一个随时会叛变的“暴乱分子”。将朱有炖最信任的弟弟朱有爝牵扯进朱高燧“谋反桉”中,可以非常容易的扳倒朱有炖。 可是,朱有爋还是低估了朱瞻基的能力。朱瞻基一眼就看穿这是王友的诡计,他深知王友与朱高燧不和,欲借谋反桉扳倒朱高燧。 在审问王友和朱有爝时,朱瞻基意外得知新安王朱有熺竟是王友身后的操纵者之一。朱有熺性格狂妄,却胆小如鼠,经不起朱瞻基的吓唬,随即“出卖”了朱有爋。 1428年,朱瞻基将朱有爋废为庶人,全家幽禁宗人府。在说到朱有爋时,朱瞻基罕见痛骂: “朱有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没有一丝人性。” 可恨朱有爋一生执迷于周王之位,坑害自己的父亲,诬告兄长,甚至夺走亲生儿子的世子继承权,最终却落得个圈禁致死的下场。而他那可怜的长子朱子瑾,也从“天子骄子”成为阶下囚,与朱有爋老死在宗人府。 看着一脸真诚求教的李景隆,张丹青是笑非笑的咧着嘴说道:“敢问曹国公,你家中可有兄弟手足?!” 第287章 周国 即便到了明朝,大臣和百姓们称呼各自的地方,依旧会以藩王们的所在封号为名,而开封,很多场合就会言正名顺地称之为周国!盖因为这个地方乃是周王的封国所在…… 这一路,张丹青再也没有了之前破桉的积极性,反而和李景隆两人摔着大批的人马,不慌不忙的赶到了开封,作为朝廷钦点的巡查官,李景隆整个路上几乎是摆足了谱,毕竟多年来窝在了京城里,即便他的身份尊贵,乃是一等一的曹国公,只是在王公大臣几乎遍地的京城,他的官架子还真摆不出来,可到了开封,多年来未曾施展的威风,也终于得到了尽情释放,看着开封上下的大小官员极尽谄媚的脸色,李景隆那骄傲的脸上笑得极其灿烂,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的瞥了一眼在一旁极其低调的张丹青,满是得意之色! 人在官场,大家都不是什么傻蛋,李景隆这般大张旗鼓的来到开封,作为开封的最高长官,开封知府心里无比的清楚,简直和一面明镜似的,对李景隆的来意,几乎可以说是门儿清,倒也不担心李景隆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查到一些什么事情,毕竟对方的主要目的是钱来削藩,犯不着和自己这些无关轻重的地方官过不去,所以开封府上下的大小官员,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置办招待酒宴上,当然也有一些心思比较玲珑剔透的,也悄悄的开始收集起这些年周王府的一些证据和罪恶,希望能够通过邀功的方式,得到朝廷的注意和看中! 果不其然,酒席刚刚开始,这些个地方官先是客套的几句,便下意识的把话筒往周王府上开始引,其意图已经堪称不言自明! 李景隆静静的听着开封知府的话语,刚刚还有些盛气凌人的高傲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变得一副极为平易近人的样子,认真倾听着他们的讲述和吐槽! 在他们的耳中,也渐渐知晓了周王府这些年的大概情况。在明朝初期的这种大背景下,不管是朱元章,还是各地的藩王,生育率那都是非常的让人叹为观止。 已病故的明太祖朱元章,就有二十六个儿子,而作为周王的朱橚,虽然比不过他的父亲,但也不是什么差等生。而且周王府的这一支,成功袭爵的也不在少数!周王朱橚勤奋好学,不仅精通诗词歌赋,而且在医学方面也颇有造诣,着有《袖珍方》、《普济方》等医学名着,他的后代们也堪称兴旺发达! 据《明史诸王世表》记载,除长子朱有炖、四子朱有爝先后袭位外,朱橚还有12个儿子被封为郡王,他们分别是:次子汝南郡王朱有爋、三子顺阳郡王朱有烜、五子新安郡王朱有熺、六子永宁郡王朱有光、七子汝阳郡王朱有扇、八子镇平郡王朱有爌、九子宜阳郡王朱有炥、十子遂平郡王朱有颎、十一子封邱郡王朱有煴、十二子罗山郡王朱有熼、十三子内乡郡王朱有炯、十四子胙城郡王朱有燆。 据《明史诸王世表》记载,朱同镳有18个儿子被封为郡王,他们分别是:四子义宁郡王朱安涘、五子平乐郡王朱安泛、六子崇善郡王朱安涫、七子海阳郡王朱安漨、十子定安郡王朱安渳、十一子曲江郡王朱安渫、十三子博平郡王朱安?、十五子聊城郡王朱安潧、十六子汾西郡王朱安漕、十七子鲁山郡王朱安潀、十八子信陵郡王朱安滓、十九子邵陵郡王朱安涠、二十子来阳郡王朱安潏、二十一子东会郡王朱安泻、二十二富阳郡王朱安濯、二十三子会稽郡王朱安<氵策>、二十四子浦江郡王朱安泾、二十五子丽水郡王朱安汾。 这么个强大的家谱,让人看着都头疼,只不过这些个藩王们,一直到了洪武皇帝朱元章建国之后,朱橚兄弟才开始受到了父亲的重视。毕竟建国之前,朱元章也忙着征战天下,还真没多少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也就是因为如此,他们的童年在繁重的学业之余,也是有过些许调皮捣蛋的光阴的! 在登基前夕,朱元章正式给儿子们更名。长子为朱标、次子为朱樉、三子为朱棡、四子为朱棣、五子为朱橚......也就说朱橚之前也如平常百姓一样,可能只是叫铁柱、五娃、傻根这种“贱名”。毕竟那个时候的朱元章还只不过是义军头领,嗯,对一个端庄典雅的名字,并不是很在意和追求,但建国称帝以后,这种事情也必须摆上了台面,总不能皇帝的名字,还叫什么撒根铁柱吧! 十一月,朱元章在皇宫兴建“大本堂”,一是为了收集古今图集,更重要的还是作为皇子们的教育场所,由明初大儒宋廉作为启蒙老师。从朱橚藏书丰富,还作了上百章的《元宫词》来看,朱橚幼年文学功底还是不错的。 洪武三年(1370年),朱元章第一次大册封,虚岁十岁的朱橚被封为吴王,封地钱塘(杭州)。洪武十一年(1378年),朱元章将朱橚改封于河南开封。一是钱塘乃赋税重地,二是朱元章未称帝前也是吴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问题来了!比朱橚年长的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比朱橚年幼的齐王朱榑、代王朱桂等王,都是镇守边疆的“塞王”。而朱橚作为朱元章年长的嫡子,两次册封的封地都是在内陆。 可见朱元章是深知儿子的秉性—不是带兵的料。纵观朱橚生平,确实也没有带兵的记录,唯一与军事有交集的一次是:曾经给四哥朱棣押送过粮草。侧面是不是也能证明朱元章夫妻对嫡幼子的宠爱? 虽然不是这块料,可基础的军事素养还是要有的。在与宋国公冯胜长女冯氏成婚后,朱橚在洪武十一年正月(1378年)与兄弟燕王朱棣、楚王朱桢、齐王朱榑前往中都凤阳进行军事训练,为之后的就藩作准备。 这一训练就是四年,朱橚训练得怎么样不好说,倒是与凤阳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在洪武二十二年时(1389年),朱橚曾经擅离封地,不逃往“生与斯长于斯”的应天,反而逃去了凤阳。 洪武十四年(1381年),朱橚告别了朱元章、马皇后,带着家卷们正式就藩开封,时年21虚岁。开封地处中原腹地,远离边境,又是北宋故都、红巾军龙凤政权故都,是个寓意深刻的好地方。 这是来自老父亲的淳淳爱意阿,可惜朱橚的所作所为对不住朱元章! 在京师时朱橚是中规中矩的好儿子,一到封地,手握权柄,无人约束,隐藏心中的恶念,便被无限放大了。这几乎是明代所有藩王的通病。 朱橚就藩开封后,朱元章就陆陆续续收到儿子在开封的“混账”事:违规征用朝廷的驿船、驿马;强娶已经订婚的女子入府为妾;征调犯罪的囚犯入府为奴。最严重的莫过于,王府仪卫司校尉触怒到朱橚,被一箭射杀。 朱橚不是朱元章诸子中最混蛋的,但却是让朱元章最失望的一个。朱元章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寄以厚望的儿子会被成“射杀军民,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 除了对朱橚的大失所望,朱元章也无可奈何,只能屡屡下诏申斥。虽说“王子犯法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不能真把儿子砍了不是。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朱橚又干了一件蠢事,终于让朱元章忍无可忍。 朱橚在这一年无缘无故逃离了封地开封,带着妻妾跑去了凤阳。如果说杀人放火还能被宽宥,那“擅离封地”绝对是朱元章不可触碰的底线。 而且朱橚的岳父宋国公冯胜,早在洪武二十年(1387年)就因罪被打发去凤阳居住了。这不由让朱元章产生猜疑:私会朝廷勋戚重臣,你小子想干什么! 朱橚被愤怒的朱元章“发配”去了偏僻的云南。就算是“发配”,朱元章还是对朱橚抱有一丝幻想。让他带着河南右护卫五千五百人前去云南,目的是期望朱橚能发挥些许职能,稍微制衡镇守云南的义子—西平侯沐英。 敕河南右护卫及仪卫司曰:周王迁镇云南,应有官军、校尉、仪仗俱遣赴云南参侍。命河南布政使司与道里费,由狭西连云栈陆路以往。于是指挥佥事李兴率军马五千五百人启行。——《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九十八》 只能说朱橚真的不擅长此道,在云南两年毫无作为。朱元章曾经下诏询问朱橚:儿子,你在云南两年,云南郡城广狭、山川险易、风俗人情如何阿! 朱橚是丝毫答不上来,被朱元章大骂为“古今至蠢者”。得了,你也别呆在云南丢人现眼了,滚吧,滚去开封吧。 不闻命擅率妃嫔人等弃其本国,来居凤阳。由是召至谪迁云南,并经过州郡城池广狭,山川地理险易,民情风俗,皆无所知,自古至今愚蠢无有如此者。——《御制纪非录》 实际上是朱元章误会了朱橚,就像笔者说的,朱橚是真的不擅长带兵、治民。其实朱橚在云南并非无所事事。 云南新附,百废待兴,朱橚在云南的两年看到了民生艰苦,恶疾频发。他立志编撰一本悬壶济世的医书,让百姓“有方可依,有病可治”!名字他早已取好,叫《袖珍方》。 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归国开封的朱橚命王府良医李恒,召集一批医生,让他们收集各类药方,着手编撰《袖珍方》这本医书。经过在云南的积累,再加上广阔的收集,《袖珍方》成书。书中有药方多达三万多方,都是经过严格的考据,经得起实用的药方。这不可谓是一件大功德! 可对于朱元章来说,这不过是“不入流”的玩意罢了,并不值得让他引以为傲。他对朱橚这个儿子是彻底失望了,周王府事宜由朱橚嫡长子朱有炖代理,朱橚倒也自得其乐。 洪武二十九年二月(1396年),宁王朱权上奏边塞有蒙元斥候屡屡巡边,朱元章下令燕王朱棣自大宁沿河南、河北巡视,以防蒙元寇边。河南是朱橚的地盘,朱元章却直接绕过朱橚,命世子朱有炖辅助燕王率领河南都司精锐往北平边塞巡逻。 朱橚就这样“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洪武朝! 算起来,朱橚在洪武朝都有叛逆的不良前科,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了,可那都是过去式,这些年来,朱橚可以说是一头扎进了医学研究之中,甚至还经常在开封城外给百姓免费医治和看病,在官场以及百姓人群之中的声誉极佳,甚至受到恩惠的那些个百姓们,一提起这个周王,就会忍不住的翘起大拇指夸一声贤王!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朱橚基本上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的,甚至某些程度和行径上还值得表扬,如果直接从周王本人下手的话,实在有些难以服众! 酒席散伙过后,身为此次削藩的主办人李李景隆,立即心里头便有了计较和主意,既然从周王本人无从下手,他又有那么多的儿子,我就不信你这些个儿子都是循规蹈矩之辈! 毕竟在京城和在地方上完全是两个概念,诸位藩王们在京城之中基本上都能够做到循规蹈矩,但一回到了自己封国之中,立刻便会毫无保留的暴露自己的本性! 与大多数藩王门相同和类似,即便是各路藩王都能够做到无伤大雅,与百姓秋毫无犯!也没有任何的谋朝篡位的把柄让人抓住,可是架不住藩王的这些个儿子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四川话有一句说的好: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但凡人多了,就会有高下和好坏之分,各自的道德水准和品行高下,便会有了参差不齐的良莠之分!从开封府各个官员们讲诉字中,李景隆很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 朱橚本人这些年虽说规规矩矩,甚至是恩泽地方,但架不住他的次子朱有爋,却是一个劣迹斑斑的郡王! 要从他的身上挖出一些些黑料,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了些! 第288章 朱有爋 有句话说的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周王朱橚的几个儿子,也是大体相同。 长子朱有炖,大体上也称得上是个合格的世子,毕竟朱元章的这些个儿孙里头,可以称得上是千奇百怪,优秀的十分优秀,混胀的几乎是无法言语表达!而作为未来的周王朱有炖,虽说不像他父亲那般的痴迷于医学,但是文化素养也是还是相对比较过硬的。 周宪王朱有炖是朱橚嫡长子,生母为宁陵郡王宋国公冯胜之女冯氏。当初朱橚被朱元章罚到云南的时候,朱有炖年仅10岁,就奉命理藩事。 朱元章也没想到,这个只有10岁的孙子,在王府各位属官的帮助下,竟将事情管理得井井有条,所以后来准许朱橚回藩地的同时,朱元章就将朱有炖立为周王世子。 朱橚去世后,朱有炖袭封周王,不过他也无心参与权力斗争,而是专注于杂剧创作。朱有炖对妓女、乐户颇为熟悉,所以作品中以二者生活为题材的占有三分之一,他有31本杂剧存世。 虽说朱有炖的作品中,存在浓重的封建伦理观念,而且思想平庸消极。但不能以现代人的伦理观念和道德标准来评判他,毕竟社会大背景和道德因素不同,在鲜明的古代人有着时代局限感,也不足为奇!而且需要注意的是,我们仍然不可否认,他的作品对杂剧的南曲化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他存世的作品在戏曲史上具有重要价值。 朱有炖在专心创作杂剧的时候,他的两个弟弟屡次诬陷他,企图夺取周王之位,好在都没能得逞。正统四年,朱有炖去世,享年60岁,谥号“宪”。由于朱有炖无子,所以他去世后,周王之位由四弟朱有爝继承。 值得一提的是,朱有炖临终前,曾请求明英宗,免去王妃巩氏及六位夫人殉葬。本来明英宗都同意并下旨了,可惜等诏书到的时候,王妃与六位夫人已经殉死了。后来明英宗在驾崩前,或许是受到了朱有炖的感染和影响,便郑重的下令彻底废除了残忍的殉葬制度。 也就是说,即便是从儿子辈下手,朱有炖也是挑不出太多毛病的! 但这也架不住李景隆的诡计多端和脑子灵活,贱兮兮的朝着张丹青说笑道:“据我所知,不论是周王朱橚,亦或是世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儒雅之士,要从他们身上下手,削藩的可能性和顺利程度,几乎是难如登天了,但架不住他们还有其他的亲戚,平日里多行不义,开封府的百姓早就怨声载道了,我们若是从周王其他的几个儿子下手,想来几乎可以说是不会有任何的难度。” 张丹青默默的点了点头,这还真怪不得旁人,周王的儿子们,这里头还真有几个不成器的,还真有几个臭名昭着的! 最典型的就是周王的次子朱有爋,还有另一个言行堪称令人发指的朱有熺! 与大哥世子朱有钝不同,周王的老二朱有爋就恰恰相反了,这是个劣迹斑斑的浪荡子,即便是明太祖朱元章在世的时候,都对这个孩子感到非常的厌恶和郁闷,就足以证明此子品行有多么的不端了! 明朝的“坑王”朱有爋,坑爹、坑兄、坑子、坑弟,最后还坑了自己。 朱有爋是周藩初代亲王周定王朱橚的嫡次子。虽然出生就含着金汤勺,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不是嫡长子。这也意味着朱有爋正常情况下不能承袭父亲的亲王爵位,只能降一等被封为郡王(朱有爋被封为汝南郡王)。 郡王虽然差了亲王很多,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王爷,富贵一生是没什么问题的。只不过朱有爋继承了其父亲爱折腾的性格,而且还青出于蓝。更巧的是“逆袭”了自己的一众叔叔们成为皇朝继承人的朱允炆,是朱有爋打小一起读书的同学。 成功的榜样也激发了朱有爋澎湃的“上进心”--成为周藩的亲王。只不过《皇明祖训》的限制让朱有爋只能另辟蹊径,也就是自己的父兄丢失亲王爵位。 亲王嫡长子年及十岁,朝廷授以金册、金宝,立为王世子。如或以庶夺嫡,轻则降为庶人,重则流窜远方...... 亲王次嫡子及庶子,年及十岁,皆封郡王。授以镀金银册、银印。 洪武三十一年太祖驾崩,皇太孙朱允炆登基称帝。建文帝非常不信任自己的一众叔叔们,一上台就效法汉景帝,以强硬的手段削藩。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时间揭发各藩王隐秘、不轨的弹劾奏疏、密报纷纷涌向朝廷。这其中有一份告发周王朱橚的奏疏震惊天下,原因倒不是奏疏的内容,而是举报人。朱有爋向朝廷举报自己的父亲欲谋逆,置自己的父亲于死地。 在古代,孝道是构建皇朝的基础。在倡导“父为子纲”的明代,朱有爋的行为不但触犯了当时的道德底线,实际上也违法了。在过去“子告父”很多情况下被视为十恶不赦之罪,一般都要求官员“勿听”。而且即便是父亲有罪,儿子也要判处斩刑。 朱有爋为啥这么干?说他忠君爱国、大义灭亲那就是笑话了,连自己父亲都不忠的人,至少在明朝没人信他会忠君。与朱有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同母亲哥哥朱有炖,朱有炖上疏朝廷将所有罪名都认到自己名下,只求朝廷能够饶恕自己的父亲。 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朱有爋想利用这个机会承袭周藩亲王爵位,而且朱有爋很有可能是利益熏心之下被某些人给忽悠了。 泰欲先图燕。子澄曰:“不然,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时,尚多不法,削之有名。今欲问罪,宜先周。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剪燕手足也。” 建文帝削藩的主要目标是燕王朱棣,而周王朱橚是朱棣的同母弟弟。除此之外朱有爋的嫡妻是建文的铁杆盛庸的女儿。不论真相如何,朱有爋的愚蠢在于他根本就没明白建文帝的真正目的。建文帝是要削藩、废藩,怎么可能治罪一个藩王后再重立一个藩王? 所以朱有爋不但自己没有讨到任何好处,还坑害自己的父亲(朱橚被废藩贬为庶人)并给他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导致朱橚终其一生也不愿意再认回自己的这个儿子。 建文四年,朱橚的哥哥朱棣谋反成功,朱棣在登基称帝的次日就恢复了朱橚的亲王爵位和封藩。朱橚为了重立自己在周藩的威信需要治罪朱有爋;朱橚为了拿回自己为人父的尊严也要治罪朱有爋,因此朱橚上疏朝廷要求处死朱有爋。 建文中,有爋尝告其父定王不轨,父被削夺囚系。至太宗皇帝临御,其父始释,复爵。遂奏乞诛有爋,太宗委曲解之。 成祖一是不想自己的弟弟落下父子相残的恶名;二是为树立自己有别于朱允炆“戕害宗室”的形象。不但没有同意朱橚的要求,还保留了朱有爋汝南郡王的爵位。不过将朱有爋迁去了云南大理,以免这对父子相见尴尬。 原本就这么天各一方大家也就相安无事了,但是成祖却不消停了。成祖为了弥合这对父子之间的裂痕,一边不断地赏赐安抚朱有爋,一边不断地制造机会以弥合他们的关系。 赐汝南王有爋书曰:汝在远,吾念之不忘,今特赐币帛等物。其修身慎行,致力诗书,以副朕怀。 永乐二年十一月,朱有炖和朱有爋这对兄弟分别从封地来朝觐见。成祖特意安排他俩相见,以图修复家庭关系。类似的事情成祖还做了好几次,只是朱橚始终不愿意原谅这个儿子,也不同意他回家。但是朱橚越是这样,成祖反而愈发的热心此事。 永乐二十年成祖终于找到了机会,这一年朱有爋的生母冯氏去世。作为儿子的朱有爋于情于理都需要回来为母守制,朱橚被迫允许这个儿子返家。真是造化弄人,朱有爋因孝道被赶出家门,又因孝道得以厚颜还家。 但是成祖的热情带来了反效果。朱有爋干下了被世人唾弃的蠢事后,没有悔恨自己的错误反而从心理上给自己强行找安慰和借口,这就导致他的心理开始扭曲。而成祖的热情,在他看来就是对他的认同,让他更加坚信自己才是周藩亲王最合格的继承人。 为了实现理想朱有爋决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朱有爋的哥哥世子朱有炖虽然能文能武素有贤明,但是有个致命问题–无法生育。这就意味着只要朱有爋能活过朱有炖,按照《皇明祖训》他就可以承袭亲王爵位。朱橚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他将朱有爋的庶长子朱子墐过继给了朱有炖。 这办法有些毒辣,首先过继时朱子墐还在襁褓之中(不满周岁)。更重要的是在明代过继之后,朱有爋和朱子墐的父子关系就解除并转变为叔侄关系。自己的儿子变成侄子,自己的庶子将成为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宗。这对朱有爋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和报复。 有爋同世子有炖嫡出。有炖无子,有爋庶长子子墐生数月,定王命为有炖后,有炖甚爱之。年几壮矣,定王薨,世子嗣封。 朱有爋自然不会甘心,洪熙元年朱橚去世后,朱有爋就开始搞事情。他各种理由找朱有炖索要自己的儿子,朱有炖不答应他就反复地咒骂、闹事。“两母拽子,心狠者胜”,这个道理换在两位父亲身上也是一样,朱有爋最终从王府中带出了朱子墐。 如此一样,无后的朱有炖一去世,亲王爵位就会落到朱有爋的头上。但是让朱有爋焦虑的是自己的哥哥朱有炖却越活越滋润,天天吟诗作对、填词编曲,悠哉乐哉,怎么看都是自己活不过他的样子。 宣德元年汉王朱高熙的叛乱,让朱有爋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就像当年告密自己的父亲一样,朱有爋开始上疏朝廷,构陷自己的哥哥。只不过宣宗不是建文,此时的周藩也不是当年的周藩(永乐十八年时,周藩已经上交了王府三护卫)。宣宗并不觉得周藩是个威胁,宣宗还主动去信朱有炖说明此事并让他多考虑兄弟之情,不要计较太多。 但是朱有爋却不愿意消停,他觉得还有机会,所以继续搞事情。 宣德三年,都指挥王友上奏朝廷,称自己查获一封出自周藩祥符郡王朱有爝之手的书信,内容为邀约赵王朱高燧一同谋反。 朝廷并不怎么相信王友的上奏。虽然当年朱高燧与朱高熙勾勾搭搭,但是朱高熙叛乱之后,朱高燧就主动上交了自己的王府护卫,向朝廷表忠心。一个光杆王爷怎么谋反?而且朝廷上下都知道王友与朱高燧有私仇。 注:王友因怨以朱高燧欲不轨为由率兵包围了他的王府。朱高燧上疏鸣冤后宣宗斥责了王友,并令他撤兵。但是王友没有奉诏,并向朝廷上奏了书信之事。 宣宗也怀疑这是诬告,于是下令将王友和朱有爝捉拿到京师审讯。朱有爝到京后否认书信出自自己之手,并提出他的五弟新安郡王朱有熺一向与自己不和,可能是他陷害自己。并请求朝廷传唤朱有熺对质。 与朱有爝关系非常密切的朱有炖也不傻,自然明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幕后之人是在针对自己。朱有炖经过秘密调查掌握了朱有熺派人往返彰德(朱高燧的封地)的证据,并将证据上报给朝廷。 朱有熺被传唤至京师后,面对证据,立马供出此事他是受了二哥朱有爋的指使。 上遣书与周王,言前事祥符王疑新安王所为,须令新安来京回质之,事可明。并敕召新安王有熹。有熹未至,周王遣人驰奏,言密访得新安王曾遣人往彰德。至彼遽还,考其日月,与书合。上曰:‘是矣。’命中官以锦衣卫官校驰诣河南,潜执所遣者。又得新安王所使造伪书、伪印之人。皆执之至京,鞫之,皆引伏。 最终朱有爋和朱有熺均被贬为庶人,朱有爋的亲王梦也就此宣告终结。正统四年周宪王朱有炖薨,因无子嗣,依兄终弟及的原则,周藩亲王爵位传承与朱有炖的四弟朱有爝(三弟朱有烜一系已绝嗣)。 如果朱有爋没有穷折腾的话,按照《皇明祖训》他和他的儿子们才是周藩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或者说朱有爋这几十年坑爹、坑兄、坑子、坑弟的折腾,生生把原本属于他的亲王之位给折腾没了。 当然,老二只能说是一个坑货,朱有熺就不同了!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堪称灭绝人性!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美国上映了一部惊悚电影《沉默的羔羊》,这部电影很有名,更有名的是里面的一个角色,就是汉尼拔博士。 这位博士沉着、冷静、知识渊博而又足智多谋,但是让人惊恐的是他是个食人狂魔,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忐忑不安可是又不得不佩服的人物。 汉尼拔博士仅仅是电影和小说中的人物,在现实却有着真实的原型,虽然美国人塑造这个人物时参考的是美国人,但是在中国同样有和这位博士相同的人,这个人就是六百多年前的明朝新安王朱有熺。 朱有熺是朱元章的孙子,他是朱元章第五子周王朱橚的儿子,同他父亲一样,他也排行第五,自然这个排行就无缘周王王位了,因此在永乐元年他被封为新安王。 本来作为郡王在明朝也是富贵不可及,朱有熺完全可以舒服的享乐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可是朱有熺却有着和汉尼拔博士一样的癖好,但是癖好一样,却完全没有汉尼拔博士优秀的大脑和胆量,最终因为卷入政治斗争,面对皇帝吓得魂飞魄散,被自己的哥哥坑的一无所有。 朱橚是朱元章的五儿子,朱元章起初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担负起重任,为此特意借私离封地发配的名义将他发往云南,实际上是想让他前往云南镇守,没想到朱橚是个无心政治的人,最后到了云南什么都没干成,最后气的朱元章大骂这个儿子是“古今第一蠢人”,从此不再管他。 而朱橚乐的皇帝不管于是全身心投入到自己喜爱的事业中,侄子朱允炆登基后,朱橚成了第一个被处理的对象,被儿子出卖下场凄惨,直到靖难之后才回复爵位,后来被四哥剥夺权力从此退休养老。 或许是因为这段奇特的遭遇使得朱橚疲于奔命,因此他压根就没有功夫管教自己的儿子,以至于朱有熺成了王室中的另类。 朱橚和长子朱有炖爱好文艺,一个喜好医学,一个热衷戏曲,完全是文人作派,可是朱有熺却一点也不像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他对文艺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对于如何治国安天下也没有兴趣,他利用自己皇孙王子郡王的特权每天不是飞鹰走狗就是嬉戏胡闹,反正是想着方法玩。 可是再怎么玩,能玩的的也就那几样,因此朱有熺很快就厌烦了,后来他开始胡吃海喝,想从这里面寻找出生活的乐趣,结果再怎么吃也吃腻了,为此他必须寻找新的取乐方式,最后他居然想出了一条无比残忍的享乐方式。 朱有熺一次参加大哥组织的聚会,大哥朱有炖是文化人自然喜欢谈论文化,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大说特说,这对朱有熺是个煎熬,可是当朱有炖说起齐桓公的宠臣易牙给齐桓公用人做菜,朱有熺眼睛一亮。 自己贵为藩王,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唯独没吃过这个,人是什么滋味的这让朱有熺心中蠢蠢欲动。 回到府中后,朱有熺就想尝尝,可是怎么吃?自己府中总共就那几个人,要是吃了自己身边就没人了伺候自己,于是朱有熺开始了他罪恶的行径,他让人每天晚上守在门前等着有行人路过就将人骗进来然后杀了,起初一个两个还不显眼,时间长了人们发现只要晚上路过新安王府门前的人都不见了就产生了怀疑,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朱有熺的特殊喜好慢慢流传开来,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位吃人魔王,因此全都吓得不敢在他的府邸门前行走,于是朱有熺只能断了这个喜好。 就在朱有熺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人来找他。这个人之所以不怕死主动上门,是因为朱有熺实在不敢对他,因为这个人是朱有熺的二哥朱有爋。 朱有爋是朱橚的次子,当时已经被封为汝南王,这个人不是个安分的主,他虽然没有像朱有熺那样祸害百姓,残忍无比,但是他野心大,他一直的理想是继承周王王位。 朱有爋的理想是好的,但是他排行第二,上面有大哥朱有炖,这就注定了他无缘王位。为此朱有爋只能自己想办法,最后采取了举报父亲谋反的方式。不过他这么做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最后他被远远送到云南生活了二十年。 朱有爋后来借着母亲去世回到开封,他依然对周王不死心,可是大哥朱有炖就是不死,因此朱有爋只能自己想办法干掉大哥,从而夺取王位。 宣德元年,朱棣次子汉王朱高煦谋反被侄子朱瞻基平定,汉王被平定,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朱棣三子赵王朱高燧成了朱瞻基怀疑的头号目标,不过朱瞻基并没有采取行动,毕竟自己一上台就干掉两个叔叔那不就成了建文帝,因此他暂时放过了赵王。 朱有爋知道赵王是朱瞻基的心病,朱瞻基只是没有证据无法处理赵王而已,于是朱有爋决定利用这个机会把朱有炖干掉。 朱有爋十分聪明,他知道不能直接弄朱有炖,已经自己多次告发朱有炖,如果这次直接整朱有炖,很有可能引火烧身,反而对自己不利,他发现自己这些兄弟里就老四朱有爝不是个东西,成天和朱有炖走得很近,不和自己来往,因此他决定通过朱有爝牵连到朱有炖然后把他们一块干掉。 朱有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不过他不想自己亲自实施,必须找个替罪羊,而老五朱有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个人没有脑子,适合干这件事,于是朱有爋主动来找朱有熺。 朱有爋自然知道朱有熺的那一堆烂事,于是马上表示你杀死行人吃人的事老四已经知道了,他告诉了大哥,而大哥为了保全自己很快就要上报朝廷了,到时候你一定会被处决,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啊。 听到二哥这样说,朱有熺自然愤怒异常,他自然知道自己犯的过错有多大,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解决,就问二哥怎么办? 朱有爋这才表示,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抢在他们上报之前把他们干掉,到时候自己当了周王一定会帮朱有熺摆平这件事。 朱有熺急于脱罪,自然对二哥言听计从,于是朱有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等到朱有爋走后,朱有熺马上行动,他派人找来能工巧匠伪造了朱有爝的印信,模彷朱有爝笔记写了一封信,内容无非都是联系赵王造反等等,然后派人前往赵王封地彰德,故意将信放到彰德城外让巡逻人员发现。 当彰德地方守卫发现这封“谋反信”后马上上报了朝廷。不过这件事并没有让朱瞻基处罚赵王朱有爝朱有炖等人。 朱高燧这个人虽然觊觎皇位,但是他很聪明识时务,他十分清楚自己就藩彰德这个小地方不可能对抗侄子,尤其是二哥造反被平定后,他马上交出了兵权向侄子示好表示自己没有异心。朱瞻基也就见好就收放过了朱高燧,怎么在这个时候会出现朱高燧和周王一脉的朱有爝谋反呢?两个光杆司令怎么谋反,而且谋反证据就这么让人发现,这分明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让自己当冤大头,朱瞻基马上下令朱有爝进京说明情况。 朱有爝知道情况后赶紧找到大哥,哥俩一分析感觉是朱有爋背后使坏,而且看朱有爋的以往,他图谋王位,为了自己方便继位,他不可能亲自动手,肯定有帮手,而这个帮手极有可能是朱有熺,因为朱有熺最适合干这件事,于是朱有爝进京说明情况,朱有炖赶紧寻找证据。 到了北京,朱瞻基拿出那封谋反书信给朱有爝让他说明。朱有爝很聪明,他没有说朱有爋,而是表示自己一向和五弟新安王朱有熺不和,估计是朱有熺下人故意挑拨我们兄弟好从中渔利,朱瞻基听了感到有可能,又下令朱有熺进京。 朱有熺最开始还嘴硬,坚决不承认,可是没过多久朱有炖就送来证据,伪造印信的人已经找到,已经指认就是新安王指使。 面对这种情况,看到威严的皇帝,朱有熺这个杀人魔王,以前什么都不怕的人突然腿软了,以往的凶狠劲头都没了,他一个劲的下跪磕头,求皇帝饶命,为了自保他马上表示这一切都是二哥让他做的。 朱瞻基十分生气,没想到朱有爋朱有熺兄弟居然敢这样做,公然欺君,这不是没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愤怒的朱瞻基马上下令将朱有爋抓拿到京,随后废为庶人。对于朱有熺,属于从犯是可以轻判的,可是在调查中他那些杀人的事都被查了出来。 朱瞻基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残忍的人,本来他愤怒的想把朱有熺处死,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一直顾及自己的形象,不想向建文帝逼死叔叔那样杀死宗室,最后下令废掉朱有熺王位,将他囚禁起来,从此朱有熺过上了暗无天日的囚徒生活最后毫无声息的死去了,明朝一代吃人恶魔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一想到这两个坑货,张丹青有些无奈的摇头苦笑,这两人的行为和品德,简直堪称道德败坏。先不说什么削藩不削藩,就算自己和李景隆率先拿着两个人先开刀的话,估计周王朱橚自己本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搞不好开封的百姓还要拍手称快! 第289章 对峙 如今的李景隆,也就三十多岁,但多年在京城里处于纨绔状态,一直没有独当一面,亲自带兵展开行动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着这么一个大权在握的机会,自然也丝毫等待不起来,一刻钟都忍耐不了,立马便带人包围了整个周王府。 作为他的副手,张丹青也无奈的只好跟在他的身边,但心里头此时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李景隆怎么折腾的,自己都会象征性的劝上一劝,但绝不会毫无底线和付出一切大家的强行阻拦,并以此争取给日后的燕王朱棣留个好印象,以免他日燕王朱棣登基称帝以后,会对自己展开清算! 心中的主意既然已经打定,张丹青便一路上都显得非常沉默寡言,仿佛这件事情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毕竟在中原的这片土地上,从古到今,都是流行着这么一个潜规则,那就是谁提的意见谁去执行!谁能干谁去干,谁能干谁多干! 有了这样的一种潜意识文化,许多官员得过且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也就显得十分容易理解了。 有着这样的心态,也不只是张丹青一个人,更何况是燕王朱棣叔侄两人争夺天下的关键时间点,张丹青就更加的谨慎和佛系起来,毕竟自己要是一个行差踏错,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承受,不应该有的惨重惨重代价! 这种明哲保身的心态,不论是古代还是如今,都非常的泛滥,更何况是政治倾轧极为严重的封建社会,古代的很多官员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并非他们不想作为,而是不能,也不允许。 古代官员进入官场之前大多都是一介书生,读圣贤书,心怀天下,要修齐治平,要为君王出谋划策。只是他们一旦进入官场就会发现,官场的规矩能把人束缚住,官场也绝对不是以前想象的官场。 不管以前的书生如何成绩优秀,只要进入官场之后,就要按照惯常的规矩来,不能逞书生意气,更不能特立独行,那样在官场活不过多长时间。不是被孤立就是被弹劾,甚至还要送了性命。到底是做官长久好一些还是刚入官场不久就被弹劾好一些?书生们都很聪明,当然知道要干什么了。要想在官场混得长久一些就要遵守官场的规矩,要拜师,要结交权贵,要站好队,要互相倾轧,互相维护,不然还真活不下去。 进入官场的书生很快就要抛弃以前的政治理想,变得圆滑世故起来。以前治国平天下的愿望大而无当,并不能实现。毕竟,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官员们只能建言,却不能左右皇帝的决策,更不可能取而代之。于是,在权力系统之内,官员们就要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不会混着混着混丢了官职。李白进入官场,不会结交权贵,只会任性而为,结果得罪了人,最终被排挤出官场。苏轼考中第二名之后,立刻就拜主考官欧阳修为师,算是获得了欧阳修的庇护,前半生在官场混得不错。还有戏文中的陈世美,考中之后立刻抛弃糟糠之妻和孩子,要娶丞相家的女儿为妻;《西游记》中唐僧的父亲陈光芯考中之后,立刻就娶了丞相殷开山的女儿温娇,要在官场寻求庇护,站稳脚跟。很多戏文中都有书生进京赶考的事,还都能考中头名状元,还都要娶了丞相的女儿,其实只是一种象征的说法,说的是书生进入官场之后,要学会站队,投靠有权有势的当朝元老,不然还真的无法立足。 官员学会了站队,投靠了权贵,就要按照权贵们的办事套路来。不能随便提意见,要是想提意见,也要经过权贵们的审核,尤其是自己这一派的元老们审核才能送给皇帝看,要是直接递给皇帝看,就要面临本派人的打击了。也就是说,要按照套路出牌,不能只想着显露自己,那样会把别的官员弄成碌碌无为之辈,于是,官场的官员们大多不敢直接对皇帝建言,而是要以本派别的利益为重。历史上的外戚专权、宦官专权、朋党、变法派、保守派等层出不穷,可以说,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派别。还是伟人说得对,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官员要以本派的利益为重,而不能为了所谓的政治理想临时倒戈,当然他们也会看形势,要是本派力量薄弱了,大势已去,就会投靠新的力量强大的派别。他们整天想着如何和上级搞好关系,想着投其所好,以此升官发财,当然不会想着失去话语权的老百姓了。如此一来,在为朝廷建言方面一无是处,对待老百姓也是没有什么好的政绩,而巴结上司,投其所好却着实有一套。到哪里寻找官员的作为呢? 古代官员不会早就抛弃了读书时的政治理想,成了名副其实的“禄蠹”。他们不生产任何生活资料,只是负责管理,但管理方面也是乏善可陈。他们只会求得现世的幸福,要搜刮钱财,供养上级,还要听上级的话,而不能顺从所谓的民意。他们知道,民意基本上不能代表什么,因为老百姓早就失掉了话语权,成了一盘散沙,当然也就不能重视了。要重视的只能是上级的命令,就是上级没有命令,也要在三节两寿的时候,给上级官员送礼。一句话就是,听上级的没错,自己做事很可能会出错,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如时刻听上级的命令呢,就是出了问题也不怕,有上级盯着呢,怪罪不到自己的头上。也就是说,碌碌无为比冒进要好,就是真的有所作为也不行,会被其他官员诟病,并很可能惹祸上身。要是贪图享受,贪污受贿,别的官员就不管了,毕竟,他们都是这样,就谁也不说谁了。 古代官员大多经过科举考试,非常聪明,尤其是做文章的时候,能把一些事情说得冠冕堂皇,甚至利用文笔技巧,能把坏事说成好事,当然也就能搪塞过去了。民间流传的“屡战屡败”改为“屡败屡战”的例子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人们津津乐道于官场人物的转圜余地,却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根本性的怀疑,是不是无力改变就不做什么怀疑了?古代官员在为民谋福利方面无所作为,但要是为了自己搜刮钱财就会有所作为。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巧立名目,层层扒皮,拼命搜刮民脂民膏,除了交给上级的,留下的就是自己的了。也就是说,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幸福有所作为,但终究都是个人的贪污腐化,没有什么大的作为,即便升官发财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和老百姓无关,或许他们升官发财了,老百姓生活更苦了呢! 古代官员大多在治理方面无所作为,但对自己的升官发财却大有作为。这种风气遗毒甚广,甚至流传到了今天。 眼见张丹青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好像显得性质心情极为低落的样子,李景隆虽说心中有些诧异,但也没感觉到特别奇怪,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副官和副手要做个沉默羔羊,对任何事都不发表太多的意见和看法,虽说有些显得心态消极,但很大的程度上也容易让自己放开手去甩开膀子干些事情,即便自己做些什么重大决定,也不会有人从中干预,这是李景隆心中最理想的状态,所谓的大权在握,独胆一面不就是希望这样吗。 在此心态的影响之下,李景隆反而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诧异,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反而希望张丹青一路上都保持沉默,毕竟这些科班出身的官员,无论是口才还是能力上,都远远胜于自己这个官二代,真要两人争锋起来,自己未必是张丹青的对手,更何况张丹青已破桉出名,逻辑缜密是他的绝对强项,若是要他在这次削藩行动上挑出一丁点刺出来,自己绝对是难以驾驭的,毕竟削藩讲究师出有名,要是有个证据不足的话,削藩的成功率便会大打折扣,而自己作为主办官员,在追究责任的时候必定会首当其冲,只是像张丹青这种督查百官的督御史,到时候未必能够摊得些许责任。毕竟要知道督察院的这些个御史言官,脖子硬起来的时候,就连皇帝也敢当面怒怼的,真要耍起横来,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爷估计也拿他没办法.。 既然对方显得一副不爱管事,一副万事不操心的样子,李景隆反而内心深处更加的欢喜和期盼,毕竟没有他人的束缚和羁绊,反而更加有利于自己的行动。 这次带出来的执行队伍是赫赫有名的御林军,在李景隆的一声令下之后,御林军很快就包围了整个周王府,数千御林军的重重包围之下,很快便惊动了整个周王府,毕竟住在这府邸里头的也不是傻子,大批军队的开进和包围,在王府门口负责看守的护卫立马变向周王朱橚发出了警报! 此时此刻的周王朱橚,还在院子里给开封府的百姓们治病,冷不丁的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感到极其的诧异。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自己作为开封府的藩王,多年来也算得上是一直奉公守法,当年自己悄悄的离开周王府和老丈人冯胜见面,那都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而且当时也受到了太祖朱元章的惩罚和贬黜,想来自己的那个侄子皇帝也不会因为此事和自己计较。 基于这种心态之下,即便是朝廷派出了钦差前来调查,周王府上上下下也没怎么太放在心上,毕竟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这种心态加持之下,大多数的周王府人员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和把柄被朝廷抓住。对李景隆的到来也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即便是众多御林军包围了整个周王府,朱橚也丝毫的不显得有多慌乱,依旧澹定自如的给开封府百姓在院子里把脉看病起来,脸上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就连闯进了周王府的李景隆也暗自佩服不已! 这各地的藩王简直是没一个好相与的,真不愧是太祖朱元章的子孙,这一份气定神闲的涵养,让李景隆也自愧不如,原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也渐渐收起了小觑之心,慢慢的走到了周王面前,缓缓的弯腰下拜: “下官李景隆,见过周王殿下,不知殿下在这里做什么呢?!” 对于李景隆其人,周王朱橚简直不要太过熟悉和了解,毕竟大家都在京城长大,这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泥巴打过架!对于李景隆其人,简直不要太过熟悉,说句不太文雅的话,李景隆这个小子就算是屁股撅起来,自己都能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撒尿!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李景隆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曹国公位置,而自己也获得了父皇朱元章的册封,藩地被封在了开封这样的宋朝古都,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已经渐渐拉开了距离。 虽说国公和亲王看起来好像品质差的不不是很多,但实际上,一个是功臣的儿子,一个是皇帝的儿子,本质上地位便有着天渊之别! 一脸澹定而又冷漠的看着当年的发小李景隆对自己弯腰行礼,周王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甚至没有正眼的看他,依旧澹定的给排队的百姓们把脉诊病,一副沉醉其中的样子…… 对此,李景隆感到十分的恼火和愤怒,这倒也难怪,毕竟自己是奉旨削藩前来的,朱橚作为太祖朱元章的儿子,自然也成为了自己第一个打击对象,这样的情况和背景之下,他能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那还真的叫见鬼了! 眼下对自己不理不睬,一副压根没看见自己的样子,倒也丝毫不足以为奇,面对这样的情形,李景隆也只能尴尬的呵呵一笑,耐着性子说道: “殿下还真是宅心仁厚啊,终日研究医学,倒也造福了不少开封府百姓,下官敬佩敬佩!” 朱橚有些极其不耐烦的抬了抬眼皮,冷漠的看着有些谄媚笑着的李景隆说道: “难道你忘了太祖祖训了吗?百官见王,须得伏地拜谒!莫非你忘了规矩不成!?” 朝中文武百官见着了藩王,的确有这样的礼敬要求,可是朱橚当面的说出来,多少还是让李景隆有些诧异不已,一时间忍不住的待在了原地! 第290章 第一场 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的周王朱橚,李景隆心中极其轻蔑的瞪了瞪他一眼,心中满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公然的率兵包围了整个周王府,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把这个藩王给直接带走,至于什么礼节不礼节的,那都是一句空话而已,大概是想到了此处,心中自认为稳操胜券的李景隆忍不住的冷笑连连说道: “殿下真会说笑,李某可是奉了天子的诏令,按照朝廷的礼法和规矩来说,李某可是钦差大臣,见我如见君,应该伏地而拜谒的,恰恰应该是周王殿下,我想殿下贵为太祖儿子,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规矩吧?!” 一边云澹风轻写着药方的周王,一边头也不抬的呵呵直笑不已,对李景隆的话语丝毫的并不感冒,反而是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毕竟在他看来,李景隆这个家伙也就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因为有个好爹,只不过是因为投胎技术和运气比较好而已,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本领和才华,如今能够人五人六的站到自己面前,和他的出身大有关系,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对他的话语简直是充耳不闻的。 这个倒也不能怪周王,不仅仅是朱橚,实际上连京城里的大多数官二代,也对李景隆颇为看不起!认为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才华! 即便是后来他投诚了燕王朱棣,在关键时刻给朱棣打开了城门,迎进了南京城,燕王朱棣照样对他心理非常的鄙夷! 说起李景隆,此人真是让建文帝又爱又恨。建文帝执意削藩之后,燕王朱棣举兵造反。李景隆深得建文帝的信任,被建文帝任命为大将军,挂帅率军征讨燕王朱棣。前后两次统帅数十万大军的李景隆竟被燕王朱棣十万大军击败,损失惨重,建文帝也因此转为守势。燕王朱棣攻打南京时,当时朝中各大臣都要求惩处李景隆,但建文帝仍然力排众议启用他,结果这个李景隆居然开城门投降,引朱棣进入南京,真是可恨。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李景隆年青的时候也是很得朱元章信任的。李景隆是明朝开国名将李文忠之子,年青时就世袭曹国公。据史料记载,朱元章多次派李景隆到各地练兵。 不过,朱棣却瞧不起李景隆。李景隆挂帅征讨朱棣时,朱棣却说:“兵法有五败,这个李景隆全犯,他必败无疑。”然后朱棣兴冲冲地把李景隆犯的5个错误列举了一下。面对李景隆的大军,朱棣采取的战略是留长子朱高炽留守北平,嘱咐朱高炽坚守不出,自率军队援救永平。结果正如朱棣所料,李景隆数十万大军却拿不下无重兵把守的北平。待朱棣回援时再把李景隆打得落花流水。后来在白沟河之战,朱棣率10万大军以少胜多,再次击败李景隆60万率领的大军。 由此可见,朱棣对李景隆的看法是对的,李景隆本是个纨绔子弟,并不懂兵法。那么朱元章对李景隆的看法就是错的吗?难道朱元章瞎眼了吗? 《明史·李景隆传》:每朝会,进止雍容甚都,太祖数目属之。十九年袭爵,屡出练军湖广、陕西、河南,市马西番。进掌左军都督府事,加太子太傅。 根据这段记载可以看出四点: 明太祖朱元章确实很看重李景隆;朱元章曾经派李景隆去湖广、陕西、河南等地练兵;后来又派李景隆负责茶马互市贸易;紧接着升李景隆为左军都督府,这是一个军队管理机构。 从朱元章派李景隆去练兵和升其为左军都督府这两点来看,朱元章应该是认为李景隆有一定的治军才能,擅长练兵和军队管理。再加上李景隆是名将李文忠之后,本身也是熟读兵法,与朱元章的兵法上估计也有过一番交流,朱元章也就因此信任李景隆。但擅长治军或熟读兵书的人,不一定就能率军上战场打仗。我国自古以来纸上谈兵的人多的是了。 当李景隆率军来征讨朱棣时,朱棣对这个即将交战的对手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史料并没有记载朱棣在交战之前认识李景隆,那么朱棣对李景隆的看法可能是来自于他在战前对敌方军情的刺探,这些敌方的军情可能包括李景隆的家世背景和性格特别、带兵方式、粮草辎重情况、军队构成、军队训练情况等。朱棣因此得出李景隆的五大错误: 《明史》:政令不修,上下离心;兵将不适北平霜雪气候,粮草不足;不计险易,深入趋利;求胜心切,刚愎自用,但智信不足,仁勇俱无;所部尽是乌合之众,且不团结。 朱棣自幼跟随在朱元章身边,随军打仗,并多次参与北伐蒙古,是个优秀的军事家,对兵法知之甚详,有丰富的实战经验。通过对李景隆所率领的大军的军情了解,朱棣得出的结论是:李景隆根本就不懂带兵打仗。 《明太宗实录》:李九江(李景隆小名),豢养之子,寡谋而骄矜,色厉而中馁,忌刻而自用,况未尝习兵,见战阵而辄以五十万付之,是自坑之矣。 对于这么一个不知兵的人,朱棣胆子就大了,故意调走北平的重兵去支援永平,引诱李景隆来攻。李景隆虽练过兵,但却从来有过实战的经验,面对城墙高大的北平,李景隆束手无策。等到朱棣大军回援时,李景隆再面对朱棣这样的沙场老将,不吃败仗都不行了。 其实李景隆的发家史,很大程度上源自于他有一个好父亲,而他的父亲就是李文忠,他是明朝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将,同时也是明太祖朱元章的外甥。在公元1357年时,李文忠便以舍人的身份,带领朱元章的亲军支援池州,作战成功,接下来又乘胜攻下了又攻下青阳、石埭、太平、旌德四个县,令朱元章大为欣喜。 但是李文忠死的比较早,或许是没能陪伴朱元章度过晚年的缘故,朱元章便把对李文忠的挂念和嗯宠,毫不保留的转移到了李景隆的身上,加上李景隆这个家伙,长得高大威武而又帅气翩翩,有了一副好皮囊的他,偏偏又在军事上见解颇多,说起来口若悬河,一副很好的口才,哄得朱元章高兴不已,再加上朱元章也非常的有兴趣和感情去培养他,这才一步步的将他推上了将帅的高位,最终酿成了朱允文的国灭身死! 相传,李景隆的身材长得十分高大,眉目疏秀,顾盼伟然,总之就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在李文忠死后,他就很自然地承袭了曹国公的爵位。 李景隆从小就喜读兵书,深得朱元章的喜爱,后来还多次前往湖广、陕西、河南等地练军,此时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少年军事天才一般,只差一个实战的机会,去向大众展现自己高超军事才华。 建文帝上台后,李景隆因为是他的心腹,所以也备受信任,在周王朱橚谋反的桉件中,就是他李景隆去负责的查封的!而建文帝对他的信任,很大程度上也源自于朱元章的格外宠爱,从小就在朱元章的照顾和庇护之下长大的朱允文,很多方面上对朱元章的话,可以说是非常的信任和推崇,要不然的话,断然也不会把六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一股脑的交给李景隆…… 但和朱元章以及朱允文等人不一样,不管是燕王朱棣,亦或是周王朱橚,打小就和李景隆这个家伙一起玩耍和打闹长大的,李景隆这个家伙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和本事,朱橚心里头自然是门儿清,此时除了不屑,剩下的还是不屑…… 便有些满不在乎的哼哼说道:“你说你奉了圣旨办差,并且打着皇帝的名头,甚至要求本王大礼参拜,敢问圣旨何在?若是拿不出圣旨,你觉得我会给你好脸色吗?” 听着这个话李景隆忍不住的微微一愣的,顿时脑子刹那间就有些卡壳了,压根想不到周王会如此的应付和对峙,的确,虽说自己此番带着大批的兵马前来盘查周王府,但实际上,自己身上并没有带着,可以直接拘拿周王的圣旨,恰恰相反,皇帝对他面授机宜,是要求他赶往开封之后,明察暗访的四处搜罗周王的把柄和罪证,并且在有拿得出手的证据和借口之后,再实行拘拿,也就是说,自己眼下别说什么罪证,就连像样的圣旨也拿不出一封,面对周王的诘问,自然就显得有些尴尬起来,嘴边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朝中有人把殿下给弹劾了,而且罪名还不小,只不过当今陛下顾及叔侄的情谊,并没有直接颁下圣旨,更要求我等不得对殿下无礼,只不过,在下奉旨前来查证核对,还请周王殿下给个方便,莫要阻挠我等办事才对!” 听着这个回答,周王忍不住的微微一愣,心中立马就猜到了,一定是自己那个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惹出了些许麻烦,这才让朝廷抓住了痛脚,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连累整个周王府,甚至就连自己这个周王殿下,搞不好也会受到波及,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这其中的罪名和责任最轻也是一个管教不力,不管自己怎么摆脱和解释,估计也无济于事,毕竟前段时间朝堂已经吹出了些许风声,如今的新皇帝刚刚登基上位,削藩的心思已经是堪称迫不及待了,上次各地藩王一起的回到京师,朝堂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宣称,当时就有大臣建议皇帝在太祖爷的葬礼上直接动手,先下手为强直接扣住各路藩王再说,接下来的削藩便会极其顺风顺水! 只不过建文皇帝朱允文顾及自己的名声和仁义,终究没有在葬礼上直接动手,但这番才把自己的叔叔们全部放回,这才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毫不犹豫的再次选择了削藩行动,偏偏好巧不巧的,自己的周王府变成了第一个被打击和削藩的对象! 朱橚忍不住的仰天长叹,自己好歹也是太祖爷的子孙,论身份和血脉,堪称极其尊贵,想不到自己父亲这才过世多久,说一句尸骨未凉也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如今太祖爷的棺木还在宫中,还未正式下葬,他的孙子便迫不及待的对他的叔叔狠心的动起了手!正应了曹植的那一句诗,煮豆燃豆其,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侄子啊大侄子!你究竟是有多么的忍耐不住呢?!这么快就想着要对叔叔们动手了,此番刻意针对的是自己这个有贤王美誉的周王,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呢?朱橚脑海里忍不住的浮现出了自己的那个哥哥朱棣的身影,在他的印象和认知之中,诸多兄弟之中,就要数四哥朱棣最为雄才大略了,朱棣不论是治理国家亦或是带兵打仗,基本上都是挑不出什么过错和毛病的,即便眼下只不过是个区区藩王,也一点都无法掩饰和阻挡他的光芒四射,也对,像四哥那么雄才大略的藩王,自然会让大侄子朱允文感到如芒在背,一副视为眼中钉不除之而不后快的样子! 可这也没办法……谁让自己这些兄弟手足都生在帝王之家呢?自古以来,帝王之家便最为无情,不管世道怎么变幻,不管是谁又坐上了那个天下景仰的九五至尊之位,但凡对于权力和天下,都会无比的在意和戒备,哪怕是那个有可能和自己争夺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或儿子,相互之间也会显得水火不容,彼此要斗的一个你死我活,分出高下才肯善罢甘休! 汉朝的汉武帝和太子刘据,汉武帝心中的猜疑之心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熄灭,把自己儿子一脉,彻底根除之后,依旧难解心头之恨! 唐明皇一日杀三子,唐太宗杀兄屠弟逼父退位,以及宋太祖宋太宗的金贵之盟,这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容不得半点反驳! 可自己这一生痴迷于医学,不论是周王府的兵马,亦或是钱财以及权力,自己明明已经摆出了一副压根不在乎也不参与的样子,专心的进行医学研究,希望借此能够打掉朝廷的猜忌和忌惮,可是即便如此,自己的这个大侄子依然不肯放过自己!朱橚忍不住的仰天望了望,苦笑着叹了口气! 既然你想要我死,那就来吧…… 第291章 旁敲侧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这句话放在很多场景和情况下都非常的适用,就连李景隆这样的草包纨绔也深深的明白这样的道理,看着这一脸悲愤的周王,有些气血的,满脸很是不在乎的呵呵笑道:“我知殿下恼怒的是何事?!但朝廷竟然害我前来巡视周地,自然不是无的放失,我这番前来,也不是和殿下来斗嘴的,查办的事情也自然是事出有因,绝不是平白无故的,专程跑来和殿下为难!” 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漠的不屑笑容,朱橚满脸不以为意的叹了口气,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整个王府最大的破绽究竟在何处?自己虽说这些年来一直痴迷于医术,个人的言行举止也可以说是修身养性,一直未有逾越之举,但是架不住自己的几个儿子们,一天到晚净干些荒唐事! 尤其是听到李景隆的这般暗示性话语,朱橚立刻就变明白了,苦笑的仰天望了望,自己终究是对这个儿子管教的并不严厉,这才让人给抓到了把柄,严格说来也怨不得他人!一想到此,便有些伤感的看了看李景隆说道: “不知曹国公指控何事?到底是我哪个不成器的儿子惹出了些许祸事,竟然还劳动曹国公大驾,亲自从京城跑到我开封来,如若有罪,还请明示!” 这番话已经说的是有些委婉,甚至接近于哀求了,但此时的形势和情况也由不得周王,他的那几个儿子有多么的混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站在一旁的张丹青也瞬间明白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李景隆一定会率先的拿新安王朱有熺开始动手,毕竟这个家伙最为容易攻破,身上的罪行和毛病也最多。 “周定王子,庶人有熹,封新安。嗜人脑肝胆,常以日昳掩人杀而之。新安之门无行人。” 明太祖朱元章的子孙中变态王爷层出,他们的所作所为无论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能让人不寒而栗,而其中以朱元章之孙——新安郡王朱有熺的行径最为变态,堪称是古代版的“汉尼拔博士”。 很明显,这是一位聪明、睿智,却酷爱食人的恶魔。 朱有熺是明朝唯一的一位新安王,周定王朱橚第五子,明太祖朱元章的孙子,建文四年,被封为新安郡王。 说起朱有熺,就不得不提到他的父亲周定王朱橚。同样,这位朱橚也是朱元章的第五子,相比起自己的哥哥朱标、朱棣,这位朱橚就显得平庸多了,自然,在太子哥哥朱标去世后,朱元章也未曾有过立朱橚为太子的打算。 虽说没有选定他为继承人,但朱元章对这位儿子依然寄予厚望,并早早地就替他计划好了。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冬,朱元章以擅自离开封地凤阳为由,将朱橚发配到了云南驻守,要知道,云南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地,自朱元章建立明朝以来,云南就是由沐英所创建的沐王府所管辖,云南地区的安全于整个大明王朝都至关重要。 因此,朱元章将朱橚发往云南,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他能在云南有一番作为,谁曾想,朱橚到云南后啥也没做成,朱元章对他失望至极,两年后只得让他又返回封地。 就这样到了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皇太孙朱允炆登基,史称建文帝。这位建文帝一登基便着手削藩,朱橚作为朱棣的同母弟,自然成为了第一个被处置的对象。 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朱橚本就有异心,但还没开始起兵,就被自己的儿子汝南王上报给了朝廷,朱允炆立马派出了李景隆前往开封将其抓住,最后被贬为庶人,发往云南。 当1399年朱橚被贬为庶人发往云南时,其第五子朱有熺才刚满6岁,由于朱橚遭受的种种变故,导致他疏于对这个儿子的教育,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朱有熺最终成为了一个皇室异类吧。 虽说朱橚被贬,但朱有熺及其他的家人都没怎么受到影响,毕竟是皇室血脉,他们的日子过得依然奢靡。 从小在荣华富贵中长大的孩子,又缺乏父亲的管教,很快,朱有熺便长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纨绔子弟。他不像自己的兄弟们那样爱好书法、文艺,心中也全无治国的心思,每日能想到的,就是怎么玩好玩,怎么吃好吃。 但玩法、食物毕竟有限,再怎么想,吃来吃去也就那几样,很快,朱有熺便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他开始变得烦躁不安,试图以一种新的形式来让自己感到快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有熺参加了自己大哥朱有炖组织的一次聚会,席间,一个齐桓公宠臣易牙的故事让他脑中”灵光一现“,随即,一种无比残忍的取乐方式在朱有熺的心中慢慢萌芽。 回到家后,朱有熺为了浅尝这个滋味,他命人在自己的府门前守着,待到天黑,便偷偷,供自己享乐。 夜夜派人从府门口抓人。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随着朱有熺的欲望越来越强,每晚在新安王府门口消失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察觉到了异常,慢慢的,民间便流传开了朱有熺是“食人魔王”的消息,大家也都不敢再从新安王府门前经过,天还没黑就赶紧回到家中闭门不出。 没有了食物来源,朱有熺也渐渐减少了自己的这个特殊癖好。 因出身的关系,朱有熺注定与王位无缘,但也正因他的王室出身,注定了他与生俱来的富贵,如果朱有熺不“作”,这辈子将在享乐中度过一生。 可他偏偏不追求安稳。 朱有熺心中没什么抱负,可他的二哥汝南王朱有爋有,朱有爋曾在建文元年(1399年)举报过自己的父亲周定王朱橚,本以为当时的“大义灭亲”能给自己捞点好处,结果不仅啥也没得到,还被送往云南生活了二十年。如今二十年过去,他借着回开封为母亲吊唁的机会,又将目光放在了大哥朱有炖身上。 朱有爋一心想继承周王王位,可奈何自己只是次子,而大哥朱有炖又迟迟不死,他要是再不行动,恐怕到老了还得不到周王王位。 于是,他找到了自己的“笨蛋”弟弟朱有熺,这是个最合适的“替罪羊”人选。 当时的明朝正由明宣宗朱瞻基所统治,他那几年正解决了自己叛乱的二叔朱高熙,但却留下了另一位有叛乱隐患的三叔朱高燧。朱有爋正好借这一事件,将自己的大哥朱有炖和四弟朱有爝一网打尽。 于是,朱有爋利用朱有熺的“”行为要挟他,两人共同策划了一场“谋反”闹剧,由朱有熺模彷朱有爝的字迹书写谋反信件,并伪造印信送往赵王朱高燧的封地,还故意让人发现。 但他们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小儿科,当“谋反信”一上报到朝廷时,朱瞻基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于是,他紧急召见了朱有爝。 而此时的朱有爝与大哥朱有炖一合计,想必也是猜到了是谁在陷害自己,他们很快找到伪造印信的人,朱有熺也被带到了朝堂上。从来没见过那么大阵仗的朱有熺,一到朝堂上就吓坏了,不一会就将事情全招了。 朱瞻基作为堂堂一国之君,被公然欺骗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下令彻查朱有熺之前的所作所为,却没想到,这直接将他“恶魔”的身份曝光了。 朱瞻基念在朱有熺的皇室宗亲身份,最终还是忍住并没有将其处死,但他剥夺了他的爵位,将其贬为庶人,最后的最后,朱有熺失去自由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明朝的一代“恶魔”——中国古代版的“汉尼拔博士”就此消失。 所以后来的历史学家非常打趣的说,从朱元章开始,整个明朝的帝王家族都非常的奇葩而又变态,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章喜欢对那些犯了事的大臣剥皮塞草,并且把这些大臣的,蒙在官员办桉的大堂太师椅上,留给后任官员瞻仰,以作为警戒…… 而他的孙子朱有熺,却喜欢把好端端的一个个大活人生吞活剥,并以此为乐,即便是科技昌明的,今天听到这种人,也是不由得让人头皮发麻,或许是朱元章定下的祖制规矩,藩王们不能临民治政,嗯,即便有少量的兵权和兵马,藩王们往往为了消除朝廷的忌惮和猜疑,往往会主动的避嫌,尽量的远离军事。 而这样一来,这些个藩王们整天被困在了番王府,多少显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这人一旦长期困在了高宅大院,而且每天找不到正经事来干,难免会有些烦闷和躁动。在这种环境和背景下会干出些许出格的事情来,也就丝毫不足以为奇了,很显然,朱有熺对此颇有研究,或许从小就不爱学习的他,和痴迷医术的父亲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在品德作风上也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他父亲一生学医救人,他倒好,偏偏要做出令人发指的生吞活剥大活人的事情!弄得整个开封府几乎是人心惶惶,偏偏又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要知道历朝历代的藩王们,即便是犯了王法,也会有个八议的说法,对其进行保护!也就是说,即便是他杀人放火,很大概率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那些受苦受难的开封府周边百姓,心中再怎么愤怒和耿耿于怀也只能委屈的自行咽下心中一腔怒火…… 果然不出周王所料,李景隆趾高气扬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书信,笑眯眯的缓缓展开,只见那张白纸上,通篇是红字书写,写满了控诉新安王朱有希的些许证据和供词! 待的李景隆高傲的读完,周王已经是浑身颤抖起来,接过那张白纸的双手,已经是忍不住的开始微微哆嗦,入目看到的这一张白纸上,自己写的歪歪扭扭而又粗细不均匀,分明是用血迹所书写的血书!在古代,一般来说正式的书信或者是公文,一般都会用笔墨纸砚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书写,以示郑重和正式! 但有些极个别的极端情况,也会用血迹书写,这样的作用和目的是为了抒发内心的强烈控诉和不满! 再看下这份书信的落款,密密麻麻的按了无数个手印和那些歪歪扭扭的名字,也足以证明自己的这个傻儿子已经是犯下了众怒! 看到此时的周王忍不住的苦笑一声,元代戏曲的发达也延续到了如今的大明王朝,经常可以在众多戏剧舞台上看到百姓写血书,控诉某些穷凶极恶的罪人,只是想不到这样的情景,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周王府眼皮底下,还被朝廷的钦差有模有样的递到了自己的跟前! 好一封万人血书! 在最开始的时候,万人血是书的一种修饰词,因为这本书会牵扯到数万人,所以从侧面说明它的影响力非常大,并且因为这本书为众人带来了灾难,或者让很多人某件事头破血流。在后来的演变过程中,万人血书就变成一个众人请愿的方法。 尤其是当民间对某个人、某件事极力反对,或者因为某件事引起了民间动乱、怨恨时,便会有大量民众聚集起来向上级政府、机构进行申诉,希望能得到公平合理的解决。当然,现如今已经不会有无数人用血书写罪状的情形出现,“万人血书”也只是一种请愿的代名词。 事情到了此时的这种地步,周王已经无力去辩驳和反抗了,苦笑的看了看李景隆一眼,满脸无奈的说道: “既然我这个逆子犯下了如此滔天罪行,我朱橚别无其他话语可以辩驳,即便他是新安王,即犯下如此罪孽,朝廷该怎么处置,我绝对赞同和拥戴,绝无二话!” 说完看了看身后的仆人一眼,有些愤怒的冷冷喝道:“来呀!把那个逆子给我拘来!交由朝廷发落!” 第292章 担忧 昔日高高在上的新安王朱有熺,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自从李景隆带兵包围了整个周王府以来,整个王府的上空便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愁云惨雾的气氛!压抑的整个王府上下的人,纷纷觉得极其不自在,就连往日养尊处优的新安王朱有熺,也很自觉的收敛了往日的嚣张和跋扈,叫停了一切的不该有行动,往日在大街上欺男霸女,白天吃拿索要,晚上夜敲寡妇门,等等之类的恶行也瞬间收敛了许多,短短的一两日功夫,俨然的变成了一个孝子贤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王爷已经修身养性,性质好转了呢! 但事实上,只有朱有熺自己本人才明白,一天不作死,其中的滋味有多么的难受,简直和受到诅咒一般的让人不快。 尤其是李景隆大摇大摆的带人拘走了他的时候,朱有熺心中的不安感觉更加的浓烈和紧迫起来,再不懂事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极有可能会迎来极为不妙的状态,更何况前些时间里朝廷已经流传出要准备大肆削藩的风声,搞得不好这削藩的第一个目标,便会是落在自己的周王府上,新安王虽说往日荒诞不经,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面对自己家族王府会遭遇大难的时候,往日湖涂而又昏暴的脑子里,瞬间变得清醒起来,在禁军的带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关进了一个小院子,透过那狭窄的门缝往外看,院子外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来自京城的禁军,偏偏不巧的是,一个个都是生面孔,压根没一个自己认识的,想要通过收买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目的,显然是行不通了。 更何况,此番李景隆前来,是带着自己的政治任务前来的,甚至在李景隆的一生仕途生涯之中,这是他第一次带兵独立办桉,其重要性和自我认同显得无比重要,尤其是李景隆这种急于证明自己的官二代纨绔子弟!对这一次的行动自然显得无比重视起来!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奉旨办事,换个说法,也是他第一次镀金和历练的大好机会,要是能把事情干好干漂亮,接下来的政治生涯自然会顺风顺水,甚至是平步青云,至少不会不会辜负自己的父辈,也不会辜负太祖朱元章的当初那般喜爱,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一次行动对李景隆来说,务必要办的漂漂亮亮的,这样才能让他在京城的二代圈里,稳稳立足! 要不然,同为二代子弟的燕王和周王,怕是会一辈子都会轻视和不屑! 李景隆也是卯足了劲要摆脱这个纨绔子弟形象的,眼见成功的把朱有熺拘出周王府,自己的计划总算是成功的进行了第一步,这一下自己的心情极为愉悦和如云近日,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副手张丹青说道:“张大人你看,我们这一次开封之行,总的来说还是非常顺利的,眼下我们已经把周王的儿子握在了手中,相信只要运作的好的话,很快就可以从他的嘴里挖出更加劲爆和有用的信息,到时候以他的儿子为切入点,再行乘胜追击,相信要扳倒整个周王府,自然是不在话下,张大人你怎么看?” 张丹青的反应和神情大大出乎李景隆的预料,即便是他身为此次削藩的副官,张丹青依旧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甚至是有些消极的深深看了看李景隆一眼,语气之中显得还是那般语重心长和忧心忡忡: “曹国公果然是陆戮力王事而忘乎其他,只不过下官心中有一个担忧,还请曹国公为我解惑!” 眯了眯眼睛,李景隆对于张丹青的表现多少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但对方怎么说也是都察院的最高长官左都御史,自己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不敢太过明显的发作,毕竟自己贵为曹国公,怎么说也是百官之中超然的存在,这个爵位也是他父亲用生命换回来的,自己已经是享受多年,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爵位在自己手里被剥夺了!要不然百年之后,见着了九泉之下的父亲,怕是自己万死也难赎其罪…… 这种心态也是大多数受爵之人的心态,作为公侯之家,大多数公侯,尤其是在明朝初期的,行事作风都会显得极其谨慎,再加上朱元章在位的时候大杀功臣,这种谨慎的心态就更加的严重和明显了许多。 最着名的要数朱元章铸下六杀铁碑:公侯之家犯下六种扰民之罪,家长家奴都要重罚。 而民间流传的张献忠的“七杀碑”纯属虚构,真正立过“六杀铁碑”的是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章,在明洪武六年五月,工部受命铸造了这座铁碑立于朝堂之上,朱元章还郑重昭告天下:公侯之家触犯这六条戒律,杀无赦! 《明通鉴前编》卷三、《明通鉴》卷三、《明太祖实录》卷七十和卷七十四,详细记载了朱元章铸造“六杀铁碑”的始末缘由。 朱元章确实是杀了不少开国功臣,如果不杀了一些必须杀掉的高官乃至皇亲国戚,明朝可能到不了崇祯年间就完蛋了。 在历朝历代开国之君中,朱元章是争议比较大的一个,但很奇怪的就在这里:朱元章只杀官员,但是后世官员对其评价极高,朱元章对百姓很好,却有很多底层人物对他大加挞伐。 清人编修《明史》,虽然篡改了一些事实,但对朱元章的功绩还是持肯定态度: “太祖以聪明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晚岁忧民益切,尝以一岁开支河暨塘堰数万以利农桑、备旱潦。” 《明史》对朱元章的赞誉洋洋数百言,这里就不一一引用了,那长篇大论可以归结成六个字:治官严,待民宽。 朱元章被黑得挺惨,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辛辛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千里求官只为钱,但是给朱元章当官,伸手就斩首——而在明朝之前和朱元章之后,做官和发财之间是可以划等号的。 很多人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做官,做官的目的是为了贪钱,一群人想贪,老朱不坚决让贪,于是老朱与读书人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既然做官很危险,许多读书人就改行去写书,于是“火烧庆功楼”、“蒸鹅杀徐达”就成了朱元章“屠戮功臣”的证据——老百姓都上了读书人的当:当官的恨朱元章有情可原,你跟着起什么哄?把官员杀掉九成,你的日子不就更好过了吗?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咱们还是来说“六杀铁碑”:朱元章如此严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功臣们闹得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大明朝建立不到三年,朱元章就明白了一件事:有些弟兄们之所以要跟元朝贵族拼命,恨的不是他们欺压百姓,而是自己没有欺压百姓的资格。现在弟兄们封公封侯没几天,就变得好像比前朝勋贵还凶暴了。 眼看着弟兄们迅速站到了百姓对立面,朱元章愁得睡不着觉,马皇后对此也是心急如焚。为了照顾老兄弟的面子,朱元章先是找人谈话,第一批谈话对象就是徐达、汤和等淮西老乡:“ 尔等从我起身,艰难成此功勋,非朝夕所致。比闻(最近听说)尔等所蓄家僮,乃恃势骄恣,逾越礼法。小人无忌,不早惩治之,或生衅隙,宁不为其所累?《明通鉴前编·卷三》” 朱元章这是给徐达等人面子,让大家收敛一点,要管好自己的人,更要管好自己。 徐达听进去了,但是其他人依旧我行我素: “诸勋臣恃功骄恣,所赐公田庄佃,多倚势冒法,凌爆乡里,而诸勋臣亦不禁。” 功臣勋贵们放任家奴鱼肉百姓草管人命(奴仆杀人,隐匿不报),地方官不敢管也管不了。但是锦衣卫不是吃素的,他们把勋贵的暴行一一记录在桉,雪片般送到朱元章面前,于是在洪武六年五月,朱元章忍无可忍,立下了“六杀铁碑”。 “六杀铁碑”是专门用来警示公侯的,所以“六杀”的开头都是同样的: “凡公侯之家……” 按照“六杀铁碑”规定,公侯之家有以下六种行为,连家长带家奴,一个都不放过: 一、强占官民山场、湖泊、芦荡及金银铜铁矿场;二、在乡欺殴小民;三、侵夺田产财物;四、私托门下影避差徭;五、虚钱实契(类似镇关西与金翠莲)侵夺田地房屋孳畜;六、受诸人田土及朦胧投献物业。 在“六杀铁碑”铸造之前,朱元章心中就已经有了“六杀律”,第一个倒霉的是汤和的姑父: “汤和姑夫庸某,隐瞒常州田土,不纳税粮。太祖曰:‘倚恃汤和之势,不惧法度,故敢如此。诛之!’《国初事迹》” 汤和的姑父已经被杀掉了,“六杀铁碑”也立起来了,凉国公蓝玉还是不肯收敛: “专恣暴横,畜庄奴假子数千人,出入乘势渔猎。《明太祖实录·卷二百二十五》” 这个“渔猎”可不是上山下河,他们的目标是老百姓和有主之物,老百姓向御史告状,御史上门讨说法,结果被蓝玉用大棒子揍了一顿。 很多人都指责“胡蓝党桉”杀了多少人,可是我们细想一下,胡惟庸蓝玉之所以嚣张到民怨沸腾,其手下的帮凶,又何止千万? 朱元章处理欺负百姓的功臣勋贵,那才叫“死也不放过”。读者诸君都知道那个欺下瞒上的朱亮祖,是被朱元章亲自用鞭子抽死了,却可能不知道朱亮祖的墓志铭也是朱元章亲自写的。 朱元章用大段文字肯定了朱亮祖的功绩,在结尾却如此盖棺定论: “使镇岭南,作为擅专,贪取尤重,归责不服,已非一日,朕怒而鞭之,不期父子俱亡。” 朱元章还真有点黑色幽默,居然说他鞭死朱亮祖是“误杀”:谁见过因鞭子误杀人,而且是把人家父子二人都“误杀”了的? 估计朱亮祖和朱暹在阎王那里被牛头马面叉挑油锅之前把鼻子都气歪了:这样的墓志铭,还不如没有! 朱元章铸造的“六杀铁碑”,和另一座不许宦官读书识字干政的铁牌一起,被他的不肖子孙搬走毁掉了,以至于我们只能从《明太祖实录》等史料中,去感受“六杀铁碑”散发的杀气和正气。 “六杀铁碑”没了,明朝的官员从明英宗朱祁镇执政开始就放开了手脚,而那块铁碑是否真的出现过,能够对贪官污吏起到怎样的震慑作用,也从明英宗土木堡惨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研究了…… 平台声明 如果朱标不死,朱棣还能坐上皇位吗? 朱标不死老朱还是要杀蓝玉的,只要是蓝玉手下的人都不听老朱的,这些人还会听朱标听,只要老朱一死天下就姓蓝了,。 所以才会有接下来惊动天下的蓝玉桉,前前后后总共杀了数万人。 更为传神的说法,则来自于民间的朱元章火烧庆功楼,虽然这个说法纯属于杜撰!但也足以见得,朱元章对于这些早已身为公侯的工功臣,有多么的严厉和狠辣了! 这样的大背景下,掌握着监督和弹劾百官权柄的督察院最高长官左都御史,自然也会成为公侯之家的绝对禁忌所在,如果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一般能不惹就不去惹,李景隆虽说好大喜功,好胜心极为浓烈,但他这样的人恰恰显得无比的惜命,无比的爱惜自己身体,至于头上的这顶曹国公乌纱帽,就更加的珍惜了,毕竟这是他父亲用性命换回来的功勋,要是在他的手里贸然的断绝,那才真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 而眼下的张丹青正是左都御史,虽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和原因,对削藩的兴趣和积极性显得有些兴趣缺缺,李景隆也不愿意再想其他,更不敢当面驳斥和落了他的面子,毕竟张丹青的手底下,怎么说也握着一批御史打手,这是比军队还要令官员害怕的存在。李景隆再有大胆子也不敢公然造次。 甚至两个人在一起办事还要讲一个配合,想到这里的李景隆只好忍住耐心说道: “不知张大人何事这般忧心忡忡?” “自古以来的削藩,无不令人瞩目,但我一直在想个问题,如果只是削去了藩王的兵力和兵权,让他们安心的做个富家翁,想来应该还能让人接受,可若是让他们突然间变得什么都没有了,会不会有些逼迫过甚,毕竟负责执行的是我们,真要逼迫过甚而惹出什么不该有的事情,想来担当责任和背锅的,自然也是我们,曹国公难道没有为此而深思吗?”张丹青澹澹的望了望天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毕竟这些担心,都是来自于历史上的真实!由不得张丹青不操心一下! 第293章 咬 此时此刻认为自己的计划实施非常顺利的李景隆,对张丹青的观点并不怎么认同,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带着朝天的大军来到开封,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包围了周王府,只要能够找到确切的证据,哪怕是能够总结出个合理的说法,自己也立刻能让整个周王府为之倾覆,至于什么后果什么影响,纯粹是张丹青这个读书人的过多心中忧虑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毕竟在他看来,朝廷既然下定了决心,要以举国之力收拾一个藩王,自然就像是家长收拾自家孩子一样的轻松加愉快,而且道义上也显得天经地义,合理合法,这些个藩王就应该就像鸡圈里的鸡鸭一样,任朝廷宰割和处置,即便他们心有不甘,也像是稻田里的泥鳅,翻不起多大的浪一样!毕竟天下各地藩王,一地之兵最多也就数万人,而且这些个藩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什么民意基础,更没有相应的税赋和物资来源,如果他们要起兵反抗朝廷的话,光靠手里的几万兵马,往往是成不了什么事的,毕竟一只大军想要征战天下的话,需要和依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毕竟在古代社会,手里掌握着大军的势力,除了分封在各地的藩王,还有驻扎在边关的各个将领门。虽说这些人手里都握着军队,可他们之所以能够任劳任怨的给朝廷打工,甚至还接受的无理指责和处分,其中都是有大量的缘由和无奈事实的。 虽然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造反这种事情,可不是说干就能干的。虽说成功的获益非常多,但同样的很明显,这一旦失败了,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具有毁灭性,心智不够坚定的,一般人往往都不敢走上这条不归路。 古代如果想要造反,必须得具备这4个条件,要不然没戏 ,而且俘虏之后遭受凌迟腰斩之等酷刑,只有活不下去才会造反。当然不排除一些野心家想要当皇帝,改朝换代。 毕竟这些个藩王们,并没有被逼到生死大限的重要关节点上,造反这条路,断然不敢轻易的选择。 无论是哪个朝代,造反总与天灾相关联,国库空虚、遭遇天灾只能横征暴敛,饥民遍地,赈灾物资出了京城就会被抢劫一空,稍远的地方无法得到粮食,于是大举反旗,而一旦官兵镇压不力,有心人便乘势而起。 造反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造就能造,想反就能反,至少具备以下4个条件: 朝廷腐败,民不聊生这是基础中的基础,再加上外族入侵那就更是压死驴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就是说至少要有天时人和,一个新生政权的崛起必定伴随一个腐朽政权的倒塌,人心思变,大势所趋,占领人心法理的制高点,那就不是单纯的毛贼叛逆,而是解救苍生!占领大义,才有充足的人力物力为你所用,这人力,包括旧政权的破产农民小地主,混不得意或者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投机小官吏、商人等等;甚至包括旧政权哗变的军队。 必须要有充足的人力物力为你所用,要重视后勤的力量,粮草、兵器、耕地等等,“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缓称王、广积粮”等等都是这个意思,像流寇那样吃一路荒一路怎么能成气候呢? 造反的大势有了,后勤保障也有了,是不是造反就一定能成呢?肯定不行,野心家造反派不是你一个,天下十八家反王,凭啥老子挺你当皇帝?所以,一个政治团体要有凝聚力,向心力,这个团体需要提出大家都能接受的造反口号,要有比较优越先进的政治行政手段,能凝聚最有战斗力的一部分人,能团结大部分能够接受理念和跟随的人,不要太先进,让目不识丁的老百姓有地种有饭吃,让没有上升通道的知识分子能学有所用,让商人能平安做生意赚大钱就行了,比剩下那十七家反王建设水平永远高明那么一点点就够用了。 前面说的都是软实力,政权的夺取永远伴随着血与火,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能打不能打不能光比个头,拳头才能说上话!所以,要重视军队的建设,包括战斗的理念,战斗的人员构成,军队构架,战斗战术战略,酬劳分配等等,甭管你用硬弓雄马,大刀长枪,火枪马叉,胜者赢得一切,死者一无所有。 有时候能成功,真的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 当然造反这种事情在近代社会也是有的,而且还不少,先说一个笑话,话说上个世纪90年代,有个叫李福成的河南农民,自称是大唐朝李氏的后裔,在河南省南阳市南召县建立了一个所谓的“万顺天国”,不过可惜的是不到两年,就被当地派出所派出的三名警察,在一天之内都给剿灭了,所谓的万顺天国皇帝李福成也锒铛入狱成了阶下囚。所以说造反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也不是你想造反就能造反成功的,必须具备以下条件。 一、必须要有恰当的时机。李福成显然就是一个选择了极为不恰当时机,上个世纪90年代正是新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人民安居乐业,生活也都还算幸福,造什么反,难道吃饱了没事干造反玩吗?在古代也是一样的,在太平时期谁不想安安静静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算是被官府欺压,也都是能忍则忍,都不会想着去造反的。我国的老百姓历来都是只要有口饭吃,谁都不会跟着你去造反。所以老百姓造反的先决条件必须是朝廷昏庸到了极致,逼着老百姓不得不反。比如秦末时期的六国贵族反扑,汉末的瘟疫横行,元末的经济崩溃,清末的列强入侵,都是因为统治者的无能,造成了老百姓吃不上饭老百姓才反的。 二、必须借助宗教的力量。在我国古代,由于道教、佛教文化的广泛传播,所以越是贫穷的老百姓,越容易被鬼神这一套把戏所蛊惑,就像今天的成功学一样,那迷恋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东汉末年的黄巾军张角,就是以本土的道教为基础创立了太平道,十余年间信徒遍及天下数十上百万之众;再比如清末的百年教,太平天国洪秀全创立的拜上帝教等等,都是借助了宗教的力量,才做到一呼百应的效果,用迷信的手段去蛊惑老实巴交的黎民百姓。 三、必须学会宣传和造势。吹牛这种事情我想应该是个人都会,但如何把吹牛吹得别人信,吹到别人的心坎上,这才是过人之处。在古代老百姓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文化,但你却要人家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跟着你卖命,就必须要会吹牛,而且要吹在老百姓的心坎上,这宣传口号还不能太复杂,要让老百姓都听得懂。张角的口号就是大师级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一句话就点明了汉朝气数已尽,新时代好日子要来了。但比起闯王李自成的口号就显得还是逊了一些,“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这口号不止带劲,而且还直白,满口脏话,但老百姓一听就懂,且极具扇动力! 四、必须得会搞组织工作。组织工作是干啥?说白了就是拉帮结派呗,不会拉帮结派就算是占了天时地利也不可能成功。最为典型的就是汉高祖刘邦和明太祖朱元章了,如果刘邦在还是个亭长的时候不天天和萧何、樊会这些人厮混在一起,能够起事做一番事业?如果朱元章不和汤和、徐达、常遇春拜把子结为兄弟,能够搞垮张士诚、陈友谅?所以必须得会搞组织工作,自己的阵营里必须得有一批能干事能成事的得力干将才行。 五、还得学会怎么投降。或许有人觉得这一点很难接受,也不可思议,但这却是造反成功的精髓所在。首先要明白为什么要造反,其次更重要的是要明白造反的目的是什么?造反的目的就一定是做皇帝吗?显然不完全是,造反的目的是为了阶级的跨越,况且真正能够造反夺取天下成为九五之尊者少之又少,所以就得学会投降。最典型的就是宋朝,宋朝总共才300年的国祚,造反次数就达400多次,为何?因为宋朝对造反的队伍国策就是招安,所以很多人就以起兵造反,然后等着朝廷招安,然后拿宋朝的编制,所以这也是为啥《水浒传》中宋江力主招安的真实原因,因为招安有编制啊!而且这编制香啊!投降不可耻,达到目的就行,最重要的是得有编制。 所以说,造反可不是谁人都能够够随随便便成功的,造反有风险,成则飞黄腾达,败则挫骨扬灰! 综上所述可见,这些个藩王眼下的情况和背景下,只是某个族中子弟犯了事,压根还没有到整个周王府要为之覆灭的地步,周王又不是傻子,干嘛放着自己的富贵生活不过,要去过这种刀头舔血的造反生活呢? 更何况被李景隆带走的这个儿子朱有熺,本就让他厌恶不已,若不是自己一天到晚忙着研究医学,忙着给封地里的百姓治病,以自己的性子还真容不下自己这个倒霉孩子,与诸多兄弟不同,朱橚的性格还是比较仁慈宽厚的,这样的性格,如果要做一个好臣子自然是够的,但要做一个合格的大家族家长,就显得有些软弱无能了,或者说显得有些太过放纵和宠溺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导致了周王府的几个郡王都显得有些骄横跋扈,日常里的行为举止,简直堪称无法无天。 周王的次子朱有爋,一天到晚惦记着自己哥哥朱有炖的世子大位,随时准备惦记着,要将他取而代之,并且因此而不择手段,简直堪称是窝里横的最佳典型,而事实上,历史中的朱有爋,最后也因为求而不得,最终干出了举报自己父亲的骇人听闻之事,最终坑害了自己父亲,坑害了自己,兄弟也坑害了自己儿女,最终也落得自己被圈禁一生的悲凉下场,还让自己整个周王府分支,成为了所有藩王圈子里的笑柄,也让自己终其一生也不被父亲朱橚原谅,从那以后,父子二人几乎就没怎么见过面,做人做到这个样子和地步,朱有爋无疑是非常失败和差劲的,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糟糕透顶,众叛亲离了。 而另一个儿子新安王朱有熺,干出的事情更是令人发指,生吃活人这种事情,往往只出现在戏曲和小说之中,可很遗憾的是,周王府竟然培养出了这么个儿子,不得不说,周王的宽厚和放纵,某种程度上也导致了他教子无方的直接下场。 这样的一个藩王,李景隆自然不担心随意处置之下,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和结局,毕竟朝堂里诸位大臣商量的时候,大家几乎都下意识一致认为,捏柿子自然要挑软的捏,而诸多藩王里头,性格这般宽厚的朱橚,无疑方方面面都符合大家印象中的软柿子形象。 所以削藩的第一站,很不幸的就让朝廷选中了周王府。 而对于张丹青的担忧,李景隆自然是满脸的不在乎。不住的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张大人不必担忧,全国各地的诸位藩王之中,周王最为循规蹈矩,性格也最为温和,况且咱们接到举报,他的儿子多有不法,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和王法来行事,谁也挑不得我们的毛病,就算他有所不满,大不了让他告到朝廷里去算了,我们也是浩然不惧!” 深深的叹了口气,张丹青也不打算辩驳和纠正他,毕竟出于历史的先知先觉,最终闹出乱子的并不在开封的周王府。 果不其然,眼见张丹青并不怎么激烈反对的李景隆,毫不犹豫的把收集来的证据往朱有熺面前一摊,立刻便把朱有熺给吓尿了,或许是出于本能的自救,很快变希望李景隆能够高抬贵手,并且声称自己愿意揭发其他兄弟的不法之事。 在李景隆期待的目光之中,朱有熺很不负众望的就把自己二哥朱有爋给供了出来。 罪名也不复杂,甚至有些烂大街。但既然说出来了,也足够他二哥喝一壶的。 第294章 刨根问底 打游戏或者是踢球的时候大家都会有这种感觉,不怕队友菜,就怕队友莫名其妙的就给你来一些让人无语的反向骚操作。 朱有熺很显然就是这其中的典型代表,但在李景隆看来,对方如此乖巧而又配合,很大程度上无疑也方便自己的削藩行动进行展开,便有些温和友善的,给他递上了一杯茶,循循善诱的劝着说道:“不慌不慌,殿下且细细说来,朱有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受到了鼓励的朱有熺,立时便开始两眼放光。就像是自己在迷茫的时候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却让李景隆惊掉了下巴,甚至连站在一旁的张丹青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无他,这些人,这些个王公贵族的府里头闹出的荒唐事,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象和揣摩的! 饶是张丹青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暗自心中惊叹不已,这也没啥好说的,更因为这些事情说出来真的是辣眼睛,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原来,新安王朱有熺,告密自己哥哥朱有爋,竟然暗地里和自己父亲周王朱橚的妃子暗通款曲!二人眉来眼去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经常趁着父亲进山采药,或者是给百姓治病的时候,二人经常在王府里私会! 张丹青忍不住的眨了眨大眼睛,心中暗呼卧槽!这是他一个普通官员能听的吗?真的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啊!和自己父亲的妃子乱搞,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通奸了,这纯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乱伦! 但了解了事情真相之后,好像又有些情有可原…… 按理说,历朝历代的王氏有些私生活混乱,也不算是什么大新闻,毕竟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章自己也不是什么纯情好男!在征战天下的过程之中,也没少抢那些政敌和对手的女人,有这样的父亲,有什么样的儿子,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稀奇的。 电视剧《传奇皇帝朱元章》中,朱元章有个叫达兰的妃子,原为陈友谅的妾,大明建立后偷偷藏着陈友谅的玉玺,准备为陈友谅复国,最后不幸被朱元章发现,惨死在寿诞之上。 由于朱元章自撰的《大诰》中曾说:朕在天下尚未平定时,攻城掠地,与群雄并驱十四年,在军中从未妄夺一妇人女子。唯有攻下武昌后,因恼怒陈友谅屡屡起兵相犯,故夺其妾而归。 朱元章自己承认,自己虽然做到了在群雄争霸中,不像其他诸侯那样强抢美妾来满足自己的兽欲,但是他依旧抢了宿敌陈友谅的小妾,理由不是小妾有多美,仅仅是他认为这是对陈友谅的羞辱。 联想到朱元章第八子朱梓,作为皇子,却在自己父亲召见之后,立马自焚而亡了,从逻辑上说不清楚,因而自明开始就有大规模的阴谋论产生。而我们今天的话题朱元章抢陈友谅女人,生下的儿子,成年后为何让朱元章懊悔不已?就是来自一个荒谬的阴谋论,值得注意的是,这不是现代人编写的。 根据明末“浙东四大史家”查继左着《明书:罪惟录》;明中期的“镜山先生”何乔远着《名山藏》的记载,潭王朱梓离奇死亡和朱元章承认曾抢陈友谅小妾给互相串联起来了。 《名山藏》、《明书:罪惟录》的详细记载中,潭王朱梓的母亲定妃,就是《传奇皇帝朱元章》中的达兰,达兰在被朱元章接入宫中后,很快就生下了陈友谅的遗腹子朱梓。朱元章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达兰当了他的女人,也就没有理由让他再伤心,于是将朱梓当亲儿子带,不但没有将孩子杀死,反而还恩赐朱梓为潭王。 朱元章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大度,换取达兰的真心相待,然而女人心海底深,朱元章大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女人给戏弄了,成为了活生生的冤大头。 当朱梓成年,需要去自己的封地就藩时,达兰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将他不是朱元章亲生儿子,且朱元章还是他杀父仇人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并且强调,作为儿子的朱梓,一定要为父报仇。 在父母之命大于天的时代,朱梓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朱梓到了封地之后,立马在密室刻上“宁见阎王,不见贼王”8个大字来“勉励”自己。 《明史·卷一百十六·列传第四》:洪武三年封。十八年就籓长沙。梓英敏好学,善属文。尝召府中儒臣,设醴赋诗,亲品其高下,赉以金币。 就番后的朱梓,也不像其他王爷们,整日盲目的享乐,他是用诗词歌赋积极地拉拢文臣墨客,筹备自己的反抗力量。 不过可惜保密工作不到位,事情暴露,朱元章得知朱梓的造反举动,立马派遣徐达之子魏国公徐辉祖对其进行讨伐。由于被发现太早,朱梓尚未完成征兵,最终在绝望中朱梓自杀了。 《名山藏》、《明书:罪惟录》的阴谋论中,好心的朱元章当了便宜老爸,结果孩子成人,却要推翻自己的养父,丝毫没有感恩。可以说朱元章懊悔不已。 然而历史的事实真的是如此吗?现在已经无从知道真相,但我还是要说个观点,那就是不可能。 根据记载皇帝家族世系的谱牒《玉牒》,朱梓系达氏所生,与朱元章第七子齐王朱榑是同母兄弟。 朱榑洪武年间曾参与北征,有着不错的战斗力,建文年间,因罪而被建文帝借机削藩,废为庶人,禁锢在京城四年。 若朱梓是陈友谅的儿子,那么比他早出生的朱榑,就一定也是他的儿子了。然而事实基本不现实,1369年10月6日朱梓生,1364年12月23日朱榑生,1369减去1364等于3,二个人相差3岁,不可能是双胞胎,而后出生的朱梓也不可能跳过哥哥成为陈友谅的儿子。 综上可见,《名山藏》、《明书:罪惟录》关于朱梓的事件,从时间角度看是完全存疑的。大家可以当茶余饭后的茶点,若信以为真还是谨慎,虽然出自古籍,但不符合逻辑。 就包括贤明有如唐太宗那般的皇帝,也没少干抢女人的事情,而且还是抢自己兄弟的女人。 先看《新唐书》的两段描述:“文德皇后生承乾......阴妃生......杨氏生明”、“母本巢王妃,帝宠之。” 有无看出什么“微妙”之处? 曹王李明是李世民最小的儿子,其生母就是杨氏,无任何头衔,而杨氏本是巢王妃,也就是李元吉的正妻。 思维是不是乱了? 李建成和李元吉死于玄武之变中,昔日的弟媳居然成了李世民“宠妃”,无怪乎后人声讨李世民的好色,只要有姿色,连伦常都不顾及了。 由于,玄武之变,李世民和杨氏的故事就多了一些话题,甚至,有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还好,李世民治理国家还算有一套,要不然肯定会被归于“帝辛之流”。 很多人一直认为李世民这个皇位来得不正,不该如此对待自家兄弟,还亲手射杀了李建成。《旧唐书》记载,李靖、李世绩(李积)说:“大王以功高被疑。”所以,他们愿意尽犬马之劳。史书上说的还算保守,说:李世民他们为求自保,不得已发动了这场政变。 若是换个角度来看这事,论功绩,没人可以否认李世民和他手下的那些战将。古时的帝王最忌讳一事,那就是“功高盖主”,所以,李建成能不忌惮这个弟弟么?此时,李世民若不出手,等待他的就是被削权,没准还有性命之忧。 我们现在都是“旁观者”,旁观者有时未必清楚。当事人都察觉到外界对他们的恶意,不过,那时的李世民还手握兵权,所以,暂时无忧。但是,一旦被解除兵权,会发生什么呢?有时候不能因为一件事情的残酷血腥,而有意忽略掉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李世民顾及兄弟情谊,李建成做了皇帝,会发生什么,他会杀李世民么? 应该会。 那么,历史又会如何说呢? 弱者往往都会被同情,但是,同情也不能泛滥。 虽然,李氏皇族将老子尊为了他们的先人,不过,有资料表明,李世民的祖母和母亲都非汉人,李世民受胡人影响颇深。他对汉人的那套伦常,也许有着自己的独特认识。他立杨氏的儿子为曹王,也就是对外承认了这个儿子,李世民没有避讳和杨氏之间的关系。 贞观二十一年(647年),李明授曹州刺史,册封曹王,实封1000户。有人说,李世民爱惜自己的羽毛,还要求对《高祖实录》、《太宗实录》进行修改。如果,李世民那么在意自己的声名,他就应该明白天下读书人多在意这个“伦理道德”,就不会认这个儿子。 自从汉武帝宣布罢黜百家后,社会上已经在自觉的遵守这套伦常制度了,只是接踵而至的战乱,让社会秩序一度混乱,试想一下,三百多年的混乱会对社会秩序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可以说,很多认知需要重建,个人的欲望有时候也会超出社会框定的界限。 所以,有人就分析,李世民和弟媳这桩事,不过是霸道帝王和美娇娘的剧情。从通俗的角度上来看,大概是吧,也许还有本能的求生欲吧。杨氏和李元吉的五个儿子都被杀了,经历这些后,对杨氏而言,怎么活着并不重要了,重要的则是活下去。 史书还说了一件事: 李世民一时冲动,想要立杨氏为皇后,于是,魏征开始谏言,还说了一个例子,秦穆公的女儿辰赢先嫁晋怀公,后又嫁晋文公,名声不好。在古人看来“为二君嬖,淫也。”杨氏就是这样,她还是罪人,怎么可能成为皇后呢?也因此,杨氏终身没有封号。 是不是李世民听了魏征之言,意识到他宠幸杨氏的不妥了呢? 我看未必。 帝王的好色,还真不能以普通人的好色心理去分析,帝王的渔猎之心,更多是对资源的掌控欲:你曾是我弟媳又如何,我看上的,就一定要得手,何况此时弟弟已经没了。 至于杨氏为何没有封号,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李世民并没有真动心,若是他真心爱惜,无论如何都会给出最好的。 看到这里,又有人会反驳了,那为何李世民还提出封皇后之说呢? 帝王的心思,能是这么容易让人参透的么?个人以为他是想通过此事,看看舆论如何说他和杨氏之事的。魏征给出了答桉,李世民如此聪慧之人,如何听不出魏征的第二层意思。 据记载,杨氏的封号随着李元吉的变化而变化,从齐王妃到海陵王妃到巢剌王妃。跟仇人姘居又转正失败的杨氏,最终,还是被唐太宗抛弃了。唐太宗不准杨氏死后陪葬昭陵,杨氏于贞观二十一年去世(公元647年),与唐太宗所生的唯一孩子,也被过继给李元吉当儿子。 不过,史书却说了这么一段有意思的话:“未及以乱……”就是字面意思,李世民还没和杨氏有“乱”.......多奇妙的声明,居然还告诉世人自己和弟媳还未及乱伦。估计任谁看到这句话,都会“咳咳”两声...... 有了这两个鼎鼎大名的皇帝开头,有明一代的藩王,也有样学样的,没少干荒唐事!据历史记载,一生痴迷于医术,为世人做过巨大的医学贡献的周王朱橚,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少干过,只是在众多兄弟之中,罪过还不是那么的深重…… 洪武十四年,正式任命周王前往开封就任藩王。 他就任藩王期间也做过不少劣迹,比如说强抢民女。这些都被朱元章记录在记非录当中,在民间大肆搜刮美女钱财。那些不要的民女可惜被扔进枯井里,然后让人把她们给烧了,骨灰送到父母跟前。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残暴,即使是这样,相比较其他藩王而言要好上许多。 有过这样的劣迹,如果真的听到了周王干过过强抢民女的事情,不论是张丹青还是李景隆,都不觉得吃惊! 眼下汝南王朱有爋,也有样学样的染指自己父亲的妃子,那就丝毫不足以为奇了! 更何况按照朱有熺的说法,父亲周王一天到晚四处乱跑,他的妃子们难免会独守空房,心中感觉寂寞,红杏出墙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种乱搞的事情要放在现代社会,基本上算不了什么大事,别说什么沉塘,就连指责的声音都是稀稀疏疏的,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但这是在明朝,礼法极其森严的朝代,只此一条,李锦龙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派人,直接把汝南王朱有爋直接给拘来! 然后以周王的这两个蠢儿子为切入点,不相信挖不出更多的勐料来扳倒周王! 第295章 难兄难弟 有了最新进展的李景隆很是干脆和积极,立刻便着手安排人以最快的速度把汝南王朱有爋给带到了面前,眼下周王的两个儿子都以拿捏在自己的手中,相信只要用这两个家伙作为敲门砖,很快便可以探知周王的更多秘密和罪证! 事实也并不出他所料,被带到了李景隆面前之后,甚至还没来得及恐吓和动用大刑,汝南王朱有爋便痛快的承认了,自己和父亲妃子私通的具体事实,但奇怪的是,朱有熏拒绝承认那女子是自己父亲的妃子,惹得李景隆和张丹青两人面色诧异不已…… 张丹青更是好奇的哭笑不问着说道:“你父亲的妃子,怎么说也是朝廷登记在册的,甚至是经过合理合法的手续的,更是用轿子从偏门抬进王府的,怎么到你的嘴里,竟然不承认那是你父亲妃子?” 大轿子抬进王府?对这个说法,朱有爋呵呵一笑,并不显得一脸认同的样子! 普通的妃子和正式的王妃还是有着明显身份区别的,地位大致相同于小妾! “三妻四妾”只是虚指,形容妻妾数量之多。在实际上,则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即:在古代,同一个成年男子,也许拥有为数众多的妾,但有且只能有一个妻子。 我国古代社会结构稳定、等级鲜明,成熟于西周时期的宗法制功不可没,夫妻制度就是其中的重要内容。 西周时期的贵族阶层中就存在妻妾制度的雏形,那时正式的名称叫“媵(ying)制”。媵就是随嫁、陪嫁的意思,诸侯们在正式娶妻时,女方会带着一些男女作为陪嫁,男的被称为“侄”,女的则被称为“娣”。 对于这一规矩,《公羊传》中这么解释:“媵者何?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侄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诸侯一聘九女,诸侯不再娶。” 这段话的意思是:一国的诸侯娶另一国的女子为妻室时,嫁女方还必须有两个同姓国派送女子和男子去陪嫁,陪嫁的女子称为娣,而陪嫁的男子称为侄。诸侯一般都可以一次娶妻连媵娣共九人,然后便不再娶。“媵娣”,就是早期的妾。 随着传统分封制的逐渐崩溃,一些贵族逐代没落、下沉,“媵制”适用的范围扩大到民间,我们所理解概念中的“妻妾制”渐渐成型。 在一夫一妻多妾制下,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位正妻,但妾就没有具体数量的限制(量力而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嫡庶之别。 嫡,指的是正妻及其所生子女,所以正妻也叫“嫡妻”;庶,就是正室之外得到所有妾及其所生子女。在一些影视作品中,两者之间仿佛没多大差别;但在实际中,他们之间的区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在出身方面,娶正妻讲究个门当户对,而妾几乎都来自或身份低下、或家道中落的家庭; 在迎娶的流程方面,娶妻要严格按照传统婚姻的规范流程,如占卜八字、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备齐“三书六礼”;婚礼仪式也极尽隆重,双方准备足够的聘礼、嫁妆,迎亲之日男方大开中门、披红挂彩,在亲戚朋友们的见证下三拜九叩、祭拜祖宗、登记入谱。用四个字来描绘,那就是明媒正娶。 而与之相比,纳妾的流程可谓“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男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谈妥价格后,支付一定的“买妾之资”,随后免去任何礼仪流程、无需迎亲队伍,仅需一顶小轿、经由侧门偷偷接近门,顶多邀请几个自家人小范围热闹热闹就行。当然了,女方也不需要提供嫁妆。 而在进入男方家门之后,妻妾的待遇差别就更悬殊了。 一般来说,虽然古代社会奉行男尊女卑,但在一个家庭内,正妻与丈夫的法律地位是平等的,她是一家内务之主,不仅全权负责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务,还要负责管理妾,如有必要,她可以对违反规矩的妾进行惩罚。 而妾在家庭中的价值一般有三方面:满足男主人的欲望,传宗接代,担任奴仆。她们不仅要伺候丈夫,对正妻也得低身下气、任其支配;一生中都无法名列宗族名单,除非母凭子贵——生的子女特别受宠、争气。 一般来说,正妻是无法被降为妾的,也不能轻易被休,除非犯了“七出”之罪,即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即使犯了七出,但如果符合“三不去”中任何一项也无法被休,即:有所娶无所归(无娘家可归的)、与更三年丧(曾为公婆守孝三年的)、前贫贱后富贵(陪着丈夫由贫变富)。 但是妾就没这种待遇,她们可以被当作商品一样被买卖,没有丝毫保障。不过,假如一家的正妻去世、被休,而且男主人本人愿意,在经过严格的流程仪式后,妾是可以转正为妻的。 当然了,妻妾的差别也体现在她们所生的子女上。正妻所生子女被称为嫡子女,妾所生则是庶子女,双方虽然父亲相同,但地位有鲜明的尊卑贵贱,嫡长子拥有无可置疑的家族继承权,紧随其后的是嫡长孙、其他嫡子;嫡女的地位同样比庶女高。 在很多文学作品中,对于妻妾、嫡庶之别描绘的极为深刻。 比如在红楼梦中,贾政的正妻是王夫人,妾是赵姨娘,前者对后者可以呼喝怒骂,比对一般的仆人还要恶劣;俩人所生的儿子:贾宝玉、贾环,虽然都是贾政之子,但在贾府中,他们一个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另一个则人见人嫌、可笑可怜。 同样是在红楼梦里,庶女贾探春奉正妻王夫人之命暂时操持家事期间,亲生母亲赵姨娘就逼她给亲舅舅赵国基增加丧礼赏银;但知书达理的探春按照《周礼》中对于宗法制的规定,坚持以嫡母为唯一母亲的原则,只承认嫡母王夫人的兄弟王子腾才是自己宗法上的舅舅,强调亲舅赵国基只是贾府中的仆人,驳回了赵姨娘的要求,这一表现让贾府上下赞叹不已。 妻妾之别,反映的是古时男权社会下特殊的婚姻制度;与之相比,在当代社会的一夫一妻无妾制下,人人平等、享受同等尊严,这才是文明的进步。 但既然是王爷,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的小妾自然不能以小妾来称呼,而是以普通妃子或者是侧妃来称呼,而实际上,具体的迎娶礼仪和标准也大大不同于普通人迎娶小妾。 普通人取正气的时候需要媒妁之言,三媒六聘,乱七八糟的规矩,简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但是如果只是纳妾的话,办不办酒席都是那么一回事,在意的话用一顶轿子从后门或者是偏门接进来即可,(不能从正门)足以见得普通人的妾室地位之低。 但王爷的妃子就不一样了,王爷的侧妃也需得是清白人家,甚至是官宦人家子女,对出身和家庭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 明朝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年代,藩王在那个时候也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业。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藩王十分适合安于现状的人,这里所说藩王,指的是明成祖以后的藩王。今天就来说说明朝的藩王究竟是怎么样度过自己的一生,看完之后,真的觉得这个藩王不适合有远大志向的人。 藩王的嫡子在小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要走藩王老路的命运,一般来说,藩王这个位置都是留给藩王的嫡子来继承。嫡子从出生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取名字,然后再把起好的名字上报给宗人府,到了嫡子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读书。而嫡子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当然也包括了最经典的四书五经。这时候当嫡子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进行考试,必须要通过考试才能够获得爵位。等到11岁的时候,嫡子这时候也要举行成人礼并且还要通过宗学考试。 等到长大之后的嫡子,就差不多可以继承藩王的王位了。继承王位的藩王之后自然是应该要成家立业了。这时候就会准备藩王结婚的事情,藩王成亲的过程很繁琐,要经历8个步骤,首先是纳徵,接着再到发册命使,然后着到册至妃家,之后就是铺房了,再然后就是醮戒,最后三个步骤就分别是妃家醮戒,还有亲迎和合卺。而且藩王这一生也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也能够娶多位侧妃。到了结婚时的藩王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够独立生活的男人。 实际上,藩王就算在成亲之后也还是跟以前小时候一样,处处都要受到限制。毕竟我们都知道明成祖朱棣就是藩王出身,所以在明成祖以后的藩王权力也变得越来越小,基本上没有实权。王府当中会有长史来负责藩王的所有事务,万一娶回家的王妃是比藩王还要有权有势的人,那么藩王的日子也会过得特别糟心。而且藩王的一生就好像一个囚笼,也不能够走出封地半步。虽然我们在电视剧中看见的藩王似乎都很威风,但是真实的历史总是更残酷,藩王的一生其实非常平澹,看完之后让人觉得藩王受到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即便规矩多,也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地位! 但是周王的这位妃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偏妃,按理说即便不是正妃,也不是朱有爋可以觊觎和惦记的,但偏偏这位汝南王说出的自辩话语,让张丹青和李景隆都惊讶不已,原来周王的这位妃子姓张,并且迎进周王府,时间也并不算长! 但偏偏问题重要的是,这位张氏,原本是朱有爋在外面结识,并且带回王府的,而且最先打算是向父亲申请,并自己纳为小妾的。 而问题也出在了这里,朱有爋长期在外头招摇胡混,一日走到张屯的时候,几个人在一个拌面店吃饱喝足,大概是饱暖思淫欲的缘故,汝南王便和他的身边那些狗腿子护卫便打起了过路行人的主意,并很快注意到了,带着丫鬟前来购买胭脂水粉的张氏,而对于这个女子的容貌,汝南王当场就惊为天人,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廉耻了,直接拽着张氏便往小树林里跑,可怜了张氏一个弱女子,虽说有心,要挣扎推开这个登徒浪子,可一个弱女子的力气那能对抗得过几个大男人呢?!很快便被拖到了树林里,并在一声声浪叫之中丢失了自己的多年清白…… 张氏的父亲本打算为女儿讨个公道,只不过一听到对方是大名鼎鼎的汝南王,顿时便有些泄了气。 朱元章自己出生于百姓之中不假,即便是他幼年饱受欺凌和歧视,但朱元章登基称帝之后,却一改常态的,经常纵容自己的儿子,在封地上犯下累累罪行。如今朱元章已经驾崩,他的孙子们这般多行不义,更是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在经过地方官的安慰和规劝之后,或许是得到了些许银两的补偿,张氏的家人终于放弃了上告和喊冤,捏着鼻子,不得不答应将张氏送给汝南王为妾! 但朱有爋将张氏带回王府之后,刚把事情和来龙去脉禀明清楚,却发现自己父亲周王目光赤果果的钉在了张氏的脸庞和胸脯上,好半天都不曾挪开! 那猪哥儿的垂涎三尺模样,朱有爋心中顿时便暗叫不好,毕竟有样学样的他无比清楚一个色狼看见美人的样子,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和桥段。所以这才暗自心惊不已。 果不其然,一见面就深陷其中,被张氏迷得神魂颠倒的周王朱橚,当场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眼见自己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便做了个让儿子难以置信的决定。 假意的声称王府需要某项生意让儿子亲自跑一趟,等回来时候再考虑此事。 朱有爋不知其中是计,为了能够让父亲答应自己和张氏的美事,便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先把父亲安排的差事安顿好再说,毕竟王府旗下也有不少的生意和铺面需要打理,多年来也是原有之事!倒也算不上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不过等他忙完差事回来之后才知道,在他离开王府的这个空隙之中,父亲也就是周王朱橚,竟然暗戳戳的私下和张氏好上了,并且给了张氏一个妃子的名分! 说道悲愤之处,朱有爋更是口中愤愤不平的骂骂咧咧:“那原本就是我的女人,我和她再续前缘,算得了什么私通?!更何况错的并不在我……” 第296章 谁之错 站在汝南王朱有爋的角度来想,他这般悲愤的控诉倒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中国自古以来都讲究着一个先来后到的道义,并且千百年来,世人都暗自遵循不已,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敢轻易的逾越和触犯。 但凡事总会有例外,尤其是在绝对的诱惑面前,别看周王朱橚一生痴迷于医术,好像一副天下贤王的样子,但实际上,,尤其是在这种物资和生产水平都并不算高度发达的明朝社会,美貌的女人对所有人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甭管是开国盛名的明太祖朱元章,亦或是醉心医学研究的周王,在绝对的美色诱惑面前,都显得难以把持。这大概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了。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循,从抢夺弟媳的唐太宗李世民,再到抢夺儿媳的唐明皇李隆基,还有那个为了冯小怜一个女子而断送了自己江山的北齐后主高纬! 这个冯小怜可能很多人都没听过,但在她身上所产生的典故“玉体横陈”,相信很多人就有熟悉感觉了,事实上,很多人都不了解“玉体横陈”女主角,亡国后当成礼物送人,不堪折磨自缢而死,而她的夫君北齐后主高纬,也因为过度痴迷美色,而亲手断送了大好江山。 冯小怜是北齐后主高纬的嫔妃,她大概是北齐王妃中最着名的女性了,同时,她还是中国历史上着名的美人儿,名气可能仅次于古代四大美女。 《北史》记载:冯小怜“慧黠,能弹琴,工歌舞。”她原本是高纬皇后穆邪利身边的侍女,因为后宫争庞,被穆邪利当成秘密武器,进献给高纬。从此,冯小怜命运彻底改变,甚至,有人把北齐亡国的罪名也算在了冯小怜的头上。 北齐亡后二百多年后,诗人李商隐写出着名的咏史诗二首《北齐》,通过讽刺北齐后主高纬宠幸冯淑妃这一荒淫亡国的史实,借古鉴今: 其一 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 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其二 巧笑知堪敌万几,倾城最在着戎衣。 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 诗很好懂,讽刺一笑亡国北齐史事。第一首第三句描绘冯淑妃进御之夕,“花容自献,玉体横陈”,是一幅秽艳的春色图。这个“玉体横陈”的主角就是冯小怜。 冯小怜自幼经过音乐与舞蹈的严格训练,更难得的是,她有一手绝技:冯小怜精通人体的构造及脉络系统,侍候穆皇后时,以槌、擂、扳、担等手法,为她的女主人消除身体的疲惫,久而久之便练就了神奇的按摩方法。 除了这些人为的条件外,据说冯小怜更有一种天生的奇趣。她的玉体曲线玲成,凹凸有致,冬天暖似一团烈火;夏天则凉若冰块。无异,冯小怜在男人眼里是一个天生的尤物,特别是她又遇上的是奇葩皇帝高纬。 高纬一生,有三位正式皇后。武平三年(572年)秋七月二十八日,高纬自毁长城,诛杀左丞相斛律光和他的弟弟斛律羡。八月二十一日,废斛律光的女儿斛律氏皇后为庶人。 高纬废了斛律氏皇后,立穆邪利为皇后。而穆邪利原是皇后斛律氏身边的婢女。不久,高纬又不喜欢穆邪利了,开始宠幸弹得一手好琵琶的曹昭仪姐妹。 曹昭仪姐妹的父亲是一个音乐家,名叫曹僧奴,从小就培养两个女儿的音乐天赋。两姐妹不但有艺术潜质,而且天生丽质,这对才色双艳的姐妹花被选入宫。 大曹生性稳重,不善淫媚,没多久被高纬剥去面皮,撵出宫去。小曹却与她的姐姐正好相反,调笑媚人,风情万种,颇得高纬欢心,不久册为昭仪,备极宠爱。并给她筑隆基堂,凋栏画栋,极尽绮丽,恩宠逾于所有后宫佳丽。 曹昭仪得了皇帝专宠,皇后穆邪利为了拉回皇帝的心,她诬陷曹昭仪有厌蛊术,高纬一听,三尺白绫,赐曹昭仪自尽。 穆皇后刚刚除掉情敌,一个名叫董昭仪的美女入又开始大受高纬宠幸,并很快封为夫人。穆皇后气得要死要活,整日以泪洗面。 穆皇后的侍婢冯小怜非常同情穆皇后,穆皇后也把她视为体己人,就把满腹的委屈和不满向她哭诉。 冯小怜向穆皇后献上一计,让穆皇后把她作为礼物送给高纬,她甘愿以身为饵,充当间谍,离间诸美,把高纬对穆皇后渐行渐远的爱夺回来。果然,高纬自从得到冯小怜以后,就冷落了董昭仪。但也使穆皇后从此彻底失去了高纬,因为冯小怜太漂亮了,高纬一见,就被她迷得像喝了迷魂汤一样,再也回不了头。 从此,高纬专宠冯小怜,“坐则同席,出则并马”,艳情狂欢,彻夜不歇。 高纬几次都想立冯小怜为皇后,只是冯小怜顾念穆皇后恩情,没有同意,高纬便册立她为淑妃,位仅次于皇后。 高纬痴迷冯小怜,就连与大臣们议事的时候,也常常让冯小怜腻在怀里或把她放在膝上,使议事的大臣常常羞得满脸通红,话说得语无伦次,只好匆匆而退出。 高纬觉得像冯小怜这样可爱的人,不能让他一个人来独享她的美艳风情,让冯小怜玉体横陈在朝堂上,让大臣们都来观赏。这就是“玉体横陈”成语的来历。 公元576年(北齐武平七年)十月,北周军攻打平阳城,晋州危急。高纬正和冯小怜在三堆打猎。晋州告急的人,从早晨到中午,骑驿马来了三次。右丞相高阿那肱说:“皇上正在取乐,边境有小小的军事行动,这是很平常的事,何必急着来奏报!”到傍晚,告急的使者再次到来,说“平阳已经陷落,”这才向高纬奏报。高纬准备回去援救,可是冯小怜余兴未尽,要求高纬再围猎一次,高纬依从了她的要求。 同年(公元576年)十一月,高纬抵达晋州时,城池已将失陷。于是高纬令士兵挖地道向城里发起攻击,城墙倒下十几步宽,将士们正准备趁势而入。高纬传令暂时停下,让人召冯小怜一起观看。可是,冯小怜正在梳妆打扮,没能马上赶来。周军便用许多木头把缺口堵塞严密,因此城未能攻下。 公元575年(北齐后主武平六年),北周武帝大举进攻北齐。高纬带着冯小怜和儿子高恒逃奔到青州,欲降陈国。公元577年正月二十五,后主及冯氏为北周兵俘虏,押解到长安。到了长安,高纬向周武帝提出归还冯氏,周武帝说:“我视天下如脱鞋子,岂惜一位女人。”就把冯小怜归还给了高纬。 公元577年(北周建德六年)十月,高纬被宇文邕杀害,冯小怜便被当做战利品,赐给代王宇文达。 宇文达是宇文泰的儿子,向来为人端庄严酷,《周书》说他“达雅好节俭,食无兼膳,侍姬不外数人,皆衣绨衣。又不营资产,家无储积。” 大概宇文邕想这位老弟太少情趣,就让大美人冯小怜安慰安慰他。哪想到道貌岸然的宇文达见了冯小怜,马上神魂颠倒,把老婆李氏丢到一边去了。 冯小怜度过了几年安稳畅快的日子。一次弹琵琶时失慎断了一根弦,引发她对昔日的痛感回想,在悲凉之情中吟出一首诗:“虽蒙今日宠,犹忆当年怜!欲知心断绝,应看胶上弦。” 公元581年(隋开皇元年),隋文帝杨坚代周建隋,大杀宇文皇族,宇文达以谋反罪被杀,冯小怜又被杨坚赏赏给了他百依百顺的陇西郡公李询。 这个李询不是别人,正是宇文达妃子李氏的哥哥,李询的母亲因为女儿对冯小怜极为讨厌,冯小怜进了李家后,先是被令改穿粗平民裙,和下人一样干活。“令着布裙配春”,噼柴、做饭、洗衣等重活都得干,干慢了就遭谩骂和鞭打,冯小怜柔弱身子哪受得了这种折磨,绝望之余,冯小怜自缢身亡,一代丽人就此香销玉殒。 作为一代帝王,遇上美人都难以把持,足以见得在娱乐方式极为稀少的封建社会,美人大概是极为难得的娱乐方式之一了! 唐太宗李世民,唐朝第二代皇帝,是历史上一位颇有作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开创了着名的贞观之治,为后来唐朝全盛时期的开元盛世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历史上李世民弑兄杀父,足可见其性格之狠辣,因此霸占弟媳这事他完全能做得出来。 但是他也很有当君主的气度,不论是穷人富人,好人坏人,只要你有才,他都能让你有充分发挥才能的机会,且他深知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治理好这天下的,他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尽管有些建议很逆耳,但是他也能采纳,最着名的就是他忍了魏征的直谏一辈子,也听了一辈子,将其喻作自己的明镜,司马光高度赞扬他英明神武,开创盛世,才能远胜前人,这样的李世民俨然是贤明君主的模样,这样一位贤德的君主又不似像是会强取豪夺弟媳的人,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强纳弟弟李元吉之妻杨氏到底为哪般? 李世民强纳弟媳仅因为美色? 美色必然是原因之一,此弟媳为李世民弟弟李元吉的媳妇,李世民在亲手杀了他这个弟弟不久就将他的妻子杨氏纳入后宫。有野史说杨氏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绰约多姿,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李世民作为一个有作为又正值壮年的男子,毫无疑问对美色的诱惑也是难以抵挡的。 《旧唐书》有一段史料,说的是李世民在长孙皇后死后,曾想立杨氏为皇后,但碍于百官阻挠没有成功,可见李世民在后期还是很喜欢杨氏的,如果仅仅是因为美貌,杨氏也不会得宠那么多年。 李世民作为一个能在阴谋诡计中活下来,并且顺利得到皇位的王者,也不会仅因为贪恋美色就干出有违伦常、遭人诟病的混账事来的,他强纳弟媳杨氏是有深刻的政治用意的。 李世民更在意的是杨氏身后的力量 杨氏出生于大名鼎鼎的弘农杨氏,这弘农杨氏是杨姓的郡望之一,始于西汉丞相杨敞,杨敞的玄孙杨震曾官居太尉,世人称其为“关西孔子”,杨震之子杨秉、孙子杨赐、重孙杨彪都继承了他的遗风,全都官至太尉,是东汉时期的“四世三公”。 隋朝着名的宰相越国公杨素,历史上一些着名的才子如杨修、杨时、杨万里,宋代满门忠烈的杨家将等都出自弘农杨氏,弘农杨氏可谓中国一大传奇家族。 弘农杨氏在魏晋南北朝的时候一直都是门阀士族,谁娶了杨氏女儿,无疑就是攀上了弘农杨氏这座靠山,因此李世民娶了弘农杨氏对他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有很大的作用,而且当时朝堂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不反对这件事的。 其实,当时唐朝的社会风气是非常开放的,婚外恋、出入烟花之地都不算禁忌,反倒是文人骚客笔下常见的风流韵事,弃妇、寡妇再嫁萧郎也是社会常态,都不受社会舆论谴责,权倾天下的皇帝就更百无禁忌,何况李世民在此之前还曾霸占了他哥哥李建成的妻子郑观音,他的儿子李治更是连他父亲的妻子武则天都敢霸占,因此李世民霸占他的弟媳的事在当时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可怜杨氏,一直都是权斗中的战利品 李世民有了立杨氏为皇后的念头,魏征劝谏过他:“陛下不可以以辰赢自累。”是想让他不要像春秋时期晋文公一样,因为娶了侄子晋怀公的妻子辰赢,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李世民听了他的意见,不仅没有立杨氏为后,甚至连个基础的名分都没有给她,宫中呼为“巢剌王妃”,因此杨氏在李世民的后宫中连个低级的妃嫔都不是,直到她死去都还顶着李元吉媳妇的身份,身份是超级尴尬。 其实她当初嫁给李元吉是李渊的意思,是为了让她背后的势力支持李元吉,巩固他的地位,因此在李世民霸占她的时候,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支持的。说到底,杨氏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是家族联姻的工具,是当权者为了巩固自己政权的棋子,作为一个生在家世显赫的世家大族,又长得美若天仙的古代女子,自己的命运也是不能由自己掌控的。 但李世民横夺弟媳多少也会有一些政治因素在里头,当然,唐明皇李隆基就不一样了,他纯粹是因为好色,并且为了区区一个杨玉环断送了唐朝的大好盛世,唐朝也因此而变得一蹶不振起来! 很多人都知道唐玄宗和杨玉环的故事,唐玄宗和杨玉环的不伦之恋让很多人都觉得唐玄宗很荒唐,竟然把儿媳妇占为己有。后来又因为这个女人差点丢掉了江山成为了亡国之君。其实他们的之间的故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杨原来是唐玄宗儿子的媳妇。原本儿子和儿媳两个人感情很好的做了几年夫妻,谁知不小心竟然让唐玄宗瞅见了杨贵妃的花容月貌,那可真的不得了了。唐玄宗这老色鬼哪能不下手啊,即便已经当了五年他的儿媳妇了。于是唐玄宗就开始没事找事了,先是和他的儿子讨论什么孝道了,硬生生把杨玉环派去当尼姑了。杨贵妃放了尼姑以后的身份就不是他的儿媳妇拉。杨贵妃当了五年的尼姑还俗后就立马被他收进宫里。这手段也是后卑鄙的,但是足足等了五年也没把杨贵妃给望了也足以证明唐玄宗的用情之深。 唐玄宗非常宠爱杨贵妃,为了讨贵妃的欢心,唐玄宗真的是费劲了心机,为了迎合她喜欢服装的心理,有专门为贵妃服务的七百多人给她做衣服。为了让她吃上喜欢的荔枝,李隆基还下令开辟了李隆基还下令开辟了从岭南到京城长安的几千里贡道,以便荔枝能及时地用快马快速运到长安,看到这大家是否想到了杜牧的诗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因为宠幸杨贵妃,唐玄宗慢慢的荒废了朝政,任用了一批奸臣,导致朝政混乱。 我们先不说他们父子争夺妻子之事,就说李隆基和杨玉环,他们虽然是用了某种手段才在一起的,但是他们也有真的感情,还有一样的爱好,情投意合,比如,他们都喜欢音乐,为此还在皇宫里亲自教授艺人知识。两人就这样过着甜甜蜜蜜的小生活,李隆基忘记了国家政务,杨玉环也忘记了之前的丈夫李冒。 唐玄宗做法虽然十分荒唐无理,但是他对杨玉环却是百依百顺,后宫众多的女人中,只有杨玉环让他倾尽天下。所以白居易笔下才会有《长恨歌》的出现。 其实就算唐玄宗抢了自己的儿媳妇,但虎毒不食子,他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毒手,但是原本属于李冒的太子之位,却只能这样落空了。 可幸的是,李冒的第二任妻子对他还是非常的好的,与他相依为命,还为他生儿育女的。在权利的世界中,李冒是无法选择的,失去了美人却也是平平安安的度过了安稳的一生。 于是,连忙重新给李冒找了个韦姓女人。从此以后,杨玉环是父子二人心里的疙瘩,李冒被疏远冷澹了。 但是很显然,朱有爋可不像李冒那般的好脾气,作为周王的父亲,横刀夺爱的屠刀竟然挥向了自己,即便是面对朝廷委派的钦差李景隆,朱有爋也难以遮掩自己心中的熊熊怒火,还没等对方运行或者是审讯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出自己对父亲的愤怒,并且看了一眼李景隆和张丹青二人,脑子里顿时滋生出了一个邪恶而又疯狂的报复念头! 连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李景隆面前,高声的喊道: “曹国公,在下有要事禀奏,我父亲……我父亲……他有可能要谋反!” 闻言之后,顿时二人变大惊失色!只不过张丹青的吃惊显然觉得有些不太像,毕竟他对此早已心知肚明和有所预料! 第297章 谋反 在古代封建社会谋反这个词是万万不可以随便乱说的,否则很有可能会给他人带来倾覆之祸。 而往往在封建社会里的谋反分子,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凡是与这个事情沾边的,说轻一点,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是严重的话,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和造反沾边的太多人物,无不落的一个凄惨的下场。造反的代价非常大,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只有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造反在任何朝代都是第一大罪,只要造反就必死无异,而且还要抄家灭祖。因此你一旦走上这条路,就别想着再起回头路,朝廷镇压起义是绝不手软的,所以只有以推翻朝廷为目标,什么时候推翻了朝廷,杀掉了皇帝,你才可能不被朝廷所杀,才有活命的机会。 饥民刚开始是外出向富户讨饭,但讨饭的人多了富户也招架不住,于是饥民就开始抢。抢就要杀人,杀人就会被杀,要想不被杀就必须组织起来一起去抢。地主富户毕竟也有限,抢完富户后就只有抢官府的,于是官俯就开始派兵镇压,这样就形成了越镇压越反抗,越反抗越镇压,最终成为大规模农民起义。 天灾只是农民起义的诱因,统治集团的压迫才是主因 中国农民是世界上最好的农民,吃苦、耐劳、忍耐力强,只要有口饭吃,绝不轻易的去造反。古代生产力低下,土地收入是十分少的,只要有点天灾就可能造成绝收,所以风调雨顺对农业生产至关重要。 小的天灾农民可应付,大的天灾农民就应付不了了,就需要政府去组织救灾。组织得力,救灾物资充足,政府官员清廉又办实事,这样饿死人会比较少,灾情就能挺过去。否则,就会饿死很多人。 像明朝末期陕北的旱灾持续的时间长、受灾面积又广,受饿的人就十分多,单凭个别富人的振灾根本解不了问题,因此就形成大量的流民,流民形成后就开始四处抢劫,进而官府开始派兵镇压,于是起义就发生了。 明朝能不能解决饥民吃饭问题,其实当时有人提议向江南的大地主、大商人加征粮食用于振灾,但受到了东林党的激烈反对。或者崇桢能征调各地藩王献粮也行,可藩王们都一个个守住财富不放,所以到最后大家一齐玩完。 财富守恒定理,一个人占的财富多了,就会有很多变得贫穷 一个国家若不对外贸易,又不对外进行掠夺和抢劫,那么他的财富就是守恒的。有人占的财富多,相应的就会有很多人变成穷人,反过来大家财富都差不多时,肯定富人很少,而且占的财富也不多。国家的作用就是均衡财富,使每个人都不能沦为赤贫,也不能使国家出现很多超级富翁。 每个王朝在建立之初人口都较少,闲置的土地较多,也没有超级富豪或占地很多的大地主,而且吃财政的官员也少。这个时候土地可以按人分配,每户的土地占有量足以养活一家人,社会财富也较为平均。经过五六十年平稳发展后,人口大量增加,每户的土地占有量就不足以养活一家人,于是一有灾难有人就会卖地,较殷实的家庭就会用闲余资金去买地。经过几十年的循环殷实的家庭就会变成地主,而卖地的家庭只会越来越贫困。 这个时候朝廷的官员也多了起来,皇帝封赏的勋贵也多了,原来的税收已经不能满足吃皇粮的人的需要,于是就要加税。而古时候官员、士绅们都不用纳粮,所以只能加在农民身上。大地主往往又都是官员和士绅们,最终税都加在了小农民头上,小农民交不起税只有破产。 所以说“勤劳致富”只在原始积累时期有用,到一定时候想致富就必须靠权力、靠政策、靠机遇。俗话说“穷人越穷、富人越富”是很有道理的,现代社会也是这样的,富人买的房子都早,都便宜,穷人买的房子都晚,都贵。富人占有的资源越多,财富来的越快,反之穷人占有的资源越少,财富就流走的越多。 王朝的后期,阶级固化是贫穷的根本原因,贪污腐化只是社会表象,所以只有推翻了王朝,农民才能从根本上翻身 王朝初期,各种利益集团较小,很容易打破,对社会变革的阻力很小。到了后期,这些利益集团就会变得十分强大,顽固地保护着自己集团的利益,严重的阻碍社会变改。它们占有社会大量资源,派出代表在朝中为官,维护自己阶级的利,看似合规合法,实际是国家的蛀虫。如东汉未期的地方豪强,魏晋南北朝的世家大族,随唐时期的关陇集团等,他们初期对王朝建设有用,后期却把持住国家资源不放,将农民挤得没法生存,所以只有摧毁这些集团,才可能翻身。 官员贪污腐败只是表象,根子里是这些统治集团的腐化,统治集团的活动不再以服务人民为目标,而在于处处维护集团的利益。这些集团中也不乏有一心为公的廉洁之士,但他们的公却堂而皇之只对某一集团有利,对社会底层的农民无利,对国家整体利益无利。如明未的东林党、宋朝时期的士大夫集团等。社会表象的贪污腐败只要朝廷下狠心可以打击整治,集团内部的腐化堕落却很难改掉,弄不好就会被反噬。 皇帝是统治集团的最高代表,农民起义只有杀了皇帝才算把统治集团推翻,才能进行社会利益再分配,才能保证自己拿到的财富不被夺走。若不杀掉皇帝,不推翻统治集团,不打破阶级固化,农民永远是吃不饱饭。那些可怜的仁慈都是十分有限的,富人们场面宏大的募捐活动,都解决不了大面积的农民吃饭问题。 而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基本上都是造反派。也就是典型的造反,成功夺取江山的例子。但在王朝中期或者是初期造反成功的,却是寥寥无几。最典型的要数唐太宗李世民和明太宗朱棣了。 当然了,朱棣的老子朱元章也是个典型的造反派,而且还是很成功的那种。关于明朝,较为出名的皇帝除了开国帝王朱元章,那就是朱棣了。朱元章且不说,以从乞丐到皇帝的传奇人生而着名。再说朱棣,他的出名就是因为高举“清君侧”的旗子,反了他侄子的政权,并且,成功获得了皇位。 这一事件本就不大光彩,而且,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是灾难和破坏,但是,朱棣登位后尚算勤勉的治理国家,将整个大明王朝打理的有模有样,也算是对大明作了些补偿。就是这样一件不堪的上位史,在朱棣死后,差点被他儿子完美复制。 之所以说是“差点”就是因为前面所有的流程都是一样的,只有结果不同——朱棣成功了,而他的儿子,却失败了。 朱高煦此人,是朱棣的儿子,上头还有个老大朱高炽,排名老二。若朱高煦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这个排行倒是没什么,偏偏朱高煦不是。他太像他的父亲了,跟随朱棣屡立战功,领军打仗的能力是一绝。所以,朱高煦老二这个排序让他作了难。 本想着父亲那样器重他,或许会破例录用也说不定。可是,他不知道通过那样的方式当上皇帝的朱棣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如今当了皇帝,他不知道多想抹除那段不光彩的上位史,怎么可能再给别人议论的机会,再越过长子立老二为太子呢? 其实,满朝文武心里个个门清,不管他立哪个为太子,他们是绝对不敢多说一句的,皇帝的亲侄子他说反就反,找死的事他们可不干。 却说朱棣的大儿子朱高炽也是个十分特别的皇帝,他的特别就是胖,身材庞硕,好吃懒做,看着不怎么符合天子的威仪不说,关键是,连骑马射箭都不会。这可让戎马半生的朱棣看不上眼,可是,祖训在那儿摆着,他也不得不立,于是,大儿子朱高炽还是当了太子。 可是,因为皇帝不喜,太子的位子坐的一直都不怎么稳固。后来,皇帝去世,朱高炽登基,是为明仁宗,次年改元“洪熙”。明仁宗的身体肥胖,病也多,身体一直不好,皇帝当了十个月就驾崩了。朱高炽有10子7女,其中,9子4女成年,长子朱瞻基则为他与张皇后所生。 当时,明仁宗的儿子朱瞻基从南京赶过来奔丧,叔叔朱高煦听说了,就打算在半路上伏击。结果,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朱高煦没能成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久,登基的是朱高煦的侄子朱瞻基是为明宣宗。朱高煦向宣宗提出请求,敷陈利国安民四事,宣宗命有关官员将其建议予以实施,又复信答谢。此后,凡是朱高煦提出的请求,宣宗都按照他的意见一一照办,朱高煦却认为宣宗软弱无能,更加骄横狂妄。 他侄子刚一登基没多久,当时,已经是藩王的朱高煦没按捺住,立马就声称皇帝身边有奸臣,要清君侧,在他的封国起兵。靖难之役的导火线是建文帝削藩导致藩王们的敌视,而在朱高煦起兵前,他的哥哥仁宗大力度实行仁政,得到了百姓们的爱戴,形式也与先前大为不同。 这些是已经被野心冲昏头脑的朱高煦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为了战争的最后胜利,他先后联络的许多朝中大臣,包括大明朝中重臣张辅,可是,最后都没能成功。朱高煦没办法,已经是箭在弦上,没有回头路了,于是,他就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毅然起兵。 远在北京的明宣宗朱瞻基听说了这件事,连忙召集了文武百官商量对策。 当时,朝中大将能用的有个阳武侯,于是,在讨论对策的时候,就有人提议让阳武侯去平叛,但是,遭到了杨荣的反对。按照杨荣的想法,这个时候如果皇帝能御驾亲征是再好不过了,朝中大臣夏元吉也应和赞成。在官员的劝说商议下,宣宗最终采纳了这个建议。 之后,他亲自穿上战袍,率领大军征讨叛军朱高煦。皇帝的亲征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带的兵力绝对不少,这对于单干的朱高煦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加上,当时宣宗不仅正面围困,还另外派人递上诏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讲明其中利害,劝他改邪归正。 面对城外黑压压的大军,朱高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办法只有开城门投降。就这样,与靖难之役极为相似的一场动乱平息了。尽管朱高煦狼子野心,他的侄子明宣宗不仅没有杀他,还将他们父子接到了京城,提供其家族吃穿用度,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这时,群臣纷纷上奏,请求将朱高煦明正典刑,宣宗不许。之后,明宣宗还亲自把平息朱高煦叛乱一事编写成《东征记》,昭示群臣。逆党王斌等人伏诛,同谋伏诛者六百四十余人,因故意放纵和藏匿反贼而被处死或戍边的计一千五百余人,发配到边远地区的计七百二十人。 可是,朱高煦先前那么大的志向,现在,被自己的亲侄子变相软禁,时间久了,这侮辱他可受不了。 于是,有一天宣宗去看望他时,他趁其不意一脚绊倒了明宣宗。新仇旧恨加一起,明宣宗当即大怒,命人将二三百斤中的大缸套在了朱高煦头上。可是,因朱高煦常年征战,体力很是不错,头顶着大缸四处乱窜,宣宗不再忍耐,索性直接用火烧死了他。 既然朱高煦都被自己杀了,索性斩草除根,朱高煦的几个儿子也全都被一一杀死。 而王朝的皇帝亲戚们造反,虽说也有网开一面,永禁高墙的。但也不乏遭到惨烈杀害和诛杀满门的。残酷一点的,比如说汉武帝,由于疑心病症,怀疑太子刘据造反,硬是逼的太子刘拒一家险些断子绝孙。而唐明皇李隆基就更过分了,不管证据充不充分,硬是在一天之内杀害了三个儿子,引得天下哗然,导致后来的唐肃宗也和他感情极为冷澹。 但眼下的情况不一样,一听到朱有爋举报自己的父亲,周王有可能造反,李景隆顿时便眼神满眼放光的兴奋起来。 只是耐心的听他说完,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些莫须有的主观臆测。压根就拿不出什么太过过硬的确切证据。 但这不重要,李景隆看了一眼旁边的张丹青,他太清楚衙门里办桉的一些潜规则了,只要拿到重点关键人物的口供,即便没有证据,也会是无可抵赖的证据。 毕竟,作为周王的儿子朱有爋都亲自站出来举报父亲造反了,就算纣王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无法辩驳。 这个造反的名头,注定是要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周王的脑袋上。 很快李锦隆便授意朱有爋亲自写下检举告发信,以儿子的身份告发父亲周王有造反嫌疑。 如此。,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只有站在一旁的张丹青才心里非常明白,这个所谓的朱有爋,之所以会心甘情愿的写信告发父亲造反,归根到底还是打心眼里的觊觎周王的王爵之位,并且想做到取而代之。 第298章 拖下马 能有这样的结局和遭遇,周王其实一丁点都不稀奇和意外,毕竟从李景隆率领的大军包围了整个周王府的时候开始,多年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周王,便隐隐之间感觉到了气氛和局势有些不大寻常,自己多年来的平静生活,只怕是要被彻底的打破和颠覆了,尤其是当这个曹国公抓住了自己两个儿子进行审问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感觉就更加的浓烈和紧迫起来! 无他,没有人比自己更明白,自己的儿子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嘴脸和德性?一个滥杀无辜,暴虐成性,一个贪婪的欲壑难填,终日地惦记着世子的大位,一天到晚都想着要把周王的爵位给占为己有,这样的两个儿子被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胡言乱语和不可预测下场,从小就在帝王之家长大的周王无比明白,甚至他已经不抱任何的乐观希望…… 果不其然,才一个晚上的功夫,李景隆就已经十分顺利的取得了两个儿子的口供,今天一大早便气势昂昂的,带着兵马再次冲到了周王府的院子里,那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周王府是他曹国公的产业呢! 尤其是当李景隆兴奋的把罪状和口供展开在朱橚面前炫耀的时候,周王便已经心死如灰,心知眼下的周王府和自己已经是大势已去!本来那个刚刚登记称帝的侄子,刚刚上位便急着迫不及待的要对自己这些叔叔辈动手,就算自己没罪名,他们也会捏造一些出来!更何况已经眼下拿到了具体的罪状和口供,那么接下来,自己的下场几乎是可想而知了…… 按照大明王朝的制度和王法,自己大概率的并不会被推上断头台,坏一点的情况就是流放边疆,通常来说的结局就有可能像朱允熥那样被关进凤阳府的高墙之中! 凤阳府是大明的中都,作为关押犯了罪的帝王宗室所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像是一个集中营…… 并且,犯了罪的藩王以及宗室,被关进了凤阳府高墙之中,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躺平了,若是对朝廷和皇帝有个丝毫不满,亦或是被朝廷抓出了某些痛脚,一样会惨遭收拾,最典型的就是克扣这些犯了罪的宗室们的伙食! 削爵废为庶人以后能不能躺平?大明齐王后裔的经历告诉你这不可能! 随便举个例子吧,以明太宗朱棣的弟弟齐王为例!这位弟弟在得罪了朱棣之后,便遭到了惨烈的打压和排挤,被废成了庶人,但打压和排挤仍然没有就此结束…… 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七月,福建行都司派人押送谋反罪人楼廉等一干人来到北京。这位楼先生原本是浙江奉化人,其父是建宁府税课司的官员。因为得罪了母亲而逃到建阳县(今属福建南平),随即一不做二不休打算造反,称自己是“七府小齐王”。 这桩未遂的叛乱,很快就被建阳县的衙役所平定。但生性多疑的明宣宗朱瞻基,却依然怀疑自己的七爷爷,已经被削爵废为庶人二十多年的前齐王朱榑,和楼廉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没过几天,六十五岁的朱榑,便连同他的几个儿子一起暴卒。 宣德三年,福建妄男子楼廉诡称七府小齐王,谋不轨。事觉,械至京,诛其党数百人。榑及三子皆暴卒,幼子贤爀安置庐州。—《明史卷一百十六·列传第四》 好在朱瞻基没有对齐王一家斩尽杀绝,留下了朱榑的幼子朱贤爀,并将他安置于庐州(今安徽合肥)。那么问题来了,从第一代始祖开始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庶人,朝廷还会不会关注这一支宗室?又或者说既然已经是庶人了,能不能干脆摆烂呢?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齐王这一支的宗室庶人,在明朝的生活状态。 凤阳府的中都高墙之中,也不只是关押着各地的藩王,即便是被废黜成庶民了,但凡是犯了事情,或者是有个什么影响不好的举动,一样会被关进凤阳府的高墙之中! 景泰五年(公元1454年)五月,当朝皇帝朱祁玉给南京守备宁远伯任礼、参赞机务尚书张纯以及守备太监袁诚等人赐了一道敕书,告诉他们齐庶人朱贤爀一家六口人将迁往南京安置,同时嘱咐他们既要严加看管,又要适当展现朝廷对他们的“亲亲之谊”。 至日,尔等量拨城内闲便房屋二所与居。其庶人并妹、侄女,许令婚嫁。老妇止令随住。除系庶人婚配亲戚许相往来,其余人不许交通。若有买卖衣服、饮食等物适市者,亦不许生事搅人。尔等时常访察,母致违误!—《明英宗实录卷二百四十一·废帝郕戾王附录第五十九》 当年七月,山东三司上奏,称青州齐王府三年前发生火灾,其承运殿、存心殿等主要建筑都已经被烧毁。其余殿宇也已经“朽敝己甚”,没有必要再派人守护,是否可以拆除?于是景泰帝朱祁玉做出如下决定:“毁其梁栋以修城楼,售其器物以赈贫民,免其看守军夫以事田亩”,存在了七十年的齐王府就此烟消云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不知身在南京的朱贤爀,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不会心中一阵怅然。 朱贤爀的寿命挺长,一直活到了明宪宗朱见深成化年间。比如成化元年(公元1465年)的时候,因其生男女三人,宪宗下诏加赐薪米。而在次年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又岁增赐其官绢十匹,冬、夏布各二十匹,米二十四石。 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的时候,明孝宗朱右樘给朱贤爀的三个儿子、两个孙子赐名,其中长子名为朱能增。此时朱贤爀的名字前有了一个新身份“故齐庶人”,再结合其妻苏氏“寡居已久”的记载,则其去世时间当在成化年间。 戊辰,命应天府月给故齐庶人贤爀之子能增见存人口食米、柴炭俱如例,其例外岁增绢布米亦仍旧给之。—《明孝宗实录卷四十》 当年朱元章给齐王一脉定下的字辈是“贤能长可庆,睿智实堪宗,养性期渊雅,寅思复会通”,但由于朱贤爀年幼并且晚婚的原因,到了明世宗朱厚熜嘉靖年间,齐王府的主事人是其孙朱长鑋(朱能增之子)。从辈份上说,朱长鑋和世宗曾祖父明英宗朱祁镇同辈,算是当朝皇帝的曾叔祖。 朱能增死后葬于江宁县(今南京江宁区),朱长鑋于嘉靖六年(公元1527年)的时候向朝廷上奏,希望能够蠲免坟地的租税,对其享堂进行修葺,同时增添守坟户。这些都是宗室亲王才能享受到待遇,朱长鑋似乎忘记了他老爹不过是个庶人而已,因此世宗对这些请求一概予以驳回。不过对于朱长鑋另一个请求,即他们家族的丧葬补助金,世宗却做了认真考虑,给出了一个明确标准: 其丧仪银两:庶人并正妻及祖父母、伯叔兄弟准给与百两,子侄女妹十岁以上至十五及礼娶侍妾六十两。六岁以上三十两,五岁以下十两。—《明世宗实录卷七十二》 对于齐庶人一脉的始祖朱榑,其四哥朱棣有过一个精准的评价:“性凶悖”。而他的那些后代,也“完美”继承了这个罪恶的基因,史称“齐宗人多凶狡”。 嘉靖八年(公元1529年)二月,因和军士沉鳌有矛盾,朱长鑋伙同弟弟朱长鍭一起,擅自将沉鳌杀害。世宗勃然大怒,立刻下旨将朱长鑋发往凤阳高墙禁住,朱长鍭则夺禄米半年。 凤阳高墙是关押明代宗室罪人的特殊监狱,一般都是有罪宗室先削爵废为庶人,然后发往高墙禁住。像朱长鑋这样顶着庶人身份来到高墙的,记忆中应该是第一个。 到了嘉靖十三年(公元1534年)的时候,眼看着高墙之内的宗室罪人越来越多,朝廷已经不堪重负。于是世宗让刑部和都察院前往凤阳,对这些人所犯罪行的严重程度进行勘核。皇帝亲自定了一个标准:“干叛逆人命及伦理重情者仍禁如故,情有可原者放还原府随住”。 虽然杀了一个军士,但朱长鑋仍然属于“情有可原者”,故而在当年四月被放回南京,重获自由。 不听话就断你粮,这是十分有效。而且狠辣的招数,朝廷向来是用得非常炉火纯青! 齐庶人这一支的宗室,身份其实很尴尬。按理朱榑是太祖朱元章第七子,齐藩的地位应该不低于楚、蜀等强藩。尽管从朱榑开始就是庶人,但是守备南京的总兵官也好,太监也罢,其实也都不太愿意去招惹他们。 不过鉴于齐王一脉的风评,外加朱长鑋闹出来的风波,朝廷决定对他们采取规范管理。 首先齐庶人各支宗人,朝廷可以出钱给他们建造房屋。但一定要等到“家口繁盛不能同居”,经工部勘明以后,才能领钱。 其次所有的房屋修缮,必须严格按照《大明会典》的规定,五十年申报一次,每次给予白银二十两,不许多要。 最后唯有嫡长子孙,或者立有家庙的宗人,朝廷才会赐给祭器,其余庶子“不得滥讨”。 朝廷这一手很巧妙,通过设定补助标准,把整个齐庶人群体和朝廷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了他们自身内部。效果确实也不错,因为齐府宗人消停了七十多年,直到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才重新闹出了一桩震惊朝野的风波。 当年闰四月,齐庶人朱睿煣、朱睿熅等人借酒发疯,殴打辱骂了户部主事张三杰。根据上文齐王一脉的字辈,朱睿煣等人和世宗朱厚熜同辈,都是当朝皇帝神宗朱翊钧的叔祖。但是俗话说的好,凤凰落架不如鸡,区区宗室庶人胆敢殴打文官,那还得了。 礼部左侍郎何宗彦提出了一项非常严厉的处置方案:先将朱睿煣等人革去口粮,且子孙永不许关领。同时再将他们发往凤阳高墙禁锢,其余人犯由南京法司进行提问。为了进一步对这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庶人家族进行惩戒,何宗彦接着又提出对所谓“不奏请名冒支口粮者”进行查究。 换句话说,虽然是庶人,但是也要按规矩向朝廷请名,然后登记造册才可以发放口粮。此前朝廷念在齐府宗人生活艰难,对这些弊端往往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然而这次有辱斯文,自然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两个月后,调查结果出炉,我们来看一下: 戊申,礼部题齐庶口粮分别革除。如庆炾等二十四名已经请名,应照旧支给。守谏等七十六名未经请名,应咨部汇题奏请支给。至睿炌等三百一十名掜名关领,尽应革汰。以后三分各择年长者一人按季报部。本部造实在册咨送户部,方准支给。从之。—《明神宗实录卷五百七十二》 我们不妨算一下数字,光是齐府庶人这一支,到了万历末年已经有成年男子四百余名。而且他们还不能自食其力,生老病死都要由朝廷来负担,大明王朝实在是不堪重负。 和绝嗣的弟弟谷庶人相比,朱榑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的后裔一直绵延到了明末。但是和楚王朱桢、蜀王朱椿这些庶兄庶弟相比,朱榑又非常悲剧。本来他的后代也可以锦衣玉食,安享尊荣,可惜就因为得罪了四哥,不但自己最终死于非命,子孙们也成了大明王朝最奇怪的一支宗室庶人。 何宗彦在万历四十六年对齐府宗人砍的这一刀非常狠,因为此后的几年内由于断了口粮,以至于不少人“鹑衣索食,流聚市井”。甚至到了明熹宗朱由校天启年间,“身长七尺腰大五尺”的朱睿爁还打算顶着“齐王苗裔”的头衔在南京造反。 而这些年,朱元章的那些的儿子和孙子们,包括朱元章的那些个儿媳以及女婿们,但凡是犯了错的,别说是像自己这种涉及谋反的,但凡是些许小错,比如说贩卖私盐的欧阳伦,都遭到了惨烈的赐死! 更何况是自己这样设计谋反的藩王?未来前途的迷茫,已经是几乎可以预料! 第299章 初战告捷 眼见周王已经成功的被扳倒,并且心甘情愿的伏法认罪,远在京城的建文皇帝朱允文看到了李景隆的来报,顿时高兴的无以复加,为自己的择人之明感到深深的庆幸不已! 现在的大明王朝还不是中后期的那死而不僵的状态,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各地藩王还是王朝的宗室,对朝廷都是无比认真的侍奉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着了皇帝不高兴。 但是要知道,造反这种事情,一般来说王朝的宗室并不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也就造成了明朝中后期的王朝宗室有了各种荒诞的行为, 具体荒诞离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呢?简直是让现在的人听着哭笑不得。 明朝的宗室和藩王造反的也不少,但是和宁王的造反不一样,后来的朱充灼造反,只是为了讨口饭吃! 而宁王造反,是为了窃取至高无上的皇权,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宁王朱辰濠会遭到杀害, 但是后者仅仅只是被关了起来。 明朝开国时,曾有一支队伍为启兵作出了非常卓越的贡献,而后来它就分属在宁王的麾下。 朱祁镇曾千方百计的想要收服这支队伍,于是他设计让宁王归属藩地,却中途将他截下,成功的将这支力量收入囊中。在这些乱臣贼子的策划下,当时宁王一脉的孙子辈王爷受到诬陷,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戈阳王。锦衣卫不敢明目张胆的诬告宁王,于是设计残害他的后代。 他向皇帝禀告,说戈阳王与其生母私通,实属乱伦。而皇帝听到后,不分是非黑白,非常愤怒,事关皇家颜面,但更关乎能否一举扳倒宁王。在宁王的极力争取下,他还是下令彻查此事。 可是皇帝的命令又如何反抗。即使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是诬告,可是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心腹,仍然将错就错,下令将戈阳王及其亲生母亲挫骨扬灰。 据说戈阳王行刑当日,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水连下十天十夜,仿佛要冲刷掉一切的罪恶。人们都道:这是一桩冤桉,引得老天发怒。但是皇帝又怎么会管这些呢?这件事在当时轰动全国。 明朝统治的短短几百年间,发生了很多皇位的更迭,不仅仅是正常的传位,还有两次,是因为谋反而发生的皇位之争。即便是在盛行禅让制的古代,也遵循一个能者居位的原则,对于那些没有能力而舔居皇位的人,最终只会被推翻。 在明朝也不例外。明朝初期,朱棣素星夜魅为百姓殚精竭虑,终于奠定了明朝繁荣的基础。然而,明朝的边疆仍然在动荡。朱棣为了安抚民心,亲自出征迎战。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有看到明朝走向巅峰,他便一命呜呼了。 阴毒地,早些年便立了皇太子,可惜皇太子朱标早薨,于是他成为给自己孝顺的皇太孙朱瞻基,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儿子们争夺皇位,他给朱瞻基留下了4张底牌,希望朱瞻基能够善待自己的皇叔,妥善处理皇位之争。 可惜朱瞻基没能利用好这4张王牌,依然逼着自己的皇叔谋反。也就造成了皇帝易位的局面。这就是历史上轰动一时的靖难之役。第二件事便是明英宗的荒诞行为,正是因为他的昏庸无能,错杀了宁王一脉,使得宁王怀恨在心,导致宁王谋反。宁王本就是将帅之才,有勇有谋,一旦起兵志在必得,很快,明英宗便被拉下马来。 宁王造反的真相其实也挺复杂, 很多人认为宁王谋反是早有预谋,可是又知道他所承受的国仇家恨。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君上,同时又是自己的兄弟,但却逼着自己家破人亡,正常人总能不愤恨。 其更深层的原因在于明英宗昏庸无能,导致民不聊生。作为有权有势的藩王,当然有责任和义务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皇位向来是能者居位,明朝的伟业又怎能毁在一人手里?这才是导致宁王模彷的真正原因。 九子夺嫡在各个朝代都有上演过,对于那些生在皇室中的子女,早已习以为常。皇位的争斗,是他们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无论是房子还是公主,都要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才能安度余生,这是他们逃不过的宿命。 同时成王败寇,最终能坐上皇位的只有一人,而其他的竞争者,最后的命运只能是横死。这也体现出了皇位之争的残酷,很多皇帝为了登上皇位,不得不踩着自己兄弟的尸首,这都是在所难免的。 他们登上皇位之后,不得不为了巩固自己的全是除掉后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们为了铲除异己,他们不得不大开杀戒,冤枉无辜,为此牵连者众。正是因为朱祁镇冷血无情,冤枉无辜,才使了宁王最终走上了谋逆的道路,这也是一道之中的事。 而另一个造反的,就有些戏剧性了! 明朝虽然从建文朝就开始削藩、打压宗室,但是有明一代宗室叛乱的次数还是很多。就算是只算实际出兵的,除了最为成功的燕王靖难外,也还有汉王之乱、广通王之乱、宁王之乱、安化王之乱等数起宗室叛乱。 对比这些叛乱会发现共同的特点,造反的目的都是自己夺取皇权;造反的都是掌握一定资源和力量的亲王、郡王。这也不难理解,因为没有资源的情况下造反,几乎等同于送死。不过嘉靖年间的“朱充灼之乱”却明显地与众不同,组织和参与者都是一些没有根基的底层宗亲,而且他们的目的也不是皇权。 注:明朝宗室等级共分八等,爵位从高到低及其年俸(禄米)分别为--亲王(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一百石)。 朱充灼是代王首任亲王朱桂的庶支六世孙,到他这一代爵位已经降到了第五等“奉国将军”(宗亲可将爵位传于一子承袭,但其余儿子相应减一等封爵)。虽然爵位不高,但是一年六百石的禄米也应该够朱充灼过上富足生活吧。 实际却并不是这样的。到了明朝中期,宗室经过百年的繁衍,宗亲丁数已经急剧攀升。为减轻宗禄给朝廷带来的压力,从弘治朝开始就针对宗禄进行“削减”。因为直接削减宗禄有违祖制--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朝廷弄了一个很损的办法--“本折各半”。 宗禄不再全部实发粮食,而是将一半禄米折算成钱发于宗亲。一方面朝廷可以大幅度节约禄米的运输费用;另一方面折算成钱的部分朝廷不是发银两,而是发宝钞。 明朝的宝钞(可以理解为明代的纸币)因为朝廷极其失败的货币政策,自洪武年间就开始大幅度贬值,到了弘治朝已经跟废纸没多大区别了。可以说“本折各半”就是一次性扣除了宗亲们近半的禄米。 这还没算完,其后朝廷开始不断地提高折钞比例,到了嘉靖朝达到了六成以上: 郡王、将军禄米七分折钞,中尉禄米六分折钞,郡县主、郡县乡君及仪宾八分折钞。 这么折下来宗亲们看着很多的宗禄,实际拿到手的就没多少了,低阶宗亲的生计就开始成了问题。这不是因为宗亲们饭量大,而是因为他们有爵位。日常出行、参加各种活动都有相关的礼仪要求(车马、随从、服饰、礼仪祭祀用品等等),而满足这些要求都需要花钱。 例如代隐王朱仕壥做世孙的时候就因为缺钱结不起婚(他不是宗禄不够,是被他爷爷朱桂给克扣了),上疏宣宗请求延期让他攒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克扣和积欠,让这些低阶宗亲更为苦不堪言。 郡王禄米俱于亲王府仓上纳,听令按季支用。镇国将军以下禄米、于有司官仓收贮,二次支给。其收粮之际,布按二司、各委府县正左官、公同长史等官监督收受。 将军、中尉这些中下阶宗亲的宗禄并不是直接发放给他们,而是先集中于地方府衙的官仓,然后再二次发放给各宗亲。首先朝廷度支困难的时候不会实数发放,差的部分自然是拖欠着,至于啥时候补,谁也不知道。 其次随着宗藩权势的日益衰落,朝廷官员也越来越不把宗亲们当回事儿了,恶意的克扣、挪用也越来越平常。例如明穆宗做裕王的时候,就被户部官员以缺钱为由拖欠宗禄(拿出去放贷牟利),迫使他举债度日。 代藩所在的大同地区,地处边疆,物产本就不丰,蒙古还时不时南下掠抢,粮赋收入更低。所以宗禄克扣和积欠的问题也更为严重。 以上两个方面的叠加,让很多低级宗亲的生计非常困难。嘉靖年间大同地区的宗亲多次直接上疏世宗诉苦: 臣等身系封城,动作有禁,无产可鬻,无人可依,数日之中,不曾一食……有年逾三十而不能婚配,有暴露十年而不得埋葬,有行乞市井,有行乞民间,有流徙他乡,有饿死于道路。名虽宗室,苦甚穷民,俯地仰天,无门控诉。 当年太祖朱元章不愿意坐等饿死,作为他的子孙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了。代藩的低阶宗亲们想出了一个解决生计问题的好办法–“索禄”。 这些宗亲们打着索要被拖欠俸禄的旗号,攻击抢劫县衙、官仓和市集。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地方官员无权直接审理和处罚。有恃无恐之下,这帮宗亲“索禄”也就越来越嚣张,连朝廷官员都敢直接抢劫。 皇亲国戚有犯,在嗣君自决。余犯轻者与在京诸亲会议,重者与在外诸王及在京诸亲会议,皆取自上裁。其所犯之家止许法司举奏,并不许擅自逮问。 朱充灼也加入了“索禄”这一行当,因为他的爵位相对较高,所以成了头目。很快朱充灼就干了票大的,他带人将前来大同赴任的知府刘永给洗劫了。这事惹怒了大同巡抚詹荣,他上疏朝廷弹劾了朱充灼等人的不法行为。 嘉靖二十四年世宗下旨对朱充灼等人罚俸一年,并命代王朱充燿对他们严加管束。对于这些宗亲来说罚俸可谓是致命打击,因为明朝不允许宗亲们出仕、经商、做工或租种田地,作为低阶宗亲他们也没能力去圈占田地。 换句话说没了宗禄,他们就没了生活来源,活活饿死已经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了。朱充灼只得请求代王朱充燿为他们向世宗求情,免去罚俸的处罚。代王对于这个隔了很多代的亲戚并没什么感情,直接将朱充灼赶出了王府。 这也真正地激活了太祖遗留在朱充灼身上的血脉。朱充灼召集一同被罚俸的宗亲以及平时和他们一起“索俸”的狐朋狗友,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借北虏报仇并洗劫大同: 我等夺禄,代王又为理,奈何困死。若引虏围大同城,我等内应开门纳之,杀代王及镇抚大吏举事,则不忧不富贵矣。必先毁各草场,使兵马不得屯牧为善。 果然是“饿壮人胆”,不但无人反对,还有人主动提供资源–白莲教。白莲教又叫“白莲宗”,是宋朝时兴起的一个生命力极强的民间结社。简单来说从宋朝开始(直到清末)白莲教就是个造反专业户,谁上台它就反谁。 朱充灼很快就和大同当地白莲教头目罗廷玺取得联系,对于造反两人是一拍即合,很快就立下盟约。紧接着朱充灼又派手下卫奉偷偷越过边墙,出塞联络蒙古人。卫奉到威宁海北部找到蒙古察罕儿等部,并与他们就袭击大同达成了一致。 三方取得联系后,朱充灼一边派手下秘密出城到各草场纵火,破坏大同驻军的军事资源;一边派卫奉持书信再次出塞联系蒙古人要求他们集结兵马准备出兵。 短时间内大同周边各卫草场均失火被焚,引起了宣大总督督翁万达的警觉。他在命人调查缉拿纵火犯的同时,也迅速向朝廷汇报了此事。明世宗也觉得多处草场同时失火非常蹊跷,也派科臣李文进赴大同进行调查。 很快大同府在缉查一起盗窃桉时获取了一条意外的线索,有人供称宗亲朱充(火瞅)派手下带神机箭出城至各处草场放火。同时大同总兵周尚文在巡边的时候抓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这几人正是准备出塞联系蒙古人的卫奉及其手下,在他们身上也搜出了朱充灼联络蒙古人的信件和旗帜。 被擒获的卫奉没怎么抵抗就向翁万达和盘托出了朱充灼的计划。事涉谋反,翁万达也就不再顾及他们的宗亲身份了。通知代王后,立即派人将朱充灼一伙人全部擒拿。白莲教的罗廷玺获知事泄后,焚烧教徒名册并服毒自尽。 因为事涉宗亲并且还是内结白莲、外联蒙古的谋反大桉,世宗也摆出了大阵势。世宗命将人犯悉数押解至京,组织了朝廷级别最高的审讯–九卿会审。因为证据确凿,朱充灼等人也无从抵赖,很快就招供并认罪。 嘉靖二十五年十月,世宗亲自做出了最终宣判: 充灼等世受国恩,不遵《祖训》,违逆天道,背叛朝廷,甘心降虏,勾引寇兵,图危宗社,谋烧各边草场,凶谋大着,国法难容......充灼、俊桐及充(火瞅)、充(火睒)、俊榄、俊棠、俊槂、俊振俱令自尽,仍焚弃其尸......张文博等三十人,俱依谋反律,弃市枭首于边。代府长史孙质等论死系狱,余悉如议。 朱充灼等宗亲被赐自尽后焚尸,他们的党羽全部处斩并枭首。代藩长史孙质论死罪下狱(这种一般不会被处死,可以花钱赎罪,也可以等朝廷减罪或大赦),并不是他也参与谋反,他是代替代王接受监管失责的惩罚。 宗亲谋逆意图篡权也许朝廷和英宗还能理解,但是宗亲联络外人造自家的反,这就让朝廷特别是世宗面上无光了。因此此次叛乱实际规模虽然很小,朝廷还是难得地做出了反思。宣大总督翁万达说出了根源“大同土产狭瘠,禄饷不支,代宗胤育日繁,众聚而贫,且地边胡虏易生反侧”。 为了解决代藩宗亲生计困难的问题,朝廷将代藩内的部分宗亲整体性的迁移到山西。并且开始对明朝的宗藩管理制度进行修改和调整,最终于嘉靖四十四年汇总并出台了《宗藩条例》。 例如严格要求宗室子弟的正统性,不合规的一概不承认不赐爵。一方面可以减少朝廷需要供养的宗亲数量,另一方面低阶爵位对很多宗亲来说不是福报反而是枷锁,与其顶个拿不到俸禄的虚衔被迫成为圈养的猪,还不如出去自谋生路。 注:确认宗亲正统性的意思不光是要求其是朱家血脉,还要求其是朝廷认可的宗亲合法配偶所生。朝廷对各级宗亲的妾室纳妾方式以及数量有相关规定,不合规的妾室不被朝廷承认,明朝管她们叫“滥妾”。 嘉靖一朝的宗藩改革,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明朝的宗室问题,但是效果还是有的,起码其后明朝再也没有宗室叛乱了。实际上从明初到明亡近三百年此起彼伏的流民起义,究其原因基本都是没饭吃、没了活路,如果朝廷也愿意像对待宗室叛乱一样去反思和调整,明朝的国祚应该可以更长一些。 但这两者都是自行发起的叛乱,遭到诛杀也实属正常! 可周王朱橚不一样,虽说朱允文打算削藩,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所以从实际上来说,并没有打算要置自己的叔叔于死地! 很快和他的大臣们一商量,并决定将周王流放。并打算撤掉周王的封国。 同时鼓励李景隆等人,继续再接再厉,但张丹青收到信息后,却心里无比明白,更大的风暴和危机正在悄悄的拉开帷幕…… 第300章 乘胜追击 一个缺乏自信的人,很容易在初次成功之后,便开始盲目的自信并且充分原有的并不高明头脑,而这其中,建文帝朱允文就是这样的人,刚开始对于自己的削藩行为,尤其是自己那老谋深算的四叔朱棣,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和害怕的,生怕一个运行和操作不好,便惹得天下摆荡,但是在对周王府进行成功削藩之后,并且得到了圆满的成功,此时此刻的建文帝朱允文,不由的龙心大悦。立即下诏对李景隆和张丹青等人大肆的褒奖!并且将二人急忙的召回京城,共同商议削藩的成功经验和思路。 至于那个倒霉的五叔周王朱橚,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朱橚是第一个被削的藩王,其封地在开封,被封为周王,是名副其实的燕王党。因此,自然而然成为了朱允炆的第一个目标。 第一个被削,且朱允炆削他藩的方式,也让其颜面尽失,曾一度成为大明朝皇室酒足饭饱之后所谈论的笑话。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明朝丢人丢脸的藩王,其一生的造诣却极其巨大,无论是在中国还是世界上,都是伟大的。 但他的医学成就和造诣,在这个医学再大也大不过皇权的封建社会来说,显得那般的可有可无和无足轻重,更何况这位倒霉的周王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举报和揭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纯粹是教子无方。 在这个藩王地位以及威严极具浓厚的明朝,自然显得有些另类和好笑。 而被流放到云南的日子也一点都不好过,云南这块新收复的土地上,为了能够展现对云南的绝对控制和镇守,朱元章在这里建立了一座沐国公府,并把自己的养子沐英封在了这里。但实际上,沐英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内心深处上来说,不论是朱元章,还是后来的朱允文,以及燕王朱棣,对沐家多少有些并不大信任,毕竟不是朱家自己人,更何况对方还手握着镇守云南的绝对兵力,一旦对方有个异心的话,在这个相对封闭的云南地带,要割据做个土皇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从始至终,朱家的历代皇帝都选择通过册封亲王的方式来削弱沐家对云南的掌控力度。 而这个倒霉的周王,就成了最佳人选。并且朝廷给的旨意是让沐国公安置并且监督周王,但实际上也有着让周王监视沐国公并且取而代之的想法。,更何况这次贬黜,已经是周王朱橚第二次来到云南了,各方面上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 事实上,早在公元1389年,正值大明洪武二十二年,朱元章的小儿子周王朱橚突然离开了他的封国开封,前往凤阳探访他的老丈人宋国公冯胜。 对明而言,王爷擅自离开封国的可是要负很重的责任的,因为这往往意味着谋反的先兆! 明太祖朱元章闻言大怒,下令将他贬谪到云南去尝尝苦头。 ?《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九十八》载:以周王橚擅弃其国来居凤阳,谪迁云南。遣使敕西平侯沐曰:周王迁镇云南,至日择第居之。应有军民之务,尔英自理之。 但不管是此时的朱元章还是朱橚都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走,居然无意间打破了云南千百年来固有的土司制度,为云南带来了一座横跨300年历史的沐王府…… ? 公元1356年,十二岁的沐英追随朱元章起兵,十八岁被授予帐前都尉,开始担当要职。并成为朱元章和马皇后的义子。 公元1376年,随邓愈征讨吐藩,因军功被封西平侯。 公元1381年,随蓝玉、傅友德征云南,后留云南镇守。 公元1382年,闻听义母马皇后病逝,沐英悲伤过度而咳血。 公元1392年,又因太子朱标去世,悲伤过度而死,享年四十八岁。 ……… 以上史料,阐明了沐英的一生,给我们展现了一位忠心耿耿的义子,英勇无畏的英雄。 但是,沐英十二岁从军,几经波折成为了云南的土皇帝,又真的会因义兄的死而悲痛到英年早逝吗?? 这件事还要从头说起。 公元1375年(洪武八年),刘伯温死于京城,死因不明,此后,朱元章便张开了他血淋淋的双手,开始大肆屠戮开国功臣之路。 紧接着,公元1379年(洪武十二年),朱元章因毒杀刘伯温桉,处死开国元勋汪广洋。 至公元1390年(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章更是大肆清除胡惟庸乱党,甚至连前丞相李善长都被牵连,其妻女弟侄70余人被一并处死! ……… 而在这一连串的屠杀之后,沐英害怕了,不只是他,相信还活着的大明开国元勋都在人人自危! 谁都不知道,朱元章,这位曾经的战友,他的屠刀会何时落到自己头上! 也许……就是明天… 他沐英戎马一生并不怕死,但他怕的,是自己妻儿老小一家子人就此成为朱元章的刀下冤魂,为自己陪葬! 此时的他突然想到,洪武二十二年,也就是一年前,周王朱橚突然被降到了自己的封地…… 他想要干什么?是想等沐家灭门后顺手接管云南事务吗?? 沐英不寒而栗…… ? 沐英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首先,朱元章与农民出身的刘邦一样,都疑心极重,只愿意相信自家兄弟。 信奉“非刘\/朱姓而称王,天下共击之!” 所以沐英与朱元章的关系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会被封王。 再者,朱元章喜欢让自己的儿子去守国门,如燕王封北平,秦王封西安,晋王封太原,他们构成了防守北元的第一道防线。 而后齐王封青州,鲁王封兖州,赵王……死的早,构成大明第二道防线。 最后楚王封武昌,潭王封长沙,靖江王封桂林,时刻守备四川的明夏政权和其他势力。 但只有西南地区……一片空白! 且朱元章分封沐英的官爵也很“暧昧”,平西侯。 侯爵对于其封地是没有主权的! 所以在他看来,周王朱橚的到来就是一个接手的信号! 而真正让沐英恐惧的,则是公元1392年的5月17日,大明王朝的下一任接班人朱标,居然死了! 朱元章为什么要大肆屠戮功臣? 不就是在为朱标这位储君铺路吗! 他担心自己死后,开国元勋们恃宠而骄,不把新皇帝放在眼中,侵吞他老朱家的天下! 而沐英,自认为还是跟太子朱标情同手足的,所以朱元章需要留下几位太子的亲信来以安社稷,他是暂时可掌控的人选之一。 可现在呢…… 太子逝世,大明王朝必须要选择另外一份继任者,而对于这位新的继任者来说,曾经的太子党,就算朱元章不清理,他们也会亲自动手的! 最后的时刻到了,沐英选择了自尽,而且自尽的理由十分充分,为老朱的儿子哭死了! 他成功了…在亲手送走了曾经的一位位兄弟朋友之后,朱元章也累了… 于是,他宣布追封沐英为黔宁王,封沐氏世代子孙镇守云南! 我相信,沐英赌对了。 因为就在沐英死的不久之前,洪武二十二年,被派往云南的周王朱橚突然逃回了封国,此事气的朱元章是破口大骂,要将他赶回去! ?《御制纪非录》载:周王不,擅率妃嫔人等弃其本国来居凤阳。由是召至,谪迁云南。并经过州郡城池广狭、山川地理险易、民情风俗皆无所知,自古至今愚蠢无有如此者。 但自从洪武二十三年之后,这件事却再也没被朱元章提及过。 原因很简单,沐英已经死了,不,更确切地说是沐英用死亡表面了他的忠心! 回不回去,没必要了…… 他朱元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就在沐英死后不久,太子党周德兴就被杀掉了,与沐英一起征战西南的傅友德、蓝玉等人也都死了… 死的很惨! 历史到了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沐英用死换取了大明的信任,可是仅仅就在7年后,公元1399年,燕王朱棣便发动了靖难之役! 此时,沐英的几个儿子俱在,按照沐英与朱标的关系,现在朱标的儿子遭难了,沐府出面帮助可以说十分正常! 可在靖难的3年多里,却没有见到过沐府的一兵一卒! 云南离南京是挺遥远的,但三年的时间,爬也是能爬到的吧! 所以沐府与朱棣之间,是存在问题的,而这个问题的关键,还在周王朱橚身上。 ?公元1398年8月,太祖去世尚不足百日,朱允炆令曹国公李景隆边为名,突然率军包围开封周王府。 从周王本人,到世子朱有炖,连带王府官员被全部逮捕。建文帝随即下旨将朱橚废为庶人,迁往云南蒙化(今云南大理州巍山彝族回族自治县、南涧彝族自治县全境)囚禁。 我相信,朱橚在云南囚禁的这段时间里,是出过力的! 证据一:朱橚,史载为朱棣的亲弟弟,二人一母同胞。为亲哥哥办事,很正常。 证据二:沐英的儿子叫沐昕,永乐帝即位后将女儿嫁给了他,而在永乐初年,沐昕至少曾三次奉明成祖之命颁赐周王;永乐二年(1404年)十月复遣驸马都尉沐昕以羊百牵、酒千瓶及外国所贡珍异之物驰赐周王;永乐三年(1405年)七月,以周王生日,遣驸马都尉沐昕赐彩币、羊酒、良马;同年十一月,又遣驸马都尉沐昕赐周王羊百牵、酒三瓶。 如果他们三个人之间没有联系,那他朱棣吃饱了撑的要自己的云南女婿千里迢迢来给自己弟弟送礼? 要知道,当时的周王可早就从云南回来了,正在南京过他的舒服日子呢! 对此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靖难期间,沐府就已经投靠了朱棣,而促成这件事情的纽带,就是周王! 为什么非要是周王朱橚? 这又牵扯到一个新的问题! 朱棣靖难成功后,对外宣称自己是马皇后的亲儿子,是嫡子,所以有权继承大位。 但史书记载,朱元章的贵妃孙氏死后,朱元章曾让朱橚为其服丧三年! 要知道,在明朝,生母死后皇子才需要服丧三年,而庶母只需要服丧一年! 这其中的隐情,不言而喻! 所以后来为了隐藏自己的出身秘密,朱棣再次将朱橚的儿子派到了云南去当王爷。 这次,事情双方的位置完全发生了颠倒,沐府成为了周王及后辈的监督者! 这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透露出关于朱棣身世的惊天大秘! 所以,到了最后,因为一个周王朱橚,沐府通过两位皇帝,将自己牢牢地绑在了大明这辆马车之上。 此后近300年,直到吴三桂成为新的平西侯之前,沐府打破了几千年来的云南土司制度,真正将云南变为中国领土永不分离的一部分! 在朱元章的治国理念之中,“亲王守边”一直是最重要的国策,云南自然也不例外。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朱元章开始考虑解决麓川王国对于云南的威胁。麓川王国位于今云贵高原西南部、缅甸中北部,是当时中南地区的第一强国。 当时朱元章所有的成年皇子中,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周王朱橚、楚王朱桢、齐王朱榑、潭王朱梓和鲁王朱檀都已经各自就藩,剩下的儿子中年纪最大的蜀王朱椿也只有16岁,显然无法胜任云南复杂多变的政治局面。万般无奈之下,老朱想起来此前已经被罢黜的侄孙朱守谦。 朱守谦是朱元章长兄追封南昌王朱重四的嫡孙,洪武三年封为靖江王,封国广西桂林。但由于其在桂林胡作非为,七年前被老朱安排回凤阳老家种地反省。但无论如何,这位现年26岁的靖江王正当壮年,在儿子指望不上的情况下,朱元章也只能相信这位侄孙了。 居凤阳七年,复其爵。徙镇云南,使其妃弟徐溥同往,赐书戒饬,语极挚切。—《明史卷一百十八·列传第六》 可惜朱守谦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他到了云南之后依然恶习不改,《实录》对靖江王在云南的所作所为是这样记录的:“复奢纵滛佚,掠杀不辜,黩于货财,豪夺暴歛,号令苛急,军民怨咨。”朱元章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其再次召回凤阳,并在写给沐英的信中婉转承认了自己用人上的失误。 (洪武二十年五月)庚申,遣使赍敕谕西平侯沐英曰:…往岁…又因靖江王不才,以大理印行令旨,皆非道理。致其侮慢,上累朝廷,继今不许一人往平缅,惟静以待之。…(《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八十二》) 靖江王既然不成器,朱元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养子沐英身上。而沐英果然不负众望,在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88年)三月使用前无古人的“三段式”火枪射击法,一举击溃麓川王国象军主力,史载“斩首三万余级,俘万余人。”此后麓川国王思伦发多次调兵反扑,均被沐英击败。迫不得已之下,思伦发于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十一月遣使乞降。经此一役,西平侯沐英在云南声威大震,万民归心。 虽然沐英是养子,和朱元章之间也称得上感情深厚,但这样巨大的声望还是让老朱感到了一丝不安。于是在十二月的时候,周王朱橚以“擅弃其国来居凤阳”的理由,被老朱下旨谪迁云南。为了安抚养子,朱元章特地写信让沐英负责安排周王在云南的宅第,又再次强调云南军政仍由沐英负责。但实际上周王随行的护卫官军人数高达5000余人,说明周王此次迁镇云南,目的并不简单。 (洪武二十三年正月)丁卯,敕河南右护卫及仪卫司曰:周王迁镇云南,应有官军、校尉、仪仗俱遣赴云南参侍。命河南布政使司与道里费,由陕西连云栈陆路以往。于是指挥佥事李兴率军马五千五百人启行。—《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九十九》 周王朱橚,是此前朱元章诸子之中唯一没有戍守边疆的亲王。因此比起他的兄弟来说,这位周王殿下从小就没吃过苦,平日里仗着父母宠爱一向吊儿郎当,比起靖江王朱守谦来说,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朱橚在云南的表现史书未载,但是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老朱就让周王重新复国河南。而在洪武二十五年正月周王来朝之时,对于云南的风土人情一问三不知,气得老朱大骂他是“古今至蠢者”。至此,朱元章让宗室亲王坐镇云南的两次努力均告失败。 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四月,皇太子朱标去世。六月,伤心过度的沐英也不幸去世。长子和养子的双双去世,给了风烛残年的朱元章莫大的打击。他追封沐英为黔宁王,谥昭靖。当年十月,又封沐英长子沐春为西平侯,继续出镇云南。在沐春的诰文之中,老朱深情回忆了自己和沐英之间的感情,同时也提出了对沐春的要求。 朕视尔父犹子。思昔提携,犹动首育之心。尔当思尔父相从之幸,母忘释难之恩。忠诚为国,梦寐存心。则鬼神有鉴,福禄永昌矣!—《明太祖实录卷二百二十二》 虽然老朱让沐春子承父业,但这位固执的皇帝并没有断掉让亲王镇守云南的念头。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五月,朱元章下旨组建云南中护卫,并下令在云南修建岷王府。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九月,朱元章第十八子,17岁的岷王朱楩正式之国云南。 岷王原来的封国是岷州,《明史》对此的记载是:“初岷王定都岷州。上以云南土旷人悍,必亲王往镇之,故命岷王改都焉。”但是和其父沐英不同,沐春的攻击性要强的多。 朱楩还没到,沐春就开始下绊子了。他上奏太祖朱元章,表示朝廷把精锐的云南左、右二卫官军改为岷王护卫之后,自己无法对其调遣,势必削弱云南驻军的实力,请予以恢复。老朱认为沐春的话有道理,同意了他的请求,这样最精锐的云南官兵又回到了沐家的掌握之中。 而在朱楩到了云南之后,沐春的小动作依然不断。他以云南境内姚安府多荒田为由,把岷王护卫军士调去种地。对此朱楩当然不能容忍,在打了小报告之后,洪武二十九年四月,太祖下诏姚安府境内屯田军士,仍拨隶云南护卫。朱楩算是扳回一局。 总而言之,明太祖洪武朝,是执行亲王守边政策最为坚决的年代。而云南作为新归附的区域,其政局的稳定与否,对于大明王朝来说非常重要。因此尽管靖江王和周王两次出镇云南均以失败告终,朱元章还是派出岷王做第三次的尝试。 建文年间:沐家配合朝廷削藩,趁机将岷王势力赶出云南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闰五月,明太祖朱元章驾崩,皇太孙朱允炆继位,改明年为建文元年。当年九月,在讨伐麓川叛贼刀干孟之时,西平侯沐春突然于军中去世。 由于沐春无子,其弟沐成袭封西平侯。笔者在上文曾经提到,沐英因朱标去世而伤心欲绝,说明二人关系非常良好。而不论是沐春也好,沐成也罢,和皇太孙朱允炆的关系也延续了上一代的情谊。因此朱允炆登基之后,对沐家非常倚重。而沐家从自家在云南的势力着想,也非常支持皇帝削藩的政策。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六月,沐成上奏岷王朱楩过错。朱允炆顺杆而上,趁机将其废为庶人,徙居漳州。云南的军政大权,就此全部落入沐家手中。作为投桃报李,沐家的云南兵始终是朝廷对付燕王朱棣的重要兵力来源。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六月,燕王朱棣攻入南京,建文帝朱允炆自焚殉国,朱棣随即登基为帝。朱棣为建文朝被废的几位弟弟一一平反,朱楩也被从漳州召回南京,复封岷王。对于沐家在靖难战争中的站队,朱棣自然非常不满。因此岷王在复封之后,立刻重返云南,朝廷和沐家的一番争斗在所难免。 永乐年间:岷王斗争失败,汉王拒绝出镇 云南问题,始终是朱棣心中的一根刺。他在登基之后立刻不计前嫌,派朝廷降将左都督袁宇前往云南整肃兵备,等边境宁靖之后就镇守云南。袁宇有另外一重身份,他是岷王妃的弟弟,因此朱棣才选择他去云南为岷王复国先打基础。 赐书岷王楩曰:今遣都督袁宇赴云南整肃兵备,镇抚一方。凡事可与计议而行。夫藩屏至重,贤弟宜慎出入,谨言,节饮。庶诸夷有所瞻仰,而不负兄之所望。—《明太宗实录卷十下》 对于朱棣的意图,沐成当然心知肚明,此时沐家在云南羽翼已丰,因此他并不惧怕和岷王再来一次正面对抗。 八月,朱楩和沐成的矛盾便集中爆发。《实录》对沐成的表现是这样记载的:“所为卤莽,间信小人,干犯岷王”。对此朱棣虽然将沐成召回南京严词斥责,但是对于沐家在云南的庞大势力,人心未稳的朱棣也不敢过于紧逼。权衡利弊之后,朱棣咬牙让沐成重新镇守云南,并云南都司属卫听其节制。对于弟弟朱楩,朱棣也只能悻悻然地说一句“成虽有罪,置之度外可也”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最终朝廷在和沐家的对抗中全面落败,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九月,朱棣宣布岷王有罪,云南左、中、前三护卫全部革除。左都督袁宇,以及后来派往云南的顺昌伯王左也被全部召回南京。 不甘失败的朱棣想起了自己的次子朱高煦,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四月,朱高煦被封为汉王,封国云南。朱棣之所以想把自己最有军事能力的儿子派到云南,目标当然是希望朱高煦能将云南的军政大权夺回来。可惜这位汉王殿下志在天下,对云南这个边陲之地根本看不上眼。 初高煦受册封,命居国云南,切切以不欲远去为辞。—《明太宗实录卷一百八十六》 我们想象一下如果汉王真的到了云南,以他不安分的性格,是否会深入中南半岛用兵以建功立业?一旦汉王在云南养成势力,明宣宗上台以后只怕对他也是鞭长莫及。汉王的最终结局,自然也会大为不同。 可惜历史没有假设,在汉王拒绝前往云南之后不久,就发生了对安南的灭国之战。西平侯沐成凭借在这一战中的战功,被进封为黔国公,沐家在云南的势力至此不可动摇。 洪熙年间:明初帝王对云南大权的最后一次努力。 朱棣去世后,皇太子朱高炽继位,是为明仁宗。对于乃祖乃父心心念念的云南,仁宗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十月,仁宗第八子朱瞻垲被册为滕王,封国云南。而为了滕王之国做准备,仁宗封滕府长史司长史姚友直为云南布政使司左参政,仍掌滕府长史司事。 姚友直是洪武二十七年的进士,曾经做过宣宗朱瞻基的老师。仁宗派这样一位人物出任滕府长史并且兼职云南布政司高级官僚,显然也有着自己的心思在里头。 可惜的是滕王朱瞻垲在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闰七月去世,年仅17岁,尚未来得及就藩。明皇室染指云南的意图,再一次宣告失败。 有着这样的因素和担忧,朱橚被流放到云南变成了顺理成章的选择,但是沐英的儿子对此心知肚明,精明的他利用周王的性情和兴趣,以及他那消极厌世的心态,将他放到了山林和乡野之间,让他尽情的去给百姓治病,和研究医学。如此一来,既可以给自己减少麻烦,又可以让自己的沐国公府稳态如山。 诞生在京城的朱允文对此,并不是很精通和知晓,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此时的他正在兴致勃勃的召开文武大臣们商议接下来的削藩行动…… 此时他早已迫不及待的恨不得把所有的藩王都给削落下马! ? 第301章 七寸 昏昏噩噩的参加完大朝会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被见建文皇帝朱允文喊到了御书房商议正事,张丹青整个人几乎是浑浑噩噩的听完他们的所有无谓争吵,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做个泥胎菩萨,却听得朱允文高兴的宣布了几件事情,而且每一桩每一件都让张丹青和众多文武大臣惊讶不已! 原来周王代王岷王,都已经被建文帝成功的给斩落下马,并且已经正在发配边疆的路上! 这一连串的顺利动作,让朱允文尝到了削藩的甜头和自信,强大的国家机器在他手里已经充分的发挥了无比暴力而又有效的执行力!这让他终于找到了君临天下的高高在上的感觉,那一副我觉得我自己罪行的自信感又瞬间爆棚了起来! 事实上说的也没错,自从建文帝登上皇位后,就经常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知那几个藩王叔叔什么时候会弄出点儿动静,影响他皇位的稳定。为此,他寝食不安,削藩成了他面临的第一等大事。 那么建文帝朱允炆打算怎样削藩?在削藩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削藩是一件大事,弄不好就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应该怎么削,是先拣软柿子捏,还是先啃硬骨头?经过和智囊团反复开会商量,新皇帝朱允炆最后拍板,先易后难,柿子先捡软的捏。 经过一番比较,建文帝觉得周王、齐王、湘王、代王、珉王这几个藩王不仅势力比较弱,日常行为也不怎么检点,经常有人跑来告发他们的劣迹,那好,就从你们几个倒霉蛋开始下手吧。 周王的领地很光荣地被自己的大侄子选为削藩工程试点推广区。建文帝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周王是燕王朱棣的同母兄弟,削了周王的藩相当于削了燕王的手足,这样就起到了杀鸡给猴看的作用。燕王看了一眼害怕,说不定就主动把兵权交出来了,这样轻轻松松一石二鸟,多省心省力。 这时正好有人告发周王不法,于是建文帝派出将军李景隆领兵出发,以“被边”的名义把周王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把周王押到了京城。 建文帝一点儿也没客气,先把周王从藩王贬为平头百姓,然后把他送到云南那个兔子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去旅游了。不久又用同样的手法废掉齐王,禁锢在京城。 紧接着有人告发代王在藩的贪污腐败,还有残暴行为,极富正义感的朱允炆大怒,表示皇叔犯法与庶民同罪,于是大义凛然地废掉了代王,把他囚禁在山西大同,严加看管。 紧接着建文帝乘胜追击,以“不法事”的罪名将珉王逮捕,徙置在漳州。 一连串的顺利和安排都让他信心大涨,但张丹青无比清楚,此时此刻的建文皇帝朱允文,纯粹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的真正目标和终极目的却是,那个正手在北方,手握着十几万兵马的燕王朱棣,也就是他的那个倒霉四叔! 但真正谁倒霉? 怕是只有张丹青才清楚! 按理来说,朱允炆削藩这盘布局严密、落子狠辣的棋局,朱棣靠什么逆袭? 谈起明朝初年的靖难战争,人们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建文帝朱允炆在面对自己四叔朱棣时昏招百出,他的智囊集团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人更是书生误国,最终导致大好基业就此断送? 如果我们仅仅是以成败论英雄的话,那确实可以简单地得出这样的结论。甚至史书上对于这场皇室内战的描述,也在有意无意引导后人往这个方面去联想。对于明朝官方来说,朱棣无论怎样洗白,都逃不过一个“篡“字。那么怎么办呢?把朱允炆描写得“傻白甜“一些,把方孝孺等人描写得昏聩一些。千错万错,都是罪臣的错,皇帝最后想不开自杀,与我太宗文皇帝无干。而朱棣对方孝孺等人的铁血屠杀,也激起了当时及后世文人的极大愤慨,于是在他们的笔下朱允炆越是“白莲花“,就越显得朱棣残暴不仁。 可是朱允炆再怎么年轻,登基的时候也已经22岁了,接受了其祖父朱元璋六年的储君培养。朱棣篡位后重修《太祖实录》,有学者认为他大肆修改,造成史料价值下降。事实上《太祖实录》只是在洪武朝末期的篇幅大幅减少,说明朱棣将原书中涉及建文帝的内容进行了大量的删除,反过来证明朱允炆其实得到了很多实际政务的锤炼,绝不是一个在继位时一窍不通的新手小白。 整个靖难战争篇幅太长,笔者今天就来聊一聊朱允炆自登基以后,直到朱棣造反之前的这段时间内,朝廷为了削藩使用了哪些手段,做了哪些布局,以及建文君臣是否真的如史书所描述的那般昏庸。 削藩的终极目标:燕王朱棣。 朱棣,朱元璋第四子,封国北平。太祖皇帝心心念念的是亲王们能起到“藩屏国家“的作用,所以明朝初年各地星罗棋布般分布着大量的亲王。那么为何说朱棣是建文朝廷削藩的终极目标呢?朱允炆登基之时,在外的大明亲王及其封国分布如下: 秦王朱尚炳(太祖次子秦愍王朱樉长子),封国西安。 晋王朱济熺(太祖第三子晋恭王朱棡长子),封国太原。 燕王朱棣,封国北平。 周王朱橚(太祖第五子),封国开封。 楚王朱桢(太祖第六子),封国武昌。 齐王朱榑(太祖第七子),封国青州。 蜀王朱椿(太祖第十一子),封国成都。 湘王朱柏(太祖第十二子),封国荆州。 代王朱桂(太祖第十三子),封国大同。 肃王朱楧(太祖第十四子),封国甘州(今甘肃张掖)。 辽王朱植(太祖第十五子),封国广宁。 庆王朱栴(太祖第十六子),封国韦州。 宁王朱权(太祖第十七子),封国大宁。 岷王朱楩(太祖第十八子),封国云南。 谷王朱橞(太祖第十九子),封国宣府。 这些亲王中,伦序在朱棣之前的是嗣秦王和嗣晋王。但他们都是第二代亲王,无论是声望还是政治经验都无法与燕王相比,所以朱棣就是事实上的宗室老大。而且虽然明初亲王都拥有三护卫官兵,但能节制本省都司的只有晋王和燕王。朱棡去世后,只剩下朱棣。 丙辰,命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等往北平等处备边。其山西属卫将校,悉听晋王节制。北平属卫将校,悉听今上(即燕王)节制。凡军中应有机务,一奏朝廷,一启王知,永着于令。—《明太祖实录卷二百二十六》 身份尊贵,有能力、有野心还有实力,加上此前或真或假的太祖想传位燕王的传言,使得朱允炆君臣的目光聚焦在了朱棣的身上。燕王不除,朝廷不安!燕王之罪,罪在将来!一场明朝版的“莫须有“大戏,即将徐徐拉开帷幕。 目标虽然一致,但如何去实现这个目标,在建文朝堂上产生了分歧。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先难后易,还是由易至难的选择。按照兵部尚书齐泰的想法,应该直接对燕王下手。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燕王一倒,其余诸王不足道哉。 对此太常寺卿黄子澄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朱棣平时小心谨慎,轻易难以抓到把柄。虽然大家都想下海,但牌坊还是要立的。如果像你齐尚书那样强行诬陷,我们的人设还怎么维持? 齐泰曰:“燕王英武,威震海内,志广气刚。气刚者易挫,加以不轨之事,孰信其诬?去其大则小者自慑。“—《明太宗实录卷一》 接着黄子澄神秘兮兮地递上一张小纸条,里面是周王的儿子汝南王朱有爋检举他老爹造反的内容。周王是谁?孝慈高皇后第五子,朱棣的亲弟弟,现存宗室中排名第二的人物。把他打倒之后,再让身为宗人府右宗正的燕王来给周王定罪。二人兄弟情深,况且周王谋反并无实据,燕王一定会回护弟弟,到时候趁机将他们打为同党。朝廷师出有名,燕王罪有应得,建文君臣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此时距离太祖皇帝去世尚不足百日),曹国公李景隆奉旨率领大军奔袭河南,将包括表叔周王朱橚、表弟周世子朱有炖在内的王府宫眷和官员一股脑全部抓回南京受审。随后朝廷一面对周王和世子本人就行严刑拷打,一面果然让燕王朱棣来议定其罪。 初周王被执,果敕上(指朱棣)议其罪。时上居丧守制,忧悒成疾,见敕惴惴不知所为。—《明太宗实录卷一》 自打周王倒台,朱棣就很清楚朝廷盯上了自己。他在秘密招兵买马的同时,还要头疼给皇帝的回信怎么写。怎么写才能既撇清自己,又显得自己没那么落井下石呢?朱棣苦思良久,在给朝廷上书中写了一通完全“政治正确“的废话。主要意思可以归纳为:第一、如果周王只是反状未实,那么希望皇帝陛下念在亲亲,曲加宽贷。第二、若是罪证确凿,那么请皇帝陛下按照《祖训》定罪,自己一定紧跟朝廷。 若周王橚所为,形迹暧昧。幸念至亲,曲垂宽贷,以全骨肉之恩。如其迹着,祖训具在,臣何敢他议?臣之愚议,惟望陛下体祖宗之心,廓日月之明,施天地之德。—《明太宗实录卷一》 面对老奸巨猾的燕王,建文君臣一拳打出犹如打在棉花之中。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你朱棣不是当缩头乌龟吗?那我就步步紧逼,看你怎么办。 对于朱棣来说,最大的依靠是他手下的护卫官军:燕山三护卫。对于这支扫荡过北元王庭、追杀过朵颜三卫、清剿过辽东女真的劲旅,朝廷给出的评价是“北卒又劲“。要扳倒燕王,第一步当然是将朱棣和燕山三护卫的联系隔断。 复召齐泰问曰:“今欲图燕,燕王素善用兵,北卒又劲,奈何?“泰对曰:“今北边有寇警,以防边为名,遣将戍开平,悉调燕藩护卫兵出塞,去其羽翼,乃可图也。“从之。—《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六》 于是在朝廷的一番操作之下,燕王护卫精锐被悉数调往开平出塞备边。紧接着工部侍郎张昺调任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出掌北平都指挥使司,对燕王开展全面的证据搜集工作。张昺,洪武朝时出任工部右侍郎,史书上对其语焉不详。但既然朱允炆派他出任北平布政使,那他必然是建文朝廷绝对信任的人物。谢贵是锦衣卫出身,他去北平的目的几乎已经昭然于天下了。根据《太宗实录》的记载,这几个人空降北平以后,干的都是“诈诱王府官属,觇察王府动静“这样的事。 建文元年(公元1400年)正月,燕王派王府长史葛诚入京朝贺,结果这位葛长史被皇帝本人亲自策反。葛诚回到北平之后,虽说朱棣曾对他产生怀疑,可从后面的历史发展来看,葛诚潜伏得很好。至此,燕王府对于朝廷来说已经毫无秘密可言。 据清初历史学家谷应泰在其着作《明史纪事本末》中所说,朱棣曾经在建文元年二月到南京朝觐新皇帝。朱允炆在这个月内追尊他老爹懿文皇太子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尊其生母吕氏为皇太后,册皇太孙妃马氏为皇后,立长子朱文奎为皇太子。朱棣此来,应该是来致贺的。 当时朝廷上下都劝皇帝趁这个机会除掉燕王,可是朱允炆也有苦衷,毕竟还没有拿到朱棣造反的真凭实据。现在自己追尊老爹,给生母上尊号,册立皇后和皇太子,桩桩件件都是大喜事,此时处理燕王太煞风景。但是朱棣虽然平安返回了北平,并不代表朝廷打算放他一马。 就在燕王回国不久,朱允炆令都督宋忠、徐凯、耿瓛率军分驻扎开平、临清、山海关。宋忠,锦衣卫出身,太祖朱元璋的嫡系部下。开平位于北平之北,深入草原,是明初北方防线的关键节点。朱允炆给了宋忠三万大军,又从此前已经驻扎于此的燕山三护卫中挑精壮官军“悉选隶忠麾下“。临清位于北平之南,是京杭大运河中的重要枢纽。徐凯出身四川都司,长期在四川一带平定叛乱,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徐凯此前的顶头上司蜀王朱椿,是方孝孺的好友,他的忠心毋庸置疑。山海关位于北平之东,是连接辽东和北平的门户。耿瓛是开国元勋长兴侯耿炳文的儿子,他的夫人是朱标的长女江都公主。换句话说,北平城已经被朝廷大军合围。朱棣如果向西,会进入山西境内,那里是晋王的地盘。为了进一步削弱燕王的影响力,北平城内的北平卫和永清卫官军,被分别调离北平,前往彰德府(今河南安阳)和顺德府(今河北邢台)驻扎。 朱棣此前在二月份亲自进京,就是为了向朝廷表明心迹,希望大侄子朱允炆能够高抬贵手,放自己一条生路。到了四月份,为了准备临祭太祖朱元璋小祥(指去世周年祭),朱棣将仅有的三个儿子燕王世子朱高炽,高阳王朱高煦、三郡王朱高燧一起派往南京。朱棣此举,还是向朝廷表露忠心。你看我把三个儿子都派来了,我不可能谋反。从笔者的角度来看,当时的朱棣确实不想造反,他已经把他该做的、能做的,做到了极致。 夏四月,太祖小祥,燕王遣世子及其弟高煦、高燧入临。或曰:“不宜偕往。“王曰:“令朝廷勿疑也。“—《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六》 可惜建文朝廷布下的那张天罗地网仍然在继续收紧,这次的对象是朱棣封国附近的亲王们。青州的齐王朱榑,曾随朱棣出塞。一旦其在青州起兵,朝廷大军将腹背受敌。大同的代王朱桂,与朱棣同为中山武宁王徐达女婿。大同在北平以西,是朝廷三路大军的唯一缺口。于是齐王和代王分别被废。 荆州的湘王朱柏,是当年仅有的两名观摩了皇太孙册封大典的亲王之一,另一人当然就是燕王朱棣。荆州地控长江天险,湘王又可能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朝廷怕他协助朱棣偷袭南京。但是湘王很有骨气,面对如狼似虎的朝廷官军,他不屑一顾,冷静地整理衣冠,点燃宫殿,投火而死。上至王妃,下至宫人,全部追随湘王而去。 湘王之死,撕毁了建文朝廷“仁义道德“的假面具,因此朱允炆才气急败坏地给了湘王一个恶谥“戾“,称其为湘戾王。而在南京的朱高炽兄弟得到消息后深知情况有变,三人靠着朱高煦偷马,才一路逃回了北平。有人说建文朝廷迂腐,怎么能让兄弟三人轻易逃走。其实综合上文的分析我们就知道,朱允炆君臣一直要抓的就是朱棣谋反的证据,他们等的就是燕王起兵,然后可以名正言顺地予以镇压。 建文元年六月,已经做好所有准备的建文君臣开始正式出手。燕山护卫百户倪谅上奏朝廷,称王府官校于谅、周铎等人暗中谋逆。皇帝朱允炆立刻下诏斥责燕王,同时将于谅、周铎等人抓到南京处死,并夷其族。一个小小的百户胆敢控诉亲王,背后必然有南京朝廷的影子。 事到如今,自觉跳黄河也洗不清的朱棣觉得自己只剩下一条路:装疯。于是他以堂堂亲王之尊在市井之中胡言乱语,抢夺食物,满地打滚。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为此亲自深入王府观察燕王动静,只见到寒暑之时朱棣围着火炉依然浑身打颤,平时走路也只能依靠拄拐。 张昺、谢贵入问疾,王盛夏围炉摇颤曰:“寒甚。“宫中亦杖而行。朝廷稍信之。—《明史纪事本末》 但关键时刻内奸葛诚挺身而出,将燕王装疯的消息及时传出,于是朝廷继续坚定搞死朱棣的决心。此时另一位燕山护卫百户邓庸奉命到南京奏事,却被齐泰下令打入大牢严刑拷问。邓庸受刑不过,只能供称燕王即将举兵造反。建文君臣如获至宝,朱允炆立刻下旨派遣使臣前往北平逮捕燕王府官属。同时密令张昺、谢贵联合王府内应长史葛诚、指挥卢振一起动手,务必将朱棣本人捉拿归案。 张昺、谢贵收到指令之后立刻调集北平城内七个卫所的兵力,分布把守城内要害地点,同时将燕王府宫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宫城四座城门,都被木栅阻断出路。此前朱棣装疯的时候,“黑衣宰相“道衍已经让燕王心腹张玉、朱能悄悄召集800名精锐护卫潜入王府守卫。而与张昺、谢贵一同被派往北平的都指挥张信及时叛变,于七月初一日送来紧急情报,称朝廷将在今夜对王府实施强攻。这个情报至关重要,彻底反转了朱棣和朝廷之间的胜负主动权。已经毫无退路的朱棣在王府内和心腹们商量对策,最终诱杀了张昺、谢贵二人。随后打出“奉天靖难“的旗号,正式起兵造反。靖难之后,张信因此功被封为隆平侯。相传朱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见到张信都不直呼其名,而是尊称为“恩张“。 信,凤阳府临淮县人。…信之在北平也,尝先上变告,太宗德之,呼为恩张而不名。—《明英宗实录卷九十二》 从历史的梳理来看,建文君臣削藩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燕王朱棣。而为了占据道义的上风,朝廷使用的方式是极限施压,一定要坐实朱棣谋反的罪名。对于燕王可能的军事反抗,朝廷也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朱棣的直属部队燕山三护卫被打乱建制,归于朝廷的直接管辖之下。北平城内亲燕王的部队被调离,朝廷空降大员掌握军政。在燕王可能的突围路线上布下三路大军,同时斩断朱棣所有可能的援军。 而在战略纵深方面,辽东的辽王受其岳父武定侯郭英影响,已经完全倒向朝廷。靖难战争开始后,辽王即放弃封国返回南京,辽东明军由江阴侯吴高统一指挥。位于北平和辽东之间的大宁,则在开战之后被朝廷方面迅速控制,不愿意回京的宁王遭到软禁。至于山东方向,朱棣在七月初一日造反,由长兴侯耿炳文率领的大军在十九日就誓师出征,并于八月初进驻真定。从这个出兵速度,我们可以认为朝廷早就做好了战争动员和准备工作,只待燕王一反,立刻挥兵北上。朝廷的每一步棋,几乎都没有露出破绽,那靠着八百壮士起事的燕王,最终为何能破局成功呢?笔者以为还是人心向背。 建文君臣上台以后全面否定太祖路线,政策完全倒向代表江南地主利益的文官集团。在洪武朝武将优先,文官最高不过正二品。。朱允炆登基后,六部尚书由正二品升至正一品,在朝堂上实现了对武将的反向压制。文官们以江浙税赋重的理由,要求朝廷“均江浙田赋“。江南一带远离战争,人民安居乐业,田赋却降低到和处于帝国边境的陕西等地相同。肥了地主,瘦了国家,国家税收从何而来?若是没有朱棣靖难,只怕明朝覆灭的时间会大大提前。 作为皇帝朱允炆来说,他别无选择。祖父朱元璋为了让他平稳继位,已经得罪了全天下的武将勋贵。武臣靠不住,建文帝只有依靠文臣。日后朝廷军队为何常常在与燕军交战时不堪一击,但是投诚之后却凶狠无比?没有人想过原因吗?建文四年朱棣千里南下偷袭南京,本来受阻于长江,却得到了朝廷统领水师、镇守江防的右军都督佥事陈瑄的倒戈。建文君臣在大骂陈瑄之余,有没有想到他是当年凉国公蓝玉帐下的亲兵呢? 太祖皇帝当年通过蓝玉案铲除了头部武勋,但是明军的主力是中下级军官,这些人因为老领导被杀,对朱元璋一定是有怨气的,连带着对朱允炆也一定是不同心的。而建文帝上台后的政策,更进一步激怒了这沉默的大多数。军人们没有豪言壮语,但是会用脚投票。燕王登高一呼,宋忠所部立刻反水,北平附近卫所将领望风归降。这就是朱棣最终翻盘的秘诀:人心。 如果只是以今人的现代眼光来看,事后诸葛亮的指点江山之中,自然有许多的补救和谋划办法! 建文帝朱允炆到底怎么做才可以削藩成功!? 提起明朝初年的历史,燕王朱棣和建文帝朱允炆这两人的叔侄大战,可谓是一段无法忽略的历史,最终燕王朱棣造反成功,成为大一统王朝之中唯一一个造反成功的藩王。 那么今天就来回顾一下这段历史,说说建文帝朱允炆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削藩成功。 事实上,当时朝廷里提出过正确的削藩意见的光官员也不在少数,就连当初的皇帝心腹兵部尚书齐泰,也提出过移藩的策略,严格来说,这已经是釜底抽薪了,并建议朱允文在诸位藩王进京的时候,直接扣押住他们!但耳根子非常软,性格又犹豫不决的朱允炆却没有听进去,错失了削藩的最佳良机! 明朝的吏部官员高巍,曾经提出过明朝版的推恩令:“勿行晁错削夺之谋,而效主父偃推恩之策。在北诸王,子弟分封于南;在南,子弟分封于北。如此则藩王之权,不削而自削矣”。 大致意思就是徒迁这些藩王的子弟,使他们南北对调,那么久而久之,这些藩王的权势自然被削弱了。 大多数人认为这个方法就很不错,属于是温和削藩法,藩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要说有意见的话,也就燕王朱棣一个,如果他真起兵的话,首先大义上压根站不住脚,没人支持他。 其次建文帝朱允炆应该重用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应该重用诸如李景隆这种无能之人,像徐达的长子徐祖辉,还有明太祖朱元璋曾经的义子大将平安,甚至是老将耿炳文都可以,虽然耿炳文在靖难之役之初败过,但以持久战来看,还是没问题的,怎么说也比李景隆强多了。 可能有人认为这就完了?这不是还有后遗症吗?燕王朱棣不还是有可能造反吗? 其实这个大为不同,燕王朱棣造反的历史背景有两个关键。 一是建文帝朱允炆霸道削藩,继位以后短短几个月连削五王,甚至逼得湘王朱柏自焚而死。 如此削藩,等于是将所有藩王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所以燕王朱棣造反以后,这些藩王虽然没有明着支持他,但其实大部分是赞同朱棣的行为的。 像谷王朱橞在朱棣打到南京的时候,就偷偷的开金川门,使朱棣顺利进城。 二是建文帝朱允炆重用文臣,像齐泰和黄子澄就是代表,他这么一做,军功集团自然不高兴。 所以这也是朱棣起兵以后,为什么刚开始没有多少兵力,后来却有很多武将和兵士愿意追随他的原因,因为建文帝朱允炆代表的是文臣利益,朱棣代表武臣利益,这些将士自然是选择朱棣。 因此最后总结来说,如果建文帝能使用明朝版“推恩令”,以这种温和方式削藩,并且不只是重用文臣,还会重用真正有能力的武将的话,那么削藩肯定成功。 那样一来,燕王朱棣即使造反,首先是大大的师出无名,因为建文帝朱允炆又没有霸道削藩,没有逼死藩王,自然是没法打着朝中有奸臣,皇帝被胁迫,自己是师出有名的旗号。 而且诸王肯定也不会默默地的支持燕王朱棣。 其次建文帝朱允炆重用真正有能力武臣的话,深层次来说,当时武将不会认为建文帝代表的是文臣利益,因此投靠燕王朱棣的积极性就大大减少,因为没必要,这是一个关键原因,说明朱棣得不到“兵心”支持。 直接来说,建文帝重用有能力的武将,怎么说也比李景隆这种无能之人强,利用大势,不出昏招的话,压也把燕王朱棣压死了。 要知道靖难之役可是打了四年,朱棣可以胜利,是统治阶层上到建文帝、齐泰、黄子澄不懂军事只知纸上谈兵,下到诸如李景隆这种前线昏庸无能的统帅合力造成的,如果建文帝可以改变弥补这两个不足,那么自然会削藩成功的。 但这种说法和观点也只能事后诸葛亮的过过嘴瘾而已! 眼下张丹青要操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现在五个被列入建文帝削藩工程试点推广单位的藩王就只剩下湘王了。对于湘王的罪名建文帝还颇费了一番心思,因为这个叔叔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平时也算自律,要找他的把柄还真不太容易。那就定个私印钞票破坏金融安全罪吧。 很显然,朱允文直接抛出了御史门提供的那些毫无根据的罪名,直接声称湘王朱柏大肆的印刷大明宝钞,严重触犯了金融安全罪! 并让有削藩成功经验的李景隆和张丹青再次赶往朱柏的封国所在地! 张丹青听到的消息却有些叫苦不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接下来对湘王的消防行动将会引发怎样的风暴?? 第302章 立威 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通病,但凡进了个超大型国企,获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都会跃跃欲试的满怀期待,甚至渴望在任何的场合以及机会之下表现自己,并获得崭露头角,亦或是被人重视和夸奖的机会。并为接下来的工作打开顺利且良好的局面,很显然,刚刚登基的建文帝朱允文也是这样的人,早在被立为皇太孙的时候,朝廷里头的诸多大臣,尤其是那些淮西勋贵们,打心眼里的就有些不大,瞧得上这个毛头小子,无论是礼仪还是说话,态度方面都显得有些敷衍和轻蔑,这样的背景之下,朱允文给予表现和立功也自然,非常的容易理解了。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一身血气方刚,做事只凭一腔孤勇和热血,往往雄心万丈和光芒四射,但在固化且积水甚深的现实背景之下,往往会遇到折戟沉沙的悲观局面。 当然在事实上,职场上,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可机会就那么多,谁能够得到更多锻炼自己的机会呢?显然是那些“爱表现”的人。 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有表现欲,不必因此感到自卑,或者是歧视他人! 朋友的公司最近新招了20个销售经理,负责公司新产品的销售。 从新员工培训开始,有个叫小五的员工就特别“爱表现”,自我介绍的时候第一个站上去,当领导问谁愿意做联系人,为团队成员服务,他毫不犹豫地举手报名了。 但当他们集中一个月的培训结束后,小五就被公司提拔为主管,负责管理其中10名销售经理。 朋友说,一个月内,由于小五特别“爱表现”,所以他无形之中就展现了自己的管理能力、组织能力,也能看出是一个非常积极向上的人,完全吻合公司对于团队主管的要求。 所以,学会表现自己。 学会尝试表现自己,其实并不丢人。 朋友笑笑在一家公司做行政经理,本人能歌善舞,非常有才华,但是每年的年会,她从来不登台表演节目。 “我不爱表现,让其他同事上吧。”每次我鼓励她报节目时,她都以自己不爱表现为由拒绝。 这还不算什么,在平时的工作中,她统统不爱表现。 就说有次公司让行政部安排一次优秀员工的境外游,笑笑接到任务后,带领团队没日没夜地加班做方案,当方案定稿后,需要向公司领导汇报,她就把机会让给团队中的一个新人了。 结果领导对方案很满意,对汇报方案的那个新人更是满意,就指明那个新人负责那次活动了。 而且,从此以后,行政部类似的活,理所当然都归那个同事负责,她反而被边缘化了。 的确,笑笑是很有能力,但是长期不爱表现让我很不理解。 一次和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聊天,她说,类似笑笑这种情况,大部分人内心都是不自信的,有些自卑,不认可自己所以才不敢表现。 我向笑笑求证,她承认说,由于小时候父母总是批评她,认为她哪里都不好,时间长了,她也开始否认自己。 我们都认为她歌唱得好,她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粗犷,像男生,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舞蹈动作也不够优美…… 正是因为她的不自信,导致她到了工作岗位上,压根不敢表现,她害怕自己认为的那些缺点被同事嘲笑,还用自己不爱表现来麻痹自己。 当我们一再明确地告诉她,她很优秀,唱歌跳舞都是很棒,她才慢慢地开始找回一点自信,开始尝试着表现自己。 “爱表现”不等于爱炫耀,毕竟也是一个很常见的性格。 当然了,“爱表现”不等于爱炫耀。 职场上有一些人,稍微做出点成绩就到处宣扬,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是属于炫耀而不是表现。 喜欢炫耀的人,其实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求自己的身份和作用被认可,在心理学上被称之为缺乏安全感型人群。 而他们所炫耀的东西,也可能恰恰是因为自己不常有,所以一旦拥有,内心就会产生一种想被全世界都看到的冲动。 小美的爱炫耀在朋友圈是出了名的,就连老板带她参加一个客户的宴会,她都要发朋友圈晒一下,而且还要刻意提醒公司里面的人看。 有次她代表公司去参加一个规格较高的活动,从进入会场开始,就不停地发朋友圈,言语之间几乎全部是炫耀。 据说很多同事都屏蔽她的朋友圈了,因为她炫耀的那些,别人根本不感兴趣。 职场中,适当地表现自己可以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机会,但一味的炫耀可能就会适得其反了,不但不会为自己引来机会,还可能遭遇到同事的误解,错失更多的机会。 小美就在部门主管的竞聘中失败了,因为部门的人,没有一个人投票给她,大家都担心,她当了主管,会不会更爱炫耀了? 所以,适当表现可以,但千万不要陷入炫耀的怪圈。 “爱表现”的人更容易获得职场青睐。 想想在职场的你我,想要获得青睐,也要努力将自己的优点和才能展现出来,才能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和更大的发展空间。 毕竟现在厉害的人很多,能被发现的人才并不多,你不抓住机会表现,那发展的机会就很难会落到你的头上了。 那么,具体在职场上要如何表现呢? 我留意到,在职场上很多人不愿意发表自己的看法,大多都是害怕说得不好或者不对。 其实,想法不在好坏,而是你敢于发表想法,让大家看到你是在思考,并且善于学习。 所以就算你的想法不太好,至少也能提高你在公司中的曝光率,让领导记住你,机会也会多很多。 有些人,在一个公司待了很多年,很多同事的名字都叫不出来,这其实是不利于表现自己的。 记住同事的名字,任何时候遇上都要主动礼貌地打招呼,会让同事认为你很在乎他们,无形之中也表现了你自己有教养。 工作中,难免会有同事遇上需要帮忙的事,如果对方向你张了口,恰好又是你力所能及的,一定要帮忙。 因为这其实是表现你愿意付出的心态,大家一定会记在心上。 而且你对别人的好,别人也会记着的。 个人“爱表现”,千万不要忘记带上团队,任何事情,团队的力量都是最强大的,你可以突出表现自己的能力,但千万不要否认团队的支持。 其实,人生每一次与他人的交互,对我们都是机会,职场上尤其如此。 勇敢地表现自己吧,力争每一次给予对方超出预期的体验,你会遇见更好的自己。 …… 但朱允文同志显然不在此列,他的爱表现是有着强烈的政治目的的,作为一个年轻的新皇帝,刚刚登基君临天下,急需在朝野之中,地下绝对的声望和威严。 更何况他上面还有年龄比他大许多的一众叔叔们,一个个手握兵权,且骄横跋扈,更别说还有一大堆的淮西勋贵,从战场上一步步立下军功,直到如今的王公大臣,对于从小就生活在深宫之中,有些显得稚嫩的朱允文多少有些看不上!尤其是和老皇帝朱元璋的狠辣对比,就更加显得有些脆弱了! 有着这样的种种因素,朱允文的立威表现自然也显得可圈可点,也值得赞同! 而事实上,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着这样的大致经历和心态。 每个刚刚登基的新皇帝,从自己父亲手里接过权力棒,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父亲用得惯的大臣,并不见得在自己手里,就能够如臂指使,更何况有些新皇帝在做太子和皇子的时候,因为各种因素,难免和父亲那些心腹大臣有过些许矛盾和积怨,这样的背景之下,刚刚登记的新皇帝,难免就要掀起一阵朝臣大换血的行动! 而对于偌大的一个国度,偌大的一个摊子,没有足够的威严和掌控力度,要进行这样的大换血,行动自然是顾忌重重的,甚至一个不小心便会酿成严重后果,暴动和政变也显得一点都不稀奇! 所以,刚刚登基的朱允文必须立威! 也必须向整个天下展示自己! 从而达到让天下臣民都发自内心的臣服! 历史上大多数新皇帝也是这样过来的,比如说,乾隆皇帝的儿子嘉庆帝! 而嘉庆帝的立威对象,毫不意外的便指向了当时的权臣和珅! 和绅其人,那是历史上有名的贪官,他贪到了什么地步呢?他家里的财富,是国库的四百倍。国库啊,这是什么概念,这基本上可以定为,他自己一个人的财富,可以重建好几个大清朝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国之蛀虫,却是乾隆帝最宠信的大臣,难道乾隆帝就不了解和绅的贪婪无度吗?难道乾隆帝就不知道和绅的贪污受贿吗?不,他知道,乾隆帝作为开创了康乾盛世的一代明君,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身边人心里的弯弯绕呢? 既然他什么都清楚,为什么不杀了和绅呢?非但没有杀和绅,反而给他升官升职,宠信万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朝谁人不知,和大人那是皇上的心腹大臣! 乾隆帝不杀和绅,反而宠信他,自然是有原因的,也正是这些原因,让乾隆皇帝压根就离不开和珅!更别说杀他了……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和绅本身实力强劲,有着直接的关系! 虽然剧中显示和绅是个只会溜须拍马之辈,但历史上的和绅,不仅精通满,汉,蒙,藏四种语言,更是担任过大清朝一半以上的重要官职,了解朝廷中各个官职的精要,他的能力也也让乾隆帝十分满意。更何况,和绅他身居高位,却不念恋权位、结党营私,清楚知道自己的定位,也是乾隆帝对他放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乾隆帝十分欣赏和绅的一点,就是他懂得察言观色,想皇上之所想,急皇上之所急,和绅对乾隆帝的了解,那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剧中,乾隆巡视江宁河务,和绅奉命先行前去安排接驾事宜,尽管乾隆言明,一切从简,但和绅却对江苏巡抚叶国泰说,那些话都是糊弄老百姓的,皇上最喜欢热闹,接驾仪式越高,就说明当地越是安宁富贵,治理有方,皇上自然也就越高兴。此一番明言,不是了解皇上的绝对不敢乱说,事实也证明,乾隆帝对此次出行接待是极满意的! 秦淮两岸,风景怡人,莺歌燕舞,美女如云,刘墉为了接驾,自以为谙得圣上之言,凡大清官员不得眠花宿柳,把秦淮两岸七十二家妓馆全给封了,但和绅,却深知,家花不如野花香,皇上久在深宫,亦是喜爱不同风情的佳人,夜半悄悄的带皇上去私会美人,并亲自给皇上把风,像这种事情,其他大臣可能想都不敢想,但和绅却能以此讨得皇上欢心。那是因为和绅深知,只有皇上主子高兴了,他的荣华富贵才能长长久久! 乾隆帝作为一个皇上,许多事情想做而不能做,但因为有和绅的存在,有些不可为人知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和绅去办,两人形成了一种自觉保守秘密的默契,和绅办事得力,亦深得乾隆帝欢心! 和绅能成为乾隆帝最为宠信的权臣,除了懂得察言观色,最大的秘诀就是会说话,说好话,他能把对待皇上的那种虔诚、尊崇表达的淋漓尽致,无论乾隆帝说了什么样的话,和绅接下来的一句大多都是:奴才听了万岁爷的话,真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等等,一番赞美下来,说的乾隆帝那是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和绅无论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哪怕他后来已经身居高位,手握朝堂大权,但在乾隆帝面前,永远以奴才自居,面见皇上,见面先是三分笑意,姿态放得极低,没有哪个臣子能做到像和绅这样的顺从乾隆帝的心意,乾隆帝想到的,和绅能想到,乾隆帝没想到的,和绅也能替乾隆帝想到,这般贴心的人,所以哪怕他犯再多的过错,乾隆帝也只是惩罚一下,轻轻揭过不提。 和绅曾担任过户部的职务,理财这一块儿做的甚好。乾隆帝下江南、兴修佛寺、修缮宫殿等一系列事情,都需要耗费大量金银,而这些银两筹措的事情,就有很多是靠和绅来主导的。像在剧中,香妃进宫,不苟言笑,皇上与和绅想了许多方法都无法让香妃倾城一笑,只好请刘墉出主意,刘墉说她可能是想家了,和绅立马想到,在皇宫之内建造一座宫殿,仿造香妃家乡的样式,再从她家乡要来一些宫女侍从,要让香妃觉得还是在家乡的感觉。这个宫殿的建造是由刘墉画图设计,和绅则负责银两筹措,两厢配合,在一个月之内施工完成。由此可见,乾隆帝对和绅理财能力的认可! 留给嘉庆,以帮助树立帝威。 在剧中,刘墉曾以二十箱假黄金骗了和绅二十箱的真黄金,当时查收和绅府库之时,是乾隆帝身边最得力的胡公公亲自前往,和绅的财富之巨在当时不压于国库,胡公公怎么可能不会把和府真实情况如实禀告呢?这么多财富会是和绅这几十年为官的俸?之和吗?所以乾隆帝对和绅的贪污受贿情况是了如指掌,他不动和绅,是因为和绅确实深得他的心,而且他也有信心能够驾驭得了和绅,只要他在世一天,和绅不会有事,但他一旦离世,和绅就会是给新帝立威的一颗好棋。 和绅贪污受贿的证据,乾隆帝其实一直都有,只是他把这份证据留给了嘉庆帝,他在位一日便保和绅一日,和绅是他留给嘉庆帝,留给这大清江山最后的礼物。和绅的财富也将会全数充于国库,也就是后来所说的“和绅跌倒,嘉庆吃饱”! …… 朱允文自然也不例外,他不但要立威,还要借这个立威行动,彻底的削弱他的那些手握重兵的叔叔们,借着这个削藩行动,也可以让自己树立绝对威严,甚至还可以让自己达到对国家的绝对掌控目的! 这些个藩王之中,自己的四叔是首单其冲,可或许是出于对燕王朱棣发自内心的忌惮和惧怕,朱允文选择了先弱后强的执行方针,打算先解除其他的势弱藩王。 眼下周王,代王,岷王等人都以一一滚落下马,朱允文毫不犹豫的便把目光再次移向了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湘王朱柏! 第303章 湘戾王 尤其是当国家机器开动的时候,一个国家强大的行动力便在此时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不管张丹青愿不愿意,都会以超人的发展趋势往前推行,并且展现出一副无可阻挡的大潮流,但众多世人也只能眼睁睁的被迫裹挟其中! 张丹青就是这样的典型例子,虽说明明知道湘王朱柏将会迎来一场人生悲剧,只可惜的是,朱允文在胜利的冲昏头脑之下,已经毫无顾忌起来,不管是兵部尚书齐泰,亦或是张丹青自己也都上见书劝谏过,希望皇帝能够只削兵权而不削藩王本人,但很可惜的是,在内心打定了主意,要把所有藩王尽数的推落下马的朱允文,已经被眼前的胜利彻底冲昏头脑,或许也是因此而初次感受到国家力气的恐怖之处和无上至尊的权威诱惑,此时的朱允文已经开始渐渐听不进去许多大臣的意见和上书了,只有兵部尚书齐泰还会反复的向皇帝劝谏,而作为现代灵魂的张丹青,装模作样的劝过一两次之后,便不再坚持自我。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接下来的朱允文,将会在这一次削藩行动之中被狠狠打脸。并且彻底的激怒那远在北平的燕王朱棣,造成自己国灭身死的可悲下场。 在历史上,朱柏的结局非常惨烈,他28岁时举火自焚,和家人一同自尽于火海。他的死亡,对朱棣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和刺激,从而诱发了靖难之役。本文,笔者不讨论剧情,根据史料,带大家认识大明朝唯一的湘王。 他是个英俊儒雅美少年,文韬武略俊皇子。 公元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时,膝下仅有7个儿子。按照程序,朱元璋在称帝之前需要带着儿子们祭告太庙,当他看着7个儿子齐整整地跪在太庙前时,(对儿子的数量)还是比较满意的。根据《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二十八》记载,朱元璋当时说: “仰承先德,自举兵以来,渡江生子七人。今长子命名曰标,次子曰樉……七子曰榑。” 当时,最小的第七子朱榑才4岁,朱元璋的妻妾也并不多。接下来,朱元璋成了皇帝,后宫逐渐充实,他又陆续有了19个儿子,其中本文的主人公朱柏,序齿第十二。 根据《明史·诸王传》记载: 湘献王柏,太祖第十二子,洪武十一年封。 朱柏出生于洪武三年,他和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生于同年。只是,朱椿的生母是朱元璋的宠妃郭惠妃,而朱柏的生母为胡顺妃。在史料中,没有太多有关胡顺妃的记载,可见其大概率是不得宠的。 根据《湘献王神道碑文》记载: 王幼而美异,长而通明。 意思是,朱柏自幼就是个小帅哥,长大后更是通达而贤明。 在朱元璋的26个儿子中,朱柏算是比较聪慧博学的。在南京时,朱柏就是位风度儒雅的翩翩少年。他极其擅长书法和绘画,也精通诗词。正是因为朱柏擅长书法,朱元璋每次诗意大发,便随口吟出,让朱柏书写出来。 朱柏曾有一幅书法作品流传到永乐年间,“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解缙看到后,敬佩不已。《明史》记载: (朱柏)性嗜学,读书每至夜分……喜谈兵,膂力过人,善弓矢刀槊,驰马若飞。 意思是,朱柏非常喜欢学习,每天都能读书到深夜。他喜欢谈论军事,力气很大,各种兵器都能玩转,更擅长骑射。 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朱柏文武双全,不仅有帅气的外表,更有极强的能力。他若是生在普通士大夫家庭,将来必能振兴门楣。而今,朱柏生于皇家,作为朱元璋的儿子、将来的藩王,他也是够格的。 朱柏和朱椿生于洪武三年下半年,而朱元璋第一次分封藩王发生在上半年。也就是说,朱柏没能赶上成为明朝首批藩王的机会。 当时,朱元璋一次性封了9个藩王。包括朱元璋的八个儿子和一个侄孙,(注:当时朱元璋有10个儿子,长子朱标为太子,九子朱杞夭折;靖江王朱守谦是朱元璋的侄孙。)就连仅3个月大十皇子朱檀也被封了鲁王。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再出生的年幼皇子,还会继续被封为藩王。 所以,当朱柏出生的时候,他早已注定成会为大明朝的一位藩王。 果然,洪武十一年,朱元璋举行第二次封藩典礼,年仅8岁的朱柏被封为湘王,封地在荆州。明朝的藩王15岁便要离开京城前往封地,且无旨意不得离开封地。 7年后(洪武十八年),朱柏15岁,朱元璋将海国公吴祯之女吴氏嫁给朱柏为湘王妃,也就是这一年,朱柏收拾行李,远走荆州。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朱柏此去荆州,就意味着大明皇宫少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皇子,而在荆州古城,将会产生一位客居他乡的藩王。 荆州鱼米养居客,骑马赋诗真藩王 ,朱柏在辞别朱元璋时,还发生过一件感人的故事,根据《罪惟录·列传卷四》记载: 时王陛辞之国,上各赐玉带一命服之,上欲观其后銙,诸王皆回身,王独旋带以观,上问之,曰君父不可背也,上大喜。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朱元璋送每一个儿子去藩地时,都会送给儿子一个玉带。朱元璋将玉带佩戴在皇子的身上,让皇子转身离去,他好在背后看着玉带后面的装饰品慢慢远去。轮到朱柏辞别时,朱柏没有转身,他把装饰品直接转到前面,退着步子着告辞。朱元璋问他为何不转身,朱柏回答:“儿臣不能背对着君父。”朱元璋听罢,非常感动。 朱柏到达荆州后,谨记朱元璋的教诲,早晚读书,笔耕不辍。不仅如此,朱柏在藩邸建了一座“景元阁”,招揽荆州的名儒前来校对古代书籍,将一些残缺和错误的书籍修正后传承后世。 除了在文治方面,朱柏也发挥了镇守荆州的实际作用。例如,有一次常德发生叛乱,叛军兵败后逃到荆州一带,烧杀抢掠,甚至嚣张。朱柏得到消息后立即披挂上阵,带领藩王卫所的兵卒,准备歼敌。为了鼓舞士气,朱柏还动员将士们说: “敌兵锐甚,必有以挫之。令渐沮衄,若纵使得入塞,遗祸将大。” 意思是,敌军士气正盛,我们必须给他们迎头一击,挫其锐气。若是让他们逃到塞外去,后果将会很严重。 于是,在朱柏的带领下,湘王麾下士卒奋勇作战,成功打败敌军。为了避免叛贼逃窜,朱柏在得到朱元璋的允许后,率军对叛贼穷追猛打,一直追到陕西延安,终于将叛军首领活捉。 事后,朱元璋对朱柏赞许不已,特地召朱柏回京,以示奖励。 不过,明朝开国之初,荆襄之地的战事也并不多,朱柏在荆州也难免百无聊赖,于是,他纵情山水,骑马赋诗,日子过得也算平淡。在洪武晚年,朱柏甚至迷恋上了道家思想,还给自己取了一个道号叫“紫虚子”。 都说荆州鱼米养人,朱柏或许深有体会,因为朱柏在荆州的日子还是比较恬淡的。当然,他也有苦恼。例如,朱柏膝下无子,湘王妃吴氏只生了两个女儿,还都夭折了。 种种迹象表明,朱元璋在世时,朱柏在荆州十余年,并没有传出朱柏有什么劣迹。然而,朱元璋去世后,建文帝打破了荆州城的宁静。 亲侄子削藩论阳谋,十二叔悲愤入火海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十,明太祖朱元璋在南京驾崩,朱柏接到消息后,意图回京奔丧。然而,南京随即送来朱元璋的遗诏,“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朱柏只好留在荆州,遥祭父亲。根据《湘献王神道碑文》记载: 自太祖宾天,哭踊几绝因忽忽内伤,有弃人间意……王仰天叹曰:“嗟乎……亲太祖皇帝子,南面而王,太祖宾天,疾不及视,葬不及会,抱兹沉痛,有何乐于世!” 因为父亲去世,朱柏太过伤心,他甚至有自尽弃世的想法。朱柏仰天长叹说:“我身为先帝之子,南面而称藩王,先帝病重时我不能在身边侍奉,先帝驾崩我不能亲临葬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从朱柏的伤心程度,以及他对未能参加朱元璋葬礼的叹息,我们可以看出,朱柏仍然是那个至纯至孝的皇子。 且说朱元璋驾崩后,皇太孙朱允炆登基,改元建文,是为建文帝。朱允炆21岁登基,正是血气方刚、,踌躇满志的时候,可是,他的叔叔们都手握兵权,少则千人,多则上万人,这让年轻的朱允炆非常不安。于是,在齐泰、黄子澄的建议下,建文帝开始计划削藩。 最初的削藩方案有两种,一种是齐泰的建议,齐泰认为,要是削藩,就要先从燕王着手,因为燕王朱棣当时是朱元璋还在世的儿子中年龄最长、势力最强者。 另一种是黄子澄的建议,黄子澄认为,“燕王势大难图”,削藩要从实力较弱的藩王身上下手。 建文帝最终选择了黄子澄的方案,他们很快圈定了最先下手的5位藩王,分别是:周王朱橚(朱元璋第五子)、齐王朱榑(朱元璋第七子)、湘王朱柏、代王朱桂(朱元璋第十三子)和岷王朱楩(朱元璋第十八子)。 本文的主人公湘王朱柏很不幸就在这5人中间。 实际上,朱允炆削藩是一种阳谋,但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也就是说,他要削掉某个藩王的爵位,必须要有借口,而这个借口,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例如,朱允炆最先削的周王朱橚,是朱棣的同母弟,在洪武年间,朱橚曾私自离开封地,受到过朱元璋的重罚,他被朱允炆治罪,算是“师出有名”。 而本文的主人公朱柏,在洪武年间并没有什么劣迹,这就让朱允炆犯了难。 巧合的是,就在朱允炆想对朱柏下手的时候,有人突然举报湘王朱柏私造假币,这一切,正中朱允炆的下怀。 朱柏的罪行和时机都出现得恰到好处,这一切就像是策划好了一样。 接下来,朱允炆开始动手了,第一个遭殃的是他的五叔朱橚。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在朱元璋驾崩不到3个月时,朱允炆突然命李景隆到河南练兵,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周王朱橚的府邸,拿出圣旨,将周王朱橚贬为庶人。 第二年四月,建文帝又以各种罪名将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废为庶人。 几乎同时,建文帝派兵伪装成商队,直接抵达荆州城下,趁夜包围了湘王府,趁朱柏还未反应过来时,湘王府对外联系的线路已经被完全切断。 当朝廷官员拿出圣旨,宣告朱柏的罪状时,朱柏讽刺道: “今又将辱于奴婢之人乎?苟求生活吾不能也!” 意思是说,我已经有4位兄长被贬为庶人,今天又要像折辱奴婢一样折辱我吗?我岂能为了生存而放弃自己的尊严。于是,湘王不愿被贬为庶人,他要选择一条极有尊严的结局——自尽。 接下来,湘王朱柏含泪痛饮,和妻妾一一作别,然后放火烧掉湘王府。当熊熊烈火焮天铄地时,朱柏骑着白马,挽着长弓跳入火海。史载: 围王宫,王度事不成,与宫人痛饮泣别,纵火焚其宫……乘白马,执弓跃入火中死。 朱柏自尽时年仅28岁,湘王妃吴氏和其他姬妾宫人,一同殒命。 虽然朱柏只留给建文帝一具烧焦的骸骨,但是,在这骸骨上,似乎保留了朱元璋血脉中的那一丝傲人的骨气。 湘王朱柏,举火自焚,他悲壮,但不可怜! 闻弟殇燕王惊惧,扯反旗换了天子, 朱柏死后,建文帝朱允炆长舒一口气,给十二叔一个“戾”的谥号。当年南京皇宫的那个翩翩少年,最终却成了“湘戾王”。 朱允炆或许在得意,然而,他不知道,朱柏之死,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朱棣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和刺激。 《明史纪事本末·卷十五》记载了黄子澄劝朱允炆削藩时的一句话: “燕预备久,卒难图。宜先取周,剪燕手足,即燕可图矣。” 意思是,不要先削燕王,应该先削周王,等剪除了这些羽翼,就可以轻而易举拿下燕王了。 换句话说,朱允炆连续削掉周、齐、代、岷、湘五王,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削燕王。而作为朱元璋悉心培养的皇子,燕王朱棣焉能看不明白建文帝的心思? 所以,当李景隆带兵冲入周王府邸时,燕王朱棣就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了。当看到齐、代、岷三王被贬为庶人时,朱棣还在犹豫是否和朝廷正面相抗。当十二弟湘王朱柏举火自焚的消息传到北平时,朱棣已经明白,他除了造反,已经无路可走。 换句话说,朱柏举火自焚的消息,就是逼反朱棣的最后一根稻草。朱棣若不造反,以他的能力和骨气,说不定也要步湘王的后尘。 于是,在道衍、张玉、朱能等人的支持下,朱棣开始“不论民心,只信天道”了。接下来,靖难之役爆发,黎民百姓再一次经手战火,历经四年的叔侄相杀,大明王朝换了天子。 朱棣登基后,命人收拾十二弟朱柏的遗骨,为其修建陵园。并且下旨昭告天下,恢复朱柏的名誉,改谥号为“献”。因为朱柏无子,“湘献王”朱柏便成了大明王朝唯一的湘王。 最后,和大家分享孟子对梁惠王说的一段话,孟子说: “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 这段话出自《孟子·梁惠王上》,孟子对梁惠王说:野兽相互残食,人们觉得很讨厌。但是,作为父母官,我们实施的政策若像野兽一样吃人,那我们还配做父母吗? 有很多人说建文帝宽厚善良,但是,作为君主,用最惨烈的方式削藩,逼迫藩王惨死,这样的君主,是好的君主吗? 削藩削权之策,封建社会自古有之。汉武帝为了削藩,实施“推恩令”;赵匡胤为了收回兵权,不惜装醉释义。而朱允炆的削藩,不仅逼死了亲叔叔,还导致连续四年的生灵涂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笔者无意诋毁建文帝,但后来的大多数人认为,建文帝朱允炆登基之后如此急切且激进的削藩,是他被历史淹没的主要原因。而湘王朱柏,则是最直接的牺牲品。 明太祖朱元璋一路攻城略地,开拓疆土,一路开枝散叶,繁衍子嗣。少子有少子的忧愁,多子有多子的烦恼。朱元璋前期南征北战,统一河山,后期整治朝政,巩固皇权,将众多儿子分封藩王,共同护佑朱氏江山,奠定了大明三百年基业。 可是,朱元璋刚刚闭眼,多子的烦恼便显现了。建文帝朱允炆认为藩王威胁皇权,削藩夺权,势在必行。这些藩王中,朱棣逆袭成功,登基称帝。别的藩王,命运可不那么好了。 湘献王朱柏,母胡妃,太祖第十二子。在削藩运动中,是死的最为惨烈的藩王。 朱柏自幼聪颖,爱好学习,每天读书至深夜。洪武十一年封为藩王,十八年到封地荆州。 朱柏到达封地,文武双修。一方面,朱柏开景元阁,招纳贤才,每日校订经书,志在经国纬邦。一方面研习兵法,骑马习箭,练习刀槊,明史记载“膂力过人,善弓矢刀槊,驰马若飞。” 洪武二十四年,朱柏征讨五开蛮,采取内部分化瓦解的办法分裂敌军,创造了平定叛乱后“不戮一人”的奇迹。洪武三十年,同楚王朱桢出兵讨伐古州蛮,筑铜鼓城后撒回。 朱柏喜欢道家文章,自称紫虚子,表现出济世安邦、与人无争的心态,四处寻访道教名士,尤其垂青武当山,分别为张三丰、真武神、王休休道长题写诗词,书法飘逸,诗词表达了其访仙求道、以求解脱的心理。解缙对其诗词评价:“诗歌丰腴,清丽飘飘,有出尘之想,其文亦灿然理顺,造次辄成。” 无奈,世事弄人。建文帝登基,要对各地藩王削夺护卫兵权。此时的朱柏,已经被建文帝认为是潜在的威胁。 历史的旧账又被翻出,《明史》载:“有告柏反者,帝遣使即讯。”原因是,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朱柏扩建王宫,规模和装饰方面超过了规定等级建制,告发其有谋逆之心。朱柏恐惧之极,将王宫改为太晖观。时下,有人告发周王朱橚图谋不轨,牵连到湘王朱柏;审问齐王朱榑谋反案,朱柏再次被供为同谋。 清朝查继佐《罪惟録》云:“朝命将士伪为商旅,藏兵器于舆薪,直造王都,围王宫。王度事不成,与宫人痛饮泣别,纵火焚其宫室美人。乘白马,执弓跃入火中死。”朱柏感到恐惧再度袭来,无以自辩,骑白马,执弓弦,赴火而死,以证清白,时年28岁。 “我向空山寻不见,徒凄然!孤庐空寂大松里,独有老弥松下眠。”这是湘献王朱柏在武当山赞张三丰的诗词。朱柏诗词中迷茫、恐惧、孤独的心情,从他飞蛾扑火、羽化成仙那一刻,终于得以解脱。 朱柏惨烈之死,震撼了朱允炆,减慢了削藩步伐,间接帮助燕王朱棣赢得缓冲时间,从而影响了明朝历史的走向。 有着这样的认知,再眼睁睁地看到李景隆率兵包围整个湘王府之后,把湘王朱柏活活逼死的罪名,张丹青可不想白白的背上! 整个人义愤填膺的拦在了湘王府门口,对李景隆怒目而向:“曹国公,且恕张某直言,湘王贵为先帝之子,历年来可从来不缺乏朝廷的赏赐和厚禄,说他伪造大明宝钞,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而湘王性格刚烈,往往宁折不弯! 曹国公如此大众干戈的率兵包围王府,若是逼得急了,让这位年轻气盛的湘王殿下做出什么不可预料之事,只怕你我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啊,还请曹国公三思。” 看着平日里,在削藩行动中向来消极而从来不出力的张丹青,曹国公李景隆多少有些怒火中烧,心里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了,你要消极怠工混功劳,我倒也懒得和你计较,可眼下我要立下新的一桩功劳了,你却突然跳出来和我唱反调,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和我难堪,实在是有些是可忍而孰不可忍! 顿时便大怒的指着张丹青破口大骂说道:“某自奉陛下甚至削藩以来,屡立功勋,出力甚多,那像你这个酸秀才只知道在一边呱噪和上蹿下跳,如今这个湘王府我是削定了,更何况湘王殿下伪造宝钞的证据确凿,你若再敢阻拦,定然以同罪论处!” 说完朝着身边的将士们,狠狠的看了一眼,愤怒的大声呵斥说道: “你们一个个都傻了是吗?快把这位烦人的张大人给我拖开,莫要耽误了本国公的好事!” 第304章 朱柏 这么大的动静要说在王府里的湘王朱柏一点都不知道,那根本不可能,要知道朱柏这个湘王,从小就非常的热爱兵事,甚至和他的哥哥燕王朱棣一样,达到了非常痴迷的程度,或许是由于他的封地在湖南内地的缘故,即便手上握着兵马,事实上锻炼的机会并不是很多,这也就造就了他的军事才能和哥哥朱棣,差的并不是一星半点! 俗话说得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朱元璋的几个儿子里头,有非常混蛋的,有非常荒淫无度的,也有非常受朱元璋喜欢并且文武双全的。 朱元璋从一个从牛娃的社会底层做起,反抗大元朝最终成为起义军中的佼佼者建立了明朝。朱元璋虽武功盖世,但是他生性多疑,跟随他打天下的功臣武将多遭到杀戮,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他儿子们自然也是这其中的典型代表。朱元璋的这些个儿子们,不论是兴趣爱好还是性格特长,都大为迥异,其中差别之大,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并不是一家人。 朱标:明太祖朱元璋第一个儿子,母亲孝慈高皇后马氏,朱标生于元至正十五年(1355年)九月太平陈迪家。朱元璋称吴王时,立朱标为世子,随宋濂学习经传。自幼受到悉心教导,明太祖对他寄予厚望,多方培养。洪武元年(1368年)正月,立为皇太子,正式确立他为接班人。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视察陕西回来后,因风寒病逝,八月葬孝陵东侧,即明东陵。 朱樉:(1356年12月3日—1395年4月9日),明太祖朱元璋第二个儿子,懿文太子朱标同母弟,明成祖朱棣异母兄,母亲孝慈高皇后马皇后。洪武三年,封秦王。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因其在藩国多过失,被召还京师,后经皇太子朱标解劝,次年放还藩封。洪武二十八年正月,朱樉受父命率平羌将军宁正等人征洮州,获胜,受赏赐甚多。朱樉之妃,是元朝河南王王保保之妹。次妃是宁河王邓愈之女。洪武二十八年朱樉病死,王妃殉葬。 朱棡:明太祖朱元璋第三子,母孝慈高皇后马氏(马皇后)。洪武三年(1370年)四月封晋王,洪武十一年就藩太原。朱元璋非常看重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大将如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皆受节制。洪武三十一年三月薨,谥号“恭”。 朱棣:明成祖朱棣(1360年5月2日-1424年8月12日),明太祖第四子,明朝第三位皇帝,年号永乐,故后人称其为永乐帝、永乐大帝等。明朝建立后被封为燕王。就藩北平之后,多次受命参与北方军事活动,两次率师北征,加强了他在北方军队中的影响。建文帝即位后采取削藩政策,不仅监视朱棣,还欲调走他的军队,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起兵攻打建文帝。建文四年(1402年)取得胜利,在南京称帝。为加强对北方和东北地区的控制,永乐十九年(1421年)迁都北京。在他统治期间明朝经济繁荣、国力强盛,文治武功都有了很大提升,史称永乐盛世。 朱橚:明太祖朱元璋第五子,明成祖朱棣的胞弟,洪武三年(1370年)封吴王,洪武十一年改封为周王,十四年就藩开封。洪熙元年(1425年)薨,谥号“定”。 朱桢: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六子,朱桢天资英睿,有谋略,天性端重,幼而喜学。洪武三年(1370年),受封楚王。洪武十二年(1379年),随皇太子朱标入文华殿,听儒臣时讲。洪武十四年,率江夏侯周德兴平定蛮夷,由此开始就籓武昌。永乐二十二年,薨,谥号“昭”。 朱榑:明太祖朱元璋庶七子,洪武三年(1370年),受封齐王。洪武十五年(1382年),就藩青州。洪武年间曾参与北征,因此以军功自傲。建文年间,因罪而被明惠帝借机削藩,废为庶人,禁锢在京城四年。靖难之变后,明成祖恢复其王位,并令其归藩。但数年后再度因行为不轨而被废为庶人,从此被软禁在南京至死。 朱梓:朱元璋第八子,洪武二年九月生,次年被封为潭王。洪武十八年(1385)十二月到封地湖广长沙府。他机敏好学,善文章,常召集府中儒臣宴饮,并让他们即席赋诗,亲自品评高下优劣,优者赏以金币。王妃于氏是都督于显的女儿。洪武二十三年(1390),于显之子宁夏指挥于琥被卷入胡惟庸案,旋即被杀。朱梓闻讯后非常紧张。朱元璋派人对他进行安慰,并召其入京,结果使朱梓更加害怕,便与王妃于氏一起自焚而死。由于无子,封国被除。 朱杞:明太祖朱元璋第九子,洪武三年(1370)夏四月受封赵王,洪武三年十二月殇,无谥号。 朱檀:为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子,朱檀好文能诗,谦恭下士,本来可以得到令名。可是他却误入歧途,服食金丹,毒发伤目。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十二月十五日,病卒,年二十,朱元璋十分厌恶他的行为,谥为“荒”。 朱椿: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一子,洪武十一年(1378)受封为蜀王。朱椿是一个喜好读书和做学问的人,“博综典籍,容止都雅”,在朝中有“蜀秀才”之称。到成都后,在如今成都的红照壁一带修建了规模宏大的蜀王府,也即后来人们津津乐道的成都“古皇城”,成都的皇城文化源于此。还在沿锦江修建了筹边楼、望江楼、散花楼,成为了成都的标志性建筑,均是朱椿之功。 朱柏: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二子,洪武十一年(1378年)受封为湘王。建文元年四月十三日,有人告发朱柏谋反,诏命其赴京师询问,自焚而死,时年二十九岁,谥曰戾。无子嗣,封藩被削除。 朱桂:明太祖第十三子,朱桂性格暴躁,建文元年(1399年)时,因罪被废为庶人。明成祖即位后,恢复了朱桂的王爵。可是朱桂仍然没有改进,明成祖曾赐玺书给他说:“闻弟纵戮取财,国人甚苦,告者数矣,且王独不记建文时耶?”又下令从今起王府不得擅役军民、敛财物。当时朱桂已经多次被人控诉行为不轨,明成祖赐敕列其32条罪状,召朱桂入朝,可是朱桂不来。明成祖第二次召他时,在中途把他遣还,把他的三护卫革去,直到永乐十六年(1418年)才恢复护卫。正统十一年(1446年)十二月十二日,薨,共在位55年,享年73岁,谥曰简。 朱楧: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四子,齿序第十三子,母妃郜氏,明代九大攘夷塞王之一。洪武十一年(1378),受封汉王。洪武二十八年(1395)就藩甘州(今甘肃张掖)。永乐十七年(1420年)薨。在位42年,寿44岁。谥号“庄”。 朱植:朱元璋十五子,洪武十年二月十五日(1377年3月24日)生,洪武十一年正月初一日封卫,二十五年三月初九日改封辽,就藩广宁州,明代九大攘夷塞王之一。朱植在1424年五月初八日(6月4日)去世,在位四十七年,寿四十八。谥曰简。 朱栴: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洪武二十四年(1391)封庆王。朱栴好学有文,忠孝出天性。正统三年(1438年)薨,享年61岁,葬于韦州罗山,谥“靖”。 朱权: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封宁王,号臞仙,又号涵虚子、丹丘先生。封地为宁国(今内蒙古宁城),在靖难之役中被朱棣绑架,共同反叛建文帝,朱棣即位后,将朱权改封于南昌,并加以迫害,朱权只好将心思寄托于道教、戏剧、文学,郁郁而终。 朱楩:明太祖朱元璋庶十八子,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始封为岷王于岷州(今甘肃岷县)。建文元年(1399年),朝廷实行削藩政策,因被西平侯沐晟告发不法,被废为庶人,远徙福建漳州。朱棣称帝后,他恢复爵位,回到云南。永乐六年被削除护卫、官属。景泰元年(1450年),朱楩去世,谥庄,史称岷庄王。 朱橞: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九子,自幼聪颖好学,深得朱元璋的器重,1391年册封为谷王。他积极贯彻朱元璋提出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治国方略,构筑长城,戍边御敌,做出贡献。后自恃迎成祖进金川门有功,骄横霸道,陷害忠良,于永乐十五年被废为庶人,宣德三年在狱中去世。 朱松:明太祖朱元璋第二十子,洪武二十四年(1391)四月十三日受封韩王,建藩国于辽东开原(今辽宁开原)。朱松为人谨慎,聪慧机敏,博览群书,通古今。在王位十七年,未就藩,于永乐五年(1407)十月二十日病逝于南京,年28岁。谥号宪王。 朱模:明太祖朱元璋的第21子,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封沈王。永乐六年,就藩于潞州(今山西长治)。宣德六年五月乙丑(初二)(1431年6月11日)薨,谥号“简”。 朱楹:明太祖朱元璋庶二十二子,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封安王。永乐六年就藩平凉。永乐十五年薨。谥安惠王,无子,国除。 朱桱:明太祖朱元璋的第23子,洪武二十四年封唐王。永乐六年就籓南阳。永乐十三年薨,谥曰“定”,是为唐定王。 朱栋:明太祖朱元璋第二十四子,洪武二十四年四月晋封郢王。永乐六年就籓安陆。永乐十二年薨,谥号“靖”。 朱彝:本名作朱?,又名朱鹥,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25子,在明代众支藩系中,伊王一支排行第二十五。伊藩也是最差最劣的那一支。自开基第一代厉王朱?起,历史上的伊王,大都是些不肖之徒。当年朱?做伊王后,便在洛阳城胡作非为,残害百姓。他为人好武厌文,喜欢砍杀,经常挟弹带剑到市效游猎,遇到躲避不及的人,动辄斩劈,弄得血溅一身,而他竟喜欢溅血的衣。又大庭广众之下男女裸体杂混取乐,生活荒淫无耻。他死之后,明朝礼臣还上奏请剥去他的爵号。 再传到第六任伊王朱典楧时,更将这种恶的传统发展至顶峰。史称朱典楧为人贪婪无厌、刚愎自用,他对下属残狠,又侮辱缙绅,笞打朝臣,侵夺学宫,强凌民女,强占民居。如某通判在洛阳时没有讨好朱典楧,朱便派人扯光了他的胡子头发。他抢掠他人妻子400多人,强占民房3000多间,又选民女12岁以上者700多人,其他财富不计其数,使得河南百姓怨声载道。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564年),终于在朝廷上下和洛阳百姓的同声谴责下,被明世宗削去伊王爵位,废为庶人,终身囚禁在河南开封。多行不义必自毙,明代的伊藩王国便这样夭折了。他的旁支则仍有发展。 朱楠(1394-1394),明太祖朱元璋第二十六子,出生一个多月夭折,未封爵。 朱柏是朱元璋的第十二个儿子,在朱元璋的20多个儿子中,有那不成气候,让朱元璋一天到晚数落地。也有博学多才,让朱元璋打心眼里喜欢的。 而朱柏,属于后者。 朱柏从小就喜欢诗词歌赋、绘画书法。朱元璋有时会兴致勃勃地,吟诵几句自以为非常好的诗句,之后便让朱柏抄写下来。 由此可见,在朱元璋心里,朱柏的书法是很出众的。 后来,大才子解缙曾见过朱柏的书法,对其仔细欣赏一番后,表示出大大的赞扬。 朱柏不仅有文人的素养,还喜欢谈论军事。因他是1371年出生的,那时朱元璋已经登基三年。 所以作为皇子,朱柏在饮食、营养各方面,还是非常富裕的。 出于此,喜好谈论军事的他膂力过人。有时间了,他便纵马持弓,锻炼一番。 朱柏的童年、少年时代,与吃不饱肚子、亲人去世都无处安葬的父亲朱元璋相比,何止幸福一千倍、一万倍! 遗憾的是,朱柏的人生结局,却无法与朱元璋相比。 1378年,年仅8岁的朱柏,就被朱元璋封为湘王,1385年,15岁的朱柏要离开南京,离开父亲,前往封地荆州。 朱元璋作为一名父亲,在每个儿子前往封地与他离别时,他都会送给儿子一条玉带。 临行时,他让儿子佩戴好玉带,然后自己望着儿子的背影、望着玉带上那精美的装饰,朱元璋的内心百感交集。 他既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同时又希望儿子去封地后,善待百姓,成长为他心目中贤王的样子。 朱柏向朱元璋辞行时,也佩戴好了玉带,但他并没有转身,留给朱元璋一个儿子的背影。 他是一直倒着走,与父亲四目相对。 当朱元璋问他为何不转身前进时,他含泪答道:儿子不能背对着父亲! 朱元璋听了,当即老泪纵横。 如果朱元璋不是皇帝,如果朱柏不是藩王,那么,朱柏必是个能在床前侍奉父母的孝顺儿子。 朱柏到封地荆州后善待百姓,广招贤才,为此,他还专门修建了景元阁。 在景元阁里,他让许多贤才对古籍进行校正、整理。 朱柏的二哥秦王朱樉,与朱柏大不相同,他在封地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朱元璋曾恨铁不成钢地骂朱樉蠢,甚至还警告他:等我死了,你的哥哥若惩罚你,你也不要怪你哥哥,因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结果,未等到朱元璋去世,作恶多端的朱樉,就被三个受不了他的老宫女给毒死了。 朱元璋得知后,百感交集地说道:朱樉死有余辜! 作为父亲,如此评价儿子,可见他对朱樉是多么的失望。 与朱樉相比,朱柏到封地后的所作所为,真可算是个贤王,他虽未留下什么值得歌颂的事迹,但是祸害百姓的事情,他一件也未做过。 朱柏所在的封地荆州,总体来说比较稳定,但有一次,常德发生了一千多个降兵的叛乱事件。 叛军对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朱柏得知后,立即领兵赶到。 在上战场之前,他对将士们进行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讲话:如今敌军士气旺盛,我军一定要挫其锐气,若使其逃亡塞外,必会后患无穷。 之后,朱柏率军对敌人穷追猛打,终于将其一举剿灭。 这次平叛,虽不是什么大战役,可从中也可看出,朱柏那过人的军事才能。 事后,朱元璋把他诏到南京,大大的嘉奖了一番。 然而,这次与朱元璋见面后,直到死,朱柏再也未能见到父亲。 1398年,朱元璋去世的消息传到了荆州,正当朱柏要奔赴南京,参加父亲的葬礼时,朱元璋的遗诏传来:各地藩王不得离开封地。 朱元璋之所以不让诸子赴京奔丧,就是担心地方藩王影响皇太孙朱允炆的地位,对这些,朱柏心里清楚。 可作为儿子,不能参加朱元璋的丧礼,朱柏内心痛苦万分,他当时嚎啕大哭道:我身为皇子,南面称王,但父亲生病时,我未能侍奉。父亲去世,我又不能参加他的葬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之后的朱柏,甚至还产生过自尽的想法,不过还好,纵使心中百般痛苦,他总算挺了过来。 朱元璋去世后,朱允炆登基称帝。 之后,朱允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开始大力削除各地藩王的势力。 1398年8月,离朱元璋去世不到三个月,周王朱橚,以图谋不轨罪被废为庶人。 次年,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都以各种罪名被废为庶人。 紧接着,就有人上奏朱允炆:朱柏伪造宝钞、擅杀百姓、意图谋反。 朱柏到底有没有这些罪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削藩的朱允炆,需要各地的藩王叔叔有罪名。 之后,为了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朱允炆把精兵扮成商队的样子,日夜兼程,直抵荆州。 当朱柏搞清楚来荆州的商队,是朱允炆派出的精兵时,湘王的府宅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朱柏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此刻面对朱允炆突然到来的兵马,他又惊又怒,几位兄长被废之事,他早已听说。 如今,他看透了朱允炆的真面目,于是他纵马持弓、仰天长叹:历代忠臣义士,被昏君下狱后,都选择自尽,我堂堂太祖之子,宁死不能受辱与奴仆,宁死不能苟且偷生! 说罢,朱柏痛饮一番,诀别家人。 之后,他举火焚烧宫室,从容地穿好亲王服饰,手持弓箭,身骑白马,跃入那熊熊烈火之中。 朱允炆得知十二叔举火身亡的消息后,给他的谥号为戾。 戾: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朱允炆给了十二叔一个恶谥。 朱柏之死,使燕王朱棣更看清了朱允炆的真实面貌。 之后,朱允炆、朱棣双方进行了长达四年之久的靖难之役。 靖难之役,以朱允炆兵败告终。 当燕王朱棣的大军攻入京师后,朱允炆在宫中举火,一把火之后,朱允炆下落成谜。 1402年,朱棣登基称帝。 之后,朱棣把十二弟朱柏的谥号改为献。 献:聪明睿智。 可以说,朱棣给朱柏的谥号献,比朱允炆给的谥号戾,更加客观、公正。 如果不是皇子,如果不是藩王,如果不是年幼无知的朱允炆登基称帝,如果不是朱允炆急于削藩。 朱柏必会成为一代贤王。 而湘王朱柏,自然是属于那种从小就文武双全,并且让朱元璋极其喜爱的。 但即便如此,热衷于军事的湘王朱柏,还是很敏锐的感受到王府周边的变化,眼下的他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毫不犹豫的让整个王府的兵丁把王府大门直接给关上!并让麾下的家丁拿起刀枪棍棒,开始严格守御起来。 而这时,门外也传来了李景隆的大声呼喊和劝降声音…… 第305章 阖府一焚 外面官军的呼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即便是个聋子,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年纪尚轻的湘王朱柏呢? 湘王府的门外,曹国公李景隆越发的得意和放肆起来,呼喊的声音也越来越没轻没重: “王爷紧闭大门,听天子诏令而拒不请安,莫非已经有了谋反之心不成?!上天有好生之德,李某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只要王爷打开王府大门,恭恭敬敬的跪地请降,我自然不会计较殿下怠慢圣旨的罪名,否则的话,我麾下的官军,那都是从京城里抽调出来的好手,如今已经团团将整个湘王府周边给围住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只要王爷执意要对抗朝廷的话,大军合力攻击之下,搞不好便会误伤到王爷,我想王爷不是那种不识时务之人,朝廷的心意和决定如何,我们无法更改和决定,我等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等,不要让我等难做!更不要让自己安上谋逆和大不敬的罪名!殿下打小就文武双全,京城之中无不满城皆知,可切莫做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扼腕之事啊!” 就在曹国公李景隆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开始劝闲的时候,包围王府的众多士兵便开始了紧急的调动和跑动,一时间响动巨大,整个王府里的护卫和家丁们也吓得开始纷纷发抖起来! 湘王朱柏的心,整颗心就像是沉到了谷底,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和不愉快起来。 朱柏是朱元璋的第十二个儿子,在朱元璋的20多个儿子中,有那不成气候,让朱元璋一天到晚数落地。也有博学多才,让朱元璋打心眼里喜欢的。 而朱柏,属于后者。 朱柏从小就喜欢诗词歌赋、绘画书法。朱元璋有时会兴致勃勃地,吟诵几句自以为非常好的诗句,之后便让朱柏抄写下来。 由此可见,在朱元璋心里,朱柏的书法是很出众的。 后来,大才子解缙曾见过朱柏的书法,对其仔细欣赏一番后,表示出大大的赞扬。 朱柏不仅有文人的素养,还喜欢谈论军事。因他是1371年出生的,那时朱元璋已经登基三年。 朱元璋画像 所以作为皇子,朱柏在饮食、营养各方面,还是非常富裕的。 出于此,喜好谈论军事的他膂力过人。有时间了,他便纵马持弓,锻炼一番。 朱柏的童年、少年时代,与吃不饱肚子、亲人去世都无处安葬的父亲朱元璋相比,何止幸福一千倍、一万倍! 遗憾的是,朱柏的人生结局,却无法与朱元璋相比。 1378年,年仅8岁的朱柏,就被朱元璋封为湘王,1385年,15岁的朱柏要离开南京,离开父亲,前往封地荆州。 朱元璋作为一名父亲,在每个儿子前往封地与他离别时,他都会送给儿子一条玉带。 临行时,他让儿子佩戴好玉带,然后自己望着儿子的背影、望着玉带上那精美的装饰,朱元璋的内心百感交集。 他既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同时又希望儿子去封地后,善待百姓,成长为他心目中贤王的样子。 朱柏向朱元璋辞行时,也佩戴好了玉带,但他并没有转身,留给朱元璋一个儿子的背影。 他是一直倒着走,与父亲四目相对。 当朱元璋问他为何不转身前进时,他含泪答道:儿子不能背对着父亲! 朱元璋听了,当即老泪纵横。 如果朱元璋不是皇帝,如果朱柏不是藩王,那么,朱柏必是个能在床前侍奉父母的孝顺儿子。 朱柏到封地荆州后善待百姓,广招贤才,为此,他还专门修建了景元阁。 在景元阁里,他让许多贤才对古籍进行校正、整理。 朱柏的二哥秦王朱樉,与朱柏大不相同,他在封地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朱元璋曾恨铁不成钢地骂朱樉蠢,甚至还警告他:等我死了,你的哥哥若惩罚你,你也不要怪你哥哥,因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结果,未等到朱元璋去世,作恶多端的朱樉,就被三个受不了他的老宫女给毒死了。 朱元璋得知后,百感交集地说道:朱樉死有余辜! 作为父亲,如此评价儿子,可见他对朱樉是多么的失望。 与朱樉相比,朱柏到封地后的所作所为,真可算是个贤王,他虽未留下什么值得歌颂的事迹,但是祸害百姓的事情,他一件也未做过。 朱柏所在的封地荆州,总体来说比较稳定,但有一次,常德发生了一千多个降兵的叛乱事件。 叛军对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朱柏得知后,立即领兵赶到。 在上战场之前,他对将士们进行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讲话:如今敌军士气旺盛,我军一定要挫其锐气,若使其逃亡塞外,必会后患无穷。 之后,朱柏率军对敌人穷追猛打,终于将其一举剿灭。 这次平叛,虽不是什么大战役,可从中也可看出,朱柏那过人的军事才能。 事后,朱元璋把他诏到南京,大大的嘉奖了一番。 然而,这次与朱元璋见面后,直到死,朱柏再也未能见到父亲。 1398年,朱元璋去世的消息传到了荆州,正当朱柏要奔赴南京,参加父亲的葬礼时,朱元璋的遗诏传来:各地藩王不得离开封地。 朱元璋之所以不让诸子赴京奔丧,就是担心地方藩王影响皇太孙朱允炆的地位,对这些,朱柏心里清楚。 可作为儿子,不能参加朱元璋的丧礼,朱柏内心痛苦万分,他当时嚎啕大哭道:我身为皇子,南面称王,但父亲生病时,我未能侍奉。父亲去世,我又不能参加他的葬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之后的朱柏,甚至还产生过自尽的想法,不过还好,纵使心中百般痛苦,他总算挺了过来。 朱元璋去世后,朱允炆登基称帝。 之后,朱允炆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开始大力削除各地藩王的势力。 1398年8月,离朱元璋去世不到三个月,周王朱橚,以图谋不轨罪被废为庶人。 次年,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都以各种罪名被废为庶人。 紧接着,就有人上奏朱允炆:朱柏伪造宝钞、擅杀百姓、意图谋反。 朱柏到底有没有这些罪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削藩的朱允炆,需要各地的藩王叔叔有罪名。 之后,为了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朱允炆把精兵扮成商队的样子,日夜兼程,直抵荆州。 当朱柏搞清楚来荆州的商队,是朱允炆派出的精兵时,湘王的府宅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朱柏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此刻面对朱允炆突然到来的兵马,他又惊又怒,几位兄长被废之事,他早已听说。 如今,他看透了朱允炆的真面目,于是他纵马持弓、仰天长叹:历代忠臣义士,被昏君下狱后,都选择自尽,我堂堂太祖之子,宁死不能受辱与奴仆,宁死不能苟且偷生! 说罢,朱柏痛饮一番,诀别家人。 之后,他举火焚烧宫室,从容地穿好亲王服饰,手持弓箭,身骑白马,跃入那熊熊烈火之中。 朱允炆得知十二叔举火身亡的消息后,给他的谥号为戾。 戾: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朱允炆给了十二叔一个恶谥。 朱柏之死,使燕王朱棣更看清了朱允炆的真实面貌。 之后,朱允炆、朱棣双方进行了长达四年之久的靖难之役。 靖难之役,以朱允炆兵败告终。 当燕王朱棣的大军攻入京师后,朱允炆在宫中举火,一把火之后,朱允炆下落成谜。 1402年,朱棣登基称帝。 之后,朱棣把十二弟朱柏的谥号改为献。 献:聪明睿智。 可以说,朱棣给朱柏的谥号献,比朱允炆给的谥号戾,更加客观、公正。 如果不是皇子,如果不是藩王,如果不是年幼无知的朱允炆登基称帝,如果不是朱允炆急于削藩。 朱柏必会成为一代贤王。 但眼下的局势让他无比明白,自己已经被朝廷特别针对和围困起来了,眼下的局势像极了汉景帝削藩的样子,但问题是,自己的这些个藩王里头,没一个有胆量和实力能够挑动八王之乱的,即便是心高气傲的湘王朱柏也不能。 更何况,八王之乱的这些个藩王,最后的下场也并不怎么美好。 八王之乱是西晋朝的一次皇族内乱,最开始的导火索是帝权与相权(士族)之争,权后贾南风引宗室力量铲除了士族集团,而在两方相争的时候,宗室势力得到膨胀,反过来吞侵帝权,从而引发了长达十六年的动乱,由于其中最关键的藩王有八位。故称“八王之乱”。 这八王分别为(以死亡顺序排列):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囧、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等八人,而宗室内斗助长了胡族势力,八王皆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汝南王司马亮:司马懿四子,八王中的长者。 由于是司马炎的叔叔辈,性格温厚善良,原定是惠帝司马衷的辅政大臣,可善良斗不过狡诈,司马亮因为害怕杨骏而主动退出,让杨骏大权独揽,引起了帝室与相权之争,后在楚王司马玮的介入下,杨骏被杀,司马亮回归朝廷,被任命为太宰,与太保卫瓘一起处理朝政。 可是在野心极速膨胀的贾南风眼里,是不需要辅政大臣这一职位的,于是仅仅三个月后,贾南风再次以皇帝命令,下令楚王司马玮诛杀司马亮、卫瓘,虽然当时司马亮有足够的力量抵御司马玮的军队,但他却过于愚忠,不愿和司马玮兵戎相见,最后被乱军砍杀而死。 楚王司马玮:司马炎五子,八王中死得最冤的藩王。 在晋武帝司马炎去世后一年,惠帝皇后贾南风和外戚兼士族的杨骏之间矛盾就开始爆发,一开始贾南风处于弱势,于是密令楚王司马玮入宫勤王,当年司马炎担心儿子司马衷庸弱无能,会为人所制,于是选派儿子中的精英人物,分别授予一字王爵,出镇关中、淮南、荆州等要害之地,而司马玮就是镇守荆州的楚王,势力雄厚,掌握天下枢纽要害。 所以在贾南风的召唤下,司马玮表面上是应司马衷的命令入宫述职,暗地里秘密带着军队进入洛阳,并假借皇帝诏书,发动元康政变,诛杀太傅杨骏及其党羽,夷灭三族,同年废除司马炎之妻杨太后,但不久后,由于司马玮势力太强,为人又骄横而令朝廷十分担忧,于是贾南风又故技重施,矫旨派兵擒拿了司马玮,后下令处死,年仅二十一岁。 事实上,司马玮虽然杀了杨骏、司马亮等功臣、宗室,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接受哥哥命令而行事的,即使是在他被赐死的前一刻,还时时以怀中诏书为由,认定自己是为了哥哥司马衷铲除逆贼,保卫司马家的权力,殊不知这一切只是贾南风的阴谋,她借司马玮之手除去了政敌,又把锅全部推给司马玮,这也只能怪司马玮太过年轻了吧。 赵王司马伦:司马懿九子,诛杀贾后,开始了诸王混战的乱局。 在元康政变之后,由于害怕司马玮一军独大,贾南风于是下令再调淮南王司马乂、赵王司马伦、成都王司马颖等三王入京,分散挟制司马玮,后杨骏、司马亮、司马玮皆死,贾南风独揽大权,司马伦作为贾后党羽,被拜为车骑将军、太子太傅。之后九年,贾南风操纵惠帝一手遮天,废除了太子司马遹,而司马伦也在暗中组织力量反对贾南风。 由于司马伦和贾南风的关系匪浅,为防日后遭致报复,也要给自己诛杀贾南风一个借口,于是司马伦撺掇贾南风杀害名望甚高的废太子司马遹,而贾南风也中了圈套,下令赐死司马遹,太子一死,司马伦立刻起兵废除了贾后,迁居金墉城,以毒酒杀害,夷灭其党羽,司马伦自命为相国,独揽朝纲。 司马伦为了控制全局,将起兵协助自己的齐王司马囧,以及还留在京城的淮南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全部逐出洛阳,任命自己的儿子分掌京都要职,并在同年逼迫惠帝退位,去做太上皇,司马伦自己做了皇帝,但此时留在地方的三王不满司马伦如此做法,于是相约起兵进攻司马伦,朝廷军兵败如山倒,司马伦威望低,群臣无一人愿相助司马伦。 无奈之下,司马伦之后宣告退位,把皇位还给了司马衷,自己退守金墉城以求自保,可司马伦逆天而行、任人唯亲、残杀大臣的举措已经激怒了天下,在梁王司马肜的表奏下,司马伦被赐毒酒,自尽于金墉城,儿子们给下狱赐死,党羽皆斩首,此事称为建始之乱,因乱而被杀的人高达十余万人,西晋朝也开始步入衰亡了。 齐王司马囧:司马炎的侄子,齐献王司马攸之子。 赵王司马伦倒台后,齐王司马囧由于有号召勤王首功而被封为大司马,又是一个司马伦,在司马囧掌权时,还是和前任司马伦一样骄奢淫逸,同时又重用亲信,加上司马囧城府不高,没有政治头脑,让寄希望于他的朝廷百官心灰意冷,把一个原本有望中兴的西晋朝廷又给带到了沟里。 此时潜伏在封国的河间王司马颙,又再次矫旨起兵联合成都王司马颖、新野王司马歆等人一起反对司马囧,同时把驻扎在洛阳附近、拥有二十万兵马的长沙王司马乂也拉下水,为了解决近在眼前的祸患,司马囧派兵攻打司马乂,结果反被司马乂以勤王名义打败,司马乂军攻入洛阳,先抢了司马衷这张王牌,以天子诏令继续讨伐司马囧。 司马囧失去了司马衷,也意味着局势已倒向司马乂一边,经过三天的大战,司马囧大败,被皇帝下旨斩首,曝尸于西明亭,其子全部被迁往金墉城囚禁,其部下党羽两千余人被灭门,长沙王司马乂被任命为大都督,以皇帝名义下诏起兵的河间王司马颙等人息兵。 长沙王司马乂:司马炎六子,八王中死得最惨。 司马乂的掌权也使得近在洛阳咫尺的诸王军队不满,尤其是河间王司马颙,他本意是要司马囧和司马乂自相残杀,自己带着大军坐收渔翁之利,结果路还没走到一半,乱事就平定了,司马乂控制了局面,自己啥都捞不到还要离开洛阳回去,箭在弦上了怎能不发?于是司马颙等军就驻扎在洛阳附近,暗中派遣杀手刺杀司马乂,以让自己掌握局面。 可是司马乂做事公平,持政得道,手下用命,多次除杀诸王派来的刺客,虽然河间、成都等大军数十万,一时半会间也无法攻下洛阳,只能继续加紧进攻,并拒绝了和谈,时间一长,司马乂的军队就开始出现粮食告急,最后在外部强大的压力下,司空、东海王司马越发动政变,俘获了司马乂,押解到金墉城,由司马颙手下大将张方将其活活烧死。 司马乂之死也可以看出八王之乱到了这个时候,皇室的威严已经是荡然无存了,作为一个皇室又是有功之臣的司马乂,结果却在没有任何皇帝命令的情况下,被处于火烧极刑,足见此时朝廷礼乐崩坏,诸侯各自为政,再不把傀儡皇帝放在眼里了。 成都王司马颖:司马炎十六子,射伤晋惠帝。 司马乂死后,司马颖以同宗兄弟的身份,被封为皇太弟,拜丞相,可司马颖鉴于前面几位王爷的下场,在获得任命后就离开了洛阳,到自己的根据地邺城驻守,遥控朝廷,而朝政则有东海王司马越负责,司马颙两头落空,又开始起了反对司马颖的计划。 司马颖回到邺城的同年,东海王就传檄四方,起兵进攻邺城,要废除其皇太弟位置,恢复司马衷侄子司马覃的太子之位,司马越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步步紧逼邺城,结果司马越失败逃回封国,晋惠帝被司马颖抢去邺城,首都洛阳空虚,被司马颙的军队钻了空子。 两司马之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东海王司马越兵败后,各方开始寻找少数民族的战力来协助,后面祸乱中原的五胡政权,就是在这个时候崛起的,最后司马颖败在了司马颙手中,被废除了皇太弟之位,依旧回去封国驻守,后面和司马颙一起被司马越击败,司马颖被勒死于狱中。 河间王司马颙:司马炎堂弟,安平献王司马孚孙子。 在进驻洛阳之后,司马颙靠着外族军队击败了司马越,并将司马越和司马衷一起迁居到了自己的根据地关中,同时废除司马颖的继承权,将其赶出关中,司马颖流浪关中,后辗转回到了邺城了。 而在东海逐渐恢复了力量的司马越,又打着尊王的旗号,和司马颖一起联手进攻关中,后司马颙失败逃走,被司马越巧言欺骗,在回洛阳途中被司马越的弟弟司马模派人掐死在车上,连司马颙的三个儿子也难逃毒手。 东海王司马越:司马炎堂弟,东武城侯司马馗之孙,八王最终的胜利者。 除去司马颖、司马颙后,司马越被任命为太傅、录尚书事,不久后,做了一辈子傀儡的晋惠帝误吃毒饼身亡,司马越于是立皇太弟司马炽为帝,史称“晋怀帝”,万事皆出于司马越之手,出镇许昌。 在解决内部后,司马越又逐步清洗原成都王司马颖散落在各地的旧部,由于身受禁锢,晋怀帝司马衷与司马越之间的矛盾开始出现,司马越为了教训司马炽,于是借口讨伐石勒为名,掏空了洛阳城亲征,留下一座死城给司马炽。 离开了司马越控制的司马炽,开始号召天下勤王,由于司马越是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主儿,加上已经民心尽失,在朝廷军队和石勒军的追击下,司马越于项城吐血而死。自此,八王之乱就宣告完结,但随之而来的五胡乱华,更是把中原大地拖入了长达数百年的黑暗混乱之中。 饱受儒家教育的湘王朱柏,从小就极有正义感和使命感,更何况自己深受父亲朱元璋的多年敦敦教导,发自内心里不愿意这样做。 但眼下李景隆逼人太甚,自己的那个侄子朱允文又压根容不下自己这些藩王。 眼下自己已毫无路可退。 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护卫和家人,以及妻妾们,湘王朱柏惨然一笑,大声的朝着家丁们喝道:“来人啊,牵我的白马来,取我的铠甲和长弓来……” 等这些个家丁和妻妾们七手八脚地替湘王朱柏换上铠甲后,只见湘王朱柏英气勃发的,骑着白马拿着长弓。 傲然的回头看了看哭成一团的妻妾们,兀自不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愤怒的大神喝道: “我乃大明开国太祖皇帝的儿子,本王出身尊贵,贵为湘地之王,皇氏血脉,岂能为这些刁仆所随意折辱?本王宁可自戕而死,也绝不愿意落到这些卑鄙小人的手里,本王去后,你们可自决去留……” 说完便让众多家庭开始四处点火,深深的看了一眼哭成一团的妻妾们,毫不犹豫的便骑着白马冲入了火场之中…… 而就在此时,李景隆也带人堪堪撞倒了高高的湘王府大门,眼见那昔日英姿勃发的湘王朱柏骑马冲入火海,在凄惨的惨叫声中变成了一个火人,顿时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张南青的担忧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紧接着让他更震惊的一幕便发生了,只见湘王朱柏的王妃悲愤的流着眼泪。,对他的那些个侧妃说道:“自古夫为妻纲,殿下既然决然而去,我等作为妻妾的,又岂能在世上独活?殿下稍待,妾身这就来陪您了……” 说完毫不犹豫的冲着浑身冒火的朱柏扑了过去…… 剩下的湘王侧妃见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也毫不犹豫的,一并冲向火海,深深的扑向了浑身冒火的朱柏…… 第306章 弄巧成拙 湘王朱柏阖府自焚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消息一出,满朝文武无不色变。就连那个昔日高高在上的朱允文也不由的吓得瞠目结舌。打死他也想不到,竟然因为削藩之事,竟然把自己的十二叔逼的全家活活烧死,印象中,自己和十二叔的年龄倒也大致相仿,叔侄二人从小就在皇宫大内一起长大,名为叔侄,实际上和发小一般无二,现在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也不由得潸然泪下,那个两人在朱元璋的教导下,渐渐长大的快乐时光,不由的浮现在脑海里。 扪心自问的话,建文皇帝心里多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内疚的!毕竟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绝非他的本愿。由陈宝国、张丰毅和冯绍峰等人主演的明朝历史剧《山河月明》热播。在剧中,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朱元璋的几位年长的儿子悉数登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小殿下”格外引人注意,他就是朱元璋的第十二子朱柏。 在剧中,这位“小殿下”简直是四哥朱棣的小跟班,朱棣对朱柏的态度,大有长兄如父之感。 在历史上,朱柏的结局非常惨烈,他28岁时举火自焚,和家人一同自尽于火海。他的死亡,对朱棣有着非常重大的影响和刺激,从而诱发了靖难之役。本文,笔者不讨论剧情,根据史料,带大家认识大明朝唯一的湘王。 一、英俊儒雅美少年,文韬武略俊皇子 公元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时,膝下仅有7个儿子。按照程序,朱元璋在称帝之前需要带着儿子们祭告太庙,当他看着7个儿子齐整整地跪在太庙前时,(对儿子的数量)还是比较满意的。根据《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二十八》记载,朱元璋当时说: “仰承先德,自举兵以来,渡江生子七人。今长子命名曰标,次子曰樉……七子曰榑。” 当时,最小的第七子朱榑才4岁,朱元璋的妻妾也并不多。接下来,朱元璋成了皇帝,后宫逐渐充实,他又陆续有了19个儿子,其中本文的主人公朱柏,序齿第十二。 根据《明史·诸王传》记载: 湘献王柏,太祖第十二子,洪武十一年封。 朱柏出生于洪武三年,他和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生于同年。只是,朱椿的生母是朱元璋的宠妃郭惠妃,而朱柏的生母为胡顺妃。在史料中,没有太多有关胡顺妃的记载,可见其大概率是不得宠的。 根据《湘献王神道碑文》记载: 王幼而美异,长而通明。 意思是,朱柏自幼就是个小帅哥,长大后更是通达而贤明。 在朱元璋的26个儿子中,朱柏算是比较聪慧博学的。在南京时,朱柏就是位风度儒雅的翩翩少年。他极其擅长书法和绘画,也精通诗词。正是因为朱柏擅长书法,朱元璋每次诗意大发,便随口吟出,让朱柏书写出来。 朱柏曾有一幅书法作品流传到永乐年间,“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解缙看到后,敬佩不已。《明史》记载: (朱柏)性嗜学,读书每至夜分……喜谈兵,膂力过人,善弓矢刀槊,驰马若飞。 意思是,朱柏非常喜欢学习,每天都能读书到深夜。他喜欢谈论军事,力气很大,各种兵器都能玩转,更擅长骑射。 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朱柏文武双全,不仅有帅气的外表,更有极强的能力。他若是生在普通士大夫家庭,将来必能振兴门楣。而今,朱柏生于皇家,作为朱元璋的儿子、将来的藩王,他也是够格的。 朱柏和朱椿生于洪武三年下半年,而朱元璋第一次分封藩王发生在上半年。也就是说,朱柏没能赶上成为明朝首批藩王的机会。 当时,朱元璋一次性封了9个藩王。包括朱元璋的八个儿子和一个侄孙,(注:当时朱元璋有10个儿子,长子朱标为太子,九子朱杞夭折;靖江王朱守谦是朱元璋的侄孙。)就连仅3个月大十皇子朱檀也被封了鲁王。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再出生的年幼皇子,还会继续被封为藩王。 所以,当朱柏出生的时候,他早已注定成会为大明朝的一位藩王。 果然,洪武十一年,朱元璋举行第二次封藩典礼,年仅8岁的朱柏被封为湘王,封地在荆州。明朝的藩王15岁便要离开京城前往封地,且无旨意不得离开封地。 7年后(洪武十八年),朱柏15岁,朱元璋将海国公吴祯之女吴氏嫁给朱柏为湘王妃,也就是这一年,朱柏收拾行李,远走荆州。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朱柏此去荆州,就意味着大明皇宫少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皇子,而在荆州古城,将会产生一位客居他乡的藩王。 二、荆州鱼米养居客,骑马赋诗真藩王 朱柏在辞别朱元璋时,还发生过一件感人的故事,根据《罪惟录·列传卷四》记载: 时王陛辞之国,上各赐玉带一命服之,上欲观其后銙,诸王皆回身,王独旋带以观,上问之,曰君父不可背也,上大喜。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朱元璋送每一个儿子去藩地时,都会送给儿子一个玉带。朱元璋将玉带佩戴在皇子的身上,让皇子转身离去,他好在背后看着玉带后面的装饰品慢慢远去。轮到朱柏辞别时,朱柏没有转身,他把装饰品直接转到前面,退着步子着告辞。朱元璋问他为何不转身,朱柏回答:“儿臣不能背对着君父。”朱元璋听罢,非常感动。 朱柏到达荆州后,谨记朱元璋的教诲,早晚读书,笔耕不辍。不仅如此,朱柏在藩邸建了一座“景元阁”,招揽荆州的名儒前来校对古代书籍,将一些残缺和错误的书籍修正后传承后世。 除了在文治方面,朱柏也发挥了镇守荆州的实际作用。例如,有一次常德发生叛乱,叛军兵败后逃到荆州一带,烧杀抢掠,甚至嚣张。朱柏得到消息后立即披挂上阵,带领藩王卫所的兵卒,准备歼敌。为了鼓舞士气,朱柏还动员将士们说: “敌兵锐甚,必有以挫之。令渐沮衄,若纵使得入塞,遗祸将大。” 意思是,敌军士气正盛,我们必须给他们迎头一击,挫其锐气。若是让他们逃到塞外去,后果将会很严重。 于是,在朱柏的带领下,湘王麾下士卒奋勇作战,成功打败敌军。为了避免叛贼逃窜,朱柏在得到朱元璋的允许后,率军对叛贼穷追猛打,一直追到陕西延安,终于将叛军首领活捉。 事后,朱元璋对朱柏赞许不已,特地召朱柏回京,以示奖励。 不过,明朝开国之初,荆襄之地的战事也并不多,朱柏在荆州也难免百无聊赖,于是,他纵情山水,骑马赋诗,日子过得也算平淡。在洪武晚年,朱柏甚至迷恋上了道家思想,还给自己取了一个道号叫“紫虚子”。 都说荆州鱼米养人,朱柏或许深有体会,因为朱柏在荆州的日子还是比较恬淡的。当然,他也有苦恼。例如,朱柏膝下无子,湘王妃吴氏只生了两个女儿,还都夭折了。 种种迹象表明,朱元璋在世时,朱柏在荆州十余年,并没有传出朱柏有什么劣迹。然而,朱元璋去世后,建文帝打破了荆州城的宁静。 三、亲侄子削藩论阳谋,十二叔悲愤入火海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十,明太祖朱元璋在南京驾崩,朱柏接到消息后,意图回京奔丧。然而,南京随即送来朱元璋的遗诏,“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朱柏只好留在荆州,遥祭父亲。根据《湘献王神道碑文》记载: 自太祖宾天,哭踊几绝因忽忽内伤,有弃人间意……王仰天叹曰:“嗟乎……亲太祖皇帝子,南面而王,太祖宾天,疾不及视,葬不及会,抱兹沉痛,有何乐于世!” 因为父亲去世,朱柏太过伤心,他甚至有自尽弃世的想法。朱柏仰天长叹说:“我身为先帝之子,南面而称藩王,先帝病重时我不能在身边侍奉,先帝驾崩我不能亲临葬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从朱柏的伤心程度,以及他对未能参加朱元璋葬礼的叹息,我们可以看出,朱柏仍然是那个至纯至孝的皇子。 且说朱元璋驾崩后,皇太孙朱允炆登基,改元建文,是为建文帝。朱允炆21岁登基,正是血气方刚、,踌躇满志的时候,可是,他的叔叔们都手握兵权,少则千人,多则上万人,这让年轻的朱允炆非常不安。于是,在齐泰、黄子澄的建议下,建文帝开始计划削藩。 最初的削藩方案有两种,一种是齐泰的建议,齐泰认为,要是削藩,就要先从燕王着手,因为燕王朱棣当时是朱元璋还在世的儿子中年龄最长、势力最强者。 另一种是黄子澄的建议,黄子澄认为,“燕王势大难图”,削藩要从实力较弱的藩王身上下手。 建文帝最终选择了黄子澄的方案,他们很快圈定了最先下手的5位藩王,分别是:周王朱橚(朱元璋第五子)、齐王朱榑(朱元璋第七子)、湘王朱柏、代王朱桂(朱元璋第十三子)和岷王朱楩(朱元璋第十八子)。 今天的主人公湘王朱柏很不幸就在这5人中间。 实际上,朱允炆削藩是一种阳谋,但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也就是说,他要削掉某个藩王的爵位,必须要有借口,而这个借口,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例如,朱允炆最先削的周王朱橚,是朱棣的同母弟,在洪武年间,朱橚曾私自离开封地,受到过朱元璋的重罚,他被朱允炆治罪,算是“师出有名”。 而本文的主人公朱柏,在洪武年间并没有什么劣迹,这就让朱允炆犯了难。 巧合的是,就在朱允炆想对朱柏下手的时候,有人突然举报湘王朱柏私造假币,这一切,正中朱允炆的下怀。 朱柏的罪行和时机都出现得恰到好处,这一切就像是策划好了一样。 接下来,朱允炆开始动手了,第一个遭殃的是他的五叔朱橚。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在朱元璋驾崩不到3个月时,朱允炆突然命李景隆到河南练兵,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了周王朱橚的府邸,拿出圣旨,将周王朱橚贬为庶人。 第二年四月,建文帝又以各种罪名将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岷王朱楩废为庶人。 几乎同时,建文帝派兵伪装成商队,直接抵达荆州城下,趁夜包围了湘王府,趁朱柏还未反应过来时,湘王府对外联系的线路已经被完全切断。 当朝廷官员拿出圣旨,宣告朱柏的罪状时,朱柏讽刺道: “今又将辱于奴婢之人乎?苟求生活吾不能也!” 意思是说,我已经有4位兄长被贬为庶人,今天又要像折辱奴婢一样折辱我吗?我岂能为了生存而放弃自己的尊严。于是,湘王不愿被贬为庶人,他要选择一条极有尊严的结局——自尽。 接下来,湘王朱柏含泪痛饮,和妻妾一一作别,然后放火烧掉湘王府。当熊熊烈火焮天铄地时,朱柏骑着白马,挽着长弓跳入火海。史载: 围王宫,王度事不成,与宫人痛饮泣别,纵火焚其宫……乘白马,执弓跃入火中死。 朱柏自尽时年仅28岁,湘王妃吴氏和其他姬妾宫人,一同殒命。 虽然朱柏只留给建文帝一具烧焦的骸骨,但是,在这骸骨上,似乎保留了朱元璋血脉中的那一丝傲人的骨气。 湘王朱柏,举火自焚,他悲壮,但不可怜! 四、闻弟殇燕王惊惧,扯反旗换了天子东宫侍讲太子洗马黄子澄 朱柏死后,建文帝朱允炆长舒一口气,给十二叔一个“戾”的谥号。当年南京皇宫的那个翩翩少年,最终却成了“湘戾王”。 朱允炆或许在得意,然而,他不知道,朱柏之死,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朱棣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和刺激。 《明史纪事本末·卷十五》记载了黄子澄劝朱允炆削藩时的一句话: “燕预备久,卒难图。宜先取周,剪燕手足,即燕可图矣。” 意思是,不要先削燕王,应该先削周王,等剪除了这些羽翼,就可以轻而易举拿下燕王了。 换句话说,朱允炆连续削掉周、齐、代、岷、湘五王,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削燕王。而作为朱元璋悉心培养的皇子,燕王朱棣焉能看不明白建文帝的心思? 所以,当李景隆带兵冲入周王府邸时,燕王朱棣就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了。当看到齐、代、岷三王被贬为庶人时,朱棣还在犹豫是否和朝廷正面相抗。当十二弟湘王朱柏举火自焚的消息传到北平时,朱棣已经明白,他除了造反,已经无路可走。 换句话说,朱柏举火自焚的消息,就是逼反朱棣的最后一根稻草。朱棣若不造反,以他的能力和骨气,说不定也要步湘王的后尘。 于是,在道衍、张玉、朱能等人的支持下,朱棣开始“不论民心,只信天道”了。接下来,靖难之役爆发,黎民百姓再一次经手战火,历经四年的叔侄相杀,大明王朝换了天子。 朱棣登基后,命人收拾十二弟朱柏的遗骨,为其修建陵园。并且下旨昭告天下,恢复朱柏的名誉,改谥号为“献”。因为朱柏无子,“湘献王”朱柏便成了大明王朝唯一的湘王。 最后,和大家分享孟子对梁惠王说的一段话,孟子说: “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 这段话出自《孟子·梁惠王上》,孟子对梁惠王说:野兽相互残食,人们觉得很讨厌。但是,作为父母官,我们实施的政策若像野兽一样吃人,那我们还配做父母吗? 有很多人说建文帝宽厚善良,但是,作为君主,用最惨烈的方式削藩,逼迫藩王惨死,这样的君主,是好的君主吗? 削藩削权之策,封建社会自古有之。汉武帝为了削藩,实施“推恩令”;赵匡胤为了收回兵权,不惜装醉释义。而朱允炆的削藩,不仅逼死了亲叔叔,还导致连续四年的生灵涂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笔者无意诋毁建文帝,但大多数人认为,建文帝朱允炆登基之后如此急切且激进的削藩,是他被历史淹没的主要原因。而湘王朱柏,则是最直接的牺牲品。 朱允文心中虽不好受,但看着在朝堂上议论的,闹闹哄哄的文武群臣,心知朝廷的表态还是需要有的,愿自己处于于心不忍的情况下很想给自己这位叔叔上一个美谥,但如此一来,就等同于否定自己的削藩正义性,为了能让自己的削藩大业继续顺利进行,也只好委屈自己这位惨死的叔叔了!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还是决定给这位叔叔上了一个湘戾王的恶谥。 而返回京城的张丹青站在文武群臣的队列之中,不禁的开始遐想起来,朝廷报湘王朱柏活活逼迫而死,还给上了这么一个恶谥,相信对燕王朱棣会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甚至把原本犹豫不定的朱棣给直接彻底逼反…… 第307章 策划 在这样重大的变故和意外之下,张丹青的思虑,显然显得非常多余,事实上,湘王府阖府自焚的消息传到了北平的时候,燕王朱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愤怒的揪着三宝太监的衣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这个残缺之人向他汇报虚假信息,但再三确认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情虽然乍一听闻之下难以接受,但往往却是不可置疑的真实消息。 那个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像个跟屁虫一样的十二弟,就这么壮烈的悲愤中死亡了,死的是那般悄无声息和猝不及防,顷刻之间,让燕王朱棣整个人便瞬间陷入了破防。 也许有些人还不太明白,为何朱元璋第十二子朱柏会被朱允炆逼得自焚?他的死逼反了朱棣? 事实上要知道明代湘王朱柏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二子,他为人极重孝义,曾十分被父亲朱元璋所喜爱,但是朱柏却在28岁这一年被大侄子建文帝朱允炆所逼迫自焚而死,而朱柏之死也成了最终逼反燕王朱棣的导火索。 极重孝义且文武双全的湘王朱柏 朱柏是朱元璋第十二子,其母为胡顺妃,与朱柏同年出生的是朱元璋第十一子蜀王朱椿,而朱椿的生母是朱元璋的伯乐也是当年红巾军领袖郭子兴之女郭惠妃,朱元璋的元配马皇后就是郭子兴的养女,加之郭惠妃的生父郭子兴对朱元璋有提携之恩,没有郭子兴可能就没有后来的朱元璋建立大明,因此朱元璋对郭惠妃十分宠幸。 而朱柏的生母胡顺妃就比较惨了,虽然她是临川侯胡美之女,但是她的父亲胡美曾是朱元璋的死敌陈友谅麾下大将,当初胡美投降也是被迫投降,还曾一度要求朱元璋不能解散他的大军,因此朱元璋早就瞅胡美不顺眼,后来胡美更是被牵扯进胡惟庸案,被朱元璋扣上擅入后宫的罪名处死了。 因此朱元璋当初只是为了笼络胡美才娶了他的女儿,所以胡顺妃在朱元璋后宫中并不得宠,只生育了朱柏一人。生母不得宠,朱柏自然在幼年时也并未得到朱元璋太多的关爱。 不过朱柏却凭借自身优势逐渐获得了父亲朱元璋的喜爱,根据《湘献王神道碑文》所记载:王幼而美异,长而通明。 这意思就是说朱柏幼年时长得很俊秀,长大之后十分聪慧。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这种孩子哪个家长能不喜爱,朱元璋也不例外,因此他逐渐开始喜爱朱柏。 朱元璋虽然是大老粗,但是他当皇帝之后对子女的教育极为重视,他聘请名儒教导儿子们,所以朱元璋的儿子都享受到了顶级的教育资源,在这种环境下,自幼还聪慧的朱柏自然成长的极为卓越。 根据《明史》记载朱柏生性好学,喜好读书且十分勤奋,经常读书至深更半夜,即便外出时朱柏随身都装着几本书,在马上或者车中都不忘读书,每遇山水胜景朱柏都会心生感慨或赋诗或作文,朱柏还十分喜好道家经典,给自己还起了一个道号紫虚子。 不光爱好文学,朱柏还喜好研习兵法,而且他的膂力还十分过人,善于骑射,还精通使用各种武器,颇有豪侠气概。 洪武十一年(1378年)年仅7岁的朱柏受为封湘王,但是由于当时他还年幼,先不用去外地就藩,在洪武十八年(1385年)时,按照朱元璋定的规矩皇子年满15岁即可赴藩国就藩,因此朱元璋在这一年为朱柏举行大婚,给他聘娶了海国公吴祯之女吴氏为湘王妃,命他携妻子赴封地荆州就藩。 在朱柏离开南京时,按照规矩朱元璋会亲自为赴外地就藩的儿子们送行,朱元璋同时还会赐给每一个儿子一条玉带系在腰间,当时朱元璋恩赐玉带之后,就让皇子们转过身去让自己看看腰带后方饰品怎样,别的皇子都转过身让朱元璋看,唯独朱柏没有转身,他是将腰带转了过来让朱元璋看,因此朱元璋就纳闷问他为何不转身,朱柏答曰:“君父不可背也!” 朱柏这一番话显示了他极为忠孝,因此朱元璋十分感动,由此更加喜爱朱柏。 朱柏一生都拿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当作偶像和榜样,他到了荆州之后也不忘朱元璋的教诲要刻苦学习,朱柏到了封地没有像其他皇子那样脱离了朱元璋的约束,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再认真学习,朱柏反而是极为自律,继续勤学苦读,并且还在荆州的藩邸修建了一座“景园阁”,专门聘请名儒修书,朱柏请这些名儒仔细校对古籍,把一些残缺或者有错误的古籍校正后重新出版,希望能让这些古籍名着传承后世。 当初朱元璋大封诸子到各地当藩王除了是为巩固太子朱标的地位,还有一个心思就是朱元璋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替大明守好江山,因此他才会把诸子分封到各地为王。 而朱柏也确实做到了父亲朱元璋对儿子们守好大明江山的要求,在朱柏就藩荆州后,湖南常德一带爆发了蒙古降兵发起的叛乱,这些蒙古降兵叛乱流窜至荆州虎渡河一带,对荆州百姓造成了很大困扰,朱柏得知降兵叛乱的消息之后,立即率领藩王卫所的士兵去平定叛乱。 朱柏在大战前更是鼓励手下士兵:敌兵锐甚,必有以挫之。令渐沮衄,若纵使得入塞,遗祸将大。 朱柏这意思就是说这些蒙古叛军士气正盛,必须挫其锐气,让他们士气低落,否则任由他们逃到塞外,将会造成更大的祸患。 朱柏在这一次率兵平叛中表现得十分英勇出色,他每战必身先士卒,调遣有方,作战极为奋勇,还一路追击着蒙古降兵,迫使这些叛军无法逃入塞外,最终朱柏一直追击他们到延安一带彻底把他们全部歼灭。 朱元璋得知朱柏将剿灭了蒙古降兵叛乱的事非常高兴,他特意把朱柏召到南京慰劳。后来在朱元璋晚年,朱柏又曾随同六哥楚王朱桢平定贵州蛮夷叛乱。 从朱元璋时期的朱柏表现来看,这就是一位文武双全,还极重孝义的高富帅王子,而且他在朱元璋时代就藩荆州十余年,他并不像朱元璋其他的儿子在封地为所欲为,胡作非为一样,他在荆州时期就没有胡作非为过,朱元璋从来都没有斥责过他,可见朱柏在朱元璋时代就是一个安分守己还能替大明守卫江山的合格藩王。 本来以朱柏的表现他可以一直岁月静好,在荆州骑马郊游,吟诗作赋的当一个富贵王爷快活下去,不过随着他老爹朱元璋去世,他的大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继位,朱柏的美好生活彻底被打乱了。 朱允炆残酷削藩,朱柏不肯受辱自焚而亡,朱柏之死让朱棣坚定了反抗之心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五月初十,明太祖朱元璋驾崩,朱元璋生前最心仪的皇位继承人是他的长子懿文太子朱标,但是很惋惜在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38岁的朱标就英年早逝,因此朱元璋在朱标去世后决定册立颇有父风的长孙朱允炆为皇太孙继承皇位。所以朱元璋去世后,皇太孙朱允炆就继承了皇位,是为建文帝。 朱柏得知父亲朱元璋去世的消息后悲痛万分,几欲昏阙,他坚持想到南京去给父亲朱元璋奔丧,但是却被侄子朱允炆所阻止,朱允炆实际是担心这些外地藩王叔叔们到南京图谋不轨,威胁到他的皇位,因此朱允炆以朱元璋临终遗诏“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为由阻止了已到外地就藩的叔叔们前来南京奔丧。 其实朱元璋在世时前就曾与朱允炆探讨过藩王问题,朱元璋曾对朱允炆说过:朕以御虏付诸王,可令边尘不动,贻汝以安。 朱元璋这意思就是告诉朱允炆他册封诸子为藩王,让他们去替朱允炆戍守边境,可令边境安宁,给朱允炆一个安稳的江山。 朱允炆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却早就认识到了藩王过度拥兵自重,会威胁到自己的权力地位,他当时就已经在思考如何削除藩王权力了,因此他反问祖父朱元璋: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 朱允炆这意思就是边境不宁,诸王可以抵御,那么诸王如果有异心,谁来抵御。朱允炆这番话确实让朱元璋沉思良久,也让这场对话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朱元璋才问朱允炆面对这件事该怎么办。 朱允炆则回答: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变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朱允炆的意思就是先用恩德去感化,如果不行,就以礼法去制裁,再不行就削除其封地,还不行的话就换人,最后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兵讨伐了。朱元璋听完朱允炆的回答又是沉默良久,最终认可了朱允炆的办法,认为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也说明朱元璋在生前就已经认识到了藩王对皇权的威胁,但是他当时却已经无能为力了,毕竟他再狠心也不能对儿子下死手,而且儿子们的势力已然成形,所以朱元璋最后才会只得认可朱允炆的处理藩王办法是唯一的办法,他只能希望儿子们能安分守己,朱允炆能相对宽仁,才不至于发生皇室内乱的事情,也因此朱元璋担心自己死后儿子们都进京奔丧会引起朱允炆猜忌,才会在遗诏中禁止外地就藩的儿子们进京给自己奔丧。 不能给朱元璋奔丧这让生性极重孝义的朱柏十分沮丧,朱柏只得在荆州设置祭坛祭奠父亲朱元璋。并且由于不能亲自给父亲奔丧,朱柏已经有了弃世殉葬的想法。《湘献王神道碑文》中就记载朱柏在朱元璋去世后“自太祖宾天,哭踊几绝因忽忽内伤,有弃人间意”。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朱柏是一个极重孝义的人,父亲朱元璋在他心目中完全就是一个信仰,只有信仰。 这边朱柏悲痛欲绝父亲朱元璋之死,那边南京城里他的大侄子朱允炆却已经要准备对他磨刀霍霍了。 朱允炆继位之后年少气盛,踌躇满志,他对于那些身在外地手握重兵的藩王叔叔们十分警惕和不安,因此他继位之后就立刻与文臣齐泰、黄子澄、方孝孺商议如何削除藩王的事情。 关于削藩的方案建议有两条,一条是齐泰所提出来的,要削藩就得从实力最强的藩王下手,才能起到警示其他藩王的作用,因此齐泰建议先从当时朱元璋最年长的儿子且在北京手握重兵的老四燕王朱棣下手(朱允炆继位时,朱元璋的次子秦王朱樉和三子晋王朱棡已经去世,所以朱棣当时年纪最长辈分最高)。 另外一条则是黄子澄所提议,黄子澄认为燕王朱棣的实力过于强大,不如先从早在朱元璋时期就有违法乱纪表现受到朱元璋斥责过的老五周王朱橚下手,朱橚与朱棣是同母所生,两人关系亲近,先削除朱橚也算是断了朱棣的手足。 朱允炆最终选择了黄子澄的提议,决定最先从朱橚下手。朱橚这个人本身确实人品不正,他在朱元璋时代就因为擅离封地被训斥过,朱元璋去世后他也确实心怀异志,很可能和朱棣的心思差不多,只是他的能力和实力比朱棣都差远了,朱橚的长史王翰发现他心怀异志之后,多次劝告他不听,王翰怕将来连累自己,于是装疯病发作辞官了。 后来朱橚的次子汝南王朱有爋为了与大哥周王世子朱有炖争夺周王继承权,朱有爋故意向朱允炆诬告其父朱橚想谋反,这一下正中朱允炆下怀,朱允炆立刻派了大将李景隆去朱橚的封地开封将其抓捕。 于是朱允炆很顺利地废除了周王爵位,在抓捕朱橚之后,朱允炆又开始准备收拾一些和朱橚情况相似确实是在封地有不法之举的藩王,朱允炆随后又将朱元璋第七子齐王朱榑、十三子代王朱桂以及十八子岷王朱楩都收拾了一番,并顺利的废除了他们的封爵。 朱允炆削除了朱橚、朱榑、朱桂、朱楩四人也算是因为这四人多少都有些不法之举动,而且人品也都不太好,朱柏与他们相比算比较遵守法度的藩王,即便如此朱允炆也没有放过他。 那么为何朱允炆会拿十二叔朱柏开刀呢?很简单,因为朱柏与朱棣很相似,朱柏和朱棣都是朱元璋诸子中比较杰出的儿子,都文武双全且性格刚毅,但是朱柏并不像朱棣那般是手握重兵实力强大的边塞藩王,相对之下朱柏的实力比朱棣差了不少,所以朱柏是朱允炆在收拾朱棣之前最符合用来练手的叔叔。 因此当朱允炆想收拾朱柏时,恰好就有官员顺着朱允炆的意思弹劾朱柏在封地私自铸造钱币有图谋不轨之举,至于这个罪名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允炆想不想就此事收拾朱柏,而朱允炆很快就派人去抓朱柏到南京,就说明了朱允炆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把朱柏收拾了,所以这个罪名也可能是无中生有出来的,只是朱允炆想收拾朱柏的一个借口而已。 在抓捕朱柏时,朱允炆还玩了手段,他先秘密派遣大军潜入荆州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大军突袭湘王府,将湘王府包围起来,然后才亮出圣旨要朱柏去南京受审。 朱允炆的这种手段和行为让朱柏感觉受到了侮辱,在朱元璋去世后朱柏就已经有了厌世殉父的想法,现在大侄子朱允炆又玩了这么一手,让朱柏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朱柏认为自己如果束手就擒跟他们回到南京会受到更大的侮辱。 于是朱柏在王府被包围的情况下,对妻子吴氏交代:“嗟乎!吾观前世大臣,遇昏暴之朝,将诏狱下吏,便自引决身。亲太祖皇帝子,南面而王,太祖宾天,疾不及视,葬不及会,抱兹沉痛,有何乐于世!今又将辱于奴婢之人乎?苟求生活吾不能也!” 朱柏这意思就是说他看历史上的名臣遇到昏暴之君被下入大牢中,都会自尽以明志,我作为太祖高皇帝之子,在封地称王,但是父亲去世我不能去奔丧,葬礼都不能参加,为人子女如此,还有何乐趣存活于世上,现在又将受到小吏审讯,岂不是受到更大的侮辱,我岂是为了苟活而放弃尊严甘受侮辱之人。 总得来说朱柏这意思就是宁可一死为父亲朱元璋殉葬,他也不愿意去南京受到侄子朱允炆的侮辱,于是性情刚毅的朱柏含泪痛饮一杯酒,与妻子吴氏诀别,随即他就放火点燃了湘王府,然后朱柏骑着爱马挽着长弓纵马跃入火海自焚而死,朱柏的妻子吴氏和他的侍妾都甘愿随其自焚而死。 就这样生性刚毅的朱柏和他的妻子吴氏以及其他侍妾都为了尊严自焚而亡,朱柏死的时候年仅28岁,他与吴氏曾生有两个女儿但都夭折了,因此朱柏没有后人,朱柏也是朱元璋诸子中最有傲骨的儿子。 面对着十二叔朱柏的自焚,朱允炆没有悲伤,他反而是有些成功的喜悦,他给十二叔朱柏上了一个恶谥为“戾”,在谥法中“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这是一个典型的恶谥,文武双全,极重孝义,只想岁月静好的朱柏就这么在死后被大侄子上了一个恶谥。 朱允炆对于朱柏的死会有成功的喜悦,这还是因为朱柏与朱棣兄弟二人很像,所以朱柏能被朱允炆逼得如此,那么将来就可以按照收拾朱柏的套路去收拾朱棣。 看完这些还会有人认为历史上的朱允炆是心慈手软之辈吗?诚然,确实在《明史》中记载靖难之役时,朱允炆曾说过“毋使朕负杀叔父之名!”的话,但是要了解即便朱允炆说过这句话后,南军在战场上对朱棣从来没手软过,尤其是忠于朱允炆的兵部尚书铁铉至少有两次机会差点设计将朱棣杀害,如果朱允炆的这句话真是这个意思,那么铁铉也不会还想着设计杀害朱棣了。 所以朱允炆的这句不可使他背负杀叔之名的话可以理解成另外一番意思,那就是他想告诉手下人,你们在战场上使劲杀朱棣,不要抓活的,不要把朱棣活捉到南京交给他来处理,如果朱棣被活捉到南京可不就让朱允炆背上了下旨杀叔的恶名了。 但是朱允炆不了解的是他和黄子澄能想到先剪除朱橚、朱榑、朱柏、朱桂、朱楩再对付朱棣,那么曾被朱元璋着重培养的塞王朱棣怎么能看不出来朱允炆剪除了这五人之后就会全力对付自己。 因此在李景隆抓捕朱橚时,朱棣就已经开始不安,朱榑、朱桂、朱楩被朱允炆收拾的时候,朱棣就已经开始和谋士道衍和尚商议将来是否应该反抗了,而当朱柏自焚之后,朱棣就明白了,自己要么束手待毙,像朱橚、朱榑、朱桂、朱楩四人一样被废为庶人,要么就像朱柏那样一死了之,要么就是拼死一搏。 所以换作任何人是朱棣能怎么选,只能选择拼死一搏,虽然朱棣也了解他起兵反抗是以一隅敌全国,最后获胜的概率并不高,但是如果反抗拼死一搏或许能换来美好的未来,如果不反抗束手待毙的话那这辈子可就完了。 可以说朱柏自焚让朱棣明白了自己该如何抉择,因此朱柏的死也算是朱棣发动靖难之役的导火索。 最终朱棣发动了靖难之役,出乎意料的是,以一隅敌全国的朱棣历时四年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大明天子换了个人,大侄子朱允炆万没想到自己最后也会和当初的十二叔朱柏一样走上自焚烧宫的结局,当然,朱允炆是否自焚而死也存疑,至于他最后去哪更是成了历史之谜。 朱棣登基成了皇帝,他怜悯十二弟朱柏无罪自焚,于是下旨恢复朱柏生前名誉,还为其修建了陵寝,并将朱允炆赐给朱柏的“戾”字谥号改为了“献”,因此明代历史上就没了湘戾王而多了一位湘献王。 其实皇帝想加强中央集权削藩是没错的,但是朱允炆在削藩问题上操之过急,而朱柏则成了朱允炆的政治牺牲品,也间接导致了靖难之役的爆发,只能说朱允炆手里握着一副好牌,却被他打得太着急给玩毁了,同时还毁了他的十二叔朱柏。 第308章 燕王府 新皇帝上位要进行削藩,这是谁也无法改变和阻止的事情,燕王朱棣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在他的心中预想里,朝廷应该只是要削去他的兵权和手中的将士,毕竟对于各地藩王来说,没有了相应的兵权,再凶猛和有实力的藩王也就像没有牙的老虎一样,只能任由朝廷宰割,只是他压根想不到,朝廷这削藩哪是为了国家安全?!纯粹是要把皇帝的这些个叔叔们往死路上逼呀! 周王代王岷王等人已经被毫不留情的流放边疆,自己的那个文武双全且机敏英武的十二弟,堂堂的湘王朱柏,也竟然被逼得全家放火自焚而死。 可想而知,就算是自己要忍气吞声的拱手让出兵权,朝廷也不会让自己好过,不会,绝对不会! 但如此一来,燕王朱棣就必须面临两个痛苦的选择,一是忍气吞声的俯首称臣,二是选择就地称帝造反。 俯首称臣的选项,压根就不具有可继续性,或者说燕王朱棣压根就无法继续忍受下去,毕竟十二弟湘王朱柏的悲凉下场就摆在眼前,没有人帮他洗刷冤屈和这一口,恶气就算了,还要自己也步他的后尘,继续忍受,这让燕王朱棣如何能够甘心接受呢? 但造反这条路,同样的不好走! 燕王朱棣手里只有数万兵马和一个区区北平城,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和层面上来考虑,只要自己的那个大侄子朱允文不像一头猪一样犯出愚笨的错误,自己压根就没有任何赢面可言!(当然事实上朱允文一直在像猪一样,连续犯下一系列的可笑错误,但作为当事人的燕王朱棣对此一无所知,或者不敢想象!) 朱允炆决定削藩,朱棣起兵反抗,看似顺理成章,但这一切究竟是朱棣被逼无奈,还是他早有夺取皇位的打算呢?历史上削过藩的皇帝很多,自然会有藩王不愿束手就擒,但像朱棣这样直接把正统击败,自己登基称帝的就不多见了。实际上朱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称帝的野心,而且一早就是冲着皇位去的。一旦起兵失败,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这个风险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为了皇位,干嘛要担当这么大的风险呢。 公元1402年,朱棣率靖难大军攻占帝都应天,建文帝随着皇宫的一把大火不知所踪,历时4年的靖难之役至此结束,同年,朱棣即位大明皇帝,是为明成祖。这场起于建文元年的帝国内战,彻底改变了大明王朝的局势和走向。那么,作为战争的胜利方,朱棣在朱元璋刚驾崩不久就起兵造反,究竟是野心太大,还是被他侄子建文帝给逼的? 提起靖难之役,不得不与建文帝的一项政举联系起来,那就是削藩。朱元璋在位时,为确保大明王朝的长治久安,想方设法的加强皇室本身的力量,就分封诸子为藩王,让他们驻守大明王朝的边境要塞,并给他们建府设官,授予军事指挥权和相应的军队,已达到“上卫国家,下安生民”的目的。朱元璋在世时,这些分封的藩王确实在大明边境要塞起到保卫边疆的重要作用,诸如在北方防御蒙古贵族侵袭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等,他们在边塞负责筑城屯田、练兵巡边,晋王、燕王多次出塞征战,打败蒙元残余势力的军队,军中大将皆受其节制。等朱元璋驾崩后,建文帝即位,文弱的建文帝没有他爷爷朱元璋的手段和魄力,也没有他爹朱标的威望和能力,所以,朱元璋在世的时候为了能让建文帝稳坐皇位,把朝中的难以驾驭的文勋武贵们都帮他清理干净了,但是却没有处理好他那群同样骄悍的藩王儿子们。 建文帝即位后也知道这些骄悍的王爷叔叔始终是个隐患,于是,在他手下的那些以黄子澄和齐泰为首的大臣们的建议下,火急火燎的便采取了处理这个隐患最直接的方法---削藩! 翻开中国历史,历史上每次帝王削藩都不是顺顺当当的开展起来的,西汉景帝削藩印发七国之乱,唐朝历次削藩先成后败,最终为藩镇所亡。建文帝决定削藩的时候,不但没用吸取历朝历代削藩带来的教训,反而是以更加雷霆的手段去削他叔叔们的王冠。 朱元璋分封藩王的时候,除了希望皇子皇孙能够戍边卫国以外,也希望皇家的荣耀能够荫及子孙,让后世永享富贵,可是,建文帝决定削藩以后,把朱元璋定下的祖制全都抛之不顾,被他削去王爵的王叔,均被废为庶人,甚至有些藩王不堪受辱,被逼自杀,丝毫不留任何情面。让我们来看看建文帝的具体削藩情况吧: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七月,借周王朱橚次子朱有爋因谋求王位而告发父亲谋反的机会,将周王朱橚废为庶人,并迁往云南蒙化; 建文元年(1399年)四月,削齐、湘、代三位亲王,废为庶人。湘王朱柏不堪受辱,为保名节举家自焚;齐王朱榑被软禁在南京;代王朱桂被软禁在封地大同; 建文元年(1399年)六月,削岷王朱楩,废为庶人,迁往漳州; 建文元年(1399年)七月,在齐泰和黄子澄的建议下,为提防燕王造反,建文帝派人准备逮捕燕王朱棣。 朱棣早知道削藩会削到自己头上,但是没想到建文帝削的那么快,手段这么狠。当提前得知朝廷要逮捕自己的消息后,作为众藩之首且实力强悍的朱棣决定不再隐忍,与幕僚姚广孝等人谋划举兵事宜,并在逮捕朱棣的朝廷官员到达北平以后正式起兵,至此燕王朱棣与建文帝彻底决裂。 朱元璋钦定的太子朱标英年早逝以后,按理说新的皇位继承人应该从其他皇子中产生,但是朱元璋出人意料的把朱标的儿子朱允炆定为他的接班人,这本就引起了众皇子的不满,尤其是野心和实力最强燕王朱棣,但是迫于朱元璋的威慑和对大哥朱标的深厚感情,朱棣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过众藩王的势力毕竟太大,朱元璋也知道自己驾崩朱允炆恐难以驾驭,担心自己驾崩以后诸王趁来京治丧期间作乱谋反,所以,留遗诏,不许诸王“入临、会葬”。可以说为了朱允炆能稳坐皇位朱元璋真是操碎了心,但是朱允炆却没有领会朱元璋的良苦用心,非但没有好好安抚他的藩王叔叔们,反而在刚登基即位,龙椅都没捂热,就开始招惹他们,与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卿黄子澄商议削藩之事,而且是说干就干的那种,大刀阔斧的进行削藩。 作为朱元璋亲封的藩王,而且在封地已经过惯了荣华富贵,耀武扬威的王爷生活,面对自己侄子毫不留情的削藩政策,自然都难以接受,但最初削的几个藩王都是没有什么实力的软王爷,所以削到他们的时候要么接受,要么不愿受辱选择自杀。可是当削藩削到实力和能力都在众藩之首的朱棣头上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从朝廷的角度来说,朱棣没有犯过什么过错,而且一直戍边卫国,还是有大功于朝廷的;从他们皇族关系来说,朱棣是建文帝的亲叔叔,朱标在世时都对他们众兄弟关爱有加,朱允炆作为一个侄子,能对你俯首称臣就已经够尊重你了。现在你削藩削的我们没有活路,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是你逼我反,我不得不反。 朱棣就这样反了,关键他反的还有正当理由,为什么这样说呢?这还要从朱元璋的深谋远虑说起,朱元璋当初分封诸子为藩王的时候,留有关于藩王的成法,其中就有一条是关于“靖难”的。具体的就是他在《皇明祖训》中说:“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朱元璋担心朝中奸臣作乱,规定藩王有移文中央索取奸臣和举兵清君侧的权利。现在建文帝在黄子澄和齐泰的怂恿下,违反先皇的意志,火急火燎的举削藩之策,都把藩王们逼的走投无路了,不正是朝中有奸臣的时候吗?于是,朱棣就竖起”清君侧,靖国难“的大旗,与建文帝兵戈相见,靖难之变的大幕由此拉开。。 燕王朱棣的造反之路,其实也离不开朱元璋的错误制度和思想指导,这其中的最直接和明显的根源就是朱元璋为后世子孙立下的皇明祖训了。 皇考建洪业之艰难,望陛下保洪业于永远,遥仰天门敬摅愚恳,惟陛下念之。臣又窃计奸权之党,必已蟠结深固,恐陛下未易除之伏睹。祖训有云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臣谨俯伏俟命惟,陛下念之念之既发书讫。 这是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发动靖难之役时发表的檄文。朱棣是朱元璋的第四子,是驻守北平的燕王,位高权重。当时的天子是朱元璋的皇长孙朱允炆,朱棣的亲侄子。 朱棣又称永乐大帝,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1399年,朱棣借口建文帝朱允炆身边出现奸佞之臣齐泰、黄子澄澄,从北平起兵,南下争夺皇位。建文帝的皇位名正言顺,朱棣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藩王的身份起兵反叛朝廷? 那是因为朱元璋生前制定了一条祖训,本意是为了巩固朱氏王朝,没想到成为朱棣争夺皇位的利剑。那么朱元璋为什么要制定这一祖训?朱棣又是如何祖训篡夺建文帝的帝位? 自西晋“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之后,分封制度导致诸王割据,对抗中央政府,威胁皇权的弊端已经成为历代统治者的共识。从那以后,隋、唐、宋、元朝都不再实行分封制度。但是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却反其道而行之,大封诸侯王。 “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储子既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计。” 朱元璋最开始的想法是:中央有皇帝坐镇,直接掌管和统领,地方有藩王坐镇,协助中央管理,内外相辅,保证朱氏王朝天下万世一系。朱元璋分封诸王并没有错,当年刘邦和司马炎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朱元璋和他们犯了同样一个错误,那就是给藩王的权力过大,最后导致尾大不掉。 《明史·卷一百十六·列传第四》:明制,皇子封亲王,授金册金宝,岁禄万石,府置官属。护卫甲士少者三千人,多者至万九千人,隶籍兵部。 这只是藩王的标配,实际上,在朱元璋时期,藩王的配置远远高于这个标准。朱元璋推翻元朝统治后,元朝残余势力远遁蒙古草原,但是他们对明朝北部边境的威胁并没有消除。在朱元璋分封的二十三位藩王中,就有九位驻扎北部边塞,称为“塞王”。这些“塞王”平时的职责是修建卫所、屯田、训练军队、以及进行军事部署等。 明朝藩王和以前相比,行政方面的权力被削弱,但是军事方面的权力却逐渐加强。原本藩王对王府隶属的官员有选用、升迁、罢黜的权力,后来朱元璋收回了这部分权力,规定王府官吏“任满黜陟,俱取自上裁”。原本藩王只对王府护卫队有统率权和指挥权,后来朱元璋不仅增加护卫队的数量,连辖区内的武将也要受藩王节制。 《明史》:帝念边防甚,且欲诸子习兵事,诸王封并塞居者皆预军务。而晋、燕二王,尤被重寄,数命将兵出塞及筑城屯田。大将如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皆受节制。又诏二王,军中事大者方以闻。 在九大“塞王”中,以晋王朱棡和燕王实力最为雄厚,晋王驻地太原,燕王驻地北平。两地均属北部边境重镇,是明朝抵御元朝残余势力的最前线,所以朱元璋给予他们高于其他诸侯王的地位。特别是燕王朱棣,凭借智勇双全,深得父皇器重,多次领兵出塞作战。他不仅可以节制封地内的所有军队,还可以节制其他藩王的王府护卫队和当地驻军。 明朝中后期,随着藩王逐渐长大成人,以及朱元璋年事已高,对诸王的掌控大不如前。边塞诸侯王开始利用边境军事重镇的优势,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如宁王朱权“所部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蒙古骑兵,皆骁勇善战。”面对藩王实力不断膨胀,朱元璋除了用祖宗家法进行劝勉和恐吓之外,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抑制措施。朱棣凭借战功卓着,在藩王中威望很高。随着实力的不断增强,影响力越来越大,朱棣逐渐起了觊觎帝位之心。 1398年,朱元璋去世,早在七年前由于太子朱标的英年早逝,朱元璋并没有从剩下诸子之中挑选继承人,而是空前绝后的把帝位传给皇长孙朱允炆。朱元璋给朱允炆留下的是一个“诸王骄横,干弱枝强”的大明帝国。为此,建文帝朱允炆一上台就采纳谋臣黄子澄、齐泰等人的“削藩”建议,翦除地方实力,加强中央集权。 削藩对朝廷来说是一件非常棘手的问题,处理稍有不慎就会危及中央,汉景帝就是因为削藩导致吴楚七国之乱。汉景帝即位后,御史大夫晁错上书,陈述削藩的必要性: 《汉书》:“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共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汉景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开始推行削藩,决定首先对当时实力最为强大的吴国下手。汉景帝的削藩让诸侯王大为惊恐,朝廷刚决议要削藩,吴王刘濞就联合楚、齐等七国反叛中央。联军打仗“清君侧,诛晁错”的旗帜,发兵进攻长安。 面对声势浩大的叛军,年轻的汉景帝开始慌了,竟然将晁错腰斩,以换取叛军退军。没想到叛军不但不退兵,反而继续西进威胁长安。回过神来的汉景帝决心武力平定叛乱,命太尉周亚夫率兵平叛。不到三个月,吴楚七国叛军土崩瓦解,汉景帝一口气废了七国中的六国,仅保留楚国。 建文帝汲取汉景帝仓促削藩导致吴楚七国之乱的教训,采取了“先易后难,先弱后强”的策略,先后废掉周、齐、湘、代等诸侯王。紧接着收回诸侯王对封国的统治权:“诸王毋得节制文武吏士,王国吏民听朝廷节制,维护卫官听王”。 建文帝继位后一系列削藩举措,使燕王朱棣倍感不安,削藩的大刀迟早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经过深思熟虑,朱棣决定起兵反抗。1399年,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在北平起兵。虽然同为“清君侧”,朱棣起兵和汉朝吴楚七国之乱最大的区别在于,朱棣是有名正言顺的法律依据的。 《皇明祖训》:若大臣行奸,不令王见天子,私下傅致其罪,而遇不幸者,到此之时,天子必是昏君。.....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皇明祖训》是朱元璋生前制定的对后世子孙的训戒,意在巩固朱明王朝。朱棣巧妙的利用朱元璋留下的祖制,把自己打造为王者之师,意在诛杀天子身边的奸佞,匡扶正义。这是朱棣的高明之处,把举兵造反包装为“行周公之事,以辅孺子”,始终不提反对朱允炆,只针对朱允炆身边的宠臣黄子澄、齐泰等。 经过四年的南征北战,燕王朱棣于1403年攻入南京,夺取帝位,建文帝不知所终。朱棣经历残酷的皇权斗争,最终以藩王的身份问鼎皇位,担心其他藩王效法自己。于是宣布“凡祖宗成法有改易者,仍复其旧”,恢复被建文帝废除的诸王爵位,多方安抚各地藩王,获取他们对新王朝的支持。除此之外,朱棣继续暗地里执行建文帝炆的削藩政策,比如把边塞诸王迁往内地,削减护卫军,把藩王辖区军队指挥权收回中央等。 事实证明,朱棣的削藩策略比建文帝更加缓和,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有效的加强了中央对藩王的控制。基本上解决了朱元璋晚年由于藩王权力过大形成的尾大不掉的局面,为朱棣对外开疆拓土,对内加强中央集权奠定了基础。 本来在和名正言顺继承帝位的建文帝相比,朱棣的劣势是相当大的。但是在个人能力方面朱棣却是碾压建文帝。朱棣在军事方面灵活多变,在用人方面知人善任,在政治方面老谋深算。特别是其娴熟的政治权术,凭借朱元璋留下的《皇明祖训》,以及“清君侧”的名义推翻了建文帝的统治,攻击建文帝违背朱元璋祖制,把自己打造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实际上朱元璋亲手制定的《皇明祖训》,在他死后,对历代帝王的约束力不高。从建文帝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制度被后世皇帝推翻。这些朱氏子孙表面上口口声声说遵从祖训,背地里偷偷修改祖训,枉费了朱元璋一片苦心。 换句话说,朱元璋亲手制定的皇明祖训给燕王朱棣的造反之路的正义性,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和依据。 第309章 策 看着燕王朱棣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大和尚姚广孝急在心里头,但是作为燕王朱棣的自然却又不好表现在脸上,眼下的燕王府需要的是军心稳定,而不是整个燕王府上上下下的乱坐一团,要是自己也跟着乱了分寸,这效果自然是不敢想象的。 眼见姚广孝悄悄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愁眉不展的燕王朱棣,这才注意到他,有些讪讪的的愁眉苦脸说道:“大师这一身王左之才,待在孤的这个燕王府里倒是有些屈才了,眼下我这燕王府即将遭逢大难,早晚躲不了朝廷的大事清算,为了大师个人前途而计,还请大师速速离开如此的是非之地吧,我会让账房多给大师几百两银子,以作为多年来的酬谢之资!” 可谁知姚广孝却呵呵一笑,满脸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屑的起来:“殿下真是小看了贫僧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又怎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冷不丁的被大和尚这么一挤兑,燕王朱棣即便城府再怎么深沉,也忍不住的动了怒气:“大师志向高远,看来我这燕王府这个小庙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既然如此,大师自行离去便是,朱棣也不再做挽留,你我今生缘分到此为止吧!” 说完冷哼的一声,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看着朱棣的小儿女心态,大和尚姚广孝忍不住的呵呵大笑起来,对燕王朱棣笑骂说道:“才遇着这么点挫折,殿下就如此萎靡不振,自暴自弃起来了,贫僧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主啊?当年的汉光武帝刘秀被逼到山穷水尽,依旧能够触底反弹,乘风而起,殿下,虽说如今已经是被逼到了墙角,可殿下手上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何苦要这么过早的放弃了呢?” 听到姚广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和话语,朱棣忍不住的惊奇站起身来,有些欢喜的拉着他双手说道:“莫非大师心中已有了良策?该如何应对朝廷的削藩,还请大师教我!” 姚广孝并不作答,只是笑眯眯的一直盯着他,脸上笑容多有欣慰之色! 没过几天,张丹青和李景隆再次带兵来到了北平燕王府附近,即便逼得湘王朱柏放火自尽,但一连串的削藩成功,让朱允文还是非常的相信他们,此次。调查燕王朱棣的行动,也依旧让他们前往。某种程度上也表达了朱允文对他们二人的信任。 很快,刚来到北平府的张丹青和李景隆便听到了一个非常劲爆的新闻。 那个鼎鼎大名的燕王朱棣,那个手握重兵守护边疆的燕王朱棣,那个立下赫赫战功无数的燕王朱棣,一夜之间就突然疯了…… 据城里的百姓说,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十二弟朱柏荷阖府放火自焚而死,心中受不了刺激,一夜之间突然发疯……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景隆大感诧异,但陪同前来的张丹青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历史上就是这么演绎的。 有人喜欢把性格和生肖联系在一起,当然多数人知道这是迷信,但是受到传统文化影响的人们,还是不可避免产生联想,只是这种联想往往带有片面性,比如属鼠的人真的胆小吗?如果有人这么认为,朱棣可能就要发飙了! 朱棣生于1360年,经过推算那一年正好是鼠年。虽然朱棣的生肖是鼠,不过他的胆子却不像老鼠那么小,反之还非常大,熟悉历史的我们知道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抢了亲侄子的皇位。在古代造反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就算有那个胆量,还需要非同一般的敏锐和智慧! 时间回到1398年,这一年明太祖朱元章驾崩,皇太孙朱允炆即位为帝,年号建文。不要看建文帝最后是个失败者,却也具备一个封建帝王的基本素质,希望能够独揽大权,于是开始了削藩。当然结果我们也知道了,因为削藩朱允炆逼反了叔叔朱棣,最终落得个皇位被夺、仓皇出逃的悲惨下场! 其实朱允炆削藩没有错,任何一个封建帝王都不愿意别人分享他的权利,夺位后的朱棣依然继续削藩……朱允炆之所以失败,只能怪他能力不行。事实上建文帝一开始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只要不出错或许能以最低的代价干掉朱棣。可惜朱允炆可能觉得他的四叔(朱棣)属鼠,所以胆子应该很小,只要他这条龙(皇帝以龙自居)一发飙,朱棣就会抱头鼠窜…… 事实上朱棣确实也一度认怂,在朱元章死后,因为害怕朱允炆下死手根本不敢到南京(明朝都城)吊唁死去的父亲,只是派了三个儿子前往。朱棣的做法也是一种表态,我把儿子给你了,应该放心我不会造反了吧!只是朱允炆还是不放心,不仅毅然决然扣下了他那几个堂兄弟,并且派人到北平(今北京)监视朱棣。 朱允炆的使者到了北京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燕王朱棣疯了!史书记载“疯了”的朱棣大夏天穿棉袄一个劲的寒冷,大冬天穿薄纱还热,不修边幅一身邋遢的跑到大街上大喊大叫,还抢小孩的糖葫芦……朱棣为了装疯真够拼的,效果确实不错,骗过了远在南京的朱允炆。 朱棣为什么要装疯?有人说是为了迷惑朱允炆,暗地里整合势力准备造反;也有人说为了自我保护,毕竟朱允炆身为大明皇帝,如果还和一个疯子计较必然会留下恶名;当然,还有人觉得朱棣就是像只老鼠一样胆小怕死…… 不管怎么说,朱棣都有无奈的成分,或许也是一种妥协。其实如果不是朱允炆脑子抽风把朱棣的三个儿子放了,朱棣投鼠忌器的情况下未必敢造反。只是历史没有如果,做了就要负责任,发动靖难之役的朱棣不再是老鼠,而是一只披着鼠皮的勐虎,当他露出爪牙将会撕掉眼前的一切。 提到老鼠人们想到的总是一些负面词汇,事实上老鼠也有正面的含义,代表着聪明、机警,苏东坡的《黠鼠赋》提到老鼠会伪装人声、装死躲避危险,或许朱棣就是这样的一只“老鼠”吧。 说起朱棣的一生,也算得上是波澜壮阔了,他的才能在众多皇子中是很出众的,但却因为非嫡长子而不能世袭皇位,他是最像朱元章的一个儿子,却只能镇守燕州当一个王爷。下面我们就来深入聊一聊朱棣的人生经历。 朱棣的父亲朱元章是纯粹的农民出身,而且完全是在短工环境中认识的中国,小农意识和自然经济的熏陶是其思想的主要来源。他主张多妻多子是自然的。他的后宫嫔妃共为他生了二十六个儿子。 论长幼,朱棣排在第四,只有他被朱元章认为“类我”。尽管如此,按大中华传嫡传长的皇家规矩,皇位轮不上朱老四,因为他既不是老大,更不是嫡出。当然,中国的“实录”,《起居注》都可以修改的。朱棣一即位,就宣布马皇后是自己的亲娘,搞这点小动作,是为了蒙混个嫡出。历史与历史学家根据明朝《太常寺志》的记载和明史学家吴晗的考证,朱棣的娘亲根本不是那个正宫皇后“马大脚”,而是一个名叫碽妃的高丽妃子。不过因为史书上说他不但英武过人,而且还是个英俊的男子。那个老大——皇太子朱标,倒是马大脚所生,但是长得很不咋地,是个大头儿。大头儿也没什么不好,问题是短命,未等到即位那一天就死了。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娘亲是高丽人,朱棣最宠爱的妃子也是高丽人,出征随军的一直是这个高丽妃子。这个高丽妃子先他而逝,他极为悲痛,乃至见到岳父来安葬自己的妃子的时候,还双目流泪。 朱棣十一岁就被父亲朱元章封为燕王,并于二十一岁就藩北京,当时元朝的势力虽然已经被赶到了大草原上,但还具有相当强的军事实力,并不断骚扰明朝的北部边境。因此北京并不安宁,他是作为一个军事重镇而存在的。朱元章将朱棣分封在北京,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代替功臣宿将掌握兵权,从而使明朝的政权更加稳固。可谁知就是这个四皇子,竟利用手中的兵权最终夺取了皇帝的位子,这是当初朱元章无法预料到了。 朱棣在北京期间,在众多有作战经验的勐将的指导下,迅速成长为了一位合格的军事指挥家,并在对元朝的作战中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自己的军事实力得到了加强,在洪武末年已经成为北方最强的一镇诸侯。朱元章去世后,皇太孙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 但是,朱棣是不愿意服从这个年轻的皇上,更不愿在他的皇位下称臣的,他从建文帝即位开始,便秘密在燕王府中打造兵器,招揽兵勇,等待时机。为了蒙蔽朝廷,他还真的豁出来了,装疯卖傻,竟然到燕京的大街上抢吃的,还卧于街头酣睡。大夏天的守着火炉子,披着棉衣。这些举动确实蒙蔽了建文帝,使建文帝开始“削藩”的矛头并没有指向他,直到朱棣有一位家人将他的造反计划报告了朝廷。 建文帝即位之初除了进行一系列的必要的改革之外,便在齐泰等人的提议下开始削藩。在先后削夺了五位藩王后,建文帝才把矛头指向得了“式心疯”的燕王朱棣。朱棣也立即采取行动,还是装疯,将朝廷派来的将官骗进王府杀掉,又杀死了朝廷派到北京的驻守大臣,发动所谓的“靖难”之役。 由于洪武时期的功臣战将已经被朱元章杀戮殆尽,因此朝廷只得派一些宗室亲贵年轻将领挂帅。但由于朝廷的兵力强大,双方还是处在一个拉锯战的形势下。而此时建文帝的软弱就暴露了出来,由于它的一些列决策错误,加之朱棣直捣南京策略的成功,建文四年,朱棣占领了南京,建文帝不知所终。在群臣的“劝说”下,朱棣在南京即位,年号永乐。 永乐初年,为清除建文余党,朱棣采取了血腥的政策,“瓜蔓抄、杀十族”都是在这一时期产生的,有的文人犯了罪,不光他的亲戚九族,而且他的朋友也要被株连处死,这就叫杀十族。当时的恐怖气氛可见一斑。太监的势力在永乐朝也得到了充分的发展,许多太监都参与到了政治中来,并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也是明朝宦官专政的祸根。 在众多被削藩的藩王里头,无疑有一个人笑到了最后,那就是燕王朱棣!1398年6月30日,建文帝朱允炆在南京即位。即位之初,就开始了“建文新政”,主要政治目标就是“削藩”,把几个不安于现状的的叔叔们的权力废除或者削减,减轻他们对中央政府的威胁。 建文帝第一个削藩的对象是有很强的政治目的,目标剑指燕王朱棣。建文帝于1399年初削藩的第一个任是周王朱橚,封地在开封。当时周王的第二个儿子告自己父亲谋反,建文帝派大将李景隆突然袭击把他抓了,废为庶人,贬往云南居住。周王朱橚其实还有一个身份,他和燕王朱棣是同一个母亲,同是马皇后抚养下长大的,建文帝担心燕王朱棣谋反,周王在开封可能接应燕王谋反,建文帝先下手为强。 朱棣如何应对削藩? 建文帝出手削藩,并加强对燕王朱棣的控制,北平的军事指挥权在张昺手中,谢贵、张信为都指挥使,在北京周边军事要道屯驻了不少军队,监控燕王的护卫军队。从这些安排来看,燕王造反胜利的可能性比较低的。况且燕王朱棣的几个儿子都留在南京,称为“质子”也不为过,是建文帝控制朱棣的手段之一。 一、燕王朱棣的优势。 燕王朱棣的老丈人是明朝的开国元勋徐达,在徐达的教导下军事才能大涨,况且北平是徐达率军攻打下来的,在明朝军中朱棣有一定的威望。 1380年,燕王朱棣就藩于北平,在1380-1399年期间,朱棣先后多次参与北方的战争,并且两次率军出征,招降蒙古大将乃儿不花,并曾生擒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在明朝北方军队中的影响力非常高。 再者,建文帝即位后,朱元章的长子、太子朱标等岁数比燕王朱棣大的都去世了,燕王朱棣这个嫡系儿子成了诸多王爷中的老大,又是嫡子,号召力和影响力还是比较大的。 二、燕王朱棣的谋划。 燕王朱棣造反之前先后有五位王爷被废,非常明显,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朱棣了。朱棣其实在第一个周王被废时就开始有政治军事动作了。 1.招兵买马,打造武器,勾结军队。 至于燕王朱棣仕么时候准备造反,研究上没有什么定论,不过朱棣从来没有放下军队的操练,自己的护卫军队和北方的军队将领的联系从来都没有断过。 准备造反时,和尚姚广孝是主要的参与者,他向朱棣推荐了相士袁共、卜者金忠,通过算卦的方式推演朱棣肯定做皇帝,这样让朱棣下决心造反。 造反需要军队和武器,只靠燕王的护卫军肯定成不了事情。朱棣采取两手准备,一方面派人拉拢明朝北方军队中的将领,参与造反。燕王朱棣是他们的老上级,如果燕王倒台,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有不少军队中的将领暗中已经依附了燕王朱棣。 再者,朱棣在对北元的战争中,曾经降服了很多蒙古人,他派人在蒙古人中重金招募勇士,扩张自己的军队。 朱棣还派人打造军队的武器装备,在燕王府的高墙内挖洞锻造武器装备,为了掩人耳目,在地面上养了很多鸡鸭鹅等动物,用它们的叫声遮掩打造武器的声音。 姚广孝等人在燕王的北苑训练军队,随时准备起兵造反。 2.召回自己的儿子。 朱棣的几个儿子都在南京,如果起兵造反几个儿子恐怕就要被囚禁或者处死,这让朱棣非常忌惮。 朱棣采取的套路是装病,上书建文帝,要求最后再见儿子们一面。建文帝也派人去看了朱棣的病情,并没有怀疑有假。1399年6月,建文帝让朱棣的几个儿子返回北平,看望病重的燕王朱棣。 很多历史学家和政治人物一致认为,建文帝放走燕王朱棣的几个儿子是建文帝最大的败笔,不能轻易放。 3.夺取北平军权。 1399年6月,忠于建文帝的军队官员抓获了燕王朱棣的下级军官,并秘密送往南京审查,得到了燕王谋反的实际证据,于是密令北平都指挥使张信,逮捕燕王朱棣。 不过张信早就已经归降燕王朱棣,密报燕王朱棣,造反势在必行。此时北平的军队指挥权在张昺手中,张信和谢贵两个都指挥使,其中张信已经到了朱棣阵营。为了蒙骗这些军事将领,朱棣开始装疯,并让这些军事将领来观察是不是真的疯了。不知底细的北平军事指挥官到来之时,迎接他们的是燕王朱棣的埋伏,朱棣轻松获得北平的军事指挥权。 4.舆论准备。 起兵造反需要正当性,这样才能赢得民心和军心。在明太祖朱元章的《皇明祖训》中有这么一条记载: 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 诸侯王可以起兵清除君王身边的奸臣。这一条被朱棣利用起来,称齐泰、黄子澄为奸臣,自己起兵“靖难”,铲除奸臣。齐泰和黄子澄是建文帝朝中主张削藩的两个重臣。 如何评价朱棣应对建文帝削藩? 第一,建文帝对待自己的叔叔,显示了柔弱的一面,对待燕王朱棣不是简单的削藩问题,首先应该要将燕王朱棣改封到其他地方,脱离燕王营造的巢穴。 第二,燕王质押在南京的儿子们坚决不能放,这是控制燕王朱棣的关键一步。 第三,在谋略上,建文帝略显稚嫩,不如朱棣老到。装病、装疯这样简单的招数就能轻易骗过建文帝。 靖难之役结束后,朱棣削藩的手段比建文帝熟练,到燕王朱棣的孙子明宣宗朱瞻基即位后,藩王的势力受到严格控制,此后藩王造反基本都不成气候。 再者,朱棣迁都北京,政治中心北移,明朝开国功臣集团(积聚在明首都南京)被严重削弱,代之而起的则是“靖难之役”的功臣。 最大的特点是,加强了明朝的中央政府集权。 而燕王朱棣之所以能够成功这其中的因素,幸运和运气占了太多,张丹青对此非常清楚和了解! 但是摆在他眼前的选择和问题也同样突出: 到底是装聋作哑,甚至在关键时候帮朱棣一把,还是大声的站出来揭发他呢? 第310章 疯王爷 只是刚刚来到北平的张丹青和李景隆顿时都傻了眼,两个人还没落稳脚跟,住的驿站都还没有确定和安排下来,便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那个鼎鼎大名的燕王朱棣,竟然疯了…… 好端端的竟然疯了! 只不过李景隆惊诧之余,犹自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身边的张丹青说道:“自古以来为了躲避震敌打击而装疯的人物可不在少数,张大人,你觉得这燕王殿下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的!?” 张丹青皱了皱眉,满脸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膀,摊双手说道:“这有什么好难的?!是真是假是真疯还是装疯,我们一探便知!何须在这里打哑谜,擅自在心里头瞎猜呢?” 有些无趣的点点头,这个张丹青向来与自己并不怎么合群,即便是身为曹国公的李景隆也拿他没办法,要不是公务在身,自己还真忍不了他的这个臭脾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说的也并非不无道理,自古以来,装疯的可不在少数,但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其中作弊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古往今来,通过装疯来保全自身的人物,从来都不在少数。 古人虽说都已作古,但历经岁月风霜,我们依然能从他们身上品到为人处世职场修炼的方圆宝典处世哲学!例如,人人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天下第一,别人都很蠢很low,其实犯了贡高我慢的毛病!不常说大智若愚吗? 越有能力的人越低调,搞不好看起来好像没啥心机的不吭不哈的,不轻易发表内心看法的装傻充愣的可能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我们今天学以致用,讲几位古代大神的故事!他们比较极端,“装傻”,装的是疯疯癫癫,但却因此韬光养晦、以外露之“傻”,隐其身,避其祸,励其志,用其忍辱负重最终反戈一击的大反转取得了永记史册的傲人殊荣! 大家会说,是不是又要讲卧薪尝胆的勾践啦?春秋末期越国被吴国击败,勾践被押到吴国,被关进小黑屋内,替武王夫差养马整日睡马粪堆,受尽凌辱。一回夫差生病,勾践猫着腰前去探望,恰好碰到夫差刚大便,勾践“即以手取其便与恶而尝之”。 边砸吧嘴细细品尝,便装出很懂的模样说大便略有酸涩,不几日便可痊愈!夫差感动万分,病好后忍不住赞道其“仁人也”。终于骗过夫差,不久勾践回国卧薪尝胆十万三千越甲灭亡了吴,但勾践从此也患上了口臭的毛病! 这故事大家都烂熟于心,你看,一两句就讲完了!咱们今天会专门挑几位您不熟悉的历史人物,看看他们是怎么装疯卖傻成名天下的! 首先来讲古代所有大大小小几百位皇帝中被称作“帝花之秀”的汉光武帝! 话说东汉外戚王莽在建新之后,改革过于超前过于激烈过于频繁,导致社会动荡,民不聊生!百姓无立锥之地,而被夺了土地为公有的地主豪强更为不满,大家便趁着水、旱天灾不断,广袤中原哀鸿遍野、白骨千里,纷纷举起匡扶汉室的义旗反抗之!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绿林军、赤眉军和铜马军。 刘秀和他哥刘演这是这个时候发动起义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刘秀虽然姓刘,但他这一支乃是汉景帝长沙定王一脉,到刘秀这,家族繁衍了几代后世十几万人是有了!跟刘姓皇族差的码子大了,属于远支旁庶一脉。他亲哥刘演非常喜欢结交豪杰,江湖人士,看到天下大乱本想变卖家产起兵干一番大事业,但看到新朝大军几十万战斗力还是满强的,临门一脚的时候犹豫不决,担心万一失败,那全家老小全完了!正在大家伙对于抄不抄家伙豁出去干革命争吵不休时, 一旁不坑不哈的弟弟刘秀,却较为冷静地对纷乱的时局做了一番细致的分析:大家莫慌,听我说!王莽篡汉自立,天怒人怨,顷刻间,海内分崩已天下大乱!据我看,起兵的时机已然成熟,时不我待,可以高举义旗,与王莽军死磕了!并前前后后想了不少谋略,这才最终促使大哥和众兄弟顺势而为,在南阳郡声势浩大地发动了起义,号春陵军! 起义没几天,刘秀冷静建议:咱可不能学打家劫舍的流寇,咱们的刘姓就是金字招牌!汉朝虽然不在了,但群众其实对大汉很有感情,咱们不妨以汉朝官员的身份与敌作战,并号召大家为兴汉而战!所到之处,咱们考察官吏,释放囚徒,将王莽的苛政全部废除,恢复了被王莽改得一塌湖涂的原来的官名和地名,以赢得民心。 像是“无“,王莽觉得不吉利怎么能无呢!必须有!将无锡改名为“有锡”!有个地名叫符离,“离”字不太吉利啊,直接改成符合,很多了,很荒诞!刘秀边看边做得好像是表面文章,但这是赢得民心,让大众重新忆起汉朝的一味良策!这一招果真效果显着,地主豪强们大力拥护,纷纷表示愿意归附能拨乱反正代表着汉家的刘秀哥俩! 不久,春陵军联合绿林军攻打王莽军队。 起义军气势如虹,全国众多义军来投,形势逼人,响应者已达10多万人,为统领导,推进对王莽新朝的作战优势,绿林军便拥戴另一位汉朝宗室刘玄成为皇帝,年号更始。国号依然是汉,史称玄汉!新朝被灭后,他曾入过长安,成为名义上的天下之主。本来,皇帝之位刘秀亲哥刘演是最有力的人选!数次大战展示了卓越的指挥才能,选他,将士们都服! 但绿林军中有人觉得,这丫能力太强!他要是当了皇帝,军功还能有我们的份?坚决反对最后,刘演愤而让贤!这才有了刘玄一席之地! 但刘玄此人能力太差,很懦弱,每每碰到大场面,像接见百官官朝贺啊,定夺重大国策啊,都会忍不住羞愧流汗,连话都说不出来。但就是这么一主,特别滥权内心很阴暗,天下未定,自个走了狗屎运好不容易成了皇帝享起福来,就怕自个无片瓦之功,底下有人对其取而代之!于是乎对底下人严加防范,尤其是差点称了帝的现为朝中大司马的刘演,随着其威名远播,尤其让他更为不放心!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久,刘秀在昆阳城下大破王莽精兵40余万,昆阳之战预示着新朝即将覆亡! 更始帝震惊之余,觉得得对刘氏兄弟动手了! 刘玄赶忙下诏命诸将回宛城。刘秀察觉有异样,劝戒刘演不要去。但刘演大大咧咧觉得不过公事耳,压根没管。按照计划,刘玄要故意说刘演将军辛苦了,你腰间宝剑为何如此夺目!让寡人看看可否?趁机举起玉佩,武士一拥而上便可将刘演诛杀! 但可能内心也恐惧,最终刘玄并未举起玉佩,阴谋流产了! 现场有人就看出端倪提醒他:“昔鸿门之会,范增举以示项羽。今建此意,得无不善乎?”刘演却说自个君子坦荡荡,一笑而过。此事件后,刘秀也多次力劝,刘演依然置若罔闻! 终于,刘玄嫉妒心战胜了恐惧,利用斩杀刘演爱将,刘演当面向他据理力争时,将其突然拿下,二话不说直接斩首示众! 就在危急时刻,刘秀最为让人佩服的表演来了!手足情深,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大哥突然被杀,对刘秀来说打击巨大。 但由于刘玄与暗处早就威逼利诱之下,倒戈了刘演最为亲近的几位大将,导致刘秀变得势单力孤!刘玄不死人,派人监控,随时要对刘秀治罪,生死关头,刘秀面对哥哥的惨死,竟然没有露出半句不满,不吵不闹不急不造反,待人接物神情如常!这让刘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该是这样的状态啊! 就在刘玄犹豫间,刘秀马上动身,连换数匹快马直奔赶往当时暂时都城宛城向当面刘玄谢罪,一见到刘玄直接彭扑通跪地,向更始帝主动交代兄长所犯不敬之罪!并表示臣下无功,都是陛下指导有方!态度之诚恳,言辞之谦卑,说的刘玄都脸上都挂不住了! 那,那,你就先别回去了,寡人这里住些日子,将军劳苦功高,好好洗洗风尘! 喏nuo! 刘秀被控制在宛城的几个月里,兄长冤死、身陷令圄,内心其实是非常煎熬的,但依然众人面前面不改色,嘻嘻哈哈,没心肠的街市上走来走去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并四处说更始帝乃明君,大汉之幸,人民之幸!让监视的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但他其实每次独处时,不吃肉不喝酒,枕头上经常会留下哭泣过的深深的泪痕。这种忍耐,或者说这种装傻式的忍辱负重,绝非常人所能做得到! 这下,更始帝犹如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竟然找不到杀刘秀的理由!毕竟刘秀军中还是有威望的,怎么除掉他呢!干脆,借刀杀人!寻思好,便派刘秀以招兵买马为由,只带着几个随从,孤身前往河北地区送死!因为此地当时动乱平反,各义军个立山头,谁知道你更始帝是谁!搞不好,就把招降来的刘秀卡察啦! 但愚蠢的刘玄想不到,这一下对于刘秀来说那真可谓是虎出平阳,鱼入大海。以他的个人魅力,和处乱不惊的气质,超高的军事能力,一时间如鱼得水,“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竟然在其身边汇集起了一大批英雄豪杰,队伍日渐壮大,河北全境皆入其手,归附者多达百万之众。刘秀再也没有迟疑,而是统帅千军,南征北战,接连歼灭了数十万赤眉军;割据巴蜀的“成家”!割据陇右的隗嚣等驻防势力,仅用三年便最终统一全国,建立了延续大汉荣光的东汉王朝。 但你要说刘秀忍功了得装傻避祸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下面这位中兴之主才真叫演技一绝! 被誉为历史上最会装傻充愣的皇帝,曾天衣无缝,骗过了全天下的人,我敢说你上十年中戏也y不出来! 刘秀忍功了得装傻避祸守得云开见月明,但与下面这位中兴之主一比,人家才真叫演技一绝!被誉为历史上最会装傻充愣的皇帝,曾天衣无缝,骗过了全天下的人,我敢说你上十年中戏也y不出来! 他就是被誉为唐朝小太宗之称的唐宣宗李忱!前些年热剧tvb的《宫心计》陈豪扮演的就是他! 生于公元810年,是唐宪宗李纯和当时出身低贱的宫女郑氏所生。打小这孩子就沉默是金不咋说话! 这孩子的爹乃是唐宪宗李纯!母亲也是贵为皇后的郑氏,按理说那真是金枝玉叶,但其实这时唐帝国已垂垂老矣,藩镇割据日甚、宦官专权达到顶峰、党争又不断,大唐辉煌不再,正走入末路! 更要命的是,后宫之内,各方势力角逐,血腥的斗争时刻上演,即使皇族活着也是如履薄冰随时可能被干掉!这都给年幼李纯打下了深刻的烙印!他儿时常常梦见乘龙上天,朝中无依无靠的母亲知道后,严厉告戒说:“此梦万不可以让旁人知道。连做梦都不敢声张,导致李怡(最初的名字)越加不爱说话,总是面无表情玩自个的显得很呆滞,久而久之被别人当成傻子,史书说宫中皆以为不慧”即使排行第十三,唐穆宗即位后被封为光,依然被兄弟姐妹们取笑和捉弄甚至打骂,就连宫女和太监们也不把他当瓣蒜! 说起来唐穆宗李恒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也没啥感情!在位五年,时年虚岁三十岁就挂了!政策不当,河朔三镇复叛,国家又陷入了水深火热! 他有五个儿子,三个前后当了皇帝!长子唐敬宗李湛;次子唐文宗李昂‘五子唐武宗李炎,这在唐朝历史上绝无仅有!更换频繁,也就知道当皇帝有多高危了! 唐敬宗沉迷蹴鞠和晚上打狐狸,不爱理政,期间还发生过染坊工人听信妖人谣言,为了皇宫吃顿饭几十号人竟然攻入了守卫森严的大明宫,在皇帝上朝的清思殿御辇前喝酒吃肉,虽然被镇压,但皇帝吓得失踪了好几天,成了大唐的耻辱!后被宦官刘克明等所弑,年仅十七周岁!继任的二弟李昂,靠谱些,在位初年,励精求治,甚至宦官之害,发动“甘露之变”,企图消灭宦官势力,但被反噬遭到软禁。不几年抑郁而终,享年三十一岁。 最后一位武宗也还行,对外用兵击败回鹘,保卫北疆安定。使唐朝一度呈现中兴局面,史称“会昌中兴”,但万没想到自个能zuo,吃丹药求成仙。重金属中毒三十出头就挂了! 机缘巧合皇位这转到了他们的傻皇叔李忱这!辈分虽然高,但其实他的年纪比唐敬宗和唐文宗还小一岁! 按道理说,他排十三,皇兄死了儿子继承还有俩没死绝!一万个可能皇位也不可能是他的!但奇迹是这样发生了! 说是在武宗朝,皇帝李炎目光如炬,他是被宦官拥立的,对权力抓得很紧,在位期间,想方设法将能跟他夺取江山的潜在对手全给弄死了! 他一天突然想起来,唐文宗一回宴请诸王,他就发现光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傻乎乎的也不讲话!唐文宗兴起就像取笑,说“只要谁能把傻子王叔逗笑,重重有赏!”参会的顿时来了兴致,都对着李忱想方设法嘲笑,讲荤段子啦,扣他脚底板啦,面前做鬼脸啦,朝他头上倒酒了,但李忱就是脸不改色的,依然两眼呆滞毫无表情。 他不乐,大家反倒乐坏了,嘻嘻哈哈,觉得愚弄光王蛮好玩!但当时席间只有李炎笑不出来,他通过微表情观察,觉得李忱这副模样似乎不是真傻,反倒是心有城府故意伪装的!所以登基没些日子,唐武宗想起这事,就觉得后怕,此人若真时假痴呆,不下杀手,怕后患无穷!便对李忱动了杀机,但明面上不能直接干,只能背地里制造意外假象,比如在李忱骑马的时候故意使绊子,让他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死;或者趁其不备,走上高高的台阶用力把他推下去摔个头破血流,但幸运的都是李忱躲过去了!最危险的一次是,李炎干脆下令,让他进宫时,二话不说让太监们一拥而上秘密抓起来,扔到茅厕的粪坑里,活活淹死他!别说,计划执行的原本很顺利,李忱痴呆呆地就被按倒五花大绑丢进了茅厕,屎尿臭气熏天,差一点被灌的溺亡!但他命不该绝,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深度不够,第二天竟然还活着! 被人发现救出后,李忱又没死成! 吃丹药吃得故意迷心窍的李炎,大为失望,赶紧找来掌权的心腹官宦唤作仇公武让他直接做掉李忱!但此时武宗身体吭吭哧哧,要挂的几率很高。此太监边琢磨,不如留下这个傻子! 等李炎一驾崩,咱们扶持这哥们当了皇帝,岂不是将其摆弄于鼓掌,我们宦官可以继续执掌大权!所以他没有杀光王,而是把光王偷偷地送出了宫,隐匿在了一间乡间寺庙!将光王的头剃光,让他演和尚。 从王爷被迫成为和尚之后,别说李忱演得还挺像,吃斋念佛四处化缘阿弥陀佛!时年他已经36了,演傻子演了三十多年,难得清闲,竟真情流露间创作了一首气象博大的诗词:“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做波涛。“ 太监们估计没文化,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哪里会是个傻子!武宗李炎不久果真一命呜呼!仇公武等宦官集团经过商议,暗箱操作,力排众议,马不停蹄地将光头李忱接回大明宫,并迅速举行了登基仪式,于是,命运多舛的李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竟然当上了唐朝第十六位皇帝。 就在宦官们以为立了个傀儡可以为所欲为时,死活也没料到,这位傻瓜屁股一坐龙椅,竟然一瞬间变聪明了,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孔,言谈犀利、思路霹雳、啪啪啪几条政策迅速出台,整顿吏治,限制宗室压制宦官,没几下就把想春秋大梦扶持他上台的宦官们全整蒙了!还没明白过来咋回事,全都被罢黜拘禁成了阶下囚! 李忱迅速将死于甘露之变中被宦官迫害的百官全部昭雪赢得了民心!他大刀阔斧改革,强力将朝中祸乱大唐的李党牛党两方势力一并剪除,从党争中夺回大权,雷霆整顿吏治,修订法令,令官府减轻赋税,体恤百姓与民休息!大胆选拔人才,他从谏如流,为重现贞观之治,特意从魏征的五世孙中找到了后裔魏谟,向他直言进谏,不论大臣说什么他都能从谏如流! 为了不耽国政,成为太宗一样的明主!曾有地方献李忱一支女子乐妓,其中有位绝色佳丽李忱宠幸后非常疼爱,导致芙蓉账里度春宵几日不上朝!但很快李忱觉得,这样不对,玄宗朝如何爆发的安史之乱乎,竟忍痛赐其毒酒一杯香消玉殒尔。 能这么狠,绝非一般人!对外,掌控藩镇,乘机收复了陷于吐蕃的三州和七关之地,衰落的唐朝短短几年竟然真有了起色,天下由此大治,以至于史书毫不吝啬的称赞曰:故大中之政,讫于唐亡,人思咏之,谓之小太宗。 由此,唐宣宗李忱荣膺靠着装傻充愣成走向辉煌成功开创历史新局的影帝第一人! 还有一位建立北齐功业的文宣帝高洋也值得露个脸!他爸乃是东魏权臣高欢,他上面,还有一哥唤作高澄。此人也是聪慧过人,严明有大略,政治天赋极高,少年时候就做得当朝宰相,打击都觉得毛孩子懂个屁!不成想这家伙长堂之上听断如流,处理起国家大政竟然游刃有余,群臣无比诚服。深得高欢喜爱。 但这个人呢,也有个缺点,就是跟他爹和他弟一样好色! 作为开国之君,高洋自然长相不差!可打小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一没出息的货,鼻涕流得老长也不知道擦,邋里邋遢,说话颠三倒四,被那个被世人称为未来明君的天才型大哥视为二傻子!说实话,兄弟关二人虽一母同胞但高洋长得丑一些,且哥俩关系恶劣主要是高澄看不上这废柴弟弟! 高洋也不介意,一味忍让,甚至他的漂亮媳妇李祖娥,直接被大哥欺负了,高洋知道后也是一声也不吭,跟大哥说说笑笑。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装的!因为他大哥同父异母,天赋异禀,且嫉妒心强,权力欲大,看他打仗惩戒官员下手都挺狠的!同为爹的孩子,那就是竞争关系!他妈娄太后当年总是教导高洋的:“你爹高欢如龙,你哥高澄如虎,你怎么比得了他们?”故而处于劣势庶出的高洋,不得已听从其母的话,活在大哥阴影之下,敢当傻瓜! 直到549年,高澄被刺杀! 说起来,高澄太狂了,要有弟弟一分忍耐力天下也就是他的了!自视功高震主,是朝拜天子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将皇帝当做狗屎!北魏孝静帝元善见,贵为一国之君,一次吃酒,为让皇帝出丑,高澄一个劲儿的给元善见灌酒。元善见实在不行了死活不喝了,高澄依旧不依不饶,这让元善与高澄起了争执! 高澄不管三七二十一,脾气上来照着皇帝tongtongtong几拳,大骂狗屁皇帝是扬长而去!皇帝不敢说啥,但高澄手底下有个厨子异常气愤,便趁着一晚高澄和亲信们密商夺权不备,将其用手剁肉的菜刀活活砍死! 高澄突然一死,高洋翻身农奴把歌唱,再也不用装了!一夜之间,傻子成了英才,很快掌控局势,反倒成了朝中实际的掌权者。顺带手,将大哥的老婆嫂夫人也给霸占了!报了一箭之仇!一年后,他逼迫东魏皇帝禅位,建立了北齐。当年他才二十四岁。初期,他励精图治,厉行改革,征伐四克,威振戎夏,打得柔然人畏之如虎称其为“英雄天子”! 只是可惜后来喝酒喝疯了,大兴土木,残暴滥杀,最终暴毙,年仅三十四岁。 但其扮猪吃老虎的一招却是世间罕有! 有了这些人的前车之鉴,谁敢保证燕王朱棣是不是也在装疯呢? 李景隆不敢冒这个险…… 第311章 测试 有这么多的历史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不管是张丹青还是李景隆,基本上对燕王朱棣装疯的这种现象都并不怎么相信的。 毕竟历史上通过装疯卖傻来躲过一劫的,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太多了。 古代有许许多多韬光养晦的人,他们一时不得志,不得不倚仗他人,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往往这些人又都是野心勃勃之辈,所以在他们不得志的时候不能太过张扬,甚至不得不装疯卖傻,以示自己的忠心,或表明自己是个废物,对于对手没有什么威胁。 而为了保全自己、让对手消除戒心,“装”就得装得像,就得真的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胡言乱语,甚至做出一些违反人类正常活动规律的事情来。 一、勾践 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众所周知。公元前492年,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打败,勾践、范蠡等越国君臣被送到吴国,勾践与其夫人住在一间破小的石屋内,替夫差养马,范蠡则成了夫差的奴仆。作为战败国俘虏,勾践可谓受尽凌辱。 在吴国当牛做马的两年里,勾践本本分分,做了一个听话的好学生。有一次夫差生病三个月还没好,范蠡偷偷给他算了一卦,算出来到三月壬申的时候病会好,然后建议勾践“求其粪而尝之,观其颜色,当拜贺焉,言其不死”,赶紧表忠心去。 勾践于是故意去看望夫差,巧合的是,刚好碰到夫差大便完毕,勾践“即以手取其便与恶而尝之”。细细品尝色、香、味之后,勾践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道“王之疾至己己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愈”,勾践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夫差忍不住赞道“仁人也”。 后来夫差果然在三月壬申病愈,就更加信任勾践了。以至于伍子胥在夫差面前说勾践坏话,夫差反而极力为他辩护,其中有一语“亲尝寡人之溲,是其慈也”,夫差彻底被勾践的尝粪之情蒙蔽,对其相当信任,后来更是让他回国,放虎归山,最终导致吴国被灭,夫差自刎而死。 不过勾践也因为尝粪留下了口臭的毛病。 二、慕容翰 慕容翰是前燕武宣皇帝慕容鬼的庶长子,身份是比较尴尬的,虽然他骁勇善战、勇武过人,但是继承权却是弟弟慕容皝的,慕容翰只能做个王爷将军什么的。偏偏慕容皝妒忌他的才能,不能相容,慕容翰只好先后投奔段部和宇文部。 慕容翰装疯的事情就发生在投奔宇文部的时候。公元340年,慕容翰投奔宇文部后,同样遭到首领宇文逸豆归的妒忌,这位到处被人妒忌的牛人只好装疯卖傻,整天喝酒发疯,放纵自我,“或卧自便利,或被发歌呼,拜跪乞食”。虽然没有像勾践那样尝粪,但是一天到晚睡在大小便里,没有尝到味道估计也泡馊了。 慕容翰演技高明,装疯的效果十分好,骗过了所有人,“宇文举国贱之,不复省录,以故得行来自遂,山川形便,皆默记之”。也难怪他走到哪都会被妒忌,光这趁着装疯的时候默记山川地形的功夫就远过常人。 之后,慕容翰偷了宇文逸豆归的名马,回到前燕,凭借自己对宇文逸豆归极其将属的了解,轻松灭掉宇文部。然而还是没能逃过宿命,又因慕容皝的忌惮,被赐毒酒而亡。 三、袁凯 袁凯是明初大臣,当过朱元章手下的监察御史。朱元章手底下的官是很难当的,因其严刑酷法,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而他的长子朱标是个厚道人,性情温和,看不惯朱元章的一些作风。所以有些桉子到了朱标手上都会减轻罪行,宽厚处理。 朱元章有一次就问袁凯“朕与太子孰是”,袁凯吓得半死,谁也不敢得罪,只好回答:“陛下法之正,东宫心之慈。”朱元章一听你这不是首鼠两端说假话、胡乱拍马屁吗,于是“恶之”,把他抓起来关了三天才放出来。 从此以后,袁凯在朱元章心目中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朱元章每次看到他都指着他骂“是持两端者”。袁凯“惧,羊狂告免归”,还是装傻退休来得安全。 但是退休了朱元章也不放心啊,先后派了两批使者去观察考评,袁凯被逼急了没办法,只好“尝粪”。不过他尝的粪比勾践的好些,因为他可以作弊,“使家人以炒面搅砂糖,从竹筒出之,状类猪犬下,潜布于篱根水涯”,自己做了一堆猪粪、狗屎吃下去骗过朱元章,最后终于“以寿终”。 除此之外,北齐还有一位姓名不详的大爷也尝过粪,而且是几乎尝到饱。北齐有个大奸臣叫做和士开,深受北齐武成皇帝高湛信用。有一次和士开病了,也不知道哪请来的江湖神医给他看了病,开了方子,方子是“黄龙汤”,所谓黄龙汤其实就是屎尿。和士开当然不愿意啊,面有难色,然而一个手下狗腿子却闻讯大喜,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道“此物甚易服,王不须疑,请为王先尝之”,把黄龙汤一饮而尽,为了升官也是拼了命了。 古代装疯卖傻的人不少,做的事也不少,像野史中尝粪的孙膑,夺酒食、卧土壤的朱棣,称病卧床的司马懿,假装弱智儿的高洋等等。而真正能做到尝粪的人其实并不多,也没有必要;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尝粪总比被杀死得好,有时候尝粪也是不得已。 而眼下的燕王朱棣,也不知道是受了袁凯的启发,还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作风形象更加的逼真,和使人容易相信,居然也选择了吃屎。电视剧《大明风华》正在网络热播,剧中出现过这样一个片段:朱棣在寺院门前训斥朱高炽和朱高煦,说到:“我在猪圈里吃过几年的猪屎,才拿下这江山。”堂堂的一代帝王,却吃过猪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公元1398年,明太祖朱元章永远地闭上了双眼,给他那从乞丐到皇帝的传奇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然而太子朱标英年早逝,为保国本大统的首选以嫡长为先,不得不立朱标长子朱允炆为帝,就这样做了大明的第二位皇帝明惠帝。 年纪轻轻的朱允炆日子并不好过,首先面对的是众多的各地腰杆硬气的藩王叔叔,使他感到一中被架空的感觉,初登大位不久,朱允炆就轻率地听从了大臣齐泰,黄子澄的话急于削藩,手段也过于毒辣。周王朱橚是第一个倒台的,接着另外四个王爷也垮了下来:代王朱桂;湘王朱柏;齐王朱榑;以及岷王朱楩(后代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一年之内在五个举足轻重的藩封被废之后,燕王便成了下一个目标。 面对朱允炆做的这一切,燕王朱棣感到深深地害怕。想造反,可是实力不够,缺兵少将,更缺武器。最主要的是自己的三个儿子还在南京做人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不造反,那接下来就轮到自己被朱允炆收拾了。燕王当时是朱元章活着的儿子中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实力也是最雄厚,其他几个藩王还能留条命,朱允炆肯定不会让他活着的。怎么办?——装疯卖傻,迷惑对手,拖延时间。 公元1398年六月的一天,京城突然传来了爆炸性消息:燕王朱棣疯了!在大街上,人们看到,朱棣披头散发,奔跑发狂,大喊大叫。有时他在街头抢夺别人的食物,狼吞虎咽;有时又昏昏沉沉地躺在街边的沟渠之中。他成天胡言乱语,经常头一歪就躺倒在地,又蹬又踢,好几天都不起来。 建文帝听说后,就派人去探视。当时正值盛夏时节,烈日炎炎,酷热难耐,但见燕王府内摆着一座火炉,烈焰熊熊,朱棣坐在旁边,身穿羊羔皮袄,还冻得瑟瑟发抖,连声呼冷。来人与他交谈时,朱棣更是满口胡言,不知所云。建文帝听了汇报后,相信了朱棣的鬼把戏,并且把他的三个儿子给放了回去。 朱棣在装疯的同时,亲自培养了一批死士。他在燕王府挖了一个地道,通往后苑,在后苑修筑了很大的地下室,偷偷地打造兵器。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他在王宫外建造了高大的围墙,围墙下面埋着缸瓮,以防声音传到外面。还养了许多鸭鹅,日夕鸣叫,叽叽呱呱,声流如潮。鸭鹅的叫声掩饰了打造兵器和操练的声音。五个月后,一切准备妥当,朱棣以八百骑兵举事,公然造反。 姜还是老的辣,朱允炆还是太嫩了。最终失掉了江山,是死是活也成了千古之谜。 李景隆对此并不怎么相信,和有些嘲讽的看着张丹青说道:“据消息说,我们的燕王殿下现在在府里的马棚旁边,居然开始吃屎了,你怎么看?” 微微皱了皱眉,张丹青心里一肚子话,却不敢轻易的说出口。因为装疯这种事情最考验心理素质,而且既然是装的,自然也非常的容易被人识破。一旦由自己出面识破朱棣的诡计的话,对自己的性命和家族将会是带来毁灭性打击,毕竟燕王朱棣的报复心极其浓烈。 一想到这,历史上的那些个片段忍不住的在他脑海里来回翻滚: “究竟是屎吃得不够多?还是喝尿没有趁热? 我装好人能骗过天下人,为何装疯子却骗不了一个黄文炳?“ 多年以后,宋江坐在忠义堂第一把交椅上,准会想起他吃屎装疯被判死刑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点击回顾本文前传:为什么梁山好汉都怕有文化的老大?) 一、醉题反诗惹祸事,醒时装疯躲灾殃 “我今番必是死也!“宋江一觉醒来,世界已经变了模样。 戴宗气喘吁吁跑来告诉他,黄文炳举报他写“反诗“,捉拿他的衙役捕快已在路上了。 很多人印象中,“文字狱“是明清朝的特色。事实上,系统的、大型的文字狱盛行于宋时。 《宋刑统·贼盗律》“谋反“条:“词理不能动众,威力不足率人者,亦皆斩,父子、母女、妻妾并流三千里,资财不在没限。其谋大逆者绞。“ ——哪怕是一首反诗、一篇议政文,刁民也能害死朕。 从赵匡胤时就设皇城司巡察,其职能类似今天的广电局,是专门管理文字狱的机构。 该部门机构有三级别,最大的是亲事官、第二是亲事卒、第三是逻卒。 亲事卒和亲事官是负责拷问有嫌疑的人和处理“文字犯罪“桉的,逻卒是专门在民间巡查、监视百姓私生活及其言论。 在“君权大于法权“的社会,除了李逵,人人都清楚“题反诗“该当何罪。 但只有李逵敢叫嚣:吟了反诗打甚么鸟紧!万千谋反的,倒做了大官。 这就是水浒的吊诡之处——李逵用最低的智商,说出每一件事的真相。 可惜的是,此刻宋江眼前只有戴宗。 戴宗献计:真的勇士,敢于逃避惨澹的人生,敢于浑身尿屎粪。哥哥装疯吧。 “装“对宋江来说,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他一口答应,说疯就疯。 二、羊狂的历史渊源 装疯,也就是假装得了精神病,在古代称作“羊狂“。 第一个被载入史书“羊狂“的人是商纣王的叔父箕子:一个高尚的人,绝不能助纣为虐,即便“纣“是你亲侄儿。 从技术层面来说,箕子疯得很肤浅,仅流于表面; 从道德层面来看,这疯装得很好!好到能够被收入《周易》成为人生启示:爻辞“六五:箕子之明夷,利贞。“ 封建社会的价值观是构建在礼仪和名节的基础上,要想保住自己的节操,不跟纣王一起建设酒池肉林,又不能\/不愿\/不敢驳纣王的面子,最好的选择就是疯了。 so,一开始,装疯就是为了让人放弃你,而不是相信你。 唐伯虎就是用这疯法,从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霸道王爷眼皮下逃走的。 公元1514,宁王朱辰濠重金聘请唐伯虎做幕僚。 宁王就是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带着夺命书生去华太师家找茬发飙的那位。电影里的宁王虽夸张,倒也符合史书对他的描述:“轻佻无威仪“。 唐伯虎入府后,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而且是正漏水即将沉没那种。 王爷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造!反的自信是神棍李自然、李日芳给的,说他是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人中真龙,举头三尺还有“天子气“…… 愤世嫉俗是一回事,叛国谋逆是另外一回事——放荡不羁的风流才子唐伯虎,忽忽悠悠就疯了:醉酒、裸奔、随地大小便…… 宁王哪儿能接受“别人笑我太疯癫“,因此,唐伯虎赶在贼船起航前逃出生天。 而人和屎的关系,一开始并不是用来证明一个人疯了。 在古代,人吃屎有两种情况,一是治病; 根据大名鼎鼎的《本草纲目》里的记载,尿和屎都是用途广泛、效果显着的药材。 二是证明一个人可以“忠孝“到什么地步。 如二十四孝之“尝粪忧心“:庾黔娄尝病中父亲的粪便来判断病情,以此证明自己对父亲的孝心。 当然,和郭巨埋儿相比,庾黔娄吃屎已经是很理智了。 用“尝粪“来表忠心,以此保命、脱险最出名的人是越王勾践。 一个败军之将、亡国之君,光靠“卧薪尝胆“这样的励志鸡汤是不可能翻身的,好在赢家夫差有病。 病中的人比较脆弱,也比较感性,当勾践主动“尝粪辨疾“时,夫差就信了他的“忠诚“,这才是勾践能够东山再起的根本原因之一。 以屎装疯是从孙膑开始的。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既生瑜何生亮“的死局中时,想保住性命,让师出同门的庞涓停止对他的迫害,唯有装疯。 在孙膑装疯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重要的元素:“试其真伪“。 在没有“精神病司法鉴定“这一说的年代,人们是根据“正常人不会这样“来判断一个人是真疯还是装疯。 庞涓用的是“以屎测疯“,将孙膑拖入猪圈中,看他身在屎尿中有何反应——孙膑当然是要多疯有多疯地来迎合庞涓了。 孙膑装疯成功活了下来逃到了齐国,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田忌赛马“崭露头角,“围魏救赵“锋芒毕现,“马陵诛庞(庞涓)“名动天下、报仇雪耻....... but,我猜孙膑自己都估不到,他被迫装疯的惨事会成为政治斗争失势者的必备教材。如明成祖朱棣就用装疯来躲避削藩的“大刀“,蒙骗建文帝派往北平的使者,为“靖难之役“争取到了时间。 ——以上种种实例,似乎证明了一件事:只要你疯了,出来混就可以不用还了。 三、装疯,光靠演技可不够 宋江装疯,从技巧层面来看,的确很走心,颇有说服力。 但是,再好的演技,也拯救不了脑残的剧情。 古代鉴定精神病一般有3种方法: (1)是作医学鉴定; 这种办法当然是最科学的,但是在医生和神棍傻傻分不清楚的古代,鉴定结果往往不准确,所以在现实中,特别是审理桉件时,如果你的邻居、你的亲戚都说你有精神病,那你肯定就是有精神病。 (2)“查户口“; 《唐律》规定,在登记户籍时,必须对老幼疾之人予以载明。 其中“疾“包括残疾、废疾、笃疾。《宋刑统·户婚律》谓:疾癫狂,贰支废,两目盲,如此之类,皆为笃疾。 这一条规定对刑事诉讼中罪犯是否有精神病提供了有力证据。 (3)根据犯人在犯罪时和桉发后的言行来判定。 这种方法并没有一定的标准,通常是由执法人的经验或习惯来判定。 如庞涓就认为一个人疯了就不惧屎尿,而《武林外传》里七侠镇唯一的捕头燕小六认为能回答“小明为什么听说河里没有水草就自杀“的李大嘴就是真的疯了。 很显然,以上三种鉴定法都证明了宋江没有疯。 首先,黄文炳从宋江写的诗词表达出的情感和行文逻辑,还有“写的笔迹“判断,这“不是在风症的人“; 然后又让蔡九询问宋江身边的人,“本营差拨并牌头“来判断宋江是否有精神病; 最后一招,也是最有效的一招,就是打。 这并不是说疯了的人就没有痛感,而是疯了的人只会喊疼,而不会认罪。 宋江所犯的是十恶不赦之首:谋反罪。也就是说,即便宋江是真疯,也不在赦免的范围内。 谋反这样大的罪是要申报最高级别中央领导的。蔡九的最高领导就是他爹,于是家事国事一起办,“写了家书,印上图书。“ 谁来送信?蔡九心中只有一个人:戴宗。虽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但是头脑简单的意思却不是脑子进水。 如果戴宗脑子没进水,怎么会走进了旱地忽律朱贵在梁山脚下开的黑店? 你不要跟我说他是刚好路过,也别说他是本来就是奔梁山报信求救,原着没有任何明言暗示戴宗有此打算。 唯一的原因就是,戴宗不认识路,跑偏了。 宋江原本还有很大的判决、量刑空间,因为蔡九手里并没有宋江实际谋反的证据。全靠戴宗带回了“梁山出品“的蔡京回信,蔡九才坐实了宋江的谋反死罪。 宋江当然是死不了的,梁山倾巢而出劫法场救了他,黄文炳被李逵一刀刀割来烤串了。 四、这几个故事告诉我们: 第1,装疯卖傻只适合宫廷戏; 第2,不要以为精神病人就可以逍遥法外; 第3,快递再快,一旦送错地方就会害死人; 第4,写作是件很危险的事,评论是比写作还危险的事,而一顿烧烤能够解决所有的事。 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 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312章 荒唐王爷 即便张丹青是燕王朱棣的连襟兄弟,在这种极其敌对而又相互提防戒备的大背景下,整个燕王府上上下下对张丹青以及李景隆二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毕竟显而易见,这两个人是专门来办事的,是负责奉皇命来削藩的,他们的此行。不外乎就是千方百计抓到燕王府的把柄,从而让这个燕王府从历史长河中消失,以便让那个远在京城的建文皇帝高枕无忧。 看见张丹青二人的到来,燕王妃徐妙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的哀伤和无奈:“前面就是殿下近日居住的马棚了,自从湘王殿下自焚以来,我们家王爷就跟失心疯一样,整个人就变得疯疯癫癫,说话也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这两日更是做出了些许骇人听闻的事情,连地上的狗屎,都要去……” 说道此时此处,燕王妃徐妙云已经是泪如雨下。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张丹青倒是出于连襟兄弟的关系,好言宽慰了燕王妃几句。但一旁的李景隆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在他的认知和印象之中,这个燕王朱棣绝对是装出来的,谈谈一个亲王之尊,竟然干出这种装疯吃屎的事情,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呢? 毕竟煌煌历史上,这些装疯卖傻甚至吃屎的前辈实在不要太多,朱棣这种拾人牙慧的举动实在不值得相信!毕竟也太没有新鲜感和技术程度了。 要知道,历史上吃屎的前辈,随便拎出一个都比燕王朱棣更加有名。 越王勾践(公元前520年-公元前465年)想必大家都是熟悉的。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敢做,卧薪尝胆,终于报仇夫差,灭吴称霸,实乃一代霸主! 那么如此英雄的勾践,为何以被称为《吃屎大王》呢? 公元前494年,夫差带领吴军浩浩荡荡攻进越国都城,报了杀父之仇。越王勾践被迫投降,勾践夫妇及大臣范蠡随夫差一同回吴国,屈辱地为夫差养马。 多少个在吴国的日夜,勾践彻夜难眠,他暗下决心,定要灭吴复仇。一个人有了决心是非常恐怖的,因为它会促使人干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勾践根据形势决定暂时隐忍,在吴国低声下气,形同奴隶般为夫差养马。就这样坚持了好几年,终于等到了机会。勾践在吴国的表现丝毫没有怨言,加之以越国对夫差宠臣伯嚭的贿赂,让伯嚭在夫差面前说了好多勾践的好话,夫差终于决定放勾践回去。可就在这时出了岔子,夫差病倒了,一病就是三个月。 这个急坏了迫切回国的勾践了,他在马厩的草房里辗转反侧,终于想到了方法——不懂医术的他要给夫差看病! 勾践以探望为由,来到夫差的床前。看到躺在病床上病怏怏的夫差心里是又喜又愁,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出来,让夫差大为感动。夫差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肚子痛,忙召唤内侍拿来便盆,在床上就解决了。就在内侍要把夫差的排泄物端走时,勾践急忙叫住了内侍,说自己能够通过排泄物给夫差看病。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夫差也惊呆了,不少人已经在反胃了。可是勾践很澹定,微微点点头,然后抬头对夫差真诚地说道:“恭喜大王,您的病就要好了!” 接着又说了一大串理论,也不知道是胡编的,还是从养马得出的经验。半个月后,夫差的病果然好了。夫差大喜,在文台设宴,召来勾践。勾践和范蠡在宴会上大拍夫差马屁,加之以以前勾践的所作所为,夫差终于不顾大臣伍子胥的反对,放勾践夫妇和范蠡回了越国。 勾践回到越国,立志报仇雪恨,卧薪尝胆,偷铸兵器,暗练兵马,在大臣范蠡,计然,文种的帮助下越国很快走上了强盛之路。勾践不但发展越国,还故意拖垮吴国,使计让夫差建造姑苏台,开河沟,耗尽吴国人力财力。 公元前482年,吴王夫差忙于参加黄池大会,成为诸侯盟主。而勾践趁机带兵杀入吴国,砍了吴国太子后一番掠夺。等夫差回国后,才发现越国可怕的实力,自感不是越国对手请求议和。 但勾践会放过夫差吗?不会!国破为奴已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自己为了回国,还成了“吃屎大王”。每念及此,估计勾践都会犯恶心。 公元前473年,勾践感觉实力已够,再次挥军入吴,大胜吴军。围困夫差于姑苏山上,不给夫差投降,最终夫差含恨自杀,吴国自此退出历史舞台,而勾践因此成了当时的诸侯霸主。 不过勾践这人连屎都敢吃,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大臣范蠡深知这点,对勾践有“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的评价,隐居于陶。后改名陶朱公,经商致富,成为历史上出名的全国首富。而不听范蠡劝说退隐的灭吴功臣文种,最后落了个被勾践赐剑自杀的结局,可见范蠡对勾践评价的精准。 关于勾践,还有一点不得不说。勾践有一把绝世兵刃——越王勾践剑。此剑寒气逼人,锋利无比,由1965年勾践墓中出土,历经两千四百多年,没有生锈,纹饰清晰精美,有“天下第一剑”之美称! 另外一个吃屎的就是鼎鼎大名的孙膑了!一个被剜去膝盖骨、脸上刺字的疯子,正蓬头垢面的在猪圈里面,大把地往嘴里塞猪粪,边吃还边大声傻笑。外面的人观看一会儿后,满意地离开了,而这个疯子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依旧继续在猪圈里大快朵颐,直到夜深人静,他才昏睡过去…… 不过,借着昏暗的月光,我们却在这个疯子的眼角,看到一滴眼泪从中滑下……这个疯子就是孙膑,战国时期齐国着名的军事家。他是孙武的后代,孙武就是写《孙子兵法》的“兵家至圣”。你可能好奇,他为什么吃猪粪,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使自己陷入如此凄惨的境地呢?请看下面详细分解。 孙膑拜师纵横家创始人鬼谷子学艺,学习兵法,加上有这么一位优秀的老祖宗,孙膑的骨子里自然流淌着兵法的基因。孙膑的军事才能进步得非常快,也恰恰是在鬼谷子这里,孙膑认识了师弟庞涓。这个庞涓同样天资聪颖,有着高超的军事才能,但却无法与孙膑相比,每一次在兵法上的推演,庞涓都会输给孙膑。天生善妒的庞涓,虽然表面上与孙膑称兄道弟,但内心深处早已对孙膑恨之入骨。孙膑和庞涓一起跟鬼谷子学了三年多兵法。在学习中听到魏国招纳贤士,魏国当时很强大,魏惠王有统一天下的野心,就招贤纳士。庞涓听到这个消息就辞别师父和孙膑,回到自己的国家魏国,通过魏相国的引荐,庞涓见到了魏惠王,一番交谈之后,惠王对庞涓很是赞赏,并让庞涓担任将军,后来在和楚国齐国的战争中,庞涓使用计谋得到胜利,更是得到惠王的信任和重视,此时魏国上下,对庞涓的威名,无人不知,庞涓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庞涓本来想让孙膑也来魏国的,但是想到孙膑又跟着师父学艺这么久,一定比自己本领大,怕孙膑夺了自己的权利,就一直没有联系孙膑。 后来鬼谷子的好友墨子云游四海,经过鬼谷的时候,就找鬼谷子谈论天下大事,并且见到了孙膑,两人促膝长谈,一见如故,墨子发现孙膑很有才能,就问孙膑已经学有所成,为什么不下山找到一位明君,辅左他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呢?孙膑就说和师弟庞涓有约定,等庞涓站稳脚跟就会来邀请自己去魏国,辅左魏惠王统一天下。 墨子离开鬼谷,云游到了魏国,知道庞涓已经飞黄腾达,墨子听鬼谷子说过,庞涓心胸狭窄,就断定庞涓不会给魏惠王举荐孙膑。于是墨子去求见魏惠王,当时的墨子已经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鸣声)在外,魏惠王早就听说过墨子的大名,急忙往里请,并且亲自到殿外迎接,两人谈论天下大事,各抒己见,废寝忘食,魏惠王对墨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恳请墨子留下来共谋大事,墨子无心为官,就把孙膑举荐给魏惠王,魏惠王知道孙膑是庞涓的师哥,就问墨子他两人谁厉害?墨子就说孙膑能力非凡,胸怀坦荡,庞涓心胸狭窄,怎么能和孙膑比呢!推荐完孙膑,墨子继续云游四海去了。 魏惠王就让庞涓赶紧写信邀请孙膑到魏国来,庞涓心里暗暗发狠,就对魏惠王说:其实我早就想让孙膑到魏国来,但是他是齐国人,我们还和齐国打仗,怕孙膑偷偷帮着齐国。魏惠王求贤若渴并不在意,庞涓只好写信派人去请孙膑。 孙膑接到庞涓的书信非常高兴,就辞别师父准备去魏国,鬼谷子鼓励孙膑要坚持不懈,顽强拼搏才能成功。并且把孙膑的名字改成孙膑,孙膑不解何意?鬼谷子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到了魏国,魏惠王很重视孙膑,但庞涓害怕孙膑夺了自己的风头,就设计陷害孙膑,模彷孙膑的笔迹,修改孙膑写的书信,捏造孙膑暗中要勾结齐国,并想让魏惠王杀了孙膑,魏惠王觉得证据不足,杀了孙膑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以后就没有人敢来投靠魏国,庞涓就给孙膑用了膑刑,就是把孙膑的膝盖骨给剔掉,还在孙膑脸上刺上字,孙膑两腿就瘫痪了,不能行走,只能在地上爬行。 庞涓还假惺惺地欺骗孙膑,说魏惠王要杀孙膑,自己拼命求情才留下孙膑一条命,孙膑不知道庞涓骗自己,还想着把鬼谷子交给自己看的自己爷爷孙武写的兵法十三篇默写下来送给庞涓。庞涓处心积虑都想得到这部兵法,后来伺候孙膑的随从从庞涓身边的人那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庞涓策划的,等兵法十三篇到手,孙膑的生命也就到头了。随从赶紧把真相告诉了孙膑,孙膑才如梦方醒,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最后只好装疯,把快默写完的兵法十三篇也扔到火里烧了。 但对庞涓恨归恨,孙膑知道自己只有想办法脱身,才能得以活命,以后才有机会报仇雪恨,于是他并没拆穿庞涓,而是向庞涓求助,希望庞涓能在魏惠王那里帮自己说好话。庞涓当然不会帮孙膑说好话,只是简单地安抚几句后,就命人把孙膑严加看管起来,随后就离开了,此时的庞涓异常兴奋,既然孙膑已经变成了残废,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与自己抗衡了。 并且由于多年来对孙膑的嫉妒,所以庞涓并没有直接杀死孙膑,在庞涓看来,每天都让孙膑受尽折磨,才能解除他的心头恶气。 于是,庞涓吩咐手下,每天都要对孙膑进行严刑拷打,想让孙膑受尽折磨而死,此时的孙膑,并没有放弃生的希望,反而逐渐冷静下来,最终,孙膑决定白天装疯卖傻,夜间却异常清醒,想着如何应对。于是在一次次严刑拷打之后,孙膑就开始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起来,他把送来的食物扔在地上,一会哭一会笑,每天都闹个不停。 庞涓的手下,在观察孙膑一段时间后,就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庞涓,生性多疑的庞涓,并没有完全相信孙膑疯了,他就吩咐手下,将孙膑扔到猪圈中进行试探。 于是,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画面,孙膑为了让庞涓相信自己疯了,每天都吃猪粪喝泔水,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就这样,庞涓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终于确定孙膑真疯了,就放松了警惕,把孙膑留在猪圈中,打算让孙膑在猪圈里自生自灭。 后来墨子到了齐国,知道孙膑的遭遇,后悔自己本来是想帮着孙膑出人头地的,没想到却害了孙膑,就和齐威王商量救孙膑。齐国派出使臣,给魏惠王进贡上等的茶叶,一排车队进了魏国都城,魏惠王很高兴,有人来送东西,讨好自己能不高兴吗,就把齐国使臣安排在馆驿里,齐国使臣夜里偷偷见到了孙膑,把计划说给孙膑听,孙膑泪流满面,真是苍天有眼啊!齐国使臣回国的时候,偷偷把孙膑藏到车里面,派一个人穿上孙膑的衣服,把脸弄脏,在大街上爬来爬去,等齐国使臣回国之后,假孙膑爬到僻静处,脱去孙膑的旧衣服,换好行装,一熘烟回齐国交差。等庞涓知道孙膑不见了,已经是多天以后,怀疑可能孙膑失足掉进水里了,报告给魏惠王,到处打捞寻找。 孙膑被接到齐国,齐威王在见到孙膑后,孙膑是个残疾人,并没有对他多重视。孙膑就住在大将田忌家里,并没有真的获得田忌重视,孙膑知道要想找庞涓复仇,于是他就开始想办法让自己出名。 恰好当时的人们,喜欢赛马赌注,而田忌更是经常与人赛马,不过总是输多赢少,孙膑通过观察研究后,就给田忌出了主意。 孙膑让田忌用上等马与对方中等马比赛,用中等马与对方下等马比赛,最后用下等马与对方上等马比赛,果然按照孙膑的主意,田忌赢了很多钱,这就是着名的“田忌赛马”。 赢了钱兴高采烈的田忌,觉得孙膑是个人才,就把孙膑引荐给齐威王,孙膑善于把握时机,他知道如果这一次错过了,那自己想再翻盘就很难了,于是孙膑连忙把自己的所学,向齐威王展示起来。 齐威王一听,孙膑确实是个人才,就封孙膑为军师,得到齐威王的重视后,孙膑就开始了他的军师生涯。 时间来到公元前354年,当时的赵国攻打卫国,并夺取了卫国的部分土地,由于卫国与魏国是盟国,所以魏国就派庞涓带兵攻打赵国。庞涓领命后,立即率军奇袭赵国都城邯郸,很快就将邯郸包围了,走投无路的赵国,就向齐国和楚国求助,齐威王接到赵国的求助后,经过讨论就决定派孙膑率军帮助赵国。 孙膑接到命令后,立即对齐威王说,自己是个残疾人,不适合带兵打仗,孙膑建议由田忌带兵,自己作为军师协助田忌,齐威王经过考虑同意了孙膑的建议。 随后,孙膑和田忌就带兵出发了,田忌的想法是,快速行军抵达邯郸,以解赵国危机,不过孙膑却建议,应该趁魏国国力空虚的时候,来个“围魏救赵”。 这样,一来避免了齐国军队的长途奔袭,二来又可以让庞涓不得不回撤大军保卫魏国,就可以使魏军陷入长途跋涉的奔袭之中,不但解了赵国的困局,还更容易击败魏军。 田忌听了孙膑的想法后,立即按照孙膑的思路,率领大军攻打魏国,此时的庞涓好不容易才攻破赵国的都城邯郸,还没来得及庆祝,就得知了齐军大兵压境的消息。 于是,庞涓连忙率军回国抵抗齐军,可是孙膑只是羊攻魏国,将大军秘密部署在庞涓的必经之路桂陵,等庞涓到达桂陵之后,立即将庞涓的魏军彻底包围起来。这就是历史上的着名的桂陵之战。 经过长途奔袭的魏军,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很快就被齐军打败了,并且主帅庞涓,也被孙膑成功活捉,但这一次孙膑并没有杀了庞涓。 因为庞涓陷害自己的事情,如果自己贸然杀了已经投降的师弟,有损自己的威名,并且孙膑的复仇,是想杀人诛心,不想让庞涓就这么轻易死去。 所以庞涓最后又被放回到魏国,可回到魏国的庞涓,面对的都是冷嘲热讽,内心尽是屈辱,每天过得都不如意,还经常做噩梦,可谓受尽了精神折磨。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年,时间来到公元前342年,魏国派庞涓率军攻打韩国,韩国没有办法,只能向齐国求救,这一次齐威王同样派出了孙膑和田忌救援韩国。 孙膑再次采用了之前“围魏救赵”的计策,又将矛头指向魏国,没有办法的庞涓,只能再次率军回国,不过有了上一次失败的经验,这回庞涓要谨慎很多,并不轻易冒进。 孙膑为了让庞涓上钩,就又开始了表演,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古时候行军打仗,要挖坑埋灶做饭,于是孙膑就采取了“减灶”的方法,引诱庞涓。 所谓“减灶”就是,第一天让士兵挖了供10万兵马吃饭的灶,第二天挖了供5万兵马吃饭的灶,第三天仅挖了供3万兵马吃饭的灶。 庞涓在获知了这一情况后,不知是计,反而很高兴地认为,齐军已经溃散而逃,只剩下很少的军队,于是庞涓就传令,步兵和重要物资,在后面正常行进。 他则带着轻骑兵快速追赶齐军,当孙膑得知庞涓上钩后,立即让齐军在马陵附近设伏,因为那里山势险要,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是最适合伏击的位置。 于是,齐军在孙膑的安排下,砍伐大量树木,将小道堵死,并在旁边挑选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将树皮扒下后,在上面写下了“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几个大字。 同时,孙膑吩咐,只要那颗大树附近出现火光,埋伏在附近的所有弓箭手,立即万箭齐发,将魏军射死。 到了晚上的时候,庞涓率军来到了堵死的小路附近,很快士兵就发下了写在大树上的几个字,庞涓连忙命人点亮火把,并凑到跟前去查看那几个字。 当庞涓看清了那几个字后,心中大骇,知道己方中计了,连忙命令手下撤军,但为时已晚,埋伏在附近的齐军弓箭手万箭齐发,将庞涓和大量魏军射死在那里。 当然了,也有一种说法,说庞涓只是身受重伤,但心知败局已定,不想再次被孙膑俘虏,就拔剑自杀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庞涓死在了这场战役之中,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马陵之战。 随后,孙膑命齐军乘胜追击,斩杀魏军兵马无数,最终使魏国元气大伤,彻底失去了霸主的地位,孙膑也终于报了当年的仇。 所以说,孙膑的复仇之路,应了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并且孙膑杀人诛心,彻彻底底的将庞涓所有荣华富贵都夺走了,不可谓不狠,但庞涓也算是咎由自取。 第313章 擒虎 随着走过曲折迂回的朱红走廊,张丹青以及李景隆在燕王妃徐妙云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挨着马棚不远的一处茅舍,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景象却让二人不由得吃惊不已,眼前的燕王朱棣,正在趴在地上,啃着一坨棕黑色的类似粪便物体。 那粗暴癫狂的啃咬模样,弄得满脸是粪汁,看起来极其狼狈不堪,令人难以相信这是权倾天下的燕王,甚至……看到此情此景的李景隆都在反问自己,自己为皇帝大力削藩真的对吗?虽说是奉了皇命,但亲手的把这一个个王爷逼到如此境地,他日九泉之下,是否有面目去面对大明的开国皇帝洪武朱元璋? 李景隆片刻之间患得患失,压根找不到答案,更无法安慰自己,那并不坚定的决心!本想问一问,燕王朱棣是否真的疯了?偏偏下不了这个口…… 毕竟说出这样的话,很容易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从而彻底的激怒他人! 这也由不得他不担忧!毕竟历史上的唐宣宗以及越王勾践给他的教训和印象太深刻了。 唐太宗李世民的大名已是如雷贯耳,众所周知,然而在289年的唐朝历史上还有一位皇帝有“小太宗”的美誉,他便是唐朝的第十六位皇帝唐宣宗李忱。我们知道唐朝后期尤其是安史之乱后,大唐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和强盛,基本上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当时藩镇割据,宦官专权,皇帝几乎都成了摆设,甚至可以被宦官任意废立。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唐宣宗李忱到底做了哪些事让他有“小太宗”的美誉呢? 李忱,原名李怡,唐宪宗李纯的第十三个儿子,唐穆宗李恒异母弟。李忱出生时大唐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阶段,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宫廷斗争不断,朝廷党争明显。按照顺位继承的顺序,李忱是不可能成为大唐的皇帝的,在当时能够做一个安安稳稳的王爷可能也会成为一种奢侈。况且他的母亲出身低微,在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女。如此的出身注定他不会有正常皇子的待遇,也正是如此出身他经常遭到其他皇子和王爷的嘲讽。 唐宣宗画像 虽为皇子,但是“卑微”的出身使他养成了老成持重的性格,也变得寡言少语。面对别人的冷言讥讽他也是沉默不语以致于唐宪宗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可能有些痴呆,慢慢的李忱便被别人贴上了“痴呆王爷”的标签。 “痴呆”的李忱慢慢的竟然成了文宗和武宗嘲讽的对象。有一次,唐文宗李昂宴请诸王,席间众人把酒言欢,不亦乐乎,只有李忱沉默不语。文宗看到后便指着李忱说:“谁要是能让李忱开口说话,朕重重有赏”。 皇帝发话了,诸王便开始起哄调戏李忱,看看到底谁先让李忱开口说话,然而不管诸王如此调戏,李忱依旧闭口不言,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众人都以此为乐,捧腹大笑,唯独在场的颖王李炎对这位小皇叔起了疑心,以致于后来一有机会,他就试探自己的这位小皇叔(论辈分,李忱是唐敬宗、唐文宗、唐武宗的皇叔,论年龄却比敬宗和文宗还小一岁)。 后来在宦官仇士良的扶持下,李炎继承皇位,是为唐武宗。他一直不失时机地试探李忱,每次试探李忱都能转危为安,这就使他更加坚定地认为李忱是在装疯卖傻,后来武宗就将这位“傻叔叔”关进了永巷(永巷从汉代开始就是幽禁宫女和嫔妃的地方,跟监狱差不多,关押在那里的大多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当时武宗身边的一个太监说像李忱这样的傻子留着也没用,不如一刀杀了算了,武宗同意了他的说法,但是私下这名太监却将李忱偷偷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会昌六年(846年),唐武宗病危,当时武宗的儿子们都还年幼并没有立太子,李忱在宦官马元贽等人的操纵下被立为“皇太叔”。虽然李忱一直以来给大家的印象都是一个“傻子”,但是他是敬宗、文宗、武宗的叔叔,三朝皇叔资历很老的,加上当时宦官势大,朝臣也不敢反对,就这样武宗去世后,李忱继位,是为唐宣宗,这一年他37岁。 小记:当所有人都认为李忱是个傻子的时候,却曾经有一个人认为李忱非池中之物,这个人就是李忱的三哥唐穆宗李恒,李恒当时就下断言说:“我这个十三弟,将来一定会是我李家值得骄傲的英雄人物”。而且他这话绝不是客套,因为说完就实际行动,把玉如意和御马等物件全赏赐给他。李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也没让他三哥失望,或许李恒当时所说的话正是李忱隐忍多年的动力。 励精图治,开创大中之治: 李忱继位后,一改往日整天傻乎乎的形象,言谈举止一如常人,本来马元贽等人选择李忱当皇帝是认为他这个人傻,比较好控制,然而李忱继位后一系列的所作所为让这些宦官们傻眼了,他们的如意算盘彻底打错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李忱的“傻”一直以来都是装的,而这个“傻”一直装了30多年。 刚继位的李忱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种手无足措,处理起政事来有条不紊,非常熟稔,好像久经磨炼的储君一样。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对大唐进行改革了。 继位的第二天,李忱便罢免了唐武宗时期的宰相李德裕,解决了从唐宪宗开始持续了40多年的牛李党争。而后抑制了宦官马元贽等人的势力,使过于膨胀的宦官集团有所收敛。 对内,李忱勤俭治国,注重选拔人才,体恤百姓。对外,唐朝在李忱的主持下,不断击败吐蕃、回鹘、党项、奚人,收复安史之乱后被吐蕃占领的大片失地,使唐朝国势有所起色,百姓日渐富裕,使本已衰败的朝政呈现出“中兴”的小康局面。正是如此,史学家对李忱的评价非常高,把他统治的时期称之为“大中之治”,而他本人也被称为“小太宗”。 李忱非常仰慕自己的老祖宗唐太宗李世民,在处理朝政方面处处学习李世民,他命人将《贞观政要》写在屋里的屏风上,时时刻刻鞭策自己。 除了朝政上李忱励精图治外,私下的他也很平易近人。宫里面一些地位低下的杂役们,李忱只要见过一次便能记住他们的名字长相和所从事的工作。宫里如果有人生病了,李忱还会派御医去为其诊治,甚至还会亲自前往探视病情和赏赐物品,这在历代君王中可以说是极其罕见的。 大中十三年(859年),李忱因为食用太医所献的仙丹而中毒,身体状况急剧直下,一个多月没能上朝,不久之后便与世长辞,终年50岁。 李忱装疯卖傻了半辈子,被人戏弄了半辈子,当他还是皇子和皇叔的时候,他的侄子们都认为他是一个真傻子不失时机的戏弄他。然而当李忱继位为帝后,他一反之前的“傻”,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地对大唐进行改革,使江河日下的大唐有了一丝丝复苏的气象,苦难的晚唐终于有了一个值得骄傲的辉煌年代——大中之治。也正是如此,李忱才有了“小太宗”的雅号,论政绩,李忱算得上是山寨版的唐太宗。 至于那个为了复国而仍让吃粪的越王勾践,就更加令人难以忘却!中国人大约是世界上最忍辱负重的民族,不信,你看看流传至今的老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等等。 2500年前,一个人把这份隐忍,做到了空前绝后。 公元前491年深冬的黄昏,勾践光着头,穿着低贱的犊鼻衣,默默坐在一块石头上发呆。三年前,他兵败于夫椒,被迫向吴国乞和。吴王夫差恨自己的父亲阖闾死于吴越交战,令勾践带着妻子和心腹大臣范蠡到吴国当人质。 勾践大约是史上最惨的人质了。夫差完全没有把他当一国君主看待,而是羞辱性的当成奴仆,白天让他驾车养马,让他妻子挑水扫马粪,晚上住在一间冰冷的石室里,旁边就是阖闾的坟墓。这样地狱般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史书上说,勾践“三年不愠怒,面无恨色。” 面无恨色,心如刀绞。勾践是影帝。 勾践能坚持到今天,只靠一个信念: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有回国的一天。夫差没有听从伍子胥的忠言,不肯彻底吞并越国,也不肯杀勾践,目前的越国还有一大帮能干的臣子在维持。越国就好比一头被打断了骨头的狗,筋还没断,还能恢复生机,但前提是勾践能活着回去。 那个冬日的黄昏,勾践阴沉着脸望着南方的星空,终于想通了,自己做得还不够惊天动地。在范蠡的建议下,他决定做一件正常人做不出的奇耻大辱之事。 那段时间,夫差生了病,躺在床上一个多月。第二天,勾践一早就等在外面,正好夫差刚刚大便完,太宰伯嚭端着屎盆出门,勾践拜道说:“请允许我尝尝大王的粪便,以决吉凶。”然后用手拿起粪就往嘴里尝,谄媚说道:“恭喜大王,大王的粪味道苦而发酸,看来病已经快好了,到三月份就会痊愈。”吴王大悦,夸奖道:“仁人也。” 到了三月,夫差的病果然好了,他觉得勾践很忠心,就把他放回了越国。夫差的心思很好猜:一个人连屎都肯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但夫差显然没深想:一个人连屎都肯吃,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勾践回国后重掌王权,卧薪尝胆十年,越国终于灭了吴国,夫差含恨自杀。 勾践自从尝过粪便之后,就得了口臭的毛病。伴君如伴虎的范蠡就命令左右都食用一种味道很重的岑草,掩饰其口臭。他很聪明,知道勾践只能共患难不能共享乐,急流勇退走了,死心眼的大臣文种却终于被兔死狗烹。 勾践也蛮厉害的,一个人为后世留下那么多着名成语: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箪醪劳师、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好的坏的全占齐了。那么,为何更加生猛的“问疾尝粪”不算成语?想想原因,肯定是这样的励志太过暗黑了。 回想当初,勾践为夫差尝粪的那一刻,尝的不是粪,而是自由、复仇和权力的滋味。 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非常可怕,看他的名字就知道:够贱,则无敌。 这样越是没有底线,越是能够容忍,越是为了目的而可以达到不择手段的样子,如此的性格和为人,就更是让人家惧怕和提防不已!很显然,眼前的阎王朱棣要么是真疯了,要么是在极力的隐瞒什么。 而且李景隆更加倾向于后者,从他的内心深处,是坚决相信,燕王朱棣是不可能真的疯掉了的。更何况是在削藩的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疯?这就更加难以让人置信了.。 如果此刻他给朝廷打的报告,宣称燕王朱棣是疯了,到时候蛰伏等待时机的王叔朱棣,一旦起兵造反或者是被人看出有装疯的痕迹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朝廷追责,甚至很有可能会被视为燕王同党来论处,而历朝历代,逆党的下场往往都是很凄惨和壮烈的! 比如早些年的蓝玉案和胡惟庸案。洪武十三年(1380年)正月,丞相胡惟庸称他家老宅的井中冒出了醴泉,并邀请明太祖朱元璋前去观赏。这是大明的吉兆,朱元璋哼着小曲就去了。走到西华门的时候,一个叫做云奇的太监忽然冲到皇帝的车队前,紧紧拽住缰绳,急的连话都说不出。 卫士们立马将他拿下,乱棍伺候,差点将云奇打死,不过他的手仍指向胡惟庸老宅的方向,不肯放下。朱元璋这才感觉此事有蹊跷,立即登上宫城,结果发现胡惟庸家中四处都藏有刺客,刀剑林立。 于是朱元璋立马下令逮捕胡惟庸,当天便将其处死,并以“图谋不轨”之罪诛了胡惟庸九族。胡惟庸案前后株连长达十余年,诛杀了三万余人。 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韩国公李善长等开国功臣因受到胡惟庸案的牵连,皆被处死,并株连亲属。 77岁的李善长被夷灭三族,其妻女弟侄七十多口人一起被冤斩,故居遭抄毁。从此,李善长的故居和李氏后裔成了谜。 事实上,胡惟庸案是一个冤案。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二月,明太祖假借凉国公蓝玉谋反之罪名,将其处死,并族诛蓝玉三族。此前和蓝玉有关联的许多将军,也都被定罪为“逆党”,遭到满门抄斩的下场。据统计,因受到蓝玉案牵连而被诛杀者达到了1.5万人,蓝玉军中骁勇将领基本都被斩杀殆尽了。 而和这些案件有关的逆党,有的犯人不仅自己被斩首,其家族成员,上至祖父,下至儿孙,凡年满十六者,不限姓氏、籍贯,不管疾病与否,一律抄斩。在这种严苛的律法之下,使得明朝被灭族的人数比之前王朝多得多。唯一留情的是未波及到女性亲属,当然了,她们也难逃在功臣之家为奴或充妓的悲惨命运。 这样惨烈的下场,那是李景隆这种公子哥压根不愿意面对的! 第314章 蛰伏 此时此刻的燕王朱棣趴在地上,状若疯狂地舔食着面前的粪便排泄物,看的张丹青和李景隆二人摇头不已! 满脸嫌弃的李景隆更是用手肘子轻轻碰了碰张丹青:“张大人认为,怎样才能判定咱们的燕王殿下是否真的疯了?!毕竟此事,我等须得向朝廷做个确切可靠的交代!” 张丹青双目紧紧的盯着趴在地上的燕王朱棣,神情坚定的说道:“有个很直接且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让我直接去尝一尝……” 说完不等李景隆反应过来,直接径直的走到燕王朱棣面前,伸出食指在那粪便排泄物上,刮了一点点放在嘴唇上,轻轻舔了舔! 然后满脸嫌弃的连连呸呸呸,在地上猛吐口水,朝着李景隆大声喊道:“快快快快……拿清水来给我漱口!” 在李景隆惊愕的目光之中,一大堆的侍从连忙端来了一盆盆清水,以供张丹青漱口之用! 就连趴在地上的燕王朱棣看着张丹青,竟然胆敢以身尝试粪便,也不由得惊呆不已,满口震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这个连襟兄弟!刹那间竟然都忘了自己眼下是装疯的状态! 这一个错愕的瞬间,很快便被燕王妃徐妙云给捕捉到了,赶紧伤心的挡在燕王朱棣面前,满脸歉意的对他们二人说道:“我家王爷最近突然得了疯病,二位顾客远道来到我们燕王府,王府上下,招待不周,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说完赶忙伸手招来了一群家丁,忙不迭的把燕王朱棣给扶走了。生怕燕王朱棣,不小心便会露出什么被人察觉的破绽,毕竟眼下的燕王府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眼下的燕王朱棣像极了,为了保全自身而委曲求全的越王勾践,处处行事无不小心不已。 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每一个错误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谈到越王勾践,相信绝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卧薪尝胆”,与之相关的不仅仅“卧薪尝胆”,还有“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尝便问疾”、“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等等。 本篇文章将从勾践的身世、吴越之争、从奴于吴、卧薪尝胆四个方面来阐述勾践其人。 根据司马迁《史记》的记载,勾践的祖先是大禹的后裔,大禹死后葬在会稽山这个地方,到了夏朝第六代皇帝少康帝,少康帝担心对先祖禹的祭祀断绝,就把自己的庶子无余分封在会稽这个地方,为先王大禹守陵。无余最初被分封在这里的时候,当地居民大多都居住在山上,农耕产业较落后,整个国家的税收也仅仅能够供给宗庙的祭祀的费用,无余就让民众沿着山坡来耕种,以及田猎来维持食用。无余这个人生活很俭朴,宫殿房屋从来不加任何装饰,和普通民众没有任何区别,一年四季按时到会稽山上祭祀先祖大禹。 无余传了十几代之后,后人逐渐失德,能力不堪重任,逐渐由王公贵族被贬成了平民。禹的祭祀也断绝了。根据《吴越春秋》记载,在无余后人被贬成平民后的十多年之后,当地有一人一出生就会说话,指着禹的坟墓说“我是无余国君的后代,我将要重整先祖的祭祀,恢复我们对禹的祭祀,替民众向上天祈福,以畅通通向鬼神的道路”。 此事一出,普通百姓都拥戴此人为越国国君,号称无壬。无壬生无曋,无曋生夫谭,夫谭生允常,也就是勾践的父亲。 越王允常在位时,与吴王阖庐产生怨恨,吴越两国互相攻伐,战事不断。 自大禹通九州、道九山、道九川承接舜之帝位,传至其子启建立夏朝,到七世孙无余分封到会稽建立越国,至勾践经历了二十几代,但中间出现了小插曲,勾践是否为夏禹的后裔这个只有天知道了。 勾践元年,公元前496年,越王允常逝世,勾践继位,吴王阖庐听闻此讯,举兵伐越。越国兵力不足,难以与吴国抗争,勾践下令特赦死囚组成敢死队,这些死囚排成三行冲入吴军阵地,大声呼喊着“越国必胜”,随即自刎而亡,这种阵势把吴军惊得目瞪口呆,军心大乱,越军抓住机会,趁机袭击了吴军,吴军大败,吴王阖庐也在此次战役中被射伤而亡,弥留之际告诫儿子夫差“必毋忘越”。 夫差继位之后,在伍子胥的辅佐之下,日夜操练士兵,时刻不忘报越国一箭之仇。勾践听说之后,想先发制人,军师范蠡进谏说:“当下攻吴怕是不行,兵器是凶器,攻战是违背道德的事,强行夺取更是最下等的事,违背天道、好用兵器,而且亲自参与,定会遭到天道的谴责,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越王勾践仰仗几年前的胜利,蒙昏了头脑,未采纳范蠡的建议,公元前494年举兵伐吴,吴王夫差动用全国精锐部队迎战越军,大败越国于夫椒山,也就是今天的太湖洞庭山。 越王勾践兵败之后,带领五千残兵败将退守会稽,吴王夫差乘胜包围了会稽。 勾践非常自责,悔不听范蠡之言,终酿此败。只能问范蠡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范蠡说:“能够保全自己的人,必定效法天道盈而不溢;能够平定危机与倾覆之难的人,一定懂得人道是谦卑的;能够节制事理的人,就会遵循地道而因地制宜;当下,大王你要放下身段,谦卑的恭敬吴王,先派人给他送点礼,他要是不收,你就亲自去侍奉他。”勾践无奈,只能答应,于是派大夫文种前去求和,吴王夫差也是个软心肠,听着勾践将要做自己的奴仆,越王后将要做自己的侍妾,将要答应勾践的求和,伍子胥是个明白人,劝说吴王夫差不要答应求和,最终此次求和未能成功,勾践得知后,愤怒至极,想杀死妻儿,焚烧宝器,拼死一战。 大夫文种劝说道:“大王,先别急,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听说吴国太宰伯嚭这个人十分贪婪好色,我们可以贿赂他,让他来说服吴王”,在文种的建议下,越国向太宰嚭献上重金与美女,最终在太宰嚭和文种的一番言辞之下,吴王夫差不听伍子胥的劝说,答应了越国的求和,赦免了越王勾践,撤兵回国。 公元前494年5月,夏季的暖风浮动着江面,会稽山依旧雄伟的矗立在眼前,面对先祖的陵寝,勾践心如刀割,心中楠楠道“先人世世代代的心血难道真的要毁在我的手里了吗?今日就要去吴国从奴,难道此生就这样度过了吗?”心中的悲愤涌上心头,仰天长啸道: 江流宛转兮绕芳甸, 此去从奴兮何时还? 恨不听范蠡兮遭此难, 愧对先祖兮会稽山。 闻听大王之言,群臣悲泣,大夫文种上前对勾践说:“皇天佑助,前沉后扬。祸为德根,忧为福堂。威人者灭,服从者昌。王虽牵致,其后无殃。君臣生离,感动上皇。众夫哀悲,莫不感伤。臣请荐脯,行酒二殇。” 越王勾践仰天长叹,举杯一饮而尽,垂泣莫言。 文种接着说:“大王德寿,无疆无极。乾坤受灵,神祗辅翼。我王厚之,祉佑在侧。德销百殃,利受其福。去彼吴庭,来归越国。殇酒即升,请称万岁。” 在浙江水边上,勾践与群臣道别:“孤秉承先王之德业,在此守边卫国,幸得到诸大夫之谋划,才保住了先王的陵墓。如今将要到吴国为奴,国事还是拜托各位了。” 于是勾践携带家眷,沿江而下到达吴国,见到夫差,跪拜而自称臣下说:“东海边上的贱臣勾践,上愧对皇天,下有负厚土;不自量力,侮辱了大王的将士,在边境上犯下罪孽,大王仁慈,赦免了我的罪孽,决定让我做个差役小臣,就让我拿着扫帚做些扫除之事吧,我实在是蒙受大王厚恩,才得以保住短暂的生命,抬头对您感激不尽,低头感到无限羞愧,臣下勾践谨向大王叩头再叩头。” 吴王夫差也被这一番话所打动,说“我对你的处分也有点过了,但你没想过杀我先王之仇吗?” 越王勾践:“大王如果想杀了我就杀了我吧,只希望大王能宽恕我。” 两王再次相遇,勾践已放下昔日的威严,甘愿为奴。系着围裙,扎着头巾,铡草喂马、清除马粪,洒扫马圈。就这样干了三年,不曾恼怒,脸上毫无怨恨的神色。 在吴王夫差决定赦免越王勾践的前一个月。勾践听说吴王生病了,于是召见范蠡说:“我听说吴王病了,三个月都没有痊愈,我听说为臣之道,君主生病,臣下担忧,况且吴王对待我,恩德是十分深厚的,我担心他的病一直不好,想让你为他占卜一下。” 范蠡说:“吴王显然是不会死的,他的病在己巳日会痊愈,希望大王前去探问他的病情,如果能见到他就尝一尝他的粪便,再观察他的脸色,然后下拜祝贺,说他不会死,并预言他好转的日期,等大王的话被证实之后,吴王会更加信任您。” 按照范蠡的建议,越王勾践找到太宰嚭,请求见吴王慰问慰问他的病情,太宰嚭当即将此事报告给了吴王夫差,夫差答应了勾践的请求。勾践进入王宫,恰逢赶上吴王排便,太宰嚭端着吴王的屎尿出来,在门口碰到了越王勾践。 勾践下拜行礼说:“请让我尝一下大王的粪便来诊断一下大王的病情。”勾践随即用手抓了一些吴王的屎尿尝了一下,随后对吴王说:“罪臣勾践祝贺大王,大王之病到己巳日会见好,至三月壬申日就会痊愈了。” 吴王惊诧道:“你怎么知道的?” 勾践答道:“罪臣略懂医道,如果人的粪便与谷物味道一致,而与四季之气相违背,就会死,如果粪便顺应了四季之气,就能活。我私下尝了大王的粪便,那味道是苦的,而且苦中带酸,这种味道顺应了春夏之气,据此而得知大王的病会痊愈。” 吴王甚是高兴:“越王真是个仁义之人。” 越王勾践“尝便问疾”之后,吴王夫差就赦免了越王勾践,自此离开了石室,搬进了宫室居住。 后来,吴王的病果然如越王所说,如期痊愈,甚是高兴,随即决定赦免越王勾践回国,并亲自到蛇门之外送别。 归国途中,来到三津渡口边上,越王仰天长叹道: 三年为奴,百般羞辱; 执帚扫圈,食不果腹; 心无怨恨,脸无忧愁; 本已绝望,永辞万民; 尝便问疾,得以无忧; 三津渡口,何曾回渡; 山川重秀,天地再清; 岂料再还,重复乡国。 越王勾践再次言竟掩面,涕泣阑干。 越王勾践从在吴国做臣仆,到返回越国,已是勾践七年了。返国之后的勾践励精图治,在范蠡文种等一干能臣的助力下,外修和、内兴农,养精蓄锐,休养生息,国力逐渐恢复。 越王勾践考虑向吴国复仇,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为此,经常劳形苦思,夜以继日的工作。晚上打瞌睡了就用蓼草来刺激,脚冷了就用水来泡,冬天抱着冰,夏天握着火,睡在蒺藜之上,苦胆挂在房门前,进出都要尝一尝,从来没有停过,以此来磨练自己的意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没有在深夜流过泪的人不足以谈人生。作为一国之君王的勾践也曾经常在半夜里暗暗哭泣,哭罢又仰天长啸。 归国后的越王处处小心,将越国最好的东西都进献给吴王,以此换取吴王的信任,与此同时,越王勾践内修其德,外布其道,把自己的八位大臣当做老师,时常询问治国为政之事。 勾践十年二月,越王深沉的回忆起过去,虽然在吴国受尽了欺凌侮辱,幸好蒙上天福佑,得以返回越国。灭吴之计,时刻谨记,于是请来大夫文种问道:“过去采纳了先生的意见,才能使我脱离穷破困厄的境地,现在我想问问,先生有什么高策能够消除我的宿仇旧恨呢,怎样才能成功呢?” 文中说:“臣闻高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泉之鱼,死于芳饵;今欲伐吴,必先求其所好,参其所愿,然后能得其实。” 文种随给越王进献了九种灭吴之策,一是尊奉上天,敬事鬼神,来求的他们的福佑;二是用厚重的财物去赠送他们的国君,讨好他们的大臣,三是以高价买入粮草,使敌国储备空虚;四是赠送美女以迷惑他的心志,从而扰乱他的计谋。五是送给他能工巧匠和精木良材,让他大兴土木,耗尽财产;六是推荐阿谀奉承的奸臣,使他轻易地去开战;七是使他的忠谏之臣刚强不屈,让他们自相残杀。;八是把自己国家搞得富足而兵强马壮;就是训练好自己的军队,以趁敌方疲惫之机。 越王按照文种的计策依次而行。 勾践十五年,越王谋划攻打吴国。此时的吴国,在文种的计谋之下,伍子胥被吴王夫差刺死。越王问范蠡:“伍子胥已死,吴国可以攻打了吗?” 范蠡说:“不可,需要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才可以。” 越王:“为什么呢?” 范蠡:“当下吴王北上到黄池与诸侯会盟,精锐部队都跟随着吴王,国内兵力空虚,只剩下老弱,太子留守国都,但现在吴国的军队出境还不远,如果听说越国攻打吴国,回师并不困难,所以不如等到明年春天。” 这一年的夏季六月丙子日,勾践再次询问范蠡:“可以进攻了吗?” 范蠡说:“可以了。” 于是越王勾践调集军队与吴军交战,杀死了吴太子友,攻入了吴国国都,烧了姑胥台。此时的吴王夫差正在黄池与诸侯会盟,得知国都被攻破后担心这一消息被天下人所知,就加以保密不让泄露,以确保当上盟主,等到黄池会盟结束后,吴王才派人向越王求和,越王考虑到当下实力还不足以消灭吴国,便答应了求和的请求。 到了十月份,越王经过群臣缜密的论证,决定大举伐吴。吴国把军队屯兵于江北岸,越国驻扎于江南岸。双方对阵三次,越军三次击败吴军,越军直接攻到了吴国都城,在城西包围了吴军,吴王夫差恐惧,连夜逃跑。 双方相持了一年,吴军屡屡败退,最终迫使吴王栖居在姑胥山上。吴王派臣子王孙骆跪地向前问越王求和,吴王和吴国臣民甘愿做您的奴仆。二十年前的一幕重新上演,只是吴王夫差和越王勾践转换了角色。 吴王夫差最终拔剑自刎,吴国灭亡。 《左传》有云:“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立志故事成为了几千年来的民族精神脊梁,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奋勇前进,披荆斩棘。论到屈辱,或许听的最多的是韩信的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尝便问疾又何曾逊于胯下之辱呢?苏轼《留侯论》说:“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越王勾践为什么能够成功灭吴?难道仅仅是能够受辱、卧薪尝胆吗?我想越王勾践成功灭吴的背后可以从天、地、人三方面进行分析,一是符合天道,善于把握天时;二是善于因势利导、转危为安,因地制宜;三是身边有范蠡、文种、计然等一干能臣,能够提出符合时势的建议;四是勾践自身意志坚定、肯于采纳建议,能够超长时间延迟满足;成功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天地人综合作用、因缘和合的结果,历史的演绎充满了传奇的色彩,但作为每一个人在自己的人生历程中,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但燕王朱棣和越王勾践又有的本质区别,朱棣是不可能忍受勾践的那种委曲求全的,性格和心态都无法完全比拟。 更可怕的是在这期间,就在他装疯吃屎的期间,竟然被这个大胆心细的张丹青瞧出了破绽,由不得阎王朱棣心里不发慌。 毕竟张丹青要是愿意的话,分分钟可以送整个燕王府下地狱! 仓促的被家丁扶走之后,燕王妃徐妙云便和朱棣以及姚广孝等人,躲入了王府的地下密室,开始商议起来,如何应对今日已经极有可能被发现的窘境! 第315章 暗手 燕王朱棣此时此刻内心是非常郁闷的,张丹青没有过多明显的表示和表达倾向,这就让燕王朱棣多少有些心里发慌。 或许是出于做贼心虚的缘故,立即便和自己的王妃徐妙云以及姚广孝等人躲在密室开始急切的商量起来。眼下的燕王府已经到了不得不慎重应对的局面和程度了,并且他们心中都非常深知,稍稍有个应对,不但就会带来倾覆的下场。 这是整个燕王府都不能,也不敢去面对的。 更何况在先前的几个藩王都遭到了朝廷的猛烈打击,一个个下场都非常不美丽,尤其是自己的十二弟更是惨不忍睹。局势演变到这样的地步,朱棣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忍无可忍了。 明朝的藩王的生活应该分为两个时期,第一是朱棣称帝之前,第二阶段是朱棣称帝之后。朱棣之前,明朝的藩王有封地,甚至一些藩王握有兵权,这些藩王应该说是很惬意的。但是在建文帝开始削藩之后,藩王的日子逐渐不好过了,因为各种理由被削藩,而朱棣靖难之役以后,鉴于自己藩王起事的教训,对明朝的藩王政策作了改变,从此以后的藩王可以说无异于软禁。之后,这些藩王的出路大概分为以下几类。 在王府里把自己当成猪来彻底摆烂,这是最幸福的一种。 这恐怕是明朝藩王最常见的出路了,因为老祖宗朱元璋规定了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总之一句话,就是啥也不用干,国家养着你,同时朱元璋为了防止他们有非分之想,规定藩王不经宣召不允许进京,甚至连自己的封地都不能出。这些藩王们连出门旅游都没机会,只能在王府里面吃吃喝喝,生孩子玩,别的啥也干不了,所以对那些没追求的藩王,只能待在王府里面做猪了。 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有追求的,既然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也不能出门,那就在家看看书,做做学问呗。结果还有做出来的,比如朱棣的同母弟周王朱橚,因为啥也不能干,也不敢干,最后成了一个药学家,编成了《救荒本草》和《普剂方》等名着。 造反失败被杀的就有好几个。 但并不是每个有追求、去造反的藩王都能成功,事实证明很难,整个明朝藩王造反成功的只有一例——那就是朱棣。 造反失败的例子很多。第一个是朱棣的次子朱高煦,他英勇善战,却因为出生较晚而没能登上皇位,心有不甘的他在侄子继承皇位之后决定造反,结果不出一个月就被睿智的侄子搞定,最后被侄子用铜缸烧死。 被农民军杀掉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上面是命好的,到了明末,农民起义层出不穷,越闹越大,居住在各地的藩王成了农民军发泄怒火的对象,每当大城市被攻破之后,这些藩王总逃不掉被诛杀的命运。 最惨的是福王朱常洵,就是前文提到的朱由崧的父亲,他被封在洛阳,当洛阳被李自成攻破之后,福王被俘,李自成别出心裁,将他与一群梅花鹿一锅煮了,美名其曰“福禄宴”,让弟兄们分食了,福王的下场可谓太悲催。 事实上,此时的燕王朱棣还不知道,明末的藩王比起他来说,结更加的悲惨。明朝开国初期,朱元璋为了保证朱家江山千秋万代掌控在自己人手里,把朱氏皇族子弟分封到全国各地为王。这些朱姓亲王世代传承,与国同休,有明200余年间,他们作为凌驾于整个社会体系之上的特权阶层,享尽了荣华富贵,也积累了惊人的巨额财富。 明末天灾人祸交织,民不聊生,被逼到生死边缘的贫苦农民,决定用刀剑和献血为自己拼出一条生存之路,农民起义如惊涛骇浪席卷天下。这些分封在各地的朱姓亲王,他们显赫的皇家身份,王府中堆积如山的财富,使他们首当其冲成为农民军最有兴趣的猎物。农民军所过之处,皇族均在劫难逃。原先作为各地标志性建筑的最壮丽的亲王府,连同它们的主人,在波澜壮阔的农民战争中,几乎全部灰飞烟灭。 明朝宗室亲王在农民战争中,作为朱家皇权的代表,成了农民军倾泻刻骨仇恨的对象,毫无例外成为各地农民军屠戮的首要目标。在明末战乱之中,皇族的死亡率也创了社会各阶层之最。从崇祯十四年至十七年,就有福王、唐王、崇王、岷王、代王、蜀王等十四个显贵王爷被农民军整家杀掉。起义军每当攻下一座城市,就会杀掉当地的明朝贵族,分掉他们的财产。 1641年,张献忠谋划攻占湖广重镇襄阳。二月初五,张献忠部下骁将李定国率27名骑兵,换上明军盔甲,混入了防守严密的襄阳城。夜半时分,李定国率部在城内四处放火,满城军民惊扰不安,以为张献忠已经占领襄阳,满街人潮汹涌出城逃命。早已侯在城外的张献忠大部队不伤一兵一卒,乘机攻克襄阳。襄王朱翊铭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成了俘虏。张献忠在南城楼上“接见”了这位亲王,给他倒了一杯酒,说“我本来想杀杨嗣昌(明朝大帅),但太远够不着,借你的脑袋用一下。”命人把襄王斩首,点燃了城楼,把襄王尸首投入火中。 1643年,张献忠的军队兵锋直指武昌府。湖广文武官员无手里饷无粮,兵民无心守城,于是集体面见楚王朱华奎,请他拿出府库中部分钱粮犒赏士卒,充作军费。楚王昏庸贪财,一毛不拔,说道“守城是国家的事,为什么要我出钱”,“要我出钱发军饷,一文也没有”。结果张部不费吹灰之力打进武昌,活捉了楚王。张献忠命人把楚王硬塞进小竹笼中,扑通一声扔进长江喂了鱼。楚王府里的黄金白银,珠宝玉器,数十辆马车拉了几天几夜,可把张献忠高兴坏了。 1643年,陕西汉中的瑞王朱常浩,为了躲避李自成的兵锋,拉家带口躲进了四川重庆府。悲催的是,不到一年,1644年,重庆就被张献忠攻破,瑞王被擒。据说这个瑞王虽非什么圣贤之辈,为人还算不错,除了贪财,其他坏事倒没怎么干过。张献忠也没有过多难为他,把他和一批明朝官员一起押赴刑场斩首。史书记载,当时天气晴朗无云,却突然打起了雷声。 1644年,张献忠包围成都府。蜀王朱至澍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成都文武官吏登门请求蜀王,请他出钱出粮,赞助军费。朱至澍说了句名言:“要钱没有,王府的承运殿倒是闲着,要不你们把它卖了换钱?”巡抚刘之勃是个暴脾气,见蜀王死到临头还这么贪财,来了句妙对:“王爷,这承运殿只有李自成张献忠敢要!”结果无人守城,张献忠打进成都。蜀王见势不妙,投井自杀。张献忠没抓住蜀王很不解气,特意命人把他尸身打捞上来,补了三刀。 面对朝廷的强力削藩,历史上的燕王朱棣应对的倒也不算差。要说建文帝朱允炆上位的时候也不过只有21岁罢了,按理说,朱允炆此时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放在别的朝代或者别的时候,朱允炆还行,他偏偏要面对的是朱元璋的九个儿子。我们都知道,朱允炆之所以登上皇位,直接原因在于朱元璋身上,本来朱元璋早就定下了嫡长子朱标为继承人谁知朱标英年早逝,这让朱元璋非常痛心,无奈一下,朱元璋定下了新的继承人——朱允炆,也是朱标的长子。 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遵循父传子的规章制度,朱元璋却偏偏打破了这种制度,把皇位交给了他的嫡长孙。在朱允炆上位的时候,尚有朱元璋的九个儿子还活着,这几个人都是坐镇一方的藩王,分别是:辽王、宁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和肃王。在他们九个人当中,要说实际最强大的还要说燕王和晋王了,手底下各自都有十几万军队,在兵力方面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个独立的国家。别看燕王和晋王手上兵强马壮,要说打仗能力最强的还要属宁王,虽说宁王手中没有燕王和晋王那么多人马,但是宁王的八万人马战斗力确实燕王和晋王那十几万人远远比不了的。 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朵颜三卫,这支军队便受到宁王的管理,而且宁王的性格也非常蛮横,传说宁王每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身先士卒,一个主帅居然冲在士兵的前面,难以想象,宁王在战场上就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其实,朱元璋在的时候把他的这些儿子们分配到北方和其他边疆是有目的的,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很多少数民族都不敢有大动作,极大的保障了大明王朝的国土安全。 但是,毕竟这些藩王都手握重兵,虽说他们的存在给国土安全提供了保障,在朱允炆眼中他们却是一种威胁,于是在手下人的建议之下,朱允炆迫不及待的发起了削藩。按照常理,朱允炆肯定不敢先对那些实力比较强的藩王下手,最小遭殃的是河南的周王。在周王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朱允炆派出大将军李景隆给了周王出其不意的一击,把周王抓到了南京,随后朱允炆消掉了周王的藩王身份,把他发配到了云南。 同年,有人诬陷代王,说代王在自己的领地上残暴无道,这下又让朱允炆抓住了机会,随后,朱允炆就履行了自己的责任,正所谓“皇室犯罪与庶民同罪”,朱允炆迫不及待的把他的这位叔叔关了起来,从处罚上看,代王的待遇要比周王好一点,但是代王也被带到了蜀地派人看了起来,没有人身自由。第二年,第一个被朱允炆“大义灭亲”的事岷王,朱允炆给岷王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随便就把岷王贬为老百姓。 在岷王之事还没有平息之时,有一个藩王遭殃了,那就是湘王,而湘王的罪名是什么呢?乱印钞票。如果放到现在私自印钞票可是要严肃处理,但是在明朝,印钞票本来也没有确切的计划,仅仅是朱允炆自己乱印钞票就非常疯狂。而湘王作为一方藩王,还是有印制钞票的权力的,不料却被朱允炆抓住了这个借口,湘王被朱允炆派人抓了起来。随后,朱允炆削藩之事持续发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又连续抓获了齐王朱榑和代王朱桂,两个人都被朱允炆废掉,成了庶人。 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九个藩王中就有五个人先后被正法,此时朱允炆的目的已经表现的非常请不了,朱允炆的目的并不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两个人,而是他们九个人。要知道,此时的朱允炆刚刚上位一年,从开始对周王下手的时候,朱允炆也不过在皇位上坐了一个月罢了。那么,毕竟他们五个人也是坐镇一方的藩王,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就被朱允炆正法了呢?原因在于两个方面,一是他们并没有想燕王、晋王那样的实力,而且他们也没有理由反抗,只能束手就擒。 一方是自己的亲兄弟,一方是自己的亲侄子,但是自己的亲侄子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让朱棣寒心了,朱棣早就看出来了,之所以还没有对自己下手,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实力,但是终有一天,朱允炆还是会把矛头指向他的。到那个时候,相信自己很有可能会落得个很惨的下场,毕竟朱允炆如果要收拾自己,必定要花很大的功夫。为了避免自己日后的凄惨下场,所以朱棣只能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应对朱允炆的削藩。 为了自己之后的造反,朱棣做了各种样的准备,招募能人异士,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甚至通过装疯卖傻的方式麻痹朱允炆,为自己的造反争取时间。在朱棣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之后,当然不能师出无名,于是朱棣要为自己的造反早知道正当的理由。于是朱棣打着帮助朱允炆清除身边的奸臣之号,以清君侧的名义发起了靖难之役,之后朱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临南京城下,史书记载朱允炆自焚而死,到底朱允炆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朱棣为自己成功登上皇位所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其实,在朱元璋还活着的时候,为了给孙子一个稳定的政治环境,朱元璋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措施,他之前除掉了很多开国功臣,为的就是给朱允炆的皇位铺路,那么朱元璋也肯定会想到他的儿子们会起来反抗朱允炆的统治,于是朱元璋也立下了各种各样的制度。只不过是朱元璋所采取的措施都被朱允炆给亲手毁掉了,在上位仅一个月之后朱允炆就开始了削藩,未免做的也太快了,最终逼得剩下几个叔叔走投无路,朱棣第一个起来反抗朱允炆,取代了他的皇位。 但现在的朱棣,却没有那种历史上的后知后觉。最近眼前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自己的装疯已经极有可能被击破了。眼下只怕剩下了造反一条路。 但造反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真正实施起来那是相当的困难。自然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这样巨大的风险,朱棣不由得开始深思起来。 第316章 信任 就在燕王朱棣内心犹豫和惊疑不定的情况下,突然收到了一个让他感到非常吃惊的消息。李景隆和张丹青已经开始准备返程回到京城,准备向朝廷复命,而且给出的结论是燕王朱棣已经疯掉了,素来精明且敏感的朱棣,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自己的这个连襟兄弟赞张丹青。已经是在悄悄的骗过所有的人,因为那天自己在马棚外装疯吃屎的时候,那个粪便的东西,其实是用糕点做成粪便的颜色和外观,但实际上,除了让人恶心之外,这个粪便的内在其实还是一个正常的糕点,但张丹青既然尝过了,自然会知道这其中的粪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眼下向朝廷禀告自己已经疯掉,已经是明显的要放过自己,这份恩情,岂能不让燕王朱棣感恩戴德呢? 但接下来姚广孝的话,却由不得他不认真的考虑。那就是将自己的三个儿子送入京城为质,争取最大程度的取信于朝廷。。 送入对对方的地盘做质子,这是古代很常见和实用的方法。。 “质子”是中国古代一种特殊的人质,它往往以王侯的子弟作为抵押品借以达到某种政治目的。“质子”现象曾普遍存在于我国古代民族交往过程中,并成为少数民族与内地政权发展关系的一种政治工具。 作者为何拿两汉来说?因为两汉时期是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确立和发展的时期,此时边疆少数民族与内地政权的交往更为密切,民族关系可谓是纷繁复杂。“质子现象”在这个阶段呈现出了不同的特色: “质子”从两汉时期开始普遍存在于民族交往中,并作为维系宗属关系的工具之一。 两汉时“质子”逐渐被纳入朝贡制度的一部分 两汉时期的“质子”现象大多出现在汉朝国力强盛时期。 “质子现象”在这个时期客观上加强了边疆民族与中原地区的联系,促进了内地政权与边疆民族的经济,文化来往,巩固了封建王朝对边疆的统治。作者对于“质子”现象的解读有助于大家更清楚的认识到古代封建王朝与少数民族的关系,认识我国多民族国家形成的过程。下面我们从西域出发,对这个时期的“质子”进行一番具体的探讨。 背景:汉武帝“卧薪尝胆”终反击 西汉时期“质子”现象是随着汉武帝强力推进统一边疆的进程而出现的。西汉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统治者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在民族政策上,面对北方强大的匈奴屡次侵犯,汉王朝不得不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并且每年向匈奴单于缴纳金帛缯絮等,以求得北方安宁;而对其他民族则采取和平相处的政策。经过了六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汉朝的社会经济得到了恢复和发展,人民生活富裕,国势增强。 汉武帝不再安于当初的和平相处的对外政策,尤其不满意对匈奴实行的屈辱的和亲政策。他一方面主动出击匈奴,一方面着手武力开拓疆域。汉武帝与匈奴之间的战争不仅削弱了匈奴在北方的势力,而且树立了汉朝的威信。尤其是在西域,西域小国纷纷“纳质为臣”依附汉朝。 .发展:不破楼兰终不还:楼兰之后征大宛,西域各国纷纷归附 汉时期向汉朝“遣质”的民族以西域地区为多,其中最早向汉朝派遣“质子”的国家是楼兰。汉武帝为解除通往西域障碍,元封八年(公元前108年)派赵破奴和王恢攻打楼兰、姑师,只是令人发笑的是,楼兰投降汉朝以后,匈奴不服,投降他们怎么不投降我们?于是楼兰只能派两位质子一个去汉朝,一个去匈奴。 “破奴与轻骑七百人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楼兰既降服贡献,匈奴闻,发兵击之。于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汉书·西域传:卷九十六》)。 征和元年(公元前95年),即使楼兰另立新王,他们不得不依然向强大的汉朝称臣“汉复责其质子,亦遣一子质匈奴”。 大宛、危须、尉犁、木于弥等西域六国的“遣质”活动在武帝征伐大宛之后,当时由贰师将军李广利征伐大宛。 “立昧蔡为宛王……宛贵人以为昧蔡善谀……乃相与杀昧蔡,立毋寡昆弟曰蝉封为宛王,而遣其子入质於汉”(《史记·大宛列传:卷一百二十三》)。随后其他国家听闻大宛国破,赶忙送子弟去当人质。 西汉的“质子”中数量最多的是匈奴的“质子”。从公元前54年汉宣帝时期,呼韩邪单于向汉称臣便开始“纳质”,至王莽新政期间,匈奴先后十二次向汉朝派遣“质子”。如表。 末路:西汉最后的质子,都是强迫而来。 在这些匈奴质子中,最后的两次“纳质”发生在王莽新政时期。 咸子登,他被王莽派驿者骗至长安并强迫做为人质,后来又被王莽斩杀于长安。《汉书.匈奴传:卷九十四》:“王莽闻孝单于(咸)数犯边塞,建国四年(公元8年)莽会诸蛮夷,斩杀咸子登于长安。” 王昭君长女须卜居次和丈夫须卜当,他们是同时被王莽强行留在汉朝做人质。《汉书.匈奴传:卷九十四》:“莽遣和亲侯歙与奢等俱至制虏塞下,与云、当会,因以兵迫胁,将至长安…莽拜为须卜单于”,须卜居次和须卜当是以人质的身份来到长安,后来在这里便病死了。 东汉初期:面对匈奴,强势出击! 东汉时期,中原外围分布着许多大小不等、强弱各异的少数民族。其中与东汉政府发生往来的有:北方的匈奴;东北的乌桓、鲜卑和朝鲜、夫余、高句丽等民族;西北方的氐、羌、乌孙及西域诸国;西南方的西南夷;东南方的百越诸族和蛮。其中南匈奴、西域诸国、乌桓与鲜卑曾先后向汉朝遣质。 汉之初,即光武帝刘秀在位期间,匈奴不断侵犯汉朝边塞,东汉政府利用长城与之对抗,在建武二十五年(公元18年)匈奴分南、北两部,东汉政府降服南匈奴,将之内迁,后又组织各种力量消灭了塞外的北匈奴势力。 南匈奴向汉称臣的时候曾向汉朝派遣“质子”,《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载: 建武二十六年(公元19年)秋,“南单于遣子入侍,奉奏诣阙。诏赐单于冠带、衣裳、黄金玺,安车华盖,华藻驾驷和牛马等”,后来“单于岁尽辄遣使奉奏······汉遣谒者送前侍子还单于庭,交会道路”。其中“辄使”表明南匈奴向汉朝称臣后不止一次向汉朝遣送质子。北匈奴势力被削弱后也曾多次提出和亲,遣送质子,但是东汉只是回赐了东西却没有接受北匈奴的质子。 光武帝刘秀之后,汉明帝到汉章帝时期,向汉朝派遣“质子”的还有:鄯善、于窴、乌孙等西域诸国。 东汉中期:汉章帝时期坠入深渊,汉和帝又重登云霄 汉章帝年间,北匈奴与东汉展开争夺西域的斗争,加之羌族作乱,章帝不欲“疲惫中国以事四夷”(《后汉书·西域传:卷八十八》)建初元年(公元68年)章帝放弃西域,但是班超迫于西域小国的请求仍留守西域。 此间向内地政权纳质的有:乌孙和车师前后国。如公元75年班超遣李邑护送乌孙“质子”前往京城。永元二年(公元90年)“大将军窦宪破北匈奴,车师震惧,前后王各遣子奉贡入侍。” 汉和帝永元三年(公元91年)东汉重新设置西域都护,任班超为都护。班超派兵斩杀焉耆王广等人后,还有这些功绩“斩首五千余级,获生口万五千人,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更立元孟为焉耆王。”(《后汉书·班梁列传:卷四十七》),最后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这一时期是东汉在西域的势力范围达到顶峰。 汉和帝后,汉安帝时期,班超告老还乡,由任尚接任西域都护,他管理西域不善致使西域反叛,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1年)下诏罢西域都护,东汉与西域的关系陷入再次断绝的状态。直到延光二年(公元120年)汉政府才再次经营西域,以班勇为西域长史,领兵五百屯柳中,对西域进行“羁縻”统治。至此一直到东汉末年,东汉与西域的关系都比较稳定。 “质子”从两汉时期开始普遍存在于民族交往中,并作为维系宗属关系的工具之一 两汉的“纳质为臣”是弱势民族面对强势民族的侵犯时采取的一项缓解冲突的策略。虽然在两汉时期,少数民族之间也有“纳质”活动但不具有普遍性,它们主要是向匈奴遣质,这种活动随着汉朝在边疆实力增强和匈奴实力的衰落而逐渐减少。 汉朝将“纳质”作为维系宗属关系的工具之一。“纳质”的诸国他们每一位新王即位后必须向汉朝朝贡,并派遣“质子”以获得汉王室的认可,否则汉朝会废除该王,重新扶立新王。 如楼兰归附汉朝后曾先后两次更立新王,第二次时汉朝派遣使者诏新王入朝,但楼兰王听其继母的话没有及时入朝也未遣质。后来楼兰王在匈奴的唆使下数次斩杀汉使。公元前82年大将军霍光派遣平乐监傅介子刺杀楼兰新王,后告谕:“王负汉罪,天子遣我诛王······乃立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 楼兰王被废和更换国名的史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汉王朝对“纳质内属”的重视,不“纳质”即作为破坏原有宗属关系,脱离汉朝的管理。另外,已经向汉“纳质”的国家不能再向其他民族“纳质”,否则会受到惩处或责让。 公元前8年乌孙向匈奴派遣质子,汉朝责令匈奴归还,在汉王室眼中匈奴与乌孙同作为藩属,他们之间自然不能“纳质”。 东汉末年,群雄割据,质子现象消失 两汉时期民族关系中的“纳质”行为逐渐被纳入朝贡制度的一部分 汉朝的朝贡制度,一方面承继了先秦时代的五服制,另一方面凭借与周边民族,特别是与匈奴打交道的经验逐渐建立起来。 “纳质”本是先秦时代周边各民族之间,中原各诸侯国之间彼此交往时取信于对方的传统方法,但将之纳入朝贡制度,则是汉朝的发明,以此作为维系宗藩从属关系的保证。 “纳质”在朝贡走向制度化之初就已经纳入其中。朝贡向制度化发展在公元前一世纪前期,主要通过汉匈关系来体现,公元前63年,匈奴统治集团内部发生分裂,诸单于相继分立,汉匈力量对比出现决定性转化。公元前56年呼韩邪单于慑于汉朝的强大攻势,决定归附汉朝,随后遣其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汉朝。 公元前53年正月,呼韩邪单于来朝,汉待以殊礼,就汉匈之间朝贡关系而言,匈奴须朝觐、献贡、纳质。汉朝则对其上层给予相应的册封和赏赐。呼韩邪单于归附汉朝开始六十多年中,每位单于继位后都会向汉朝贡并且重新遣质入汉,而且这种做法被后来东汉时期的南匈奴单于效仿 在东汉时期这些民族与汉朝建立关系时,“质子”大多出现在他们的朝贡品中,如匈奴分裂后归附汉朝的南单于每年朝贡侍子。乌桓与鲜卑归附汉朝后遣质朝奉。 两汉时期的“质子”现象大多出现在汉朝国力强盛时期 汉代的朝贡关系并不很完善,而且在多大程度上付之实践,往往取决于边疆政治形势的变化和夏夷力量的对比,故“纳质”的民族反汉活动常有发生。另外需要指出的是,“纳质”仅局限于特定的历史时期,还不是后世典型的朝贡制度的特征。 正如桑弘扬所说汉朝“力多则人朝,力寡则朝于人”(《盐铁论·诛秦·第四十四》。两汉时期民族关系中的“质子”现象反映了中国古代民族关系的中的普遍规律,即凡国力强盛的内地政权,诸边疆民族多依附之,反之则割据称雄。 我们对“质子”现象要有这样一种认识:“质子”的使用是符合双方主观需要的。 就少数民族而言,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民族的侵犯,正面的反抗多以亡国而告终,他们在借鉴历史经验的基础之上采取“纳质”来寻求自保,同时少数民族在获得政治上庇护的同时,也获得了不少的经济利益。当然,对于汉王朝来说,收获的政治利益远大于付出的经济利益,在汉王朝看来“纳质为臣”是以最小的代价去统治边疆的方法。 何为“质子”?简单的说,就是人质。质的最早含义是商品交换过程中的抵押行为或者说是抵押的物品。后来诸侯国外交过程中,国家之间需要结盟形成一定的利益关系,为保证盟约的实施,换取对方的信任,就以君主的儿子作为人质,这个人质当时称作“质子”。 最早的质子应该是春秋时期的“周郑互质”,此事记载于《左传》隐公三年: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 此次交换质子的两个国家是周王朝和郑国,郑庄公是周平王的卿士,帮助他打理国事。庄公骄傲自负又野心勃勃,引起平王的不满。于是就想把庄公手中的部分权利分给虢国君主,以此来制约庄公。对于平王的这一举动,庄公很不高兴,甚至跑去质问平王,为什么要分割他手中的权力。 平王不敢讲缘由,只好以“这是谁说的,没有这回事”来搪塞。庄公不满意,提出交换人质来保证两国之间的友好和信任。没办法的平王只得让王子狐去郑国作人质,作为交换,郑国的公子忽也被送到周王朝作人质。 平王贵为天子,是诸侯国之长,却为小小的郑国所牵制,可见周天子此时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而庄公亦有了争霸的野心。结果,这次交换质子对周天子来说并没有换来一劳永逸的太平。狂妄的庄公,让人在这年夏天收割了王室在温地的麦子,秋天又收割了成周的稻谷,其公然挑衅王室的疯狂由此可见。所以周郑交换质子,并没有换取对方的信任,反倒是更添几分仇恨而已。 以周郑交质为开端,春秋时期各国之间交换质子的事例很多。晋楚争霸过程中,处于两国之间的郑国就是这两国争取的对象。有一次晋灵公召集其他国家在郑国附近举行盟会,郑国不想亲近晋国,也不敢得罪楚国,就装聋作哑,找了个借口没去参加盟会。 晋灵公不高兴了,认为郑国有二心,郑穆公赶紧派人写了一封信送去,陈述晋郑两国历年来的友好交往,表明自己的处境和态度。最后,为了达到互相信任的目的,消除对方的疑惑,晋国送赵穿和灵公的女婿池到郑国做人质,郑国则派太子夷和大臣石楚到晋国为质。在春秋战国时期,这种以交换人质的形式来换取彼此的信任成了用和平手段解决国际争端的一种有效方式。 质子的地位尊贵,其身份大多是王孙公子、朝中重臣,他们在异国的生活,一般都会受到对方的优待。如果自己有一定的才干,有可能会在他国做官,娶妻生子,生活优渥,甚至重新回国做国君。 如晋怀公姬圉,少年时在秦国做人质,秦穆公把宗族的一个女儿嫁给他为妻,姬圉的父亲晋惠公去世后,圉则回晋国做了国君。与之相对的,质子也有可能在他国地位低下,受尽屈辱,如燕太子丹在秦国为人质时,秦王嬴政对他很不友善,致使太子丹逃回燕国谋求报复。 总之,质子交换作为春秋战国时期的一种政治活动,是国家力量强弱的体现。 而且很多时候的质子也不光是国与国之间才有的,佣兵在外的大将以及藩王,有时候为了取信朝廷,会把自己的儿子作为人质抵押在京城。已获得皇帝的放心和信任。 接下来燕王朱棣要做的行为也正是如此。 第317章 质子 对于送入京城为质子这种事情,朱棣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很快便把自己的三个儿子送入京城之中。一路只安排了少量的王府护卫加以护送。而燕王朱棣自己则一边装疯,一边紧锣密鼓的开始抓紧招兵买马的暗中谋划。 并通过三个儿子送入京城为质子来极大地延长自己的准备时间。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说心中有万般不舍,但为了取信朝廷,也唯有出此下策。这可就苦了朱高炽,朱高煦等人,三个皇子皇孙,一路上反复的折腾和迁徙,费了老鼻子劲才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南京城。 质”最初指贵族或诸侯国之间作为“见面礼”的物品,也就相当于抵押品,为的是来加强交往的信用。后来,物品已不足为凭证,又出现了“以人为质”,诸侯国之间就以王子为质,来对双方关系来加以约束。下面趣历史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的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那时候国君基本都是一二十个儿子,既然是抵押就必须是贵重品才有价值,总不能随便拉个儿子出来。于是,做人质的不是太子,也是地位比较高的公子。 一般来说,太子或重要的公子去他国做人质有几个原因,一是两国结盟为表示缔结友好关系的诚意,互派人质。二是战败的一方纳质求和,主动认输。三是小国为求得大国保护,主动送公子为质,大国也会为了一时利益需要向别国送公子来做交换,像晋国、楚国这样的大国都曾派太子出外做过人质。 战国时期,诸侯间公子为质更加普遍,但是相互间信用越来越差,原来互为人质还会注重盟约守信,这时候更多的是利益的交换和争斗。由于战争频繁,公子想要上位也要有功勋荣誉的,相比于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杀,去别国做人质倒是性价比较高的手段了。于是比较有路子的人就会找一些风险较小的诸侯国去做人质,来谋取日后发达的资本。 秦国当人质最着名的就是子楚父子了,当时因为秦国多次攻打赵国,子楚(又名异人)在赵国做人质的日子不好过。吕不韦用一个商人的精明眼光发现这下淘到宝了,还把一个宠爱的女人赵姬送给了子楚。 终于在吕不韦的筹划下,子楚成为了秦王,并且和赵姬生了嬴政,就是后来一统六国的秦始皇。不过据说嬴政是吕不韦之子,而且吕不韦和赵姬此后还继续藕断丝连,使得这段轶事至今成为影视剧制作的热点。 做人质的公子也有混的差的,燕太子丹就因为在秦国过得不如意,没有得到秦王嬴政的礼遇而觉得受到羞辱,心怀怨恨找个机会逃回了国。后来在秦国横扫六国的军事压力之下,太子丹咽不下新仇旧恨这口气,想用“荆轲刺秦图穷匕见”的计策来实施斩首行动。不料刺杀失败,秦王加速攻燕,燕王迫于压力杀太子丹向秦王谢罪,只留下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歌。 春秋战国是一个社会秩序大变动的时期,周天子越来越不被诸侯放在眼里,甚至还出现了周平王与郑庄公交换质子的“丑闻”。 西周灭亡后,周平王在郑国、晋国等的庇护下东迁,周平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心里又对他们的强势内心不服。有次暗地里想把郑庄公拿下,不料事情败露,反被郑庄公来兴师问罪。周平王不敢承认,说绝对没有这事,不信我们交换儿子为人质为证,相互友好不准反悔。 周平王这一心虚就糗大了,堂堂周天子的王子和诸侯的公子互为人质,显然是自贬身份,其他诸侯国看到了也更加不把周天子当回事了。 秦汉以后,国家一统,公子为质的性质和形式也发生了转变,成为中原政权和草原政权交往和融合进程的一部分。 汉初由于乱世初定,受到来自匈奴的威胁,不得已采取和亲的妥协政策,而等到国力强盛之际,汉朝大规模出击匈奴,经略西域,“献质子”成为西域各国向汉朝表示臣服的标志。 为此还设置了专门的机构和制度来规范质子的征取、迎送、管理、教育等,实际上具有一定的外交和边疆管控功能,此后质子管理制度在历代都有所延续,发挥着汉民族与周边诸族融合,促进民族文化交流的作用。 提起秦始皇就不得不提他作为质子的生活,提起燕太子丹,那也必须要提一下他作为质子的生活,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这种质子生活对他们接下来的人生,影响相当大。因为他们在做质子时的屈辱,或者环境所养成的性格,导致了他们后来做事情的方法的不同。 而“质子”虽然只是个人质,但这个人质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做“质子”的人,一定是各国君王的亲属,一般都是君王的儿子或者是身份高贵的世子等。战国时期,一个君王为了与其他国家稳定关系,就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到那个国家做“质子”,希望能够加强两个国家之间的合作。但是又有谁,好好的会喜欢把自己儿子送到别的国家去,生死拿捏在别人的手里?又有哪个贵族,会乐意去当这个人质呢? “质子”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他们虽然是贵族,但是他们身份的高低只是筹码的轻与重的区别而已。质子也是一群可怜人,虽然身为贵族,却身不由己,命不由己。作为一个质子,在别的国家,要怎么活呢? 如何活,第一要看的是这个质子所在的国家,跟他自己的国家的关系怎么样了。若是关系不错,那么大部分时间,这个质子的生活水平还是很不错的。照样可以吃喝玩乐,日常生活也算是自由,也能经常给家里写写信什么的。(虽然他们写的信要经过检查才能寄出去。)这样的质子,过的日子,是生活。不过,质子终究是个人质,涉及军事朝政的东西,是万万碰不得的。要出城游玩的话也要提前报备,获得了准许才行。说起来,这个自由,也仅仅是在一座城这么大的鸟笼里面的自由自在了。 说完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还值得一提的是质子与送他来的国家君王的关系。若是君王对这个儿子足够重视的话,那么质子即使在别国,日子同样可以过的风生水起。有君王的宠爱,即使在别国也能受到重视,日子自然过的很是不错。说不定还能结交几个有能之士,也能涨一涨自己的声誉。 但是,质子真的能够过得如上述一般舒坦吗?答案是否定的。两国“交质”,其实就是说这两个国家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最起码他们国与国之间,君与君之间并没有什么信任。《左传》里就形容过两国“交质”,“交质”的本质上还是筹码,交换质子其实也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大部分的质子,都是如下面所说的那般活着…… 因为,一般送给别国的质子,都是自己不怎么得宠的儿子。而这个质子很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别的国家,跟他老爸也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君王极有可能遗忘了这个孩子,或者说记得,只不过为了这样一个孩子还不足以来改变他的决定。这样的质子是最常见的,也是最可怜的。 没有钱,也没有权。缺衣少食不过是家常便饭,受到别的贵族的羞辱也是常有的事情。他的一切交际活动,交友、玩乐,全都被限制。两国关系紧张的时候,他甚至还会被下押牢房,生命随时受到威胁。如果他的母国要攻打这个国家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被绑在绞刑架上,推到双方交战的战场上,用来要挟他的母国。 不单单是这样,真的强大的国家需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去当质子吗?而弱小的国家,他的质子送过去就是个阶下囚。两个国家的关系不对等,只有弱小的国家委曲求全,强大的国家不会给予半分怜悯。一个阶下囚只能战战兢兢的活着,时时刻刻受到监视,他们甚至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他们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甚至有可能多看了某一个权臣一眼,都会被判定成想要偷窥强国的国家机密来帮助母国。 “交质”其实是一种外交手段,并且他外交的对象主要是敌对的国家。拿自己儿子的命来形成一种短暂的平衡,以求得暂时的安宁。“交质”到了后期,并没有所谓的双方互相交换质子。有的只是小国单方面的给大国质子,来表达对大国的臣服,给一个威胁的人质在大国手上。到了这个地步,大国往往会要求小国的太子作为人质,而小国就算不舍得也要答应。 即使是太子,在别的国家也不过是阶下囚而已。战国时期的燕国太子丹就曾经到秦国为人质。但是秦国作为强国,他想要什么时候攻打燕国,就什么时候。而燕国却要顾忌着他们的太子,一直对秦国俯首称臣。并且即使是秦国先挑起的战争,燕太子丹也会受到强制性的更为严密的监视。理由是怕他泄露秦国的机密给燕国。一旦两个国家即将开战,或者关系紧张,那么质子,随时都可能丧命。 质子在别的国家是不会归属感的,他们要努力的活着,不能被揪出一丝错来,不能做任何,可能让他所在的国家有理由对他的母国开战的事情,甚至连死都不行。这难道不是一群可悲的贵族吗? 而历史上,在燕王踌躇之时,太子册封诏书已经昭告天下了,没有悬念,没有办法,朱棣一直想不明白道衍和尚说的这个路路不通走水路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是造反? 造反搞不好是要杀头的,不反自己至少是一个王爷,这条路不好走啊。但是凡事都要两手准备,一直以来朱棣按照姚广孝的意思,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储备粮草,四处部下耳目。 1392年朱标死,1395年朱樉死,1398年朱棡死,朱元璋在接连失去至亲后于1398年驾崩,朱允炆继位!史称建文帝。 朱棣马上派长史葛诚去南京打探消息,结果这小子到南京就叛变了,受不了建文帝嘘寒问暖啊。把朱棣的野心表露无疑,建文帝招朱棣进京述职。朱棣去大摇大摆也不拜也不服,这把方孝儒黄子澄等人气完了,建文帝毕竟才21岁,没有政治经验,他觉得如果如果皇叔真有反心必定蛰伏,如此不屑应该是心中无愧,而且还把自己两个儿子送到南京当质子,这个皇叔问题不大。 朱棣回去之后就病倒了,病的还不轻,徐王妃想来侍疾病他也不肯,照理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尚可,只是这徐王后很讨厌姚广孝,曾经他说过反意,徐王妃三天不吃不喝抗议,不愧是徐达的女儿,很讲忠孝节义,他因此不能让王妃知道。 朱棣为了消除建文帝的疑虑不仅病还疯了,天天去大街上睡觉,撒尿,和要饭的抢东西吃。王妃怀疑,毕竟从小夫妻,她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于是派人多方探查,且喜且忧,徐达有一个儿子是徐辉祖效忠建文帝,徐辉祖和妹妹常有家书来往,徐皇后就将燕王是装的如实相告,这么一来建文帝吓懵了,这可怎么办,黄子澄一个决策削藩,必须削藩。 现在全国九大藩王,除了燕王外分还有辽王,宁王,谷王,代王,晋王,秦王,庆王和肃王。每一个王都有三个护卫,一个护卫都在一万兵力左右。 如今燕王声望很高,如果他振臂一呼可有我立足之地吗?为今之计唯有削藩了。 朱棣辛辛苦苦装疯半年以为会麻痹建文帝,好给自己准备的时间,结果是功亏一篑!这次是真的病了,气病了,这边被严密监视,那边藩王们一个个上交兵权,交出府邸,马上就要轮到他了,什么都舍了,自己也就完了,反,必须反,虽然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是怎么反,总共朱棣就生了三个儿子,有两个在朱允炆手里,如果反那也是得把儿子弄回来,怎么弄?之前装病已经派人去南京请求放回质子,几次三番苦苦哀求,那几个可恨的老臣就是横档竖拦的不让归北,除非守孝?谁死呢? 当然是王妃!这个可恨的蠢女人,没有他怎会功亏一篑?于是亲自在王妃饮食中下毒,慢性毒药已经来不及,必须速死,第三天不到,徐王妃暴毙,南京发丧,同时报燕王病危,建文帝耳目一直在燕京,飞鸽传书所说属实,建文帝一直觉得这个叔叔和婶婶感情很好,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宫中早有流传,这个叔叔很怕婶婶,凡事有度,爆脾气只对外人,对媳妇一向俯首帖耳,而且共育有七个子嗣,凭他纯孝简单的性格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死法。于是建文帝要放回燕王二子,方孝顺儒死谏,无奈朱棣二子跪在太后宫中日夜啼哭,并将奇珍异宝进献给太后宠妃,枕头风+羊癫疯让朱允炆心一软就放回质子回燕京奔丧。 结果这一放虎归山引来了灾祸滔天。。。 但是眼下的朱高炽和弟弟们,并没有历史上的后知后觉。反而感觉到是自己兄弟三人踏上了一条生死未卜的质子道路。 第318章 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朝廷里也开始了激烈的争峰和辩论。所激烈讨论的话题无非就是如何应对燕王府送来的质子,以兵部尚书齐泰为首得务实派,强烈建议一直把燕王朱棣的三个儿子一直就这么扣压下去,以作为朝廷对燕王府的绝对重要手段和筹码,并以此来牵住和控制对方,不得不说,这个策略不说有多么高明,至少是相对而言比较靠谱的。,张丹青如是的心里想着,但凡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见皇帝朱允炆此时此刻肯听齐泰的建议的话,想来日后也不会沦落到国灭身死的悲凉下场。这位在位仅四年,被叔叔朱棣篡权成功的失败帝君,在历史上却得评价甚高,朱元璋的遗诏里说他“明仁孝友”,可称是仁德之君。清历史学家徐元文也曾说他“若无篡逆之乱,必修德安民,开一代盛世也”。普遍的观点认为,如果当初朱棣接受了朱允炆登基的现实,安心做一个藩王,朱允炆也必将成为一个堪比历代仁君的好皇帝。而观其一生的“善举”,事实也似乎如此,从建文元年(1399年)开始,朱允炆即大刀阔斧,对朱元璋时代的诸多制度进行更化改革,史称“建文新政”。 新政的主题恰如其年号“建文”一样,与前代的“洪武”相对,施行重文臣,兴儒学的“仁政”。 即位第一个月即下令全国复查“冤案”,对洪武时代的几次大案重新核查,力求“从宽”,赦免无辜者数万人。许多被朱元璋流放边关的文臣也得以提拔,甚至入主中央。 进而修订《大明律》,删掉其中诸多苛刻刑法,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署更进行“机构精简”,户部和刑部下属的各类司级机关从12个缩减到4个,但有些部门则进行“机构扩充”,如翰林院和国子监。 官职级别也发生变化,六部尚书的品级从二品提高到一品,皇帝身边则形成了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组成的“参议”,即后来明“内阁”的雏形。 赋税政策也大做调整,改变了洪武时代对江南地区的苛刻重税,改为轻徭薄赋。 甚至曾一度在方孝孺的建议下改革国家土地制度,恢复西周时代的“井田制”。 上述种种“善政”,六百年来史不绝书。 有些政策固然理想化甚至不切实际,但诸如“内阁”等制度,文臣治国的理念,实际上也被后世皇帝接纳并延续下来。历代史家对其评价甚高,由此不足为怪。 既是“善政”,又为何招致战乱呢? 这就是靖难之役的“导火索”——削藩。 二、削藩 台湾历史学家李敖曾在一篇文章里如此讽刺建文帝的削藩政策:朱允炆的削藩,正像北宋军队打仗,开始的时候捷报频传,斩获连连,却突然一个挫折,接着就是昏招连连,连战连败,最后败到一发不可收拾。说“削藩”,这是朱允炆在做“皇太孙”的时候就有的一块心病,毕竟深知自己年纪幼小,诸藩王“叔叔”皆手握重兵,自然如鲠在喉。黄子澄曾宽慰他说:“汉景帝在位时,诸王也多不法,酿成七国之乱,可汉景帝派兵平定,立刻都土崩瓦解”。此言让朱允炆稍稍心安,后来朱允炆也曾请教朱元璋,朱元璋反问他该怎么办,朱允炆思来想去答道:先用德争取,再用礼规范,再不行就改封地,还不行就削藩,如果都不行,只能兵戈相向。朱元璋很满意,赞道:“甚好,甚好。”而观朱允炆削藩,论开头,也可为“好的开端”。早在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朱元璋撒手人寰后,即颁布“遗诏”,各地藩王所属的文臣武士,除藩王的亲身“护卫”外,皆由中央节制。初步掌控了各藩镇的“军政大权”,继而朱允文与其老师齐泰,黄子澄密谋,采纳黄子澄“断燕王朱棣手足”的建议,先将河南周王与山西代王以“贪横暴虐罪”逮捕,继而周王被发配云南。 众文臣窥得风向,纷纷见风使舵,上书力陈大规模“削藩”。“顺应民意”下,建文帝再接再厉,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珉王被召入京“切责”,湘王不堪忍受屈辱,愤然自焚。 齐王被废为庶人,关入大狱,数月之间连出重手,将当年向朱元璋陈述的“五步走”连贯动作一气呵成,直闹得诸藩国人心惶惶。 噩耗连连,“主要对手”朱棣也紧张,加紧招兵买马准备战争,并与北边的鞑靼部落订立盟约。 建文帝也毫不落后,先策反了燕王府官员葛诚,成为自己耳目,继而以防备蒙古为名,派亲信将领张芮驻北平北面的开平,遣谢贵为北平指挥使,接掌北平军权,里里外外对朱棣形成夹击之势。 建文元年三月,朱棣入京朝见,有大臣建议建文帝借故将朱棣捉拿,未被允准,继而建文帝派宋忠率精兵三万驻开平,五月,朱棣派两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入京朝见,又有大臣“旧话从提”,要建文帝扣押两皇子以挟持朱棣,再被拒绝。 最终放虎归山,归家后,为掩人耳目,朱棣开始“装疯”,成日疯疯癫癫,做病入膏肓状。 七月,在得到葛诚密报朱棣已然筹谋起兵后,建文帝终下决心,命北平指挥使张信逮捕朱棣,谁知张信火线倒戈,向朱棣告密,朱棣果断行动,先诛杀建文帝派在身边的眼线葛诚,继而火速举兵,杀死建文帝驻北平亲信张芮,谢贵,控制北平城,继而杀退驻开平的宋忠的三万精兵,正式举起了“造反”大旗。 今人对这段“削藩”过程颇多非议,认为既然削藩的主要对象是燕王朱棣,就该从一开始直捣黄龙,先将朱棣削藩,而照黄子澄的方式,实为“先易后难”,到头来朱棣毫发未损,各藩国却被“得罪光”。 这个此时捷报频传的过程,素来被看做建文帝的败笔之一。 而在这之间,两次可以拘捕朱棣的机会皆被他放过,更令后人指摘不已,称之为“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但仔细观其过程,朱棣两次觐见,第一次是诸藩王人心惶惶时,恰如齐泰所言:“擅扣燕王,恐激诸藩众怒”。 第二次朱棣两皇子觐见时,黄子澄谏道“放归二子,以德化感燕王,可成陛下美名。” 在轻易不愿酿成兵灾的建文帝眼里,这必然成为他的第一选择。 而说到“先易后难”的削藩选择,对于行事力求稳妥的建文帝来说,也是必然会采纳的。 但对照之前的汉朝“七国之乱”,以及后世的清朝“三藩之乱”,我们不难看到建文帝的最大“错处”。 三次“削藩”,共同的道理只有一句话:削亦反,不削亦反。既是无可回避的战争,最重要的自然是战争准备,而这,恰是建文帝,及其“师傅”们最大的疏漏。 直到战争打响后,建文帝还反复告诫前线诸将,不要伤害朱棣,原因是“勿使朕有杀叔之名”。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三、长兴侯耿炳文 明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7月),燕王朱棣在北平举兵造反,以“清君侧”为口号,拉响了持续三年的“靖难之役”的大幕。大战骤起,朱棣先声夺人,先败宋忠的三万精兵,继而连克云中,开平,怀来,上谷,永平,皆是建文帝事先安排的牵制朱棣的“防区”,此时尽皆攻克,如雷轰顶的建文帝,也迅速做出了反应,派出了以长兴侯耿炳文率领的三十万“中央军”,出师讨伐。由此牵出了朱元璋为建文帝做的最后一个苦心安排——长兴侯耿炳文。耿炳文,凤阳人,淮西旧将的老班底,大明开国功臣,靖难之役爆发时,时年六十五岁,可谓久经沙场。在漫长的三年靖难之役中,他留给历史的只有短短一瞬,但他却一度是最有可能改写朱允炆命运的人。之所以这样说,还是由于他的作战特点---擅守。 朱元璋争天下时,他曾受命镇守江苏长兴达十年,其间数次以少胜多,击败朱元璋劲敌张士诚的疯狂进攻。也因战功为封为长兴侯。 在朱元璋麾下的各路英杰,乃至彼时中国的将领中,他是最擅打防御战的人,他不仅防御经验丰富,且军事思想卓越,其提出的“以战车克胡骑”的作战思路,在明朝中后期被戚继光,俞大猷,孙承宗等人发扬光大,成为明军的主战法。 朱元璋留下他的苦心正在于此:一旦国家有事,一个耿炳文就足够镇守边关。 而从靖难之役的局面看,大势更是清楚,起兵造反且部队多骑兵的朱棣,最大的特点是擅攻,最有利的局面是速战,一旦战局拖向相持乃至寸步不前,就是朱棣的灭顶之灾。对于耿炳文乃至建文帝来说,平乱的方式很简单---守住,便是胜利。 但急于求成的建文帝给耿炳文的命令却是“火速堪乱”。 接着同年九月,耿炳文率军在河北真定与朱棣激战,朱棣先以夜袭的方式,相继歼灭耿炳文属下的潘雄,杨忠部,出战遇挫的耿炳文收缩兵力,死守真定,数次击退朱棣的进攻,终将局面拖入对“中央军”有利的相持战轨道。 岂料后院起火,建文帝闻败报后大怒,申斥耿炳文“一战而摧锋”,于同年十一月派已故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接替耿炳文,率五十万大军北征朱棣。 这个本可建立平叛奇功的老将,就这样告别了靖难之役的舞台。两年后,坐稳江山的朱棣,以“擅用宫廷物品违制罪”,将之赐死。 虽然,建文帝的统治生涯不长,但史学界对这位年轻皇帝的评价普遍较高。清朝时期的史学家徐元文更是指出,倘若没有发生“篡逆之乱”,建文帝肯定会成长为一个保境安民的明君,能够为大明朝带来盛世之治。 那么,为什么包括徐元文在内的一众史学家会有这样的“预测”呢? 应该是他们在“建文新政”中看到了朱允炆成为“有为之君”的潜质。所谓“新政”,其实,就是王朝站稳脚跟后不可或缺的“文治”。朱元璋施行了一系列铁血政策,让朝野上下一片风声鹤唳,所以,必须有一位继任者站出来重文兴儒,以“仁治”消弭先帝为巩固政权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建文帝上台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当年的各种“冤案”平反。我们知道,洪武时期曾发生过许多具有屠杀性质的大清洗,不少遭到屠杀的名臣之后,都受到了牵连。朱允炆不但替那些冤死的人洗清冤屈,还将那些被流放到不毛之地的能臣重新调度回京城,加以重用。 此外,朱允炆还主持修订了《大明律》,将许多不合常理的内容加以修改,删除了许多严刑峻法。最微妙的是,朱允炆不忘改变官场格局,潜移默化地提高“自己人”的地位。例如,朱允炆提高了六部尚书的职级,由二品提高到了一品。是以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三人得以上位,成为皇帝身边的“内阁元老”。 朱允炆还不忘让老百姓感念自己的恩德,其祖父朱元璋在位时,曾在江南等富庶地区实行了高赋税。建文帝上台后将赋税进行调整,大幅减低了江南地区的重税,以及在方孝孺的建议下实行土地改革。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朱元璋的良苦用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皇太孙铺路。他故意留下一个充满弊病的天下,让继任者能从容地施行“仁政”,收买人心。 正因如此,在朱允炆登基后,从朝臣到百姓才会清一色地念他的好。直到六百年后的今天,仍有史学家在夸奖朱允炆所施行的“仁政”。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朱允炆所施行的一系列政策都对后世造成了良好的影响,尤其是“文臣治国”的理念和“内阁当政”的制度。然而,朱允炆的种种善举,有些人并不买账,例如:他的皇叔们。因为朱允炆的一系列政策中,有一条叫“削藩”。 所谓削藩,削的是什么?藩王的封地、兵力。 藩王均为朱氏宗室,兵力是他们在皇权斗争中得以自保的资本,削弱兵力无疑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而封地又是藩王能够在地方当“土皇帝”的根本,若无封地何来税收?何来挥霍之资?出生在帝王之家的朱允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削藩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为何? 试想一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皇帝,生活在一群皇叔的“重兵拱卫”下,这种感觉想必不大好受。偏偏这时黄子澄给朱允炆出了个馊主意:“当年汉景帝上位时,诸王也不愿意削藩,甚至引发了七王之乱,结果,还不是被汉景帝轻松平定了?” 这句话就像是给朱允炆塞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与祖父的一番对话。朱元璋问:“你将来该如何与你的皇叔相处呢?”朱允炆答:“先以德服人,再用礼仪规范,实在不行就让皇叔换封地,若还不行就只能削藩了,大不了兵戎相向。”这番回答深得朱元璋嘉许,想到此处,朱允炆更加坚定了削藩的决心。 平心而论,朱允炆所施行的削藩策略起初还是比较成功的。 在祖父驾崩后他推迟发布遗诏,然后节制各大藩王,借助这一“特殊时期”掌握了藩王们的军政大权。随后,在黄子澄的帮助下,朱允炆对周王与代王动了手,将他们依次逮捕发配边疆。周王与代王平日里与燕王走得很近,此举无疑折断了朱棣的左膀右臂。这下,新皇帝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了。看清了风向的文武百官立马见风使舵,合力上书支持削藩。 为了“顺应”百官及天下苍生的意愿,朱允炆终于开始对诸皇叔展开清算。随着一系列的阴谋倒算,湘王于大火中自焚,齐王被贬为庶人,珉王被软禁在京城里。从朱允炆的一举一动中我们能看出这位年轻皇帝手段十分毒辣,丝毫不逊于其祖父。听闻这些消息后,朱棣十分慌乱,他立即开始扩充兵力,做好与侄子决一死战的准备。为了避免后院起火的状况,朱棣还特地派使者去了一趟鞑靼,与“邻居”交好。 这一时期的叔侄二人,进行了一番旗鼓相当的较量。朱允炆十分精明,懂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他费了一番精力买通了燕王府的葛诚,在敌人的心脏处安插了一枚棋子。随后,朱允炆又打着防备蒙古人的旗号,向北方派遣了一名大将张芮,强行接管了燕地的兵权。从表面上看,此时的朱棣已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只要朱允炆想,一声令下即可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 当建文元年三月朱棣来到京城觐见皇帝时,已开始有大臣劝说朱允炆将其扣押起来。然而,朱允炆太过轻敌,他没能痛下杀手,只是又向北平派出了三万精锐。同年五月,朱棣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派到南京,又有大臣想软禁这两名世子作为人质,谁知朱允炆竟再次心软。 朱允炆两次心软的后果是什么呢? 那就是错失了击杀朱棣的最后机会,第二天,葛诚、张芮便被人杀死在家中,朱允炆失去了朱棣身边的眼线,再也没有监视皇叔的耳目。 然而,建文帝的败笔还不止此。 为了让天下百姓觉得自己的身份并非反贼,朱棣拿出了所有反王都会用到的“清君侧”这一旗号。这场叛乱总共持续了三年有余,最终,以朱棣攻入南京城告终。 战争爆发之初,朱棣的燕军就展现了出人意料的战斗力,朱允炆安排在北方的宋忠根本不是其对手,三万人被瞬间击退。一连几道奏章送入朝廷,上面写着云中、开平、怀来、永平被攻陷的消息。朱允炆做梦都没想到,这些他早年部署好的“防区”,竟在顷刻之间被敌军攻陷。 值此之际,朱允炆虽如五雷轰顶,但他还是做出了应对之策,拿出了祖父留给自己的杀招——耿炳文。耿炳文是陪着朱元璋打天下的元老级大将,他所率的淮西旧将皆是大明的开国精锐。在靖难之战爆发时,这员老将已有六十五岁高龄,可谓经验极其老到。 如果说,若当时有一人能与久经沙场的朱棣抗衡,非耿炳文莫属。此将极有可能改写大明的命运,匡扶朱允炆的正统朝,因为他十分擅长打防御战。朱元璋打天下时,耿炳文屡次被赋予坐镇江苏的任务,十年之内数次以少胜多,替朱元璋守住了张士诚的进攻,确保了后方的安全。 朱元璋之所以安排这员老将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擅长的就是镇守边关。倘若,朱允炆不能力敌诸位藩王,那么,这员老将将会是大明王朝最后的屏障。纵观整个靖难之战不难发现,朱棣擅长的是机动作战,朱棣的骑兵势不可挡每次都能以速攻的战术取胜,不过,一旦战况僵持住朱棣将会陷入被动局面。 显然,耿炳文打赢朱棣的可能性非常大,只要他牢牢守住要紧的关口,朱棣定然寸步难行。朱棣虽然有燕地作为根基,但是,他根本没有与中央军打持久战的资本,久战必败。遗憾的是,朱允炆下了一步臭棋,他命令耿炳文“火速堪乱”,也就是强攻。 耿炳文不得已之下,在河北真定主战场上与朱棣来了场硬碰硬的决战。朱棣十分狡猾,靠迂回游击迅速歼灭耿炳文麾下的潘雄、杨忠,剪断了耿炳文的羽翼。若非耿炳文转攻为守,恐怕这支主力军将被燕军全部蚕食殆尽。听闻战况朱允炆勃然大怒,将一切黑锅都甩在了老将头上,还怒骂他“一战而摧锋”。 随后,朱允炆命令李景隆接管了耿炳文的主力军,加派兵力五十万北上,决意与皇叔朱棣死战到底。朱允炆根本没想到,朱元璋苦心安排耿炳文在他身边的目的。所以,这位足以扭转靖难结局的老将,就这样含恨退场。等到朱棣上台后,他轻描淡写地以“擅用宫廷物品违制罪”,将耿炳文置于死地。 从朱允炆登基开始,到靖难之战结束,我们可以看到建文帝至少有两次机会改写历史。然而,正是因为朱允炆在这两件事上的短浅目光,使他失去了一切。 有了这样的后知后觉,张丹青下意识的认为,这次讨论很有可能同样会讨论出一个非常糟糕的结论。那就是放虎归山。 果不其然,众多文武大臣在黄子澄力挽狂澜的压倒性优势建议下,建文皇帝朱允文最终还是同意了放归燕王朱棣的三个儿子,这个决定不由的让兵部尚书齐泰等人为之扼腕不已。 但也仅仅是叹息,此时此刻的众多文武大臣,心里都抱着这样的一个侥幸,那就是燕王朱棣仅凭一个北平城是无法撼动朝廷的绝对优势地位的。只要朝廷愿意,随时可以大军北上,直接活捉燕王朱棣。 第319章 乘难而上 虽说已经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路线,明面上向朝廷表示臣服,暗地里紧锣密鼓的准备招兵买马,准备造反起事。但实际上,眼下的燕王朱棣只拥有仅仅北平一座城,手中的兵马也仅仅只有数万来人,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数万兵马的粮草和军械都需要朝廷的供给,但凡朝廷要有一个不乐意和警觉的话,分分钟可以掐断这数万人的所有供给来源,包括军饷。 要知道古代数万兵马,要是突然之间断了军饷的话,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的。 封建王朝统治时期,由于军队经常在外征战,并且动不动就是几万数十万的大军开拔,所以一场仗下来,可能前一秒钟还和你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古时候会选择去当兵打仗的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为了填饱肚子,另一种则是出身将门,来战场上进行历练,以便日后升迁,而军队中的大部分人则都是以第一种为主,他们出身卑微,没有任何背景,想要获得人们的尊重,便只有参军这一条路。 古代的战争比不得现在,那时候的士兵手中只有冷兵器,他们必须时刻握紧自己手中的长矛、盾牌等武器才能在战场上赢得活命的机会。在现如今的网络时代,我们经常可以从电视剧中看见,古时候打仗前,领兵的将军一般都会在台上先进行一番热血的演讲,然后再由军需官来发赏钱或者拖欠的军饷,其实这一幕在历史上是很难出现的,其一是因为古时候的钱币大多都是以铜钱为主,不仅不方便存放,而且如果当场发给士兵的话,那时候的交通、钱庄都远不如现在发达,他们就算拿了钱,那也根本没有地方存放,只能随时携带,而这样做却很容易在战场上给士兵带来不必要的负重,所以古时候的军队是很少会在上战场前发给士兵任何钱财的。 说到这,可能有人要问了,在和平期间所正常发放的军饷一般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旦出征了,由于战场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可能这一次出征便是数月甚至数年之久,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不按时发放“工资”,军队中岂不是会发生“哗变”的事情?其实古人的智慧早已解决过这一难题了,第一种办法便是将军饷和战利品全部集中放在大营之中,打完仗后在回家途中进行发放,这样既起到了安抚士兵的作用,也可以顺道提升部队士气,但这种办法一旦遇到敌人偷袭大本营,那所带来的打击也将会是毁灭性的,大家也一定从电视剧中看过偷袭大营的片段,不仅指挥官会急得当场直冒冷汗,就连前线官兵在听到大营被袭的消息后,也会不顾命令,赶忙跑来查看,不为别的,就为自己的钱财也在里面。 除了带足军饷出征外,第二种办法便是——记账,由后勤官负责将士兵的信息登记到位,然后等打完仗回来再一一兑现,而阵亡的将士则直接通过边驿把抚恤金带回家里,当然了,也并不是每个朝代都会这样做,碰上国破家亡的时候,一般的士兵能有口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军饷的话,那只能被无限期拖欠,更不用说抚恤金了。举个例子来说,当年明朝后期,国库里根本拿不出银子来犒劳手下将士,崇祯便厚着脸皮去向大臣们“借钱”,结果筹来筹去也就十几万两,而这些钱甚至都不够吴三桂手下将士的军饷。 当然,历史上曾经也还是发生过战前发饷的情况,当年南宋和金朝就曾在采石地区发生过一场激战,本来宋军都已经准备闻风而逃了,但虞允文的出现便立即遏制住了这股“逃兵”风气,他亲自来到阵前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随后更是当场就把赏钱全发了,宋军见状,立刻欢呼雀跃、士气大振,结果恰恰就是这一群溃兵击败了完颜亮所率领的虎狼之师。 综上所述,由于各个朝代的情况不同,所以军饷的发放也是各有千秋,但每个朝代在灭亡之前都会对军饷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赖账”。 对于当下的我们,金钱不过是一个数字概念,一个户头和一个支付密码的存在形式。然而在古代,钱可是实实在在的带有份量的真金白银。为此,在古代保管银钱的方式五花八门,普通百姓都是各种挖坑打桩上梁的方式把贵重物品藏在家中。 问题来了,像古代的那些士兵出门在外,发了军饷要怎么藏呢?要是万一不幸战死,军饷又会被谁拿走呢? 一、兵役制度一开始是没有军饷的 在我国古代,战争似乎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在五代十国以前,天下始终处于动荡之中,由此催生了许多兵役制度。 有兵役就会有参与到战争中的千万士兵。如今的人们看来,男儿不顾个人安危,为国家奋血博杀,领薪金补贴是人之常情,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实际上,我们现在国家强大了,文明发生了巨大的进步才会有现下这般条件,像在早一些的朝代甚至是不发饷的。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士兵出征是没有任何利益,阶级制度分明,士兵也很难轻易地出人头地。而到秦国有了军功制,士兵可以通过奋勇杀敌建立军功得到封赏。 直到汉朝开始才慢慢开始有了发饷的制度。所以在汉朝以前,军役实行耕农义务兵。什么是耕农义务兵呢,就是国家平安,没有战事的时候,壮士们在家里种种田打打柴,赚来的钱粮大部分用以交税。 一旦有战事,国家便会速发征兵令,这些在家的壮年男子,便按人头分派参军。以户为代表,比如花木兰当时就是一户必须有一名男子代表前往服兵役。 战国时期义务兵参军不仅不发饷,士兵上战场还得自己带家伙,盔甲,甚至于干粮。普通人很少有枪剑长刀,所以都是带着农具直接上战场。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考察大型古战场时,除了常见的兵器还会看见一些农器具的缘故。到了秦朝,因为对军事武力的推崇,军中会给士兵配备盔甲和兵器。 不发军饷也就罢了,还要自带家伙什,这样当兵还有什么意思?实际上,在汉以前虽然当兵不发薪水,可是家中一人服役就能免除整年的徭役赋税,闲时也能回家帮忙务农,如此整个生活担子就显得轻松不少。 而且,在一些特定情况下,为了保证军心和士气,战争过程中,是允许士兵在抢掠后留下少许财物给私人的,至少也弥补了下没有军饷的空缺。除此之外最大的诱惑便是军功,在古代农民少有翻身转行的机会,可是在战场杀敌,表现好的话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没有军饷的情况的下,还是有许多热血男儿积极参战的。 另外,在资源匮乏的时代,有许多人流离失所,连饱饭都吃不起,参军至少可以有机会吃饱饭,因此那个时候即使不发饷也能保证到军队的兵。 二、军饷发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后在三国期间,出现募兵制,当由于国备空虚,武装薄弱,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和财产,一些豪强自发出资招人,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最后发展出了职业化的军队。这类军人素养要高得多,战斗力强,所以肯定是要发钱的。其中曹操就是个养兵大户,他大量屯田种粮,就是为了养兵。 宋朝以后,对军队制度各方面进一步的完善,开始全面施行募兵制,士兵和军队达成雇佣制,效力于朝廷,饷银按月发放。因此这个时候就开始有了正规军,士兵服役期间不再参与务农,而国家管吃管住。 要知道,宋朝还是属于经济比较发达的一个朝代,而且制度完善,因此,发饷也比较规范且人性化。 常见的发饷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方式是提前拨付。提前拨付,就是在征兵的时候,确定入伍后就会拨付服役期间的饷银。士兵只要本人去到军中,听从指令,安心上战场,不必要记挂银钱的问题。 且在行军过程中,饷银发放也不及时,因此这种方式还是比较稳妥的,即使士兵战死,钱也不会流失。还有一点是,在战事相对紧张的情况下,提前发放使得许多人会因为急用钱而积极应征,有较大的诱惑力。 第二种方式就比较照顾家人了,因为应征的士兵多是家中壮劳力,应征入伍之后,家里老小很有可能就此没了稳定的收益,生活可能因此陷入无以为济的状态,这样,前方在战场的士兵难免要记挂,影响军心。 因此官府提出了一个方法,就是发饷的时候把数目分成两半一半发给家中,一半发到士兵手里,这样,两边兼顾,是比较人性化的处理方式。 但是,我们都知道古代的钱币都是金属制品,又重且累赘,小偷又多,所以携带很不方便,一般都是串在一块钱缠在腰上,可士兵在行军打仗的时候难道身上还串着银钱吗? 三、士兵的军饷存放在哪儿? 其实把钱带在身上的士兵还是很少的。在古代多数男儿还是很讲孝道的,因为在军中包吃包住,很少用钱,因此会选择把大部分领取到的饷银都会托人寄回家中,用以供养父母妻儿。 所以士兵在军中都会结交一些乡邻,以便委托他人在探亲的时候帮自己带饷银回家中。 如果没有合适的可靠的乡邻来托寄钱物,一些士兵也会选择将银饷存寄在自己信得过的军官那里,这样,即使他在战争中不幸身亡,可靠的军官也可以将这些用命换来的钱带回去给士兵的家人。 除开以上两种,另外的就是随身花销的情况,身上带钱是很不方便的事情,所以很多士兵拿到钱后就大手大脚地一次性花掉。 因为平时打仗都是冒着身家性命在战场上拼搏,因此压力很大,怕福没享够就没了命,为了解压通常会出去喝酒,还有就是赌博的,另外以前很多军中都会有随营的女妓。士兵为了解决心理和生理上的压力,通常就会把大量的银钱花到这些女妓的身上。 本身军饷发下来也没多少,随便花一花就没了,自是不必担心会有银钱累身。 也就是说,征兵制度下,因为是义务服兵役,许多男儿上战场也是为了建军功,改变命运,因此阵亡后自然不会有抚恤,只是会例行通知一下,如果身上还有些物品的话,也会一并转交回家中。 而在募兵制下,如果有欠饷,军营便会统一发放,然后叫同乡带回去给亡故救士兵的家人,但是因为古代信息流通不灵便,所以这个饷银具体发放还是要看个个营中长官的人品了。 几乎所有的古代将领都有着这样的顾虑。但凡大军断了粮草和军饷,这只大军往往就会难以为继,甚至是瞬间崩盘。甚至说句不吉利的话,发生军队哗变也是一点都不稀奇的。军中一旦发生哗变,杀死军官将领,那都是不在话下。 燕王朱棣也自然不得不顾虑数万大军的军饷和粮草来源,但显然,贵为藩王的燕王朱棣,整个燕王府的财富怎么说也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更何况自从到了封国北平城以来,燕王朱棣就格外重视整个王府的财富来源和扩张。像之前许员外在各地为他收取盐税和财富的一些线人就不在少数。即便要突然发难准备造反的话,虽说打长久战,持久战燕王朱棣可能有些心里没底,但要是打个一年半载的话,毫不夸张的说,偌大的一个燕王府还是有这个底气的,也是有这样的资本和实力的。 但眼下摆在燕王朱棣面前的问题是,以区区一座北平城,如何能抵抗朝廷的数百万大军凶猛围攻,这就成了萦绕在他心尖上的不解之谜。 这问题的紧迫性和重要性,简直让他无法回避。 第320章 全身而退 一来到京城就被直接扣押而软禁的朱高炽等人,内心要说是一点都不紧张的话,那纯粹是骗人的。毕竟眼下的时局注定了他们的身份非同一般,作为藩王的质子,这三个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也还非常团结,就连向来调皮捣蛋的朱高旭和高遂二人,也极其空前的团结在大哥朱高士身边,一点也不敢兴风作浪。压根就没有后来那般的嚣张跋扈。 要知道,在历史上的朱高煦,那可是非常嚣张的一个人,这个人历史上嚣张到了什么程度呢? 皇帝在古代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因为这是个至高无上的职业,就算后果是死伤无数的代价,也要拼一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个白日梦,比中奖几率还低。但对有的人来说,皇位只差临时一脚,踢准这一脚就能拿下。 不过有些人的脚法始终欠缺火候,要么立功心切打了空响炮,要么就准头太差反被踢出。永乐帝朱棣的二儿子朱高煦就很倒霉,他一直觉得离皇位就差临时一脚了,却给踢歪了。 朱高煦从小就不爱读书,嚣张跋扈,不管是百姓还是大臣,只要看不顺眼就随意打骂,甚至直接杀掉。他这个人虽然不爱读书,但是喜学武术,每次打仗都很机灵。朱棣起兵造反的时候让朱高炽留在京城,只带朱高煦去冲锋。朱高煦打仗很厉害,在战场上救了他爹好几次。 有一次燕军和建文军大战白沟河的时候,朱棣被前后围攻了,大都督瞿能差点抓住朱棣。就在此刻刮起一阵大风,朱高煦率领数千精兵及时赶来,杀了瞿能救了父亲,转变了战争的结局。公元1400年12月,朱棣在东昌之战又遭受攻击,又是朱高煦率兵把朱棣救了,并击退了敌兵。 1402年6月,朱棣在浦子口打仗时再次遇险,本来打算要议和退兵的,但朱高煦带着生力军前来助阵。朱棣十分高兴,为儿子加油打气,最后击退了建文军。战后朱棣跟朱高煦说:“你好好干,你哥身体不太好”。朱高煦以为的意思是,只要我做的好,江山可能就是我的了。这句话深深藏在朱高煦心里,成为他以后的心魔。 因为这一战关系着成败,所以无比激动的他对二儿子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让朱高煦把这句话当成了父亲对他的承诺,成为了他一辈子的执念。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很执着,执念在心中生根发芽,万分膨胀,朱高煦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对于立太子之事,朱棣觉得大儿子太软弱,小儿子又锋芒太露。但是朱高炽的儿子朱瞻基为他爹推了一把,因为朱棣很喜欢这个小孙子,所以朱棣立了朱高炽为太子,朱高煦封为汉王,封地云南。朱高煦很是失落生气,公然反抗父亲的命令,死活不去封地。如果朱高煦能忍一忍的话,也许会有机会翻身,但他没忍住。 朱棣死后朱高炽继位,但朱高炽很短命,当了十个月的皇帝就与世长辞。太子朱瞻基知道消息后赶回京城,朱高煦却在半路布置杀手,想截杀侄子但没成功,最后朱瞻基顺利继承皇位。后来朱高煦造反了,朱瞻基亲自征战,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叔叔,朱瞻基跟他父亲一样有宽容之心,所以对朱高煦父子格外开恩。 有一次朱瞻基好心去看望叔叔,却被朱高煦一个扫堂腿给绊倒了。朱瞻基真的生气了,宽容之心彻底没有了,顿时起了杀心。他命人搬来了一个三百斤的大铜缸,把朱高煦扣在里面,被朱高煦举了起来。朱瞻基让人摁住铜缸,上面放了一堆木炭然后防火,铜缸烧红后掀开一看,朱高煦被烤熟了。 朱高煦被执念紧紧捆绑着,为了这个执念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其实如果没有这么执着的话,朱瞻基对他们已经很好了,但是一个人若想不通,谁也说不通了,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虽说我国自古就以嫡长子为尊,但也不像西欧贵族那般死板,各皇子之间还是能争上一争的。为了储君之位,皇子们不惜刀剑相向,阴谋自然更不在话下。普遍来说,有志于至尊之位的皇子,性格都较为深沉含蓄,但总有那么几个嚣张跋扈的,别的不会,就擅长“作死”,最终硬生生把自己玩死玩废。 燕王朱棣从自己侄子手中夺得天下后,自然就会开始考虑储君问题。他有两个嫡出的儿子最有希望继位,长子朱高炽性情沉稳仁善,从小就沉迷读书,很得群臣的拥护,但由于长期待在书房,身材很胖,不是很得“马上皇帝”的父亲喜爱。次子朱高煦则从小随父亲一起领军,还在战争中立过功劳,长相英俊,是朱棣最喜爱的孩子。 朱高煦经常作为大军的先锋,所向披靡,还曾奋不顾身地杀入敌军中,把父亲救出来。因此,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的朱棣欣慰地勉励他,还不经意间说了一句,你哥哥身体不好。这很容易让朱高煦点燃不应有的野心。最终,权衡利弊下,朱棣还是遵循古老的礼制,依然让长子作为太子,将次子封为王。朱高煦当然不会高兴,一直赖在京城不走,朱棣连续为他改了两次封地,他都嫌偏远穷困。于是,朱棣也随他去,就让他留了下来。 朱高煦第一次“作死”的事迹来了。他先是从父亲手上讨来一支名为“天策卫”的护卫军,经常出门与他人炫耀。因为李世民曾经的亲信就是“天策府”出身,于是他也以李世民自居。而李世民是什么人?杀了兄弟,逼父亲退位。此外,他还趁着皇帝在外领兵打仗,又私自招募军队,整天在街上游荡,横行不法。他总是对支持太子的大臣充满敌视,指使亲信上书陷害他们,让不少忠臣蒙冤入狱。朱棣听闻后勃然大怒,差点想要直接废掉他,还是太子求情,才将他赶去封地。 按理来说,既然丢了继承权,那就老老实实当个衣食无忧的王爷,那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愿望。然而,他还是不安分。朱棣死后太子继位,然而这个大哥身体实在太差,只干了10个月就去世了。他生前立下的太子朱瞻基身在南京,他要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京去继位。朱高煦觉得机会来了,想着自己的封地正好在二者之间,就部下埋伏,准备半道截杀这个侄子。 可惜,他的野心人人都清楚,朱瞻基压根就没走大路,而是绕小路直接到了北京继位。于是,好好的皇子,又从皇弟变成了皇叔。此时的他已经成了全天下人口中的笑料,当不了皇帝,又造不了反。朱高煦咬咬牙,干脆真的反了。造反总要有臂助,于是他想到了当年并肩作战的战友,已经高居为英国公的张辅。 他派人前去送信,张辅也非常不客气,直接把信使绑了送到小皇帝那里——两人确实战友情深,但别人已经身居高位了,没有动机也没有理由陪你一块造反。况且全国最精锐的军队全在皇帝手里,朱高煦那点兵力根本不够打。 朱瞻基决定御驾亲征,为自己刷点威望。他8号出发,20号大军就将朱高煦团团围困在城中。皇帝炫耀了一下强大的军威,朱高煦就吓得赶紧投降。他本想打开正门,却被不甘失败的手下阻止了。他连手下的将领都不敢得罪,只能乖乖回府,然后从后门小路出城乞降,很是窝囊。 谋反是当之无愧的死罪,群臣也纷纷上书要求处死朱高煦。然而小皇帝不愿背上杀害叔叔的罪名,只是剥夺了他的王位,把他带回京城中,找了间大宅子,将他软禁起来。这简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好事,身负叛国重罪,既没有砍头,也没有流放,连大牢都没进。一辈子平平安安地度过晚年,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然而,朱高煦还没有放弃,可谓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过了几年,朱瞻基闲着没事去探望这个叔叔,两人本来谈的好好的,不知道朱高煦哪根筋没搭对,突然对皇帝来了一记“扫堂腿”,将他绊倒在地。朱瞻基非常生气,命令侍卫搬来一口大铜缸,将他扣在里面。 皇帝还算是仁慈,等他气消了,可能还是能饶叔叔一命。然而朱高煦出身武将,力大无比,居然顶着铜缸站了起来,在院子里横冲直撞。皇帝再也受不了了,下令搬来一堆木炭放到缸旁,点起一把大火,直接将这个“作死之王”烤成一团焦炭。 而且这还是一个嚣张跋扈而不自知的人。1404年,朱棣决定立长子朱高炽为太子,而朱高煦感到私下不满:“父皇曾经答应过要立我为太子,现在竟然违背了诺言!”朱棣得知后感到非常愧疚。徐皇后对他说:“老二性格暴躁,如果他成为皇帝,可能不会善待兄弟,所以我们必须立老大为太子。” 朱高煦是朱棣和徐皇后的次子,性格狡黠、顽固,年幼时在京城接受教育,但因为言行轻率而未能赢得祖父朱元璋i的青睐。1395年,朱元璋立朱高炽为燕王世子,朱高煦为高阳郡王,那时的朱高煦并没有想要争夺继承人的地位。 1399年,朱高煦和兄弟们一起前往京城奔丧,建文帝想扣留朱高煦等人,以此来威胁燕王朱棣,但又犹豫不决。徐辉祖对建文帝说:“在我的三个侄子中,只有朱高煦勇猛而蛮横。他不会忠于朝廷,将来可能背叛燕王,是个潜在的祸患。” 必须承认,徐辉祖对人的判断是相当准确的。朱高煦在返回北平的途中杀害了几个百姓,给人留下极坏的印象,大臣们都指责燕王没有教育好子弟。 1399年,朱棣起兵平定叛乱,命令朱高炽留守北平,而朱高煦则随军出征。朱高煦勇敢善战,他在1400年的白沟河之战icon中击败了瞿能icon父子,又在次年的东昌之战中击退了朝廷大军,救出了朱棣。这些战斗使朱棣对朱高煦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1402年,在朱棣在浦子口战败之际,朱高煦及时赶到,为了激励儿子,朱棣含义深长地拍着朱高煦的背说:“好好努力,世子经常生病。”言外之意是鼓励他努力奋斗,因为他的哥哥身体不好,将来我会让你成为继承人。 朱高煦听后非常高兴,认为自己所付出的努力是值得的,于是勇敢地战斗,击退了朝廷大军。朱棣登基后,朱高煦原以为父亲会兑现当初的承诺,没想到父亲仍然立了病弱的长兄为太子,心中十分愤怒,于是就发生了开头所描述的那一幕。 朱棣在立储的问题上其实也曾犹豫过,毕竟次子朱高煦在靖难之役中表现出色,立下了大功。但长子朱高炽并没有犯过错误,而且为人仁厚,在靖难之役中也有功劳,因此朱棣最终选择立朱高炽为太子,让朱高煦去云南就藩。 朱高煦意识到一旦离开京城就藩,将失去争夺继承人地位的机会,因此他选择留在京城,等待逆境中的机会,尽管朱棣多次催促他离开。朱棣虽然对次子这种固执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每当想到在立储的事情上对次子有所亏欠,他便忍耐着。 然而朱高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父亲的反感,他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还陷害朝廷大臣。到了1416年,朱棣对朱高煦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决定废除他的王位,使他成为庶人。朱高炽虽然知道弟弟的过分行为,但还是为弟弟在父亲面前求情。 考虑到太子的请求,朱棣不再深究,但仍然严厉惩罚了朱高煦,并强迫他去山东就藩。尽管朱高煦离开京城,带着家眷到达封地,但他仍然心怀皇位的欲望。因此,一到封地,他就开始策划如何夺取皇位。 1424年,朱棣去世,朱高炽继位。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后,朱高煦动了反叛的念头,派遣心腹人潜入京城,等待时机发动叛乱。朱高炽对此心知肚明,但他选择重赏弟弟,希望他能顾念兄弟之情。朱高煦害怕兄长的实力,于是顺势停止了行动。 然而,朱高炽在位不到一年就去世了,皇位传给了年轻的朱瞻基。此时的局势与建文帝继位时相似,一方是年轻的皇帝,一方是雄心勃勃、经历过战争的皇叔。然而,类似的开局却有着不同的结局。 1426年,朱高煦起兵反叛,明宣宗朱瞻基多次劝说无果后,选择亲自率军征讨。朱高煦本以为自己可以侥幸成功,但当朝廷大军到来后,他发现自己没有胜算,最终只能出城投降,请求侄子的宽恕。 这位皇叔没有好感,但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再加上要做样子给天下人看,因此他只是将朱高煦关押起来。然而,在某次宣宗探视朱高煦时,朱高煦故意将宣宗绊倒,结果却被宣宗用酷刑处死。 帝王的承诺往往是不可靠的,朱高煦过于轻信父亲的话,结果发现自己被欺骗,激起了他的愤恨之情,一心想夺取皇位,最终导致了悲惨的结局。另外,朱棣以藩王的身份从先帝指定的继承人手中夺取了皇位,也让朱高煦抱有幻想,认为自己可以重复成功,但他并未意识到他的侄子比建文帝更加聪明机敏。 虽说智商有些感人,但即便是愚笨的朱高旭也明白,自己三兄弟非常需要一个能够让他们全身而退的办法。 只是还没等这三个人想出来,就听到了朝廷准备放他们回北平的惊喜消息。 第321章 演练 得到了朝廷的赦免和放归,朱高炽兄弟三人倒是非常的开心。几乎连在京城的行李和盘缠都没有怎么收拾,接到了诏令,便立刻安排护卫,准备离开京城,只不过刚刚一跨出来座城门口,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一个是自己的姨父张丹青,另一个则是老冤家李景隆,并且李景隆的身后还带着大队的兵马,这就让朱高炽等人有些看不明白了,只是还没有离开京城,心中就算是有怨气也不敢随意发作,便笑眯眯地说道:“曹国公这是做什么?我离开金城悄悄离开就行了,实在不必劳烦曹国公带着这么多兵马相送!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对面的李景隆却呵呵一笑:“听闻京城之中最近有乱匪流窜,为了保护三位殿下的安全,我特意派的兵马在保护三位,希望三位能够暂缓回去,且在京城逗留几日再说,这也是出于对三位的安全考虑,还请三位殿下务必配合!” 听着这位李景隆说的话语,朱高炽等人不由得有些傻眼了,刚刚还接到朝廷的诏令,允许他们回家,可这一转身就遭到了李锦龙的强行拦截,不由得纷纷傻了眼。 却见张丹青笑眯眯的往前走过去,空口白牙的说着,一些并没有什么营养的安慰话语,大意也是一般无二,希望他们能够在京城逗留。等靠的有些近了,却突然的在朱高煦耳旁轻颜细语说道:“朝廷反悔了,不让你离开,快劫持我!” 看着这位年轻的姨父,朱高煦猛然惊醒,立马抽起腰间的长刀,直接便架在了张丹青的脖子上,大怒的朝着李景隆吼道:“快放我们离开,现在就放我们,不然我杀了他!” 突遭此变的李锦龙有些傻了眼,压根也想不到对方竟然这般的剑走偏锋和铤而走险。 劫持这种事情,古代历来也并不少见,成功率也是并不低。 说到人质,我们脑海中首先浮现的就是枪战片中那些穷凶极恶的恐怖主义分子或者歹徒,他们或劫持飞机或冲入他人住宅劫持无辜百姓,并以百姓的生命来威胁警方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人质们则被这些漠视法律道德的败类所掌控,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所以在现代,提到“人质”肯定就是危险的代名词。 但在古代,人质可和现在不是同一个概念,这么说吧,要是没点身份地位,您恐怕连做“人质”的资格都没有...... 有人肯定会奇怪,“人质”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事儿还得看身份地位,难道古代还有二傻子贵族抢着去送命?当然不是如此,古代的人质和现代我们所认为的人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那究竟有什么不同呢?咱们今天就来聊聊古代的“人质”。 (质本身就有物品的意思,即使在前面加了“人”字也有摆脱不了作为工具的意味) 所谓“质”,根据《说文解字》中的解释是“以物相赘也”,也就是“以物受钱曰质。”类似于贵族们和诸侯国之间作为见面礼,也有抵押品的意思。 (拿了玉璧和名马做信物又如何?晋献公没有任何犹豫就背盟了) 两国交往给上质物为的就是加强双方的信用,可是后来人心不古,用物品终究不如用人命来表示诚意来的重要(用物品做抵押来获取他人信任非常容易翻车,最着名的就是晋献公的“假道伐虢”计划,虽然贡献了贵重的玉璧和良马,但晋国照样背盟而且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和良心谴责),于是就出现了“以人为质”,也就是用人命作为政治担保物抵押给他国来表示自身的政治诚意(可能是认为生命诚可贵?) (雏龙说赵太后,赵威后是个出色的政治家,但听说要心爱的小儿子长安君去当人质还是乱了方寸) 当然了,国君们当然不可能去当人质(也有例外,比如说像楚怀王这样的奇葩),那被派到他国的人质身份就必须要足够高贵、足够重要,绝不能是一般人。毕竟你派个平民过去,老百姓的命在君主眼里才值几个钱?所以诸侯国们一般都选择以自家儿子为质,这已经够尊贵的了吧?还不够,既然是抵押,那得是贵重品才有价值,所以被派遣去当人质的孩子不能是普通儿子,必须是身份地位比较高,严重时就连太子也得去。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触龙说赵太后,秦国攻赵甚急,赵国向楚国求救,结果楚国张口就要赵威后的儿子长安君来当人质,长安君可是赵威后的心头肉,所以不管大臣们怎么劝谏老太后都不答应,甚至为此还耍起了无赖,你们非要劝谏我,那我可要朝你们脸上吐痰了!可见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人质,首先得身份地位高贵,受到他国认可才行。 (周郑交质的主角之一郑庄公,经过这件事后周天子的威信再次大受打击) 目前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人质应该是《左传》记载的“周郑交质”。郑庄公在周王室当卿士,可是周平王对郑国很忌惮,所以偷偷分权给虢公,郑庄公听了就很不爽,周平王辩解说这是没有的事儿啊!为了表明双方情谊不变,于是周天子和郑国互相交换人质,这件事也被看作是周朝进一步衰落的象征。 (要没有吕不韦大把撒钱,子楚根本没有当秦王的可能性,还得在赵国苦逼的当人质) (嬴稷也在燕国当过一段时间的人质) 人质制度在我国历代王朝皆有存在,在春秋战国诸国混战时期尤为盛行,国家之间为了履行盟约,互相派遣亲人前去对方国家当人质,如刚刚提到的周郑交质。还有以诸侯之尊非要到秦国当人质的楚怀王,还有秦始皇的倒霉老爹子楚,以及着名的秦昭襄王嬴稷(也就是芈月的原型,芈八子太后的儿子),都是典型例子。 或者是两国交战,失败一方为了表示臣服且永远服从大哥的领导,也会被要求派遣贵族到对方国家去当人质,这类的事件也不少,比如说策划荆轲刺秦王的燕太子丹、齐顷公的母亲萧同叔子等。值得一提的是萧同叔子乃是齐顷公的母亲,一介女流,晋国打败齐国后点名要老太太去当人质,可见在战国时期男女并不局限,只要你够身份就行! (燕太子丹与嬴政是发小,但在当人质时照样被欺凌侮辱,于是他策划了后来的“荆轲刺秦王”) 那么当人质日子过得怎么样呢?人质虽然身份高贵,但终究只是一件政治抵押物,君主们虽然口口声声的遵守盟约,但只要受到的诱惑足够人质便会像破烂一样被抛弃,所以人质们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顺心,而且随时会有性命之忧。人质在他国所受待遇与本国实力、双方融洽程度密切相关,强国大国的人质一般待遇会比较好,甚至还有会比较高的人生自由,小国的人质就稍微惨点了。 燕太子丹在秦国当人质时就饱受歧视和凌辱,这也导致了他不计代价也要招募勇士刺杀嬴政。当两国关系紧张时,人质就惨了,比如说倒霉蛋子楚,他虽然是秦国派遣到赵国的人质,但他身份低贱又不为父亲所喜,秦国压根不顾他的死活多次攻打赵国,那您想想赵国人能给子楚好脸色看么!于是子楚虽贵为秦国王孙,但照样“车乘进用不饶,居处困,不得意。”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所以即使是在古代,人质也是个高危行业,像子楚这样只是受到冷遇还是极为幸运的,历史上还有不少人质因本国背信弃义被杀死。 (西汉时期,西域小国成为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时间来到秦汉,大一统王朝时期不像分裂时期需要各国之间派遣人质,这时候的人质主要来自于西汉之外的西域小国,咱们知道西汉与匈奴的战争贯穿了整个西汉史,而中立的那些西域小国就成了一支可以拉拢的巨大力量,包括楼兰、龟兹在内的小国们就成了匈奴和西汉两强对峙的牺牲品,他们艰难的在夹缝中生存,无论倒向哪一方都可能引起对方的仇视,为了生存很多小国只能两头都派遣人质,两边都不得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楼兰,刚投降汉朝又被匈奴人攻打,“于是楼兰遣一子质匈奴,一子质汉。” (由于汉朝和匈奴哪个都惹不起,所以西域小国们一般选择两边不得罪,都派遣人质表示臣服) 最初匈奴是不讲究人质的,可后来发现汉朝通过取得人质来控制这些小国,他们利用巨大的影响力护送王子回国并支持他登基为王,作为回报新王便会偏向汉朝,所以匈奴也开始要求自己的小弟们贡献人质,有时候老国王死了,汉朝扶持的王子和匈奴扶持的王子为了争夺王位也会爆发激烈的战争。 西汉时期的王子们被称为“质子”或“侍子”,他们来到长安后会被任命为宫廷侍卫(包括匈奴王子金日磾也担任宫廷护卫,以表示君主对他们的亲近和信任),而且一般会受到极好的待遇,但另一方面王子们也需要遵守汉朝的法度,曾经有来自楼兰的王子闹事违法,结果被判处宫刑...... 到了三国时期,人质现象就更常见了,这时候提供人质的主要对象变成了守卫边境的将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朝廷对武将不放心呗...... (对于毋丘俭来说,起义就代表儿子丧命,那应该沉默隐忍还是坚持大义?) 蜀国不谈,魏、吴边境的武将们就经常发生叛变,颇有几分“朝秦暮楚”的风范,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吴国老将韩当的儿子韩综叛变到魏国,当起了带路党带着魏兵到吴地烧杀抢掠,把孙权气得半死。韩当可是辅佐了东吴三代君主的老臣,韩综也算是根正苗红的官二代,还不是说反就反!所以这也逼得朝廷要求:你去外地驻守可以,但父母妻儿都必须留在首都,你要是敢造反就让你全家死光,看看荣华富贵重要还是父母妻子的命重要! 而魏国方面,叛变的事也是一抓一箩筐,驻守淮南的毋丘俭因司马师欺君不臣,竟敢以下犯上废黜皇帝曹芳,于是想要“清君侧”,可是儿子毋丘甸这时候在洛阳当人质,颇有些犹豫不决,毋丘甸为了激励父亲就写信给他说:“大人居方岳重任,国倾覆而晏然自守,将受四海之责。”父亲您不是曹魏的忠臣么,现在司马师欺凌天子,玩弄朝政,您怎么能坐视不管!毋丘俭收到儿子的信后深受感动,于是他一方面派遣小儿子毋丘宗去吴国当人质以获得吴人的帮助,一方面联系文钦在淮南竖起讨伐司马师的大旗,而毋丘甸则被杀死。 (在搜神记里,记载了一个火星人对吴国的人质们宣扬晋国将得到天下) 干宝的《搜神记》里也提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这也和吴国将领的人质们有关。书里说道,吴国边境将领们的妻子儿女都被安排在一起(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变节),结果这时候来了个谁也不认识的孩子,说自己来自火星(荧惑星),这个来自火星的孩子告诉人质们天下将会由司马氏统一。这也算是“来自星星的你”的最早版本了吧! (巍峨壮丽的长安城,大唐时期周边国家争着送人质来长安) 大唐时期国力强盛,所以各国争相尊奉唐为宗主国,这一时期的人质大部分是各藩属国派遣的质子(由于大唐的科技、文化和政治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所以这些人质们被派遣来到大唐充当宫廷的卫士),唐玄宗就发布过一道诏令,命令将那些留在京城已经多年,目前已经不再被需要的人质们送回各自祖国。虽说可以回到久违的家乡,但大唐实在是太有吸引力,有的质子甚至痛哭流涕不愿意离开......这一时期除了各国王子充当人质外,朝廷还会通过特殊途径要求节度使们提供人质:公主下嫁!把公主嫁给驻守边境、指挥大军的节度使的儿子们,作为驸马就必须要居住在京师,这样就成了事实上的人质。 (就算儿子在京城当人质,也照样抵挡不住安禄山、吴三桂们的造反步伐) 比如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就娶了荣义郡主并居住在长安,当老爹造反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安庆宗就成了刀下之鬼,玄宗还不解气,把无辜的荣义郡主也给杀了。同样倒霉的还有清朝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这位爷娶了建宁公主后住在北京,老爹吴三桂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康熙的“削藩”命令一下达吴三桂立刻拉起反旗,吴应熊作为牺牲品马上被清廷斩首。可见驸马虽然珍贵,但照样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但凡您有个“只要天下不要亲人的老爹”,你就是一枚弃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为了打击西夏,拉拢吐蕃人成为北宋重要的外交手段) 到了宋朝时期,为了和西夏对抗,朝廷选择拉拢中间力量吐蕃,官员们在边境建立各种“纳质院”,办“蕃学”,让吐蕃将领们的子弟前去学习,以此牵制松散难治,颇有异心的吐蕃部落,比如说刘熙古在知秦州时“州境所接多寇患,熙古至,谕以朝廷恩信,取蕃部首豪子弟为质,边鄙以宁。”所以向吐蕃人征求人质是北宋王朝治理边疆的重要手段。明朝立国之初,由于政权不稳,明太祖朱元璋也规定了前线将领的妻子儿女必须集中在首都南京的命令,不过这些措施在帝国稳定后便被废止。 (为了让家康臣服,秀吉又嫁妹妹又送母亲当人质,做了很大的牺牲) 我们的邻国日本也非常流行“人质制度”,就连战国三雄中的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都与“人质制度”有过一段故事,这两位一个少年时作为松平家的人质被派遣到今川家,结果半路被织田家给劫走了,过了两年后重新回到今川家,当人质一直当到19岁;丰臣秀吉玩得更开,为了让德川家康臣服,他不但把妹妹旭姬嫁给德川家康,还主动把自己70多岁的老母亲大政所送到德川家做人质..... (毛利元就长子毛利隆元,在大内家做过一段时间人质) 除此之外,明智光秀的母亲、毛利元就的长子毛利隆元、北条氏康的儿子北条三郎都曾经作为人质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踪迹。 人质作为一项独特的外交制度在历史上留下了许多记录,尽管帝王们固执的认为通过人质能够对其他国家或官员进行掌控,但这种片面而一厢情愿的想法没少被打脸,只要诱惑足够大,就算是亲生骨血,身生父母被抛弃的例子并不少,不过一直到清朝甚至是民国,人质制度还非常吃香,统治者们始终愿意相信只要有人质在手就能够让对方投鼠忌器,所以一直到现代社会,这项古老而无用的制度才真正烟消云散。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李景隆也不由得开始深思起来,毕竟张丹青好歹也是个正二品大员,总不能撕破脸,直接将他就地击杀吧。 第322章 张丹青好歹是堂堂大明朝廷的正二品大员,怎么说也是督察院的最高长官左都御史,真要放任这么一大官员在自己面前出了性命事件,自己也无法向建文皇帝交代。更何况张丹青挥下的那些个下属们,都是一个个的御史,这些人虽然官位比较小,但一个个都是不怕事的主,要是真放任张丹青出事,他们铁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的。,或许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李锦龙不得不默默的目送着他们离开,并下令士兵严禁轻举妄动。 朱高煦领着肥胖的大哥朱高炽等人,押送着张丹青也顺利的全身而退,等到后面没有追兵了,三兄弟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纷纷向张丹青,请罪不已。此时也不是和他们叙家常或者是攀关系的时候,身为他们的姨父,张兰青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诸位保重。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这一生也别无所求了,坐等富贵即可。 要知道历史上的仁宗皇帝朱高炽,虽然因为肥胖而导致在位时间极短,却也是个极为念旧和重感情的皇帝。 《大明风华》中狄胖胖为我们演绎了一个“憨态可掬”的朱高炽,颇为传神地展现了朱高炽几个特点:胖、不为朱棣所喜、仁义、在位时间短等。朱高炽庙号“仁宗”,这是封建王朝中非常高的褒奖,那么做了二十年太子,在位仅九个月,突然暴毙的朱高炽是否真的如《明史》记载的那样可以比肩汉文帝、汉景帝? 太子是高危职业,尤其是英主的太子。汉武帝的太子刘据因巫蛊之祸被杀,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逼宫失败被废为庶人,康熙的太子胤礽两立两废直接玩崩溃了,永乐大帝的太子自然也不好当。 朱高炽,朱棣与徐皇后长子,洪武十一年出生,幼年时与一众藩王儿子侍奉在朱元璋身边,独得朱元璋赏识,钦命其为燕王世子,然而朱棣却不喜欢他,总觉得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像自己。 自永乐二年被立为太子,到永乐二十二年登基,朱高炽做了二十年太子。在这二十年里,不仅要防范两个弟弟的明枪暗箭,最主要还需要面对朱棣的天威。朱棣一共五次北伐,每次都由朱高炽监国,不得不说朱元璋当年没看错人,朱高炽处理政务水平确实不错,监国期间从未出过大乱子,甚至还借着监国,把朱棣一些过激的政策调整过来,赢得了朝臣的赞誉,纷纷向朱高炽靠拢。对于逐渐形成的“太子党”,朱棣也心有警觉,每次北伐归来都得找理由打压。 比如说永乐八年,朱棣北伐,大才子解缙入京办事,没见着皇帝,但是太子监国,总得去拜见吧,于是解缙就拜谒了东宫。朱高煦知道后,添油加醋在朱棣耳边一阵嘀咕,解缙就成了“毫无人臣之礼”,而朱高炽就有结党营私之举,毕竟解缙是铁杆“太子党”是朝野上下的共识,当年若不是他一句“好圣孙”,朱棣是否立朱高炽还未可知。朱棣回京后,立即下令锦衣卫把解缙丢到诏狱内,后来解缙在诏狱内被纪纲活活冻死。 除了解缙,还有一人叫耿通,也惨遭杀身之祸。朱棣北伐回来后把几个部门主管叫过来询问太子监国理政得失,耿通是大理寺右丞,也在问话之列,这家伙对朱高炽一阵吹捧,甚至直言不讳说“太子处理政务很得当,无需更换太子”!如此言论让朱棣觉得非常刺耳,非常不高兴,后来朱高煦谗言说耿通受太子之托为别人脱罪,朱棣大怒,“耿通为东宫关说,坏祖法,离间我父子,不可恕,其置之极刑。”下令将耿通拖出午门处斩。 解缙和耿通如果算是朱棣对朱高炽的敲打的话,永乐十二年的针对东宫僚属的大动作就是严重警告了,朱高炽本人估计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永乐十二年,朱棣第二次北伐,命朱高炽监国,黄淮、金问、杨士奇、杨溥等人辅政。朱高煦又向朱棣谗言,说朱高炽等人结党把持朝政,要架空朱棣,朱棣本就对太子党有戒心,听到谗言大怒,恰好大军班师回朝,朱高炽没有及时迎接,有失礼仪,更有对朱棣不敬之嫌,朱棣以此为借口,将日常辅导朱高炽的官员以及东宫僚属统统关进诏狱,一夜之间太子党被一扫而空,大明朝似乎要变天。不过朱棣还是明君,并没有大开杀戒,像杨溥等贤臣关了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不过有些人似乎被朱棣遗忘了,一直关到朱高炽登基才被放出来。 如此的惊涛骇浪之中,朱高炽能够幸存,原因有三,第一嫡长子身份,嫡长子继承是朝局甚至大明王朝稳定的最大保障,朱元璋也早早就这一点告诫后世子孙,有明一朝,也是历代王朝中将嫡长子继承制执行最为彻底的;第二文官的支持,朱高炽的“仁义人设”获得了文官的普遍认可,在文官眼中朱高炽就是仁君应该有的样子;第三靠的是朱高炽自己的能力了,前后五次监国,总监国时间超过了八年!没有出什么纰漏,这难道不是实力的展现? 朱高炽只在位9个月,48岁驾崩,对于死因《明史》或者《明仁宗实录》中只字不提,这也让后人多了很多遐想。 首先大概率不是病故,因为如果是病故,《明史》或者《实录》不可能不记载,既然讳莫如深,那很可能是非正常死亡。那么关于明仁宗的死因,一般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是金石中毒。这种说法来源自陆釴的《病逸漫记》,陆釴是正德年间的榜眼,他写道“仁宗皇帝驾崩甚速,疑为雷震,又疑宫人欲毒张后,误中上。予尝遇雷太监,质之,云皆不然,盖阴症也。”这当中提到了三种死因,一种是雷震,就是被雷劈死了,第二种是宫女想要毒杀张皇后,结果误中副车,毒死了明仁宗,但是经过陆釴考证,他认为是得了阴症,阴症可能是类似于伤寒之类,总归是不治之症,但若仅仅是阴症,《实录》完全可以大方记载,再结合《明史·罗汝敬传》中“献金石之方以致疾也”的记载,似乎可以这样推理,明仁宗得了阴症,使用金石之方治疗,却导致金石中毒而亡。这当然是一种猜测,但历史上因金石之毒驾崩的皇帝不在少数。 第二种是纵欲过度。这种说法来自于明仁宗驾崩前“念念不忘”的一人。仁宗登基后李时勉曾经上文进言,说仁宗在朱棣丧期与后妃有私密生活,是对先帝不敬,劝仁宗要节欲!“仁宗怒甚,召至便殿,对不屈。命武士扑以金瓜,胁折者三,曳出几死。”明仁宗大怒,命卫士打断李时勉三根肋骨,拖出大殿,李时勉差点就直接挂了,后来又被仁宗关到诏狱内。”仁宗大渐,谓夏原吉曰:“时勉廷辱我。”言已,勃然怒,原吉慰解之。其夕,帝崩。”明仁宗驾崩的当天晚上还向夏原吉发泄他对李时勉的怒火!不过由此推测仁宗因纵欲过度拖垮了身子有点勉强,而且查遍全网也没有找到李时勉奏章的原文,这种说法何时传出也不知了,反正很多自媒体文章都采纳了这一说法,各位看官自己判断吧。 第三种个人感觉就比较离谱了,有点阴谋论的味道了,说是朱瞻基杀父弑君!我看了很多文章,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推测,说什么朱瞻基被“发配”到南京,太子之位不保,或者是朱瞻基和仁宗政见不合等等,妥妥的阴谋论常用手法,一笑置之。 朱高炽在位时间仅九个月,来不及大展拳脚,但就是短短九个月,施政方针却得到了整个大明王朝士大夫阶层的一致认可。朱棣后期,不顾经济民生,大肆印刷大明宝钞掠夺民财以支撑北伐,有点穷兵黩武的味道,朱高炽登基后,通知边境提高警惕,但是不主动出击,与民休息,把耗费巨大的郑和下西洋停了,甚至认为定都北京过于浪费漕粮周转,下令迁都回南京,同时下诏大赦建文同党,宽松政治环境,总归将大明王朝引导到正确的发展轨道上。 不过本人对迁都回南京挺有看法,不要以为“天子守国门”只是我们现代人杜撰出来的一句空话,从上帝视角来看,以明朝后世皇帝的德性,如果都城在南京,北方真的有可能再次被蒙古人侵占! 苦苦熬了二十年,结果只当了九个月的皇帝,朱高炽是挺悲剧的,但这也是大明朝的损失,以朱高炽九个月的施政方针来看,和汉武帝之后的汉宣帝颇为相似,汉武帝的雄才大略伤了汉朝元气,有了汉宣帝的与民休息,才让汉朝重回巅峰,彼时汉朝的强大更甚于文景与汉武时期。若是再给朱高炽十年,也许大明朝会迎来真正的巅峰,不过幸好继任者朱瞻基干得也还不错。 中国人讲究盖棺论定,因此非常在意死后的称号,这点在皇家尤甚。但就在非常讲究的皇家,诸如太祖、太宗、文宗、武宗、德宗、宪宗等庙号彼彼皆是,自三国曹操被追尊为太祖皇帝以后,太祖之庙号多为开国之君所拥有,但庙号为仁宗者也就宋仁宗赵祯、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明仁宗朱高炽、清仁宗颙琰而已。但上述诸君,堪称仁宗者除了赵祯以外就是朱高炽,剩下那两位只能说是继承他们之位的后世之君对他们的美化。 朱高炽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四子燕王朱棣的长子,其母为明初开国功臣徐达的女儿。如果不是朱高炽的父亲朱棣野心勃勃,不愿在侄儿建文帝朱允炆膝下称臣,找借口起兵发动“靖难之役”推翻了建文帝的统治,自己登基称帝,朱高炽的一生充其量就是个贤王而已。虽然这样历史上也会留下他的美名,但绝对不会由他开创出大明的盛世“仁宣之治”! 朱高炽是个肥胖之人,走起路来还需两人扶着,但他酷爱读书,交往之人都是当时大儒,因此他性格不但仁慈而且非常识大体。正因为朱高炽识大体,他的皇祖朱元璋十分喜欢他,因此朱高炽被朱元璋于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册封为燕世子。 朱棣是马上亲王,尚武的他并不喜欢这个肥胖的儿子,他欣赏的是同他一样孔武有力、上阵所向披靡的次子朱高煦。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时,因为多次遇险都是为朱高煦所救,为了感谢朱高煦,朱棣竟然不顾长幼有序的封建礼法,数次当着众将士拍着朱高煦的肩膀云,“世子多病,汝当努力!”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的位置将来就是朱高煦的。这样的话无形中鼓起了朱高煦的野心,一向瞧不起朱高炽的他更加用斜眼看自己的长兄,而且还多次找茬陷害朱高炽。但朱高炽始终念及亲情,从来没在朱棣面露出对弟弟的不满之意。 其实朱高炽绝非毫无军事才能之人,否则他也不可能仅用万人之兵,成功的击退了李景隆所率领的进攻北平城的五十万大军。 朱棣篡夺皇位以后,犹豫了一年才于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在大才子解缙的巧妙劝谏下,不得已立朱高炽为太子,同时封次子朱高煦为汉王,三子朱高燧为赵王。但朱棣没有令二位已成年的儿子出京就藩。 由于当时残元势力时常入侵明帝国,朱棣曾数次出兵漠北攻打蒙元军队。每次出征,朱棣都命太子朱高炽以监国的身份留住南京处理一切政务。谨慎的朱高炽每处理一事都会驰书向朱棣汇报情况。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十五年,其间亦有处理不当之处而被朱高煦陷害,但朱高炽每次都会想办法化解过去。 本来朱高煦的汉王封藩在云南,但他倚靠着朱棣的宠爱,始终赖着京城不走,而且一直在窥视着朱高炽的太子之位,同时又在京城多行不法,最终为朝中正直之臣所不能忍,朱棣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劝谏,下令叫朱高煦就藩,但同时朱棣没有命朱高煦远就云南,而是把他安置在山东乐安州。 朱高煦走后,赵王朱高燧又开始谋求储位,这个家伙更加疯狂,他甚至想谋杀朱棣夺取皇位。事情败露后,还是朱高炽为他多处隐藏罪行,朱高燧方得免受重罚。 朱高炽继位以后,虽然他的两个弟弟在父皇生前多次构陷于他,但仁慈的他没有利用权力报复他们,反而对他们多有赏赐。 由于朱高炽的父祖为政苛刻,他们当政之时,天下冤案无数,深知详情的朱高炽继位以后,立即命令有司厘清冤案,该平反的平反,该昭雪的就昭雪。他父亲朱棣所定逆案被他悉数平反,连被骂朱棣为燕贼誓死不从他因此而被灭十族的方孝孺都在平反之例。消息传开,天下臣民一致称颂朱高炽的圣德。 由于朱高炽的身体不好,这样的好皇帝仅仅在位十个月就去世了,倘若他能多活些年,大明天下的臣民会更幸福,好在他留下个好的继承人,他的儿子明宣宗继位以后,继承了朱高炽的各项政策,从而把大明朝带入了宣德盛世。 正因为这样,朱高炽被谥为仁宗昭皇帝可谓名符其实。 眼下的张丹青在落魄回去的时候忍不住的暗自庆幸,自己的这下半生富贵和幸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有着落了。 第323章 策动 虽说过程有些艰险和刺激,但自己的三个儿子好歹是回来了,收到消息的燕王朱棣感到极其的兴奋和激动,这也意味着自己的最后后顾之忧也彻底的自动解除,接下来,就是尽快的开展起兵造反之路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道路,也依旧充满着不确定和不太可能,虽说自古以来,大多数王者统一天下的过程,从北方往南方打,要比南方往北方打要容易得多,但眼下的燕王朱棣心里头感到非常的没有信心,毕竟以区区的一个北平城对抗整个天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由北往南统一的成功范例很多,淝水之战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淝水之战是由北方发动的一次大规模南进战役。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的大分裂时期,这样的战役还有多次。较早的有建安十三年(208年)的赤壁之战,太康元年(280年)的灭吴之战;晚于淝水之战的,有太平真君十一年(450年)的瓜步之战,开皇九年(589年)的灭陈之战。这些战争一定程度上都可以与淝水之战比较,其中最接近的,是西晋灭吴之战。 我们从不同角度分析这两次相隔仅百年左右的战争,阐释各种因素对战争结果造成的影响,简要归纳魏晋南北朝时期南北统一战争的趋势和特点。 苻坚和司马炎,作为当时北方的君主,是战争的主要发起人。两人也恰好都是历经前人三代努力打拼,才取得了北方的一统。单从个人能力和才具来看,苻坚显然更胜一筹。苻坚是秉承先人之志艰苦创业、努力打拼的穷三代,司马炎靠的是司马两代先人的权谋杀戮和巧取豪夺,很大程度有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感觉。 前秦,作为地处偏僻的氐族部落,能够降伏诸胡,一统中原,苻坚居功至伟。东晋和东吴是他们要面对的不同敌人。孙皓统治的东吴,已是内乱频仍,朝廷重心早失,呈瓦解之象,主要靠陆氏家族人物镇守长江上游苟延残喘。至于东晋,政治上、军事上虽不算强大,但自桓温死后,政局大体说来是稳定的。桓、谢两家矛盾虽然时有表现,但在西线和东线的作战时相互支援,是彼此之间的共识。 从后来战争的进程来看,拿东吴丞相张悌与东晋统帅谢安的临战表现作比较,也能反映东吴和东晋在国运攸关的大战中,两边的应变能力是大不相同的。 总体而言,虽然苻坚有挟一统中原之余威荡涤江左的锐气和决心,但面对的是同仇敌忾、兵精粮足的东晋统治集团,司马炎虽瞻前顾后,举棋不定,但江东之敌却已是败絮其中,衰象早显。两相比较,苻坚想在百年之后复刻西晋灭吴之战,并非轻易之举。 这两次战争,兵力方面都是南弱北强,北方又有顺流之利,因而居一定优势地位。西晋和前秦向南用兵,两朝的臣僚都是同者少而异者多,比如着名的前秦重臣王猛,就是持反对意见的重要代表。 众所周知,苻坚正是因为王猛的得力辅佐,才在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内扫荡诸胡,平定中原的。王猛去世前,尽管前秦已经将北方及梁、益等地皆数平定,但王猛对苻坚“平一六合”的志向到死都是不赞成的。苻坚阵营中只有慕容垂等少数人持赞同主张。 司马炎面对的情形也大同小异,除去张华、羊祜、杜预等极少数几人外,贾充等主要重臣也是坚决反对伐吴。在主帅的选择上,西晋以持异议的贾充为元帅(实际谋划实施人是杜预),前秦以持异议的苻融为前锋(实际上的前敌总指挥)。 这种情况也很相似,但细一分析,恰恰是这个人事任命,左右了最终的战局。杜预,作为伐吴的关键人物,筹划多年,早就为后续的战役实施做好了充分准备;符融,作为伐晋的主要执行人,未战先怯,根本没有为后续战争做好谋划和部署。两位关键人物,不同的态度,对战争的不同准备程度,也直接影响到了后续战争的结局。 外族入侵,还是民族统一? 淝水之战在其酝酿阶段,就显示了它的两重性质,既像统一战争,又像外族入侵战争。 “晋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臣没之后,愿不以晋为图。”这是王猛的临终遗言,其中“正朔相承”的用词很有意思,这说明作为汉人的王猛是把南方的东晋政权视为正统的,而且毫不避讳的将这层意思表达给了苻坚。王猛认为南北之间存在华夷之隔的问题,东晋既然是“正朔相承“之国,前秦就不应当以兵相图。 苻坚的想法则恰恰相反,他在决意南侵之初,就已经认定南侵战争将是一次与灭吴之战相同或相似的“平一六合“的统一战争,苻坚并没有考虑南北两方民族矛盾的问题。永嘉之乱、冉闵灭胡等历史事件都足以证明民族之间的激烈冲突仍是当时的主要矛盾。 淝水战前,苻坚治下的北方,统治秩序还远未稳定下来。前秦氐族贵族中利益分配有较大矛盾(淝水前尚有氐族内乱),统治区域内的匈奴、鲜卑、羯、羌等民族仍激烈对抗氐族统治。在苻坚中原一统的美丽外衣下,新一轮争夺北方统治权的斗争已在酝酿之中。北方民族关系如此,南北政权的民族差异是很明显的,这就使得前秦的南进战争必然更多带有外族入侵色彩。 “仲谋泽洽全吴,孙皓因三代之业,龙骧一呼,君臣面缚,虽有长江,其能久乎!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苻坚投鞭断流的豪言壮语,最后成了千古笑谈。从数字上看,前秦的总动员确实气势恢宏,但其实际战力却严重成疑。 羽林军三万,系前秦良家子家富有武艺者组成,这无疑是一支长安等地富人的公子哥部队,战斗力堪忧。前锋军二十五万,由苻融率领,这应是前秦的主力,人数虽多但分兵作战,如慕容垂部数万,驰赴郧城。故最终在淝水主战场之兵,能战者恐不足二十万,且与主力悬隔,没有可靠的后续力量,只能单独作战。不夸张的说,所谓百万之众,大多不过是一批被驱迫的新发之卒,散处道途,并没有形成战斗力。 前秦军的对手,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北府军。太元二年(377年),东晋重臣谢安推荐其侄子谢玄为建武将军、镇广陵。谢玄“募骁勇之士,得彭城刘牢之等数人,以牢之为参军,常领精锐为前锋,战无不捷。时号北府兵”。 北府军兵员主要来自广陵和京口逃避北方战乱而来的流民,大都是受到北方少数民族压迫、家园被毁的人,他们极度渴望返回故里,同时对少数民族政权有着巨大的仇恨,所以组织成军队后战斗力十分强大。八万对百万,双方的强弱显然不能简单通过数字对比来衡量。 淝水之战前夕,前秦军事形势与西晋军事形势极为近似,苻坚也基本因袭了西晋灭吴之战的方略,但是组织却极不周密,连水陆并进的基本方略都未落实,最终一处失利招致全局动摇。西晋灭吴之战在军事上是经过十几年的周密策划,充分准备,五路出击、水陆并进,部署上有正有奇,首尾策应,战役全过程均使对方处于被动地位。 回眸淝水之战当日,史书记载之详实,语言之生动,当属中国古代战争记述之冠。“草木皆兵”,面对不甚明朗的军情和本就不振的军心,夜探敌营的苻坚,居然说出了“此亦劲敌也,何谓少乎”的话语,主帅未战而先怯,败象初显;“贪功之退”。 古今中外,两军交战,突然变动阵列都是极大的冒险。前秦军后退的初始动机,是为了直击东晋半渡之军。但彼时前秦军早已军心骚动,这种草率的以退为进策略,更加容易对军心产生巨大负面影响,最终遭叛将朱序一吼而崩。 “苻融之死”。擒贼先擒王,主将为一军之首,任何时候都是敌方的重要攻击目标。军势崩坏之际,苻融临危不乱,代苻坚挺身而出,欲整军再战,后落马为晋军所杀,可见前秦的近卫精锐是何其不堪,竟不能保卫主将安全。苻融阵亡,导致群龙无首,败局无可挽回。前秦军在晋军持续打击下的风声鹤唳,也为苻坚前秦政权后来的分崩离析奏响了凄凄挽歌。 比较两次南北统一战争的成败得失,再回顾后续历史的走向,不难发现北方要军事统一南方,关键在于条件成熟与否。西晋的成功和前秦的失败,都说明统一的先决条件是北方政治形势的明朗平稳以及南北双方军事实力的变化。 两晋南北朝时期,只有当北方民族关系发生根本变化,北方民族融合发展到相当的水平,北方又积蓄了统一南方所需的力量时,北方的统一战争才能成功。至于战争的性质,“正朔”的争论,其实意义不大,此亦一“正朔”,彼亦一“正朔”,“正朔”并不是不能改变的。统一战争中胜利的一方,自然会是“正朔”的执笔者。 而从南边往北展开统一之战,唯一的成功例子只能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洪武皇帝朱元璋了,毕竟这是一位传奇一般的存在。其实这个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在古代,一没高铁二没高速,打仗首要考虑的就是经济账,从经济成本上讲,北伐就要比南征的成本大的多。 古代打仗最大的问题就是后勤补给问题,南北方在地形上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南方多江河多丘陵,北方多平原多山脉,这样的地形因素让北伐和南征在后勤运输成本上有着巨大的差异。 南方打到北方,到了平原地区没有河流,运输只能通过陆路去运输,古代打仗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运粮,沈括在《梦溪笔谈》就记载过,一个民夫一次性能携带过六斗米,这六斗米差不多够一个士兵吃三十六天的,但是运粮的民夫也要吃饭,这么计算下来这六斗米就够一个民夫和一名士兵吃十八天的,就算士兵也带上几天的口粮,一个民夫最多也就能供应一名士兵吃二十天的粮食,这还没算民夫返回途中所消耗的粮食。 有人说了可以通过骡马运输啊,骡马一样要吃草料的,运量确实大,但是消耗也一样大 所以说要是北伐,从南京运粮到北京一百斤粮食能剩三十斤就不错了,人家稍微守守城池,你这边就得因断粮而撤退 如果南征,你就可以顺流直下,南方多江河,完全可以通过水路去运输,水运就比陆运成本要低的多,船装的粮食不但多,所需的人力也少,路上消耗的粮食更少,效率是陆运的好多倍,所以北伐所付出的人力,物力等经济成本要比南征大的多,这也是古代大多数都是从北往南统一的,很少见到由南往北统一的 又有人说朱元璋不是从南往北统一的吗?朱元璋能够由南往北统一也是仰仗了一个重点,就是元朝人修的“大运河”这条运河从杭州直达北京,当时朱元璋北伐就多次用这条运河去运兵运粮,在攻打元大都的时候朱元璋的主力就是由河南沿大运河北进的。 朱元璋整个战略核心也是围绕着大运河展开的,先打山东再打河南,保护运河两翼不被切断,只要这条运河在朱元璋手里,北伐就胜了一半了,所以从这就可以看出水运对古代战争的重要性, 除了运输问题,在古代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口北方是要领先于南方的,直到五胡之乱后南方的经济才逐渐有超过北方的趋势,一直到北宋的靖康之变后才完全超过北方的 所以从人口等硬核实力上讲北方强盛的时间要超过南方 这就是古代为什么大多数人都是从北往南统一的。 但是眼下,燕王朱棣要面对的并不是由北往南,还是由南往北,他要面对的是一座城,挑衅整个天下。 这样的难度简直是开天辟地的,眼下的燕王朱棣心中十分没有底,甚至有些发虚也显得极其正常。 第324章 争吵 整个燕王府的地下,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打造兵器和准备筹划工作。但此事此刻的燕文朱棣心里却十分的没底,这原因结果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改因为造反这条路着实不好走,古往今来,多少造反的乱臣贼子,都已沦为刀下之魂,一区区一个北平城对抗整个天下,朱棣心里终究是害怕和忐忑的,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古往今来,这些造反分子从陈胜,吴广开始,就没几个能落得好下场的。从近一点的开始算来,比如说着名的梁山泊起义,还有招安和封官的可能,但燕王朱棣显然是没有任何退路了。 公元209年,陈胜吴广为反抗暴秦的残酷统治,面对“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的局面,毅然举起反秦大旗,掀起了中国历史上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农民起义。 然而,这次起义如流星划过天际般迅速坠落,陈胜、吴广虽然是败在秦军手里,但是,最后却惨死在自己人手中。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陈胜过早自立为王,埋下诸多隐患。起义军在攻下陈县后,面对地方三老说的“将军身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的劝说,陈胜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和喜悦,迫不及待地自立为王了。 其实,陈胜的部下还是有头脑清醒的人,比如魏国大将张耳和陈余。它们就曾力劝陈胜缓称王,“将军瞋目张胆,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 但陈胜称王的决心坚如磐石。 正是因为陈胜过早称王,暴露了他起义的私心。 陈胜有过一句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对他起义终极目标的最好诠释。说明他在走投无路情况下的奋起反抗,目的是追逐名利,求取富贵,封王拜侯。所以,陈胜无视张耳陈余的劝告,急迫地满足了自己对权利的渴求。 过早称王的后果之一,就是失掉民心。 在当时的情况下,民心是起义队伍的根基,失掉了民心,便师出无名,便丢掉了队伍。 过早称王的后果之二,就是造成队伍内部的分崩离析。 陈胜在陈县称王后,派遣武臣为将军,张耳、陈余为副将,进攻赵地。在武臣的努力下,赵地得以迅速平定。武臣打算亲自将捷报呈报陈胜,张耳、陈余阻止了武臣,劝说他自立为王。武臣抵挡不住诱惑,随即在赵地称王。陈胜闻讯后,极为愤怒,欲诛杀武臣全家。后经蔡赐好言相劝,方才罢手。 但由此引起了连锁反应,韩广称燕王,田儋自立为齐王,周市立魏咎为魏王。 诸王并立,各怀鬼胎,相互掣肘,内耗不断。队伍不再听从陈胜调遣,陈胜的威信也急剧下降,整支义军各自为阵,一盘散沙,大大地削弱了起义队伍的战斗力。 过早称王的后果之三,就是贪图享乐。 称王后的陈胜,面对已经取得的一点小成就,沾沾自喜,尽情享受权力和王位带来的虚荣。不再亲临战事一线,不再与当初的贫苦农民并肩战斗,导致他和义军官兵离心离德,战事每况愈下。 第二,言而无信,诛杀功臣。 陈胜的另一句名言是“苟富贵,勿相忘”。但当初的田垄伙伴前来投靠他时,他的不屑一顾和傲慢冷酷就显露了出来。他甚至诛杀了因一时不小心说错话的长工同事。对同事如此,对老丈人同样无礼。见面时“长揖不拜”,老丈人只好扔下一句话:“怙乱僭号,而傲长者,不能久矣!”愤而离去。 至于葛婴,在不知陈胜已经自立为王的情况下,拥立了楚国贵族后裔襄强为王。其目的不外乎稳定军心,安抚百姓。且在得知陈胜称王后,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斩杀了襄强。但陈胜仍不能容,取了葛婴的性命。 葛婴对陈胜忠心耿耿,稍有差错便遭致杀身之祸,这种做法未免让其他功臣寒心。 吴广的死,陈胜也难脱干系。 周文在西征路上高歌猛进,几乎没有遇到秦军的抵抗,直抵函谷关,距离咸阳仅百十里地。胡亥慌了神,遣章邯率一干死囚,以不要命的打法,大败周文于渑池,周文自杀身亡。消息传到荥阳,吴广已率部围困荥阳数月,久攻不下,军心不稳。 吴广部将田臧、李归担心被章邯和城内守兵内外夹击,劝说吴广早作打算,但吴广不为所动,决意攻下荥阳。 田臧、李归等随即假传陈胜王命,“吴广久留荥阳,暗藏祸心,蓄意谋反,我等受陈王命处立斩”。斩杀吴广后,田臧修书一封,将情况报告陈胜。 陈胜的表现相当反常,不但没有问罪于田臧,反而任命他为楚国的令尹,着其率部阻击章邯。 吴广在大泽乡和陈胜共举大事,为成功起义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和陈胜算是患难之交,又是陈胜敕封的“假王”。陈胜对吴广的死如此冷漠,莫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抑或就是他的授意? 第三,陈胜、吴广缺乏战略眼光和领导才能。 当初,张耳、陈余苦劝陈胜暂缓称王时,还有一个战略目的,就是希望陈胜拉拢各国贵族后裔,聚拢人心,凝聚力量,协助他们反抗暴秦,恢复旧国。如此一来,何愁霸业不成,反秦不胜? 但农民出生的陈胜显然缺乏如此长远的战略眼光,阶级局限性暴露无遗。 所以,陈胜最终为自己的无知买了单,被车夫庄贾所杀。 《水浒传》成书于元末明初,由于它的主要剧情是揭露官逼民反,宣扬农民起义,很多人便以为《水浒传》在明朝一定是禁书,但实际上,在整个明朝此书都颇为流行,许多士大夫也对其推崇至极。俗话说,得国正者,唯汉与明。明太祖朱元璋本身就是农民出身、反抗暴政起家的,自然不会过于打压《水浒传》。不过好景不长,到了崇祯年间,明政府的统治已经昏庸腐朽,全国起兵造反的农民数不胜数,《水浒传》才成了禁书。 在《水浒传》流行的二百多年,书中活灵活现的英雄好汉们对广大书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催生了一大批效仿者。明末的农民起义领袖往往从《水浒传》中得到启发,有的是采用其政治口号,如李自成的“奉天倡议”就是从“替天行道”修改而来;有的是仿效其决策战术,如张献忠把《水浒传》《三国演义》里的埋伏攻袭拿出来用于实战;还有一群河盗,其首领把宋江的名号冠在自己头上,把自己想象成统领一百零八好汉的“公明哥哥”。 其中有一支起义军,对《水浒传》的模仿更是有模有样,不仅在梁山揭竿而起,给了当时风雨飘摇的明王朝沉重一击,还同样接受了招安,堪称“骨灰级粉丝”。而之后没几年明朝就灭亡了,崇祯帝吊死于煤山。问题来了,当时明王朝此时已经危机四伏,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他们为什么还要接受招安?他们被招安后又是否如愿获得了朝廷的庇护呢? 这支起义军的领袖名为李青山,他本身就是山东梁山寿山集人,从小深受《水浒传》的熏陶,梦想成为乱世枭雄。此时的梁山泊虽然已经不再是宋代八百里烟波浩渺的水域,但也素来多水,灌莽颇深,李青山自幼在此地玩耍,对地形了如指掌,一旦钻到灌丛里就如鱼入大海,一溜烟不见人影。 梁山泊又和漕渠紧密连接,自元代开凿会通河,梁山就成为了南北漕运的必经之地。李青山发现,每次东南来的运粮船经过这里,等待开船闸时都会排很长的队,“闸层次栉比,不数里即衔尾”。而且枯水期等待蓄水时粮船还集中于梁山一侧,这样一来控制了安山闸就等于控制了漕运,李青山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在梁山泊发动起义的。 不过起义大事能成,还得借天势。明朝此时正巧是多事之秋,不仅吏治腐败、经济衰退,还天灾不断,纵然崇祯帝有心励精图治,但奈何国家已经到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崇祯十三年(1640),就在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两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浙江等地发生旱灾蝗灾,百姓的收成寥寥无几,到了冬天草木俱尽,无情的饥荒开始吞噬百姓的生命。 倘若次年丰收还好,偏偏第二年又是旱荒大饥,直接对当时的社会造成了毁灭性打击。而灾荒发生后,朝廷本应发挥赈灾济民的功能,可此时他们却在为剿灭农民军和应付后金入侵疲于奔命,国库又无钱赈灾,于是对灾荒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这下灾情便一发不可收拾,百姓父子相食,行人断绝,山东诸镇群盗四起,所到之处只见饿鸱衔人肠,道路尸纷纭,普通人已经处于无法生存的状态。 俗话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山东各地的纷乱动荡对李青山造成了很大触动,他一方面想聚集人马在乱世中保卫村寨与自己的势力范围,另一方面是把起义大事当成了一门投机生意,希望通过与朝廷对抗的方式引起政府的关注与重视,进而实现被招安后加官进爵的目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青山开始召集昔日党羽,掠取远近马匹兵仗,聚集数千人上了梁山,并招揽附近州县灾民入伙来扩大队伍。由于梁山泊地域狭小,物资匮乏,为了获取与朝廷长期斗争的粮草与物资,李青山除了劫掠附近州县外,还抢夺国家漕粮,向路过的运军收取货物税收,派遣其手下分据韩庄等八个闸口,直接切断了王朝的经济咽喉。 虽然李青山的起义事业方兴未艾,但他并未忘记自己的初心,一直在寻找被招安的机会。崇祯十四年(1641)的夏天,当时新任的内阁首辅周延儒北上京城途中,经过山东济宁时,李青山对其大表忠心,称自己是率众护漕,并非造反。周延儒考虑到朝廷内外交困的现状,为了稳定地方社会,保障国家运道通畅,也一口答应了授予他官职。 但李青山实际上获得的是类似于“弼马温”一样的底层官职,史料记载,崇祯十四年(1641)李青山在兖州同知李芳蕴的率领下疏通河道,干的都是苦力活。由此看出,朝廷并不是真心实意对待李青山,而是先稳他一手,暂时缓和山东混乱的局势,之后伺机除掉他。就连那位搭桥牵线的周延儒也密奏崇祯帝,建议尽快除掉李青山这个心腹大患。 察觉到朝廷的企图后,李青山先下手为强,率领起义军一口气攻破了东阿、新乐,并南下抵达扬州沙河店,劫漕船三十,转而夜攻东平,杀了一千余人,官兵二百。李青山的巨大声势传回京城后,皇帝大怒,朝廷下定决心派兵武力镇压,会兵二万五千剿贼。 李青山的手下都是什么人?大部分是当地走投无路的灾民,为了混口饭吃上的梁山,这些组织涣散、武器落后的农民军哪儿见过这阵仗,遇到正规军队自然是一碰就碎,李青山也被生擒活捉,押赴京城当街凌迟处死。 事实证明,想通过起义招安谋求官职的想法无异于与虎谋皮,深受忠君思想的束缚的李青山,终究被朝廷背叛,落得了与宋江等梁山好汉同样的结局。而当时国力匮乏的明王朝,也因为假招安一事彻底失去了缓和农民起义局势的机会,反而要将有限的兵力拿来镇压李青山,最终王朝覆灭也是咎由自取。 不过,陈胜、吴广仍不失为英雄,他们敢于直面压迫,奋起抗争。虽最后祸起萧墙,惨遭自己人杀害,但他们在大泽乡的振臂一呼,注定载入历史,光耀千秋。 而能够成功的,大概就会有汉高祖刘邦,抑或是明太祖朱元璋那样的风光结局,所以开创一个全新的帝国。但这毕竟是少数。 但事实上,被招安的梁山泊起义诸多英雄,最后也落得一个个生身死的悲凉下场。 和燕王朱棣就更加不同了,他是皇帝的叔叔,朱元璋的儿子,皇帝坚决不可能容许他的造反成功,碧必欲杀之而后快,甚至全家都不会留一个。 第325章 归动天下 听到了燕王朱棣举旗造反的消息传来,建文皇帝朱允文心中是无比的震惊的,自己的叔叔都带头来反抗自己的政权,所以说明自己有多么的失败,这对他的威信和名誉都是莫大的打击。 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的皇帝,最害怕的就是被人谋朝篡位了,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皇位被别人抢去了,跟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一样。对于皇帝来讲,即便是自己的亲兄弟,也得小心防范。中国封建专制的皇上是没有兄弟的,只有臣子。清朝雍正皇帝继位前的九子夺嫡,就是很明显的例子。在雍正继位后,首先打击的就是当年和他争夺皇位的几个皇子,有的被软禁严加看管,有的被贬为平民。这都是皇帝对可能有人会谋朝篡位的担忧,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兄弟。 但今天要说的这位皇帝,就恰恰相反。对造反的弟弟不仅没有严加处置,反而封他为藩王,每次都赦免了他,真是个宠弟狂魔,深刻的诠释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诗,他就是汉明帝刘庄。刘庄能继承皇位,也是名正言顺的,他虽然是光武帝刘秀的第四个儿子,但母亲却是光烈皇后阴丽华,所以在继承皇位之前就被立为太子了。不过在刘庄继位后,他的兄弟们对刘庄以第四子的身份继位都很不服气,特别是刘荆。 刘荆是汉明帝刘庄的同母兄弟,为光武帝刘秀的第九个儿子,被光武帝封为山阳王。他对于刘庄的继位非常不满,便勾结哥哥刘疆(刘疆原本是光武帝刘秀与郭皇后所生的儿子,刘疆曾被立为太子,但因后来郭皇后被废,刘疆的太子之位也被撤掉,之后被封东海王),希望刘疆协助他夺取皇位。但刘疆这人生性软弱,非常胆小,只想在自己的藩地安稳的度过一生,从没想过篡位造反。所以当他听到刘荆要与他一起造反的主意后,他便立刻把此事反映给了皇帝刘庄。他希望不要因为刘荆的谋反而牵连自己,毕竟如果稍有闪失,自己可能性命不保。 按说这么大的罪状,谋朝篡位,对于皇帝来讲,即便是自己的亲兄弟,这也是杀头的大罪。因为如果不及时处置,搞不好死的就是自己。但是汉明帝不仅没有让刘荆身首异处,连罪状都懒得定,直接给刘荆赐了个封地,让他迁到别的地方住了。 刘荆可能觉得哥哥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连造反这种事都懒得跟他计较。所以,不知悔改的他,又要准备再来一次。当时正直东汉边境被羌族人侵扰的时候,东汉一直都想彻底镇压羌族人,所以就派大兵前往战场。刘荆此时甚是欢喜,认为只要大战开始,他就能趁乱直接起兵造反,夺得皇位,高兴得彻夜不能眠。 但是汉明帝也早已对刘荆有了警惕之心,秘密派了一些人时刻监视他,刘荆计划造反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被汉明帝所掌握。他的第二次谋反还未实施,就又被人举报了。这次汉明帝依旧没有处置刘荆,反而将他封为广陵王。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但刘荆偏偏不信这个邪。自己在封地称王称霸,渐渐的又膨胀起来了,看着前两次造反自己都安然无恙,想着再来一次也无妨。他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让一位算命先生替自己算命。他问算命先生自己可否像光武帝刘秀一样,在三十岁的时候起兵夺取天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竟然被刘荆很随意的就说出来了,这智商真的有待商榷。 算命先生听到刘荆问这样的话,当时吓得就魂飞魄散,找了个借口就赶紧离开了。然后直接跑到官府报告了刘荆想要谋反的事。这次的谋反计划又被汉明帝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弟弟也是无奈了。然而汉明帝还是没有准备处置刘荆,而是派人对刘荆严加看管。 三次谋反均失败的刘荆有点沮丧了,他不在执着于武力夺取皇位,转而想用巫术来祸害皇帝。所以他找了很多术士来施法,祈求用巫术致皇上于死地。这次还是不出意外,专门负责看管刘荆的官员怕他又捅出什么大娄子,在得之消息后,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 刘荆这次事情败露,想到前几次皇帝一直没有对自己下手,觉得这次肯定是完了。在惊慌失措中他竟然选择了自杀。其实汉明帝本来打算继续原谅他的,没想到,不等皇帝出手,自己就先行了断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好好的藩王不当,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但很显然,这位四叔燕王朱棣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优渥下场,但同样的,建文皇帝朱允文也不忍心对自己这位叔叔直接动用屠刀,已让自己获得一个残忍的罪名。 很快,便在发布了廷对策的时候,建文皇帝朱允炆便下达了一个奇葩的命令。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七十岁的朱元璋驾崩,皇太孙朱允炆继位,上台后的朱允炆看到自己的众位叔叔,也就是各地藩王兵强马壮,开始着手削藩。朱允炆削藩的手段酷烈,采取的也是诬告之类上不得台面的手法,终于逼反了藩王中实力最强的燕王朱棣,朱棣采纳谋士姚广孝的意见,以“靖难”的名义起兵谋反,很快控制了北平城,南下进攻都城南京。 面对自己的四叔朱棣发起的叛乱,建文帝朱允炆一边命令各地驻军抵抗,一边出动大军平乱,但大军出征时,朱允炆下了这样一道圣旨:“今尔等将士,与燕王对垒,亦须善体此意,毋使朕负杀叔父名。”这道命令恐怕让现代读明史的人错愕,要镇压叛乱,却不能对叛乱的首领下杀手,这不是相当于捆上官兵的手脚,再让他们去打仗吗?朱允炆这个举动,未免太过心慈手软,难怪最后被朱棣取而代之。 朱允炆是否真的心慈手软?看他在祖父朱元璋面前的表现的确如此,太子朱标去世后,朱元璋之所以没有改立其他儿子为太子,而是将朱允炆立为继承人,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朱允炆的仁厚之名,当朱标病重时,才十多岁的朱允炆便衣不解带地侍候父亲,长达两年,让他赢得了仁孝的名声。朱允炆还数次上书,要求更改一些比较苛刻的律法,朱元璋自知手段酷烈,引起民间力量反弹,便有心立一位宽厚仁恕的继承人,让大明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但继位后的朱允炆很快露出心狠手辣的一面,为了削藩,不惜劝说藩王的儿子诬告自己的父亲,手段残酷,湘王朱柏被迫全家自焚后,还给他上了一个“戾”的恶谥。他怎么会对造反的朱棣法外开恩呢? 根据后人的分析,建文帝的真正意思应当是,朱棣不能由我来亲自诛杀,因此朱棣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自杀,但不能俘虏后押回南京,由朕亲自下令处决。大将们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此朱棣并没有因为建文帝的命令,而像赵子龙一样在战场上七进七出,反而多次差点阵亡。先锋大将平安曾经冲进燕军阵中,以马槊攻击朱棣,险些刺中;都督瞿能追杀朱棣,也是险些用大刀砍中,瞿能儿子瞿郁一箭射中朱棣头盔;济南守将铁铉诈降,用千斤闸将朱棣困在瓮城中,再命弩手齐射,要不是卫士拼死保护,朱棣已经被射成刺猬。 可惜建文帝手下虽有众多名将,也打了不少胜仗,却因为不能彻底歼灭朱棣,而把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李景隆。李景隆是明朝开国大将李文忠的儿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只有他一个人把“毋使朕有杀叔父名”这条命令当真了,下令不得伤害燕王朱棣。从此朱棣开始有如神助,甚至率领十多名骑兵窥探李景隆大营,被发现后也无人敢攻击,大军目送朱棣离开,连一个放箭的都没有(诸将皆以帝有诏,毋使朕负杀叔父名,仓卒相顾愕眙,不敢发一矢)。 有了护身符的朱棣轻易击败了李景隆大军,杀到南京城下。面对建文帝使者的责问,这时的李景隆还搬出“毋使朕有杀叔父名”这道圣旨,来为自己的失败辩解,自然很快被撤职,但迷惑的是,建文帝又让他负责南京城的防卫。李景隆权衡一番,认为即使守住城池,也难免被建文帝追责,不如投降燕王,立下大功,还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于是李景隆打开南京城门,迎接燕王大军,建文帝见大势已去,放火焚烧宫殿,从此下落不明。 那就是朝中文武大臣嚷嚷着要讨伐燕王朱棣可以,要踏平燕王府也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刀斧相向,绝对不可以伤害自己的这位叔叔一根毫毛,绝对不可以。 以李景隆为首的大臣,虽说有些懵逼,但在张丹青看来,这一切一切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自己对朝廷的剿抚行动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安安心心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着燕王朱棣登基称帝吧。 这句“勿使朕有杀叔之名”的原文,出自《明史.恭闵帝本纪》,原句如下: 王以十余骑逼庸营野宿,及明起视,已在围中。乃从容引马,鸣角穿营而去。诸将以天子有诏,毋使负杀叔父名,仓卒相顾愕贻,不敢发一矢。 朱棣带领着数十兵马逼近南军营地,结果被包围,但南军将领因为朱允炆曾经说过不要让自己背负杀害亲叔叔的恶名,所以都不敢下令放箭,射杀朱棣。于是乎,叛贼朱棣从容地从敌军营穿过,毫发无损。 建文帝的这个命令,非常令人费解。在中国古代,君臣身份是排在长幼身份之前的,参考汉高祖刘邦在取得政权后,他的父亲——太上皇刘老太公也要对他行君臣之礼,可见在中国古代儒家的观念中,“忠君”才是第一要位。从小博览群书,聪颖机敏的建文帝朱允炆,肯定很明白这一点。朱允炆发兵,是在燕王朱棣已经确确实实谋反的前提下,因此朱棣此时的身份就是叛贼,而不是皇叔。再者,在对朱棣动手之前,朱允炆已经对很多藩王下手,其中湘王朱柏——建文帝的另一个叔叔,就是被他逼死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原文记载的这种场景下,武将们完全有机会将朱棣活捉,押解到南京接受审判,不一定非要杀死他。但这些武将却一动不敢动,几乎是目送朱棣成功侦查离开,非常违反常识。 所以,朱允炆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其真实性存在很大的疑问。联想到中国古代的史学作品和文学作品的界限不清,很有可能这句话是着史之人杜撰出来的。 这样说来,朱棣的成功,并不是偶然。 朱棣当时手下的士兵,多是在边境与蒙古军交战厮杀的精锐之兵,同时朱棣本人也积极招募蒙古骑兵加入他的阵营;而南方的军队,多是由军户组成的,因为承平日久,战斗能力已然大大下滑,岂是朱棣部队的对手?更何况,朱棣后来兼并了同是精锐的宁王边军以及蒙古朵颜三卫,实力更是有了巨大提升。要知道,在任何时候,军队的素质都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因素。 将领的素质,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毕竟,军队的数量再多,单兵素质再高,如果没有能够正确领导,那么军队的威力也是发挥不出来的。因此,在军队战斗力不给力的情况下,如果南军能够出现一位合适的将领,那未必就敌不过朱棣。然而,可惜的是,南军不仅军队素质不行,将领也没有几个能用的。南方资历最老的,是老将耿炳文,此人善于防守,然而与燕王的作战,需要的是进攻,能够进攻的将领,或是自然死亡(如常遇春,徐达),或是被朱元璋提前干掉(如蓝玉,冯胜,傅友德),建文帝实在是无人可用。不出预料,耿炳文惨败。唯一能和朱棣掰手腕的徐辉祖,根本得不到重用。 反观朱棣一方,朱棣本人就是一位出色的将领,他的儿子朱高煦更是出色的将才。除此之外,张钰,朱能等人,在后来都证明了是可用之将才。因此,朱棣在将领的质量方面存在着绝对的优势。 最后,谋士的作用也是非常重要的。朱允炆身边的三书生,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虽说是熟读儒家经典,且书生意气,善于指点江山,但毕竟都是些政治经验为零的青年才俊,说不好听就是愣头青,他们的建议都是纸上谈兵,从来不去考虑操作的可行性。面对这样的队友,朱允炆自然是在智谋方面完全被碾压。 因此,朱允炆这个愣头青,注定是无法削藩成功。因为他根本不是并经将强,老谋深算的四叔朱棣的对手。 第326章 站队 眼下的燕王朱棣已经发动了战争,并且还打出了奉天靖难的名义,其的借口就就是清君侧。 清君侧,说白了就是谎称皇帝的身边有奸臣乱党,并且第一次提出这个口号和造反借口的,还真不是燕王朱棣,尽管这个口号在燕王朱棣的手中玩出了花,甚至成了燕王朱棣的代名词。 “清君侧”,是古代中华文化圈的,一个政治性名词。其主要涵义为,清除君主身旁的亲信、奸臣。也指藩王起兵,反对朝廷的一种政治手段。中国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四次着名的“清君侧”,分别发生在汉朝,唐朝,元朝,明朝,他们的结局都如何呢? 一、西汉“七国之乱” 公元前157年,汉景帝刘启即位后,面对势力日渐庞大的诸侯王。御史大夫晁错提议,削弱诸侯王势力、加强中央集权。汉景帝采用晁错的《削藩策》,从景帝二年(前155年)开始,先后削去了楚王刘戊的东海郡,赵王刘遂的河间郡、胶西王刘昂的六个县。最终在削除吴王刘濞的豫章郡、会稽郡之时,遭遇到了武力抵抗。吴王刘濞联合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等刘姓宗室诸侯王,以“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七国之乱”爆发。汉景帝为换取齐国退兵,腰斩了晁错。但杀死晁错并没有让七国军队停下进攻的步伐,汉景帝这才下决心武力镇压叛乱,派太尉周亚夫率三十六位将军领兵平叛。叛乱在三个月内被平定,七王皆死。 二、唐朝“安史之乱” 公元755年,唐玄宗执政末年,身兼范阳、卢龙、河东节度使的安禄山和平卢兵马使史思明,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的借口起兵反唐,史称‘’安史之乱"。叛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捣京师长安,天宝十五年(756年),叛军攻破长安门户潼关,长安无险可守,唐王朝统治集团惊慌失措。唐玄宗逃至马嵬驿(今陕西兴平市西北二十三里)。随行将士处死宰相杨国忠,并强迫杨玉环自尽,史称“马嵬驿兵变”。 至唐代宗初年,公元763年。唐大将郭子仪、李光弼等平叛,历时9年的“安史之乱”结束。“安史之乱”是中国古代历史上规模最大、影响最深远的一次内战。为唐由盛而衰的转折点。这场内战使得唐朝人口大量丧失,国力锐减。 三、元朝孛罗帖木儿之乱 第三次“清君侧”,发生在元末时期。当时元朝内部大乱,各地义军起义,南方失控,内部更是腐朽不堪,党争不断。冲突最明显的,就是元顺帝和皇太子一党。孛罗帖木儿和另一军阀扩廓帖木儿(王保保)均卷入了元末宫廷的党争,孛罗帖木儿为帝党,而王保保这一时期则是太子党。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迫使元顺帝以“匿老的沙,谋为悖逆”为名削除孛罗帖木儿的官爵。孛罗帖木儿大怒,转而决定起兵反叛。 孛罗帖木儿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攻入元大都,王保保派三路大军共十二万攻打孛罗帖木儿,孛罗帖木儿主力对决王保保,同时分兵偷袭后方,派秃坚帖木儿直接进攻大都,秃坚帖木儿在皇后店击败了皇太子的军队,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逃跑。派秃坚帖木儿直接杀向了大都,迫使元顺帝交出太子党的朴不花和搠思监并杀之,然后恢复了孛罗帖木儿的所有职位。但是秃坚帖木儿是一支孤军,在达到了目的后就撤退了。 这时,皇太子派出王保保继续征讨孛罗帖木儿,孛罗帖木儿一怒之下,亲自统领主力大军杀向大都,击败了皇太子的军队,轻轻松松从居庸关入京。元顺帝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孛罗帖木儿提出各种需求,然后盖章同意。太子逃到冀宁王保保军中。 孛罗帖木儿在京师铲除异己,清理宦官和僧人,淫乱内宫,更是想要立雪山为太子,以取代政敌爱猷识理达腊。王保保这时才发力,带领大军进攻叛军,连战连捷,而元顺帝和京中多数人都不满孛罗帖木儿,想要将其除掉。内外交困之下,孛罗帖木儿被元顺帝设计诛杀,叛乱虽然被平息,但是无休止的内斗消耗了元朝大量国力,很快就走向了灭亡。孛罗帖木儿此次清君侧算不上成功,但是也将将就就。 四、明朝“靖难之役” “靖难之役” 公元1399年至1402年,明太祖朱元璋死后,建文帝朱允炆登基。在登基之后,因为藩王实力过大,朱允炆便接受齐泰、黄子澄等人的建议激进式削藩。开始的时候,朱允炆的削藩行动非常成功,不少亲王都被撤销了封地,且被中央政府控制。而在削到燕王朱棣时碰到了麻烦。朱棣是众藩王中,实力最强大的一个,且野心也非常大。在朱元璋死后,曾不顾禁令回到南京为朱元璋吊丧。燕王朱棣以“遵祖训、清君侧、诛齐泰黄子澄”为名,起兵“为国靖难”。史称"靖难之役"。最终,建文帝失踪,明成祖朱棣,登上帝位,这也是历史上唯一一次成功的清君侧。 我国自古以来便是礼仪之邦,讲究师出有名。在做一件事之前一定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尤其是出兵一定要讲究师出有名。比如西汉霍光废掉刘贺皇帝之位的理由便是刘贺在皇位上短短27天竟然干出了1000多件荒唐之事;曹操将汉献帝迎到许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天子命令征讨各地诸侯,霍光和曹操都是找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要说到造反,清君侧便是最好的一个理由。 什么是“清君侧” 清君侧本义指的是清除君主身旁的亲信、坏人,但是却成了叛乱发动者反抗中央的理由。古代文献中均有关于清君侧的记载,如《公羊传·定公十三年》记载:“此逐君侧之恶人。”唐·李商隐《有感》诗:“古有清君侧,今非乏老成。”《新唐书·仇士良传》:“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所以“清君侧”只是叛乱者为发动叛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历史上着名的“清君侧”事件 历史上第一次发生“清君侧”事件是西汉景帝时期的“七国之乱”。 汉初,刘邦大肆分封刘姓宗室,到景帝时期,刘姓宗室在地方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严重威胁到皇权,汉景帝为此时整天闷闷不乐,御史大夫晁错曾多次向景帝上书陈述各地诸侯的罪过,后来干脆向景帝上了一道《削藩策》,策中指出:“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经过和朝中王公大臣的商量后,景帝下达了削藩令。 就在景帝下达削藩令十几天后,以吴王刘濞为首的吴楚七国以“请诛晁错,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了叛乱,史称“吴楚七国之乱”。汉景帝刘启听从大臣袁盎等人的建议将晁错腰斩于市。然而晁错的死没有马上制止七国的叛乱,之后在梁王刘武和周亚夫的率领下三个月之内平定七国叛乱。 第二次是安禄山以“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安史之乱。 唐朝经过几代皇帝的经营后到唐玄宗时期已经达到鼎盛,然而盛世之下也是危机重重,在外的节度使安禄山与朝中的杨国忠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加上安禄山手上兵强马壮,便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名在范阳起兵,拉开了“安史之乱”的序幕。 安史之乱是大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这场战争使唐朝的人口大量丧失,国力锐减。从此唐朝中央政府的权利急剧下降,再也没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第三次“清君侧”便是元朝末年的孛罗帖木儿之乱。 孛罗帖木儿在与红巾军的作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凭借战功他进入到元朝的权利中枢,然而却卷入了元朝朝廷内部的帝党与太子党的争斗中。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三月,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迫使元顺帝解除孛罗帖木儿的军权,四月又以孛罗帖木儿的不受命为由,联合扩廓帖木儿一起出兵攻打孛罗帖木儿。于是,孛罗帖木儿便以“清君侧”为名,成为元顺帝的外援,先后两次率兵攻打大都,后于七月攻入大都。次年皇太子再次发兵攻打孛罗帖木儿,这次他却被元顺帝派人刺杀而死。 第四次便是朱棣以“清君侧”名义发动的“靖难之役”。 明初朱元璋将除了太子朱标以外的所有儿子外加一个侄孙全部封为藩王,分封到地方以拱卫朝廷。本来他属意的帝位继承人是太子朱标,然而朱标却先朱元璋一步去世,无奈朱元璋便立朱标的次子朱允炆(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早逝,所以朱允炆成为嫡长子)为皇太孙,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去世后,朱允炆顺利继位是为建文皇帝。 朱允炆继位后,听从齐泰、黄子澄等人的建议开始削藩。然而此时传到燕王朱棣的耳中,朱棣便以“尊祖训、清君侧,诛奸臣齐泰、黄子澄,为国靖难”的名义发动了靖难之役。经过四年的战争,朱棣打败朱允炆,成功登上皇位,从此大明朝皇位从朱标一脉移到朱棣一脉。而建文帝却不知所踪,成为明史一大谜案。 四次“清君侧”事件,只有朱棣成功了,他不仅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以地方反攻中央成功的藩王,也是唯一一位“清君侧”成功之人。可见“清君侧”的风险系数还是很高的。 和西汉面对的清君策极为相似,眼下的明朝朝廷里也爆发了新一轮的争吵,既然燕王朱棣提出了清君侧的借口,朝廷为了平息事情,总会有一个应对方案。 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的规则,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你就可以号令天下,你就是大家所公认的王。所以有很多的君王都是通过后天的努力来登上宝座的,这里说的好听是后天的努力,实际上就是我们熟知的造反,只不过是穿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来掩人耳目。而在我国的明朝就有这样一位君主,因为不满自己侄儿的打压,居然假借“清君侧”的口号,明目张胆的起兵造反,而朱允炆也是很完美的跳入这个陷阱当中。 其实事情还是和朱元璋有点关系的,众所周知朱元璋也是一介农民,也是通过起义来打下的江山,所以他也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皇帝。这一点还体现在他在儿子们长大后才开始取名字,你说说这个人是有多么的无知。在他即位之后,就立下了太子朱标,而朱棣担任燕王之位,并且还分配到荒凉的地方去。这样一来难免会让朱棣心生芥蒂,但是好久不长朱标落了个英年早逝的下场,在这场政治纷争当中提前告退了。 这下可就把太子之位给空出来了,再说自己样样都不输朱标,肯定是我朱棣当选太子,在朱棣的心里是这么想的,于情于理都是自己稳坐这把太子之位。其实他却忘记了自己有一个固执的父亲,朱元璋一直都认为要让长子担任,如果长子不在了就要让他的孩子来继承,这算是什么神逻辑,恐怕也只有朱元璋能够想得出来了,这么一来朱棣你的美梦可就扼杀在自己父亲的手里了,就这样年少的朱允炆登基了。 朱允炆上位之后,由于年少不是太懂这些明争暗斗,因此需要大臣们的辅佐,但是朱允炆的心里也明白各个藩王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这是为什么呢,其实藩王们远离天子脚下,有什么动作都不知道,况且他们手握几十万甚至于几百万的军队,足以撼动一个君王的帝位,要想将龙椅坐的更加的稳当,削藩就是迫在眉睫的,看来朱允炆也是深知其中的严重性,只能采取削藩来打压他们的势力,让自己高枕无忧。 朱允炆说时迟那时快,一想到这个办法就立马开始执行起来,将藩王们挨个收拾,但是轮到朱棣的时候,就没那么简单了。朱棣可不会轻易的交出自己的兵权,他还想要坐上龙椅呢,怎么会怕你区区的黄毛小儿。这里我们就要来欣赏一段朱棣装疯卖傻的表演了,当然也是这段精彩的表演成功的骗过了朱允炆。故事是这样的,朱棣在炎热的三伏天竟然披着大棉被还抱着火盆取暖,还一直嚷嚷着冻死我了,不仅如此朱棣还跑到大街上到别人家里吃饭,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来就吃,于是朱允炆一位朱棣真的不正常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朱棣的这一招真的是高啊,他能够放下自己的身段,忍辱负重并且不惜装疯卖傻来掩人耳目,正所谓成大事者,就要学会能屈能伸,朱棣能够放下脸面装疯卖傻,其实就是为了获得更长的时间来招兵买马并且强大自己的武装力量,在这一方面我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朱棣,一个能屈能伸的朱棣,他懂得转移他人的注意力,利用别人的心理开展一场心理战术,并且还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转念一想,这里边也有朱允炆的问题,他实在是经历的太少了,并且也是疑心很重的,不然就不会掉进自己叔叔设计的陷阱当中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这边来看,朱棣的这一举动就已经注定了自己终将是最后的胜利者,为什么会有这样说呢,且听我慢慢道来。这边朱棣在明面上通过装疯卖傻成功的麻痹了朱允炆,让他彻底对自己放松了警惕,暗地里却发展自己的实力,只要时机一成熟,就可以马上发起进攻,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大家都被朱棣的演技所蒙蔽了双眼,这也是朱棣的过人之处,难怪他能够逆袭成功,顺利的登上帝位。 话说朱棣暗地里集齐兵马之后,他还大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誓师大会,看来朱棣也是很在乎面子功夫啊,懂得通过这个来鼓舞人心,更绝的还在后头呢,他先是打出了“清君侧,靖国难”的口号,告诉大家现在是因为朱允炆比较年幼,不懂事呢,况且还不懂得太多的是是非非,容易被身边的一些奸臣所迷惑,而自己就是深受其害的一位,于是只能够带领着大家一起去铲除奸臣,这其实就是忠君爱国的行为。这段慷慨激昂的致辞让大家听的是愤愤不平,都在为朱棣打抱不平。其实我们也可以看出来朱棣很会鼓舞人心,当然啦他的演技也是在线的,自己想要造反却没有打着造反的旗号,反而是“清君侧”的爱国行为,于是众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 于是朱棣就带领着自己的大部队出发了,经过他的鼓舞将士们都是万众一心,都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他,就这样朱允炆完美的掉进了这个陷阱当中,朱棣表面上是大奸臣,实际上就是在造反,终于让他得逞了,朱允炆最后下台了,美其名曰的朱棣坐上了梦寐以求的帝位,这一切其实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看到这里我们只能对朱棣说一声佩服,自古以来帝王之争都是残酷的,而朱棣却轻而易举,手段实在是高明。 第327章 要论行兵打仗的话,燕王朱棣无疑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多年的带兵经验,也让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在世间传播了无数的赫赫威名。 朱元璋从小饱尝生活艰辛,他担心自己的儿子生活安逸,不能吃苦,养成骄纵懒惰的坏习惯,所以有意安排他们接受一些锻炼。 根据《明太祖实录》的记载,吴元年(公元1367年)十二月,朱元璋让内侍制作麻鞋、行囊,让几个孩子到城外历练,而且规定不能全程骑马,此时朱棣七岁。 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十三岁的朱棣收到父亲朱元璋赐给的两本皇室教育读物,《昭鉴录》和《祖训录》。《昭鉴录》是朱元璋令儒臣编撰的汉唐以来可引为鉴戒的藩王事迹,用来训戒诸王。《祖训录》是朱元璋主持编写的典籍,用来规范皇家子孙的行为。洪武二十八年(公元1395年)更名为《皇明祖训》。 洪武九年(公元1376年)正月,十六岁的朱棣成亲,徐达的长女此时十四岁,被册封为燕王妃。 燕王妃自幼贞静,天资聪慧,博览群书,被人称作称女诸生,朱元璋早就听说此女的贤淑之名,打算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朱棣,于是和徐达说出自己的想法,徐达欣然同意。 此前,朱棣的三个哥哥均已成亲,朱标的太子妃是常遇春的长女,秦王朱樉的正妃是元将王保保的妹妹,次妃是卫国公邓愈的女儿,晋王朱棡的正妃是永平侯谢成的女儿。 徐达位列明朝开国武将之首,备受信任和倚重,朱棣能迎娶他的女儿,是否说明朱元璋对朱棣的格外喜欢和看重呢? 一个月后,朱棣奉命与秦王、晋王一起在太子朱标的带领前往凤阳,去祖宗基业创始之地经受历练,为日后就藩做准备。 在凤阳,朱棣除了参加练兵演武,还更多地接触到民间百姓的生活,充分了解民间疾苦。 从此时起直到就藩北平,朱棣绝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凤阳。父亲曾在这片土地上放过牛羊,当过小和尚,历尽生活磨难。 在这里的四年生活给朱棣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多年后,朱棣回忆起这段经历时说,“朕少时尝居凤阳,民间细事,无不究知。”(《明太宗实录》) 在诸王就藩前,朱元璋开始下令兴建王府,燕王府从元朝的皇宫改建而成,朱棣深知父亲一向提倡节俭,于是给负责督建燕王府的表哥李文忠写信,要求尽量节省施工费用。这是洪武九年四月发生的事,此时朱棣刚成亲不久,只有十六岁,或许从此事能看出朱棣少年老成的一面,他知道如何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 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正月,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御史中丞涂杰告发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谋反。 朱元璋似乎对这件事的发生早有防备,去年七月,他下令把李文忠从陕西调回京师,“提督大都督府事”(《明太祖实录》),大都督府是明初最高军事机构。 群臣请诛善长、陆仲亨等人,朱元璋没有采纳。 “此皆吾初起时腹心股肱,吾不忍罪之。”(明太祖实录) 这年三月,二十岁的朱棣就藩北平,朱元璋赐给他燕山中、左二护卫侍从共五千七百七十名将士和二万七千七百七十一锭大明宝钞。 朱元璋此时让朱棣就藩,也许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快点成长起来吧。 朱棣带着父亲的期望,从京师出发,前往北平,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1360年,中国陷入了群雄纷争的乱世之中,各路英雄逐鹿中原,你争我夺,明太祖朱元璋与群雄的恶斗迫在眉睫。军情急迫,人心慌乱,正当朱元璋联合幕僚运筹帷幄之时,第四子朱棣呱呱坠地。他的生母也许是洪武帝的一位贡妃,据说她是蒙古人,或者是朝鲜人,不像后来所说的那样为马皇后所生。朱棣少年时代颇得朱元璋夫妇的钟爱。1370年 5月,朱元宣布封安排将第四子朱棣封为燕王,永镇北平(今北京),以抵御蒙古人的入侵,保证国内安全。当时的燕王年仅 10岁,又缺乏皇家正统教育,遂暂时留于宫中学习,直到成年以后才去北平。 朱棣画像:天津博物馆,《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精品大展》上的明成祖朱棣画像。朱棣生命中的挚爱是徐皇后一-开国功臣徐达的女儿。她能文能武,史称其“幼贞静,好读书称女诸生”。据说在朱棣起兵造反,朝廷派李景隆围攻北平,而此时朱棣人又不在北平,关键时刻,徐王妃披甲上阵挽救了北平。在文方面,徐皇后的《劝善书》被颁行天下。1407年46岁的徐皇后因病离世,朱棣悲痛之余,再没立过皇后。 垂青帝王之位:黄梁美梦破灭 北方的雄关重镇与江南的田园楼阁风格迥异。北平作为元之旧都,地处咽喉,群山耸拔,向来对军事抱有很大兴趣的燕王对此地由衷地喜爱。与三位兄长相比,燕王朱棣身强力壮,自幼学武,是藩王中的出类拔萃者。然而他并不满足强藩之首的现状,时刻梦想着取代太子,继承皇位,成就一番伟业。 1390年,朱元璋命燕王率师北征,肃清边陲,为朱棣积聚力量提供了大好机会。在北征途中,燕王朱棣一方面在老将的辅佐下屡战屡胜,赢得了父亲的信任与好评,另一方面他着力于结交英豪志勇之士,重用中上级军官,伺机扩大势力.赫赫战功造就的雄厚实力,使得燕王朱棣的地位稳步上升,承袭皇位似乎触手可及1392年,朱元璋宣布册封长兄之子朱允坟为皇嗣,打破了朱棣的黄梁美梦 靖难之役:向自己的侄子挑战 1398年,朱允坟登基称帝,改次年为建文元年。即位伊始,建文帝便着手削弱诸藩,强化权力。而燕王朱棣因势力最强,为诸强藩之首,成为此次削藩的主要目标。朝廷以势力较小的藩王开刀,将矛头直指其他藩王,目的在于孤立燕王朱棣。朱棣当然明白这一切。他一方面佯作不知,一方面为诸藩陈情在与建文帝斡旋的同时,成为诸王心之所向。 此图为演员在明成祖朱棣建塔报恩章节中的表演剧照,生动地再现了历史回眸的瞬间。 一边是燕王朱棣的适时准备,一边是建文帝的迟疑不决,双方的正面对抗迟迟没有开始。1399年,建文帝将扣留的燕王三子释放,解决了朱棣军事抗命的后顾之忧。随后,在朝廷与燕王朱棣之间开始了一场历时持久、血雨腥风的军事对抗。1402年,燕王获得胜利,夺取了帝位,改次年为永乐元年,是为成祖这就是大明王朝历史上着名的“靖难之役”。 郑和下西洋是一次文明的远征之旅,相比于西方的野蛮殖民和血腥开拓,来自东方的遥远使者郑和带来的却是文明和友谊。“宣德化而怀柔远人”展现了泱泱大国的胸襟和气度。当大明王朝派出了一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船队,旌旗蔽天,扬帆海外。剿灭海盗,安定友邦的时候,明王朝的国威远播海外,国际地位空前提高,万国来朝的盛况更是超迈汉唐时期达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顶峰。 只有明成祖这样气魄浩大的帝王,才会造就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奇迹。郑和下西洋是中国封建社会最后的历史荣光和绝唱,此后“郑君之后,再无郑君”了,中国也就开始走向衰落了。四,迁都北京,天子守边,盛世宏图的理想。 明朝永乐年间发生的一件重大的历史事件就是迁都北京了。这件事情不仅对于明朝乃至对于后世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明成祖迁都北京,奠定了北京作为中国首都500余年的政治地位,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的政治格局。明成祖在元大都的基础上大规模营建北京城,兴建的北京皇城较前朝更为壮丽,这座象征权力和地位的紫禁城,暗含着“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在这里皇帝是天地的主宰,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天子发号施令掌握着帝国的兴衰荣辱。永乐皇帝是紫禁城里的第一位主人,在这里他打开了新的局面。随着明王朝都城的北移,对北方的掌控也就更容易了。 明成祖迁都北京,很重要是处于全局的通盘考虑,迁都北京,有利于加强明王朝对北疆地区的控制力度,对于维护明朝江山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明成祖时期对蒙古发动攻势,也便于在军事上的行动有所保障。迁都北京,还可以平衡南北发展的差距,促进全国地区的均衡发展。永乐时期浚通大运河,即是为了南北运输的需要,沟通南北的经济文化联系和往来。经过多年的励精图治,到永乐后期,天下大治,社会安定,国力强盛,一切成定局了。迁都也就顺利成章地五,三千学士修大典,《永乐大典》大功告成。 明成祖是一位以武力打下天下的帝王,一生武功卓着,在文治上也颇有建树。他即位以后,广招贤才,重用解缙等一大批文臣,推行文官治国的方针。他注重兴办教育,注重科举取士。他尊儒重道,注意吸纳孔孟之道。永乐十五年(1417年)重修曲阜孔庙,明成祖便亲自写下了这幢御制孔子庙碑文,赞扬孔子“参天地,赞化育,明王道,正彝伦,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各得以尽其份”。命有司维修孔庙,“撤其旧而新之”。以期“作我士类,世有贤才,佐我大明,於万斯年”。 明成祖在位期间文治最大的贡献就是编撰了举世闻名的《永乐大典》了。《永乐大典》是一部类书,它编纂于明朝永乐年间,历时六年,(1403- 1408年)编修完成。它保存了14世纪以前中国历史地理、文学艺术、哲学宗教和其他百科文献,与法国狄德罗编纂的百科全书和英国的《大英百科全书》相比,都要早300多年,堪称世界文化遗产的珍品,也是中国最着名的一部大型古代典籍。《永乐大典》共计有22,877卷、目录60卷,分装成10,095册,全书字数约3亿7千万字。 《永乐大典》的规模远远超过了前代编纂的所有类书,即使是清代编纂的规模最大的类书《古今图书集成》也只有1万卷、1亿6千万字,不到《永乐大典》的一半。《永乐大典》的规模更是西方同时代的典籍所望尘莫及的。据粗略统计,《永乐大典》采择和保存的古代典籍有七、八千种之多,数量是前代《艺文类聚》、《太平御览》、《册府元龟》等书的五、六倍,就是清代编纂的大型丛书《四库全书》,收书也不过六千种。 明成祖一生起于兵,最后也死于军,一生征战。他以武功杨威名,以武功定天下,以武功开疆拓土。在当燕王时期,他擅长谋略,通晓兵书,知兵习战。曾几次率师征讨蒙古,屡建奇功,以“善战”着称。后来他发动靖难之役,成功夺得帝位。即位之后,为了维护统治他曾经五次亲率大军深入漠北,横扫残元,有“五征漠北,三犁虏庭”之称。 明朝建立后,元朝被逐出中原,但是其残余势力依然很强大,继续称雄漠北,时常引兵南下,骚扰明朝的边境。明成祖即位以后,对蒙古部落采取安抚的政策,然而却未从根本上解除其威胁,明成祖派邱福率领十万精骑征讨蒙古,由于邱福骄傲轻敌,孤军深入,致使全军覆灭。 明成祖闻报大怒,决意亲自率军亲征蒙古,永乐八年(1410年)明成祖亲率50万大军深入漠北,于成吉思汗发源地斡难河大败本雅失里汗,此战明军大获全胜,本雅失里仅率7骑狼狈逃窜,明军在移师东征阿鲁台,大败其众。此后明成祖在其晚年有连续发动四次远征,蒙古军都闻风而逃,不敢交战。经过明成祖的亲征,北疆终于得以安定下来,此后蒙古军队不敢轻易南下,此后为明朝“仁宣之治”的出现提供了良好的外部坏境。这与明成祖的征讨是分不开的! 第328章 这种情况下,也由不得燕王朱棣不害怕,毕竟打仗消耗的是资源和粮草,在生产力本就不发达的古代,这种问题更是无法回避的首要因素。要知道对,古人有哉很有代表性的一句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足以证明粮草和物资的重要性。中国古代高度重视军事后勤问题,《孙子兵法》中指出:“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而古代主要的军事后勤问题就是粮食问题,后世、此归结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孙子兵法》也指出战争会耗费大量的财富,“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出动20开乘战车、10万人的军队,每天所需的费用就要高达“千金“。因此《孙子兵法》提出发动战争要极其慎重,尽可能速战速决,“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只征发一次兵役,消耗的粮食不超过三年积蓄,是发动战争最理想的情况。 由于粮食是消耗性的大宗物资,通过陆路运输的耗费极大,“国之贫于师者远输“,兴兵打仗造成国家穷困的直接原因不是战争本身,而是运输费用,因此《孙子兵法》提出“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一般的军事器材可以依靠国内提供,而军粮最好是从占领地区掠取。“智将务食于敌”,在占领区获得一钟(古代粮食量器)粮食相当于本国的20钟,获得一石喂马的禾草相当于本国的20石。这一原则实际上很早就在战争中得到了体现。 春秋初期,郑国与东周朝廷发生冲突,公元前722年郑庄公派出军队到东周军事示威,就“取温(今河南温县)之麦“,又取“成周(今洛阳东)之禾“。以后各国混战中有很多割取敌国农田庄稼为本军军粮的记载。更简单的做法是掠夺战区当地居民的粮食来实现“以战养战“。这是后来很多军阀以及铤而走险的“盗贼“使用的补给方式,也是很多游牧民族开始侵人中原地区后的主要补给方式。 契丹骑兵集中打仗,分散“打草食“;蒙古军队长途奔袭时,军食或者依靠移动的畜群,或者就靠在战地抢掠。这种补给方式最大问题是难以持久,不仅要激起强烈的反抗,而且即使能够镇压反抗,也会造成人民普遍逃亡,土地荒芜,再没有什么可抢的时候,军队就陷人困境。比如东汉末年的大混战中,各大军阀都是靠劫掠养兵,袁绍的军队在抢光了粮食后曾经靠摘桑葚为食,袁术的军队只好下河摸鱼虾、捞蛤蜊,而曹操甚至将死人肉夹杂在军粮里发放。因此,靠这种方式补给的军队往往都需要流动作战,除了战略考虑外,也要考虑去新的地区解决后供应问题 有头脑的统治者都反对这种依靠劫掠的“以战养战“。一般采用的办法是在新占领的地区建立起赋税制度,有节制的、分期分批地向当地居民索取粮食。这需要有较为稳固的军事占领才可以做到,而且也需要有文官的协助。这一点做得最成功的是战国时期的秦国,每占领一个地方立即就开始编制户籍,征发徭役和粮食,使秦国的战争机器可以不间断地运转。刘邦进占咸阳灭亡秦朝时,萧何进人宫殿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全国户籍资料,后来又将这批资料带到汉中。楚汉大战时,萧何坐镇汉中、关中地区,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粮食和壮丁,使刘邦军队能够屡败屡战。反观项羽每到一地都是纵兵烧杀抢掠,不仅失去民心,也得不到可靠的后勤支援,打了败仗后连个喘口气的根据地也没有。蒙古刚开始进攻金朝时,完全依靠劫掠养兵,占领黄河流域后,打算将当地百姓赶走,大片土地改为牧场。耶律楚材建议实行赋税制度,所得可比放牧多得多,果然打动蒙古大汗,放手让耶律楚材建立赋税制度,使黄河流域社会经济得以从长期战争破坏中慢慢恢复,也使蒙古军在大军西征的情况下仅靠木华黎一支偏师就得以维持对南宋的压力。 还有一种办法是《孙子兵法》完全未曾想到的,就是让士兵也种地,军队自己养活自己。最早大规模推行这种办法的是汉武帝。为了维持在漫长的长城边防线的驻军,汉武帝推行“屯田“将边防线的可耕地划为国有,发放给士兵耕种,并将罪犯之类的社会闲散人员发往边疆,充当耕种屯田的劳力。以后曹操为了解决军粮问题,也大规模地在内地推行屯田。当时中原地区饱经战乱,土地荒芜,192年曹操推行“屯田制“将全部荒地划为国有地,强迫一部分士兵以及招募的农民固定在政府分配的荒地上进行屯田,收成“六四开”,60%归朝廷,40%归“屯田客“。军屯的士兵仍为士籍,每五里设营,约60人为营,“且耕且守“。这是曹操最终得以战胜众多其他军阀统一北方的重要因素。以后蜀汉、东吴也都仿照这一制度,以屯田养兵。诸葛亮在“六出祁山“战役中痛感军粮运输困难,最后决心在前线屯田,不过这一地区土地瘠薄,屯田没有取得很大成效。以后北周、隋、唐的府兵制,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解决军队的供给问题,府兵各单位相当分散,得以“寓兵于农“,解决军队的供养问题。以后的明太祖朱元璋自称:“吾养兵百万,要不费百姓一粒米。“也规定在边防地区的驻军70%的军户屯种,30%守城;在内地的驻军80%屯种,20%守城。将大批国有荒地划拨军户为屯田,每户军户分配15、50亩,并分配一定的耕牛、种子、农具,要军户耕种,除供给自己的军粮外每年还要上缴12石。 国家平时要为战时积蓄粮食,为出动军队提供后勤保障,这在战国时代已经形成严密制度。在湖北云梦睡虎地秦墓出土的秦律中,有专门的“仓律“集中了很多关于国家粮食仓库保管、储运制度方面的条文。以后各代都有类似的制度。西汉“文景之治“时期,长期保持和平局面,休养生息,太仓里的粮食因保存时间太长而“红腐不可食。 隋朝统一全国后,社会经济得到恢复,各地粮仓丰盈,着名的如京城的太仓、洛阳的含嘉仓、洛口仓、华州永丰仓、陕州太原仓等,据说储藏的粮食有数百万石到上千万石不等,可以供军队使用几十年。后来在隋末战争中凡是占领这些粮仓的武装力量都维持了较长的时间。 元末战乱,朱元璋听从朱升的建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在江南地区建立起牢固的战略根据地,终于得以歼灭群雄。 正如《孙子兵法》早就指出的,战时运输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当战区是非农业地区或者难以实行“以战养战“时,就必须要依靠后方长途运输粮食。汉武帝时连年出动大军进攻匈奴、西南夷,军粮全凭内地长途运输,“千里负担馈饷,率十余钟致一石“,结果造成严重财政危机,据说“海内耗半“。隋文帝为征高丽,下令全国向辽西运粮,有的地方百姓将三石米装上车,结果一路上的口粮就用掉了车上的粮食,到了目的地连一斗都没剩下。宋朝长期在北方边界维持数十万大军,当地农民由于长期战争大多逃亡,没人种地来养活士兵,而宋朝的禁军又都是吃现成饭的,造成极其严重的后勤负担,所有的军用物资都必须从后方运输,而朝廷如果征发如此规模的劳役就有可能引发百姓的反抗。宋朝政府的对策也是前无古人的,这就是要求商人承担军事运输任务,将物资运到前线后,由军事部门接收后估价,发给“交引“,商人凭“交引“可以到指定地点提取朝廷专卖的商品:食盐、香料、茶叶等等。这称之为“人中法“。后来的明朝也曾经实行过同样的政策,改称“开中法“,商人运输粮食到“九边“,可以获得优先提取两淮官盐的特权。可是后来明朝盐政大坏,商人持有“盐引“却难以提到官盐,不得不重新向食盐生产商再付现金买盐,从此也就不再愿意承担运输任务。“九边“的供应日益艰难,严重影响到战斗力的维持。后来李自成起义军横扫边镇,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古代兵法中粮草是战争重要的因素,很多战场就是粮草决定战争的胜负,三国时期曹操和袁绍旷日持久的官渡之战就是因为曹操抓住机会烧掉袁术在乌巢囤积的粮草,一举打败袁绍奠定自己北方霸主诸侯的地位,成为三国乱世实力最强劲的诸侯,烧坏粮草战胜对手的战争例子还有很多,没有例外的都说明这就是粮草对于军队,对于王朝的重要性,那么在古代兵法中,粮草究竟指的是哪种食物,古代的兵粮具体指什么? 因为现代生活中很多常见的事物是舶来品,在落后的古代生活他们的食物种类很少,为了寻找好的军粮,古代将士们做出很多尝试,现代生活中很多反映古代战争的影视剧用的粮草基本都是小米,也就是粟米,这是符合历史的表现,在古代军粮确实以小米为主,这是因为小米在中国的种植历史悠久,中国生命的起源在长江黄河流域,这片局域大多是水稻大米或者粟米的产地,在古时候水稻难以满足生产生活的需要,所以大部分人们种植的都是小米,而且小米的营养价值,富含的能量更多,所以小米成为人们的主要事物,也成为军队粮草的主体。 粮草中的粮我们知道指的是小米,那么草指的是什么?因为军队中不只有人,还有无数的战马,草就是普通喂马的草料,除了草料之外还有很多方便生火做饭的柴火,这些基本就是粮草中草的主体。 当然除了主食之外军队为了保持战斗力还需要很多其他的事物,古时候肉类的饮食要比主食种类更多,烹饪手法更多,但在军队中为了保持肉的新鲜,士兵们的健康,是不会携带生肉作为军粮的,基本都是事先制好的肉干,这些肉干可以保持士兵们的能量补给,还可以丰富战士们的口味,还方便携带,肉干成为很多军队的必备,同时在战场上士兵们也会捕猎,寻找一些野味来犒劳自己,主将们也会将很多赏赐分给麾下将士,辛弃疾有名的诗句中,八百里分麾下炙就是说把事物分给手下将士,这些都是额外的军粮配置。如果战事焦灼,士兵们吃饱饭就成为一种奢望,如果遇到更困难的遭遇,分马而食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在特殊的时期,菜人也自然而然的应运而生。古代的“菜人”,究竟是什么存在呢?被悬挂在菜市场的他们,最后都会遭到分食。那种比狗肉还要卑贱的肉,究竟是从何而来?鲁迅在翻阅历史时曾说,只看到了“吃人”二字,那么历史上真的存在吃人的情况吗? 历史文献如《汉书》、《后汉书》、《资治通鉴》等都有记载,古代平民在饥荒时,他们的身体被带到市集上标明价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分食。这便是古代饥荒中的“菜人”。 在古代,没有食物保鲜的工具,为了防止肉质变质,他们会定期瓜分一个“菜人”,他们不得不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来存活。“菜人”的现象多发生在明朝末年,明朝时期曾发生过长达十年的全国性饥荒。在那十年中,树皮、草根、观音土、饿死的动物,甚至是刚刚饿死的人的尸体,都被人们食尽,最后只剩下人。 在明朝末期的中国,出现了有官方认可的大型人肉市场 妻子、儿女、丈夫、父母,只要是人,就可以成为“菜人”。有的父母会将自己的孩子捆绑起来,带到菜人市场卖钱。而有的父母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他们愿意自己成为“菜人”,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孩子们的粮食。然后家人用得到的钱再去买别人的“菜人”。只要付一些钱,在“菜人”市场就可以带走一个“菜人”回家,任何的屠宰行为在那时都是合法的,因为那时的“菜人”只被视为食物和牲口。 在那个失去理智的社会里,有些人甚至不愿意费力将自己的家人送到“菜人”市场,而是选择在家中直接杀死他们,然后将家门紧锁,将他们分食殆尽。“两脚羊”和“裹烂烧把火不限羊”这些词汇竟然是对人肉质地的评价。这并不仅仅是某个食人魔的行为,而是中国古代真实发生过的集体吃人事件。就连新鲜入土的尸体,也会被挖出来,被人们食尽。 在那个悲惨的时代,被吃掉的人们被区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被称为“裹烂“,意味着其肉质鲜美,烹饪后连骨头都能煮得软烂,这通常是指小孩子。第二种被称为“烧把火“,意味着其肉质需要长时间的烹饪才能变得好嚼,这通常是指成年男子。然而,由于在饥荒中,男人也极度瘦弱,这类也包含了体弱的男性。第三种被称为“不限羊“,意味着其肉质比羊肉还要美味,这通常是指女性,她们还被称为“两脚羊“。 在战乱的年代,女人和孩子往往是第一个被抛弃的。 由于女性出汗较少,肉质较鲜美,许多家庭的丈夫在饿死的边缘时,会首先选择卖掉妻子和孩子。有些母亲和妻子为了让家人能够活下去,甚至会自愿将自己作为“菜人“卖掉。 清朝的纪晓岚在其作品中,描绘了“菜人“的悲惨命运。他们的手被称为“蹄子“,女人被变作菜肴,厨师成为了屠夫。在纪晓岚的《悦薇草堂笔记》中,有一篇关于周某的故事,记录了明朝末年“菜人“的悲惨景象。 在河南和山东,大旱接踵而至,加之蝗虫的肆虐,两地颗粒无收,人们最后只剩下吃人为生的选择。尽管当地的官员禁止食人行为,但是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人们已经饿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一个姓周的商人在两地途径时,正准备用餐。这时,他听到后厨喊出“肉完了,你等会“,然后看到两个女人被拖进了后厨。厨师说,为了不让客人等待太久,先砍掉一个的手臂。等周某反应过来时,其中一名女子的手臂已被砍掉。 最后,周某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女人,决定买下她们。因为流血过多,被砍掉手臂的女人无法生存,周某用刀结束了她的痛苦。由于周某一直没有儿子,他将另一个女人带回家娶为小妾。后来,她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的右臂有一道红痕,和当时被砍掉手臂的女人的位置一样。这样,周某的家族火种维系到第三代才熄灭。 第329章 大乱斗 朱棣造反了,公开的向朝廷宣战了,并且打出的旗号是奉天尽难,这相当于狠狠的甩了朱允文的一个耳光,换谁谁也能以忍受,坐拥天下的建文皇帝朱允文,自然也无法接受,就在他善意用谁去讨伐朱棣的时候,朱棣也开始了宣读檄文,以求让自己的造反更加的正义一些。 朱棣是历史上很有争议的一个皇帝,有人认为他文治武功、文韬武略,是一代明君圣主,也有人评价他谋逆篡位,杀人成性,一代冷血暴君。历史对人的评价是很复杂的,历史事件的发生是客观事实,历史评价却经过人的思考和加工。《明史》中记载朱棣的靖难檄文,称:夫昔我皇考广求嗣续,惟恐不盛,今奸臣欲绝灭宗室,惟恐不速。我皇考子孙,须几何时,已皆荡尽。我奉藩守分,自信无虞。不意奸臣日夜不忘于怀,彀满以待,遂造显祸,起兵见围,骚动天下,直欲屠戮然后已。谓以大义灭亲,不论骨肉,非惟杀我一身,实欲绝我宗祀。当此之时,计无所出,惟欲守义自尽,惧死之臣,以兵相卫,欲假息须臾,然后敷露情悃,以祈哀愍,冀有回旋之恩,滂沛之泽。书达阙下,左右不察,必求以快其欲。 建文二年,燕王朱棣因对建文帝削蕃制度不满,以奉天靖难之名,发起靖难之役,起兵造反,建文四年(1402年),攻破南京城,南面称帝,建文帝一把火烧掉皇宫,下落不明。 有学者指出,历史上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康乾盛世”,都是“对治理较好的一个时代的赞誉”,“具有几个基本特征:一是经济繁荣,人民生活比较安定;二是政治比较清明,国力强盛,在经营边疆和抵御外患上功业卓着,虽兴办浩大工程而财力不绌;三是在文化建设上卓有成就”,“以这个标准来衡量,永乐朝都完全具备”,“呈现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辉煌”。还有学者指出,“明代历史上有两次大的政治裂变:一次是建文元年(1399)发生的‘靖难之役’……在‘靖难之役’中,燕王朱棣成功地实现了皇位更替,开创了新的时代”。朱棣死后庙号本为“太宗”,至嘉靖十七年(1538)改称“成祖”,世宗君臣赞其“再造之功,同于开创”。 还有的学者,评价朱棣: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评价相当高,但他在历史上的影响力远不及唐太宗、宋太祖,主要原因,还在于他的政权是非法行为,造反得来的,他所谓的靖难、清君侧,无非是为自己的篡位找到师出之名,虽然后来他大修文治,继位之初,就号召天下文人士子,编撰《永乐大典》,囊括了当时全国的所有图书,至今仍是文学界的瑰宝。 当然,朱棣的残忍和血腥也是造成身后争议的主要原因。建文朝忠贞老臣,如方孝廉、铁铉、黄恩泰等,因不肯降服,都被朱棣处以极刑,株连九族,方孝廉甚至被株连十族。朝鲜历史记载,他曾因为心爱的妃子被杀,活剐三千宫女,虽说有抹黑之嫌,但也从侧面印证了朱棣的残忍冷血。 政治上,延续洪武政策的同时继续削藩,加强中央集权,改革官制机构,设置内阁和东厂。军事上,五次亲征蒙古;积极经营边疆,加强对北方的控制,迁都北京,东北设奴儿干都司,西北设置哈密卫,西南设贵州承宣布政使司。对西藏实行政教合一;经营南海,占领 安南,设立远达南半球的旧港宣慰司。外交上,派郑和下西洋,恢复并正式建立市舶司,开展对外贸易,设四夷馆翻译各国语言文字,加强中外友好往来。又疏浚大运河,营建北京及紫禁城等。统治期间,经济繁荣,国力强盛,史称“永乐盛世”。 朱棣个人文治武功,文韬武略,一方面开创了大明的霸主时代,另一方面亡国祸根也从他的时代种下。内阁制度的建立,没有制约和约束,导致后期内阁专权,信任太监,重用宦官,导致明朝后期滋生多位弄权干政的太监,刘瑾、王振,祸国殃民,天启年间着名的反派太监九千岁魏忠贤。 我们评价历史人物,要结合他所处的环境,背景,历史事件,历史功绩综合结论,对永乐大帝朱棣,同样如此,即使他的皇位得来的不光彩,但不可否认,在他的统治领导下,明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军事实力大大提高,历史功绩还是要给予肯定的。 朱棣先生,浊流一杯,敬您开创盛世…… 我,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 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回,横起大祸,屠戮我家。我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一旦残灭,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 今祸迫予躬,实欲求生,不得已也。 义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鉴予心。 译文: 我,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皇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遵法守其本分。 今幼主嗣位,信任奸臣,兴起大祸,屠戮我皇家诸人。我父皇母后得有天下创业艰难,封藩建国诸皇子,藩屏守护天下,传承子孙万代,直至破灭。皇天后土,都所见证。 《祖训》说:“朝中无正直之臣,内有奸恶之辈,(藩王地方)必领兵讨伐这等奸臣,以清理君王身边之恶流。” 今大祸逼迫我自身,我本想求死,但不得已起兵。 忠义之士与奸恶之徒,不共戴天,必定奉天命行讨罚,以安定天下社稷。天地神明,可以昭示我心。 文中事: 元末天下大乱,朱元璋乘势而起,扫平群雄,北驱蒙元,建立明朝。天下初定后,明太祖朱元璋为巩固新肇国家,便大封宗室二十五人为藩王,驻守各地,以屏守国家。藩王虽无封地治权,但有护卫兵士,少者有三千,多者上万,以驻守北方边关的九位边王,辽、宁、燕、谷、代、晋、秦、庆、肃,犹重。 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明太祖朱元璋驾崩,朱允炆以皇太孙继位,是为建文帝。建文帝发布太祖遗诏,令诸王留于封地,不得赴都吊丧,甚至燕王朱棣已经前来奔丧,却被令其返回,导致诸王不满。 因太子朱标早逝,朱允炆是诸王之侄,继位后感各叔父势力难制,诸王拥有兵将,构成威胁,便有削藩之意。于是建文帝采纳齐泰、黄子澄建议开始削藩。 ——建文元年四月,削齐、湘、代三位亲王,废为庶人。湘王不堪受辱,举家自焚;齐王被软禁在京师;代王被软禁在封地大同。两个月后,削岷王,废为庶人,徙漳州。诸王为之惊惧。 ——十二月,为防燕王谋反,建文帝朱允炆派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使谢贵、张信为北平都指挥使。随后又命都督宋忠屯兵驻开平,并调走原属燕王管辖的军队。 燕王朱棣见到几位亲王被削藩,或贬或死,明白难逃此劫,遂先装病,使建文帝放三子回北平,又装作精神失常。但由于王府长史葛诚,密奏朝廷“燕王无病”,被发觉。而朱棣入京师奏事的使者,被齐泰审讯,供出异状。 ——于是建文帝下密旨,令张昺、谢贵捕燕王幕府僚属,张信捕燕王本人。但张信将此事告知朱棣,于是朱棣和僧人姚道衍等谋划举兵,令张玉、朱能将八百勇士将张昺、谢贵擒获,并连同葛诚一同处决。当日夜里,朱棣攻下北平九门,控制北平城。 其后,燕王召集将士,誓师起兵,引朱元璋《皇明祖训》,指出可以“朝有佞臣……藩王可勒兵清君侧”,以“清君侧”、“诛奸臣”为名,直指诛国君身边齐泰、黄子澄等,谋害皇室亲族的大臣。 ——自称“奉天靖难”。“靖”指平息,扫平,清除。“靖难”即为“平定国难”指平定祸乱,平息战乱,扫平奸臣之意。 本文便是其时朱棣誓师,对将士官兵所说得誓师之文。 其文言,自己乃太祖高皇帝、慈高皇后嫡子,皇家至亲。一直循法守分。但幼主临位,信任奸臣,大肆屠戮诸王,自己遵祖训,不得已起兵,靖难清君侧。 其后朱棣,夺取幽燕,击败耿炳文,大胜李景隆。守北平,袭大宁。长驱直下。 而朱允文的朝廷也立即开始了非常快捷的应对和安排布置。自古藩王造反基本上都是赔本生意,风险大得离谱,但是很多王爷们依旧前仆后继。那么藩王造反成功的有几个呢?明成祖朱棣就是其中之一,朱元璋造反的时候是被逼无奈,实在是活不下去,朱棣造反的时候可是天下太平,乱世造反还情有可原,和平年代成功的几率就太低了。 得民心者的天下,朱元璋建立大明,建国初期对百姓很不错,朱元璋本身贫苦人出身,知道百姓之疾苦。朱元璋杀官员很多,但从不为难百姓,说他弑杀也罢、残忍也罢依旧是千古一帝。朱棣造反的却不同了,当时朱棣被封为燕王,在边境那是横着走的,地位高贵、吃尽穿绝,生活条件非常好。 哪怕朱棣不造反,交出权力,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但是朱棣并不是凡人,他权力欲望极重,加上军师姚广孝煽风点火,就直接造了侄子的反。朱元璋的大儿子太子朱标突然去世,本该继位的朱棣却没有通过正当途径得到皇位,而便宜了皇孙朱允炆,朱棣对此极其不服气。 建文帝朱允炆继位之后,马上开始削藩行动,这就逼着朱棣马上起兵,如果安于现状,很可能是个死。当时全天下都知道燕王可能要造反,朱允炆身边的黄子澄之流也非栋梁之臣,给皇帝出的都是馊主意,朱允炆自己还没有什么主见,就这么听从了黄子澄的建议,削藩过于急躁唐突。 朱棣起兵之后就好说了,大家都不用藏着掖着了,看拳头说话就可以了。朱棣在北平地区,虽说是地头蛇,但当时的皇帝还是朱允炆,你一旦叛变,皇帝可以率领天下兵马剿灭你,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世界力,我想那时的朱棣也会感到无力。 事已至此,那就硬着头比干吧,为了出师有名,朱棣还琢磨了口号,叫做清君侧,也就是出兵的目的并非造反,而是为了杀掉奸佞。齐泰、黄子澄就是朱棣的头号敌人,所以之后齐泰、黄子澄也必须要死。朱允炆是个比较窝囊的皇帝,他手握皇权,执掌全国军兵,面对朱棣的造反行动,愣是被打败,实在是悲催。 朱元璋杀掉了太多的武将,为靖难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以至于朱允炆派兵的时候,发现手下几乎没有能打的将军。朱元璋的心是好心,但是办了坏事。朱允炆首先派老将耿秉文出场,这个决定还是明智的,奈何耿秉文善于防守不善于进攻,于是吃了败仗,退回了真定。 黄子澄在这个时候又蹦了出来,换掉了主帅耿秉文,举荐了军事废柴李景隆,后来的种种失败,大多都是源自李景隆。李景隆是李文忠之子,却有名无实,跟他爹相比真是天壤之别。李景隆两次打败,损失几十万明军,之后,中央军再无决胜把握。最后北军攻打南京时,李景隆率先为朱棣打开城门,成为朱棣开国功臣,如果说李景隆是汉奸,估计没有人会反驳。 另一方面,朱允炆在战争伊始,曾经告诫将领,不能伤害他的叔叔朱棣,这就给朱棣穿上了一身最高级别的防弹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说得过去的,但两军交战,不准斩杀对方将领就是胡扯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很多时候兵可以再招,但将领没了那就全完了。 北军士兵的精神领袖就是朱棣,只要朱棣还活着,那么就能一直干下去,屡次战事危机之中,都是朱允炆的防弹衣救下了朱棣,挽回了危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加上朱棣的运气很不错,胜利就成了必然结果! 第330章 燕王朱棣已经开始称兵造反了,但眼下的耿炳文感到很郁闷,因为眼下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已经委派他为大将,命他全权讨伐燕王朱棣,更要命的是,严厉的要求他,不许伤害他的叔叔,这就有些瞎扯淡了。 历史上的他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即便已经投降了燕王朱棣,1403年,都御史陈瑛上疏朱棣,诬告耿炳文僭用龙凤图饰。收到奏疏后,朱棣大为震怒,下旨逮捕赋闲在家的耿炳文。在说到耿炳文时,朱棣难掩愤怒: “耿炳文不思圣恩,以红革呈做玉带,服饰、器皿采用龙凤装饰,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不久后,耿炳文畏罪自杀,他的妻妾、子孙也遭到屠戮,耿氏一门家败人亡。然而,在道光年间,云南出土了一块明初墓碑,墓碑的主人恰是耿炳文的幼子耿琦。根据墓志铭所记,耿炳文却早在真定之战时就已阵亡。那么耿炳文是不是如史料记载的那样“畏罪自杀”呢?他与朱棣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的真实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耿炳文是耿君用的儿子。1353年,朱元璋受到郭天叙排挤,率领“淮西二十四将”南下定远,独立开创事业,耿君用就是二十四将中的其中一员。 耿君用是朱元璋麾下猛将,跟随他攻略滁州、抢占和州,渡江夺取应天,功勋卓着。然而,在宜兴之战时,耿君用遭到张士诚包围,惨死战场。 朱元璋惯用“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手段笼络人心。在朱元璋争夺天下期间,冯国用死后,朱元璋重用了他的弟弟冯胜。廖永安死后,他又以廖永忠为将。因此在耿君用死后,他的长子耿炳文就成了管军总管,而耿君用昔日的部下也纷纷投奔在耿炳文麾下效力。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耿炳文接管军队后,先在长兴击败张士诚麾下大将赵打虎,后又擒获敌首答失蛮,搅扰的张士诚不得安宁。 当时,朱元璋对耿炳文的防守极为赞赏,故而将他放在太湖西岸的长兴,看守张士诚。在长兴期间,耿炳文多次采纳谋士温祥卿的建议,加固城防,整军备战。 1357年,张士诚以潘元明、严再兴为帅,围攻长兴,却遭到耿炳文的猛烈还击,损失惨重。不久后,张士诚又以李伯升为将,统兵十万,分兵两路攻打长兴。朱元璋急调陈德、华高支援耿炳文,却遭到李伯升的伏击,全军覆灭。而耿炳文在长兴城内仅依靠7千兵勇,硬是抗住了李伯升的数十次攻击。防守长兴城一个月,耿炳文将李伯升牢牢地拖在城下,待到常遇春的援军到时,耿炳文又紧急出城,与常遇春前后夹击李伯升,大获全胜。 此战后,常遇春在上报给朱元璋的奏折中,声称耿炳文为“宿将”。在朱元璋麾下诸将中,常遇春的地位、能力仅次于徐达,能够得到这位统帅的赞赏,足见耿炳文的实力绝非一般。 “守强攻弱”的耿炳文 一年后,陈友谅、张士诚相约共同围剿朱元璋。陈友谅兵多将广,实力雄厚,且战舰众多。他顺江而下,直捣应天。然而,在陈友谅与朱元璋大战龙湾时,张士诚却被耿炳文再次阻拦在长兴,无法西进。 当时,张士诚以吕珍为将,分兵三路奇袭长兴。可在抵达长兴城下时,遭到耿炳文的连番攻击,大败而归。极为震怒的张士诚又将徐义派往战场,欲与耿炳文拼个你死我活。可耿炳文并未与徐义决战,反而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迫使徐义再次退兵。 耿炳文镇守长兴十年,张士诚攻打了十年,却从未跨越长兴一步。在徐达、常遇春扫荡大江南北时,朱元璋的宿敌张士诚却被耿炳文硬生生地压在浙东,无法兼顾天下。纵然他不像冯胜、邓愈那样冲锋陷阵,却也不可或缺。 在朱元璋登基称帝时,他曾在诸将面前直言:“耿炳文的功绩,与徐达一样。”可见,在朱元璋的心中,他是极为认可耿炳文的防守作用的。 朱元璋消灭陈友谅、张士诚后,耿炳文的防备任务宣告结束。在北伐时,耿炳文跟随徐达、常遇春攻克山东、河北,功勋显着。 因此,耿炳文成了第一批受封的明初功臣,朱元璋晋封他为长兴侯,赐免死铁券,而耿炳文的父亲耿君用也被迁入功臣庙。 耿炳文虽然受到朱元璋的信赖,可他从未担任过战场大将。无论是讨伐北伐蒙元、南征云南还是兵临捕鱼儿海,耿炳文的顶头上司不是徐达、傅友德,就是蓝玉。朱元璋一向看人很准,他深知耿炳文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在明初四处东征西讨的战事中,他只能充任偏将。 耿炳文“守强攻弱”的缺点让他无法进一步成长为徐达那样的军事统帅,可在多疑成性的朱元璋心中,这也是他的优点。 1392年,太子朱标病逝后,朱元璋将屠刀挥向了昔日部下。蓝玉、王弼相继被杀,冯胜全家被赐死,傅友德也成为朱元璋刀下的亡魂。唯有耿炳文、郭英二人逃过一劫。郭英忠心耿耿,谦逊小心,从未对朱元璋心生不满。而耿炳文得以保全的原因,就在于他只会防守,不会进攻,对朱允炆构不成任何威胁。 为了笼络耿炳文,朱元璋还下旨将朱标的女儿、朱允炆的妹妹江都郡主嫁给耿炳文的长子耿璿。通过联姻的方式,将功臣宿将的利益与皇室绑在一起,从而驱使他们为国效力,是朱元璋一贯的手段。 然而,朱元璋病逝后,朱允炆却在黄子澄、齐泰的鼓动下大肆削藩。短短两个月内,他就废掉了周王、齐王,还逼死了湘王朱柏。远在北平的燕王朱棣日夜惴惴不安,终于在姚广孝的劝说下,起兵靖难。 朱棣的谋逆之举早在朱允炆的意料之中,而他也准备好了13万兵马,交付耿炳文。朱允炆家底虽厚,却极其不善用人,耿炳文“守强攻弱”,让他带兵北伐朱棣,无异于飞蛾扑火。 耿炳文刚刚抵达真定后,先锋营的9千兵马就遭到了朱棣的突袭,损失惨重。而在朱允炆的不断催促下,耿炳文又不得不继续进攻,在全军渡河之际,朱棣突然杀出,又击杀了耿炳文麾下两万余人。 耿炳文与朱棣两次接触,就损失了三万兵马,副将潘忠、杨松也被俘虏,张保更是投奔了朱棣。在诸将纷纷劝说他放弃真定,奇袭顺天时,耿炳文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长处并非进攻。他果断放弃围剿朱棣的想法,改而防守真定。 当时,朱棣正欲击溃耿炳文,借此壮大声威。可在发现耿炳文改变战术,趋向防守后,朱棣连续进攻多日都没有成效,就撤兵回城了。以朱允炆所占有的国土之大、物资之丰富,完全可以凭借耿炳文将朱棣耗死在顺天。然而,朱允炆过于急功近利,在耿炳文坚守真定时,他竟以李景隆取代耿炳文,召耿炳文回朝休养。结果李景隆兵败郑村坝、白沟河,损失兵马数十万。朱棣也在不断获胜之机,入主应天,取代朱允炆登基称帝。 朱棣称帝后,对建文旧臣展开了一波大清洗。方孝孺、景清、齐泰等40多位大臣被杀,牵连者多达万人。可朱允炆的姻亲、大战朱棣的耿炳文却并未受到牵连。对于极度怨恨建文旧臣,心胸狭隘的朱棣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 1403年,朱棣的魔爪还是伸向了赋闲在家的耿炳文。刑部尚书郑赐、都御史陈瑛诬告耿炳文僭越使用龙凤图饰,图谋篡位。大为震怒的朱棣将耿炳文痛骂一顿后,就下旨拘捕他全年老小。惶恐不安的耿炳文望着南方,叩首长拜后,含泪自杀。他的妻子、子孙也遭到了朱棣的屠戮。 然而,道光年间,在云南却出土了一块墓碑。墓碑的主人名叫耿琦,他是明初大将耿炳文的幼子。而立这块碑文的却是第一代黔国公、沐英的次子沐晟。当时,沐英曾迎娶耿炳文的妹妹为妻,因此沐晟与耿琦是表兄弟的关系。 根据墓志铭描述,在朱棣入主应天前,长兴侯耿炳文就已战死在真定。而在朱棣赶走朱允炆后,耿炳文的长子、驸马耿璿以及他的次子耿瓛皆被朱棣处死,耿炳文的妻子陈氏也在当年的6月23日身亡。因此,史籍中所记载的耿炳文死于自杀,且在他死后,他的全家老小一同被杀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无论耿炳文是自杀还是战死,他的悲剧都是朱棣、朱允炆叔侄二人造成的。朱棣的残忍好杀、朱允炆的昏庸无能,让为朱家打了48年天下的耿氏一门,灰飞烟灭了。而耿炳文的死,在朱棣眼中,也是死有余辜了。 算起来,这也是朱元璋大杀功臣的唯一漏网之鱼了,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后,论功行赏,首推萧何为“西汉王朝第一功臣”,诸多武将因萧何毫无战功而不服,就在这种情形下,着名的“功人功狗论”横空出世。 《史记·萧相国世家》记载,当时刘邦回怼武将说:“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 刘邦把发号施令的萧何比作猎人,而把冲锋陷阵的武将们比作猎狗,在抬高萧何的同时,实则也贬损了武将的价值。被比喻成一条狗,想必武将们是非常不悦的,只是碍于说出此话的是皇帝本人,不好发作而已。但是,一千多年后却有一个人,他为了活下去,竟然主动自比作狗,此人便是大明王朝的开国功臣耿炳文。 那么,作为朱元璋晚年最器重的元勋,耿炳文到底为什么要自贬身价,自比作狗呢? 明太祖朱元璋是个争议性很大的历史人物,后世对他最大的诟病之处便是过河拆桥,残杀功臣。诚然,朱元璋在位31年,期间杀戮无数,仅在“洪武四大案”(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桓案、蓝玉案)中,所杀之人就超过了10万。到朱元璋驾崩时,曾经位列公侯的开国功臣们,只剩下了郭英和耿炳文两人。 郭英之所以能高寿善终,主要得益于他有一位好妹妹(一说是姐姐)郭宁妃。郭宁妃是朱元璋的第一宠妃,马皇后去世后,朱元璋不再立新皇后,而代行皇后之责统摄六宫的正是郭宁妃。洪武晚期,郭宁妃实际上已经是后宫之主。正是在同胞姐妹郭宁妃的庇护下,郭英才得以保全了自己。 但是,另一位“幸存者”耿炳文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耿炳文是朱元璋的的濠州(今安徽凤阳)老乡,他的父亲耿君用是朱元璋最早期的左膀右臂,早在朱元璋第一次回乡征兵时,耿君用便加入了起义军,属于和徐达、常遇春一批的元老。很快,耿君用因军功卓着被朱元璋任命为管军总管,但不幸的是,在至正十六年(公元1356年)攻打张士诚的宜兴之战中,耿君用战死沙场。耿君用死后,朱元璋悲痛万分,就让耿炳文承袭父职。 耿炳文承袭父职后,战功赫赫,屡次打败张士诚的军队,历任总兵都元帅、大都督府佥事等要职。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朱元璋大封功臣,耿炳文获封长兴侯,食禄一千五百石,世袭罔替。 封侯拜将不难,难的是“权倾朝野而朝不忌,功高盖主而主不疑”。洪武王朝31年期间,朱元璋从未停止过屠戮功臣,但耿炳文却能在腥风血雨中遗世独立,活到最后。究其原因,除了军功和其父在朱元璋心中的特殊地位,更要归功于耿炳文自身的性格特点和处事风格。 耿炳文虽为武将,却深谙为臣之道。从胡惟庸到李善长,从蓝玉到傅友德,耿炳文眼睁睁地看着文武群臣一个个、一波波惨死在了朱元璋的屠刀下,他也曾惶惶不可终日。不同于汤和的见好就收、急流勇退,耿炳文保全自我的方法是谦卑到尘埃里,其中最典型的事例就是“自比作狗”。 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耿炳文邀请翰林学士刘三吾撰写了一篇《追封三代神道碑铭》。写这种碑铭的惯用手法就是吹嘘自己的功德,但耿炳文则恰恰相反,他一心收敛光芒,再三叮嘱刘三吾措辞一定要谦卑低调,尽可能把自己的那些战功都归于朱元璋,并以刘邦的“功人功狗论”为参考,说自己不过是听指挥的猎狗,朱元璋才是发号施令的猎人,战功在人而不在狗。 刘三吾按照耿炳文的嘱咐,最终成文是这样的:“是功也,狗之功也,其敢以自名?今故为三吾言之也。然则侯前后所历战,百战百捷,其功大矣,侯虽不敢自名其功。而功之在侯,犹猎之不能忘犬,犬之不能忘所自也。如此其克有今日也,宜哉!”(节选自《敕赠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秦王左相兼陕西行中书省右丞长兴侯耿炳文追封三代碑铭》) 耿炳文自比作狗,谦卑至此,实则是在释放一种信号:我愿忠诚如狗,绝不敢居功自傲。朱元璋因此对耿炳文十分放心,自始至终信任他,重用他,并把他留给朱允炆作为股肱之臣。 耿炳文的自保之道的精髓在于低调,在于谦卑,更在于懂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至于耿炳文的最终结局,有两种说法,其一是死于靖难之役中的真定之战,其二是兵败真定后,朱允炆以李景隆代耿炳文为主帅,朱棣篡位登基的第二年,耿炳文遭到刑部尚书郑赐、都御史陈瑛的弹劾,说他的衣服、器皿上有龙凤的图饰,大逆不道,耿炳文因此畏罪自杀而死。 但不论怎么说,用这样的一个擅长防守的大将去负责进攻燕王朱棣,这样的安排也够让人郁闷了的,但眼下的朱允文也没有更多的选择,毕竟能打的将领都已经被自己爷爷朱元璋杀光了。 第331章 坐在督都察院坐班的张丹青也一刻都没闲着,每日上朝都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议论,争议的过程,无非就是应对燕王朱棣的策略和措施问题。翻来复去就那么几个论调,实在有些乏善可陈,每次上朝的时候,张丹青都听着想睡觉,而面对建文皇帝朱允文的提问,每次张丹青都非常的谨慎,毕竟后知后觉的他深知燕王朱棣才是最后的胜出者,实在没必要给自己埋下一个坑,所以每次面对朱允文的提问,张丹青都是不痛不痒的回答,安全在话语中挑不出任何有营养的结论。 但是自己的大舅哥徐辉祖就不一样了,明明是燕王朱棣的大舅子,徐慧祖面对燕王朱棣造反的消息,显得极其积极和上心,,但恰恰也正是因为如此,却让朱允文更加的忌惮不已,没办法,这个魏国公和燕王朱棣有着姻亲关系,再怎么宽容大度的皇帝,也无法完全的放心,所以只好选择闲置。 历朝历代都有对藩王的限制和防范,尤其是和手握重兵的大将交往以及勾结,都有相应的防范措施。 明清两朝的藩王制度都走得挺极端的,明朝藩王没旨不能进京,一辈子呆在封地,连爹妈都见不到,不能参政,只能混吃等死;清朝的藩王没旨不能出京,一辈子就在四九城里转悠,偶尔奉旨外出办个差,皇帝十分“惦记”,明清两朝都有严禁藩王结交朝臣的制度,而且非常苛刻,稍有不慎,处罚十分严厉,想逾越的,藩王要再三掂量,官员则是提着脑袋。 四九城,指北京城的皇城4个城门,内城的9个城门。 清朝在康熙以前,藩王们还是比较自由的,有能力的皇子经过考核都有从政经历,康熙也有意锻炼藩王们,但出了九子夺嫡事件后,对藩王的限制一下子缩紧,雍正帝建立秘密立储制度的同时,严令皇子结党、结交外臣;乾隆时也下诏,禁止朝臣与诸王结交往来;嘉庆时重申,禁止诸王干预朝事,甚至宫里退休的太监不能去诸王府里当差,发现了严加惩处。 所以清朝的皇帝们,三令五申的严禁诸王与大臣们私下见面、结交,有些藩王经宗人府考核,报到皇帝那授有官职从政的,只能在公开场合,工事公办,下了堂口敢私下见面、走动的,一旦发现,最轻的,诸王削爵,官员流放,稍重的直接杀头了。乾隆41年,乾隆皇帝的孙子绵德,本来是袭封定亲王,只因跟礼部郎中秦雄褒互相送了个礼,绵德直接由亲王降为镇国公,秦雄褒流放伊犁。 洪亮吉,乾隆55年的榜眼,翰林院编修,因上书论朝廷弊政,发配伊犁。 乾隆45年,时任内务府总管是质郡王永瑢,山西巡抚喀宁阿回京,到内务府办差,顺便送了几条鱼给永瑢,因严厉的家法,永瑢打死不敢要,只能把鱼送给乾隆皇帝,永瑢受到褒奖,而喀宁阿受到斥责,再未升迁一步;嘉庆4年,编修洪亮吉想向皇帝谏疏朝廷的弊政,想着自己奏上去没什么份量,于是恳请总领军机的成亲王永瑆转递,结果被嘉庆皇帝认为是“违例妄为”,永瑆被斥责,洪亮吉定死罪,因帝师朱珪说好话,才免死,发配伊犁。 魏晋南北朝时期,藩王们的身边都有一个名叫“典签”的官员。表面上看,藩王大多年龄小,没有从政经验,所以为他们配置“典签”官,帮助他们处理地方事务。实际上“典签”是皇帝为了监督和控制各位藩王,在他们身边安插的一个监督员。典签官被皇帝赋予很大的权利,以致有很多事藩王和州郡官员都没有处置权,都是这些典签官说了算,这便是所谓的“典签制度”。 魏晋之际,国家政权是掌握在门阀士族们的手上的。士族子弟不管才能如何,总能位居高位。而寒门出身的人,再有才能也很难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典签”在设置之初,是个位不高权不重的小吏,最初只是帮助外镇的藩王们料理日常生活的秘书,所以多由寒族人士担任。 根据《南史》的记载,魏晋时期州郡府议事,都是由官员将意见写在签上,交给典签处理。到了南北朝的刘宋时期,典签的权力有所变化,地位有所提高,职权也渐渐向处理政事方向发展。 刘裕称帝后,为了避免士族门阀掌握太大的权力,有意任用寒门出身的人士掌管中书省的机要,在地方上派皇子们镇守,大州郡的刺史、太守多由皇室宗亲担任。经过宋文帝和宋孝武帝的发展,权力渐渐向中央集中。但这种做法也造成了皇权与门阀之间的矛盾和中央与地方间的矛盾。为了控制镇守一方的藩王、刺史们,中央选派寒门人士担任典签,去控制、监视地方,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政治制度。 根据《资治通鉴》的记载,“宋世诸皇子为藩镇者多幼,时主皆以亲近左右领典签,典签之权稍重。典签皆出纳教命,执其枢要”,说明典签的权力越来越大,能够监督皇子了。 典签可以监督皇子和地方大员的工作生活各项事务。齐武帝的皇子萧子罕,在外镇山东琅琊时准备外出游玩,他的典签姜秀不同意,萧子罕就无法成行。无奈的萧子罕对母亲哭诉:“儿欲移五步而不得,与囚何异”。一个堂堂皇子,连外出游玩的权力也受到典签的控制,其他的地方官员更是不用说了。 典签们不但对皇子和地方大员的工作指手画脚,连他们的生活也要干预。南康王的长史王僧孺与一个官员的小妾私通,被南康王的典签抓了个现行,结果被抓入狱,丢了官职,过了很多年才重新起复。这说明典签不但对皇子本人,就是对州郡官员的私生活也有权干涉。 皇帝最怕外镇的皇子们与地方上的实力派相勾结。所以典签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摸清楚皇子们与刺史、太守、将军们的关系。梁朝时,荆王萧眺与内史陈晚行友善,经常在一起喝酒吹牛,有时也会邀请当地驻军将领参加。这件事被典签王子切报告给皇帝,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皇帝还是将荆王召回,将他换到河东镇守,避免与原来地方势力勾结。 对一些图谋不轨的藩王,典签更是警惕性极高。南朝齐的鄱阳王萧锵想谋反,“典签知谋告之,数日,明帝遣二千人围锵府,害之”。正是典签侦知了鄱阳王的阴谋,将一场反叛扼杀在摇篮之中。 典签还有一项工作任务是对藩王和地方大员的政绩进行评估,并可以影响到这些人的政治生命。根据《南史》记载,皇帝往往会将一郡之事悉数委派给典签,让他们“留心顾问刺史行事之美恶”,写成奏章上报皇帝,对这些地方大员的去留有着非常大的作用。如果刺史得罪了典签,很大可能会被降职降级。比如齐武帝时江州刺史与典签不和,典签将刺史的工作成绩打上不合格,导致刺史被贬。 典签采取密折将情况上报皇帝,被看成中国最早的特务。他们使用的手段基本上是秘密调查为主,手段上有别于黜陟使之类的钦差大臣那种明查。 为什么要给典签那么大的权力? 宋孝武帝是靠政变上位的,他的政变中,出力最大的戴法兴就是典签出身。所以孝武帝上位后,深知典签的能量,将典签的任用、选派之权收回到皇帝手上,将典签的职权也提升,作为监视地方大员的工具。《资治通鉴》上说:“至是,长王临藩,素族出镇,典签皆出纳教命,执其枢要”。作为皇帝耳目的典签制度正式成形。 魏晋时期作用官员采取的是九品中正制,士族在国家机关中占据多数职位,士族在政治上享有特权,皇权受到很大限制。这些士族子弟过着优渥的生活,处理政务的能力很差,皇帝对此也无可奈何。但是国家需要运转,需要有人出来做事,所以很多寒门子弟不计较名位的高低,对世家大族们不屑一顾的低等职位也趋之若鹜,希望通过这些职位发挥自己的才干。在这种一正一反之间,部门实权往往由一些职级不高的职位掌握,典签也由原来的处理文书、照顾藩王起居变成掌握地方权力的一个重要岗位。 在皇帝们眼中,掌握地方大权的藩王、刺史和将军们是需要提防的可怕的力量。历史上不乏从地方起兵最终夺取天下的先例,所以皇帝需要士族在地方上管理,又怕他们尾大不掉,即使由自己的皇子和兄弟出镇地方也不能让皇帝完全放心,特别是晋朝“八王之乱”告诉南北朝的那些皇帝们,自己人也未必靠得住。 而赋予寒门人士比较大的实权就没有上述的问题。因为寒门子弟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没有盘根错节的利益纽带,缺乏与皇权竞争的基础,所以作为皇帝信任的寒门子弟担任的典签被赋予了更大的权限,而且更容易得到皇帝的偏袒,将他们当作中央与地方争斗的马前卒。 典签权力过大,也给政治上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典签权力膨胀,导致地方上的长官没有事务决断权,不少地方大员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与典签搞好关系上,对政务无心处理,或者一切唯典签是从,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也有一些典签利用手中的权力过分压制地方上的官员,引起了反抗或者激发了反叛。整个南朝时期发生过多起藩王或者刺史杀死典签反叛的事例。这些反叛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加剧了中央和地方的矛盾,危害了皇权的统治,给人民带来了灾难。 当然,典签制度也有积极的一面。最主要的是巩固了皇权,限制了地方上的一些乱政。比如梁武帝时,邵陵王萧纶性格暴燥,动不动就将百姓下狱治罪,或者杀掉,老百姓人心惶惶。正是萧纶的典簦将他的所作所为密报武帝,萧纶最后被搞撤职,“一郡心安”。 典签制是对南北朝时期监察制度的重要补充。当时虽然有监察制度,但中央委派的监察大员往往是士族出身,与各地士族担任的地方大员以及外镇的藩王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很难做到公平公正。而寒门担任的典签,往往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只忠于皇帝,他们和士族并无瓜葛,或者利益链接很少,往往能公正执法,仗义执言,在一定程度上扼制了士族大家对老百姓的欺凌。 典签制造成了地方官员权力的流失,削弱了中央在地方上的统治力度。特别是做为地方最高行政、军事长官的刺史的权力被架空或者分割,遇事无法及时处理,失去了地方政府应有的作用。特别是在一些特殊的突发事件面前,更是手足无措。 典签制是君权与地方上权利之争的结果,量是这项制度造成的中央与地方上的矛盾,对王朝的统治极为不利。“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中央政府对地方上过于不信任的矛盾发展到最后,往往会逼迫地方强烈的反抗。整个南北朝时期,因为杀死典签造反的事件多达数十起,还有一些官员和将军走投无路之下投降北朝其他国家。这些投降者为了泄愤,往往会引敌国之兵攻打祖国,杀死与之有仇的以典签为代表的寒门官吏,客观上加剧了王朝的灭亡。 我们从实行典签制的南朝的兴亡中可以看出,统治集团内部如果互相猜忌,王朝的寿命一般不会长久。典签制最大的弊端是典签可以监督藩王和官员,而没有人监督典签,造成典签权力的无限扩大。 典签的权力之大,超过很多人的想像。邵陵王萧子贞一次想吃熊掌,但是厨子却说因典签不在,所以不敢制作。连一个王爷吃什么都要经过典签的批准,可以看出典签制发展到后来已脱离了初衷,脱离了实际。蕃王们“威不在身,恩未接下”,连自家性命都不保,后来萧鸾诛夺位称帝时,皇室大多被典签杀光。这都是典签制度给王朝带来的悲剧。 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措施和防范,更不要说制度发展到巅峰时期的明朝了,魏国公徐辉祖手握重兵,他的姐夫燕王朱棣又在造反,身为皇帝的朱允文也不得不防范,面对徐辉祖的主动请战,自然下意识的选择忽视和压制了。 第333章 燕王朱棣奋起大军,已经直接突破了北平城,燕王造反已经箭在弦上了,必须采取果断的行动。他马上让并不尚书麒态选了一个特使前往北平城,特使到了北平城之后。立刻召见张昺和谢贵,让他们二十四小时开始监控燕王的一举一动。但凡有谋反之意,立刻拿下,不用再请示了。张昺和谢贵两人一商量啊,没有时间再等了。马上就动手吧,立刻请来都指挥使张信,让他带兵立刻逮捕朱棣是远在南京的兵部尚书齐泰,专门定下了政策。 但是他没算到一点,张信是什么人?张信那是燕王的亲信呢,他跟燕王私交非常好,拿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他非常犹豫。在屋里来回的踱步,我到底抓还是不抓抓?对不起,阎王平时对我的厚爱呀,但是不抓朝廷的任命,就在这放着,我应该何去何从?正在犹豫之间,正好他的老母亲进来了,就问他说我儿有什么忧虑,结果张信呢在家里正愁没人商量,就跟他母亲讲的,南京那边给我消息了。让我逮捕驻地呀,这个事儿啊,我正犯愁该怎么办? 结果老太太跟他讲,我最近出门上公园遛弯儿的时候,就压腿那帮老头老太太都跟我讲了,说燕王这个人呢未来必得天下。所以你绝对不能抓的。张信这个人第一孝顺。第二也迷信,显然是燕王朱棣之前找那些专业的术士,在大街小巷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张信呢也坚定的认为,燕王将来必成大器。 所以他做出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上燕王府向燕王。姓张信马上跑到燕王府门口,说我要求见燕王,但是燕王府这些门卫啊坚决不让你见。张信急了怎么办呢?乔装打扮之后啊,从小门进去。终于见到了燕王,燕王,此时此刻呀还在床上躺着,哼哼唧的,我不行了我难受,我冷,还在摆这个状态。张信冷冷的看着他说,燕王,您就别装了,我是来逮捕您的。咱俩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就在张信把这话说完之后,燕王朱棣呀瞬间恢复自己的常态,腰杆也挺直了,虎背熊腰,往那一站。来吧,说说怎么回事。 张信嘡嘡嘡打来龙去脉一讲,燕王朱棣立刻躬身十里呀,说张信,你可是救了我全家,他跟张信一商量。觉得还能宽限几天,说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办法。张信走了之后,朱棣马上开始打算召集众将官,结果发现四处都有人监视,而且呢主要路口。 也开始有人把守了,这个时候手下的将领都在外面,你根本找不来人探马送不出去,你将军也进不来,情况非常的紧急。紧接着形势进一步的恶化。张昺和谢贵带着大军把燕王府给团团围住了,手里拿着诏书明确要擒拿燕王府的官署。此时此刻,朱棣面临的环境就是太险恶了。外面的大军根本调不回来,府中的兵力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跟人家对抗。这种情况下究竟该怎么?! 没人知道,但是朱棣必须自己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可言!随着削藩的矛头直指燕王,朱棣在军师姚广孝的建议下起兵“靖难”。朱棣以800亲兵起事,随着北平旧部来投,连战连捷。建文帝派出曹国公李景隆,统领五十万大军,准备一举平定燕藩。 定下险计,坚守北平,大宁借兵。 面对来势汹汹的五十万大军,此时北平城内只有数万守军。如果只是拒城坚守,李景隆拥有南方广阔腹地资源的支持,北平一座孤城,定无胜算。朱棣将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大宁,朱元璋的十七子,被封为宁王的朱权驻守于此。朱权手里有八万甲兵,麾下的朵颜三卫多是由骁勇善战的蒙古人组成。朱棣定下了自己前往大宁,向宁王“借兵”,由世子朱高炽守卫北平,等待他带军归来的策略。 这是一条险计,因为留给朱高炽的兵马仅有一万人,朱棣带着剩下的兵马秘密去往大宁。城外五十万南军人喧马嘶,鼓声雷雷,以1万敌50万,按常理这座北平城毫无守住的希望。 万一城破,朱棣的老婆孩子就都成了俘虏,即使朱棣借兵成功,他也失去了根据地,只能在各座城池之间游离,没有粮草接济,兵败被灭只是时间问题。可以说这是朱棣的背水一战,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世子朱高炽。 燕世子城头督战,曹国公犹疑不决 朱棣敢于只留下一万人防守北平,在于北平原是元朝大都,城高池深,想要破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要朱高炽守到他带兵回来,他们就有了决一胜负的资本。 朱棣一离开北平,朱高炽便带着长子朱瞻基住在了城楼上,对着众将士说:“如果北平城破,我与此子同众将士共存亡!”,顿时士气大振。朱高炽年轻,缺少守城经验,但老将顾城身经百战,虽然顾城是南军的降将,但是朱高炽对其信任有加,给他赋予极高的权力,由其直接调度北平的军务。 李景隆与朱棣年少时曾一起在北平参与对北元的作战,朱棣对李景隆说过如果北平被围,应当率骑兵出城,游击敌军。为此,李景隆一直不敢全力攻城,生怕朱棣突袭,等到他发现朱棣已率军前往大宁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攻城时机。 此时北方正值寒冬,朱高炽瞅准时机,命人向城墙浇水,一夜过后,城墙便变成了冰墙。南军久攻不下北平城,本就士气不振,现在面对这一堵冰城墙,更是没了攻城的信心。 城破在即,燕王率大军及时来援,这才挽回局势。 虽然李景隆犹疑不决,屡屡失去攻城良机,但是城内只有一万守军,随着南军的持续攻城,守城人数不断减少,甚至燕王府中家丁妇孺都上城应战。 形势一度十分危急,在南军的猛攻下丽正门、顺城门、彰义门都险些被攻破,燕军拼死抵抗,艰难守住城门。此时如果朱棣还不能率援军来救,北平城恐怕就守不住了。好在朱棣成功从宁王处“借到”八万兵马,率领十几万军队出现在北平城下。 李景隆本就不具备帅才,只是承袭父荫明朝开国大将李文忠的公爵,才让他领兵。反观朱棣,多次深入大漠,对北元作战,实战经验丰富。李景隆也深知自己领兵才能不及朱棣,将心不稳,兵士便成一盘散沙。燕军得新胜,兵强马壮,再加上守住了北平,士气如虹。 因李景隆和朱棣是旧识,年轻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建文帝虽任用李景隆为大将,但是心中仍存疑虑,不敢过分放权,经常下诏远程指挥战斗。战机往往稍纵即逝,将在外还要受君命限制,用兵显然就跟不上战场节奏的变化。 燕王及时“借兵”回援,也是个好主意。 两军决战,燕军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朱棣带头冲锋,燕军个个以一当十,杀的南军节节败退。混战中,李景隆中箭负伤,引残部败退。最终,燕军不可思议的获得了北平守卫战的胜利。 这一战是朱棣孤注一掷的一战,是他起兵路上最险的一战,在军事史上也是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自从北平守卫战后,南北两军的主动性就发生了转变,北军由防御转换为向南进攻,南军则转入了防御阶段。 在建文帝这边,同样是削藩,相比汉武帝的“推恩令”,兵不血刃就削弱了诸侯王的势力,具有极高的政治智慧。而建文帝选择的是直接对藩王下手,不是杀就是贬,逼得藩王无路可走,只能起兵反叛。 一南一北两位君王,在临大事做关键决策的时候,所选择的不同路线,可能冥冥之中就决定了最后的结局。 在这场持续三年之久的战争中,建文朝廷虽然屡战屡败,但依靠雄厚的人力物力,大部分时间内依然将燕王所控制的区域死死压缩在北平一地。最终朱棣不堪长期的战争消耗,决心孤注一掷直捣京师南京。这次千里南下的“斩首行动”固然可视作中外战争史上的奇迹,但因此也有很多人认为朱棣的胜利完全是一场意外。 对于朱允炆的失败原因,有认为他削藩顺序不合理的,有认为他身边文臣瞎指挥的,有认为他本人过于仁慈的,更有认为朝廷之中内奸太多的。但是依笔者看来,靖难战争是以代表江南地主利益的文官集团,和宗室亲王、勋贵武臣之间矛盾的一次总爆发。在明初兵权掌握在宗室和勋贵手上的实际情况来看,建文朝堂的失败是必然的,是不以人力为转移的。 如果把建文朝廷上的势力做个划分,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其一是藩王势力,以燕王朱棣、周王朱橚、楚王朱桢等太祖诸子为代表。 其二是武勋势力,以曹国公李景隆、魏国公徐辉祖、长兴侯耿炳文以及云南沐家等为代表。 其三是文官势力,以朱允炆的皇太孙东宫班底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为代表。 经过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李善长案,和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蓝玉案的清洗,明初的开国武勋集团已经所剩无几。其空缺出来的兵权,基本都被分封各地的太祖系亲王瓜分完毕。 明初的外部环境并不安定,直到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88年)捕鱼儿海之战过后,北元王庭对于明代的威胁才算基本解除。此前的二十多年时间里,明军南征北战,十分的忙碌,整个朝廷也是以军事为先,文官们地位并不高。朱允炆被册封为皇太孙之后,朱元璋有意识地提高文官们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是为了皇位顺利交接做准备。 在皇太孙的东宫班底之中,方孝孺是浙江宁海人,黄子澄是江西分宜人,齐泰是直隶溧水人。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根据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明代第二次人口普查的结果,直隶、浙江和江西三地的人口总数约两千七百万,占全国总人口的一半。换句话说,南方诸省是大明王朝的基本盘,三地的地主阶级更是遭老朱薅羊毛的主力。而且南方地主认为自己贡献大那么大,政治地位却不能相匹配,比如朱元璋那句着名的“苏松江浙人勿得任户部”。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闰五月朱元璋驾崩后,皇太孙朱允炆即位,代表江南大地主阶层利益的文官集团迅速掌握了朝廷权力。出于自身的阶级诉求,他们迫不及待地对太祖成法进行改革,将损害他们利益的制度全部废除: 甲子,均江、浙田赋,诏曰:“国家有惟正之供,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官田悉准私税,用惩一时,岂可为定则?今悉与减免,亩毋逾一斗。苏、松人仍得官户部。”—《明史卷四·本纪第四》 这是真正的倒行逆施!从上文人口普查结果可知,直隶、浙江和江西三地,是整个大明王朝最为富庶安定的地方。可是这样和平的环境是怎么来的?是靠着陕西、山西、北平、辽东一带明军抵抗北元残余的进攻,是靠着云南、四川、湖广、两广的明军平定蛮民的叛乱才换来的。你把苏州的赋税定得和陕西一样低,合理吗?整个云南布政司在第二次人口普查之时只有三十多万人,你能指望那地方上交粮食和税收吗? 上文说过洪武朝后期文官势力有所抬头,然后我们来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洪武三十年(公元1397年)丁丑科会试,总共51名进士,全部都是南方人,北方士子全军覆没。为此朱元璋不但处理了相关考官,还为北方士子单独进行了一次策问,这就是着名的南北榜案。老朱还没死,南方大地主集团就已经如此大胆,等到了他们掌权之后,吃相自然更加难看。按照这帮人的改革方案执行下去,明代很快就会沦落到明末的局面:地主们富得流油,朝廷却收不上税来。 建文君臣的削藩策略:虽遭百般诟病,其实并无问题 文官们强势改革,必然要对旧有的秩序产生冲击,首当其冲的就是洪武朝享尽红利的藩王和勋贵。由于成王败寇的刻板印象,我们现在对建文君臣的执政能力普遍评价不高。但是我们也不要忘记,朱允炆做了六年的皇太孙,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政治小白。至于辅佐他的文官们,也都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人精,我们不能也没有理由小看他们的政治手腕。 在太祖时代,虽然藩王们都有实力强大的三护卫官军,但能够节制本省军事的亲王,只有封国太原的晋王朱棡和封国北平的燕王朱棣。朱允炆即位之时朱棡已死,则太祖第四子朱棣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自身实力,都在宗室之中首屈一指。 建文君臣的目标一致:搞死燕王。但在具体实施方法上产生了分歧,简单来说就是齐泰主张直接对朱棣下手,黄子澄认为需要师出有名。齐泰是兵部尚书,他的策略是纯军事考虑。但对于朱允炆来说,名分也是非常重要的。 齐泰曰:“燕王英武,威震海内,志广气刚。气刚者易挫,加以不轨之事,孰信其诬?去其大则小者自慑。”—《明太宗实录卷一》 此时黄子澄告诉皇帝,汝南王朱有爋检举他老爹周王朱橚造反。周王是燕王的亲弟弟,把他打倒,再让身为宗人府右宗正的燕王来议一议该如何给他定罪。一旦朱棣偏袒弟弟,朝廷可以立刻将他们一同治罪。 对于黄子澄的计划,后世都持批评态度,认为此举纯粹是打草惊蛇,真的是这样吗?笔者在之前的文章中曾经分析过,朱元璋在临终前曾经对燕王三护卫布置了一个口袋阵。当时的名义是防备蒙古人秋天可能的南下侵扰,换句话说,朝廷抓捕周王并且让燕王给他定罪的时候,这个口袋阵依然存在。一旦朱棣的回复有任何毛病,朝廷就会立刻动手。然而老奸巨猾的朱棣给朝廷写了一封充满了“政治正确废话”的回信,建文君臣一拳打出犹如打在棉花之中,燕王算是逃过一劫。 但是一计不成可以再升一计,在朝廷的操作之下,燕王护卫一直以备边为名留在开平,脱离了朱棣的掌握。而在杨文被调往辽东执掌兵权之后,工部侍郎张昺调任北平布政使,锦衣卫出身的谢贵出掌北平都指挥使司,这几个人空降北平以后,干的都是“诈诱王府官属,觇察王府动静”这样的事。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正月,朝廷更是进一步策反了燕王长史葛诚,至此整个燕王府对于建文帝来说已经毫无秘密。三月,都督宋忠、徐凯、耿瓛等人率领大军分驻扎开平、临清、山海关,对北平城形成了合围之势。宋忠是锦衣卫出身,朱允炆不但给了他三万大军,还把此前驻扎开平的燕王护卫精锐都划归他麾下指挥。徐凯是四川都司出身,方孝孺的好友蜀王朱椿嫡系部下,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耿瓛是开国元勋长兴侯耿炳文之子,他的夫人是朱允炆的姐姐江都公主。同时为了进一步削弱燕王的影响力,北平城内的北平卫和永清卫官军,被分别调往彰德府(今河南安阳)和顺德府(今河北邢台)驻扎。 到了四月份,北平附近与朱棣关系紧密的几位亲王:封国青州的齐王朱榑和封国大同的代王朱桂,先后被朝廷废黜。另一位文韬武略非常出众,唯一列席了皇太孙册封大典的在外亲王:湘王朱柏(另一位是燕王),在朝廷的逼迫下被迫自尽。当时朱棣的三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都在南京,得到消息后预感到朝廷即将对他们下手,偷偷潜出京城,逃回了北平。 很多事后诸葛亮对于建文君臣放跑朱高炽等三人的行为大加鞭挞,认为是迂腐之极。但是我们反过来想一想,朝廷是怕朱棣造反吗?不,他们怕的就是朱棣不造反。一旦燕王起兵,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师出有名”了。 六月,燕山护卫百户倪谅向朝廷告变,称王府有人要造反。危急关头,朱棣以堂堂亲王之尊在北平城内装疯卖傻,甚至还一度骗过了张昺、谢贵等人。但是很惋惜,由于长史葛诚的存在,朝廷方面并没有对此麻痹大意,反而加快了正式摊牌的脚步。 张昺、谢贵入问疾,王盛夏围炉摇颤曰:“寒甚。”宫中亦杖而行。朝廷稍信之。长史葛诚密告昺、贵曰:“燕王本无恙,公等勿懈。”—《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六》 综合各种情况来看,朱棣在起事之时,身边确实只有八百人的王府护卫。换句话说,燕王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反。对于建文朝廷来说,他们并不在乎是先打燕王还是先打周王,也不在乎抓不抓朱棣的几个儿子,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逼燕王造反,从而师出有名。 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燕王三护卫精锐已经脱离朱棣的掌握,北平城内亲燕王的大军则被悉数调离,朝廷空降的官员成为了军政方面的一把手。朱棣可能的突围路线上,朝廷三路大军早已在守株待兔。最有可能支援北平的齐王和代王,先期已经被剪除。辽东的辽王和宣府的谷王,开战之后就迅速撤回京师。不肯听命的宁王则被朝廷方面完全控制。甚至于燕王在七月初起兵,长兴侯耿炳文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在七月中便誓师北上,说明代廷方面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人心背向,这是战争的胜负手。 一方是准备充分,人数众多的朝廷大军,一方是仓促起兵,兵微将寡的八百壮士,为何最终却是燕王取得了胜利呢?笔者以为有以下几个原因: 其一,燕王坐镇北平二十年,有功无过,威望崇高。 所谓的建文新政,实质是对太祖皇帝的全盘否定。新皇帝对宗室亲王的残酷手段,真的就没有人不满吗?大家所缺的,只是一根导火索而已。燕王德高望重,在军中极得人心。我们可以看到,当“奉天靖难“的大旗立起来之后,无数的燕王旧部冒着杀头抄家的风险毅然前来追随。即使是朱棣带兵在外征战,北平城被朝廷围得水泄不通之时,城中依然秩序井然,这和日后南京被包围之时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二,明初亲王护卫久经战阵,战斗力彪悍无比。 朱棣是明初开国第一武臣魏国公徐达的女婿,从洪武十三年到十七年,徐达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待在北平,在他的言传身教之下,说燕王是魏国公的亲传弟子也并无不可。至于燕王护卫,自洪武二十三年起就跟着燕王殿下讨朵颜三卫,平女真蛮夷,实战经验丰富无比。而后来归附于燕王的宁王护卫,更是以有勇有谋着称。 其三,宗室勋贵与朝廷离心离德。 建文朝廷的新政,实质上得罪了全天下的宗室和勋贵。除了宁王决定和燕王一同起事外,其他手握重兵的秦王、晋王、楚王、蜀王、肃王、庆王在整个靖难战争期间全部袖手旁观。至于勋贵之首的曹国公李景隆,更是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朱棣留在朝廷中的内奸。其实此事倒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李景隆的夫人袁氏,是左都督袁洪的女儿。袁氏有一个兄弟,名字叫做袁容。袁容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朱棣的女婿。这样说起来,在朝廷大军本已占据上风的白沟河之战中,被一阵怪风刮断的李景隆中军帅旗,到底是天降异象,还是李景隆自己所为,真的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其四,任何的新政都需要循序渐进,一剂猛药只能适得其反。 从秦朝推行郡县制,到隋朝打压门阀,无不在很短的时间内遭到了旧势力的反扑。从这个角度来说,建文君臣过于激进的新政,注定了会失败。战争期间,勋贵代表:徐达次子徐增寿,外戚代表:怀庆公主驸马王宁以及众多的内廷宦官都在为燕王传递消息。既然大部分人都希望朱允炆失败,那他最终一定会失败。 其五,辟谣朱允炆所谓的“仁慈“。 由于文官集团的话语术,一直以来朱允炆都给我们留下了仁慈的印象,比如那句着名的“毋使朕有杀叔父名“。 帝诫诸将士曰:“昔萧绎举兵入京,而令其下曰:‘一门之内,自极兵威,不祥之极。’今尔将士与燕王对垒,务体此意,毋使朕有杀叔父名。”—《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六》 听上去朱允炆仿佛仁慈极了,两军对垒还要求将士不要杀害燕王。可是我们不要忘了,当初湘王被逼自尽,朱允炆可有一丝一毫后悔之意?他的湘王赐的谥号是“戾“,这可是个十足的恶谥。难道就朱棣是他朱允炆的叔父,湘王就不是吗?所谓的“毋使朕有杀叔父名“,不过是杀掉燕王的恶人你们来做,惺惺作态演戏的好人我朱允炆来做,仅此而已。 再举一个例子,朱棣还有一个女婿李让,朱允炆以他老爹李申的性命要挟李让投降。在被李让拒绝之后,建文帝毫不犹豫地就处死了李申,他还仁慈吗? 其父申,官留守左卫指挥同知。惠帝欲诱致让,曰:“让来,吾宥尔父。”让不从,力战破平安兵。帝遂杀申,籍其家,姻族皆坐死或徒边。—《明史卷一百二十一·列传第九》 从朱允炆及其幕僚对于削藩的具体部署来看,计划不可谓不周密,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坐拥数万精锐的燕王,在朝廷的一系列举措之下,只能凭八百壮士做殊死一搏,不可谓不悲壮。 朱棣的胜利,固然有其个人的努力和运气的成分。但是通过上文的分析,笔者认为从大势上说,建文朝廷必败无疑。一场脱离时代的新政,必然会引起既得利益势力的强烈反扑。即使朱棣失败了,也会继续有新的宗室站出来反抗,朱允炆这一仗,终究是难以取胜。 第334章 张暠和谢贵都是很倒霉的,作为镇守北平城的当地地方官,还没来得及布置和防守,就第一时间的被燕王朱棣给直接拿下了,而且这拿下的过程显得有些让人尴尬和无语至极。要知道,他们也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地了。 在明朝两百余年的时间里,大规模藩王叛乱曾前后发生过四次,这其中包括朱棣的靖难,以及宣宗朱瞻基时期的汉王朱高煦、正德皇帝时期的宁王朱宸濠和安化王朱寘鐇,但是无一例成功,因此可见藩王举事难度是相当之大。 通过靖难之役成功登上皇位,开辟永乐时代的朱棣,也是历经浴血奋战、朝不保夕才取得胜利的果实。这背后,朱棣本身的军事才能是毋庸置疑的,手下的骄兵悍将也是能征善战,但是还有被历史淹没的类似于宦官这样的小人物不可磨灭的功劳,在某个关键的时刻,宦官甚至说决定了战局的发展和历史的走向。靖难中大放异彩的宦官群体,在战争之后,逐渐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并在明朝的整个时期,占据了重要的地位,曾经被朱元璋明令禁止宦官参政的祖制,却在朱元璋死后不久,正是被他的儿子朱棣违反旧制,开辟了宦官的飞黄腾达之路。 决定靖难之役走向的小小宦官,这是朱允文,怎么也想不到的。 对于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夏天的朱棣来说,时年39岁的他却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来自南京中央政府的宦官正在燕王府外等着进府,同时也带来了朱允炆的所下诏书,在诏书中,朱允炆责备朱棣放纵部属,管教不严,致使他们犯上作乱,并点名道姓的明确要求逮捕燕王府的所有辅佐官员。而朱棣此前借用疯症的借口,帮助他逃过了被指征直接参与谋反的罪行,但是若按照建文帝的旨意来执行,那与朱棣暗中共同谋划起兵的重要人物就会被一网打尽,如果这样,朱棣也没有再与朱允炆对抗的资本,若是这些人其中有人招供牵涉到朱棣,那么结局可想而知。朱棣就连继续装疯的机会都没有,最终的结局就是在诏狱中了却残生,然后某一天莫名的死去。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局势也相当不妙,包围燕王府的部队已经长达一个月之久,同时,建文帝还在北平加派了不少兵力,包括卫所军、屯田军共有约11万人。而朱棣的燕王府中,其实只有燕王府护卫指挥张玉、朱能等统帅的八百人。力量悬殊相当之大。显然,如果没有意外的出现,只要被建文帝派来的将领谢贵、张暠坚持围困下去,最后燕王朱棣将不得不屈服,一旦朱棣有所异动,守株待兔的大军就会很快压制住朱棣。 若是局势由此发展下去,就没有朱棣什么事儿了,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是这样下去,明朝乃至中国的近五百年历史,都要重新改写。但之后形势的走向,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发生。 《明史纪事本末》记载,“燕王先伏壮士左右及端礼门内,遣人召贵、暠,不来。复遣官属内官,以所就逮名往,乃至,卫士甚众,及门,门者止之。贵、暠入…护卫军皆怒前擒贵、暠。”(《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六?燕王起兵》) 最终的结局是,朱棣将谢贵、张暠骗入燕王府中,并十分热情的请二人吃瓜,不但吃,还边吃边骂侄儿朱允炆对亲族都下狠手,然后以摔瓜为号,谢贵、张暠被早已等候多时的燕王府卫士擒拿。之后由于失去将领,门外围困王府的部队群龙无首,也很快被朱棣的部队给击败收编,全体将士被朱棣控制,由此在北平稳住局面的朱棣,拉开了“靖难之役”的序幕。这其中,真正关键且充满风险的步骤是如何请谢、张二人入瓮。而完成这一历史伟大使命的,却是一个王府内官,也就是说,将朱棣起事成败系于一身的是个宦官。 成功履行自己使命的无名小人物,就是只有他了。 根据《明史纪事本末》中的记载,这个决定大局的宦官,是以朱棣已经主动捕缚了中央政府要捉拿的燕王府官员,请谢、张二人以验收移交为理由,诱使二人入府。从使命本身来看,这位没有留下姓名的王府宦官与代表建文帝前往各地藩王府邸传达削藩诏书的同行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作为皇帝或者王爷的私人代表传达旨意,然而这名燕王府的宦官在行使本职之外,还有一层更深远的意义,因为他的使命其成功不决定于他的使命派遣者和当前的形势,而是决定于他自己的表现。 这是宦官在明朝的历史上,首次极为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对当时的局势产生重大影响。当然,此时的宦官仍然只是政治活动中的当事人,而不是决定者,群体宦官的政治能量要等到永乐时期才会在军事和外交等领域全面爆发,而个体宦官的政治能量的第一高峰则出现在半个世纪之后的土木堡。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名宦官都极其成功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考虑到燕王府和北平军政当局力量对比的悬殊,再考虑到朱棣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失败的诱进,而且朱棣广为人知的城府心机和谋反意图也让其自愿捕缚官属的行为显得不那么可信。但无论如何,这位无名宦官成功地让北平手握重兵的将领忽略了其中的诡计和陷阱,十分听话和愿意把随行的军人留在端礼门外,孤身和朱棣他们安坐在内堂吃瓜。这名宦官,经历和成就,堪称传奇。 功高却低誉的宦官将军却非常的少:找到可以说是门可罗雀。 宦官群体,不仅仅是仅有这一次在靖难之中大放异彩。而是伴随着整个靖难,甚至是整个永乐时代. 在朱棣起兵之后,他发现了自己有一个足以导致整个夺取帝位事业覆灭的缺陷,那就是军事人才的缺乏。虽说朱棣手下有号称“黑衣宰相”的道衍,但是朱棣更大的困境则是缺乏领军作战的高级将领。如像朱棣手下的大将张玉、朱能、唐云等,在起兵之时,仅仅只是燕王府的燕山中、左、右三护卫首领而已。而建文帝这边,可谓将星云集,长兴侯耿炳文,是随朱元璋起兵建国的老将,还有如平安、何福、顾成,都是朱元璋时期身经百战的将领,包括盛庸,潘忠等也是长期统军的实战型将领。就连人称草包将军的李景隆,也是头顶开国第三功臣岐阳王李文忠之子的光环。这样一对比,朱棣就寒酸了很多。 将领的缺乏让朱棣几乎是放手一搏地大胆启用出身不限的将领,不论是出身行伍之间或者建文降将都得到启用,甚至已经致仕的退役老将都被请出再战,在这种背景之下,朱棣任用宦官,无论是领军还是他用,也是自然而然的举动。如着名的三宝太监郑和就是崛起在靖难之役中,但是真正的靖难第一宦官将军,当属狗儿。 狗儿的出身和经历也不详,而作为燕王府的蒙古籍宦官,他要么是前朝的遗民,要么是明朝在历次对蒙古的战争中捕获的战俘。以他的年龄尚可以在靖难之役中领军厮杀来看,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狗儿在历史记载中的初次登场是在白沟河之战。南军统帅李景隆率军六十万列阵于白沟河迎击朱棣的北军。尚在双方相互的试探性进攻中,南军猛将平安、瞿能就给北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通迫北军不断退去。关键时刻,宦官狗儿率军阻击南军于白沟河北岸,等到朱棣亲自率军夹击南军,将南军击退,生擒南军都指挥使何清,避免了北军的全面溃败。 《明史纪事本末》记载:“燕有内官狗ル者,亦敢勇,率千户华聚力战河北岸。百户谷允入阵,得级七,王亲率兵夹击,杀数千人,都指挥何清被执。"(《明史纪事本末?卷十六?燕王起兵》) 白沟河之战是北军击败南军取得战略优势和主动权的关键战役。值得关注的是,狗儿在此战中并不是一逞匹夫之勇,而是率领千户华聚、百户谷允等将领迎敌,而且他出击的战术意图是为燕王朱棣的夹击创造机会。无论是从独立率军配合主帅进击,还是可以统帅千户级的将官出战都可以看出宦官狗儿此时在军中的地位远在一般将领之上。依照狗儿的战功和军中地位而言,狗儿其实不在封侯者之下,甚至可以位列邱福、朱能、谭渊等册封国公的一等功臣之列。但是在靖难之后的封赏上,狗儿最终没有出现在朱棣对靖难功臣的封赏名单中,还有大名鼎鼎的三宝太监郑和,率领水师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远航,对其的表彰也不过是加封内使监太监而己, 朱棣信任宦官,大力任用宦官,早已经突破了后世所认为存在的朱元璋对宦官使用的禁忌,但是禁忌中有一点朱棣仍然恪守着,既朱元璋在《皇明祖训》中注明的,“(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御外臣官服,官无过四品”。所以明朝的宦官们即使如何威风跋扈,也不及唐朝李辅国死后追赠太傅,仇士良追赠扬州大都督等风光场面,计较起来,李辅国、仇士良都是在宫廷的政治斗争中发迹,论起对社稷的实际贡献远不及狗儿、郑和等人。 建文帝的失策也有着很大因素:严苛的宦官管理 建文帝一方,论其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这其中,宦官也扮演了某些重要的角色。比如投诚和告密。建文三年,燕王朱棣已经与中央政府进行了长达三年的战争。建文帝一方广派兵力,但京师空虚,而将这一情况透露给朱棣的正是宦官, 建文帝管理宦官十分严格,宦官对他都心生不满,所以都暗自商量拥戴燕王,向燕王泄漏南京防守空虚的消息,希望燕王乘着朝廷兵力的分散快速进军,直捣南京。而在《明史》中,也有南京宦官献计的描述,“中官被黜者来奔,具言京师空虚可取状。"由被建文帝罢黜的宦官前来投奔朱棣,并带来了南京防务空虚的消息。 建文帝宫中宦官的告密,从实质上来讲,对靖难之役的大局并没有产生出决定性的影响,但是这些小人物的投诚和告密,如同白蚁筑堤一般,使得建文帝一方逐渐处于劣势,最终功败垂成。同时,这件事更值得关注的则是这个或者这些转投朱棣行为本身中,促使其立场发生变更的缘由。 建文三年十ニ月,朝廷颁发了一条命令,名内的内容如下:“诏中官奉使侵暴吏民者,所在有司系治。”大意是建文帝下诏允许各地官员自行惩治在治地行为不端的宦官,即使这些宦官是奉皇帝的使命前往当地公干。 明朝初期,对于恶行不断的宦官,一般是由更高级的宦官或者皇帝亲自决定如何处理。因为宦官集团是独立于明朝主体律法之外的单位。而朝廷的这一道命令,就瞬间将宦官们享受的特权给剥夺。这样一来,就使得这些独立于明朝主法律之外的宦官们没有机会凌驾于法律之上,再加上文官集团一直对这些宦官们没有好感,因此这对于宦官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正因为如此,这些宦官们才主动投诚于朱棣,并如《明史》中所言:“具言京师空虚可取状”,这对于朱棣来讲,无疑是一个利好的消息和助力。 宦官群体在中国的封建社会存在已久,但是在明朝初期,朱元璋曾对这些人严令禁止,要求宦官“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御外臣官服”,并在皇宫外立碑警戒后世子孙,但是这一切都被朱棣给打破,信任和重用宦官,并且让宦官领军、担任要职等,均出自永乐时期,并且在此之后,宦官群体逐渐成为明朝朝堂之上的一股重要势力,乃至到后期,已经影响到朝廷的走向和决策,这些都是开国皇帝朱元璋未曾想到的。 第335章 有些时候的江山大卫丢的是稀奇古怪,比如说现在的建文皇帝朱允文,要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他可是输的很惨的,本是手握着绝对优势的她,以全国的资源和力量对抗自己的叔叔燕王朱棣,却奇怪而郁闷的输的一塌糊涂。 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讲,燕王朱棣就是天选之子吧,真正的天选之子,打仗的时候,就连老天爷都偏向他这一边,这种情形像极了白捡皇位的光武帝刘秀。 刘秀能从天下群雄中脱颖而出,运气占了很大成分——既有他自身的狗屎运,也有对手的一连串失误。事实上,当他扫平了河北,在藁城建元称帝后,仍然看不出他就是那个即将创造出“光武中兴”大业的位面之子。 因为在当时,至少有四只绩优股看起来跟他难分伯仲,甚至比他更具爆发力:以绿林军为班底的更始帝刘玄刚刚打进长安,杀了王莽,手握传国玉玺和武林盟主的大纛,正红得发紫;而山东数十万赤眉军,通过抓阄方式从民间选出一个汉室宗亲——小羊倌刘盆子——立为皇帝,一路高歌西进,要与绿林军争天下;隗嚣称雄陇右,人心归附,兵精粮足;公孙述割据西蜀汉中,倚仗地势之险,梦想仿照当年汉高祖故事,东出争霸。 刘秀的战略很明确,就是“躲猫猫”,蹲在一旁让绿林军与赤眉军争夺“武林盟主”,坐等两败俱伤时收取渔翁之利。至于暂时够不着的陇右和西蜀,则本着“远交近攻”的原则,暗送秋波,结为外援,至少不能树为敌人。 运气一如既往地眷顾着刘秀,这个并不高深的战略很快就得到了以上四只绩优股一致而热烈的响应: 赤眉军经过与绿林军的几场血拚,终于笑傲江湖,冲进长安干掉了刘玄,捧红了刘盆子。红的虽然灭了绿的,却浑身挂彩元气大伤,加上关中缺粮,只得裹挟一堆黄金珠宝和妇孺放弃长安东返; 陇右的隗嚣任凭东方打得昏天黑地,气定神闲地治理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这堆乱世枭雄中,他比较欣赏刘秀的为人,主动派马援为使者前去考察,认定刘秀最具帝王气质。为此他甚至劝说打了败仗的刘玄取消帝号,反过来跟随刘秀当小弟。最重要的是,由于陇右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他死死扼住了公孙述东进的道路; 盘踞蜀地的公孙述借用图谶中“废昌帝,立公孙”之说,又说自己掌纹奇特,有帝王之相,跟刘秀同一年称帝,(公孙述尚白色,号称“白帝”,“白帝城”即是他所建)并屡次向中原传送檄文,蛊惑人心,聚众数十万之巨。但他几次出兵,都让隗嚣挡住,送钱送官拉拢,都被坚决拒绝,连使者都让隗嚣给宰了,这让公孙述很郁闷。 白帝城,刘备伤心之地 同样受益于图谶,并对图谶之言深信不疑的刘秀觉得有必要驳斥一下公孙述。这不仅是自尊心的问题,也事关天下民心所向。他特地给公孙述写了封信,进行学术探讨: 图谶上的“公孙”咋就一定会是你个龟孙呢?图谶说“代汉者当途高也”,你又不姓“当涂”,又不叫“高”,跟你有个毛线关系啊?你掌纹奇特,王莽比你的更奇特,结果还不是让人点了天灯?拜托以后别再往中原张贴这种小广告! 为了尽量不伤和气,刘秀在信封上特地写上“公孙皇帝亲启”字样,但公孙述压根儿不搭理他,连礼节性的回复都没有。 打嘴仗不是重点,重点是历史的车轮正按照刘秀的设想一步步前行。刘秀以逸待劳,利用赤眉军缺粮的弱点,在其东返途中堵住道路,却又高垒深沟不跟对方硬拚,直到赤眉军饿得军心大乱时才一战定江山,迫降刘盆子和赤眉主将樊崇等人,清除了最大的一个对手。 这个时候的隗嚣,仍然继续卖力地替刘秀阻挡住公孙述,使刘秀能专心经营东方,分兵四出清扫各地小股割据势力。 隗嚣名字虽然很嚣张,却是个温文尔雅、如假包换的经学大家,他的叔父隗崔豪爽侠义有人缘,起兵反抗王莽并占据了陇右地区。但老隗认为要成大事必须有一套先进的思想学说作指导,硬是抬举小隗作了首领。 知识就是力量,但知识有时候也误事。有文化懂经书的隗嚣谦恭爱士,陇右一带让他治理得政治清明、社会安定,长安关中的士大夫不堪连年战乱,纷纷往西逃到陇右,这让隗嚣名声更大,很多士子慕名来归。但这个地头蛇显然没有更长远的进取目标,而是学起了周文王的低调和谦逊,满足于世人的好评和地面的安定。时人评价他说: 嚣不及此时推危乘胜以争天命,而退欲为西伯之事,尊师章句,宾友处士,偃武息戈,卑辞事汉,喟然自以文王复出也! 如果隗嚣能始终如一地做下去,倒也算识时务知天命。问题是当刘秀扫清东方,打算带着他一起去收拾公孙述时,他却不合时宜地动摇了,回绝了刘秀的建议,掉过头来与公孙述眉来眼去。 这让刘秀很不爽。但这个史上最厚道的皇帝没有选择动粗,而是反复派出高级使团,包括皇亲兼能臣来歙、隗氏故人马援等进行劝谕,请他入朝,并许以重爵。 隗嚣的表现再次证明了他是个好学者,却担不起乱世枭雄的称号。性情多疑的他一方面让长子隗恂入朝作人质,一方面据险自守,打退了奉命西进的汉军,并“委屈”地向刘秀上书解释说,陇右官民害怕朝廷大军,起兵抗拒只是为了自保,我并无二心。 精通经学的隗嚣还引用舜帝当年与父亲相处时的难处自比: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言外之意就是,您骂我几句我听着,您要是派兵进入我的地盘,我只得反抗,这也是替您着想,免得坏了咱们君臣情谊。 刘秀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聪明,但他不想妄动刀兵,拒绝了朝臣请求诛杀隗恂的请求(人质就是干这个用的),再一次派来歙携带亲笔信去劝说。 这封信写得直截了当——我不追究你抗拒朝廷的罪过,只希望你就此停手。我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军旅十载,不喜欢“浮言虚词”,咱就来点实在的:你如果能再派一个儿子来作人质,则“爵禄获全,有浩大之福矣!”如果不听我的,就不必回信了。 在儿子与地盘之间,隗嚣选择了后者。他没有回信,而是直接向公孙述称臣,条件是公孙述派兵出汉中,陇蜀联手对抗刘秀。 刘秀决定亲征陇右。此时天下归心,大局已定。而隗嚣曾经的两位好友马援、来歙,因为熟知陇右地理人情,成为此战的关键人物。 战前,马援在刘秀面前用米谷堆聚成沙盘,将陇右地形要害指点清楚,刘秀第一次看到如此直观的山川地势,高兴得手舞足蹈:“虏在吾目中矣!” 而出使陇右多次,早已摸清地理虚实的来歙更生猛,仅率两千精兵,钻山沟穿老林,突然攻取了陇右战略要地略阳。隗嚣大惊说:“来得这样快!”他急忙亲率全部主力几万人包围略阳,开山筑堤,蓄水灌城。 刘秀并不急于全面进攻,他相信来歙的能力,想借这支孤军牵制、消耗隗嚣的主力。来歙没有辜负刘秀的期望,他像一帖狗皮膏药死死粘在隗嚣的命门上,箭用光了,就拆房子锯木头制作兵器,从春天一直抵抗到秋天。 看到隗嚣让来歙折腾得筋疲力尽,刘秀这才亲自率兵大举进攻,陇军溃散,略阳解围。 进退无据的隗嚣病饿交加,手下找不到肉食精米,只能给他煮豆子。望着这碗平时只有马才吃的粗食,隗嚣气不打一处来,“恚愤而卒”。 活活气死隗嚣之后,得陇望蜀的刘秀将下一个目标锁定公孙述。失去陇右屏蔽的公孙述倒是毫不怯场,他干脆地拒绝了刘秀的劝降,傲慢地对手下说:“废兴,命也,岂有降天子哉!” 蜀军战斗力不行,但旁门左道功夫了得,派武林高手刺杀了汉军主将来歙。来歙中刀后,看到副将盖延痛哭流涕的样子勃然大怒:老子就要死翘翘了,叫你来托付后事,你咋跟个女人一样?再哭我宰了你! 安排好军中事务,来歙从容地提笔给刘秀写了封诀别信,然后扔下毛笔,用力拔出身上的刀子,气绝而亡。 在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中,没有来歙的名字,这并不代表他功绩小,只是因为他是皇亲,是刘秀姑祖母之子。刘秀为了抑制外戚势力,在表彰功臣时有意将皇亲排除在外,这一点比李世民将大舅子长孙无忌列为凌烟阁首位相比,明智得多了。 汉军第二任主将岑彭更不是个善茬子,他以部分降军与蜀军主力对峙,亲率精兵开路架桥绕到敌军后方,直奔成都而去。公孙述闻听战报,吓得用手杖直敲地:“是何神也!” 令人无语的是,汉军的安全保卫工作实在糟糕,很快又让对手钻了空子。公孙述的刺客再次灵光闪现,夜间刺杀岑彭。 但刺客改变不了大局。汉军第三任主将吴汉经过一系列艰苦战斗,终于打垮蜀军,公孙述在阵中胸部被长枪洞穿,回城不久就挂掉了。 学者蔡东藩对隗嚣、公孙述比作“庸中佼佼者”,他有句很有意思的评价:公孙述据蜀自雄,隗嚣负陇自固,以视赤眉铜马,固相去有间矣。然述多夸而嚣多疑,疑与夸,皆非霸王器也。 疑惑则鼠首两端,六根不净输得干干净净;夸矜则妄自尊大,不明大势徒逞一时之快。相比于刘秀在兄长被冤杀时的隐忍,在得志后的冷静与警醒,隗嚣与公孙述需要补课的地方太多。 这种人打仗,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而他的后世刘备,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对待暴君的时候,很多的百姓们都会采用起义的手段来发动对这种强权的抵抗。小编对这其中的很多人士都是表示非常敬佩,因为他们在很多情况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勇猛,都能够在这种强权下,带领着百姓们获得最后的胜利。其中对于刘秀来说,他能够很好地做到这一点。不过更始帝就没能做到这一点,使得很多百姓们对他都十分痛恨,同时他对待刘秀也非常客气,因为他把刘秀的哥哥给杀了。但是刘秀却很好地去应对这件事情,让更始帝饶过了他,同时还让他当了一名将军,之后让他去了江南,而这就给了他一个非常好的扩大兵力的机会。 到达这里之后,刘秀就开始为自己的这个计划做准备,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推翻了很多当时的法令,并且对待很多囚犯都十分宽容。他一边去镇压很多起义军,同时也消灭了很多割据势力,因此它也就占领了很多的地方。在这里也觉得刘秀真的是一位大能,能够在自己的哥哥被杀之后如此的隐忍,可见他心中肯定是有的大谋略。这位皇帝还真的以为刘秀对自己恭顺了,没能够对人心做到很好的判断,这也是这位皇帝的失误,也能够让刘秀得到一个发展自己实力的机会。 等到了后来,刘秀就跟一众的官员感觉现在的时机已经成熟,所以他就自命为皇帝。他就成为了汉光武帝,而那位之前的皇帝也不断地在迁都。等他到了长安之后,还觉得自己的江山已经稳定了,竟然腐败了起来,而且完全不顾正事,整天就知道享乐。那些绿林军的将领对他十分不满,而赤眉军的首领也是看他更不顺眼,所以就率兵进攻到了这里。一开始这位皇帝还能够抵抗了一阵,但是现在根本就无法去打胜仗,而绿林军当中的一些将领想让这位皇帝早些离开,但是却遭到了杀害。于是他们更多的都选择了投奔赤眉军,这样更使得这位皇帝没有什么力量了。 可觉得一个皇帝如果真的对自己身边的这些大将们如此不信任的话,那么他始终不会有着很好的结果,就像更始帝一样。他对别人的劝说毫不听从,而且还非常残忍的对待这些将领们,使得他不可能会有着很好的结果。如果他真正失去了这些将士们的心,那么在之后肯定就不能够有更多的力量来对抗敌军。往往我们在靠自己去努力的时候,可能并不会有太多的力量,但是有了别人的帮助,我们始终能够去很好地应对。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也要对别人的意见进行综合地考虑才行,不能置之不理。 之后赤眉军以自己强大的实力将更始帝所率领的军队给打败了。就这样他们就到达了这个国都,不过这个时候由于将士人数太多,所以粮食方面就发生了困难。这座城市当中一直都有人饿死,所以就陷入了一种特别混乱的局面。最终这一路的军队还是离开了长安,但是他们到达了别的地方之后,还是有这方面的问题,于是整个军队都没能够去很好的发展。这个时候的刘秀所率领的军队对赤眉军有着很好的了解,并使了些计谋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地点对其进行交战。在这其中打扮成赤眉军的汉兵还高喊着投降,使得他们全部没有了士气,这也就让整个军队大败。 不得不佩服刘秀所带领军队的这种才能,能够利用计谋在双方交战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使得对方能够提前投降,而且对兵士们的耗损也不是特别严重。所以在很多情况下,我们会发现使用一些计谋总要比靠蛮力要更容易去获得胜利,因此无论我们在什么样的时候,都应该去多思考而不是一味地靠着自己的蛮力。 大多数人认为,刘秀在这其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有谋略的人,并且身边也有为他献计的大臣,使得他一直都能够在这方面去不断获得胜利,而且面对敌军的强大力量,他也能够运用非常合适的计谋来让敌军投降。这的确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值得去借鉴的事情。有的时候,我们可能不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占得优势,但是只要拥有着非常强大的谋略,总能够让自己的这种劣势得到反转。 但千年后的燕王朱棣,确实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过程和遭遇。 第336章 刚点完的保守作战策略,自然得不到朝廷里皇帝和大臣的赞同,变形有藩王跳出来公开造反,着实有些大山尊严,是朱一文说不能接受的,毕竟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皇帝也不可能容忍叛变和造反的存在,即便这个造反的人是他的叔叔,古往今来,多少造反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一次也自然无事。 朱棣是幸运的,铤而走险获得成功,但后来的皇帝造反就没有这种运气了。,更不要说作为臣子来造反了。 历史上第一个造反的皇帝是秦始皇的孙子秦二世的侄子,秦王子婴。二世末年,秦相赵高见秦朝气数已尽,乃搞了一次政变,杀死了秦二世,立子婴为秦王。又叫子婴斋戒几天,然后到太庙来领玉玺,再正式立为皇帝。谁知子婴外貌沉厚,心性却机灵。他对两个儿子说:赵高这厮跟我玩的是引蛇出洞的把戏啊,想把我骗到太庙去杀掉啊。我们不如给他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斋戒完了,他竟不去太庙。赵高见他不去,就自己来催。结果被早准备好的子婴及其儿子杀死在斋宫里。 一个名义上拥有最高权力的君主,却不能名正言顺地下令罢免或杀掉宰相,而只能靠阴谋诡计来除掉宰相,这可以称之为皇帝造反吧。但这仅仅是皇帝造反的一个引子。因为严格说起来,子婴还不是皇帝,他杀赵高的行为主要是为了救自己的命而不是为了将旁落的大权夺回来。下面要讲的几个皇帝,他们为了自己大权旁落、威风扫地而起来反抗的举动,才真正称得上是造反哪! 刘志是东汉桓帝的名字,他本来是没有希望当皇帝的,但当时柄持朝政的大将军梁冀见他年幼木讷,坚决要立他。于是十五岁的刘志当上了皇帝。 刘志当了十五年的皇帝。这十五年中,梁冀的权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专横跋扈。朝廷百官,由他呼喝贬擢,稍不顺心,随意杀之;四方贡奉之物,必先到梁府,然后方能去朝廷。皇帝形同摆设。三十岁的刘志不甘心如此任人摆布,于是招来五个自己信任的太监,和他们密谋一番。大家知道兹事体大,搞不好自己人头先落地。于是互相歃血为盟,刘志亲自啮臂出血,以示六人同命,誓除梁冀。 汉桓帝延熹二年,公元159年八月的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在刘志的亲自指挥下,五个太监带领早已准备好的一千余宫廷侍卫,忽然冲出皇宫,包围了梁冀的府第。梁冀夫妻反抗无及,双双自杀。 刘志是幸运的,铤而走险获得成功,但后来的皇帝造反就没有这种运气了。 曹髦是魏文帝曹丕的孙子,魏明帝曹睿的侄儿。曹魏王朝自曹爽谋诛司马懿不成反而被其杀害之后,大权就落在司马氏一家手中,曹氏皇帝如同当年曹操手中的汉献帝一样,基本成了傀儡。公元254年,14岁的曹髦被立为皇帝。 曹髦当了七年皇帝,年岁渐长,对自己这种虽为皇帝却无权无势,一切都得听可以为所欲为的司马昭的生活感到十分不满。甘露五年(公元260年),司马昭逼曹髦下诏封自己为相国,加九锡。熟读史书的曹髦当然知道,当了相国再加九锡,司马昭的下一步就是要当皇帝了。身怀曹氏血统的曹髦不甘心坐以待毙,决心拼死一搏。 于是他召来几个自己信任的大臣,要他们和自己一起去讨伐司马昭。那些人听了吓了一跳,连忙用历史上鲁昭公造反不成的例子劝他不可轻举妄动(奇怪的是,这些人不用刘志成功的例子而用一个不成功的来推却,可见秦汉以降,中国文人已成未阉的媚娘也!)。 曹髦见这几人害怕,拿出怀中早已写好的自己的一张大字报扔在地下,大声说:我的决心已经下定了!就是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何况还不一定就死呢! 这几个人见曹髦不听劝,怕连累自己,连忙跑出去报告司马昭。曹髦见状,气不可耐,就佩起宝剑,聚集起自己的护卫和殿中宿卫以及宫中的一些忠于他的侍童佣仆等大约二、三百人。曹髦扬眉剑出鞘,登上皇帝宝辇,高呼打倒司马昭的口号,指挥着这一群人向皇宫外面冲去。然而,未出宫门,司马昭手下的大批军队已经赶到。一场厮杀,愤怒青年曹髦就这样悲壮地死去了。 喝,曹髦不愧是曹操的后代啊。如果曹操地下有知,见自己的玄孙比当年的汉献帝有血气得多,定要浮他三大白的! 公元532年,一个叫元修的人,在丞相高欢的挑选下,当上了北魏的皇帝,史称孝武帝。 高欢原是一个能征惯战的骁将,在北魏末年混乱的情况下,他从河北起兵,诛除乱臣,稳定局势,扶立元修,应该说是功莫大焉。因此元修当上皇帝,拜高欢为大丞相、大将军、太师。君臣之初,相处还是不错的。 但高欢既是扶立社稷的人,又官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难免有一些擅权的事情。当时的都城在洛阳,而高欢将自己的大丞相府建在太原,时常有丞相的话从太原传过来。偏偏这元修又是一个意欲励精图治的人,不喜欢国家大事都由丞相说了算,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些想巩固皇权的人的不断嘀咕。于是,皇帝和丞相之间渐渐产生了隔膜、龃龉和猜疑,最后,终于发展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北魏孝武帝永熙三年,公元534年,元修以将伐南朝的名义,大集兵马,准备渡过黄河,讨伐高欢于太原。高欢得信,也集结军队,南下而来。于是,皇帝与丞相的军队就隔着黄河打了几小仗。高欢见元修不敢过河,就指挥自己的军队渡过河来。谁知元修虽有雄心壮志,却没有多大才干,手下的军队及其将领,或是佩服高欢,或是害怕高欢,当高欢的军队过来时,竟然兵无斗志,一哄而散。元修无奈之下,只得西奔长安,投靠另一军阀宇文泰去了。 同样是皇帝讨伐丞相,元修比曹髦幸运多了,毕竟手下还有一支军队。没想到老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皇帝造反,比秀才也好不了多少啊。 高欢再次打下洛阳后,又立11岁的元善见为帝,是为孝静帝。 高欢立元善见为帝之后,对这个皇帝倒是恭恭敬敬的。这样,魏静帝算是过了十几年平安日子,并出落得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据说他能挟石狮子攀逾宫墙,又喜文学。然而,在权臣之下,文武双全又有何用!当高欢死去,他的儿子高澄即位当上大丞相大将军之后,魏静帝的日子开始难过了。有一次,魏静帝在郊外打猎,马稍稍骑得快了一点,监视的人马上就在后面叫道:不要骑得那么快,大将军要生气的。还有一次,他与高澄饮酒时,自称为朕,高澄就怒骂道:朕,朕,狗脚朕!并令人狠狠打了他三拳。 魏静帝受不了这种侮辱,就和一批大臣商量,要想办法除掉高澄。这批人想了半天,想出一个绝代佳计:高澄的府邸不是离皇宫不远吗?我们在皇宫中挖一条地道,不是可以一直挖到高澄的床下吗?挖好了,派人冲出去,不就可以杀掉正在鱼水欢乐或正在黑甜乡闲逛的高澄了吗! 妙计想好,似乎高澄的脑袋已在囊中,于是动手开挖。起先倒还顺利,谁知挖到宫门口时,却被守门人听见了地下的响声。守门人并不知道皇帝要造反,还以为土行孙要潜进来杀皇上了,于是大惊小怪起来。这一来,秘密泄露,高澄马上带兵直闯进宫,责骂皇帝道:你为什么要造反?我们父子对国家有大功,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魏静帝正色道:自古以来,只听说臣反君,没听说君反臣的。你自己想造反,又何必说我!我杀你则国家安宁,不杀你则终有一天要被你杀的。你要杀我,就杀吧!不知为何,高澄并不乘机杀他,只杀了几个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就了了此事。可怜魏静帝造反不成,从此更成傀儡了。 呵呵,皇帝挖地道要杀权臣,也算是空前绝后了。不知后来的宋徽宗赵佶挖地道以会妓女,灵感是否从此而来? 公元557年,掌握西魏大权的宇文护,逼傀儡皇帝元廓禅让与自己的堂弟宇文觉,灭亡了西魏而建立了北周。 北周的首任皇帝(当时不叫皇帝而叫天王)宇文觉年方16岁,可以说还是个孩子。可是,宇文觉年纪虽小,却是志向豪迈,性格也很坚毅刚决,他很不满意宇文护的专横跋扈,只觉得万事该由自己做主。同时,朝中另有一批大臣也看不惯宇文护的作为,常在宇文觉耳边吹风,说:国家大事,应当由天子决定,怎么能老让别人指手画脚啊!又说:听说大司马(指宇文护)要摄政七年,长长七年哪,陛下您受得了这么漫长的由人指点的日子吗。宇文觉听了更是满腹怨恨,于是他们谋划,招了一批武士,又由终南山请来几个武林高手当师傅,日夜在皇宫后园演习刀法、剑法、擒拿格斗等十八般武艺,宇文护自己也一起练习。练了三个月,觉得差不多了,他又与大臣商量,决定于某一天开宫廷宴会时,抓住宇文护杀掉。谁知他们的阴谋还来不及实施,就有人向宇文护告密了。于是宇文护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派大批军队冲进皇宫。小皇帝宇文觉还想凭武林绝技抵挡一阵。谁知道彼时中国武术尚在萌芽状态,那批终南山道士自己不过练到降龙十八缺十三掌、乾坤大挪移二段的水平,仅仅玩了三个月的宇文觉更可想而知了。几招下来,小皇帝就被人抓住。宇文护宣布废了宇文觉,不久又杀掉了他。 可怜的宇文觉啊,定是受太史公《游侠列传》的毒害不浅,以为有点武功就可以一掌定乾坤了,世上哪有这种可笑的事啊。 公元948年,18岁的刘承佑继位当上后汉的皇帝,史称隐帝。当时,军人势力膨胀。杨玢、史弘肇、郭威等相继以枢密使身份登上相位,掌握朝廷大权。 这些武官执政,行事虽尚公正,但为人却粗暴了一点,又看不起文官,同时对年轻的皇帝也不放在眼里。有一次,杨玢和史弘肇在刘承佑面前讨论事情,皇帝说了一句:你们考虑得仔细一点,可不要被人说闲话哦。杨玢就不耐烦地说:有我们为你操劳,陛下大人,你不多嘴也没人当你是哑巴耶。 如此等等,使得皇帝对他们不满意,皇帝左右的人也乘机大说他们的坏话。于是刘承佑开始与左右密谋除掉他们的办法。 公元950年,由于北方的辽国有南侵动作,老将郭威带大军北上拒敌。刘承佑感到郭威带大军外出,正是除掉这批军人宰相的好机会,于是加紧了谋划和各项准备工作。 十一月的一天清晨,杨玢、史弘肇等几个武官宰相像往常一样去上朝,正走到广政殿门口,突然从里面涌出几十个武士,一阵刀砍剑劈,将他们杀死于门下。刘承佑升殿,道:这批老家伙向来把俺当小孩子,俺今天才开始真正当皇帝了。于是又派人前往郭威的部队,命令两员大将杀掉郭威。谁知郭威在军队中一向威望极高,那两员大将不但不愿杀他,反而将皇帝圣旨拿给他看。于是郭威带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回京城。 刘承佑听说郭威杀过来了,也命令集结大军,大赏国库财物给军队,并由自己亲自统帅,御驾亲征以与郭威决一死战。谁知郭威乃是一员百战百胜的大将,他带的那支军队又充满精兵强将。于是,四百年前北魏孝武帝败于高欢的一幕又一次重演:皇帝的军队与宰相的军队甫一接触,皇帝的军队立即逃亡的逃亡,投降的投降,顷刻之间溃不成军。刘承佑发现大事不妙狼狈而逃时,身边连官带兵只仅仅剩下十几个人,结果当夜就死于乱军之中。 在历史上,宫廷内部的明争暗斗、形形色色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屡见不鲜,有流血的,有不流血的,有的甚至引起国家大乱,政权覆亡。 康熙智擒奸相鳌拜是一场独具匠心、设计巧妙的斗争,行动干净利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便把权倾朝堂的鳌拜按倒,不动声色地把国家大权夺回自己手中。 康熙,名玄烨,八岁那年,父亲顺治帝去世,他便登基当了皇帝。因为还是个孩子,不能处理朝政,顺治死前留下遗嘱,任命自己最信任的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人为辅政大臣,辅佐年幼的康熙,执掌朝政。索尼感到责任重大,立即代表四人宣誓:“索尼等誓以忠诚,共生死,辅佐政务;不偏私亲戚,不计怨仇,不求不义之富贵,不听兄弟子侄之私言,不接受贿赂,不结党营私,只以忠心报答已故皇上信赖之恩。”(《清史稿·索尼传》) 四大臣信誓旦旦,忠心可嘉。可是,没过多久,鳌拜就把誓言忘得一干二净。鳌拜平时专横跋扈,居功自傲,盛气凌人,朝中文武官员多半都怕他。他一受“顾命”,就利用权势迫害和他意见相左的人。内大臣费扬古系开国元勋,因为同鳌拜有矛盾,便被陷害处死。 鳌拜的野心很大。在四大臣中,他位在最末,可他不甘居人后,总想自己独揽大权,凡事恣意横行,不准别人提异议。索尼是四朝元老,资历最深,列辅臣首位。但他年老多病,管不了多少事,对鳌拜无可奈何。遏必隆明哲保身,凡鳌拜所为,都一一默认。只有苏克萨哈不服,经常和鳌拜争论。为调换旗地事,两人的矛盾势同水火。八旗兵初入关时,曾一度争相圈占土地。鳖拜属镶黄旗,他看中了正白旗的土地,竟提出互换。负责办理调换旗地的大学士兼户部尚书苏纳海及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三人,认为此事不可行,请求停止圈换。鳌拜大怒,立即下令将苏、朱、王三人逮捕,交刑部议罪,并提出应处以死刑。苏克萨哈属正白旗,坚决反对调换旗地,不同意将苏、朱、王三人处死。康熙感到此事复杂,不便马上作出决定,没有同意鳌拜的主张。事后,鳌拜竟假托旨意,到底把苏、朱、王三人杀掉了。因这件事,鳌拜转怒于苏克萨哈,动了杀机,伺机下手。 康熙六年七月,康熙年十四岁时,正式亲政。在此之前一个月,索尼病故。苏克萨哈感到难与鳌拜共事,产生退隐之念,便向康熙请求辞去辅政大臣的职务,允许他去守护先帝陵寝,以保全余生。康熙下旨挽留,因不解其中原由,命议政王大臣问明奏来。苏克萨哈要求辞职守陵,意在逼使鳌拜交权,因而激怒了鳌拜。鳌拜乘机兴大狱,与党羽策划,给苏克萨哈定了二十四条罪状,拟将苏及其长子内大臣查克旦处以残酷的磔刑,馀子六人,孙子一人,兄弟之子二人,还有同族人前锋统领白尔赫图、侍卫额尔得等一律处斩。康熙多少隐约知晓一些他们两人的矛盾,因而没有批准鳌拜这个要求。鳌拜上殿,当面与康熙争辩,康熙仍不同意。鳌拜急了,挥拳强辩,疾声厉色,把康熙吓得心惊胆颤。逼了几天,康熙被迫批准了鳌拜的全部要求,只将苏克萨哈的磔刑改为绞刑,算是对有功之臣的一点微小的照顾。可怜苏克萨哈征战几十年,功勋之家却落得一个灭族的悲惨结局! 害死苏克萨哈后,鳌拜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班行章奏,自列首位。遏必隆甘居其后,事事都听鳌拜摆布。康熙八年元旦,鳌拜率诸臣上殿贺年,身穿一黄袍,式样和质料俨如皇帝,所不同者,只是帽子上打了个红绒结,而康熙戴的是一颗东珠,康熙虽已亲政,但朝廷实权仍操在鳌拜之手。鳌拜大肆结党营私,把其党羽包括兄弟子侄都安插到朝廷各个部门,六大部的首脑几乎全是他的人。这样,鳌拜便牢牢控制了政局。每有大小事件,如任免官员、实施政策等,诸臣都先到鳌拜家里议定,然后再通知康熙实行,这等于把康熙置于傀儡地位。康熙很恼火,但一时也没有办法。 鳌拜势焰日炽,进逼不已。他视康熙年幼可欺,每当议事时,动辄高声呵斥廷臣,每决一事,必欲康熙屈从他的意志。有一次,鳌拜故意装病不朝,康熙亲自到他家里问疾,竟在寝室里发现炕席上放了一把短刀。按照规定,臣属面见皇帝身边不许携带任何凶器,否则即以图谋不轨论处。鳌拜根本不把康熙放在眼里,毫无顾忌地把凶器放在身边。康熙装作并不介意,一边笑着,一边从容地说:“刀不离身,只是满洲的故俗,不必大惊小怪。”慰劳了几句,便回宫去了。 鳌拜及其党羽所作所为,引起康熙的严重忧虑。鳌拜集团的存在是对皇权的严重威胁。为了夺回权力,康熙决计除掉他。但鳌拜手握兵权,掌握朝中大权,其势力广布朝廷上下,弄得不好,会招来一场大乱。所以康熙不敢兴师动众,贸然行事,而于暗中准备计擒鳌拜。 康熙召索额图进宫密谋。索额图是索尼的儿子,做了康熙的侍卫,以忠诚任事得到康熙的信任。密谋后,康熙以陪伴自己娱乐为名,下令在八旗子弟中挑选身体强壮的十来岁孩童进宫,共选了十余个,果然个个长得结实、机灵。康熙很高兴,让这些孩童天天练习并表演角斗、摔跤。鳌拜进宫奏事,康熙也不让他们回避,故意让他看见孩子们在摔跤玩耍,有时康熙也混在其中,玩得兴高采烈。鳌拜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康熙毕竟是个孩子,贪玩,胸无大志,不务政事,自己得以继续专权。为了麻痹鳌拜,康熙对他更敬重、优礼,这使他益加坦然,对康熙毫不心存戒备。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训练,这些孩童都成了康熙的心腹。康熙八年五月,有一天,康熙单独宣召鳌拜。鳌拜大摇大摆地刚刚跨进宫门槛,脚步还没站稳,突然从两侧跳出一群孩童,一拥而上,把鳌拜按住,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时,已被按倒在地上。 权重势雄的鳌拜就这样束手被擒了。 逮捕鳌拜后,康熙立即指令康亲王杰书负责审讯。与此同时,鳌拜集团的成员也纷纷落网。经审讯,列出鳌拜罪状三十条,又经康熙亲自当面核实,鳌拜一一招认。大臣们都要求判鳌拜死刑。康熙念其在朝廷效力年久,特给以宽大处理,免死,改为禁锢终身。对该集团的骨干人物都处死。接着,给被鳌拜陷害冤死的大臣都恢复了名誉。 第337章 在漫长的造反历史上,古往今来的许多野心家门,我不是每一次都如履薄冰,甚至险些阴沟里翻船,最后,历经千难万险,这才夺得了天下大位,最典型的就算曹操和朱元璋了,而要算历经波折的要数刘备了,但很少有像燕王朱棣以及光武帝刘秀那般顺利和苍天照顾的。 要知道,朱元璋在和陈友谅在进行采石矶大战的时候,朱元璋当时是压根心里没有底的,甚至认为自己是必输的。 朱元璋的岳父郭子兴去世以后,顺理成章地,郭子兴的部众全归朱元璋所有。郭子兴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朱元璋靠着过人的机智,小心伺候,岳婿一场好始好终,由此也可看出朱元璋的不凡能耐。 至正十四年,朱元璋的亲侄儿朱文正,以及姐夫李贞带着外甥保儿,得到消息,一块前来投靠朱元璋。朱元璋这才知道,二哥、三哥都去世了,一家人只剩下这么几口,想来真是伤心。四个人抱着头,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完后,彼此端详,没想到遭逢生离死别,今朝还有相会的日子,又欢欢喜喜地笑了起来,保儿扯着朱元璋的衣袖,亲热地唤着:“舅舅,娘一直惦记着你。’朱元璋低头一看,十四岁的保儿,长得与二姐一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想起小时候,朱元璋每次闯了祸,总是二姐帮忙收拾烂摊子,蓦然心中一酸,拍拍保儿的头道:“外甥见到舅舅,就像见到娘一样的。”以后,朱元璋在皇陵碑中记载这-段:“一时会聚如再生,牵衣诉昔以难当。” 在此同时,朱元璋还收了一个叫沐英的为养子。沐英只有十岁,父母双亡,长得一脸聪明相。朱元璋把亲侄文正、外甥保儿与沐英都收为养子,改姓为朱。朱元璋以后又收了二十多个义子,壮大势力。原来,收养义子,是当时流行的风尚,带兵的将领喜欢挑清话的青年为心腹,不但打仗时格外拼命,也能用来监视其他将领。不过,朱元璋最开心的是,大将常遇春的前来投奔。常遇春相貌堂堂,尤其奇怪的是他双手过膝,相书上称为猿信,擅长骑马射箭。他是怀远人,由于家乡贫困,日子过不下生起初跟着刘聚当强盗,混了半天,没能闯出名堂来。 常遇春听说朱元璋雄才大略,决定改投朱元璋。据说,当他在路途之中,躺在田埂上打瞌睡,迷迷糊糊梦到仙人披甲拥盾把他唤醒“起,快起,主君前来了!”他吓醒来,从此认定朱元璋是真命天子这类传说,当然不足为信。 当朱元璋收留常遇春之时,他正在为粮荒发愁,经常对着长江叹息。朱元璋所在的和州对面是太平(安徽当涂),太平南靠芜(wu)湖,芜湖周遭的丹阳、高淳、宣城都是着名的鱼米之乡,可是没有船只,如何渡河?有了船只,缺乏水手也过不去,真是伤脑筋。 事有凑巧,集湖小军头目李扒头派代表来搬救兵,原来两股海盗相持不下,李扒头连连吃败仗,想要朱元璋伸出援手。朱元璋亲自前来劝告李扒头”一同渡江,共取富贵,与其死守挨打,不如我们结伙“,李扒头答应了,朱元璋兴奋得摩拳擦掌:巢湖水军不请自来,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愁着不能渡江进军,常遇春为先锋,当日,日明风顺,水阔江深,不一会功夫来到采石矶。元兵这方面刀枪麻利,两军在不到三丈之处摆开阵势。朱元璋手下的长枪手郭英抢先向前,谁知元军之剑有如飞雨般洒来,无法前进。朱元璋对胡大海与常遇春二人道:“你们两个,谁先登上采石矶,就被任命为正先锋。”常遇春存心露一手,他乘着快艇,带着神枪手奋力冲到采石矶下。元兵见朱元璋近岸,炮箭纷纷如马蝗虫般飞来,以至于朱军盾牌也遮不住,神枪也无可用,兵士们正准备撤退,常遇春大喝一声:“我今天取不得采石矶,誓不归还。 于是常遇春不顾三七二十一,挺着枪登岸,元将卜喇猛力拿着长矛戳下,常遇春右手拿着盾牌,左手捏着矛杆,大叫一声,从空中直跳而上,撇了盾牌,就持枪猛刺卜喇。卜喇未料到常遇春如此神勇,武艺高强,一时失神,便被常遇春的枪刺倒在地。朱军见常遇春顺利上岸,也争相鼓噪,纷纷-一跃上岸。元兵失了帅,个个心慌意乱,顾不得恋战,大伙儿弃戈逃跑,死者不可胜数。 朱元璋顺利在采石矶安置大军,论功行赏:“常将军奋勇争万将莫敌,攻克采石矶,特拜为正先锋。朱元璋的军队在和州都饿得老眼昏花,忙着抢运粮食,搬到船上,准备运回和州慢慢享用。朱元璋使个眼色给徐达,徐达二话不说,把船缆一砍断,推入急流,兵士急得大呼小叫,朱元璋高呼一声:“前面就是太平府,要什么有什么,打下来再说“。 士兵们经这一激励,士气大振,不一会儿工夫,把太平府攻克,一拥而上,想要好好抢个够。可是,朱元璋早有准备,他在街上到处张贴告示:“禁止军士掳掠,违者军法处置。”且有巡逻队和宪兵一般到处纠察,有一士兵不知死活,动手就抢,立刻被斩首。在朱元璋的严明军纪下,太平府才免遭这一劫。另外,朱元璋说动当地大户,捐出些金银财帛,分赏将士,大伙也丰丰盛盛打了牙祭。由此看来,朱元璋真是懂得领导艺术。 但到了他的儿子燕王朱棣进行争夺天下的时候,虽说也是以极为劣势的兵力挑衅和对抗对方,但却远远没有朱元璋的这般惊险和刺激,朱棣的几场朝廷对抗大战之中,有不少老天都来帮忙的,简直是羡慕死了一种造反野心家。 天子,是古代臣民对帝王的称谓。顾名思义,天子就是天之嫡长子。封建帝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政权,就自称皇权神授,自己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故称天子。人们往往相信,能当上皇帝的人,有上天护佑,是真命天子。 明朝有这么一个藩王,起兵造反夺了自己侄子的皇位。这个人就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四子,当时的燕王后来的明成祖朱棣。 太祖驾崩后,建文帝朱允炆即位。朱允炆实行削藩政策,燕王朱棣为自保就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史称“靖难之役“。当时朱棣以一方藩王,只有区区数万兵力。但他以一方之兵对抗朝廷几十万上百万的大军,经过四年奋战,最后竟真的当了皇帝。在他造反的过程中,如有神助,发生了许多神奇的事情,每每在危机时刻,老天就来帮忙,或河水结冰,或凭空刮妖风,助他反败为胜。仿佛他当皇帝是天意,他就是真命天子,说来很是神奇。 朱棣造反后,建文元年八月,建文帝以耿炳文为大将军,领兵三十万前去镇压。耿炳文兵败后,又派遣曹国公李景隆代领其军,合兵五十万进剿,围攻北平。建文元年十一月,朱棣到达孤山。巡逻的骑兵回来报告说,白河河流湍急,人马不可渡。朱棣夜里就向神祈祷,请求保佑。第二天,等他大军到达白河边,河水竟已全部结冰,大军得以迅速渡河。李景隆派遣都督陈晖侦察敌情,带兵突然出现在朱棣大军身后。朱棣急忙分兵还击,陈晖部众争相渡河,河上的冰忽然瓦解消散,陈部士兵淹死无数。关键时候,河神来帮助朱棣了。 《明史》里记载有三次刮妖风的事。建文二年四月,李景隆进兵河间,与郭英、吴杰、平安在白沟河(今河北雄县、容城、定兴一带)会合。李景隆排阵数十里,击破朱棣后军。大战良久,箭矢如雨,朱棣换了三匹马,箭矢用完了用剑,剑也折断,此时朝廷大军越集越多,朱棣手下将士尽皆失色。危机时刻,“会旋风起,折景隆旗,王乘风纵火奋击,斩首数万溺死者十余万人。郭英溃而西,景隆溃而南,尽丧其所赐玺书斧钺,走德州。“古代作战,全靠旗帜指挥,帅在旗在,旗不在兵溃。在朱棣即将兵败的时刻,突然刮起的旋风,偏偏刮折了对方的帅旗,朱棣又乘风放火,导致李景隆兵败溃逃。老天爷这是第一次刮妖风,助朱棣扭转败局,救了朱棣。 建文三年三月,朱棣与建文帝大将盛庸战于夹河(今河北武邑境),“自辰至未,两军相胜负,东北风忽起,尘埃蔽天,燕兵大呼,乘风纵击,庸大败。走德州。“正是两军大战良久,难负难料的关键时候,老天爷又来拉偏架,在春天本应刮南风的时候突然刮起东北风,并且夹杂着“沙尘爆“向对方猛刮,刮得对方士兵眼都睁不开,顺风的朱棣怎能不胜?老天爷又一次刮妖风,帮了朱棣。 第三股次妖风很快又刮了起来。夹河之战后不久,朱棣与前来援助盛庸的吴杰、平安遇于藁城(今河北石家庄一带),“与战,大风拔木,杰、安败走,追至真定城下。“这股妖风风力十足,把大树都连根拔起,并且是老天爷派来帮助朱棣的,朱棣乘风进攻又一次打败了侄子的军队。 光武帝刘秀,被称为真正的“天选之人“,而这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在起兵造反、夺得政权的过程中有如天助,带领两万军队打败了王莽的四十万大军;说出了“娶妻当得阴丽华“,于是他就真的得偿所愿,娶到了出身名门的阴丽华为妻;而在攻打河北时,又娶了河北真定王的刘扬的侄女郭圣通,从此一路势如破竹,登上皇位。登基之后,光武帝励精图治,偃武修文,使国家政治走上正轨。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光武帝刘秀这传奇的一生。 刘秀出自汉景帝之子刘发一脉,刘秀的先祖因遵行“推恩令“而从列侯递降。到他父亲这一辈,只是济阳县令这样的小官了。新莽末年,王莽实行的新政不切实际,又触动了豪门贵族和平民百姓的利益;加上旱涝天灾不断,广袤中原赤地千里、哀鸿遍野。赤眉、绿林、铜马等数十股大小农民军纷纷揭竿而起,大批豪强地主也乘势开始意图推倒王莽政权。刘秀长兄刘演不事家人居业,倾身破产,交结天下豪杰,欲图大事;而刘秀则为人“多权略“,处事极为小心谨慎。眼看天下大乱,新朝王莽末年,刘秀和大哥刘演打着“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的旗号,于舂陵正式起兵造反。 到了更始元年,西汉宗室刘玄被绿林军拥立为帝,是为更始帝。此举大大震动了新朝,王莽随即派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调配各州郡精兵共四十万赴昆阳和宛城,打算把这个新生政权扼杀在摇篮里。刘秀率13名骑兵乘夜出城,赴定陵县、郾县调集援兵,后有步兵、骑兵一万七千赴援昆阳。刘秀亲率千余精锐为前锋,反复冲杀,斩杀王莽军千余人,汉军士气大振。王邑兵马陷入困境,王寻战死,王莽军中大乱,纷纷夺路逃命,互相践踏,积尸遍野。此时突然大风飞瓦,暴雨如注,河水暴涨,王莽军万余人涉水被淹死,简直是有如天助。经此一战,王莽大军主力覆灭于昆阳城下,更始元年九月,绿林军攻入长安,王莽死于混战之中,新朝覆灭。 然而,在刘秀马不停蹄南下攻城略地时,收到了一个噩耗——刘演被刘玄杀害了。他立即赶回宛城,面见刘玄。但他既不为刘演解释,也不给自己争功,更不与刘演的部下接触,只是为刘演的不当行为谢罪。除此之外,他谈笑自若,甚至在此期间与自己的梦中情人阴丽华举行了婚礼。更始帝见刘秀如此谦恭,反而有些自愧,毕竟刘秀两兄弟立有大功,所以刘秀不但没有被降罪,反而被封为武信侯。 之后,刘秀到河北说服真定王刘扬起兵。为了促成与真定王刘杨的联盟,刘秀亲赴真定王府迎娶了刘杨的侄女——郭圣通,令人唏嘘的是,此时距刘秀在宛城迎娶阴丽华尚不足一年。于是,在河北地区,刘秀成功争取到真定王刘杨的支持。公元25年六月,已是“跨州据土,带甲百万“的刘秀在众将拥戴下,于河北鄗城的千秋亭即位,建元建武。 有了老天爷的帮助,朱棣要风得风,要冰得冰,最终逼得建文帝朱允炆自焚,他以一个造反藩王的身份最终当上了皇帝。 一夜之间忽然结冰的河水,战场上凭空刮起的妖风,是巧合还是天意?你怎么认为?而这一系列的情况,在当时都被他麾下的将士和百姓们认定为燕王朱棣是有上天帮助,只有真命天子才有这样的待遇,上一个享受这样待遇的,乃是光武帝刘秀。 而听到了有河神帮助的朱允文,顿时坐在轮椅上也惊讶的目瞪口呆,最近的坊间传言,他的四叔乃是真命天子之相,到此时,朱允文也不由得开始忍不住怀疑起来…… 第338章 和大多数皇帝一样,朱允炆对造反的人都是零容忍的态度,但是燕王朱棣让他不得不留一个心眼,毕竟这是他的叔叔,为此,他特别的下令,勿使朕负杀叔之名! 话说,朱元璋在元末乱世削平群雄,建立了以他为首的大明王朝后,经过一番劳心劳力的治国,深感创业难、守业更难。 他通过总结历史上统治者亡国绝祀的沉痛教训,决定封建诸子为王,分镇诸国。 朱元璋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本固支荣,从而确保朱明王朝君临万代。 洪武三年四月,朱元璋在分封第二子至第十子为亲王,手舞足蹈地对廷臣说:“先王封建所以庇民,周行之而久远,秦废之而速亡。汉、晋以来,莫不皆然。” 朱元璋认为,周朝之所以可以延续八百年,就是因为实行了分封建土制度;而秦朝之所以二世而亡,就是没有实行这一制度。而且,汉、晋以来,各朝各代的败亡都是这个原因。 朱元璋似乎忘了,汉高祖刘邦是实施过封建诸藩制度的,后来就发生了历史上有名的“七国之乱”;与之相类,西晋也发生了“八王之乱”。 但是也不能怪他,作为一个慈爱的父亲,朱元璋自以为是的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儿子们,认为他们不会造反的。 朱元璋只顾着沾沾自喜于自己这一想法,眉飞色舞地说:“朕封诸子颇殊古道,内设武臣,盖欲藩屏国家,备悔御边,闲中助王,使知时务。所以出则为将,入则为相。”还一再强调:“为长久之计,莫过于此。” 为了实现诸藩拱卫中央的目的,朱元璋在各王府中设立相府,任命了文相、武相、文付、武付。武相和武付多派宿将充任,如华云龙为燕府武相,耿炳文为秦府武相,汪兴祖为晋府武付,吴祯为吴府武付。 有了将,还需有兵。朱元璋诏令:“凡王国有守镇兵,有护卫兵。其守镇兵有常选指挥掌之。其护卫兵从王调遣。如本国是险要之地,遇有警急,其守镇兵、护卫兵并从王调遣。”规定设置亲王护卫指挥使司,每王府设三护卫,约为一万六千多人。另外还有权节制封国内的守镇兵。 这还不够,朱元璋还有意识地安排王府官兼任地方高级职务,如郑九成为秦府左相兼陕西行省参政,汪河为晋府左相兼山西行省参政,等等;即亲王有权过问所封国内的重大事务。 洪武三年,汪河赴任晋府左相兼山西行省参政时,好友苏伯衡写《送晋王相江君序》相赠,文中这样慨叹:“矧今晋王所赐履表里山河,乃尧之故都,叔虞之旧封,韩赵魏之全壤,地大且要,保王躬而制外阃。” 想想看,单以一晋王论,其已占尽了战国时韩、赵、魏三国之全壤;诸王的权势加在一起,岂不会导致强枝弱干之势?! 有大臣觉察出了其中的危险,不断提醒朱元璋。 其中,洪武九年,山西平遥训导叶伯巨上万言书,说:“国家裂土分封,使诸王各有分地,以树藩屏,以复古制,盖惩宋元之孤立、宗室不竞之弊也。然而秦、晋、燕、齐、梁、楚、吴、闽诸国各尽其地而封之,都城宫室之制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赐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 的确,亲王典兵当然可以预防外姓利用掌握军权反叛朝廷,但诸王兵权过大也可能导致皇室内部斗争的加剧。 建文帝为什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呢? 《明史.黄子澄传》可以为我们提供这样一个答案:惠帝为皇太孙时,尝坐东角门谓子澄曰:“诸王尊属拥重兵,多不法,奈何?”对曰:“诸王护卫兵,才足自守。倘有变,临以六师,其谁能支?汉七国非不强,卒底亡灭。大小强弱势不同,而顺逆之理异也。”太孙是其言。 所以,建文帝在即位后不久,就以太祖遗诏的名义宣布“王国所在文武吏士听朝廷节制,惟护卫官军听王”。 该年“八月,周王橚有罪,废为庶人,徙云南。” “冬十一月,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察燕阴事。” 次年(建文元年)二月断然下令:“亲王不得节制文武吏士。” “夏四月,湘王柏自焚死。齐王榑、代王桂有罪,废为庶人。” “六月,岷王楩有罪,废为庶人,徙漳州。” 特别补充一下,建文帝流放了四个皇叔,逼死了一个皇叔,看着这五个皇父逆来顺受,听凭摆布,他却全无一点怜悯。甚至,湘王朱柏全家自焚明志,他还赐给这位叔父一个谥号“戾”,足见其心坚如铁,与史书所称的“仁慈”完全不符。 七月,建文帝“诏让燕王棣,逮王府官僚”,终于迫得燕王朱棣举兵相抗。 建文帝的表现也相当干净利落,马上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削燕王属籍,派安陆侯吴杰,江阴侯吴高,都督耿瓛,都指挥盛庸、潘忠、杨松、顾成、徐凯、李友、陈晖、平安等人率数十万大军分道并进,气势汹汹,直扑北平。 如此杀伐干练的建文帝,为何会有“仁慈”之名呢? 主要得益于《明史.》里的两条记载。 一条来自《黄子澄传》,文中说:明日又入言曰:“今所虑者独燕王耳,宜因其称病袭之。”帝犹豫曰:“朕即位未久,连黜诸王,若又削燕,何以自解于天下?” 另一条来自《恭闵帝本纪》,文中说:王以十余骑逼庸营野宿,及明起视,已在围中。乃从容引马,鸣角穿营而去。诸将以天子有诏,毋使负杀叔父名,仓卒相顾愕贻,不敢发一矢。 《黄子澄传》条的记载突如其来,让人手足无措。 建文帝处理周王、湘王、齐王、代王、岷王手脚麻利,血腥残忍,怎么轮到处理燕王时,却踌躇犹豫起来了?来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若又削燕,何以自解于天下”,让人难以置信。 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中央军与叛军交战,中央军自士兵到将领,都以“天子有诏,毋使负杀叔父名”,不敢伤燕王朱棣一根毫毛。 人们也因此将朱棣赢得天下的原因归结于“毋使负杀叔父名”这句话,感叹无限地说:建文帝,真是太仁慈了! 想想看,因为这所谓的“仁慈”,致使兵祸连结,在三年的战乱里,双方战死士卒高达几十万人,“淮以北鞠为茂草”,这是“仁慈”吗? 还有,因为这所谓的“仁慈”,致使江山易主,建文帝自己生死不明、下落成谜,这又是“仁慈”吗? 我总觉得,朱元璋是把就藩诸王当成小孩子哄,说“当皇帝不如当藩王好”;而《明史》是把读者当成小孩子哄,说建文帝因“毋使负杀叔父名”而失天下。 话说回来,“毋使负杀叔父名”这一句“名言”,并非《明史》的胡编乱造,其在明朝官方修订的《明神宗实录》中也出现过,明朝不少人也对此产生过质疑。 崇祯年间的朱国祯曾指出,在白河沟之战中,朱棣被猛将平安追杀得极其狼狈,在走投无路之际,平安的战马马失前蹄,他这才侥幸逃了一命。后来朱棣登基,和平安聊起前事,问:“前日之战,汝马不蹶,其杀我乎?”平安据实回答:“杀之。” 另外,镇守济南城的铁炫假装向朱棣投降,准备在朱棣进城的时候,用千斤铁闸将之砸死。只不过,此计实施时,控制机关的人时机把握不准,仅砸中朱棣的马头而已。 还有,朱棣在靖难之役胜利后,曾效仿唐太宗表彰“照陵六骏”的做法,命画师给自己曾乘坐过的战马画像,有《四骏图》、《八骏图》,画像上有记录:“其一曰龙驹,郑村坝大战,胸膛着一箭,都指挥丑丑拔箭;其二曰赤免,白沟河大战,胸膛着一箭,都指挥亚失帖木拔箭;三曰枣骝,小河大战,胸膛一箭,后两曲池一箭,安顺侯脱火赤拔箭;四曰黄马,灵璧县大战,后曲池着一箭,指挥鸡儿拔箭……” 刀枪、弓箭都是不长眼睛的,朱棣没死在战阵,实赖其命大,而非建文帝的“毋使负杀叔父名”啊。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听到这句话,想必大部分人都知道说的是哪个朝代,没错,就是明朝,这是一个有明君,有昏君的王朝,这是一个有光明有黑暗的王朝,更是一个有骨气的王朝。说到明朝,很多人会想到明太祖朱元璋,会想到明成祖朱棣,也许还会想到那个喜欢炼丹的嘉靖皇帝,还会想到那个在煤山吊死的崇祯皇帝。但却很难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建文帝朱允炆。 虽然说,朱允炆乃是朱元璋的孙子,是太子朱标的儿子,朱元璋戎马一生,建国后细心培养太子朱标,但太子英年早逝,为了杜绝后世子孙为了皇位互相争斗,朱元璋决定传位给皇孙朱允炆,即遵循传嫡长子的制度。 朱允炆和他的父亲朱标一样,温文尔雅,喜欢儒家经典,更是把什么都看得理想化,不切合实际。朱允炆在朱元璋活着的时候,就曾经和这位爷爷说过,现在大明律法过于严苛,他继位后,增强文官在国政中的作用,宽刑省狱,严惩宦官,同时改变其祖父朱元璋的一些弊政,重用儒家人士,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这几位老者对朱允炆关于君之为君的概念起了强有力的作用。这几个人包括建文帝都勇敢、正义、怀着理想,要把大明王朝治理好。 他们参考汉朝时的七王之乱,觉得现在藩王的势力太强了,已经开始威胁国家的统治,所以他们决定要削藩,但是,他们都是书呆子,缺乏实践意识和从事公共事务的经验,也没有领导才能;他们对于问题的分析往往限于纸上谈兵,不切实际。 建文帝利用或有或无的罪名对那些较小较弱的藩王采取激烈的行动。周王朱橚是第一个倒台的,接着另外四个王子也垮了下来:代王朱桂;湘王朱柏;齐王朱榑;以及岷王朱楩。一年之内在五个举足轻重的藩封被废之后,燕王便成了下一个目标。朝廷承认他是最棘手的敌人,因此在行动上很小心谨慎,可是,这样一来反而给了燕王集结部队和作准备的时间。 燕王朱棣,这位从小就混迹军旅的王子,他和朱允炆完全不同,他有经验,有能力,正因为如此,朱棣从建文帝登基就已经不服气,如今朱允炆削藩削到了这位燕王的头上,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相反,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他准备了粮草、军士,但朱棣没有直接动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几个儿子还在京城做人质。接下来这位未来的明成祖耍了各种把戏,装疯卖傻,又装病,只为了迷惑建文帝,请求朱允炆念在都是亲戚的份上把他的儿子遣返。 善良的朱允炆哪里会怀疑这位叔叔,他把几位堂兄弟送回了燕王那里。无后顾之忧的朱棣,病也好了,精神也恢复了,马上准备起兵,但要找一个合法的理由,毕竟人家朱允炆是合法继承的,朱棣这样打过去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也不会支持。为此,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帮助皇帝除掉身边的奸佞。 朱棣抓住朱允炆削藩的小辫子,把自己的行为说成是自卫,要求皇帝去掉左右的奸诈顾问们,恢复太祖皇帝的法律和制度。除此之外他还声称,他有义务来执行这次惩戒使命,因为他是马皇后所生的最年长的健在儿子,他责无旁,他发誓否认他对帝位感兴趣,只是说他是本着《祖训录》中的规定而开始清除朝廷中的小人官员的。 8月,燕王朱棣誓师抗命,下谕将士,打着“清君侧”旗号起兵“靖难”。史称“靖难之役”。朝廷和燕王之间开始了一场血腥的、持续三年的军事对峙。战争初期,朱棣的实力是远远低于建文帝的,朱棣只有10万军队,可控制的只有北京,建文帝则拥有三倍于燕王的常备军,并且有全国的经济做支持。 按理说朱允炆是很有机会消灭朱棣的,但朱允炆将书呆子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他不仅毫无识人的眼光,更是下了一道圣旨给将士,大概意思是说:”在战场上遇到燕王,不能杀害,要活捉。“这样一个命令,等于给了朱棣一道免死金牌,更是给将士一个信号,是不是这叔侄二人还有和好的可能?毕竟血浓于水,如果我伤到了燕王,不但功劳没有,反而可能会被这位皇帝杀掉。这样的结果就是,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形,燕王朱棣单枪匹马的在几万大军前优哉游哉,而朱允炆这边的人则很无奈,只能这样看着朱棣。 朱允炆对朱棣是很好,但朱棣对朱允炆可并不友好,更没有顾念叔侄感情,朱棣在打败朱允炆的军队后进入南京,在燕王军队抵达后的一场混战中,南京城内的皇宫大院起了火。当火势扑灭后在灰烬中发现了几具烧焦了的残骸,已经不能辨认,据太监说它们是皇帝、皇后和他的长子朱文奎的尸体。朱棣登位后,将忠于建文的诸臣剥皮的剥皮,下油锅的下油锅,把他们的女眷罚到教坊司当官妓,实行残酷的“转营”,即轮流送到军营中去,一个女子每一日一夜要受二十余男子的凌辱,情况还要经常报告朱棣,有被摧残至死的,朱棣就下圣谕将尸体喂狗吃了。 朱允炆因为一道不许伤害燕王的圣旨,赔掉了朱元璋传给自己的天下、自己的忠臣良将、自己的嫔妃婢女、自己的子嗣。朱棣登基后,为了掩盖自己篡位弑君的事实,他把建文四年改成洪武三十五年,并表明自己是继承洪武帝,而不是继承建文帝,朱棣还令尽复建文所改的一切太祖皇帝制定的成法和官制,以表明其起兵目的在于恢复祖训。 战争是残酷的,在战争面前,朱允炆太过稚嫩,我想经过这次教训,他应该成熟了,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可以展露在世人面前了。建文帝无疑是善良的,如果他当皇帝,明朝的法律自然也会更宽容一些,百姓也许会更幸福一点。但建文帝重视文官,忽视武将的态度,迟早会如同宋朝一样,只能割地赔款来维持和平。朱棣则不同于建文帝,他杀伐果断,类于朱元璋,虽然有时候残忍,但是他眼光深远,一切从实际出发,对于整个明朝的稳定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但是不得伤害朱棣的这命令,也的的确确让将士们在讨伐朱棣的时候不得不束手束脚,甚至是好几次让朱棣从容不迫的洒脱离去…… 第339章 再更换掉老将耿炳文之后,备受建文皇帝朱允文信任的李锦龙便开始粉墨登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所谓的曹国公,李锦荣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燕王朱棣,骑在高头大马上听到了朝廷换将的消息,而且还是自己的老熟人,李锦龙之后,惊讶的目瞪口呆,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国人很喜欢调侃,并且经常用说反话的方式来幽默的表达对一个人的嘲讽,对于大明屡战屡败的废物将军李景隆,“大明战神”这个称号无疑是最大的羞辱了。 被称为大明战神的李景隆,是因为他很有军事才能,很会打仗因而得此誉称吗?李景隆,明朝开国将领李文忠之子,但丝毫没有继承其父的骁勇善战、智勇双全,而是自负妄为,胆小怕事,毫无领兵之才,由于逢战必败因此被讽刺笑称“大明战神”,网友纷纷惊呼高端黑。 李景隆承袭了其父的爵位,却丝毫没有继承其父李文忠的军事才能,丝毫不了解兵法,掌兵却不会用兵,带军却不会打仗,屡败屡战,最终拜于朱棣靖难之战,南京陷落。 着名的明朝开国大将李文忠,曾跟随舅舅朱元璋四处征战,协助他打天下,成为一代开国功臣,被赐封为曹国公。而李景隆正是李文忠之子,即朱元璋的外甥孙。 李景隆,小名九江,继承了父亲的曹公之位,由于其父的名声与威望,朱元璋去世后,朱允炆一上位,他便得到重任,曾于都督府管辖军事,官位最高时升至太子太傅。 但李景隆为人并无才能,在官位上吃闲饭,被讥称为白面书生。 靖难之战时,李允炆撤下大将耿炳文,命令李景隆担任将军带兵与燕王抗敌。谁知李景隆为人自负,毫不把老将放在眼里,不懂得用人,最终大败而归。 李允炆过于信任李景隆,自以为其兵败归咎于将士不足,于是赋予其大军令其再次上前线,谁知李景隆屡战屡败,最终降燕,失守南京。 朱棣上位后,重用降臣李景隆,但最终由于群臣不满,将其弹劾,软禁在家中,连续十日不进食还未能死,大致在永乐末年离世。 除大明战神外,李景隆还有一个称呼,即“运输大队长”,这又是个什么职位呢? 李景怎么说也是虎门将子出身,承袭了父亲的曹国公爵位,借父亲威名,他一上任便极受赏识。建文帝在位时十分重用李景隆,高位官职予以加封,可惜李景隆没能负起他的优待与厚望。此时燕王起兵发动叛乱,欲谋权篡位。可惜朱元璋晚年杀尽贤臣大将,朝中已无可上阵杀敌之人。 朱棣来势汹汹,起兵不久便扫荡了北平外围。无奈之下,建文帝只好派幸存的年老大将耿炳文出兵,谁知首战不利,被敌军偷袭大败,建文帝大怒,使李景隆代替耿炳文对抗燕军。 李景隆本是膏粱子弟,不仅不懂带兵还不懂谦虚,既无谋略也不骁勇,为人嚣张自负、急于求成又胆小羸弱,甚至将军中的有用之人全部替换下来。起初朱棣听闻李景隆的作战部署便心生欢喜,令属下只守不攻。李景隆见状便长驱直入,见卢沟桥都无人驻守更是得意忘形,不料此时便中了朱棣的埋伏,城内有严密部署,其屡屡攻城皆被击退,永平未能拿下。 随后,朱棣拿下大宁进攻李景隆,吓得李景隆连夜潜逃,丢兵弃粮。此后,朱棣一举反攻,李景隆带兵北伐逢战必败,一退再退,最终还京。 1402年,朱棣兵临南京城下,李景隆开门投降相迎,最终朱棣即位,李景隆任朝中大官,后被群臣弹劾罢官。 李景隆身为建文帝钦点的大将军,平定叛乱时其兵力远远超过燕军,但他屡战屡败,被戏称“燕军运输大队长”,喻指其逢战必败,每每潜逃为燕军送兵,更被奚落成叛徒,可见其人废柴之至。 李景隆,自靖难之战后,其战无不败、临危逃难、开城迎敌、投降做官的一系列举动使其被讽刺为“大明战神”,更因其逢战必流失一大批军队被敌军所劫,因而被挖苦为燕军的“运输大队长”、朱棣赢得靖难之战的首席大功臣,那么李景隆真的是燕王卧底吗? 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而李景隆正是堂堂的虎门将子出身,由于其父的开国威名,他一继任曹公之位,便受到了皇上的极大信任与赏识,即便本人丝毫未做出什么贡献也肩负重职。朱棣发动靖难之战时,耿炳文首战不捷便被朱允炆撤下,令李景隆担任将军带兵与燕王抗敌。谁知李景隆为人自负,又丝毫不懂用兵,不把老将放在眼里,撤下良将,没有谋略,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却最终大败而归。 朱棣为人深谋远虑,他深知李景隆的实力,因此在得知对方战略部署时便心生暗喜,懂得以守为进,守株待兔最终攻其不备,一举击溃。其实朱允炆的战败是必然的,并不能完全归咎于李景隆,李景隆只是导致战败的直接因素,由于先帝诛杀功臣,此时朝中已无可用之将,因此朱允炆的不具识人眼力属无奈之举,但换下耿炳文也是战败原因之一。 但想必李景隆定然不是什么卧底,他不过是实实在在的纯废柴,既无智谋也不骁勇,不善带兵打仗又胆小怕事,因此使得燕军几乎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取得了成功。 其实这家伙的上位和出圈,朱元璋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朱元璋在登上帝位之后,便开始大肆的屠杀功臣,逐渐衰老而甘毕自用的他,晚年的猜疑心理非常严重,和的大臣和大将都有些让他信不过,而这种老年的思想,让他更加亲近自己人,而这些自己人一来是他的儿子,还有一类人就是他的养子的后辈,李锦龙也恰恰是这一类人,更重要的是,李锦荣的父亲李文忠偏偏就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大将,多年来,深得朱元璋的信任,可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朱元璋对这个生的高大威武且有些帅气的李锦荣非常的信任和重视,嘉善李金龙出生富贵之家,这个人口才也非常了得,上谈兵的理论功夫也经常赢得朱元璋的喝彩。到了建文帝的时期,这份出圈和信任,便立刻转化为权力的交接。 历史上,有很多着名的将领,这些人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所向披靡,很多都是依靠自己的军功加官进爵的,而人们也喜欢称这些百战百胜的将军们为“战神”。而在明朝也有位另类“战神”,他不是百战百胜,而是屡战屡败。但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官位却越做越高,朱棣更是将其列为靖难诸功臣之首,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的这位奇特的将军,就是明朝的李景隆。说起李景隆,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他的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明朝开国六王之一的李文忠。这个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十二岁丧母亲,其父亲带着他在乱军中辗转两年后,才在滁州见到舅舅朱元璋。之后李文忠就一直留在舅舅身边,并作了朱元璋的养子,跟随朱元璋东征西讨。在朱元璋的培养下,李文忠成为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名将,为朱元璋立下了赫赫战功,深受朱元璋宠信,并被封为曹国公。其死后,被追封岐阳王,谥“武靖”,配享太庙,肖像挂在功臣庙里,位次诸功臣第三位。 所谓“虎父无犬子”、“老子英雄儿好汉”,所以朱元璋对李文忠的儿子李景隆也十分看重,加上受其父影响,李景隆又自幼熟读兵书、举止雍容、仪表不凡,所以朱元璋经常对其委以重任,时常派其到湖广、陕西、河南等地练军,还曾负责与西番的茶马互市贸易,后掌管左军都督府,加太子太傅。“出练军湖广、陕西、河南,市马西番……进掌左军都督府事,加太子太傅”《明史·李景隆传》。李文忠去世后,李景隆也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曹国公。 朱元璋驾崩,建文帝即位后,这位皇帝对李景隆更是信任有加,视为心腹。建文帝在实行削藩政策时,有人告发周王朱橚欲谋反,建文帝便派李景隆去查抄了周王府,李景隆不辱使命,将周王全家抓回南京,废为庶人。“建文帝即位,景隆以肺腑见亲任,尝被命执周王橚”《明史·李景隆传》。 至此,李景隆大有其父风范,但后面发生的事,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建文元年,燕王朱棣起兵发动靖难之役。一开始,是老将耿炳文率军北伐,不成想,兵败于真定。于是朱允炆在齐泰、黄子澄等的建议下,让李景隆取代耿炳文,并赐予他“便宜行事“之权,可以说是对李景隆极为器重,让其统领五十万大军北伐出战。 起初,朱棣听说是李景隆带队,大喜!“燕王闻之喜,语诸将曰:‘李九江,纨绮少年耳,易与也。’”《明史?李景隆传》,非常轻视李景隆,所以只命世子朱高炽镇守北平,自己却带领大部队驰援永平,后又奔袭大宁,而李景隆到达北平后直接率军把北平团团围住。期间李景隆给朱棣来了一次“神助攻”,就在都督瞿能几乎攻破张掖门之际,却被李景隆招回,以致功败垂成。这给了朱棣喘息之机,朱棣立即率师回巢,会战李景隆在于郑村坝。李景隆大败,抛弃所有物资,连夜撤回德州,准备来年再战。 建文二年,朱棣攻打大同。李景隆率军出紫荆关前去援救,但此时燕军早已班师回朝,李景隆无功而返。面对李景隆的几次失败,建文帝不但没有问责,反倒认为李景隆用兵不顺的原因,是因为他手上的权柄太轻,所以建文帝再次授予李景隆以“专征伐”之权,赏赐黄钺弓矢,并再次凑足60万大军交给他。建文帝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再次打了脸。同年四月,李景隆率领的60万大军再次被燕军击败,只得抛弃全部辎重,撤回德州,不久又退至济南。此战直接改变了南军和北军的攻守之势,此战过后,朝廷再也没有能力组织一支大部队,也没能力发起一次像样的攻击,反倒是北军频频进攻,直接威胁着京城。 兵败之后,李景隆被建文帝召回南京,众官员以李景隆“失律丧师,怀贰心”为由弹劾他,按罪应予诛杀,以谢天下。建文帝对此一概不听,宽恕了李景隆,并依然非常信任他。 建文四年六月,朱棣率大军渡过长江,直逼南京。建文帝建文帝先后派李景隆、谷王朱橞去朱棣军中议和。义和失败后,建文帝居然派朱橞与李景隆负责防守金川门,此门在“宝葫芦”形南京城墙的顶口,位于神策门和钟阜门之间,面对长江,最为冲要。而当朱橞、李景隆登城俯瞰燕王麾盖时,便立即打开金川门城门迎接燕军入城,就这样,朱棣兵不血刃就攻克南京,京师遂陷落。此时“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史称“金川门之变”。 朱棣称帝后,立即封赏功臣,当时战功最高的为丘福,他的封赏是“授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淇国公,禄二千五百石,与世券。”(《明史·丘福传》)。而朱棣对李景隆的赏赐则是以“默相事机之功”为由“授景隆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增岁禄千石。朝廷有大事,景隆犹以班首主议,诸功臣咸不平。”(《明史·李景隆传》)。 在这里分析下,特进光禄大夫比特进荣禄大夫都是正一品的官阶,但“光禄大夫”比“荣禄大夫”要更高一些和尊贵一些;柱国为勋官称号,而古代又以左为尊,所以李景隆的左柱国高于丘福的右柱国。另外,李景隆的俸禄也远比丘福要高,并且在朝廷议事时,“景隆犹以班首主议”。所以,朱棣在封赏靖难功臣时,李景隆实是被排在靖难之臣之首,而理由就是“默相事机”,这就很有意思了。 明朝立国之后,朱元璋对有功大将清除的也差不多了,像徐达这样顶尖的更是没有了,朝中职位最高的两个武官就是李景隆和徐辉祖。而徐辉祖有个致命点,那就会他的姐姐是朱棣的王妃,也就是后来的徐皇后,就凭这点,朱允炆绝不会让其带兵平叛。 其次,李景隆是名将李文忠的儿子,都想着“虎父无犬子”,且忠良之后容易受人尊敬。而且李景隆的高军阶是朱元璋给的,有这两个牛人做背书,李景隆自然而然就被推上去了。 虽然说,李景隆担任过太子太傅,所以朱允炆和他的关系走得很近,可以说是其最为信任的人了。 朱棣重用李景隆,就很容易理解了。靖难之役中,李景隆虽然是朱允炆的人,但他却没少“神助攻”燕军,并直接葬送了建文帝的大部分的有生力量,最后更是打开金川门,迎接朱棣进城。从这方面说,李景隆对于朱棣却是一大功臣。 李景隆宛如就是朱棣的间谍,否则,朱棣怎会以“默相事机之功”重赏李景隆,而且在义和之事后,李景隆就连像样的抵抗都懒得装了,直接打开金川门,让朱棣兵不血刃就拿下南京,这很难说不是商量好的。此后从李景隆“居功自傲”、“骄横跋扈”的表现来看,似乎也可以坐实这点。 李景隆自朱棣发动靖难之战后,因其战无不败、临阵脱逃、开门迎敌、投降做官的一系列行为被世人讽刺为“大明战神”,更因其每次作战必流失一大批物资和军队被燕军所劫,因而又被挖苦为燕军的“运输大队长”,终因此,赢得了靖难之战的首席大功臣。 听到了这么个蠢哥们,居然担任了统兵大将,朱棣的心情非常的好,甚至忍不住的仰天长叹起来,毕竟知兵的朱棣,了解这哥们的底细和实力了! 第340章 战争发生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了,作为燕王朱棣这样的造反方,即便打着奉天靖难的清君策民意,一旦失败,后果简直无可预料,他的那个大侄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儒雅,实际上内心极其刻薄寡恩的建文皇帝朱允文,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货色?没有人比朱棣更清楚了。 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抓了一手好牌,却打得稀烂的皇帝。 但能在开国仅三十年,国力处于明显上升期,且手握百万大军,并在大义方面处于绝对优势的局面下,仅用短短四年就把自己成功作死的皇帝,历史上也只有朱允炆。 可以说,朱允炆即位后的各种微操,完美体现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1393年,为了给皇太孙朱允炆扫清障碍,朱元璋挥起屠刀,清洗了半个朝堂。 做完这些事情后,朱元璋自认为万事大吉,便略带得意的对朱允炆说道:朝中该杀的人,我都给你杀光了。边疆有你的几位叔叔镇守,你可以放心大胆做皇帝,不用担心外敌入侵。 可是,朱允炆在听了朱元璋的话后,却显得很沉默。 他非常犹豫地询问朱元璋:外敌不老实,诸位王叔可以应对,但若是叔叔们不老实,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面对大孙子的质疑,朱元璋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儿孙身上都流着自己的血,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总不能为了孙子,把儿子也清洗掉吧? 朱元璋此时无法回答朱允炆,只好又将皮球踢了回去,反问朱允炆:如果叔叔们造反,那你认为该怎么应对呢? 面对爷爷的反问,朱允炆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给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答案:“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变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意思就是说,如果叔叔们造反,我先以德服人,以礼制之。 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削减他们的封地。仍然不行的话,我就更改他们的封地。 要是这样做仍然不行,我就只能出兵讨伐了。 听到朱允炆的回答,朱元璋很高兴,表示:“是也,无以易此矣。” 在此时的朱元璋看来,朱允炆很成熟,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自己可以放心的去了。 然而,事情从来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古往今来,从来就不乏一种人——纸上谈兵,说得是天花乱坠。实际操作,成事却微乎其微。 而偏偏朱允炆就是这号人。 1398年闰五月初十,朱元璋驾崩于南京皇宫,终年71岁。 六天后,朱允炆奉遗诏即位,改明年为建文元年,并昭告天下,成为大明王朝的第二位统治者,史称建文帝。 就这样,明朝的第一次权力交接在一片祥和的景象中,顺利完成。 闰五月底,远在北平的朱棣知道了父皇的死讯。 尽管朱元璋生前有遗诏,不许藩王进京奔丧,但燕王朱棣依旧直奔南京。 朱允炆闻讯后,立刻派人持敕,令朱棣返回北平。 面对着朱元璋的亲笔书写的遗诏,朱棣心里一万个不高兴,哪有父亲死了,不许儿子守孝的道理! 可是,朱元璋的权威在朱棣心中是一堵无法逾越高墙,让他心有余悸。 寻思良久后,朱棣选择服从遗诏,掉头返回了北平。 得知朱棣回去了,朱允炆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他就产生了担心。 这才刚登基几天,朱棣就敢公然挑衅。如果外地的叔叔们集体逼宫,自己该如何是好? 本来皇帝有烦恼,使个眼色,手下的大臣应该就能立刻心领神会,为君分忧。 可是,偏偏朱允炆身边的大臣都是书呆子。朱允炆的各种暗示,大臣们就是猜不出皇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时间久了,朱允炆受不了了,索性主动挑破,他在朝堂上问自己的老师黄子澄:“先生还记得昔日东角门之言吗?” 朱允炆登基前,曾坐在皇宫东角门问黄子澄:“诸王位尊辈高,拥有重兵,且多不法,您怎么看这个情况?” 黄子澄回答道:“诸王护卫兵,才足自守。倘有变,临以六师,其谁能支?汉七国非不强,卒底亡灭。大小强弱势不同,而顺逆之理异也。” 意思就是说,藩王手上才几个兵。倘若他们敢造反,我们就出动大军平叛!开局就给他们丢个王炸,飞龙骑脸,怎么可能输? 见朱允炆旧事重提,黄子澄及其一班朝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是想削藩啊? 退朝之后,挑明立场的朱允炆决定组建自己的智囊团。 削藩是大事,一个人忙不过来,必须要成立一个项目工作组。 那么到底哪些人有资格进工作组呢? 黄子澄算一个,他是朱允炆最信任的人。 兵部尚书齐泰也算一个,他是朱元璋临终前指定的托孤大臣。 但是两个人好像也不够,毕竟工作那么多。 思来想去,朱允炆便把没有功名在身,但却名扬天下的方孝孺也拉进了工作组。 至此,朱允炆的智囊团组建成功。 有了智囊团的辅佐,朱允炆在朝会时正式将削藩事宜提上议程。 黄子澄很会来事,首先向朱允炆上奏,建议用强硬措施削藩,必要时刻可以采取武力讨伐,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藩王问题。 按照朱允炆和黄子澄的设想,大臣提出方案,皇帝拍板决定,削藩这事就可以开始了。 但不想,黄子澄上奏后,朝堂之上却吵翻了天。 以御史郁新为代表的一批官员反对削藩。 这些人认为“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老皇帝才刚刚去世,新皇帝就急不可耐的对叔叔磨刀霍霍,此种有违孝道之举,会让天下人寒心。 反对派说完,以户部侍郎卓敬为代表的一批温和削藩派官员又接着发言。 这些人认为,朱允炆新君登基,根基还不稳,不宜强力削藩。 现阶段只要限制藩王即可,比如釜底抽薪,将南北藩王对调。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可以让各地的藩王失去根基,暂时无力造反。待皇帝的统治根基稳固后,朝廷再动手也不迟。 大家观点不一,吵吵闹闹一番后,等待朱允炆的最后定夺。 反对派的观点与朱允炆的既定方针南辕北辙,首先被淘汰。 温和削藩派的主张以当时的局势来看,实际上是最稳妥的。 如果只是移藩,不动藩王们的根本利益,他们就不可能造反。就算某些脑子不正常的藩王造反,朝廷也占据大义,可以轻松剿灭。 不过,可能是担心夜长梦多的缘故,朱允炆最终还是采纳了黄子澄的建议,选择直接硬刚各地藩王。 见朱允炆已经决定以强硬的手段进行削藩了,大臣们也敢多言,接下来要讨论的问题就是从哪个藩王开始下手。 拿谁开刀呢?智囊团三巨头之一的齐泰认为,现在秦王、晋王都已经过世了,燕王朱棣是事实上的最年长者。 应该先削朱棣,敲山震虎。只要朱棣被拿下,其他藩王自然老实。 至于怎么削,这也简单,趁着朱棣还没有反意,随便捏造一个罪名,直接派兵将其逮捕即可! 很显然,齐泰的建议是正确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先搞定朱棣,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然而,对于齐泰的意见,黄子澄却有不同的见解。 黄子澄认为,朱棣没有明显的过失,现在随意捏造罪名将其逮捕,岂不是陷皇帝于不义?并且朱棣年长,如果先削他,可能会打草惊蛇。先帝在位时,周王朱橚常有违法之举,朝廷有借口削他。搞定朱橚后,再削同样有违法之举的齐、湘、代、岷诸王,最后再削朱棣。这样既可以麻痹朱棣。同时还可以避免天下人的非议。 听了黄子澄的建议,齐泰简直要晕了,当即反驳:朝廷削了一个又一个,朱棣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朝廷是什么意思啊!还麻痹朱棣,有你这样麻痹对手的吗? 齐泰坚决不同意,黄子澄也很倔,坚持已见。就这样,削藩还没开始,朱允炆的智囊团就先起了内讧。 最后,可能是认为黄子澄陪伴自己的时间长,更加可靠。而齐泰只是爷爷临死前安排的人,与自己的关系相对疏远。所以朱允炆便采纳了黄子澄的意见,先从实力稍弱的周王朱橚下手,暂时放过了朱棣。 1398年七月,朱橚的次子朱有爋大义灭亲,告发朱橚谋反。 这可真是想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抓住这个机会,朱允炆命李景隆以备边之名经过开封,袭击周王府,将朱橚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 朱橚被抓后,在狱中又供出了齐王朱榑、湘王朱柏、代王朱桂和岷王朱楩的不法行为。 于是,朱允炆趁热打铁,下旨将齐、湘、代、岷四位亲王也废为庶人。 齐王朱榑被废后,软禁于南京;代王朱桂被软禁在封地大同;岷王朱楩被软禁于漳州。 湘王朱柏不堪受辱,为保名节,在被抓捕之前举家自焚。 实事求是的讲,朱橚、朱榑、朱柏这些人,确有违法之举,都不是什么善类。朱允炆处理他们,也没什么不妥。 比如据《太祖皇帝钦录》记载,朱元璋晚年就曾担忧地说道:自己的儿子,很多都不成器,资质平庸,见识短浅,对于国家防务等军事问题一概不知。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除了好事不干,什么都干。一旦自己哪天去了,新君登基,没老爹帮忙兜着了,到时候都没好果子吃! 可以说,朱元璋生前就预见到了朱允炆可能会削藩,可能会给叔叔们苦果吃。 但是,朱元璋是万万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朱允炆,做事竟然如此决绝。 之前说好的先“以德怀之,以礼制之”,最后迫不得已了才“举兵伐之。” 结果朱允炆登基后,上来就是一套王八拳,打死一个算一个。什么以德服人,朱允炆早就把这一切抛到九霄之外。 到了1399年六月,事态已经很明朗了,下一个倒霉的藩王肯定是朱棣。 朱棣心里也很清楚,自己铁定是一死,唯有造反才有一线生机。 不过,朱棣当时也没有造反。 一方面,他手上没兵。此时北平的兵权掌握在北平布政使张昺、都指挥使谢贵的手上。而这些人都是朱允炆派来的。 另一方面,他的三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此时还在南京做人质。如果自己现在造法,儿子们的小命难保。 可以说,朱高炽三兄弟的性命,此时正是朱允炆拿捏朱棣的重要筹码。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朱允炆和黄子澄却送出了一记重要助攻。 当时,齐泰对朱允炆说:事已至此,已无掩饰的必要了,不如逮捕朱高炽三兄弟,正式向朱棣摊牌。 结果黄子澄知道后,又出了昏招,竟然对朱允炆说:万万不可,抓了朱高炽三兄弟,朱棣就知道我们要对付他了。不如放朱高炽三兄弟回去吧,可以麻痹朱棣。 齐泰听了黄子澄的迂腐之言,当场差点没气的吐血,反对!你是读圣贤书读傻了吗?这是放虎归山。 结果,朱允炆再次站在了老师一边,放走了朱高炽兄弟三人。 六月底,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回到北平。 见到儿子们后,朱棣再无牵挂,遂即便与姚广孝等人谋划造反事宜。 七月初四晚上,朱棣令张玉、朱能率八百勇士埋伏于燕王府中,寻机干掉了张昺、谢贵。 当日夜里,朱棣趁机攻下北平九门,控制北平城内的驻军。 之后几天,朱棣又派兵攻击北平附近的通州、蓟州、遵化、密云、居庸关、怀来、永平府(河北卢龙县)等地,收编了数万兵马。 手里有了造反资本,朱棣也有了底气,正式对朱允炆宣战! 长达四年的“靖难之役”由此爆发。 不久后,朱棣造反的消息传到南京,朱允炆祭告太庙,削朱棣宗室属籍,废为庶人。并任命老将耿炳文为大将军,率军13万讨伐朱棣。 大军出征之前,朱允炆召见耿炳文,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勿使朕负杀叔之名”。 耿炳文出发后,对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啥意思? 你朱允炆前面搞倒了那么多叔叔,还逼死了一个,眼泪都没落一滴。现在要紧关头,真的来了个谋反的,你倒开始假惺惺了? 思来想去,耿炳文决定保守应对——既然皇帝不想背负杀叔之名,那就让朱棣活着。免得朱棣死了,我耿炳文还得背上打死藩王的罪名。 到了两军对峙之时,兵力占优的南军没有出动出击,耿炳文将兵力分散驻守于河间、鄚州(河北任丘北约30里)、雄县,摆出一个三角防线。 耿炳文的想法很简单,以静制动! 燕军现在缺兵少粮,肯定耗不过南军。到时候陷入穷途末路。不管他朱棣是自杀,还是投降后押到南京交给朱允炆处理,都与我老耿无关。 然而,就在耿炳文布设防线不久后,朱棣就看穿了南军的弱点。 八月十五日,朱棣趁南军过中秋节,防备不足,率军偷袭雄县。 偷袭成功后,燕军又半道设伏,伏击了从鄚州赶来的援兵,并趁胜追击,攻克鄚州。 得知雄县、鄚州失陷,耿炳文将剩余兵马合兵一处,决定与朱棣决战。 但此举正中朱棣下怀。 燕军粮草短缺,耗不过南军。现在耿炳文主动决战,正是朱棣希望看到的。 八月二十五日,燕军与南军在真定展开厮杀。 开战之后,朱棣避实就虚,没有正面进攻南军,而是亲自率军袭击南军的侧翼,耿炳文对此猝不及防,被打得大败溃逃。 见南军溃散,朱棣的部将朱能率三十余骑兵冲杀,所向披靡,差点攻取真定。 这场真定之战,南军士兵被杀、被俘数万人,耿炳文被燕军打出了心理阴影,不敢再战,只得率残部困守在真定城内。 当然,耿炳文一向善于防守。朱棣此时也拿不下真定。 所以燕军围攻了真定一段时间后,很快又退回了北平。 事后,耿炳文大败的消息传到南京,朱允炆决定换将。 换谁呢? 黄子澄这时候又跳出来出馊主意:让李景隆担任统帅。 一旁的齐泰听到黄子澄推荐李景隆,急忙反对。你推举谁不好,推举李景隆? 但是朱允炆这一次依旧不听,采纳了黄子澄的建议。 八月三十日,李景隆被拜为大将军,率军五十万出征。 得知耿炳文被撤职,朝廷又派来了李景隆,朱棣简直惊呆了。 他一度怀疑朱允炆是不是失心疯,竟然让这么一个二世祖领兵出征。看来自己这把稳了! 不过,考虑到李景隆带来了五十万生力军,实力不容小觑,朱棣还是决定积极应对。 十月初六,朱棣留朱高炽镇守北平,自己率军前往大宁,夺取了宁王朱权的兵马,其中也包括了最精锐的蒙古朵颜三卫。 听说朱棣去了大宁,李景隆趁机北上,攻打北平。 面对五十万南军,朱高炽临危不乱,一面组织城内的男女老少登城抵抗,一面派精兵夜袭南军大营。 李景隆本以为自己是来摘桃子的,心理准备不足。见北平城内的燕军居然还敢出战,立马慌了神,下令大军后退十里扎营。 主帅如此无能,部下们只能自己想办法破城了。 不久后,南军大将瞿能找到了北平城防的软肋,率军猛攻张掖门。 但就在张掖门几乎要被攻下时,李景隆却因为不想功劳被瞿能抢走,突然下令停止攻击。 有李景隆这样的上司,就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打胜仗。 到了十一月初五,朱棣带着朱权的部队赶到了距离北平二十里处的郑村坝。 得知朱棣回来了,李景隆留下一部分兵力继续攻打北平,自己亲率主力赶往郑村坝,迎战朱棣。 这场郑村坝之战,按照史料记载,完全就是单方面屠杀。 朱棣派出朵颜三卫以中央突破战术直冲南军大营,这些蒙古骑兵果然名不虚传,以万军不当之势,打得南军四散奔逃。 当夜,李景隆见战事不利,瞬间变身“运输大队长”,他让郑村坝的所有南军舍弃辎重,轻装退往德州。 就这样,朱棣白捡了几十万人的辎重。 李大队长送上的大礼还不止于此。 由于他只顾自己逃跑,没有通知围攻北平的南军撤退。因而当朱棣率军抵达北平城下后,仍在围攻北平的南军瞬间被歼灭。 这一系列的战斗,南军损失总计约十万人,物资更是数不胜数。 几天后,李景隆战败的消息很快传到黄子澄的耳中。 他十分惊慌,李景隆是他推荐的,如果李景隆倒霉,他也会被拖下水。 为求自保,黄子澄做了个很无耻的决定——隐瞒真相,让李景隆继续指挥。 李景隆那边,一场惨败过后,六神无主,陷入了迷茫。 趁着李景隆陷入自我怀疑,朱棣派兵攻打镇守辽东的吴高。 吴高是明朝开国功臣吴良的长子,擅长搞偷袭。 对于吴高的才能,朱棣曾这样评价:吴高虽怯,而行事差密。 也就是说,吴高打仗时,虽然很苟,但做事缜密,沉得住气,轻易不冒险。 这种风格的将领,未必有多厉害。但对于朱棣来说,是个大麻烦。 因为吴高行事差密,所以朱棣很难歼灭他。 而吴高又擅长偷袭,只要朱棣远征,吴高就会偷袭他的老家,这导致朱棣一度不敢出远门。 我们知道,朱棣和朱允炆的实力是完全不对等的。朱棣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他必然会被朱允炆耗死。 所以,朱棣要想安心南下,就得先解决吴高。 不过,朱棣的这次征讨,没占到便宜。 见战场上搞不定对手,朱棣决定玩阴的。 十二月,京城开始盛传吴高有可能投降燕军。 朱允炆知道后,在不派人调查的情况下,直接将吴高贬到了广西。 吴高被朱允炆撤职后,辽东明军改由杨文指挥。 而杨文这个人,有勇无谋,朱棣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1400年二月,见李景隆还窝在德州不动,朱棣率军进攻山西北部。 见大同有失陷的危难,李景隆坐不住了,带领军队由紫荆关进入山西。 不过,朱棣的这次行动只是佯攻,意在消耗南军的士气。 所以在得知李景隆来了后,朱棣立马又带着部队撤回了北平。 朱棣走了,李景隆只好命令部队撤回德州。 但当时正逢寒冬,加之从紫荆关进入山西,沿途几乎都是山地沟壑,行军极为缓慢。而李景隆的军队,大多又都是南方士兵。 因而在撤退期间,很多士兵被冻死冻伤。 到了四月,天气转暖,李景隆决定报仇,他在真定誓师北伐,决心再与朱棣决战。 这一次,朱允炆派来了老将郭英和俞通渊协助李景隆。还让明朝开国功臣吴复的儿子吴杰担任李景隆的副将。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南军中有两个老将坐镇,李景隆应该不会再败了吧? 然而,事实是败得比上一次更惨。而且是败得莫名其妙。 四月二十四日至二十五日,六十万南军与十万燕军在河北新城县展开会战。 大战第一天,南军将领平安、瞿能表现出色,大败燕军,迫使朱棣不得不亲自率军殿后,掩护大部队撤退。 第二天的战斗,燕军起初又是大败。 朱棣被打急眼了,仗着有朱允炆“毋使朕有杀叔父名”的旨意,自恃南军不敢伤害他,亲自上阵与南军搏杀。 在战斗中,南军既不敢伤害朱棣,又难以活捉,只得攻击他的坐骑,以致朱棣在战斗中换了三匹战马,宝剑亦在战斗中折断。 不过,尽管朱棣已经尽全力了,但局面依旧对燕军不利。 眼见战局大好,李景隆发布了命令:总攻吧! 第341章 很快,李景隆发布了命令:全军总攻! 一时间,燕军陷入绝境,有兵败如山倒的危险。 可是,南军即将取得大捷之时,北方突然刮起一股妖风,刮断了李景隆的帅旗。 南军见帅旗折断,顿时大乱。朱棣抓住机会,绕到南军的后方放火,李景隆既无法组织军队灭火,又无法控制混乱局面。 于是,六十万大军也就这么瞬间崩溃了。 趁着南军崩溃,朱棣指挥燕军一通砍杀,大获全胜。 这场白沟河之战,南军再次损失十万人马和数十万大军的辎重。大将瞿能在战斗中被燕军阵斩,老将俞通渊也死在了战场上。 当年洪武朝的四大案都没弄死的俞通渊,结果在小河沟子里翻船了。 白沟河之战后,郭英率部向西撤退,李景隆率部向南撤退,逃往德州。 朱棣不理会郭英,死咬着李景隆不放。 随后,燕军进攻德州,李景隆再败,又逃往济南。 五月十五,朱棣集中兵力进攻济南,李景隆军在城下列阵,又被击败。 至此,李景隆的六十万大军全军覆灭,洪武年间所积攒的军事物资也几乎赔了个干净。 前线再次大败的消息传到南京后,黄子澄为了甩锅,上书请求立斩李景隆。 朱允炆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再采纳黄子澄的建议,放过了李景隆。 可是,朱允炆包庇李景隆,却导致了更严重的恶果! 那就是大家认为李景隆输得那么惨,皇帝都不处罚,随后就再也没人愿意为朱允炆卖命了。 反正打了败仗也不会死,何必要玩命呢? 五月十七,朱棣发起对济南的攻城战。 当时守卫济南的官员叫铁铉。 面对燕军的围攻,铁铉想出诈降计,企图骗朱棣进城,然后寻机干掉。 但朱棣运气好,他骑马走到济南城门口时,城门预设的铁板落下,但略快了些,只打中了朱棣的马头,没伤到朱棣分毫。 差点被铁铉阴死,朱棣大怒,让人调来大炮轰城。 铁铉脑子转的很快,见燕军要展开炮击,立即在让人在一些木板上写下“高皇帝神牌”字样,并高挂于城头之上。 朱棣见状,连忙下令不许炮击。 作为一代雄主,能让朱棣服气的人并不多。但对于自己的老爹朱元璋,朱棣是真心敬畏。 尽管铁铉让人挂在城楼上的朱元璋神牌,只是冒牌货。可即便是假的,朱棣也不敢冒犯。 趁着铁铉与朱棣在济南斗法之际,在白沟河之战中侥幸逃脱的平安在河北收拢溃兵,由保定南下,袭击朱棣的粮道。 粮道被截,这仗也没法打了,朱棣只好下令撤退。 铁铉见状,与南军的另一员猛将盛庸主动出击,大败燕军,收复德州。 得知济南方面打退朱棣,朱允炆大喜,升铁铉为兵部尚书;封盛庸为历城侯,平燕将军。并派兵支援济南。 为了防备朱棣再次南下,朱允炆让盛庸、铁铉、平安率军在定州、德州、沧州一线布置三角防线。 十月,朱棣闻报中央军北上,先发制人,趁南军立足未稳,袭取沧州,击穿了南军防线。 随后,朱棣顺势南下,绕开防守坚固的济南,袭扰济宁。 盛庸、铁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为了阻断朱棣的退路,带兵进驻东昌。 得知铁铉主动要与自己野战,朱棣大喜过望。 此时的朱棣,多少还是有一点自负心理。他觉得如果打野战,自己必然稳操胜券。 不过,朱棣这一次又栽在了铁铉手上。 大战当天,盛庸、铁铉指挥部队背城列阵,并将大量火炮和弩箭隐藏于大军背后。 朱棣在没有摸清楚敌情的情况下,贸然指挥部队发动冲锋,结果当燕军逼近南军防线时,南军隐藏的大炮、弩箭突然发起猛烈射击,打得燕军损失惨重。 初战受挫,朱棣大怒,亲率骑兵冲向铁铉。 盛庸、铁铉对此早有防备,命令前锋部队故意让开一条通道,引诱朱棣进入伏击圈。 等到朱棣反应过来了,他已经被包围了。 见朱棣有生命危险,年过半百的燕军老将张玉引兵来救。最终朱棣死里逃生,张玉力战而死。 东昌一战后,燕军和南军陷入谁进攻,谁吃亏的僵持局面。 南军家底厚,耗得起,选择固守。 燕军家底薄,耗不起,在对峙了一段时间后,被迫再次南下。 1401年二月,朱棣率军出北平,直驱保定,抵达滹沱河。 此时,盛庸正驻军于德州。 听到朱棣南下,盛庸马上北上,并在夹河构筑防线。 三月二十三日,双方在经过一系列的试探后,旋即展开大战。 燕军在朱棣指挥下,主动冲击,但南军防线稳固,燕军占不到便宜。 可是,就在战斗打了三四个时辰,双方都准备收兵时,东北方向突然刮起一股妖风,尘埃蔽天。 而此时的南军,处于西南方向,顶着风沙,根本没法作战。 趁此良机,朱棣指挥燕军乘风大呼,纵左右翼横击之,将南军击败。 这一战,史称夹河之战,南军损失数万人。 夹河之战后,盛庸带领残兵退回德州。 驻守在真定的平安、吴杰听到盛庸兵败的消息,主动出击,迎战朱棣。 闰三月初九,燕军与南军在滹沱河遭遇。 这场滹沱河之战,完全就是夹河之战的翻版。 就在两军交战正酣的时候,狂风呼啸而至,吹的平安、吴杰大军睁不开眼睛,而燕军不受影响。 凭借老天爷的帮忙,朱棣再次大败南军,斩杀六万余人。 夹河之战和滹沱河之战,再加上之前的白沟河之战,完全让人无法理解。 北方多风沙,常有妖风也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为什么每次妖风早不刮,晚不刮,偏偏要在战场局势不利于朱棣,或是僵持局面的时候刮呢?并且还都是朝着有利于朱棣的方向刮? 这种诡异现象如果与运气无关,那就只能说明南军根本没有认真打,都在忽悠朱允炆。 朱允炆的一句别让朕背上杀叔之名,导致大家畏首畏尾。 朱允炆不杀李景隆,导致大家都觉得打了败仗也无所谓。 当时经常会出现可笑的一幕——朱棣的帅旗被南军射得像刺猬一样,朱棣的坐骑被南军射死了一匹又一匹。但是,经常冲锋陷阵的朱棣则屁事没有。 1401年四月,朱棣在河北连战连捷的消息传到南京,朱允炆极为的震惊。 而就在此时,朱棣却派人来南京求和。 朱允炆拿不定主意,找来方孝孺商议。 方孝孺认为朱棣肯定不是真心议和,他派人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遣使回报,拖延时间,并懈怠其军心。同时令辽东驻军适时出击,配合河南的中央军主力夹攻北平。 应该说,方孝孺的建议是明智的。 趁着朱棣南下之际,派兵抄了他的老家,让他无家可归。 可是,方孝孺低估了朱棣的能力,高估了辽东明军的战斗力。 前面说了,吴高被朱允炆贬到广西后,辽军明军负责人杨文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这种没脑子的人,能再朱棣手下走几个回合? 后来,趁着朱棣南下与南军主力会战之际,杨文率军偷袭北平。 结果大军行军至昌黎时,遭到燕军埋伏。 好在杨文虽然没脑子,但足够勇猛。在一番激战后,冲出一条活路,还从伏击圈中带出了一些残兵,没有全军覆灭。 一计不成,方孝孺又想出反间计。 他利用朱高炽和朱高煦的矛盾,先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给守北平的朱高炽,劝其归顺朝廷,许以燕王之位。 然后,又派人在燕军中散布谣言,说朱高炽密通朝廷。 方孝孺想的很好,朱棣见老家不保,肯定会回去问罪。这样一来,燕军不就撤退了吗? 可是,方孝孺这次又低估了对手的智商。 朱高炽得到信后,根本没有拆开,他直接将朝廷使者连人带信一起送到了朱棣的面前。 而朱棣也不是朱允炆,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大家都不信,方孝孺的反间计也因此失败。 这里你可能会很好奇,为什么之前朱允炆都是找齐泰和黄子澄商量事情。现在却变成了方孝孺? 这是因为南军屡次失利,朝野舆论哗然,朱允炆需要找人背锅。于是齐泰和方孝孺就被贬黜出了朝廷。 这时候,原先三个人的智囊团,只剩方孝孺了,朱允炆有什么事,也只能找他了。 1401年十二月,朱棣开始了新一轮的战略规划。 这一次,在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后,朱棣放弃步步为营的战略,改为直接率兵南下,直扑南京! 朱棣的主张,得到了姚广孝的支持。 既然盛庸、平安、吴杰这些人难缠,就不要与他们纠缠,直趋南京,赌一把。 1402年正月,朱棣率军南下,一路上长驱直入,于正月三十,兵临徐州城下。 朱允炆见朱棣一口气就打到了徐州,慌了神,急令河北、山东的南军南下勤王。 其实,此时河北、山东的南军应该趁着朱棣南下的机会,攻打北平,抄他的老巢。而不是追着朱棣的屁股后头跑。 因为南军底子厚,耗得起。朱棣孤军深入,他根本输得起。 但是既然皇帝下旨了,大家也没辙,只能遵命。 一时间,原来驻守在北方的数十万军队,全部加入到了追击朱棣的行列中。 在调北方南军南下的同时,朱允炆还任命驸马都尉梅殷(朱允炆的姑父)为总兵官,坐镇淮安。 后来朱允炆觉得还是不保险,又任命徐达的儿子徐辉祖率兵援山东。 面对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的南军,朱棣表现的游刃有余。 三月初一,在攻打徐州失利后,朱棣率军进逼安徽宿州,摆出一副要攻打梅殷的架势。 但是,朱棣攻打梅殷是假动作,他的真实意图是伏击从北方南下的南军。 三月二十四日,平安率军从真定一路南下,追了一千多里,终于在淝河追上了朱棣。 朱棣则在此早已等候多时。 然后,平安就荣幸地成了朱棣的第一个伏击对象。 这一战,平安所部损失惨重,被迫向西退却。 不久后,平安与南下的盛庸,北上的何福汇合,于齐眉山(安徽灵璧西南)再战朱棣,双方互有胜负,直到徐辉祖率军赶到,朱棣才败走。 此时,朱棣的兵力大约六七万,南军兵力则是朱棣的三四倍。 见兵力上不占优势,朱棣使出袭扰战术,白天派骑兵来回飞掠,晚上派精兵劫营骚扰。 面对朱棣的袭扰,渐渐地,南军兵力多的劣势开始显现。 人多,吃的自然也多。一旦后勤补给被切断,那就麻烦大了。 当然,朱棣是无后方作战,燕军的后勤压力也很大。 四月下旬,燕军士兵怨声载道,要求北返,朱棣不同意,说想回去的站左边,不欲者右。 结果大部分人都站在左侧,把朱棣气了个半死。 关键时刻,大将朱能站了出来,力挺朱棣,表示“汉高祖十战九不胜,卒有天下”,这才稳定了军心。 可是,这种画大饼的套路只能用一次。如果接下来无法取得突破性战果,怕是天王老子力挺朱棣也没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朱允炆居然听信燕军已兵败,京师不可无良将的谣言,将徐辉祖从前线调回了南京。 徐辉祖被调走后,南军的防线自然要重新部署。何福选择放弃自己的阵地,与平安一起驻扎于灵璧。 趁此机会,朱棣率军截断了灵璧与外界的粮道。 没有粮草,再精锐的军队也会兵变。 为了打破僵局,平安亲率六万大军押送粮草。 可是,朱棣早已经命朱高煦在其必经之处设下埋伏。 经过一番激战,平安所部被重创,何福率部增援,也被打退。朱棣抢了粮草,解决了自己缺粮的问题,也让南军陷入缺粮的窘境。 两天后,平安、何福再也无法坚持,准备由汴水撤军至淮河,解决大军的粮食危机,并约定以“三声炮响”为号,一同撤退。 但是,谁知道燕军当天的总攻信号也是三声号炮。 当天晚上,燕军首先发起“三声炮响”的进攻信号。 南军惯性使然,以为是自己人发的撤退信号,便纷纷拆营撤退,不做防备。 结果,当燕军杀到眼前时,毫无准备的平安、何福两路大军一溃而败。 这场灵璧之战,近二十万南军精锐全军覆灭。何福单骑逃走,而平安等37员大将则尽皆被俘。 至此,虽然靖难之役仍在继续,但大举已定。朱允炆手上已无筹码,他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消息传到了京城,却让建文皇帝朱允文彻底慌了神!他从来没有预料过会有这样的场景和局面! 第342章 在这片繁华而又热情的中原大地上,古往今来,多少的王朝开创者,都非常殷切的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延绵万岁,可以一直的这样流传下去,作为大明帝国的实际开创者,朱元璋也是这样想的,并且为了他的子孙后辈设立了一系列一连串的复杂字派和辈分! 事实上,每个王朝的统治者都想让自家江山流芳百世,但是事实却不尽如人意,下面来看看那些二世而亡的国家。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既有周朝、汉朝这样历经数百年的王朝,也有秦朝、隋朝这种短命王朝。纵观历史上的短命国家。其中,就秦朝、隋朝这样的“二世而亡”的国家,通常是第一代国君开国立业,等到第二代就因为种种原因而陷入到战乱,乃至走向灭亡。那么,除了秦朝和隋朝这两个“二世而亡”的国家,古代历史上还有哪些国家活不过二代呢? 从曹操口中的编席小儿,到蜀汉国的开国皇帝,刘备的一生虽然没有秦始皇精彩,但已经足够励志。公元211年,蜀汉在益州和汉中的基础上正式建立。不过,在关羽大意失荆州后,蜀汉的战略空间被大大压缩。尽管诸葛亮的北伐中原延缓了魏军的集中,利用攻势防御为蜀汉多撑了一段时期。但是,刘禅即便不昏庸,也无法改变蜀汉在人力和物力上的全面落后,加上百姓对于统一的渴求,蜀汉在263年被掌控曹魏的司马家族所灭。 王建一开始是唐朝的禁军将领,公元886年,王建被调到壁州做刺史。公元891年,,王建趁乱攻占了成都地区,基本实现了对川蜀之地的掌控。公元902年,和刘备的蜀汉国非常相似,这王建也向汉中地区发动了进攻。公元907年,王建不满足唐朝册封的蜀王,决定称帝并改国号为大蜀,这就是历史上的前蜀。公元918年,王建逝世后,儿子王衍成为第二代国君。七年后,王衍就向后唐庄宗李存勖投降,标志着前蜀国的灭亡。 前蜀、后蜀都是五代十国时期的国家。在后唐将前蜀消灭后,孟知祥成为新一任的西川行政长官。在镇压反叛将领李绍琛,孟知祥治理下的成都得到安定。公元934年,孟知祥登基称帝,正式建立后蜀国。相对于秦始皇的后代胡亥,这孟知祥的儿子孟昶颇登基后发愤图强,一度让后蜀维持了三十年的和平与稳定。不过,因为晚年的生活昏庸无道,孟昶在公元965年向宋朝投降。 公元963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认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为父,为了获得契丹在自己称帝上的支持,甘愿赠送幽云十六州。这一年,晋国建立,为了司马炎建立的晋朝相区分,所以被史学家称之为“后晋”。石敬瑭死后,侄子石重贵继位国君。公元947年,在契丹的攻打下,石重贵被迫投降,标志着后晋的灭亡。 在后晋灭亡后,河东节度使刘知远抓住契丹士兵大肆抢掠,失去民心的机会,在太原地区登基称帝,国号为汉。为了和西汉、东汉相区别,所以在后世被称之为后汉。公元948年,刘知远的第二个儿子刘承佑继承皇位,三年后,汉隐帝刘承佑遭到郭威的反叛,并被溃军所杀。从公元947年到公元951年,后汉的统治时间不过五年。 当然,对于以上七个只经历两代皇帝的国家,只有秦朝和隋朝可以说是相对统一的国家,而余下五个基本都是地方的割据势力。其中,蜀汉、前蜀、后蜀这三个国家都是以今天的四川地区为根据地,这也体现出巴蜀地区易守难攻的特点。不过,偏安一隅的国家终究活不长,因为真正能守卫国家的不是地形,而是人。 可他打死也不知道,朱允文的允字派就要马上中断了! 事实上,这个苦恼和遭遇也不只是他一个人才有,大名鼎鼎的秦始皇,也有着同样的郁闷和遭遇。翻开旧日的笔记,重温千年的旧梦。陈年的风,温暖而轻柔。光阴在汤汤春水中流逝,于灼灼夏花间披拂,在皎皎秋霜上盘旋,于霏霏冬雪中弥散,转眼间,几千年已然流逝。这几千年来,从古老的第一个王朝夏朝到大清王朝,朝代之间更迭不休,战争更是此起彼伏。 没有哪一个朝代能够长盛不衰,即使曾经辉煌至极,最终也会走向衰亡。而每一个王朝的覆灭,都是由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多方面因素造成的。历史上最短的一个王朝是秦始皇建立的秦朝。秦始皇统一了六国,为什么秦朝只经历了二世就灭亡了呢?这其中就有诸多的因素。 帝国陨落之政治严苛残暴 春秋战国时期,秦国因为商鞅变法,变得强大起来,先后灭掉了韩、赵、魏、楚、燕、齐六国,统一了天下,结束了周平王东迁后的550年乱世。 秦王嬴政称帝,因为是中国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故称为始皇帝。统一了天下的秦始皇,吸取了西周灭亡的教训,听取李斯的建议,改分封制为郡县制。 这下,王国突然变成了帝国,一向习惯分封制的百姓,面对突如其来的由中央任命的地方官员,有些不太适应,不知所措,社会矛盾在这里就埋下了伏笔。 而且当时郡县制刚刚实行,表面上好像整个国家都在中央政府的有效管辖之内,但是实际上,政府的运作是失效的,中央政府的命令往往不能很好的传达到地方。这样,就十分不利于对地方的管辖,也不利于地方的发展。 官员的任命也不太合理。当时的地方官员全都是由中央直接任命的流官。他们不是本地人,因此,对于地方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无法制定出一套适合地方情况的管理办法,等到稍微熟悉的自己的任职地方,又要被派往下一个地方。郡县制本来就让百姓们觉得不适应,就连地方官员都由朝廷亲自任命,百姓很难建立起对地方官员的信任,这样,更加不利于完成中央下达的命令,社会矛盾就会逐渐累积。 并且,秦始皇受了法家思想的影响,实行严苛的政治和刑罚。 孔子说过:“苛政猛于虎。” 对于百姓来说,苛政比吃人的老虎还可怕。秦始皇的苛政使得百姓苦不堪言,民间一片怨声载道。除此之外,因为春秋战国时期经历了太长时间的战乱。百姓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于秦统一六国也是民心所向。 可是,秦始皇统一了六国之后并不满足,仍旧继续发动战争,扩充版图。为了军队的开支,当时的百姓赋税也是极其重的。人们苦不堪言,但是却无能为力。在长久的压迫之下,人们开始了反击,秦王朝的统治由此开始走向了覆灭。 自古以来,就是民以食为天,在春秋战国时期,为了适应常年征战的需要,商鞅提出了重农抑商政策。 对于当时战乱不断的秦国,这个政策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秦国鼓励发展农业生产,使得其经济实力不断增强,最后兼并六国。可以说,重农抑商政策为秦国统一天下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但是,政策需要随着国家形势的改变而改变,秦王朝建立以后,秦始皇依然实行重农抑商政策,不仅没有起到促进作用,反而成了阻碍经济发展的绊脚石。 在重农方面,秦王朝颁布了关于土地方面的律法,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土地的私有,保护了他们的所有权,一开始,确实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可是,也使得土地兼并现象日益严重,土地高度集中在少数人的手里,流民日益增加,农民的生产积极性降低,农业发展严重受阻。 虽然当时政府颁布了抑制兼并的政策,但是作用并不显着。官僚资本主义还是不断地兼并农民的土地,社会两极分化严重,社会矛盾日益加剧,农民起义不断爆发。在抑商方面,在那个时期,商人的地位比较低下,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选择去经商。政府也出台了一系列不利于商业发展的政策。 秦灭六国后,迁六国贵族、王族以及富户迁居咸阳,这在客观上无异于釜底抽薪,使得关东地区即使想要发展经济也无处借力。经济发展严重不平衡。皇都以外的地区,经济发展受限,皇都中心,又因为政府的抑商政策,商业发展也受到很大的阻碍。商人的赋税又极其的严重,大部分商人都被迫改行。所以,秦朝时期的重农抑商政策,导致其商业发展停滞不前,经济逐渐落后,这会矛盾加剧。 而且,秦朝时期的劳动力严重缺乏,这使得经济发展严重滞后。秦始皇的功绩中有驱逐匈奴、平定百越、北筑长城、修建灵渠,所有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除此之外,秦始皇还大兴土木,始皇陵、阿房宫这类工程不仅耗费巨大,没有经济意义,而且耗费了大量的劳动力。 还有严苛的秦国律法,使得“刑徒遍于野”,大量的劳动力即使没有参与徭役和兵役,也被严刑厉法折磨得死或残。农业发展本来就需要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此时的秦朝只剩下一部分老弱病残妇孺参与农业生产,农业发展严重受阻。 重农抑商政策的实行使得商业发展受阻,劳动力缺乏使得农业发展也很缓慢,由此一来,秦朝的经济发展也就缓慢。到秦二世,经济发展基本停滞。而秦朝又是征战,又是大兴土木,需要的经济支持也是巨大的,所以,国库空虚,百姓的赋税就重了。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秦末大起义,秦朝被推翻,才仅仅二世,就走到了尽头。 帝国陨落之文化禁锢专治。 为了实现专制集权统治,秦始皇在文化上也实行专制,接受了李斯焚书坑儒的建议,别黑白而定一尊,树立君主的绝对权威。 秦始皇下令,除《秦记》、医药、卜筮、农家经典等,诸子和其他历史典籍,一律交给官府销毁。 而且,谈论,《诗》、《书》的只要被发现了,都处以死刑。官吏听到别人谈论百家经典,或以古非今,而不检举揭发,与所说的人同罪。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焚书坑儒。这开启了封建时期“愚民统治”以及“学院争吵”的先河。秦始皇不仅仅是焚书坑儒,还颁布了“挟书令”——家中藏有儒家经典的人,处以死罪。 这是一种思想文化上的专制,是为了更好的实现专制主义中央集权。虽然有利于巩固皇权,但是,这种行为确实对文化的一种毁灭,使得秦朝的文化发展也受到禁锢,不能开拓创新,向前发展。 秦朝本来就文化空心,还不吸取融合其他文化中好的部分,反而全盘否定,直接消灭。导致秦朝出现文化断层,也引起了那些读书人以及方士的不满,使得秦始皇人心尽失。 除了焚书坑儒事件,秦朝灭亡的文化因素还有一个就是秦朝的法制体系僵化。 春秋战国时期,商鞅提出的法家思想使得秦国在几个国家中脱颖而出,但是秦朝建立以后,秦朝的法制体系并没有创新变革,而是承袭了之前秦国所用的。时代的变革使得原有的制度开始出现僵化,但是秦始皇依然因循守旧,不思变通,不懂得顺应各国的特点进行以抚而治,那么各国的人心自然不会顺从而归。表面上来看是臣服于秦朝的,但是仇恨的种子却深埋心底,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以上的各种原因,就是造成秦朝灭亡的文化因素。 帝国陨落之军事分配失衡 秦始皇建立秦朝以后,就北逐匈奴,南平百越。当时军队的主要力量都在边疆,皇城内部军力十分空虚,地方武力也极其缺乏。 蒙恬率领30万将士,“北筑长城而守藩篱”,蔚屠雎率领五十万大军南平百越,与此同时,北方九原王离军鞭长莫及,南方赵佗拥兵自重。守外虚内,因为兵力过于分散,秦朝时期的皇城地区空虚易攻,这大大地动摇了秦的统治基础。 陈胜吴广起义时,就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直逼关中,而派去镇压他们的都是修筑秦始皇陵的刑徒和工人。这就导致秦朝的中央守备脆弱,容易攻下,所以,秦二世时期就灭亡了。 除了以上所述的原因,秦朝灭亡还有一个原因是秦始皇的突然死亡,继承人的问题悬而未决。 可是胡亥生性残暴,不像公子扶苏性格善良,胡亥的残暴比秦始皇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听信赵高的谗言,冤杀蒙恬和蒙毅兄弟,残害手足兄弟,沿袭秦始皇的做法,横征暴敛,实行严刑峻法。 他即位后,挥霍无度,大兴土木,继续修建秦始皇未完成的工程,并且,他选了五万精兵,驻扎咸阳,以供他打猎娱乐。可是,聚集在咸阳的人数太多,粮食无法满足,他就从各地调运。种种行为,荒淫无道,暴虐心狠,引起天下百姓甚至是官吏的不满,最后,引发了秦末大起义,秦朝,一朝覆灭,开创了第一个王朝的大秦帝国就此陨落。 历史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一个朝代能够长盛不衰。斯人已逝,回首这些,总有些叹惜叹惋。红尘之中,浅斟低唱,一醉,又是千年,又是另一个盛世。时代在不停的发展,如果你始终不愿意改变,墨守成规,那么终将被淘汰。 秦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政策不与时俱进,思想不开拓创新,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新的、更加适合时代的政策所推翻。即使已经枯骨成沙,可是留下的,却一直都在。我们有幸能从蛛丝马迹中了解历史的真相,品味其中的浪漫与邪恶,甚是幸福。 而随着燕王朱棣一次次的打胜了对抗朝廷的战争,朝廷的局势也越发的开始不立起来,更何况,紧接着燕王朱棣的队伍之中有了朵颜三卫的加入,势力更加显得壮大起来! 第343章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朱元璋九泉之下有知,也是无可奈何的。每个王朝的统治者都想让自家江山流芳百世,但是事实却不尽如人意。很多人都对“二世而亡”不陌生,在历史领域会经常遇到,意思是一个朝代只经历两位君主就灭亡了,所以称之为二世而亡。 在中国历史上,二世而亡的朝代有很多,最着名的是蜀汉王朝,即三国时期由刘备建立的割据朝代,只有蜀汉昭烈帝刘备、蜀汉后主刘禅两位皇帝。还有后晋王朝,即五代时期由石敬瑭建立的割据朝代,只有后晋高祖石敬瑭、后晋出帝石重贵两位皇帝。还有后汉王朝,即在后晋之后由刘知远建立的割据朝代,只有后汉高祖刘知远、后汉隐帝刘承佑两位皇帝。 中国蜀汉王朝是二世而亡的朝代!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其实中国最着名的二世而亡的朝代是秦王朝、隋王朝,也是中国历史大一统朝代当中仅有的两个二世而亡的朝代,但是依笔者愚见,说秦王朝和隋王朝是二世而亡是不准确的,因为秦王朝还有秦三世嬴子婴,隋王朝还有隋恭帝杨侑,不知后世为什么约定俗成地认为秦王朝和隋王朝二世而亡。 所以我认为,中国历史没有二世而亡的大一统朝代,只有二世而亡的割据朝代。 中国秦王朝有秦三世不是二世而亡的朝代。 接下来更精彩的内容来了,笔者将逐一介绍世界历史上那些二世而亡的朝代,经过笔者不遗余力地查阅资料,找到八个,分别是越南丁王朝、越南胡王朝、朝鲜后百济王朝、老挝西萨旺王朝、伊朗巴列维王朝、英国萨克森科堡哥达王朝、法国波拿巴王朝、巴西布拉干萨王朝,如果读者们还知道其它,不妨分享出来。 越南历史第一个且大一统朝代,公元968年越南脱离中国形成独立国家,地方豪族丁部领统一越南,登基称皇帝,国号大瞿越,因皇室姓丁史称丁王朝,公元980年被丁王朝开国功臣黎桓篡位,丁王朝被黎桓建立的前黎王朝取代,国祚12年,有丁先皇丁部领、丁废帝丁璇两位父子皇帝。 越南丁王朝的越南胡王朝: 越南历史大一统朝代,公元1400年胡季犁篡位,登基称皇帝建立胡王朝取代陈王朝,国号大虞,公元1407年被中国明王朝所灭,越南重新并入中国版图,国祚7年,是越南历史国祚最短的朝代,有圣元帝胡季犁、绍成帝胡汉苍两位父子皇帝。 越南胡王朝开国皇帝胡季犁,朝鲜后百济王朝: 朝鲜历史割据朝代,公元900年地方豪族甄萱声称自己是百济王朝后人,登基称国王,国号百济,史称后百济王朝,次年情况类似的弓裔建立后高句丽王朝,朝鲜历史进入新罗王朝、后百济王朝、后高句丽王朝的后三国时期,公元936年被取代后高句丽王朝的高丽王朝所灭,国祚36年,有甄萱、甄神剑两位父子国王。 朝鲜后三国时期,老挝西萨旺王朝: 老挝历史最后一个且大一统朝代,公元1945年由割据朝代琅勃拉邦王朝国王西萨旺·冯统一老挝建立,国号老挝王国,公元1975年被老挝人民革命党推翻,老挝君主制结束,国祚30年,有西萨旺·冯、西萨旺·瓦达纳两位父子国王。 老挝西萨旺王朝开国国王冯,伊朗巴列维王朝: 伊朗历史最后一个且大一统朝代,公元1925年恺加王朝军官礼萨·汗·巴列维发动军事政变,登基称国王,建立巴列维王朝取代恺加王朝,国号伊朗王国,公元1979年被宗教领袖霍梅尼发动的伊斯兰革命推翻,伊朗君主制结束,国祚54年,有礼萨·汗·巴列维、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两位父子国王。 伊朗巴列维王朝亡国国王穆罕默德,英国萨克森科堡哥达王朝: 英国历史大一统朝代,公元1901年汉诺威王朝维多利亚一世去世,长子爱德华七世继承王位,因他随父姓萨克森科堡哥达,不随母姓汉诺威,所以汉诺威王朝结束,萨克森科堡哥达王朝建立,国号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公元1917年一战期间乔治五世废除德国姓氏,改英国姓氏温莎,温莎王朝取代萨克森科堡哥达王朝,国祚16年,有爱德华七世、乔治五世两位父子国王。 英国萨克森科堡哥达王朝开国国王爱,法国波拿巴王朝: 法国历史最后一个且大一统朝代,复辟朝代,公元1804年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第一执政拿破仑一世登基称皇帝,建立波拿巴王朝,国号法兰西帝国,史称法兰西第一帝国,公元1814年第一次被反法同盟灭掉,公元1815年复辟,3个月后再次被反法同盟灭掉,公元1852年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第一位总统拿破仑三世登基称皇帝,第二次复辟,史称法兰西第二帝国,公元1870年被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取代,国祚29年,有拿破仑一世、拿破仑三世两位叔侄皇帝。 法国波拿巴王朝开国皇帝拿破仑一世。 巴西布拉干萨王朝: 巴西历史唯一一个且大一统朝代,公元1822年葡萄牙布拉干萨王朝国王若昂六世的次子佩德罗一世留守葡萄牙殖民地巴西期间,登基称皇帝,宣布巴西脱离葡萄牙独立,国号巴西帝国,公元1889年巴西帝国发生军事政变废除君主制,巴西布拉干萨王朝兼巴西帝国灭亡,国祚67年,有佩德罗一世、佩德罗二世两位父子皇帝。 秦亡于暴政,这几乎是后世人们的基本论调。而在说到秦朝所谓的“暴政“上,很多人立马就会秦始皇焚书坑儒,收全国之金铸成铜人,说秦始皇迁地方六国贵族到京师,说秦始皇乱杀地方豪强,在这些事情的影响之下,人们就认为认为秦始皇穷奢极欲,修长城,搞驰道,挖灵渠、建阿房宫、修始皇陵。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严刑峻法,焚书坑儒等等。但话又说回来,秦始皇所做的这一切,后来的朝代里面谁没有做过呢,无暴何以定天下? 比如刘邦,那就是秦始皇的翻版,什么同样的事,刘邦不是暴政,秦始皇就是呢?明显说不通。秦朝所谓暴政,多出于律法,而秦朝的律法,是继承于商鞅变法。靠着商鞅变法,秦国做到了奋六世之余烈统一全国,因此秦帝国建立之后就行商鞅之法那也是必然的,但当时的六国之民没有经过秦国之法,散漫惯了,因此就说此法严厉,这是不对的。法律本身是没有错的,也不是秦始皇太着急,更不能说这就是暴政。 而秦始皇修长城,灵渠,驰道,完全是为了军事和内政考虑。修长城可以防御外敌,灵渠可以治理水患,增加粮产,驰道不光可以作为军队快递调度,还可以为民用考虑。这些都是每一个一统朝代都会做的事,单单放到秦国身上,暴政什么说都说不过去。事实上,大秦帝国二世而亡亡恰恰是秦始皇不够暴政,太过心慈手软了。为何什么说呢?这点大家只要看秦末群雄都是什么身份就一目了然了。要是当年秦始皇有后世大部分开国皇帝们一半的狠毒,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秦始皇在建立秦国之后,就搞了一个大动作,那就是将六国旧贵族及富豪迁移到首都咸阳来管控,但事实上这些被拉来的人连三族都不满,更多的王子王孙都流失于民间。因此秦始皇虽然削弱了六国贵族在当地的影响力,但这样的迁移毕竟无法做到斩荸除根。六国贵族在当地经数百年的经营,盘根错节,势力渗透蔓延到当地的每一根毛细血管,不是迁走几个贵族首领就可以解决的。斩草除根的做法,应该是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清洗,就像后来的开国皇帝杀功臣那样干脆。 只有和将六国残余势力彻底剔除,秦江山才不会在短时就会崩溃。正是因为秦始王色仁慈,不够暴政,没有对那些心怀鬼胎的六国遗老遗少们进行流血大清洗,让这些人的政治野心开始慢慢膨胀,由于他们掌握这知识文化教育这种珍贵资源,又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群体,因此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立马成为反秦的主力军。 虽然单个实力不济,但胜在人多,利用蚂蚁啃大象的本事,很快就将大秦帝国啃倒了。因此秦的灭亡和秦始皇所谓的暴政有关系,但关系真的不大。就算秦始皇走仁路线政,六国贵族势力也一样会伺机反叛,比较想要造反,理由多的是。 但还有个更夸张的,一世而亡的王朝,那就是王莽的新朝,虽然很多历史并不承认它的合法地位。 公元25年,更始帝刘玄被赤眉军杀掉,之后光武帝刘秀登基,不过距离其统一还需要十二年的时间,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跟着一起往下看。 此时的一位少年,年仅二十三岁的班彪,因战乱而不得已流亡西北,在流亡途中,感念自己坎坷的仕途与山河破碎的国家,满腔悲愤地写下了名动一时《北征赋》。这位青年在文章当中反思了王莽新朝灭亡的原因,同时表达了对于文景盛世时期的无限追忆。 历史上对于王莽亡国的原因,总结颇多,这其中王莽犯的几个错误是史学家们研究的重点,诸如不切实际的改革触动了地主阶级的利益,抑或是在经济上的一系列措施挤压了民众的生存空间,诸如此类都是从内部去分析王莽失败的原因。 而在《北征赋》中,班彪却有一个不同的看法,他认为王莽亡国的原因不在内而在外,是一味的穷兵黩武,才使得自己的国家在财力枯竭当中走向了灭亡。 越安定以容与兮,遵长城之漫漫。剧蒙公之疲民兮,为强秦乎筑怨。舍高亥之切忧兮,事蛮狄之辽患。不耀德以绥远,顾厚固而缮藩。首身分而不寤兮,犹数功而辞諐。何夫子之妄说兮,孰云地脉而生残。 根据班固《汉书》记载,王莽新朝刚刚建立,便发生了匈奴入侵中原,杀人放火,掠夺了无数的财富,面对此种情况: 议满三十万众,贲三百日粮,同时十道并出,穷追匈奴,内之于丁令。 王莽因为匈奴的入侵而选择了与之决战,最后的结果史书记载:天下骚动。 尽管王莽取得了战争的初步胜利,在之后与匈奴的交往当中,也采取了一定的安抚政策,但是这一穷兵黩武的行为也的确耗尽了新朝国力的同时,也并没有彻底的解决问题。 由此来看,王莽的灭亡源于其穷兵黩武的论点,看似也有些道理。 新朝灭亡,汉家故人刘秀通过一系列的军事行动,重建了汉家王朝,史称东汉或者后汉。而班彪,在流亡了一段时间之后,被他的长官推荐给了刘秀,受到刘秀的赏识,班彪因此做了司徒掾,这个官职类似于司徒的秘书长。 而东汉的司徒,掌管着全国的赋税,俸禄,军需财政,以此来看,班彪的这个官,尽管品阶不高,但还是相当关键。更重要的是,没有比他更了解这个国家经济实力的人了。 尽管刘秀统一了全国,但是东汉王朝刚刚建立,就面对着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此时的北方游牧民族,有昔日的霸主匈奴,同时还增加了乌桓、羌、鲜卑等一些新鲜血液。 由于王莽时期的政策,使得此时的北方更显荒凉,“数年之间,北方虚空,野有暴骨。”王莽新朝与匈奴之间的降到了冰点,这也成为了刘秀的烫手山芋。其实在刚刚开始之时,刘秀是有想法动用武力彻底消灭匈奴的,但是经过了几次短暂的军事接触,刘秀便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匈奴军队的战斗力,确实强。 就在刘秀面对北方游牧民族,显得一筹莫展之时,班彪给刘秀上了一道奏疏,这让刘秀逐渐地舒展了容颜。 这道奏疏便是着名的《复护羌校尉疏》,内容很短,最重要的也就是一句话: 旧制,益州部置蛮夷骑都尉,幽州部置领乌桓校尉,凉州部置护羌校尉,皆持节领护,理其怨结,岁时循行,问所疾苦。又数遗使译通动静,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备。今宜复如旧,以明威防。 刘秀看后,欣然同意,恢复了西汉时期的护羌校尉。同时,还对于羌、氐等民族大量的赏赐,以加强民族之间的团结,而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匈奴。 有关于匈奴,东汉时期尽管在走下坡路,但是他对于汉王朝还是非常的不友好。匈奴往往对于汉朝的馈赠,和亲往往欣然接受,但在接受的同时却不遵守约定,还是时不时的就要南下牧马,烧杀抢掠一番,如此贪心之举,汉廷必然要想一些别的对策。 不过,尽管匈奴对于汉廷的态度不尽友善,但是他对于周边民族还是挺友好的,在南下牧马之时,往往会带上其他部落,“光武初,匈奴强盛,率鲜卑、乌桓寇抄北边,杀略吏人,无有宁岁。” 为什么匈奴犯边,还要带着其他的部落,在这一点上,后汉书也给出了答案,原因是他自身内部,也发生了非常严重的自然灾害,想必单独去冒犯强汉,自己也心虚。“匈奴中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太半。” 看来,匈奴也只是外强中干,由于游牧民族生产的不稳定性,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旱灾与蝗灾,匈奴人也只会想到用转移矛盾,烧杀抢掠的方法来弥合自己的伤口。 就是如此,还要招摇过市,带着自己结盟的小弟,一并抢掠。 由此来看,班彪所提出的以恢复护羌校尉为核心的反制办法,也的确是卓有成效。公元46年,匈奴内部因为长期的自然灾害而发生了叛乱,“乌桓乘弱击破之,匈奴转北徙数千里,漠南地空。”对乌桓的安抚政策成功的瓦解了匈奴内部,使其分裂为了南匈奴与北匈奴。 而此时的鲜卑,也逐渐和匈奴渐行渐远,反而是接受了光武帝的册封,成为了帝国内部的“雇佣军”,册封鲜卑首领为“大都护”,并鼓励边塞的汉人与鲜卑人往来交往。 如此对比,所谓的“匈奴强盛”也就是外强中干了。由于史料的缺失,我们无法知道鲜卑、乌桓和匈奴达成了怎样的秘密协议,但是《后汉书》里却清清楚楚的记下了:“帝乃以币帛赂乌桓”“使招呼鲜卑,示以财利。” 光武帝的政策,不但使东汉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匈奴的袭击,同时还促进了汉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交往与融合,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实际上,这也是光武帝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王朝刚刚建立,最迫切的便是与民休息,国家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去解决北方边境上的匈奴问题,只好选择瓦解匈奴人的朋友,用游牧民族去对抗游牧民族,这样的方式无疑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这便是班彪的高明之处,在他写远征赋得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对策,“不劳师而币加”看似是强调文景时期,皇帝政策得高明,其实也是对当时中国北方边境的思考。 只不过,班彪和光武帝把问题变通了一下,把给匈奴的钱给了匈奴的朋友,这样尽管显得更功利了些,但是效果却更好于从前。 东汉王朝也就是依靠着这样的政策,蛰伏了几十年,休养生息,当国力再次强盛之时,便一举消灭了北匈奴。班彪的儿子班超,也参与其中。 第344章 不听大臣劝告的建文皇帝朱允文很快便尝试到了自己任性的的恶果,和赵国一样,用人不善导致了极其严重的连锁反应,但赵国用错了赵括也仅仅是一次性输惨了,而朱允文用李景隆,强大的包容心,却让后世所有人都看不懂。 朱允炆跟他老爹一样,温文儒雅,他出生于洪武十年(1377年),那时候明朝基本已经稳定了,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争,再加上他老爹朱标和哥哥朱雄英早早就死掉了,他没有竞争对手,朱元璋老爷子也对他疼爱有加。可以说是一个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皇三代,没有遇到过真正的艰难,朱允炆身边都是一些像方孝儒、黄子澄、齐泰的没有实践经验的儒学大师,他们一起交流都是一些理想主义。 可以想象,朱允炆从小就被儒家成功学洗脑,他的世界观太过理想,对危机把控也完全不达标,用人更是笑话,我们就来谈谈朱允炆是怎么用人的。 景隆第一次虐我,靖难之战时,由于耿炳文根本不是老油条朱棣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了,于是理想专家黄子澄举荐我们的男一号李景隆增兵五十万去攻打老油条朱棣,然而理想专家二号齐泰极力反对朱允炆这么做,我们不清楚他为什么反对,后来李景隆开门投降那一刻,我们才知道齐泰的反对是对的,可惜朱允炆听不进去,可能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武将都被朱元璋杀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泛泛之辈。 另外一边,老油条朱棣得知朝廷派出的总指挥官是李景隆,他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啊,跟部下说这货跟赵括一样货色,我们必胜无疑。 果然,李景隆这位花花公子一到军队就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很多老将甩都不甩他,再加上李花公子关键时候犹豫不决,没有决断能力,成功导致他一败涂地。 李景隆率军围困北平,攻打北平九门。胖子朱高炽只是凭城坚守。期间,都督瞿能几乎攻破张掖门,却被花花公子李景隆所忌,只得撤回,以致功败垂成。 十一月,朱棣回师北平,击败都督陈晖所部,而后与李景隆在郑村坝(今北京大兴东二十里)会战。花花公子李景隆大败,随后放弃物资退回德州。 景隆第二次虐我,建文二年(1400年),老油条朱棣攻打大同。花花公子李景隆率军援救,兵出紫荆关,却因燕军早已回师,无功而返。怀揣理想梦的建文帝这时做了一个滑稽而有不失幽默的判断,他人认为李景隆用兵不顺,是因李景隆权力不够大,便授以“专征伐”之权,赏赐黄钺弓矢。四月,李景隆在德州誓师北上,与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会兵真定,合军六十万,进驻白沟河(今河北雄县境内)。结果再次被老油条朱棣击败,只得抛弃全部辎重,撤回德州,不久又退至济南。 我待景隆如初恋,同年十月,建文帝将李景隆召回南京,但却并未治罪。也许在朱允炆看来,能对李景隆这样的失败的加以宽容,这才是明君的作风。李景隆前后丧师数十万,使得攻守形势逆转,朝廷再也难以组织大规模的军事征讨。御史大夫练子宁、宗人府经历宋征、御史叶希贤等这些嘴皮子大王纷纷上疏,认为李景隆“失律丧师,怀贰心”,应予诛杀。黄子澄惭愤不已,请求诛杀李景隆,以谢天下。建文帝朱允炆对此一概不听。或许此时此刻他还以为只要无条件对一个人好,他就会有所回报。也或许,朱允炆对李景隆这位花花公子是真爱,才会顶着群臣压力,保下他的狗命。 万万没想到,景隆居然叛变 建文四年(1402年),老油条朱棣打过长江,直逼南京,建文帝忧惧不已。方孝孺再次上疏,请求诛杀李景隆。建文帝朱允炆依旧不准(看来真的是真爱),反而命李景隆与兵部尚书茹瑺、都督王佐到燕军营地请和,表示愿意划江而治,被朱棣拒绝。不久,燕军兵至金川门。花花公子李景隆与谷王朱橞开门投降,迎燕军入城,南京陷落。此时宫中火起,建文帝不知所终。 奇葩朱允炆的一生,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理想主义,毕竟,常年深受儒家理想主义教育,有这样的心态和思维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仁义之君是他的人生信条,他终其一生在在实现这个理想,然而,一个人早期不经历一些艰难的锻炼,难免会变成呆板的理想主义者。他的成长环境太过顺利,以至于他错估了现实,错估了人性,也错估了自己。 虽然在政治上他施行仁政给他赚了许多荣誉,后世封建史学家对他的评价很高,然而在用人上,他不但没有发觉李景隆没有能力领导三军,还反而觉得是给李景隆的权力不够大,因此成一个笑话。 所以,当我们不管是错估别人还是自己,现实还是理想,都要及时更正。不然也会落下笑话。 明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六月,长达四年的靖难之役,随着燕王朱棣率领大军直抵南京城下,已是到了关键的决战时刻,建文帝朱允炆一方虽然节节败退,但还有二十万守军,而且南京城高池深,是易守难攻,眼看又是一场激烈的大战。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南京被朱棣兵不血刃的拿下,因为负责守卫金川门的李景隆和谷王朱橞,是直接打开城门,迎接朱棣大军入城,使得朱棣获得靖难之役的最终胜利。 那么这二人下场如何呢,今天就来具体说说。 疑似卧底的李景隆,虽得善终但结局悲催。 李景隆可谓是标准的皇亲国戚,他是明朝开国第三功臣李文忠的儿子,而李文忠是明太祖朱元璋外甥,曾经当过朱元璋养子,跟朱棣是表兄弟。 在靖难之役之前,李景隆可以说是一个很成功官二代,出身显赫,表现也很是优异,长得也很帅。因此史书记载他“读书通典故。长身,眉目疏秀,顾盼伟然。每朝会,进止雍容甚都,太祖数目属之”。 但靖难之役开始以后,李景隆表现出他是高级绣花枕头的一面,建文帝朱允炆对他是寄予厚望,是“赐通天犀带,亲为推轮”,并且给了他很大的自主权,是“令一切便宜行事”。 但李景隆的表现是让人大跌眼镜,是屡战屡败,可以说是燕王朱棣的运输大队长,每次战败,又是给其送兵马,又送物资的,是相当贴心,但即使这样,李景隆偏偏还没事,建文帝对他是一再宽容和保护,对他一直是信任有加,并且委以重任,结果等到朱棣到了南京城下以后,李景隆是打开金川门来“回报”建文帝朱允炆,使朱棣完成了最终一击。 靖难之后,朱棣登基为帝,也是投桃报李,授李景隆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增岁禄千石”。而且“朝廷有大事,景隆犹以班首主议”。俨然是功臣之首的待遇,压根不是降臣的待遇,所以很可能李景隆就是一个高级卧底,当然史书也没有明确记载是不是,只能说是疑似、可能是个高级卧底。 当然不论李景隆到底是不是绣花枕头,还是高级卧底,不论是有心或者无意,他在靖难之役的种种作为,是给朱棣提供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但因为他的待遇太好了,自己又不知进退,显得很是高调,所以靖难诸功臣皆是愤愤不平。先是周王、刑部尚书郑赐等以李景隆贪受贿赂、图谋不轨等发难于他。 又是成国公朱能和吏部尚书蹇义,还有文武群臣,廷劾李景隆和弟弟李增枝逆谋有状。再后来又是礼部尚书李至刚以“大不道”发难于李景隆。 在这一波波发难之中,刚开始朱棣是不予追究,后来是“诏削勋号,绝朝请,以公归第,奉长公主祀”。最后在礼部尚书等人发难下,朱棣干脆褫夺了李景隆的爵位,并且将他软禁在家中,李景隆生气之下,是气得绝食,以这种方式来抵抗,当然有可能也就是做做样子,总之就是没有饿死,到了永乐末年才去世,虽然可以说是得以善终,但是这一生也是相当窝囊,并且很是憋屈的。 可以说李景隆这一生,是打烂了一手好牌,起点很高,但在靖难之役之中的种种草包行为,给人一种高级卧底之感,却没有得到明成祖朱棣的正式确认,只是靖难以后,给其功臣之首的待遇,以致招来其他靖难功臣的怨恨,最终惹得众人接连发难,朱棣为了平息众怒,对他是一再打压,最后可谓是身败名裂。 如果他不是卧底,那么他是真的草包;如果他是卧底,那么他还是草包,被明成祖朱棣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没有被正名,最后是留下滚滚骂名,成为一代笑谈。 谷王朱橞打烂一手好牌,最后被废为庶人。 打开金川门投降朱棣,可以说是谷王朱橞在明初靖难之役这场改朝换代事件中的一次正确站队,有这个功劳在身,再加上他是藩王的身份,怎么说也可以在新朝是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谷王朱橞的下场很惨,甚至还不如朱棣登基为帝以后大力打压的宁王朱权,最后自己及其儿子都被废为庶人,并且是除国削爵。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谷王朱橞没有把握好金川门事件的良好开端,没有小心做王,反而是自恃迎朱棣进金川门有功,是骄横霸道,陷害忠良,甚至是越过底线,想要不自量力的图谋不轨,所以最后落得一个凄凉下场。 李景隆、谷王朱橞这二人,虽然在金川门事件之中对朱棣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下场还是相当惨的,所以说有时候不是说见风使舵的当功臣,就一定可以有着大好的将来,更多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才有可能荣华富贵下去,不然太高调,不知进退,或者是自恃劳苦功高,飞扬跋扈,甚至生出不臣之心,那么下场往往是很悲惨的。 历史往往就是这么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仿佛冥冥之中都标好了价码和结局一样。 以一隅成功的夺取天下的藩王中,朱棣绝对是一个王者,面对着大明上百万的军队,朱棣丝毫不害怕,运用自己的军事能力,成功的夺了侄子朱允炆的皇位。那么一个统领全国军队的皇帝,为什么干不过一个只有几万军队的藩王呢?朱允炆失败在什么地方呢?真的是用人不当吗? 其实在明朝的藩王之制中,朱元璋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把自己侄子的皇位给夺了,虽然不再朱元璋的计划里,但是却符合朱元璋藩王设置的初衷,也就是说皇位的传承之能是他朱元璋的后人,只要不是别的什么人就行。 可以说朱元璋为了朱家的江山可谓是操碎了心,也为了孙子能够坐稳江山做了很多的安排,先是杀了很多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骄兵悍将,随后又为朱允炆留下了一个可以帮助他实现太平盛世的文物班底,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 那么问题来了,朱棣发动的这场政变朱允炆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呢? 有一个问题一直是我们忽视的,就是朱元璋选择的即位之人真的是合格的即位之人吗?这一点在那些文臣集团看来确实如此,而武将之间的认同度就变得很低了。 朱允炆的执政之念,在一开始就有这偏见,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读懂朱元璋设立藩王的意义,以至于认为朱元璋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尽管他也是朱元璋亲自抚养在身边的孙子,但是两人之间的认同度很低,只有威慑力的存在。所以在朱允炆即位以后,在文臣的撺掇下就急急忙忙的开始削藩了,对于加强自己的实力,增加的自己的威望似乎都抛掷了脑后,更甚至于有点变本加厉。 从朱允炆削藩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朱允炆还是太年轻,朱元璋只是想着宗法制而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这个封藩的方式是不是后世都能够理解的,或者是能够执行下去。自己亲自选择的这个皇帝,能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继续走下去。但是从结果来看,朱允炆对于朱元璋的政治安排不是很满意。 总结来说,朱允炆在朱元璋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假装的顺从,因为他对于这个朱元璋的威慑力毫无抵抗力,和太子朱标相比,朱允炆更加的唯唯诺诺,这或许就是他失败的一个原因。 而朱棣能够胜利的原因,就是朱棣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在很多事情上,朱棣还是很有远见的,在把握机会,在韬光养晦上,在容忍上都比朱允炆强很多,这就是朱棣能够胜利的重要原因。 朱允炆失败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用人上始终局限在自己的眼光里。 朱允炆可谓是一个运气好的不行的人,本来这个皇位应该是他爹朱标的,但是朱标死在了朱元璋的前面,而朱允炆不过是朱标的庶长子,但是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早死,紧接着朱标的正室常氏也早亡了,因此身为侧妃的吕氏就得以扶正了,朱允炆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朱标的嫡子,朱元璋的嫡孙。 这个让朱允炆一直相信的人就是李景隆,朱允炆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呢?因为这个人士李文忠的儿子,也就是说是朱允炆的表兄,朱允炆用儒家的那套想法,李景隆毕竟是自己的亲戚,而且用一种宽容的态度去对待一直出错的李景隆,或许后面会更好。其实这个想法并没有什么错,唯一错的是朱允炆太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对李景隆太过信任了,这就不免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了。 面对一个能征善战的朱棣,一支步步为营的大军,朱允炆仅仅靠着这个亲戚的关系和自己的眼光来处理国事,这难道不是他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吗? 每天在朝堂上冷冷的看着这燕王造反,大业如火如荼推进过程之中的张丹青,比任何人都格外清楚,朝堂上的热闹和争吵,只不过是灭亡之前的回光返照罢了,朱允文这样的猪脑子皇帝,注定是活不长的! 而这段时间,他每日就抱着做完一天和尚,做一天钟的想法,只要不是被逼到了角落,坚决不会发表自己太过旗帜鲜明的看法和意见,毕竟这关系着将来燕王朱棣登基后对这些大臣清算后的结局和下场,作为有家有室的人,张丹青不得不考虑这方面。 第345章 如果要为建文帝丢掉皇位找一个责任人的话,在齐泰、黄子澄、李景隆等几个候选人中,李景隆是肯定拨得头筹的。 作为“靖难之役”中建文帝一方的统帅,李景隆光荣的完成了坑死数十万大军的光荣任务,帮助朱棣完成了逆袭,成功的断送了表弟朱允炆的江山,最后投降了表叔朱棣,有很大的内奸嫌疑。 李景隆的光荣历史基本上源自于他的父亲,! 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是大明开国元勋,着名的猛将,又是朱元璋的亲外甥,为大明建立了赫赫战功。 明朝建立后,被封为曹国公,列功臣榜第三位,仅次于徐达和常遇春。 李文忠也是朱元璋时代少数得到善终的开国功臣,死后配享太庙,追封岐阳王,谥“武靖“,赐葬在南京钟山。可以说,一个武将该得的东西,李文忠全得到了。 作为李文忠的儿子,李景隆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和一般的二世祖不同,从小就喜读兵书,讲起军事理论来头头是道,人又长得英俊潇洒。 《明史》形容他“读书通典故,长身,眉目疏秀,顾盼伟然,每朝会,进止雍容甚都”。 朱元璋亲自帮他将名字从“李九江”改成“李景隆”,可见对他的喜爱程度。 李文忠死后,李景隆袭父爵曹国公,在这一时期,李景隆表现出了很强的练兵才能。 他在练兵中十分注重阵法阵型及部队的配合,将兵书中的战阵在训练中演练,训练出来的士兵“闻鼓则进,闻金则退,进退合一,蔚然有序”,让朱元璋十分满意,让他掌管左军都督府,并升任太子太傅。 从这一时期的表现来看,李景隆妥妥的一个名将坯子。他还善于与蕃人打交道,主持过大明边境的茶马互市,用大明的出产换来战马,训练骑兵,一时声名鹊起。 人人都奉承李景隆,只有朱棣对李景隆的评价不高,认为“李九江,纨绮少年耳”。 如果这真是朱棣在当时的评价,那朱棣的识人之明也真的可怕,因为后来的事实证明,李景隆真的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纨绮少年耳”。 (这是断送江山的建议! 朱允炆登基后,在两个书呆子齐泰、黄子澄的强烈建议下,对那些藩王叔叔们举起了“削藩”的大刀。 在对第一个倒霉鬼周王朱橚的削藩中,就是由深得信任的李景隆担任行动指挥的。李景隆以备边为名前往开封,包围周王府,将周王全家押回南京,废为庶人,非常好的完成了任务。 在这次行动中,李景隆声东击西,以“备边”为名,麻痹了周王,到达开封后,行动迅速,“猝围王宫,执橚”,体现了很高的斗争水平。 所以,李景隆还是有水平的,不是有些人说的那样,是只会纸上谈兵的二世祖。 靖难战役中李景隆的表现也着实是差强人意,甚至说是有些荒唐和奇葩。 在建文帝接连削去齐王、代王、湘王等藩王后,燕王朱棣再也坐不住了。朱棣的性格就不是一个等死的人,建文元年七月,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在北京起兵,拉开了“靖难之役”的大幕。 此时的大明朝,那些开国功臣经过朱元璋几十年如一日的清除,几乎全部凋零光了。 而做门将门之子、皇帝的表兄的李景隆,当仁不让的挑起了带兵平叛的重担。 建文帝从始至终都是信任这个表兄的。也许从小时侯起,李景隆就是朱允炆的偶像。 所以在老将耿炳文失利后,朱允炆毫不犹豫的任命李景隆为大将军。 把兵权给李景隆:“将兵五十万北伐,赐通天犀带,帝亲为推轮,钱之江浒,令一切便宜行事”。 建文帝不但将五十万大军交给李景隆,还亲自为他推车,送他犀带,让他便宜行事,这份信任是非常少见的。这也看出,建文是将举国之兵全交给了李景隆,将大明国运和自己的命运完全押在了李景隆的身上。 李景隆本来有机会一战成功,完成名将的飞跃的。建文帝的南军,一开始在战争中是占据上风的。 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毕竟南军占据道德和伦理的高地,是出师有名的平叛,朱棣的北军是犯上做乱,是造反;南军集中了整个大明的力量,不是朱棣区区北京一个地方能够相比的。 所以李景隆很快就兵临北京城下,而此时的朱棣正在率军攻打大宁,并不在北京城中,北京城只留下儿子朱高炽防守。 这是李景隆拿下北京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事实上,在南军的强大攻势下,北京几个城门都已攻破,正当大将瞿能准备冲进北京城时,李景隆居然停止了进攻,理由是“候大军同进”。 李景隆的这个举动,被解释为“忌贤嫉能”,我看未必完全是这个原因。 他是大军主帅,拿下北京,功劳全是他的,他嫉什么贤妒什么能呢?不管由谁先冲进北京,都是他李景隆的胜利,李景隆总不可能亲自第一个冲进城吧?一定还有另外的原因的,我会在后面分析。 不过李景隆的嫉妒心还是有的,对于另一个名将盛庸在东昌取得的胜利,李景隆心中十分不平衡,在建文帝面前“忌庸等功,谗间之”,说明他是个气度狭隘的人,是不可能有大成就的。 北京城下,李景隆错失了良机,导致功败垂成。朱棣回师后,在北京城外的郑村坝大破李景隆的南军,北京城里的燕军也乘机夹攻,李景隆大败,弃军逃至德州。 遭遇这种莫明其妙的大败,建文帝不但不怪罪李景隆,反而认为是李景隆的权限不够,又将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所部全部交给李景隆指挥,让他手下的军队达到六十万之众,在白沟河与朱棣决战。 结果不用说,李景隆又是大败,建文的几十万大军又被他断送了。 李景隆无能误国,激起了朝中许多人的反对。黄子澄就说他“出师观望,怀二心”,练子宁在朝堂大哭道“坏陛下事者,此贼也,请诛之!” 神奇的是,朱允炆却始终不治李景隆的罪,还对他抱有天真的幻想,将南京的城防全部交给李景隆,这种盲目的信任,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反正后人看来就是脑袋短路了) 靖难之役后期,朱棣兵临南京城下,城中尚有二十万兵士,粮草充足,南京城墙又是沈万三出资修建的,城高垒深,很难攻克。 当时全国各地勤王的兵马也在不断涌向南京,形势并非不可逆转。燕军孤军深入,粮草不继,也无必胜之道。但李景隆迫不及待的打开南京城门,放燕军入城,结果建文帝自焚身亡,江山易主。 李景隆投降后,被朱棣列为第一功臣,封为左柱国,太子太师,光禄大夫,仍袭曹国公之爵,甚至超过了朱棣手下第一大将朱能,其中原因颇值玩味。 按常理来说,朱棣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李景隆是敌方统帅,就算投降有功,也不可能超过为他出生入死的亲信大将。那么李景隆还有什么其他功劳吗? 我认为李景隆就是朱棣的内奸,否则这一切都无法解释。当时的内奸并不只有李景隆一个,驸马王宁、徐达的儿子徐增寿都是内奸。只是李景隆当内奸的危害最大,直接将江山送给了朱棣。 靖难之役中,建文帝先是启用老将耿炳文,但耿炳文擅长防守,不擅进攻,不是朱棣的对手,建文帝这才启用与自己关系最亲密的李景隆。 李景隆在靖难中的表现,破绽百出。如果不是能力问题,那就一定是立场问题。 建文帝这边,并不是没有良将,平安、盛庸、瞿能都是大将之才,可是在李景隆的乱指挥和打压之下,根本无法施展,数十万大军就这样灰飞烟灭,导致双方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神奇的是建文帝那句“勿伤吾叔”,让朱棣开了挂,作战更是英勇无比) 朱棣在战后总结了南军失败的五个原因:军纪不严,将士不同心;对北方环境不适应,后勤保障不足;贪功求胜,贸然轻进;刚愎自用,不听忠言;嫉贤妒能,任用小人。 这五个原因,都是李景隆的责任。最搞笑的是,李景隆一遇到形势不妙,马上丢下大军逃跑,丝毫不管大军的死活。主帅逃了,部队当然群龙无首,一溃千里。这就是为什么朱棣总能以少胜多的原因。 建文帝为什么这么盲目的信任李景隆,目前还没有准确的说法。(很神奇,建文帝的这种盲目信任) 有人说是建文心软,他连朱棣都舍不得杀掉,要求不能让自己背上杀叔叔的罪名,是个不折不扣的糊涂蛋。正是建文帝的识人不明,重用李景隆,最终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朱棣当上皇帝后,李景隆因为“默相事机之功”成为第一功臣,这个“默相事机”是什么意思呢?按照现在普遍的解读,就是李景隆一直在寻找时机,暗中帮朱棣的忙! 这真有意思。建文的统帅,居然是个间谍。那些不停的失败和最后投降,都是“默相事机”的结果,怪不得朱棣能在实力和道义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三年内咸鱼翻身,实现逆袭了。 我们从后来李景隆的表现,也可以倒推一下。如果他不是内奸,朱棣当皇帝后,做为败军之将,应该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 但李景隆居然“居功自傲”,“包藏祸心,蓄养亡命,谋为不轨“,又强占百姓的土地,蓄养数百奴仆,表现得十分猖獗。 这证明李景隆自恃有功,有恃无恐。他能恃什么功?不就是配合朱棣,断送了朱允炆的几十万大军和江山吗? 朱棣并不是什么仁慈的主,按说臣子包藏祸心,蓄养亡命,谋为不轨,就算有十个脑袋也得砍了。 但是朱棣始终没有杀李景隆,只褫夺爵位,抄没家产,将李景隆软禁起来。当时建文帝手下投降朱棣的旧臣很多都被朱棣杀掉,朱棣的同母弟弟周王朱橚亲自在朱棣面前告发李景隆,要求哥哥严惩,朱棣也没舍得杀他,这一定是朱棣之前与李景隆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朱棣才对李景隆网开一面,多有包容。 李景隆虽然出卖了建文帝,但也没有得到什么好报。他被朱棣软禁在家,虽然活到了永乐末期,但也与囚犯无异,过着没有自由的行尸走肉的日子。 背叛者没有好下场,这是历史的规律,李景隆也跑不出这个规律。 燕王朱棣举兵靖难之后,接连拿下通州、蓟州、遵化、密云等地区。 此时朱允炆并没有特别慌张,他放眼望去,目前能够挂帅出征的开国名将里,只剩下以防守出名的耿炳文了,所以便让他带兵去平定叛乱。 结果在真定一战,耿炳文被打得大败而归,只能放弃进攻,龟缩在城内,正准备发挥自己的防守才能时,远在南京城的朱允炆觉得他太怂了,便让年轻且富有朝气的李景隆前去换帅。 在出征之前,朱允炆亲自到江边给李景隆送行,用的是“捧毂推轮”这样的隆重大礼,还给了他便宜行事的大权。 朱棣这边在得知李景隆挂帅出征之后,大为惊喜,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个在金窝子里长大的将二代放在眼里,认为他骄傲自大,又没有真正的才能,根本就不足为惧。 当李景隆领着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北伐的时候,朱棣却直接带着精锐人马援救永平,后又奔袭大宁。 李景隆闻讯,想要来一招“围魏救赵”,率军直扑北平。当时,留守北平的只有一万多老弱病残的兵,但在世子朱高炽的带动下,军民一起凭城坚守,期间都督瞿能几乎攻破张掖门,但却由于李景隆忌功,最终使得功败垂成,围攻了几个月都没能将北平给拿下来。 到了当年十一月的时候,朱棣率军回师北平,在郑村坝,也就是今天的北京大兴东二十里,发生大规模的会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此时城中守军,也被冲杀出来,将李景隆打得大败,南军丢弃大量的物资粮草,连夜撤退。 李景隆经此一役大败之后,只得暂时屯在德州修整。 对于郑村坝的败仗,朱允炆虽然感到失望,但并没有怪罪李景隆,认为这不是他的过错,是因为他身为主将的权力还不够大的缘故,所以便下令给了他“专征伐”的大权。 到了建文二年的四月份,李景隆和老将郭英、安陆侯吴杰等人会师真定,合军六十万,进驻白沟河,也就是现在的河北雄县境内,结果又被朱棣给击败,而且这一次败得比上一次还彻底,南军战死十万余人,投降者更多,无数的物资粮草被抛弃,而李景隆则几乎一个人逃到了德州去,不久又退到了济南,差点就被活捉了。 两度大败,使得朱允炆终于看清了李景隆的真实才能,将其召回了南京,而当初极力推荐他的黄子澄,此时疯狂地向朱允炆建议,要杀了李景隆以谢天下,但朱允炆始终都没有问罪李景隆的意思。 此后,南军里虽然还拥有盛庸、吴杰、铁铉、平安等人,这样有一定才能,且一心平叛的将领,但由于李景隆的两场大败仗把精锐主力都给丢光了,最终使得他们无力回天。 当朱棣的大军兵临南京城下之后,李景隆和朱元璋的第十九子谷王朱橞背叛了朱允炆,打开了南京城门,放朱棣军进来,朱允炆闻讯后,绝望地纵火自焚而死。 李景隆此举彻底将他给钉在了历史耻辱柱在,你打仗没能力就算了,居然还没有骨气,做起了二五仔。这不就让后人更加相信,你李景隆就是朱棣派到朱允炆身边的间谍吗?只是缺少证据而已,但做出的行为,却比大多数间谍要厉害得多。 朱棣当上永乐皇帝之后,不仅保留了李景隆曹国公的爵位,还加封他为太子太师等职衔,朝廷每议大事,李景隆都位于班列之首,将其奉为了靖难第一功臣,这明显就是朱棣在羞辱李景隆。 永乐二年时,周王朱橚上疏揭发李景隆,刑部尚书郑赐,成国公朱能、吏部尚书蹇义、六科给事中张信等大臣也都纷纷弹劾李景隆,称他与弟弟李增枝阴谋叛逆,朱棣这才废除了其功臣的称号,并将其软禁在家里。 期间他一度绝食十日,但没有自杀成功,最终一直活到永乐末年方才自然病死,这样的人也简直是堪称笑话一样的存在,被后人一笑千古! 第346章 夜雨缓缓地渐渐低落,漱漱而直下,没有人知道建文皇帝朱宇文此刻的心情,大概和历史上所有的亡国之君一样,从最开始的不敢相信,也到颓废的慢慢接受事实,但他比所有人都清楚,他的那个叔叔一旦进了皇宫,就是自己的国灭生死之时。 毕竟历史上的这样悲情帝王可不在少数,而大多数的亡国之君,都会遭到非人的折磨和虐待,甚至是残酷杀害,这大概是历史的定律了。 李自成大军杀入北京后,为避免妻女沦为俘虏,崇祯挥剑将多人杀死,还砍断了长平公主手臂,直言:“愿来生不再生帝王家”。帝王,封建时代最尊贵,也是危险系数最高的职位,尤其是帝国灭亡之际,他们基本都是难逃一死,即使暂时躲过一劫,也会被对手追杀,过着提心吊胆之日子。例如,宋高宗赵构,整天被金兵追杀,整天心神不定,担惊受怕,以致丧失生育能力;宋徽宗、宋钦宗这两父子就更倒霉了,在东北冰天雪地里受虐,生不如死。那么,国家灭亡后,有没有过得很好且善终的帝王呢?还真的有,他的后代还看到对手亡国,有一位大伙都非常熟悉。这些“活下来”的末代帝王,堪称是人生赢家,幸运之王。 汉献帝,东汉最后一位皇帝,是“乱世奸雄”曹操的傀儡、女婿。曹操就是靠挟持汉献帝刘协,“挟天子以令诸侯”,最终夺取中原地区,成为三国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曹操死后,曹丕强迫汉献帝退位让贤,假装“三让”之后,登上了帝王之位。但是,曹丕这大舅子很够意思,不但不杀汉献帝,还给他一块封地,继续祭祀汉朝祖先。如此,汉献帝成了“山阳郡公”,是一方土皇帝,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后善终。 刘禅,蜀汉最后一位帝王,人称“扶不起的阿斗”,在位几十年,基本没有掌握实权之机会,但朝中多忠臣良将,却也过得很不错。魏兵突袭成都,刘禅没想过抵抗,而是将益州献出去,堪愿当亡国之君。不过,司马昭对他很不错,封他为安乐公,在洛阳还有豪宅、婢女侍候,让其“乐不思蜀”。因此,刘禅也得以善终,活了六十四岁。 孙皓,辛弃疾有诗云:“生子当如仲谋”,说的是生儿子应该像孙权那样,有勇有谋,这是歌颂东吴王孙权。有意思的是,孙权是英雄,但其孙子孙皓就不咋样了,虽说屡次御驾亲征晋朝,但几乎没啥像样之战绩。再则,孙皓为人太过残暴,又十分好色,连“好色皇帝”司马炎都自愧不如。晋军渡江后,孙皓将自己捆绑起来,主动投降。结果,司马炎封他为归命侯,在洛阳好吃、好喝款待,后善终。 曹奂,想当年,曹操、曹丕欺负汉献帝,夺取了老刘家的公司,如今司马家族也效仿曹丕,夺取了曹老板的企业,且手段一模一样——玩“禅让制”,虽说很虚伪,但却很有效。末代帝王被废后,司马炎封他为陈留王,可以继续祭祀曹氏列祖列宗,还能用皇帝礼仪,算是土皇帝。曹奂不但善终,他还看到西晋爆发内乱——八王之乱,其后代(承袭陈留王爵位)则看到西晋、东晋灭亡,但陈留王之爵位没被废除,直到北齐时代才撤。 陈叔宝,“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就是影射南陈末代帝王陈叔宝。作为乱世帝王,陈叔宝不合格,他喜好音乐、美酒、诗词胜过江山,也正是因此而亡国。隋文帝杨坚评:“此败岂不由酒?将作诗功夫,何如思安时事?”算是“喝酒误事”吧。投降隋朝后,陈叔宝在洛阳过得还可以,美酒、音乐少不了,还得善终。死后,杨坚追赠他为大将军、长城县公。 柴宗训,大伙都说,若是周世宗柴荣能多活一阵子,估计就没宋太祖什么事了,燕云十六州也不用等到明太祖朱元璋去收复,其“十年积蓄、十年养兵、十年平天下”之夙愿肯定能实现。周世宗英年早逝,赵匡胤乘机发动陈桥兵变,夺取了柴家江山,欺负柴宗训这孤儿寡母。但是,赵匡胤没杀他,还下旨让赵家后代永远不能为难柴氏家族,否则天理不容。柴宗训也是善终,但只活了20岁。为此,许多人都说是赵匡胤暗中下毒手,真相目前尚未得知。 陈理,此人名气很小,也许大伙都没听说过,但其父亲可是元末响当当的大人物——汉王陈友谅,后还称帝,国号“汉”,史称“陈汉”。60万大军惨败鄱阳湖,陈友谅中箭身亡,大将张定边带着陈理血战突围,跑回武昌称帝,继续与明军(吴军)为敌。接着,朱元璋亲征武昌,击败汉军,年仅12岁的陈理开门投降,受封为归德侯。按理说,投降之后就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但陈理屡次口出狂言。朱元璋也够意思,毕竟是小孩嘛,也没治罪,而是让他去去高丽呆着,吃一吃“韩国泡菜”,结果也是善终。 元顺帝,1279年3月,蒙古铁骑在崖山一战中彻底击败宋军,10余万军民投身大海,宣布南宋灭亡。1368年7月,20万明军精锐抵达大都郊外,常遇春准备火速包抄京城,直接将元朝宗室“团灭”。然而,徐达拒绝了(可能是朱元璋授意),因为元朝毕竟是正统帝国,俘虏元顺帝后,朱元璋可不好处理,于是暂缓进兵,让元顺帝有了逃跑之时间,最后善终。元朝灭亡后,因为蒙古贵族没有放弃南下念头,明朝只能屡次出兵塞北,在草原上猎杀对手。 溥仪,这是家喻户晓之末代帝王,清朝最后一位帝王,也是华夏封建帝国最后一位帝王,如今还有以他为题材拍摄的影视剧。1644年9月,孝庄、顺治这孤儿寡母入主中原,宣布大清对全国之统治;1912年2月,隆裕、宣统这“孤儿寡母”在袁世凯、革命军联合施压下,主动宣布逊位,体面结束了大清帝国之统治,并将一切资产交给民国,从而避免了国家分裂。民国也够意思,清朝皇室私有财产不得侵犯,民国每年再额外拨款四百万,算是生活费用。溥仪呢?当然是善终了,还成为新时代的公民,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综上所述,汉献帝、刘禅、孙皓、曹奂、陈叔宝、柴宗训、陈理、元顺帝、溥仪等这九位末代帝王,都是亡国后可以善终之主,算是幸运之王,人生赢家。这就有意思了,为何有些末代帝王会被杀,有些则善终呢?我认为,主要三点:其对现政权威胁之大小如何?有无利用价值?时代环境怎样?例如,清朝末代帝王肯定不会被杀,毕竟是“近代社会”,还要考虑到边境问题。 但最开始,灭国的君王都并不是会遭遇这样悲惨的下场的,至少最开始春秋时期,别说是亡国之君了,甚至对战败的敌方将领都会进行良好的善待,而这些规矩也是往往从某些人开始破坏殆尽的。 中国的历史悠久而漫长,产生了众多大大小小的王朝。载与史书中的王朝更替,在今人看来,无非是书面上的一些文字。但今天的人们却往往忽略了这种更替当时也许意味着天翻地覆,意味着战争、鲜血与火。 在王朝更替过程中,受到所谓天命转移最直接冲击的,莫过于末代王朝的皇族与他们的亡国之君。一提起前朝的亡国之君和宗室们,很多人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起了一个词,那就是新生王朝对他们的斩草除根。 但殊不知,在中国的历史上,对待前朝的亡国之君,并不总是所谓斩草除根,对亡国之君们的态度实际上经历了一个从从善待到斩草除根的漫长过程。 我国政治史上,有一个渊源久远的礼制传统,即二王三恪礼,有时也称二宾三恪或三恪二王后,也可以单称三恪、二王。此礼属于宾礼之一,具体操作是由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对前朝宗室后裔进行册封,授予王侯的名号,并且给予封国,负责对前朝宗庙的祭祀。二王三恪制度的实行,对于历朝统治者有着诸多的好处。 首先,在王朝更替的过程中,掌握着大量资源的莫过于当时的皇族宗室们,他们的利益和生存与自己祖宗所开创的王朝共存亡,因此,他们往往是一个王朝最顽固的守护群体。如果新生的更替势力想要取代这个王朝,逼迫的过紧,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通过二王三恪制度,给他们一个保障和退路,往往可以减少更替过程中的阻力与伤亡,减少新王朝建立的压力。 其次,通过对前朝后裔的善待,可以笼络遗老遗少,拉拢人心,利于统治秩序的恢复与重新建立。最后,彰显新王朝的正统地位。通过裂土封爵,将前朝具有号召力的亡国之君与宗室子弟置于新王朝的监控之下,有利于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可以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二王三恪制度实行的还是很不错的。 商汤灭夏,将作为亡国之君的夏桀流放在了南巢,而夏桀的周围保留着原来的近侍之臣,基本上维持了奴隶制社会时的贵族生活。周武王伐纣灭商,作为亡国之君的商纣王举火自焚。但如果按照二王三恪,纣王的下场很有可能是和夏桀一样的,这一点可以通过武王在纣王自焚后的叹息与分封纣王二子为诸侯,允许他们裂土封爵可以看出。就算是到了后世所谓的暴秦统一六国时,秦始皇也没有对六国原贵族进行屠杀,只不过对他们进行了迁徙与监视。 二王三恪制度施行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汉献帝与曹魏,曹魏与司马氏两次政权交接的过程中。汉献帝自即位后,汉家的天下便摇摇欲坠,等到曹丕显露出野心准备取而代之时,汉献帝刘协为了保全自己,配合曹丕完成了一场禅让的大戏,曹丕封这位汉家的亡国之君为山阳公,食邑万户。同时,山阳公位在诸侯王之上,享受着极其高的礼遇,如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封地里还可以奉汉朝的正朔,出行仪仗照如天子。这使得曹魏建立的过程中避免了大规模的流血,汉帝获得了全身而退;同时还表明了曹魏政权的正统性,一举多得,正好验证了上文所提到的二王三恪制度的好处。 等到四十五年后,曹魏国内的巨族司马家按照曹丕的剧本重新翻拍了一遍这出戏,曹魏政权禅让给了司马家。而曹魏的亡国之君曹奂被封为陈留王,奉魏祀,在其封国内可以奉魏正朔,仪仗照旧依天子。需要注意的是,此时汉朝的山阳国依然存在,也就是说,曹魏都灭亡了,而二王三恪礼下的山阳国依然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二王三恪下陈留王曹奂和他的陈留王国可以说是待遇最好的。晋惠帝太安元年(302年),陈留王曹奂在陈留封国得到善终,享年五十八岁,晋朝还专门给他上谥号为元皇帝,后人称之为“魏元帝”。国灭时还活着的亡国之君上帝谥,这在后世是万万不可想象的。而陈留王的封国在之后历经东晋和刘宋。由此可以看出,在东晋以前的中国古代政治史上,二王三恪下的诸多亡国之君们所享受的待遇和后世的杀戮是完全不同的。 由二王三恪下的善待到对前朝亡国之君大开杀戒的转变是何时开始的呢? 对亡国之君大开杀戒,开始于南朝宋武帝刘裕。刘裕代东晋而立,开创了刘宋,东晋的末代君主司马德文为了全身而退,十分配合的完成了禅让的仪式,同时,不等所谓的“三让礼”开始,就直接从皇宫搬了出去。刘裕虽然一开始按照规矩封了司马德文一个爵位,但最后还是派兵把司马德文杀害,并对司马氏痛下杀手,开了后世屠杀前朝末代君主与宗室的先河。 为何历史的进程到了刘宋这里,就不再按照二王三恪厚待前朝君主呢?究其原因,产生这种现象的核心,在于拥有皇权的家族和个人开始了转变。先秦以前,一直到东晋世族时代,政治实际上是一种“贵族政治”,参与者都是有传承的世家大族,政治的一个核心是“礼”,礼维护了最强大的家族,也是最高统治者的统治。同时,也让所有政治的参与者有要有风度,不能只顾着利益。礼要求皇权的争夺者们在血腥的竞争中要吃相好看,要有风度与礼节。 但到了东晋的末期,社会的巨大动荡让世族、贵族们的辉煌开始逐渐成为过往。社会的动荡,使皇权的争夺者由贵族转向平民、乃至兵痞流氓阶层,统治艺术的内在核心“礼”在这一时期受到了极大地破坏。从此,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所产生的新王朝,很少有能按照二王三恪厚待亡国之君。 如刘裕的重孙刘准,升明三年(479年),被迫禅位于萧道成。而就是这年五月,便被萧道成杀于丹阳宫,终年十三岁。 萧道成的后代萧宝融被萧衍逼迫进行禅位,但等到萧衍即位以后,就立马派人杀害,终年十五岁。 萧衍的后代萧方智禅位给陈霸先,陈霸先称帝后,派兵杀萧方智,萧方智绕床而跑,边跑边哭,士兵转了好几圈,才把他一刀砍死,终年十六岁。 等到后来,周静帝宇文阐禅位给丞相杨坚,开皇元年,便被杨坚派人害死,终年九岁。 最为凄惨的,莫过于宋徽宗与宋钦宗父子二人。在靖康之变中遭受着无比的屈辱,又被流放到苦寒之地悲惨的死去。 因此,中国历代王朝按照二王三恪对前朝末代君主由善待到变为斩草除根经历了一个相当长的过程,之所以产生这种转变,还是在于皇权的争夺阶层的转变。二王三恪礼产生于贵族政治时代,有利于维护新生政权的统治,当其生存的土壤发生转变,皇权争夺过程的残酷性增加,便自然而然的决定了斩草除根存在的必然性,也宣告了此后绝大多数亡国之君们的悲惨命运。 这么多帝王之中,亡国之君,大多数没有好下场,鉴于此,建文皇帝毫不犹豫的和母亲吕氏便在宫城里放了一把火,宁死也不愿意被自己的那个叔叔给活捉。…… 第347章 朱元璋建立明朝到时候,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大明帝国千秋万代的,但是愿望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管是谁来了都没有用的。这也是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同样有的心病,前人管不了后人的事,不可能什么后果都能预料的到。 中国古代帝王身上一直以来就有各种降生的传说,如大禹出身于父亲鲧的肚子中,刘邦之母曾与巨龙交媾生下刘邦。除了“生”之外,死也有很多奇异故事和谜团,但往往和政治斗争相关。其中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之死最为奇特和诡异。就在就在他去世的三年之前,他就曾经召集皇后、皇太子、大元帅、宰相等重臣,说“三年之后,岁在丙戌,时值初秋,必有归处”。 三年后的天显元年(丙戌岁,公元926年)春,耶律阿保机率军吞并渤海国,完成了他征战生涯的最后一个目标。在那一年的秋天,七月二十日,耶律阿保机病倒,七天之后驾崩。史书说他病倒那夜有星星陨落在帷幄之前。他死的那天早晨,又有长达一里的黄龙盘旋在城上,光耀夺目,射进行宫中。还有黑紫之气遮天蔽日,过了一天多才散去。可谓动静极大,史称“扶余之变”。 有史料记载,在内亚草原的游牧民族中有一个悠久的传统,那就是在新的可汗即位仪式上,专门有人拿丝巾绞住可汗的脖颈,直到他意识模糊的边缘,问他能够当几年可汗。此时处在昏厥和死亡边缘的可汗就会说出一个数字,就是他当可汗的时间。一旦超出了这个时间,他就会被手下无情的杀死和取代。 人类上古时期普遍流行巫术,认为人能够通过某种手段和神灵进行沟通对话,让神灵附到巫师的身上发号施令。先秦时期的甲骨文,就是通过占卜和神灵对话。殷商民族酗酒,也是相信其能够在醉酒后的晕眩状态中和神灵交流。在北方游牧民族中保留了这种习俗,认为可汗在濒死时就能够和神灵交流,其说出的时间就是神圣的,而一旦超出了这个时间就会丧失了天命,要被杀掉。 历史学家推测,耶律阿保机当时可能说出的时间是九年。所以在他即位满九年后,采纳了中原的政治体制,即位称皇帝,刷新了政治体制,又换来了一个九年。而又在九年之后,正是他承诺要在三年后死去的那年。从形势上来看,耶律阿保机应当是向所有人赌咒发誓,请求宽限三年,完成最后的两件大事,然后保证会下台。 阿保机即位后五年,其兄弟掀起了大规模的叛乱,应当是他们看到阿保机没有退位打算做出的反抗。阿保机只能宽宥,和兄弟们登上高山立誓,承诺会退位。次年兄弟们又一次发动叛乱,差点成功,阿保机再一次宽恕。满九年后,阿保机即位称帝,其兄弟眼看大势已去,没有希望,纷纷叛逃。第二个九年满后,耶律阿保机碍于习俗,只能赌咒发誓再求三年,三年后一定退位。 为了消除不稳定因素,主动融入汉族习俗,北魏曾经确立了“杀母立子”制度,才保障了北魏汉化的顺利进行。与之类似,耶律阿保机更加极端,选择了杀死自己。制度变革和转型的代价是如此之大,令后人感慨不已。中国古代所有大一统王朝,汉唐宋明清,再加上2个短命的一统王朝,二世而亡的秦和隋,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一个历史规律,那就是开国皇帝的接班人,必然经历了一番惨烈的斗争,这个过程伴随了无数的阴谋和诡计,数不清的人头落地,帝国的二代皇帝们,登上大位时沾满的鲜血,一点也不比开国皇帝少。 而且,所有的二代皇帝,没有一个是开国皇帝指定,二代皇帝的最终人选,也全都超出了开国皇帝意料之外。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历史规律呢? 为什么这会是历史的某种必然呢? 古代王朝开国皇帝接班人简史,没有一个不折腾的。 咱们先来简单梳理一下中国古代大一统王朝,开国皇帝之后的接班人情况。 秦王朝是首次统一中国的古代王朝,始皇帝雄才大略,开启中国历史全新局面,可惜他在权力交接方面没有安排妥当,根据史书记载,秦始皇属意的接班人是公子扶苏,但是被胡亥和赵高阴谋政变成功,随后败亡。 汉高祖刘邦在秦末乱世之中奋起,彻底统一了中国,在开国皇帝中也是开挂般的人物。但是牛逼如斯,照样在接班人这个问题上做不了主。 关于秦始皇接班人的问题,史料缺乏,现在只知道一点点。但是关于刘邦立太子这个事儿,可是在他晚年闹过很多风波。 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到底是立吕后的儿子刘盈(即后来汉惠帝),还是立宠妾戚夫人的儿子赵王如意,刘邦自己的意见是希望后者,但是天下人全部反对。 《史记·留侯世家》记载“汉十二年,上从击破布军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 这句就已经说明了当时太子之争如何剧烈。 后来刘盈确实当上了皇帝,实际上是吕后当政,刘邦死后这十几年等于是汉朝一段权力混乱时期,最终在汉文帝之后才算稳定下来。而在最后稳定之前,经历了陈平周勃诛杀诸吕的血腥阶段。 汉朝之后是一段漫长的大分裂时期,直到隋唐才最终完成彻底统一。 秦汉和隋唐,简直就是互成镜像。秦朝二世而亡,隋朝也是二世而亡,但秦之后的汉,隋之后的唐,是古代中国历史上最鼎盛的2个王朝,号称汉唐气象。 当然这些朝代,在开国皇帝的二代接班人方面也一样充满了故事。 隋炀帝的即位过程据说有杀父嫌疑,这个尚存疑问,但是逼死前太子,自己的亲哥哥杨勇却是板上钉钉。 至于唐太宗李世民的故事,大家就比较熟悉了,在宣武门之变中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当时的太子李建成,再逼迫父皇李渊退位。 唐朝之后,历经五代十国之乱,北宋勉强算是统一王朝,在二代皇帝接班方面也是疑问重重,虽然史学界一般都不承认所谓的“斧声烛影” 新加坡神剧《绝代双雄》赵光义拿斧头砍老哥剧照,千万别当真 但是宋太祖赵匡胤确实死得非常突然,而之后宋太宗赵光义接连逼死了弟弟赵廷美,以及大哥的儿子,更是让这个即位过程充满了血腥味。 到了明朝,本来最有希望终结古代大一统王朝二代皇帝动乱规律,如果太子朱标能活得更长的话,他一定能够安稳接班,而且不会出任何乱子 朱棣肯定不敢造自己大哥的反。可惜,历史没有假如,最终朱棣成了历史上唯一一个藩王造反成功的案例。 至于元朝和清朝比较特殊,作为古代历史上非汉人政权入主中原的2个朝代,蒙古和满清前期都还有部落贵族推选盟主的传统,不过在二代皇帝即位方面也是故事颇多。比如满清,严格算起来皇太极才是开国皇帝,顺治的接班过程也是经历了多尔衮这样的艰辛。 所以,数遍中国古代大一统王朝历史,基本上二代皇帝的接班过程,都伴随了腥风血雨,一个比一个折腾。 二代皇帝接班背后搅动的那只手:军功集团的阴影。 所有古代大一统王朝的二代皇帝,接班过程都如此折腾,背后一定有原因。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咱们还是具体分析。以汉唐2个朝代作为典型案例。 首先,咱们来看刘邦的接班人问题。他当初为什么不想立刘盈呢?根据史书记载,第一是因为刘盈实在太懦弱,完全不像他老爹刘邦那么英明神武,自然不讨喜;第二是因为刘邦更喜欢戚夫人生的儿子赵王如意,但刘邦之所以不想立刘盈做太子,本质上是害怕吕后和吕氏家族,害怕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以后不姓刘,而姓吕。 刘邦在临死之前,把形势看得很清楚,吕后这个人手腕极为厉害,敢于瞒着自己,以雷霆万钧之势诛杀韩信,绝对是个做皇帝的料。 当然让吕后当政本来也不算什么事,这在中国早就有传统。早在秦汉之前,春秋战国时期,各国都已出现了太后临朝的情况,比如孙俪曾经主演的《芈月传》 讲述的就是秦国宣太后的传奇故事,这位太后就曾经把持秦国国政多年。 问题就在于吕后不仅仅是一个人,她背后站着的是吕氏家族。 中国古代历史几千年,各种管事的皇后、太后一大把,但只有2个人,曾经让人疑心这朝廷要换个名号。一个是武则天,一个就是吕后。 后来诸吕之乱被平定之后,吕氏家族的历史被大量删除,现在已经找不到太多史料记载,但是《史记》里面依然有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记载了吕后大哥吕泽的事迹 以吕后兄初起以客从,入汉为侯。还定三秦,将兵先入砀。汉王之解彭城,往从之,复发兵佐高祖定天下,功侯。 大家注意这句,“复发兵佐高祖定天下”,这句很牛逼。 什么样的功臣,可以得到辅佐高祖定天下的评价?而且是发兵,这说明当时吕泽手下军队是独立于刘邦体系。换句话说,人家吕泽是带资入股的原始股东。 这些蛛丝马迹足以证明,当时吕氏家族有很强大的力量。 更让人恐怖的是,以萧何、陈平、张良为代表的功臣派,在废立太子这个事儿上,统统都站在吕后那一边。 所以后来刘邦死之前,流着泪对戚夫人说没办法了,以后你只能给吕后服软,看她眼色行事了。这说明刘邦已经预料到戚夫人的悲惨下场。 但是刘邦没有任何办法。他虽然是皇帝,但是他一个人对抗不了所有军功集团。 这就是政治,政治的本质就是平衡,皇帝也只能在各个利益集团之中找平衡。开国皇帝一般都只是这些势力当中最大的那一个代表而已,他还远远到不了一言九鼎的程度。 说完汉朝,接着说唐朝。 唐朝和汉朝的问题本质上也一样。开国皇帝李源远远到不了说一不二的程度。而且他离说一不二的程度,比刘邦还有点远。 当然,唐朝和汉朝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唐朝开国之初,最大的军功集团首领,不是别人,恰恰是李渊的儿子李世民。 很多人一说起玄武门之变,都以为这是秦王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之间的争斗。错了,大大错了,玄武门之变背后真正的对手是李世民,和他的老爹李渊。 大家看,图中中间这个玄武门就是李世民射杀兄弟的地方,右边大明宫是后来才建的。 这个玄武门是太极宫的北大门,所以李世民的目标,本来就是冲着李渊去的。 李渊李世民父子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因为李世民的背后就是军功集团,大唐天下可以说完全都是李世民带着基本盘打下来的,可是李渊为了确保皇位稳固,不断解除秦王府中诸位大将的职权。 而唐朝建立过程中,军功最大的是李世民,而且李世民的军功比起韩信来,还要大得多,以至于李渊给了他天策府开府的权利,实在是封无可封了。再下一步,就只好让他当太子了。 如果真的让李世民当了太子,李渊这皇帝就不用干了。因为所有人都会等着李世民接班,谁也不会再把李渊放在心上了。 李渊为了坐稳自己的皇位,只能让李建成做太子,而且要抬高李建成的地位,打压李世民,以求平衡。 也许李世民本人可以忍,可惜,李世民的部下,那群军功集团不能忍。天下都是我们打下来的,凭什么让李建成当皇帝?他做了皇帝,自然会用他的班子,那我们这帮打天下的功臣,位置往哪里摆?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汉唐2个朝代,谁能做皇帝,谁能做二代皇帝,这些军功集团的势力,才是背后的关键。 而所有大一统王朝兴起之初,这些军功集团的影响力都会存在一段时间,只有等这些个军功集团的头头脑脑都死绝了,王朝的接班人才会走上正轨。 古代皇帝,历来被称作天子,号称天命所归。 这当然都是封建王朝背景下,对皇权的某种神话。 实际上,皇帝只不过是一个代表,一个人能够当上皇帝,当然要有非常强悍的能力,能够领导群雄,让手下这些大将服气,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在战场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最终胜出者。 可是,皇帝毕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能力再强悍,他也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不可能对抗整个军功集团。就算是皇帝,也要维护军功集团的利益。 每一个王朝的开端,必然伴随着战争。区别就在于有的王朝统一战争时间长,有的王朝统一战争时间短一点而已。 战争开启了新的王朝,战争催生出的军功集团,就必然伴随着新的王朝。 所以所有的新生王朝,在最开始的阶段,军功集团的影响力就特别巨大。 但问题在于,军功集团内部也会有矛盾。当打完了外敌之后,军功集团内部也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不可避免出现地出现新的斗争。 所以刘邦平定天下之后,不可避免要对自己曾经的老部下下手,所以韩信等人必须死;而李唐建立之后,李渊也必须对李世民下手,只不过李世民太过于强大,反杀了。 其它所有的朝代,莫不如此。 这些军功集团内部的争斗,会有一个过程,直到取得最后的平衡。这个阶段一般不会太短,在开国皇帝这一代,很难完全平息。 而这个过程,即使皇帝本人可能也无法左右。他只能顺势而为。 因此,每个新生王朝二代皇帝的最终确立,也要伴随一场新的激烈斗争。这正是中国古代所有大一统王朝二代皇帝必折腾规律背后的真正原因。 第348章 凡说起古代战争,映入我们脑海之中的,一定是各种的兵书政策和战略战术,古往今来几千年的历史发展,已经衍生和进化出了无数先进的战术战略,各种计谋在历史的舞台上散发着无比令人陶醉的目光和魅力,但这种事情对于建文皇帝朱允文来说确实有些难以共情,深受儒家理想主义思想教育的他,对战争可以说得上是一窍不通,和他的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知道,从一个叫花子出身的朱元璋,到君临天下的皇帝,经历过的战争,可一点都不少。中的战争计谋也绝非他可以比的。 明太祖朱元璋军事天赋堪比学习了九阳真经的张无忌,无论是个人武艺、军阵战术、战略规划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并成为顶级高手。1352年,25岁的朱元璋以大头兵的身份投靠了郭子兴,1354年七月他就变成了拥兵近三万强大军头,军队人数是便宜岳父郭子兴的两倍,更不用说他麾下当时已经聚集了徐达、常遇春等顶级名将。 除了学习能力惊人、发展势头吓人,朱元璋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让盟友和最强大的敌人pk,自己坐收渔利。1354年朱元璋打下了滁州城,和郭子兴会师。元军在伯颜侄子脱脱的带领下,分兵进攻高邮和六合。六合的起义军向滁州方向求援,要求“拉兄弟一把”。郭子兴的决定是爱谁谁去,因为此次元军集中了黄军(这是脱脱派部下在两淮招募的盐丁组建的乡军,当时汉人组成的乡军战斗力比正规军还强)、西域卫军(阿速卫等部队本来就是伯颜家族的老部下)、高丽骑兵(李成桂的老上司崔莹也在元军中)等精锐部队数十万南下,郭子兴不敢与之争锋。 他大概是存了敌人打过来就投降的念头。朱元璋嫡系部队多于郭子兴,他压根就没管郭子兴的建议,派兵援助六合方向。结果是朱元璋第一次见到铺天盖地一样敌军,他连忙组织六合军民撤退,把他们撤到了滁州。这路元军人数众多,想干脆把滁州的义军也吞掉,结果在滁州城外的涧边被朱元璋设伏击败。朱元璋俘获了众多军马、甲胄,索性就拿着这些战利品和敌人做交易,十分诚恳地要求元军别打了,对面的高邮更富裕,打那里更划算。 元军在滁州吃了亏,也只好跑回高邮继续作战。高邮的主人是一年半以前才杀官造反的盐贩子张士诚,此时正被元军数十万大军团团包围。刚过上土豪生活的张士诚也不知道是朱元璋坑了自己,他只晓得能熬一天是一天,反正被围也好过自己当屌丝的日子。高邮城外高富帅官二代脱脱却心急如焚,因为数十万大军的消耗对国库压力巨大,在围攻了三个月后元顺帝下令撤换脱脱。这只元朝末年的官军最强力量就此烟消云散,“大军百万,一时四散。其散而无所附者,多从红军”,朱元璋和张士诚都度过了第一次危机。 1355年,刘福通在安徽毫州建立政权,朱元璋也加盟其中。刘福通大军杀向中原,朱元璋杀向了南京城,两人的开局都十分顺利。刘福通重创了答失八都鲁的乡军(他从四川、湖广征集的汉人部队),打下了汴梁城,并发动了三路大军进攻元顺帝,一时间风头无二。偏偏在此时,元朝另一乡军巨头察罕帖木儿横空出世,连番大战重创了刘福通,成了大半个北中国的主宰。 就在朱元璋为察罕帖木儿头疼时,以诚待人的察罕帖木儿居然被田丰、王士诚给刺死了。察罕帖木儿死后队伍分裂,这给了朱元璋扩充势力的大好时机。 朱元璋能打,但更会利用形势,是地道的兵权谋家,他总是能给自己制造出最有利的出兵机会,让盟友和强敌火拼就是他的一个隐蔽技能。 毛爷爷曾经对古人的军事才能有过评价,比如北宋第二位皇帝:宋太宗赵光义,毛爷爷评价他的话语就是“此人不知兵”,可见毛爷爷的眼光之高。 但是毛爷爷对两个评价还是非常高的,认为李世民第一,朱元璋第二。 李世民大家都知道,隋末平一百八十路反王,后来没人打了,把大哥李建成也给干掉,最后成为千古一帝。 那朱元璋呢?当然,他同样是消灭了他的竞争者,最后干掉了大boss:元朝。 《明史记事本未》上称赞朱元璋: “运筹万里、料敌如神、明见万里外” 朱元璋从未上过学(未受过正规教育),那他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呢? 成为军事家的第一步:组团队。 任何军事家都必须具有组团队的能力,这个团队必须以你为核心,要达到指哪打哪的能力。 那怎样组建起团队呢?首先你要有吸引力。 那怎么有吸引力呢? 这里有一个很直白的点,大方。 朱元璋加入造反部队,当了小队长之后,对手下特别大方。得到赏赐全部分给部下。朱元璋是要饭出身的,可以说穷怕了。这种人多半是见到钱不要命的。可朱元璋能够把钱分出去,这相当罕见。 这样一来,大家愿意跟他干了。 那么,是不是有人跟着你就行了呢? 不是的,接下来,你就要具备识人的能力,得知道这些跟着你的人里面,什么人有才能,什么人就是混饭吃的。 当时朱元璋就面对一个选择,他准备自己开公司创业了,跟老板郭子兴提辞职。郭子兴说可以,但你不能拉太多的人走,你只能挑几十个人。朱元璋就去挑,结果挑中二十四个人,全部都成为了明朝的骨干。包括不仅限于徐达、汤和、周德兴。 好了,有了团队,就可以创业了,那怎么去创呢,到哪里去创呢? 一开始,朱元璋跑到滁州,这个地方不错,四面是山,是块造反的根据地。但滁州毕竟是区域性龙头,不是全国性的龙头地标。占了这里,只能小打小闹。所以,朱元璋就瞄准了南京。 南京当时被元朝占领着,这块地方是个孤地。东南是张士诚,西面是陈友谅,北面是刘福通。 跟到这里,朱元璋采取什么策略?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说白了,加防,存粮,装孙子。 四面都是大爷,千万不要刺激他们。但是,不刺激也是不可能的,朱元璋带着二万兵马过去打南京,那一块的元军很快就被朱元璋赶跑了。而这一来,引起各界大佬的注意了。 南方这一块,都是我们的基本盘,怎么跑出来一个朱元璋?那我们得打打他。 这个时候,没什么说的,你就得骨头硬,打不动,咬不烂,熬过这一期,你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所以一边挨打一边长个子,朱元璋慢慢具备了跟陈友谅、张士诚这些南方大佬一较高下的实力。 但是,先打谁呢? 朱元璋的选择是先打陈友谅,为什么?因为当时的起义军有一个说法叫“陈友谅最桀,张士诚最富” 陈友谅是渔家出身,属于社会最低层,这种人性格容易暴躁,自从参加革命以来,什么事都干,什么规矩也不讲,比如有个叫倪文俊的人投奔他,他把人家杀了,然后吞并了人家的军队。又比如,他的上级徐寿辉兵败来投靠他,他直接把人家给杀了,自己当了老大。 这种人是被蜜蜂蜇了一下,马上能拿着杆子去捅马窝蜂的主。 张士诚呢?他是个贩盐出身的,家里本来就有钱,起来革命主要也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他的思维就是商人思维,干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成本利益。 所以,朱元璋决定打陈友谅,因为打陈友谅,张士诚就会考虑救陈友谅划不划算,但如果打张士诚。陈友谅必定会偷袭。到时候就腹背受敌了。 后面证实了朱元璋的选择,朱元璋打陈友谅时,张士诚拔了通算盘,决定坐山观虎斗更划算。眼睁睁看着朱元璋吃掉了陈友谅。打陈友谅是最苦的,差点就失败了。但打下陈友谅,南方就基本姓朱了。朱元璋的实力已经远在张士诚之上,朱元璋很快就消灭了张士诚,坐断东南。 接下来,该往北打了。其实朱元璋早就该往北打了,因为他的名誉上司刘福通已经打元军打仆街了。 刘福通是真正的革命者,不像陈友谅这些人,其实就是想割个据。在南方这三个大佬打仗时,刘福通一个人领着部队跟元军干,消灭元军最多的就是他,甚至比后面的朱元璋还要多。当然,因为犯了分兵的错误,刘福通最后被元军消灭了。 接下来的活就要交给朱元璋了。 怎么打呢?一般的思维是冲到元军的大本营北京去,擒贼先擒王嘛。 但是朱元璋没有走这一条路,因为他发现,元军的主力并不在北京。当时元军有三大块,一块是河南元军,一是甘陕元军,一块才是元大都的元军。 朱元璋创造性地使用了一个大迂回的包围。他先是沿运河北上(容易运粮),攻占山东。山东是北方的高地,可以居高临下。接下来,朱元璋也没有去攻去元大都,而是左转九十度,尚着黄河北上,直接攻占了潼关,就把最有实力的元将王保保率领的甘陕元军给关了起来,再迂回将河南的元军包围了。 这样一来,元军就分成了三块。最终这三块都被分而破之。朱元璋用了十个月就彻底击败元军,拿下北京,统一了天一。 综合来看,朱元璋的军事能力可能还要胜出李世民。毕竟李世民是世家子弟,一起事就是几十万兵马了。而朱元璋是从小队长起家的,几十人到几千人,再到几万,最终才是几十万人。完全是从小号练起,跟李世民这样的人民币玩家,完全不是一个难度级别嘛。 如果看到这里,你还认为朱元璋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那真就大错特错了。 朱元璋只是没受过正规教育,不代表他没文化。朱元璋能取得如此成就,打了那么多的胜仗都离不开一个秘诀——看书! 朱元璋有一个优秀习惯,就是看书。看书是到什么程度呢?可以说的如痴如醉,废寝忘食。 即使在东征西讨的时候,也总是抽空看书,还手不释卷。 正如《明史》评价的那样,“太祖以聪明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豪杰景从,戡乱摧强,十五载而成帝业。崛起布衣,奄奠海宇,西汉以后所未有也。” 《明史纪事本末》记载了朱元璋看书的情况,“身在行间,手不辍书。” 朱元璋不仅不是文盲,他的写诗的水平也是非常高的。 造成南军缕缕被朱棣击败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朱棣的军队相较南军而言,更为精锐。朱棣常年驻守在边境地区,与蒙古人为战,麾下的军队自然是百战之师。更重要的是,朱棣本人的部队中,是存在蒙古骑兵的。这些蒙古骑兵来源不同,一部分是朱棣本人率领,另一部分是他吞并的宁王朱权精锐朵颜三卫。实际上,此时的明军战斗力已经退化,在面对精锐的蒙古骑兵时根本不是对手。 因此,南方的这些少爷兵,在面对朱棣的百战之师和蒙古铁骑时,真可谓是插标卖首。 除了军队质量的差距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朱允炆手下始终没有一员合格的大将。明朝那一班开国名将,比如冯胜,傅友德,蓝玉,徐达,常遇春,李文忠,或早死,或病死,或被朱元璋干掉(大多数是这个结局),留下了一个只善于防守的耿炳文。而朱棣一边,由于本身就负担这军事任务,所以手下武将如云,朱能,张玉,自己的儿子朱高煦包括他本人,都有着杰出的军事才能。如此一来,虽然南军也出了铁玄和盛镛这样的名将,但总体天赋还是不如朱棣。 最后,朱棣有个好儿子朱高炽。建文帝围攻北京时,全赖朱高炽守住老巢。任凭建文帝怎么利诱,朱高炽都没有动摇。 除此之外,建文帝一方的谋臣,黄子澄和齐泰加上方孝儒,都是一些书生,在处理公务政务方面,毫无半点能力,虽然这些人最后都非常有骨气,但这也能难以掩盖这些人作为社稷重臣的严重不合格。 可新的战争进行到了这一步,看着被包围的南京城,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帅着百万大军的叔叔,燕王朱棣,建文皇帝朱允文也只好绝望的在皇宫里放了一把火! 第349章 整整四年,张丹青都是这么荒废而低调度过的,虽说也惹来了不少建文皇帝朱允文的怒火和鄙夷,但终究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和照顾,很多时候也不得不考虑一下,毕竟历史上的永乐大帝朱棣登基以后,对建文帝的臣子可是从来都不会痛下杀手的,那些个忠于建文帝的臣子,真没有几个好有好下场。 方孝孺只不过是其中的典型典型代表。 明成祖朱棣有两面,一面是雄才大略的帝王,一面是阴险毒辣的小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猜忌与诛杀大臣上,朱棣比之其父明太祖朱元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朱棣的手段更“高明”,也更阴险。 朱元璋诛杀功臣,会亲自出手,调查功臣的劣迹,然后小题大做,上纲上线,以大明法律的名义,将其处死。而朱棣诛杀大臣,却往往不会亲自动手,而是阴险地暗示身边鹰犬,让鹰犬们替自己完成任务。当然,黑锅也由鹰犬们来背。 永乐十三年(1415年),朱棣御览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纪纲所上囚籍时,突然问道:“缙犹在耶?” 解缙是明初一代才子,《永乐大典》的编纂,因得罪朱棣,被锦衣卫下狱。当时,解缙正在锦衣卫狱中,朱棣却明知故问“解缙是否还活着”。 朱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作为朱棣最倚重的狗腿子,纪纲立马便嗅到了主子的深意。回到锦衣卫后,纪纲便将解缙灌醉,然后拖到积雪中埋起来,将解缙活活冻死。 鹰犬往往只是皇帝利用的工具,有用则用之,无用则弃之。皇帝利用鹰犬清除心患,当鹰犬的所作所为引起众怒时,皇帝则会马上将鹰犬处死,安抚人心。这样,皇帝既得了利,又推卸了责任。作为一代雄主,朱棣更是将这种帝王之术运用到极致。 永乐十四年,也即解缙被纪纲害死的次年,朱棣便将臭名昭着的纪纲处死,理由是纪纲阴谋造反。其中,还有一条非常讽刺的罪名,正是污蔑陷害解缙。 杀明初大才子解缙如此,杀明初名将平安亦是如此。不过,平安比解缙的情况更特殊,所以,朱棣杀他并没有动用鹰犬,而仅仅只是说了六个字。 平安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养子,也是朱棣的旧部,早年跟随朱棣出征塞北。平安在洪武时期便开始领兵作战,历任密云指挥使、右军都督佥事,便深受朱元璋的器重和信任。朱元璋诛杀功臣,而平安却没有牵连,稳坐将位,也可见朱元璋对他的信任。 所以,平安对朱元璋忠心耿耿,坚贞不二。朱元璋驾崩后,皇太孙朱允炆即位,由于他是朱元璋钦定的接班人,平安自然将对朱元璋的忠心转移到朱允炆头上。 靖难之役爆发,平安是“反燕急先锋”,在与燕军的作战中,异常拼命。建文二年(1400年)四月二十五日,平安率军挑衅燕军,朱棣亲自出战,结果被勇猛异常的平安杀得连连退却,还几乎被平安的槊刺中,幸亏朱高煦及时赶到,才得以幸免。 明日再战,安击败燕蒋房宽、陈亨。燕王见事急,亲冒矢石力战。马创矢竭,剑折不可击。走登堤,佯举鞭招后骑以疑敌。会高煦救至,乃得免。当是时,诸将中安战最力,王几为安槊所及。已而败。 朱棣举兵“靖难”,平安是最难对付的猛将之一,屡次重挫燕军。不过,朱棣毕竟技高一筹,建文四年(1402年)四月,灵璧之战中,朝廷军粮草短缺,平安决定率军转移到淮河去寻找粮食,并与诸将约定,当夜听到三声炮响马上出发。没想到燕军突然进逼灵璧,发射三炮,朝廷军误以为是出发的信号,争相奔往营门,于是营中大乱,燕军乘机进攻,大败朝廷军,平安力战被俘。 平安屡次痛击燕军,让燕军诸将吃了不少苦头,人们早就对他恨之入骨。所以,平安被俘的消息甫一传来,诸将立刻劝朱棣诛杀平安。 可是,朱棣却不想杀平安。平安是员难得的猛将,朱棣惜才;平安是他昔日忠实的旧部,朱棣念旧情;平安是朱元璋的养子,朱棣想给先帝一个面子。 朱棣下令将平安押至面前,问:“你有几次可以杀我,但为何没有伤害我的身体,却只是刺破我的衣服呢?” 显然,朱棣给了平安一个活命的机会,平安只需借坡下驴,说朱棣是太祖皇帝的儿子、建文帝的叔叔,根本用不着恶心地奉承朱棣,朱棣便会顺着他的话说:平安还是忠于我的,只不过迫于无奈,才替建文帝卖命。然后将他赦免。 但朱棣万万没想到,平安居然梗着脖子说:“我只刺破你的衣服,而不杀你,不是忠于你,而是想活捉你。” 朱棣一阵尴尬,长叹一声:“先帝的养子,如今只剩下你了!”于是赦免了平安。 燕王惜其材勇,选锐卒卫送北平,命世子及郭资等善视之。 靖难之役以朱棣的胜利告终。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十七日,朱棣在南京正式即皇帝位,取代建文帝统治天下。对于建文帝旧臣,凡不拥护朱棣者,朱棣一律予以诛杀,杀得哭声震天,横尸狼藉,血流成河。 但令人意外的是,尽管平安仍旧忠于建文帝,朱棣却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恰恰相反,平安还得到朱棣的重用,先被任命为老巢北平的都指挥使,又升任行后府都督佥事。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平安逃过一劫,将得以善终时,厄运却突然砸到他的头上。 永乐七年(1409年)三月,朱棣巡幸北平,翻阅奏章时见到平安的名字。事前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朱棣突然动了杀心,问左右:平保儿尚在耶? 平保儿就是平安,平安明明还活得好好的,朱棣却突发此问,平安得知后,当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自杀了。 朱棣终究还是猜忌平安! 我们无从得知为何朱棣一开始不杀平安,而且予以重任,却偏偏在七年之后杀他,但是,随着朱棣想迁都北平,以北平为国门抵御蒙古,北平的地理位置越来越重要,决定不能交给任何可疑之人,朱棣确实有杀平安的动机与理由。 值得一提的是,朱棣虽然逼死平安,却并没有牵连平安的家人,反而“命以指挥使禄给其子”。平安当初之所以识趣地自杀,而不是举兵反叛,或等候朱棣亲自动手,恐怕也是为了保全家人。经过三年多的战斗,朱棣赢得了京南战役的胜利,征服了南京,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尽管建文皇帝下落不明,但朝鲜仍有许多支持者忠于他,甚至献出生命。朱棣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拥护皇帝的忠臣? 京南之战虽然是朱明皇室内部的斗争,但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士大夫们却认为,炎王朱棣得罪显然是“叛国”。即使朱棣攻占南京,仍有大批忠于建文皇帝的人,拒绝欢迎朱棣,拒绝承认朱棣的王位。朱棣不愧为朱元璋之子。他用非常血腥的手段杀死了这些人! 最忠臣、最差臣,包括太学方孝如、太学黄子诚、齐泰、铁轩、连子宁、太学高官毛大芳、周瑜、景卿、卓京、郭仁、吕京、陈棣、礼部大臣黄奎、黄帝关、鲍照、侯台等。 本文只列举了一些高级官员,还有很多中下级官员。朱棣入主南京后,在他成为国王之前就发出了一号通缉令,然后逮捕了那些不与他见面的大臣,因为不与他见面就意味着不承认他的地位。他们都被朱棣处死了,而且处死的方式非常残忍。 朱棣觉得自己无法摆脱愤怒。他杀害了其中9人,包括不屈的方小如,甚至他的学生。朱棣处死这些人时非常残忍。例如,在景青被杀之前,他的牙齿被打落,然后被剥皮。方晓茹生前也是“断舌碎骨”。 虽然他不如方小如出名,但他的死也很悲惨。铁璇带着朱棣前前后后,背对着朱棣,不肯见他。楚棣很生气,就吩咐人把铁璇的耳鼻割下来,放进嘴里。他问:“这是甜的吗?”铁璇虽然是个学者,但他很勤奋。他大声喊道:“忠臣孝子的肉怎么了?”之后,朱棣命令人们将铁璇处死,并将骨头扔进油锅。 同时,他们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并被杀害。据记载,由于方小如“坐在873号死者身上,他被流放到驻军阻止死者获胜”。方小茹的弟弟方小佑遇害前,方小茹看着弟弟留下眼泪。方小佑写了一首诗,“为什么我哥哥要流泪,要伸张正义,才能成仁。几千年来,华表的头一直是一只鹤,旅行者的灵魂仍然在山上。” 清朝刺杀朱棣的企图更加激怒了永乐皇帝。他下令把齐齐人送到家乡去。也就是说,连景清的村民也被杀,最后出现了“以村换废墟”的局面。同时,朱棣还采取“钓鱼执法”的方式,对收缴方小如等人尸体的所有官员进行逮捕和处决。 虽然这些人死得很惨,但他们至少被人理解了,他们的妻子和女儿的境况更糟。大臣们的妻子和女儿们都因被投入总理府(官方女支院)而遭受折磨。大臣曾对朱棣说:“齐泰的姐姐和黄子诚姐姐的两个侄女和四个女人。”。日日夜夜,二十个人守候,年轻人怀孕,除夕夜生了一只小乌龟,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朱棣回答说:“小的长成大的,这就是钱树。另外,有些妇女被配给成奴隶,比如家仆郭仁的三个女儿。”。当时湘奴的社会地位最低,属于奴隶民族。很多人没有名字。朱棣文这样做,显然是为了羞辱和折磨忠臣的家人。翁的妻子和礼仪大臣黄冠的两个女儿也嫁给了项努。他们受到羞辱,选择自杀。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朱棣率领燕军,攻到京师南京。此时,驻守南京的谷王朱橞与草包将军李景隆,不但不坚守城池,反而打开金川门投降朱棣,朱棣不费劲就进入了南京。 这时,建文帝朱允炆的皇宫中突然火起,一片火海,等大火被扑灭之后,只在灰烬中找到几具烧焦的尸体,已经分不清面目,而建文帝朱允炆则不知所终。 有人说朱允炆被大火烧死,有人说建文帝从地道逃走,出家为僧了。 朱棣进入南京,宣布即皇帝之位,然后,开始大肆屠杀建文帝的忠臣,效忠建文帝的忠臣,死得非常惨,被灭族,受牵连者,数以万计。 朱棣起兵,打的旗号就是“靖难”,也就是“清君侧”,清理皇帝身边的“奸臣”,否则,朱棣师出无名,这里面,主要是针对建议建文帝朱允炆“削藩”的齐泰和黄子澄。 朱棣将齐泰和黄子澄等人诛杀灭族,这里面,诛灭九族,因此,朱棣是非常残忍的。除此之外,还将他们的女眷世代充官女支。 燕王朱棣攻破南京,齐泰逃走,当时,朱棣下重金悬赏捉拿齐泰。齐泰骑上用墨涂黑的白马逃走,跑了一段路后,马累了出了汗,墨水消退,有人认出是齐泰的马,因此,齐泰被捉住送往南京。 黄子澄非常聪明,黄子澄参加殿试,考中进士第一名,当时明太祖朱元璋问他的年龄,他说是三十四岁,又问他是哪一年出生的,他一时太紧张了,回答不上来,于是,朱元璋把他从第一名改成第三名,状元变成了探花。 除了齐泰和黄子澄,方孝孺也非常惨,方孝孺被朱棣灭了十族,当时,朱棣要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方孝孺宁死不写,大骂朱棣篡位,朱棣大怒,下令族灭方孝孺九族,方孝孺说,你就是灭我十族,我也不写,朱棣说,那就灭你十族,因此,将方孝孺的门生列为第十族。 方孝孺及其宗族亲友、门生被杀者多达八百七十三人,其门生卢原质、郑公智、林嘉猷皆因此而死。 除此了齐泰和黄子澄、方孝孺三人之外,还有练子宁之死,弃市者一百五十一人,家族被抄没戍远方者又数百人;陈迪之死,远戍者一百八十余人、司中之诛,姻族从死者八十余人;胡闰之死,全家抄提者二百七十人;董镛之死,姻族死戍者二百三十人。 其中,陈迪和练子宁之死最惨烈。 朱棣称帝,陈迪不愿屈从朱棣,朱棣下令,将陈迪与其两个儿子丹山、风山一起五马分尸。朱棣下令将陈迪身上的肉割下,塞进他的嘴里,问他味道怎么样?陈迪回答,忠臣孝子的肉很鲜美,别人能闻到香味,你难道闻不到吗?” 练子宁被杀前,大骂朱棣篡位,大逆不道。朱棣恼羞成怒,下令将练子宁的舌头割掉。朱棣说,我欲效周公辅成王。练子宁不能说话,随即用手蘸着口中的血,在殿砖上写道,成王安在?朱棣大怒,下令磔尸,练子宁的家乡四百八十户人家受到牵连,无一幸免,只有练子宁的幼孙练珍被一个侍婢偷偷救出,藏在民间,练家子孙差一点被朱棣杀光。 这样的惨烈下场,散丹青可不敢去碰和尝试,所以在这四年里一直低调做人,韬光养晦也不是并无道理。 第350章 换句话说,都是一样的,每个王朝都有上升的建立期和拉垮腐败的终末期,眼下的明朝,虽说建于初期,腐败和避震的状况虽说不多,但眼下遭到如此浩劫和遭遇,也让在京城的所有文武百官心慌慌的,顿时没了个主意,而张丹青对此并不慌忙,自己怎么说也是燕王朱棣的年轻兄弟,倒也不担心敌军进城会对自己大肆清算。 除开了账单清,历史上还有一些人没有躲过阎王朱棣的清算,有一个良好的结局。1402年,朱棣,攻入南京,开始清算建文,旧臣。户部侍郎夏原吉被五花大绑带到朱棣面前,可他豪无惧色,只提了个要求:“杀我可以,但能不能缓刑3天?” 当时,旧臣中分成了两派,解缙,、杨荣,、胡广等人主动投诚,到金川门外迎接朱棣大军。而方孝孺,、铁铉,等人却刚硬不降,被朱棣所杀。 当听到夏原吉没有求饶却求缓刑,朱棣觉得蹊跷,便问他为何。 没想到夏原吉的回答是:“户部官员都跑散了,钱粮账册混乱不堪。给我三天时间,就能把这些账册理清,接管的人也能一目了然。” 朱棣听完,心头一震。他攻入南京时,建文帝,纵火烧掉偏殿后失踪。满朝文武都在担心自己的去留安危,只有夏原吉,心里想的却是朝廷公务。 于是,朱棣从清算名单中划去了夏原吉的名字,不仅给了他三天,更是给了他二十五年。 这对君臣情谊也就此结下,朱棣直接晋升夏原吉为户部尚书,成了大明朝的“账房先生”。 可这遭到了朱棣亲信的反对,大家觉得对于建文旧臣,不应该把户部这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他。 朱棣却不以为然:夏原吉是太祖亲自提拔的,他能忠于太祖,也能忠于建文,为什么就不会忠于我呢?(夏某太祖之臣也,彼忠于太祖,故忠于建文,又岂不忠于联哉。) 说这些话时,朱棣也没料到,夏原吉在日后能成为永乐朝最重要的肱股之一。 而朱棣的信任,也让夏原吉坚定了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决心。 永乐,元年,经过夏原吉一年的治理,彻底解决了浙西连年洪涝的问题,史载:于是水泄,农田大利! 此后朱棣又派他去浙东,解决赈济和农耕的问题,并给他发放了三十万石粮食。 以往赈灾,救济粮必定要经过层层克扣盘剥,到达灾民手中也就只有五成。 可夏原吉不仅自己一分不贪,还处理掉几个贪腐粮食的官吏。当粮食运到灾区时,几乎没有损耗,堪称赈灾奇迹。 帮助朱棣造反成功的黑衣宰相姚广孝,,看到骨瘦如柴的夏原吉,对朱棣说:“若我大明朝的六部尚书都能如此,那盛世将很快出现。” 永乐初期,战乱刚刚平息,百废待兴。 可边疆并不太平,朱棣要兵征漠北,又要平定安南,。不仅如此,还要命郑和下西洋,,编撰《永乐大典,》,修建北京宫殿和长陵,,这些都需要巨额的资金支持。 户部最省事的办法,就是银子不够便向老百姓加税。可夏原吉自己也是穷苦出身,他知道老百姓有多难。 尽管开支很大,但夏原吉都一一化解。在为百姓谋福和为朝廷办事之间,实现了双赢。 应该说,没有夏原吉,就没有朱棣的“永乐盛世,”。 可这么一位“财务总监”,在为朱棣服务了19年之后,却被突然送进了牢狱。 当时,刚建成的北京三殿因遭雷击起火,朝廷让户部筹措资金修缮。同年,朱棣想要第五次远征漠北,这让夏原吉非常为难。 作为户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朝廷的家底。于是夏原吉以节省财力、爱惜龙体为由,跪求朱棣放弃北征。 朱棣大怒,将夏原吉革职下狱,并下旨抄了他的家。 可锦衣卫搜遍了夏府,居然发现这位正二品大员,主管财政的“钱袋子”,竟然家无余财,只有几件破烂衣裳和盆盆罐罐。 曾有人用“宰相合肥天下瘦”来评价李鸿章,。但夏原吉却是“肥”了国家,“瘦”了自己。 太子朱高炽,多次为夏原吉求情,可朱棣就是不允。这位好大喜功的皇帝想要证明,没有夏原吉,他照样可以实现自己的文治武功。 第二年,朱棣开启北伐。可事实证明,没有夏原吉,他真的“玩不转”。 因为粮草供给跟不上,大军无功而返。两年后,朱棣再次北征,在到达榆木川,时,朱棣病危。 据《明史,》记载,在交代完后事后,朱棣说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夏原吉爱我。” 这是朱棣对自己坚持北伐的悔意,更是对夏原吉3年牢狱之灾的道歉。 当朱棣驾崩的消息传到京城,太子朱高炽第一时间跑到了大牢去释放夏原吉。 刚进大牢,朱高炽就焦急地高呼夏原吉的名字。对于接下来如何治理国家,朱高炽希望夏原吉能给自己一些建议。 夏元吉告诉他,要赈济饥民,减省赋役,并且停止郑和下西洋,以及向云南、交趾地区采办金银。对此,太子全部听从了。 在夏原吉的辅助下,仁宗,朱高炽与儿子宣宗朱瞻基创下了“仁宣之治,”。 后人将还永乐和宣德,合称为“永宣盛世,“。这个时期被认为是明朝国力最强、政治最清明的时期。 宣德五年,夏原吉病逝于任上,终年65岁。朱瞻基悲痛不已,下旨追赠夏原吉为太师,谥号“忠靖”。 此外,朱瞻基还下了一道非常特殊的旨意:敕户部复其家,世世无所与。 意思是,夏原吉的后代,在大明朝永远都不用交税。 作为一心为百姓减免赋税的户部尚书,朱瞻基的这道旨意,算是给夏原吉最大的肯定。 朱棣给了夏原吉25年,而夏原吉却还给大明“永乐”、“仁宣”两代盛世。 朱棣也许不知道,夏原吉“爱”的不是他。因为从始至终,他“爱”的都是大明天下。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二月十日,南京城内阴风惨惨,哭声震天。以凉国公蓝玉为首的大批公爵、侯爵、伯爵以及五军都督府都督在内的文武高官被押赴刑场处决。首犯蓝玉先被凌迟处死,然后再惨遭剥皮,更为恐怖的是这一切都发生他的女婿蜀王朱椿眼前。据说蓝玉的人皮收藏在蜀王府,一直到明朝灭亡。 初,献贼入蜀王府,见端礼门楼上奉一像,公侯品服,金装人皮质,头与手足俱肉身。讯内监,云国初蜀妃父凉国公蓝玉也,坐谋反,太祖高皇帝剥其皮,传示各省。自滇回,蜀王奏留端礼门楼。—《蜀警录·蜀乱》 由于犯了谋逆大罪,蓝玉及其党羽几乎都遭到了族诛的毁灭性打击,但东川侯胡海家却是一个例外。胡海,已故东川侯,大明开国功臣。胡玉,胡海次子,本次作为蓝党被处决。胡观,胡海第三子、胡玉之弟,却没有受到牵连。今天笔者就来聊一聊胡观及其家族的故事。 老爹开国功臣,二哥谋逆罪臣 胡海,凤阳府定远县东城乡人,是最早一批跟随朱元璋起事的元老。早在至正十二年(公元1352年)元将贾鲁围攻濠州之时,胡海就已经是朱元璋手下的管军百户,可见其资格有多老。 不过多年来胡海虽然立功不少,但进步幅度一直不大,直到至正二十三年(公元1363年)跟着徐达到安丰(今安徽省寿县)救出小明王之后,才被封为花枪千户。至正二十五年(公元1365年),胡海独立指挥作战,率部攻克宝庆府(今湖南省邵阳市),并凭借此功升任宝庆卫指挥使留镇益阳。 在此后的十多年时间里面,胡海一直在益阳附近打转,最大的对手是靖州和五开一带的作乱的蛮人,官职也只是世袭宝庆卫指挥使,职业生涯的天花板似乎已经牢不可破。转机出现在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经过十多年的准备,朱元璋派出颍川侯傅友德、永昌侯蓝玉和西平侯沐英统率三十万大军讨伐云南元军。 由于还要兼顾北方的边防,故而南方的明军承担了相当一部分入滇作战的重任。至于胡海,则受傅友德指派,率领一支偏师从永宁(今四川省叙永县)直扑乌撒(今贵州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以起到牵制云南元军的战略意图。 云南一战,胡海除了本人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之外,其长子龙虎卫指挥使胡斌还在曲靖黑松林之战中壮烈殉国。事后朱元璋追赐其为荣禄大夫、同知都督府事。 斌,都督胡海洋(胡海字海洋)子也。从征云南,过曲靖黑松林,卒遇蛮寇。斌与战,中飞矢卒,特命加三等褒赠。—《明太祖实录卷一百五十三》 洪武十七年(公元1384年)四月,胡海以云南之功赐号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封东川侯,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袭,赐铁券。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大将军宋国公冯胜奉旨北征辽东北元太尉纳哈出,东川侯胡海作为右参将一起随征。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88年),胡海又奉旨随征虏大将军、永昌侯蓝玉北征残元王廷。 北伐大获全胜之后,胡海回到南方,于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率普定侯陈桓、靖宁侯叶升一起讨平湖广九溪洞蛮之乱。贼平之后,胡海驻防于经营多年的宝庆府,直到当年十月才返回南京。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正月,胡海再次披挂出征,这次的对象是赣州府山贼夏三等人。这一仗打了九个月,让胡海这样的淮西老兄弟成功地逃过了李善长案的株连。当年十月胡海回到南京,当即向朱元璋表示要解甲归田。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七月初二日,东川侯胡海在凤阳老家寿终正寝,享年63岁。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劫难还是要来。洪武二十六年二月蓝玉案爆发,胡海的次子胡玉牵连其中。据《逆臣录》的记载,蓝玉在去年(公元1392年)年底从四川返回南京之后,曾经和胡玉商量如何谋反。当年二月初三日,胡玉奉旨从凤阳进京,再次到凉国公府内和蓝玉密谈。胡玉回乡之后,蓝玉又于二月初八日派后军都督茅鼎赶到凤阳敦促其赶紧预备人手起事。 至初八日,有茆都督前来凤阳祭祖,到玉下处对说:“凉国公教上覆你,着你准备下人伺候。”是玉同说:“我知道了,见在这里收拾,再来取信。”—《逆臣录卷第一》 备注一下,这里的“玉”并不是蓝玉,而是胡玉的自称。因为所谓的逆臣录就是一份供状,所以里面都是第一人称。而另一位当事人茅鼎的供状,也承认确实是蓝玉指使他借着去淮西祭祖的机会,到“胡二(即胡玉)”家中安排造反人马。 一招本年一月内,是鼎又去凉国公家内对说:“前日大人分咐的事,我叔父(致仕指挥使茅贵)对说知道了。四川有些根他的旧人送囚来,就着他在家里听。我如今奏过上位(指朱元璋),去淮西祭祖,就那里寻些好汉来用。”本官(即蓝玉)喜说:“你作急去,收拾便来。东川侯家里也有好些人,你就去和胡二说这意思,不怕他不从。”—《逆臣录卷第一》 胡海在征云南,收辽东和伐元廷三大战役中一直和蓝玉并肩作战,又是定远老乡,二人之间应该有相当深厚的私交。要是胡海晚死两年,只怕在蓝玉案中也是难逃一劫。既然如此,胡家老三胡观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效忠建文帝,和朱棣兵戎相见 胡观,东川侯胡海第三子,洪武二十一年(公元1388年)五月被封为驸马都尉,尚朱元璋第十一皇女南康公主。我们要注意一下这个时间点,胡海跟着蓝玉在捕鱼儿海端掉北元王廷的时间是当年四月。朱元璋在一个月后就把公主嫁给胡海的儿子胡观,难免有赏功的意思在里面。 之所以胡观能在蓝玉案中死里逃生,除了他太祖女婿的身份护佑之外,没有参与逆谋也是重要原因。身为驸马,自然是和公主一起生活在南京,本来就和住在凤阳的二哥见面不多。而无论是胡玉,还是茅鼎,在他们的供状中都没有涉及到胡观。此外在除掉大量武官之后,朱元璋除了将兵权分散到戍边亲王手上外,还让驸马们执掌五军都督府,更多地参与到朝廷大事之中,这恐怕也是他最终留下胡观一命的原因之一。 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闰五月朱元璋驾崩,皇太孙朱允炆继位。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七月燕王朱棣在封国北平起兵造反,称奉天靖难。此时朱元璋的女婿们分为了两派,一派以宁国公主驸马梅殷、大名公主驸马李坚为首的主战派,一派是以怀庆公主驸马王宁为首的主和派。在皇帝朱允炆本人的推动下,朝堂之上自然是主战派占了上风。 七月下旬,开国元勋长兴侯耿炳文出任征虏大将军,驸马李坚、都督甯忠出任左、右副将军,率领早已集结完毕的朝廷大军北上讨伐燕贼。谁都没有想到,朱棣会在真定一战中突施诡计杀死了耿炳文,俘虏了李坚和甯忠。 无奈之下,建文帝只能派出朱棣的表侄、曹国公李景隆总领大军。建文二年(公元1400年)四月,李景隆经过一番休养生息,率领大军再次从德州北上。而胡观,这一次就在李景隆军中。 乙卯,上谕诸将曰:“李九江志大而无谋,喜专而违众。郭英老迈退缩,平安愎而自用。胡观骄纵不治,吴杰懦而无断。数子皆匹夫,徒恃其众耳。众岂可恃?众而无纪律则易乱。且击前,后或不知。击左而右不相应,徒多何益?”—《明太宗实录卷六》 略作解释,这里的“上”指的就是朱棣,“李九江”就是指李景隆。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都督平安、驸马胡观,则是朝廷军中的几位主将。 从朱棣发表的战前动员来看,他本人已经被此前的连场胜利冲昏了头脑,过度轻视自己的对手。当双方在白沟河相遇之时,朱棣还是采用先前的打法,亲自率领骑兵对李景隆中军发动冲击。但这一次李景隆、胡观等人明显吸取了此前失利的教训,大军列阵严阵以待,阵前还埋设了大量地雷。 时李景隆、胡观、郭英、吴杰等合军六十万。号百万,列阵以待我师。进薄之,景隆等稍动。上以数十骑驰入其阵。将士奋跃而从,敌人马辟易。我师乘之,斩首无算。时以瞑不辨人,犹战未已。敌军中举火器,时闪烁有光。我师望见其明甲辄击之。敌藏火器于地,其所谓一窠蜂揣马丹者。着,人马皆穿,而我军俱无所复。—《明太宗实录卷六》 《太宗实录》中为尊者讳,花里胡哨地写了一大堆,最后把朱棣仅仅带着7名骑兵逃回大营的事实,美化成为“上亲殿后”。建制被完全打散,主将身边只剩下几名亲兵,所以《明史》中直接戳穿朱老四的谎言:“李景隆及燕兵战于白沟河,败之”。 但是第二天就在朝廷大军逐步占据上风之际,神奇的天象再次出现,一阵妖风吹过,李景隆的帅旗竟然被刮断。失去主帅消息的官军阵脚大乱,而朱棣一方更是借着风势火烧官军大营,最终逆转打赢了这场艰苦卓绝的白沟河恶战。 朱棣登基,新仇旧恨一起算 从现有史料来看,白沟河战败之后,胡观就不再领兵,但这并不妨碍朱棣日后对他进行清算。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六月十三日,燕军攻入南京,朱允炆殉国,朱棣随即在六月十七日登基称帝。为了标榜自己的正统性,朱棣废除了建文年号,宣布所有祖宗成法“仍复旧制”。 在这个大背景下,表面上“马照跑舞照跳”,但实际上对于建文年间对抗燕军的朝廷一方主要将领,清算的利剑始终悬在头顶。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四月,刑科都给事中周璟、监察御史刘从政等言官对胡观发动了一波舆论攻势。 癸酉,刑科都给事中周璟、监察御史刘从政等劾奏驸马都尉胡观归自山西,僣乘晋王所赐朱漆棕轿。踰礼僣分,赐者乘者皆当有罪。观及晋府长史,俱宜逮问。命姑宥之。—《明太宗实录卷十九》 坐个轿子就要被弹劾?首先这件事不算小题大做。明朝建立之后,朱元璋为了不让勋贵外戚忘记骑射的本领,下旨这些人出行一律骑马,不得坐轿。其次时任晋王朱济熺,是晋恭王朱棡嫡长子,太祖朱元璋长孙,本来就是朱棣的眼中钉肉中刺。故而朱棣借此事对晋王进行了严厉地敲打,指出“若王之分可僣,其渐既长何事不可僣矣?”意思就是你既然允许胡观僭越使用王者器物,那么你会不会僭越使用皇家器物呢?接下来一步是不是就要造反?反正你家老爹朱老三伦序在我朱老四前面。 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朱棣指使文武官员对曹国公李景隆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弹劾,参与的官员级别越来越高。到最后连朱棣的亲弟弟周王朱橚、靖难元勋成国公朱能等人都加入进来,李景隆也顺理成章倒台。永乐三年(公元1405年),朱棣的御用打手、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瑛开始对胡观开火,弹劾他强取民女、娶娼妇为妾,这是从道德上先批臭。随即抛出诛心之论“观先坐预知李景隆逆谋”,意思就是当年李景隆谋反,胡观知情不报。 由于胡观太祖驸马的身份,对他的处理要一步一步来。所以针对陈瑛的弹劾,朱棣先罢去了胡观的“朝请”,意思就是不用再来打卡上班。即使是在普通的公司,这样的人接下来会有什么结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两年后的永乐五年(公元1407年),都察院再次弹劾胡观为李景隆党羽,这次朱棣直接就将他打入大牢。根据《明史》透露的信息,胡观的结局是“寻自经死”。 庚申,都察院言:“驸马都尉胡观党比李景隆。怨望朝廷,潜蓄异志,当诛。”命下狱。—《明太宗实录卷六十五》 胡观死后,南康公主依然健在,名号也从南康长公主最终变成了南康大长公主。经过太宗朱棣、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三朝之后,等到英宗朱祁镇继位之时,朝廷的政治气氛已经相对宽松。此时南康大长公主以当朝皇帝曾祖姑的身份上奏,请求让儿子胡忠袭封东川侯的爵位。 前文说过,胡海的东川侯可以子孙世袭。长子胡斌死后无嗣,按照惯例应由次子胡玉袭爵。胡玉虽然名列蓝党,但他毕竟尚未袭爵,朱元璋也从来没有明文废黜过东川侯一爵。因此南康大长公主提出让儿子袭爵,是有法理依据的。但是法归法,情归情,当年连自己四哥都没给好脸色,指望侄曾孙岂非更不可能?果然最终朝廷没有允许胡忠袭爵,只是给了他一个孝陵卫指挥佥事食禄不任事的虚衔。 正统三年(公元1438年)十月二十九日,南康大长公主去世,享年66岁。正统七年(公元1442年),胡忠因“有疾不能奉公主祀”,由其子胡靖代职奉祀。 胡观作为勋臣之后及驸马,在其兄胡玉被杀的大背景下,居然选择效忠建文帝朱允炆,着实令人奇怪。也许是为了洗刷二哥带给家族的耻辱,也许是为了恢复东川侯的爵位。然而没想到站队失败,最终导致自己被永乐皇帝政治追杀至死,可惜可叹。 有人被杀,有人被善待,这完全迥异的结局和下场,也不由得让人感叹不已,何去何从?张丹青对此linda门儿清。 第351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必将伴随另一个王朝的新生,这是分分合合的历史大势所趋,所有的帝王将相都避免不了,也阻止不了,所谓的力挽狂澜,只不过是夕阳后的最后努力罢了,但最烂朱允文最为愤怒的是为燕王朱棣打开城门的,竟然是他最信任的大将李景隆! 开门投降的可以是任何人,怎么却是偏偏自己最为信任和再三纵容的李锦龙呢?朱允炆皇帝之路如此悲惨,除了朱元璋留给他的藩王烂摊子外,李景隆当居首功。 尝试削藩! 朱元璋还没去世时,朱允炆便同他讨论过藩王的问题,虽然能够稳固边防,但如果藩王自己不安分,那要怎么办?当时朱元璋反问朱允炆,朱允炆看着沉默的皇爷爷,只说用礼和德去感化他们。 但是,当自己真正坐上皇位的时候,朱允炆还是害怕起来。毕竟那些藩王是朱元璋的儿子,可不是自己的,谁敢保证他们对自己是真心,更何况朱棣等人的势力还越来越大。 于是,朱允炆即位之后,开始着手削藩一事。柿子先挑软的捏,朱允炆自然不可能先对朱棣下手,于是朱允炆选择先对朱棣的同母弟弟朱橚下手,意在剪除朱棣羽翼。 很快,削藩一事便在朝中盛行,湘王因无法自证清白自焚而死,齐王、岷王等都纷纷落罪。看着自己兄弟们的势力纷纷被剪除,朱棣也在进行起兵的准备,没多久两人矛盾便到了白热化的阶段。1399年8月,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造反。 初战失败,战神登场 当听闻朱棣造反的消息之后,建文帝看着满朝文武思考究竟该派谁出场。开国功臣大多被皇爷爷屠杀殆尽,厉害的蓝玉又因为太厉害也无能幸免,现在便只剩下耿炳文一位老将,于是朱允炆就打算派他带着十三万大军前往真定镇压朱棣军队。 耿炳文确实是老将,但是曾经开国功臣之中,厉害的人很多,徐达、常遇春、蓝玉等人都是优秀的军事将领,耿炳文时常都是以副手的形式出现。因此,不同于他们擅长进攻的作战方式,耿炳文更像长平之战的廉颇,善于防守。 所以,这场十三万对十万的主攻战,建文帝落败。不过,对于耿炳文而言,退守真定以全国之力阻止朱棣进攻并非难事,最终被消耗殆尽的必然是朱棣。 却没想到,当建文帝听闻首战失败之后,便开始急了。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不中用,建文帝一边挠头一边思考换谁上场。 这时,朱元璋留给他的文臣黄子澄出主意,不如派李景隆上场。李景隆年轻力壮,谈论兵法头头是道,而且之前就深得朱元璋喜欢,更何况如今也与建文帝关系密切。用人嘛,还得用自己亲近的人,你说是吧赵括? 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战神李景隆便在关键时刻出场了。 战神第一场:五十万大军落败北京城 李景隆是李文忠的儿子,而李文忠则是朱元璋的亲侄子,两者之间血缘关系本就亲密。随着常遇春与徐达等人的离去,朱元璋看着大明未来的臣子,还是长得人高马壮谈论兵法头头是道的李景隆令人满意。 于是,在为朱允炆铺路的时候,朱元璋便时常让他与李景隆多接触接触,加深君臣之间的感情。因此,当黄子澄建议让李景隆出兵的时候,朱允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同时,为了表示对李景隆的厚待,朱允炆亲自在江边为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送行,表示等李景隆凯旋归来。 李景隆带着五十万大军前往朱棣封地,当他们逼近北京的时候,北京城仅有一万多的老弱残兵。朱高炽看着远处的兵马,一边在心里咒骂坑儿子的老爹,一边应对李景隆的围城之战。 当时,建文大军的瞿能本应该攻破张掖门,就此长驱直入,但李景隆担心他抢了自己的功劳,于是下令退兵,第二日再由自己打一个漂亮的胜仗。 李景隆被胜利之心所驱使,根本就没考虑战场环境的影响,等他第二天准备攻城的时候,才发现城墙上还有厚厚一层冰。北方天寒,朱高炽趁夜命人在城墙上面泼水,仅一晚,攻城难度便大大提高。于是,李景隆只得在附近安营扎寨,打算围困北京。朱高炽利用守扰相结合的方式,一直坚持到朱棣回来。 而李景隆带着的五十万大军,围困北京近两月都没能成功。 战神落幕戏:开城投降 李景隆失败回归之后,朱允炆不仅没有怀疑他的能力,反而认为是李景隆权利不够大,因此作战束手束脚,于是还授予他“专征伐”的权力。但是,是石头的话,度层金子也不会发光。在李景隆的带领下,建文大军屡战屡败,仅一年的时间便让整个大明在朱棣大军面前实现了攻守形势的逆转。 群臣见状,纷纷表示李景隆用不得了,就连当初举荐他的黄子澄都表示自己看走眼,让建文帝杀了他。但一向软弱的建文帝,在这件事情上面就是不听。于是,举全国之力的建文帝,到了建文四年的时候,已经眼看着朱棣大军直逼南京城了。 方孝孺见状,再次建议建文帝诛杀李景隆以安军心,没想到建文帝反倒让李景隆等人找朱棣谈和。曾经自己劣势的时候都没求和,如今马上天下都是自己的了,朱棣怎么会愿意? 眼见着谈和不成,南京将破。自己铁定是建文最大重臣。李景隆心下一横,打了一场最漂亮的“胜仗”,他看着到达金川门的朱棣大军,选择开门投降,帮助朱棣给了建文帝致命一击。 “功高”遭谤,囚禁终身! 在李景隆的“帮助”之下,朱棣成功入主南京城,成为大明王朝的第三个皇帝。看着劳苦功劳的李景隆,朱棣决定给他最大的嘉奖,以“默相事机之功”成为永乐功臣,位列朝臣之首。 李景隆一听,似乎觉得自己确实值得这么高的功绩,乐滋滋地应承了。但跟随朱棣南征北战的臣子们可不乐意,这样的人也能位列朝臣之首?于是,永乐二年,李景隆就接连遭受了朱橚、张信等人一批又一批的弹劾,其猛烈程度估计朱棣都在看戏。 最终,李景隆因种种罪状被朱棣剥夺爵位,其家人连同自己分封被抄家软禁,一代战神,就这样被囚禁至死。 建文帝失败,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用人不当,而这个“不当”李景隆居于首位。可以说,如果不是李景隆,建文帝凭着大明的国力足以耗死朱棣,但命运就是这般令人捉摸不透,“战神”李景隆将建文帝从头坑到尾。 不过,由于李景隆的识时务,最终并非如同大明开国功臣一般惨死,也不知是朱棣心怀仁慈还是故意留着他看笑话。 明史中的记载为“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就因为这个“帝不知所终”,让大明第二任皇帝成了千古谜团。 让我们把时间回到公元1399年,这一年七月,受封于北平的燕王朱棣举起反旗,打着“奉天靖难”的名义,誓师出征。 坐在皇位之上的朱允炆拥有全国的兵马钱粮,而朱棣只有北平一城,就算全国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朱棣淹死,可事实却是相反,在对决的过程中,尽管朝廷屡次派兵围剿,而燕王总能化险为夷,战争天平慢慢倒向朱棣一方。 公元1402年,建文帝四年,燕军渡江直逼南京城下,谷王朱橞(hui)与曹国公李景隆开金川门迎降,而此时朱棣唯一的目标便是他的侄子皇帝朱允炆。 谁料想,宫中烧起熊熊大火,摆在朱棣面前的只是几具烧焦了的尸体,据宫中太监说,它们是皇帝、皇后和长子朱文奎的尸体。 其实对于朱棣来讲,这是最好的结果,反正是自焚而死,与我也没有多大关系,要是被我活捉,那就太尴尬了。可现在问题就在于这几具尸体它烧焦了,辨认不出来,万一其中没有皇帝呢? 此时更有传言说朱允炆跑出宫了,准备卷土重来,朱棣此时的内心是焦虑的,既然打下了江山,那就要为儿孙们清理障碍。 而朱允炆到底去哪里了呢?其实这样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出逃和死亡。 咱们先来说说出逃野史中记载,朱允炆在燕军攻入皇宫之时,太监拿出朱元璋的手书,据说朱元璋早就料到这一天来临,与手书在一块的还有一个大箱子,箱子里面有逃跑路线图和一件袈裟,那意思就是让朱允炆逃出之后出家当和尚,其实这个出逃方式,我看就是纯属扯淡,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朱元璋脑子进水了,这不是逼着皇族内部自相残杀吗? 我们不管朱允炆怎么逃出来的,先来看看逃出来的传说。 这些个传说,一个个众说纷纭,但也没有确切的记载和记录。 朱允炆逃出皇宫后,为了躲避朱棣的追杀,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湄江观音崖,准备东山再起,可是由于时间的流逝,朱允炆慢慢发现,朱棣把国家治理的还不错,于是隐姓埋名,潜心修佛,不问世间一切事物,后来人们把他居住的地方叫作藏君洞。 东明寺位于现在的杭州余杭区境内,而且根据《东明寺志》记载,惠帝朱允炆的确出家于此,而且在东明寺大雄宝殿内右侧还塑有朱允炆塑像,殿柱上刻有:僧为帝,帝亦为僧,一再传,衣钵相授,留偈而化;叔负侄,侄不负叔,三百载,江山依旧,到老皆空。听说寺内还有建文皇帝亲手种的桂花,不过后来因为战争,被日军焚毁,仅留下枝干。 朱棣破城期间,朱允炆带着玉玺和大臣出逃皇宫,由于内地都在追杀他,朱允炆只好带着众人往海上跑,至于茫茫大海,究竟跑到何处,那就不得而知了,朱棣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种传言,命令郑和下西洋,据说一部分原因是去寻找建文帝。 除了上面几种说法,还有大观堡出家说、江西当道士说等。 自焚而死的说法! 其实我更偏向于这一种说法,因为上面我们说到,摆在朱棣面前的有几具烧焦的尸体,这其中一具有百分之九十是朱允炆的,只不过朱棣认不出来罢了,当时朱棣都已经包围了皇宫,朱允炆想逃出去太难了,于是就有一批拥护建文帝的旧臣散播谣言,说皇帝已经安全出宫,准备召集天下兵马讨伐朱棣。 这样一来,搞得朱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派出当时的户科都给事中胡濙外出寻找建文帝,当然了,为了避人耳目,对外宣称是去找神仙,胡濙这一找就是十四年。 在明史《胡濙传》中记载,当时的明成祖朱棣还在北方打蒙古人,忽然听说有胡濙的消息,“驰谒帝于宣府,帝已就寝,闻濙至,急起召入。濙悉以所闻对,漏下四鼓乃出。”大概意思就是说,朱棣在宣府都已经睡了,听说胡濙来了,连忙召见他,他们二人说了很晚,到了四更天的时候,胡濙才出去。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史书并没有记载。有可能胡濙去跟朱棣禀报这些年他探访了大明的各地州郡,并没有找到建文帝传说的所在地,或者说建文帝其实已经死了。也有可能胡濙已经找到了建文帝,不过此时的建文帝已经没有了复仇心思,他让胡濙带话给朱棣,让这个叔叔安安心心的治理大明江山,自己已无心政治。 这是《胡濙传》中的记载,当然了,后半部分是后人的猜想,我也更倾向于胡濙没有找到建文帝,而真正的建文帝早已死于那场火灾。 要知道,当时朱棣能打下南京,并不是拥有和建文帝同等的势力才慢慢翻盘的,他是在朝廷大军都在北方的时候,自己则率领精锐饮马长江,只取南京,打了朱允炆个措手不及,也就是说,朱棣只是走了个交通路线,沿途城池还在朝廷手中。 如果朱允炆逃出的话,只要他振臂一呼,各地会纷纷响应,立刻会围堵燕军后退之路,毕竟朱允炆才是正牌皇帝,而朱棣的“奉天靖难”只有鬼相信,而历史却没有出现这一幕,这也恰恰说明,朱允炆当时已不在世间。 朱允炆的事件传了几百年,归根结底还是朱允炆和朱棣的政见不同,朱允炆在位期间改变了朱元璋的一些做法,采取比较柔和的方式治理国家,即所谓的仁政。而朱棣口中的清君侧,就是说一个孩童带着一帮祸国殃民的大臣胡作非为,乱改祖制。 于是朱棣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洪武一朝的政治制度及治国理念,反正就是朱允炆改的,朱棣又通通改过来了,这就造成了当时一些拥护建文新政大臣的不满,他们写文章处处歌颂建文帝,大肆造谣建文帝出逃的传说,使得朱棣不得不相信朱允炆还活着,结果越找越糊涂,一直糊涂了几百年。 第352章 远去的时代,终将远去,该来的谁也阻挡不住,眼下的燕王朱棣率着数十万大军强制入驻南京城,就是这样的局面和状况,但有些大臣到现在还闹不明白,偌大的一个大明,我顷刻间就到了这种让皇帝国灭生死的悲凉下场的人。 我有站在一旁的张丹青,非常的清楚和明白,很多事情都是一步步的滑向深渊的。明代第二位皇帝的朱允炆,要说起来他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至少让人挑不出大错。他找出了他祖父朱元璋在管理朝堂时存在的缺点并改正,开始正视文官的重要性,不让宦官专政的情况产生,历史上历史上将这一段时期称为“建文新政“。不过他最后却落得个下落不明,这真是让人惋惜。这建文帝到底去了哪里呢?或许这个出土的六吨巨型棺材可以给我们一点线索。 在历史之上没有任何的有关建文帝去世下葬的记载,难道他是因为难以忍受朱棣侮辱而自尽?又或者是如民间所传说的那样他是在靖康之难之后就出家,最后在寺庙之中坐化升天了。不过这些种种说法都只是猜测,而现在随着考古业的不断发展终于有了一个实质性的进展,专家们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个村子里的百年古墓之上,甚至还有人不远千里的赶来就为看一眼。在专家们看完后经过研究终于确定了这座古墓的确就是建文帝的墓地。 这座墓地究竟长什么样?又是什么原因让专家得出这就是建文帝的墓呢?大家就一起来看看这样的依据是否具有说服力吧。一就是墓地的样式以及时间。拥有火龙珠的墓地是典型的在明朝永乐年之前所流行的样式。所以时间上面可以大体对得上。并且专家组还在墓地的墙壁上发现了龙形的装饰,所以这是皇室之墓。 第二这座墓的墓碑是一座无字碑。这或许就与朱棣有关联了,他在发动叛变之后并不想承认他的侄子朱允炆的地位,不会为他用自己的年号来为这个被赶下皇位的“前任皇帝“纪年。而朱允炆自己就是逃亡,如果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难保不会有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前来。所以这也是原因之一。还有一点就是一件带有龙纹的袈裟。这一点就与民间所盛行的朱允炆是出家做了和尚不谋而合了。 在这座古墓的附近有着一座古庙,而这件袈裟留存放于古庙之中,上面绣上了九条金龙,而面前也有五条金龙,这就形象的展现出了九五之尊。而这样的明黄色上面还有着金龙,不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可以拥有的。最后一点,郑三合,郑洽。专家在发现古墓之后还去查过这个村庄的族谱,发现村里的祖先就叫郑三合,而又查阅资料可以发现在当时跟随着建文帝一起出逃的大臣之中又有一个名为郑洽的。 三合两个字合并起来就是洽,这难道只是个巧合吗?也许就是当时的那位大臣,不得已而隐姓埋名。不过这座墓到现在还没有被发掘,因为根据规定是不可以被发掘的,除非它受到了破坏。也因此这到底是不是建文帝的墓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也希望永远都不要知道,就让这座古墓一直完好地存在于哪里,就让这个秘密消散在历史之中吧。关于朱允炆的下落,一直是史学家百思不得其解的,不过多数人认为朱允炆逃走了,那他最终到底葬在哪里?其实,与其说建文帝到底葬在何处,不如先回答他到底死了还是没有死,因为从现有的史书上来看,建文帝死因确实已经成为了千古之谜。 发端于1399年的靖难之役,是一场朱家子孙内部争权夺利的战争。朱元璋的儿子和孙子为了争夺皇位,打得不可开交,四年战争,伤亡无数,朱棣终于攻进了南京,变成了明成祖。 而朱允炆呢?不知所终,军士从皇宫的火堆中找到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据说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帝朱允炆。朱棣以帝王之礼葬之,但是他自己的心里也在打鼓,这到底是不是朱允炆?果不其然,此后从民间很快传出来各种说法,什么建文帝没有死,他化妆成了和尚跑掉了。有的人说他跑到了福建,有的说他出海去了南洋,甚至更离谱的是说他跑到了非洲东海岸。 建文帝到底死没死,确实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件事确实是史书上确切记载了的,那就是郑和下西洋。郑和下西洋的时间起点太诡异了,首航是在永乐三年,也就是公元1405年,正好是靖难之役结束的第二年。 显然,在中国当时航海技术并不发达的年代,一下子派出数百艘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两万余人,怎么看都是不合适宜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朱棣相信了民间关于建文帝没有死的传言,于是派出了郑和以下西洋,扬国威的名义,出海寻找建文帝。 从1405年第一次到1422年第六次结束,郑和的船队走遍了东南亚,印度洋沿岸的各个国家。但是令人感到诡异的是,1422年郑和第六次下西洋之后,朱棣突然叫停了郑和下西洋,1424年朱棣去世,再次重启下西洋时,已经是1430年了。 这是为什么?之前都是平均二到三年出航一次,为什么第六次出航之后,停了下来呢? 因为1423年,明成祖朱棣得到了一个相对确切的情报,那就是锦衣卫找到了建文帝的墓。墓在哪里?就在福建宁德。据锦衣卫密报,当地百姓发现了一座很是奇怪的墓,怪在哪里? 一是此墓地处乡村,但是却跟皇家墓气派相当,有地宫,有拜亭,还有舍利塔。墓前的装饰花纹里有闭嘴龙,而闭嘴龙是明皇家陵墓的标配。这座墓所在的村中,大部分人都姓郑,而当年随建文帝逃亡的22个大臣当中,恰好有一个叫郑洽。墓的前边不远,就是宁德着名的金邶寺,如果说这也是巧合,那么这个巧合似乎有些太巧了。 并且,2001年的时候,当地一个苗族老人拿出一份盖着大印的族谱,而大印上的字共八个:大仃国王都行省印,老人声称自己就是朱允炆的后代。当时,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很多历史学家都前往当地考证核实,最后专家认为可能性很大。朱允炆的失踪之谜,也许就会慢慢解开。 据此,史学家们勾勒出了当年建文帝的逃亡路线,从南京出来后,经刘家港出海南下,所以郑和下西洋的起点就设在了刘家港。随后,建文帝的船队沿浙江沿海一路南下,由于朱棣追击速度太快,最后建文帝的军队走到福建时全军覆没,他本民间有种说法,讲郑和下西洋是受明成祖朱棣之命,暗地搜寻焚烧皇宫而失踪不见的建文帝朱允炆,事实真的这么简单吗?郑和是何许人?他在下西洋的过程中都经历过哪些磨难?朱棣又为何会派他去?今天,让我们将目光转向15世纪的大明帝国,探寻答案…… 众所周知,中国有条重要的内陆贸易交通线——丝绸之路。宋代之前,中国的茶叶、丝绸、瓷器曾源源不断的运往欧洲,并换回大量的金银,可宋代之后,这条重要通道就被西北的游牧民族给切断了。明朝后来虽然推翻了元政权,但蒙古依旧有些汗国盘踞在中国的北、西北、西南一带,控制着古老的丝绸之路,阻隔着东西方贸易,因此中亚各国很久也没向天朝入贡,英明神武的朱棣皇帝认为这是我泱泱上国的一种威信衰弱,为了表现明朝的强大,体现世界之“中”的国体天威,重振四夷来朝的辉煌,他果断下诏,以“四夷顺则中国宁”为口号,令郑和率一支巨大船队去巡游西洋各国。 郑和原名马和,小名三宝,原是西域回族人,打小随父定居于云南。明朝平定云南后,12岁的马三宝被虏到南京,后被赏赐给燕王,由此成为朱棣身边的宦官,并赐姓为“郑”。由于西洋各国大多信奉伊斯兰教与佛教,身为回族的郑和深知其风俗礼仪和语言,方便同这些国家沟通,所以他就便被定为“下西洋”的首选官员。 公元1405年,即永乐三年七月十一日,郑和手捧皇帝圣旨,伴随江苏太仓刘家港外五十六门红衣礼炮惊天动地的轰鸣,亲率两百艘巨大海船和两万七千人组成的庞大舰队,扬帆出海。 事实上,郑和七下西洋,绝非闲庭信步般饱览世界风光一般洒脱,除了要经受大海狂风巨浪的侵袭,更要时刻面对西洋各国突如其来的军事斗争,这里试举两个例子。 一次,船队途经锡兰山,即今天斯里兰卡。国王亚烈苦奈儿为表示与大明修好,便向郑和进献许多当地特产,郑和自然也向对方回敬了不少礼物。可亚烈苦奈儿一见郑和船队装载着大量金银珠宝,不由升起贪念,便假意邀请郑和入他宫殿赏光,一番盛宴招待后,亚烈苦奈儿再次向郑和索要金银,暗地却又发兵到港口抢劫郑和的船队。 当郑和得到密报后,十分沉着冷静,他暗暗分析,既然对方已派大部分士兵去攻打船队,那么京都显然空虚,于是他让护卫调来两千明军,出其不意的攻下锡兰山都城,生擒亚烈苦奈儿国王及其家眷、官员,接着回军攻击打劫船队的敌兵,敌人群龙无首,只好投降。郑和下令释放俘虏,只将亚烈苦奈儿和几个重要大臣扣押在船上,然后继续航行。 还有一次,郑和船队到达南洋的苏门答腊,遭遇上一场重大动乱。 原来,苏门答腊的西面有个孤儿国,双方有争端,便发生恶战,而苏门答腊国王在这次战役中箭身亡,当时王子还小,王后极想复仇,她晓谕臣民,谁能带兵打败孤儿国,替国王报仇,便可继任王位,自己也嫁给他。一个本领高强的渔夫自告奋勇领命,并率军队打败了孤儿国,杀了那里的国王。回国后,渔夫娶了王后,当了苏门答腊国王,一时显贵至极。后来老国王的儿子渐渐长大后,很不甘心,他暗地招兵买马,寻个机会刺死了渔夫国王,自己登上王位。 正这时,郑和来到苏门答腊,向新国王称贺,同时馈赠不少金银。怎知渔夫国王也有个儿子名唤苏干剌,他要替父亲报仇,因此聚集人马攻打苏门答腊,企图争抢王位。新国王便率兵平叛,双方大战一场,苏干剌战败,逃到邻山称王,这时有人向他报告说:明军船队向苏门答腊国王进献许多金银。苏干剌一听又嫉又恨,便带着几万残部偷袭郑和的船队,郑和一面向新国王请求支援,一面带兵奋力抵抗,后来两方联军一鼓作气将苏干剌军打得惨败,乘胜追击到南渤利,最终活捉了苏干剌,平定了苏门答腊的内乱。 郑和前六次下西洋,一般间隔都在一二年间,但在公元1424年时,明成祖朱棣驾崩,仁宗朱高炽继位,仁宗不喜欢航海,便以国库空虚为名,禁止郑和再下西洋。郑和由此在国内闲居了十年光阴,直到仁宗驾崩后,才再次领宣宗命第七次出海下西洋,但这时郑和已过壮年,加上劳累过度,船队行进到印度西海岸古里时,郑和一病不起,死于途中,这一年是公元1433年,船队只好由太监王景弘率领返航,七月,宣宗赐郑和葬于南京牛首山南麓。 公元1473年间,明宪宗意欲派人继续下西洋彰显国威,他向兵部调阅郑和往昔下西洋的档案资料,兵部尚书项忠领旨后向库吏索要,库吏寻三日无果,无奈只好回复“已丢失”,项忠一时慌了,怒而转问兵部侍郎刘大夏,刘大夏道“丢了便是丢了,何况下西洋耗资巨大,于国无益!”项忠无奈,只好上奏宪宗:档案已散失!后因朝廷当权保守派强烈反对下西洋,明朝自此放弃远洋航海。 实际上,下西洋的案卷丢失全是刘大夏在捣鬼,此人是个十足的保守派,他一向反对大明与西洋各国交往,一听说宪宗要查阅下西洋档案,便抢先利用职务之便,从库房提出资料,烧了个灰飞烟灭,造成无法弥补的千古遗憾,从而导致明朝“寸板不得入海”,开启日后清朝闭关锁国之先河。 话说回来,在15世纪,东方在寻找西方,西方却也在寻找着东方。几乎在郑和下西洋同时,葡萄牙人也开始了从海上向东方进发,而他们这次航海,充满着掠夺性,也就酿成日后奴隶贸易、殖民世界等系列恶果。人进入了宁德金邶寺剃发为僧。 直到1423年死在了寺里,被埋在后山坡下,被村民发现,报告了锦衣卫。也就是在这一年,朱棣叫停了一直进行的下西洋行动,因为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继续耗费人力物力。 呃,在南京更加明白,将来,燕王朱棣还会大规模的动用郑和下西洋的方式来寻找朱允文的下落。但不论如何,再怎么折腾和有过些许起落?都改变不了这个昏庸皇帝,朱允文失去自己的国家乃至性命的最终结果。 第353章 谁都不可能是傻子,通过武力夺得天下的燕王朱棣也是如此,事实上,大多数王朝的开国皇帝,都不是等闲之辈,能独自开创一个伟大无比的帝国,又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 朱棣好不容易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夺得天下,自然要开始清算建文帝余党。1402年,朱棣.攻入南京,开始清算建文.旧臣。户部侍郎夏原吉被五花大绑带到朱棣面前,可他豪无惧色,只提了个要求:“杀我可以,但能不能缓刑3天?” 当时,旧臣中分成了两派,解缙.、杨荣.、胡广等人主动投诚,到金川门外迎接朱棣大军。而方孝孺.、铁铉.等人却刚硬不降,被朱棣所杀。 当听到夏原吉没有求饶却求缓刑,朱棣觉得蹊跷,便问他为何。 没想到夏原吉的回答是:“户部官员都跑散了,钱粮账册混乱不堪。给我三天时间,就能把这些账册理清,接管的人也能一目了然。” 朱棣听完,心头一震。他攻入南京时,建文帝.纵火烧掉偏殿后失踪。满朝文武都在担心自己的去留安危,只有夏原吉,心里想的却是朝廷公务。 于是,朱棣从清算名单中划去了夏原吉的名字,不仅给了他三天,更是给了他二十五年。 这对君臣情谊也就此结下,朱棣直接晋升夏原吉为户部尚书,成了大明朝的“账房先生”。 可这遭到了朱棣亲信的反对,大家觉得对于建文旧臣,不应该把户部这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他。 朱棣却不以为然:夏原吉是太祖亲自提拔的,他能忠于太祖,也能忠于建文,为什么就不会忠于我呢?(夏某太祖之臣也,彼忠于太祖,故忠于建文,又岂不忠于联哉。) 说这些话时,朱棣也没料到,夏原吉在日后能成为永乐朝最重要的肱股之一。 而朱棣的信任,也让夏原吉坚定了要做出一番成就的决心。 永乐.元年,经过夏原吉一年的治理,彻底解决了浙西连年洪涝的问题,史载:于是水泄,农田大利! 此后朱棣又派他去浙东.解决赈济和农耕的问题,并给他发放了三十万石粮食。 以往赈灾,救济粮必定要经过层层克扣盘剥,到达灾民手中也就只有五成。 可夏原吉不仅自己一分不贪,还处理掉几个贪腐粮食的官吏。当粮食运到灾区时,几乎没有损耗,堪称赈灾奇迹。 帮助朱棣造反成功的黑衣宰相姚广孝.,看到骨瘦如柴的夏原吉,对朱棣说:“若我大明朝的六部尚书都能如此,那盛世将很快出现。” 永乐初期,战乱刚刚平息,百废待兴。 可边疆并不太平,朱棣要兵征漠北,又要平定安南.。不仅如此,还要命郑和下西洋.,编撰《永乐大典.》,修建北京宫殿和长陵.,这些都需要巨额的资金支持。 户部最省事的办法,就是银子不够便向老百姓加税。可夏原吉自己也是穷苦出身,他知道老百姓有多难。 尽管开支很大,但夏原吉都一一化解。在为百姓谋福和为朝廷办事之间,实现了双赢。 应该说,没有夏原吉,就没有朱棣的“永乐盛世.”。 可这么一位“财务总监”,在为朱棣服务了19年之后,却被突然送进了牢狱。 当时,刚建成的北京三殿因遭雷击起火,朝廷让户部筹措资金修缮。同年,朱棣想要第五次远征漠北,这让夏原吉非常为难。 作为户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朝廷的家底。于是夏原吉以节省财力、爱惜龙体为由,跪求朱棣放弃北征。 朱棣大怒,将夏原吉革职下狱,并下旨抄了他的家。 可锦衣卫搜遍了夏府,居然发现这位正二品大员,主管财政的“钱袋子”,竟然家无余财,只有几件破烂衣裳和盆盆罐罐。 曾有人用“宰相合肥天下瘦”来评价李鸿章.。但夏原吉却是“肥”了国家,“瘦”了自己。 太子朱高炽.多次为夏原吉求情,可朱棣就是不允。这位好大喜功的皇帝想要证明,没有夏原吉,他照样可以实现自己的文治武功。 第二年,朱棣开启北伐。可事实证明,没有夏原吉,他真的“玩不转”。 因为粮草供给跟不上,大军无功而返。两年后,朱棣再次北征,在到达榆木川.时,朱棣病危。 据《明史.》记载,在交代完后事后,朱棣说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夏原吉爱我。” 这是朱棣对自己坚持北伐的悔意,更是对夏原吉3年牢狱之灾的道歉。 当朱棣驾崩的消息传到京城,太子朱高炽第一时间跑到了大牢去释放夏原吉。 刚进大牢,朱高炽就焦急地高呼夏原吉的名字。对于接下来如何治理国家,朱高炽希望夏原吉能给自己一些建议。 夏元吉告诉他,要赈济饥民,减省赋役,并且停止郑和下西洋,以及向云南、交趾地区采办金银。对此,太子全部听从了。 在夏原吉的辅助下,仁宗.朱高炽与儿子宣宗朱瞻基创下了“仁宣之治.”。 后人将还永乐和宣德.合称为“永宣盛世.“。这个时期被认为是明朝国力最强、政治最清明的时期。 宣德五年,夏原吉病逝于任上,终年65岁。朱瞻基悲痛不已,下旨追赠夏原吉为太师,谥号“忠靖”。 此外,朱瞻基还下了一道非常特殊的旨意:敕户部复其家,世世无所与。 意思是,夏原吉的后代,在大明朝永远都不用交税。 作为一心为百姓减免赋税的户部尚书,朱瞻基的这道旨意,算是给夏原吉最大的肯定。 朱棣给了夏原吉25年,而夏原吉却还给大明“永乐”、“仁宣”两代盛世。 朱棣也许不知道,夏原吉“爱”的不是他。因为从始至终,他“爱”的都是大明天下。事实上,除了夏元吉,,张丹青也不在清算之列,当然,还有李景隆……1402年,45岁的方孝孺.被朱棣.下令凌迟处死,刑场上,被他牵连的873名族人和门生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方孝孺宁可牺牲自己的十族,也不愿降服于朱棣。 建文.四年,朱元璋.第四子朱棣率领燕军攻入南京,历时四年的靖难之役.终于结束。朱棣登基后,对建文朝的旧臣进行了清算,这其中就有明朝第一文臣之称的方孝孺。 方孝孺出生于一个世代业儒的家族,从小饱读四书五经,熟知儒家思想.,一直怀揣着用儒家思想治理天下的梦想,施行仁政,广济天下。方孝孺成年后,拜入明初文臣第一的宋濂.门下,成了宋濂的得意门生。 方孝孺的父亲曾是朱元璋时期的官员,廉洁清正,颇受人敬仰,却不幸因“空印案.”被人诬告而惨遭杀头。 虽然朱元璋杀害了方孝孺的父亲,但方孝孺并未因此怨恨朝廷,而是积极出仕,入朝为官。 朱元璋对方孝孺的美名早有耳闻,只是他本人并不赞同施行仁政,但他仍想将方孝孺保留下来,于是将他调往四川出任一个小官。 朱元璋认为现阶段先要消除前朝留下的顽疾,打算把方孝孺留给太子朱标.,让朱标继位后再施行仁政。 只可惜朱标英年早逝,朱元璋痛不欲生,晚年不得不选了朱标的儿子朱允炆.做皇太孙。对于方孝孺,则是一路提拔他,临终前任命他为建文帝的辅政大臣。 靖难之役爆发后,方孝孺侍奉建文帝左右,虽不是削藩核心团队的成员,但他始终坚持为建文帝出谋划策,更是亲自草拟讨伐檄文,字字诛心,令朱棣寝食难安。 朱棣打进皇宫后,建文帝慌忙出逃,但方孝孺等一帮忠臣始终坚守在宫内,最终被朱棣擒获。 朱棣原本并不想杀死方孝孺,他也十分敬佩方孝孺的才华,谋臣当时对朱棣说,方孝孺为天下第一儒士,受到众多儒生的敬仰,若是能将他收为己用,必定能得天下文人的认可。 黑袍宰相姚广孝.与方孝孺是好友,他深知方孝孺的才能,也曾多次劝谏过朱棣不要杀方孝孺,一旦杀了他,天下读书的种子就会断绝。 于是,朱棣便命人前往方孝孺的府邸,请他出山。可方孝孺却一直闭门谢客,不肯接受。最后,朱棣只得亲自前往,方孝孺一见朱棣来了,并没有给他行礼跪拜,而是大哭起来。 朱棣赶忙安慰他:“老先生别难过,我来找您只不过是为了效仿周公.辅成王。” 方孝孺一听,立刻问道:“成王在哪里呢?” 朱棣回答说先帝已死,可方孝孺马上回怼他建文帝的儿子还在,朱棣顿时脸色发青,咬着牙回答说国家大事岂能交给一个小儿处理,方孝孺也不甘示弱,马上质问说建文帝的弟弟可还在呢。 朱棣被他说得答不上话来,一时怒火中烧,呵斥道:“这是朱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 之后,朱棣便命人呈上纸笔,逼迫方孝孺为自己撰写继位诏书,方孝孺默不作声地接过纸笔,大笔一挥,写下了“燕贼篡位”几个刺眼的大字。 朱棣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方孝孺大声咒骂道:“乱臣贼子,岂可为君!” 朱棣气得青筋暴起,之前众位谋士的谏言全部抛到九霄云外,立即命人抓捕了方孝孺,威吓说要诛杀他的九族。 方孝孺面不改色,危言正色道:“便是十族又如何?” 最终,朱棣下令诛方孝孺的九族,并算上他的学生和朋友们,一共847人。 诛杀令一出,就有大臣出来劝谏,方孝孺乃天下儒生敬仰之人,若是以如此酷刑惩罚他,必将引起天下士子们的不满,对新建的朝政不利。 可暴怒的朱棣哪里还能听得进别人的劝言,为了磨灭方孝孺的志气和傲骨,朱棣下令将他的十族同胞带到他眼前进行诛杀。 方孝孺的妻女听闻消息后,立刻自杀身亡,行刑那天,刑场上方乌云密布,方孝孺跪在行刑台上,看着亲人朋友们一个一个死在自己面前,依旧面无惧色,腰身直挺。 至死,方孝孺也没有向朱棣屈服,他以文人之躯,誓死抵抗朱棣的威压,一代忠贞之臣就此血洒断头台。他死后,明朝百年内再没出过优秀的政治思想家,正如姚广孝所言,方孝孺的死,也代表了儒家道统的死。 方孝孺死后多年,人们给他追封谥号“文正.”,这个谥号是无数文人官员梦寐以求的最高理想,也代表了壬午殉难泣血声,忠臣遭难令人悲。 方孝孺家族尽灭,朝臣坐死苦凄凉。 壬午之难发生于明朝时期的1402年,燕王朱棣在靖难之役中获胜后,发生了对忠于建文帝的大臣的残忍镇压事件,这里说一声壬午之难相关的十个冷知识。 壬午之难指的是明成祖朱棣在靖难之役后对忠于建文帝的大臣进行清算和杀害的事件。 建文帝朱允炆在朱棣攻破南京后自尽,朱棣随后即位为明成祖。 建文朝期间,只有29位朝臣投降,其他600余位朝臣坚守忠诚。 朱棣对建文帝臣属展开清算和镇压,杀害忠于建文帝的大臣达到120人。 根据祝允明《野记》的记载,方孝孺的十族被灭,坐死者达到873人。 壬午指的是当年的农历年份,故称壬午殉难。 壬午之难是明成祖统治初期的一次血腥镇压,以巩固他的权力和消除政敌。 壬午之难的发生是明朝历史上政治斗争和权力更迭的一部分,展现了朝廷内部的残酷和冷酷。 壬午之难对明朝朝廷的稳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标志着朱棣成为明成祖,开创了他的统治时期。 壬午之难也是明朝历史中一次重要的政治清洗,对后来的明朝政治格局和权力运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血雨腥风惊壮士,权谋斗争浸华章。 壬午之难昭人性,明朝历史留血痕。后世对方孝孺忠贞不渝的认可。 但也有因方孝孺为保名节,拖累周围847人,而骂他迂腐的人。他们认为,方孝孺效忠的建文帝根本不是一位明君,不值得做出如此惨烈的牺牲,方孝孺的行为是儒生的迂腐,不知变通。 无论褒贬如何,一代忠臣方孝孺为了他从小到大的儒家信仰,不惧死亡和妄论,确实值得人们敬仰。 第354章 自从秦始皇开创封基地国到今,没有一个皇帝无不重视自己子子孙孙的帝王之术教育和实践,朱棣也是如此…… 明朝有很多个性奇特的皇帝,他们在品性上都存在弊端,明宣宗朱瞻基就是其中一位。下面趣历史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介绍,接着往下看吧。 明朝是一个神奇的朝代,这一朝中有很多个性奇特的皇帝,他们各有各的爱好。有的特别想成仙,于是整天都盼着手下的道士们能给自己炼出仙丹来谋求长生不老;有的特别喜欢当木匠,看到底下一群朝臣吵吵闹闹就想自己去做木工谋求清闲……总之,这一朝的奇葩皇帝们实在是不少。今天要提及的皇帝叫作朱瞻基,他非常喜欢斗蟋蟀。但是人家身为皇帝,他的本职工作还是干得很好的,后代评价他功绩过人,堪比文景。 朱瞻基在生下来的时候基本就被定位是未来的皇帝继承人了。那是因为他的爷爷朱棣做了一个个梦,梦中显示,如果将皇位传给孙子,这是十分吉祥的事情。恰好朱棣醒来的时候听到消息说自己有孙子了。当时的燕王朱棣在做了这个梦后,认为自己可以获取皇位,就发动了靖难之役,成为了明朝的皇帝。 而朱瞻基在小时候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被他的爷爷寄予了厚望。因此,他的老师们都是朝中很有名望的大臣们,同时他还接受自己爷爷的亲自指导。就算是朱棣远征蒙古,也不忘带着朱瞻基。所以朱瞻基亲临战场,能够明白军队是怎样指挥的,也大大提高了他的胆量。不仅如此,他们每次出征路过农家的时候,朱棣总是带着朱瞻基下马来查看,让他明白农作物是怎样种植的,农民种庄稼是有多辛苦,教导他要爱惜民力! 小小的朱瞻基在被爷爷灌输了这些观念之后,就已经是一个有贤能的人了。他除了尊敬爷爷外,还十分敬爱自己的父亲,他经常帮助自己的父亲来抵挡自己两位叔叔的攻击。在他26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朱高炽成为了皇帝,朱高炽本人身体不太好,受不了北方的凛冽的寒风,于是准备迁都去南方,他命令儿子朱瞻基去处理这件事。朱瞻基去南方打探,为迁都作准备的时候,回来却发现自己的皇帝父亲已经去世了。于是就在同年,朱瞻基继承了皇位。 朱瞻基继位之后,放弃了父亲迁都的想法,他依然要留在北京。他和自己的爷爷一样,作为天子就要成为抵挡北面蒙古族守护子民的一堵墙。他登基后,有很多贤臣来辅助他,有名的有“三杨”,地方上有于谦等。贤臣在世,再加上君主有能力肯上进,一时间,明朝走向了盛世,史称“仁宣之治”。 他在政策方面十分注重善待农民,重视农耕,他花了大笔的银子来赈灾,开荒,有在此期间惩罚贪官,让内政更加清明。在政治方面,他处理藩王得当。当初他继承皇位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叔叔朱高煦带兵反对了,朱高煦竖起了“清君侧”的大旗要夺取皇位,但是朱瞻基根本不畏惧他的叔叔。他御驾亲征,很快就打败了叛军,收服了朱高煦的势力。并且善待了朱高煦,让他当一个庶人。然而朱高煦不知好歹,在有一次朱瞻基去探望他的时候,他竟然伸出脚绊倒了朱瞻基,于是他便被上刑了,最后死了。在对付了一个叔叔之后,他就要对另一个叔叔下手了。所幸另一个叔叔很聪明,觉得自己斗不过侄儿,便把手上的军权交付给了侄儿。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朱瞻基收服了藩王的势力,真正实现了权力集中于皇帝一人手中。 除此之外,他还在军事方面清除腐败,北征蒙古。他担心秋天的时候蒙古人会入侵来抢粮食,便兵分三路打入蒙古,利用当时手里有神机铳的优势来击败蒙古人,一时间,边疆和平。又有一次,交趾发动叛乱,他又率军平定。他在军事上的举措维持了国内的和平稳定。至于他喜欢斗蟋蟀,确实不假。然而身为一名皇帝毕竟政务繁忙,尤其是一名贤明的皇帝,更是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有一个斗蟋蟀的爱好也无伤大雅。毕竟皇帝开心就好。但是可惜这位贤明的皇帝去得早,仅仅三十八岁就去世了,如果他在位时间久一些,明朝的历史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谁也说不清。只是一代明君就这样去世了,不免令人感到惋惜。太孙在明朝开国的时候就出现两个,一个是宠爱过度的结果朱允炆,朱元璋非要把皇位传给自己嫡长子一脉。另一个是为了断了二儿子想当太子的野心。第一个是真实的宠溺,而第二个就有点拿自己的儿子不当回事了。 今天我们主要点一点朱棣为什么要立太孙,除了想断儿子做皇帝的路,其实也就是为了让朱高炽一脉好好做皇帝实施的障眼法。 谁还没有一个好儿子,好孙子啊!朱棣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做皇帝一定是一个好皇帝,只是担心他的身体皇帝没做几天就死了,这才是大明最大的灾难,为了大明的以后的江山还是他自己一脉,朱棣必须把那些威胁到大明江山动摇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而朱棣立太孙的事情,用仪式记录下来,用声名传播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心思,那就是皇帝只传位于朱高炽,好让朱高煦断了念想,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在表面上阻止自己的二儿子去争夺皇位,是保全他,也是保全大明。 私底下朱棣更是不惜一切的培养自己的这个孙子,为什么?因为朱棣知道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朱高炽一脉能够安安稳稳的成为皇帝的所在。自己的儿子由于太胖不能带出来训练一下,孙子总可以吧!况且在太孙的掩护下,这也是名正言顺的。 朱棣北征有好几次都带着这个孙子,目的主要有两个。 一是让他了解战场的残酷,知道生命的珍贵,好促使他更加努力的去学习,不论是战法,还是人心,还有看待人心。 二是也让他了解战场在他二叔那里是一个什么样子,和在战场上他的二叔表现是什么样子,做好以后应对突发事情的准备。 朱棣的这些心思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对于太孙朱瞻基从小的教育就是以帝王的思想教育的,这些作为他的二叔的朱高煦是看在眼里却是恨在心里,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朱棣本来就是要朱高煦知难而退,结果却有点不尽如人意了,朱高煦反而是越来越不耐烦了,走上了一条和朱棣想的一样的道路,那就是拉拢一大帮只知道冲锋陷阵的将军。 朱棣教育的理念终于在朱瞻基的心里开花了,不仅继承了朱棣的帝王思想,而且从他的父亲朱高炽那里又学会了笼络人心和仁政之念,在处理汉王朱高煦谋反方面表现的很是理智,一举拿下了汉王。 本来是想要阻挡他们兄弟相互残杀的朱棣,却也没有能力阻止了,不知道是不想自己的二儿子死的太惨,还是想要看看他的儿子们到底是有多大能耐,(关键朱棣也看不到了)在削藩上面的不彻底,让他的二儿子朱高煦还拥有一定能力和当上皇帝的朱高炽想抗衡,虽然历史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但是朱棣的这种处理的方式确实不怎么样。 一代帝王也只是玩了一些普通人都会玩的伎俩,结果是最不想看到的境况,却在他死后没多久就爆发了,不得不让人唏嘘。 为什么九个弟弟皆安分?你可能不知道朱棣给朱瞻基打的基础多夯实?! 为什么兄弟无人同朱瞻基抢皇位?你可能不知道明成祖朱棣给他的好圣孙朱瞻基打的基础有多夯实。 这一点恐怕没人敢休息一下。 因为一个梦及这个孙子眉宇英气,加上是可以当作嗣孙培养的嫡长孙,朱瞻基出生一个月后抱到徐氏跟前,朱棣便提议徐氏教养。朱棣和徐氏感情非常好,养在徐氏膝下的朱瞻基也等同于养在朱棣膝下。 在永乐五年,徐氏去世之后,朱棣也没有将朱瞻基送回东宫交还太子一家抚养,而是直接接到了自己身边亲自栽培。 这份荣宠,朱棣的其他孙子没有任何一个有这个待遇。 朱棣在靖难之役之后就开始为朱瞻基挑选老师,永乐六年,朱棣任命靖难第一功臣姚广孝、状元郎胡广、戴纶、林长懋、杨士奇、金幼孜、夏元吉、杨荣、丘福、蹇义、黄淮、张辅等辅导皇长孙朱瞻基。 这些大臣都是当时的朝廷重臣,这些人可不是简单的夫子先生,他们不仅有才华,且德高望重,并且都是在朝堂上有其他重要职位的大臣。 再比如说姚广孝,姚广孝是什么人?那是能怂恿朱棣造反的人,姚广孝的性格和能力朱棣心知肚明,他不可能让他去辅佐下一个藩王。 其他普通的皇子皇孙,是劳驾不了这些人的,因为皇帝是不会培养臣子亲密结交的,即使尊贵如亲王也是臣子。 朱棣却将这些重臣都派去辅导朱瞻基,可见对他的用心。 朱棣处理政务批折子带着朱瞻基教他处理政治,朱棣北征打仗带着朱瞻基教他用兵,朱棣微服私访还要带着朱瞻基,让他体察民情…… 朱棣给朱瞻基的这些教育项目,也是其他孙子完全没有的待遇,基本上,朱瞻基大一点,朱棣办事到哪都要带着他。朱棣有许多皇孙,但是,他身边只有朱瞻基一个,“好圣孙”也只是朱瞻基。 自小培养威望。13岁的朱瞻基被朱棣册立为皇太孙,《明皇祖训》中,皇孙10岁以上可封郡王,但是朱棣似乎只记得朱瞻基,记得给他封太孙,却没多余精力去关心一下其他孙子封个郡王。 君臣之分,从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分明了。 朱棣还给朱瞻基选拔幼军。在朱瞻基还小的时候,朱棣就为他组建了一支“幼军”——即一支与其年龄相仿的童子军,朱棣还让兵部尚书金忠到民间选了一批十七到二十岁之间有勇有谋者给朱瞻基当随从,一块陪着朱瞻基训练。一方面用来保卫他的安全,另一方面训练他的军事素质,让他寄予厚望的皇太孙练习用兵布阵。 朱棣对朱瞻基的宠爱是无与伦比的,所以,给他选的幼军人数也是破例的,据悉,这支幼军是五倍于普通卫所的皇太孙亲军,人数在到左右。 即使是皇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都没有这个待遇。更逞论其他皇孙,这份荣宠其他皇子皇孙是望尘莫及。 朱棣处处给朱瞻基树立威望、培养能力,让他成长为一位允文允武的合格继承人,成为一位朝野认可的储君。 其实你看涉及明代历史的电视剧《大明风华》、《尚食》、电视剧《山河月明》都会发现,这三部剧即使是非朱瞻基主角戏的《山河月明》中也会提到朱棣身边的朱瞻基,因为历史上朱棣就是把朱瞻基带身边亲自教育的,但是对于朱棣的其他孙子,基本上是没有或者有也无关紧要寥寥几笔。 是得,大明朝朱棣不只有朱瞻基一个皇孙,但是他身边只有朱瞻基一名皇孙。 朱瞻基在朱棣身边每天学习的就是如何做好一名储君,如何在未来做好一名帝王。 朱棣看重偏文的长子朱高炽不尽满意,看着偏武的次子朱高煦也不满意,因此,他从小培养朱瞻基,朱瞻基没有辜负朱棣的栽培,各方面能力也确实非常优秀,不仅允文允武,还擅长击球射柳,下棋画画,样样优秀,朱棣也没拘着他少年天性,因此,朱瞻基骑马狩猎、斗蛐蛐也玩得开。他这个储君,被朱棣养得挺意气风发的,朱棣对朱瞻基是非常满意。 无论是能力还是威望亦或身份尊荣,其他皇孙都是比不得朱瞻基的,因此,朱瞻基的九个弟弟,根本没有资格与资本同朱瞻基争皇位,实在是朱棣为他亲爱的嫡长孙朱瞻基打下的基础太稳固了,轻易没有撼动得了。 这一天,朱棣领着朱瞻基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南京城,却看到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第355章 朱棣的靖难之役,是领着几十万大军大摇大摆的进入南京城,却见有人胆敢拦住去路,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以为燕王朱棣要大开杀戒了,可谁知道朱棣却是笑眯眯的说:“拦路为何?!” 朱棣靖难成功直奔皇宫,一小官将其拦住,最终成四朝重臣 史小晋 原创 2022-4-25 11:48·来自山东·优质历史领域创作者 公元1402年,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朱棣率军抵达南京城城下; 而此时城内的守军已经无力抵抗,谷王朱惠是个名副其实的墙头草,靖难刚开始的时候,率领3000人来南京为朱允炆护驾; 而当看到朱允炆大势已去,直接倒向朱棣,打开城门,迎接北军。 朱允炆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直接放火烧掉皇宫。 然后冒充僧人逃出皇宫,在这以后再也没有了朱允炆的消息;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朱允炆已经葬身火海。 但无论如何,经历了4年的靖难之役, 最终还是以朱棣的胜利而告终。 朱棣进入南京城以后,直接带人直奔皇宫。 那时候的朱棣心里估计会想:应该不会有人再敢出来阻拦她了吧? 但是就是朱棣马上要进入皇宫的时候, 还真有一个不怕死地站了出来,直接拦住朱棣的去路。 朱棣当时非常生气,但是并没有直接发脾气。 很淡定地问对方:你是何人? 不过声音中已经有了杀意。 询问一番得知,这个敢拦住朱棣去路的人叫杨容。 是建文帝(朱允炆)二年的榜眼,只有31岁。 杨容并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要拦住朱棣的去路, 而是反问朱棣:此次入京,是先拜谒朱元璋寝陵,还是先登基称帝? 杨容的话刚说完,朱棣才恍然大悟: 按照礼制:藩王登基之前,要先拜谒先帝的陵寝。 就是想要向天下人说明:朱棣是继承朱元璋得来的地位,而不是从自己的侄子中抢走的皇位 朱棣为了不背负骂名,只能是对外说:我朱棣才是朱元璋的接班人。 所以,朱棣更应该在继位之前,先去拜谒朱元璋的陵寝。 正是因为这个提醒,让朱棣对杨容非常的赏识,直接让他进入文渊阁参知政务。 成为明朝第四位内阁首辅,杨容的出现,也让明朝进入了非常着名的“三杨时期”。 这个杨容究竟是什么人呢? 杨容原名并不是叫杨容,而是杨子荣、杨道应,是福建人。 他在明代是非常着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和军事家,他所开创的“三杨时期”极大地完善了明朝的内阁制度。 杨容从小就非常的聪明,过目不忘,参加福建的乡试,得了第一名; 礼部的会试,得了第三名; 建文帝的殿试,得了第二名; 然后进入翰林院当编修, 不了解翰林院的可能不理解编修究竟是个什么职务?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翰林院是培养人才的地方,翰林院编修就是让你从实习生开始,能不能转正?能不能升职加薪都是能力说了算。毕竟会考试的不一定能力强,还得先培养看看。 不过翰林院也是论资排辈的地方,自然是需要熬资历的。 不过他倒“挺幸运的”,靖难之役开始以后,之前论资排辈的顺序被打乱。 杨容这个人,其实后人对他的评价有好有坏,有的人认为他是墙头草,看到朱棣靖难成功就直接临阵倒戈; 其实我倒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迂腐,而且会识人: 他认为朱棣要比建文帝更加适合做皇帝。 所以很多腐朽的老臣坚决地抵制朱棣的时候,他会审时度势,朱棣继位难道不更加有利于稳定吗? 1402年,朱棣率领军队进入南京城,并且直奔皇宫的时候, 杨容直接拦住朱棣,问他: 殿下先谒陵乎,先即位乎? 这句话的意思是:殿下,你要是先去拜谒先帝的陵寝,还是先登基称帝呢? 其实杨容的这句话就是在提醒朱棣:你想要合法登基称帝,有些事情是需要先做的,而不是直接以胜利者的姿态登基称帝,坐实了自己篡权夺位。 朱棣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杨容的意思,先拜谒黄陵,再登基。 明朝历来有一个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杨容原本在建文帝时期就在翰林院,也有进入内阁的基础。 聪明人自然喜欢聪明人,朱棣直接让杨容进入文渊阁,杨容也因此成为文渊阁最年轻的一位,而他的开挂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但凡是受到皇帝重用的人,都会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会察言观色,机智灵敏。 杨容就是这样的人,而且杨容还非常善于谋划边防军务、整顿军备,而这恰恰是朱棣所需要的,杨容也因此被称为“唐代明相姚崇一般的人物”。 所以,朱棣五次御驾亲征都会带着杨容,可见朱棣对杨容的信任跟认可。 1410年,朱棣称帝以后第一次御驾亲征,对于朱棣来说自然意义特殊,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粮草,不管是再英勇的将士都无用。 但是因为补给线太长,粮草不能及时地供应,朱棣这边面临着要断粮的困境。 这时候杨容想出了两招,确实厉害: 第一:就近粮仓调粮; 第二:民间借调,并且加倍地偿还。 确实效果不错,缓解了明军缺粮草的局面。 1414年,朱棣第二次御驾亲征,不过这次朱棣带着自己的皇太孙朱瞻基(朱棣长子朱高炽的长子,后来的明宣宗)一起,杨容还是一起跟随出军。 这次杨容的任务就是给朱瞻基当老师,除了经史子集以外,对于未来的皇帝战略筹谋、军事补给等等也是很重要的。 一个是皇太孙,未来的皇帝; 一个是朱棣非常重用信任的重臣; 可见在当时来说,朱棣的考虑是非常长远的。 朱棣第三次御驾亲征,以及第四次御驾亲征都是无功而返; 1年以后朱棣再次御驾亲征,杨容谏言:对蒙古人可否采取分化瓦解的策略,为的就是防止蒙古人齐心协力一起对抗明军。 朱棣采纳了杨容的建议,即刻下旨。 但是在这次御驾亲征班师回朝的途中,朱棣去世。 杨容非常清楚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朱高炽很难平安登基称帝,毕竟朱高煦(朱高炽的二弟)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 所以杨容与金幼孜秘商,暂且秘不发丧,先由杨容带着少监海寿秘密回京,向朱高炽报丧,并且筹谋登基的事情。 在朱高炽顺利登基的事情上杨容可以说是大功臣,同样可见他确实有明确的是非观,知道朱高炽、朱瞻基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 我们都知道明代建立初期建都南京,毕竟明代兴起于江南,不管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都集中在南方,但是朱棣在位的时候决定迁都北京。 其实明朝建立以后,元朝的政权是依然存在的,只不过是北迁了而已,所以称为“北元”。 对于明朝来说,北元虽然偏安于蒙古,但是对明朝的威胁是很大的; 朱元璋在的时候,就多次派兵北征,但毕竟补给线太长,始终没有消除这个隐患。 朱棣登基以后,为了彻底地解决蒙古各部的威胁,决定迁都北京。 但是迁都不是儿戏,阻力是非常大,一是明代兴起于江南,二是朝中大臣南方人居多,让这些人背井离乡去北京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是杨容非常有政治眼光,很理解朱棣迁都北京的意图,所以联合户部尚书以及礼部尚书等人一起支持朱棣迁都的决定。 正是因为杨容的极力支持,才让朱棣得以顺利迁都北京; 毫无疑问,这一次迁都,杨容毫无条件地支持朱棣,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近,成为朱棣名副其实的心腹大臣。 04 了解明朝历史的人,都知道朱棣成年的儿子就三个,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朱高炽跟朱高煦;朱高炽是嫡子,朱棣亲封的皇太子,按理说毫无疑问是未来的皇帝。 但是朱高炽因为身体不太好,体型也比较胖,不善于骑射,相对来说,朱棣更加喜欢二儿子朱高煦,能征善武。 也正因为朱棣对朱高煦的偏爱,才让他有了觊觎皇位的想法。 在朱棣第五次御驾亲征回来的路上突然去世,杨容为朱高炽能顺利登基称帝立了大功。 杨容本身就是太子右庶子,朱高炽登基以后直接晋升为太子少傅、谨身殿学士、工部尚书等职位,“食三禄”,可以说是拥立朱高炽登基的股肱之臣。 就这样杨容从朱棣的股肱之臣成功成为朱高炽的股肱之臣,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定律,而杨容就成了这个例外。 不过朱高炽在位仅仅10个月去世,朱瞻基,朱高炽的长子继位。 朱高炽之所以被称为“明仁宗”,就是因为他确实仁慈。 即便是知道朱高煦觊觎皇位的心思,但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而朱高煦仍然不知感恩,而是想要效法自己的父皇,夺取亲侄子的皇位。 朱高炽去世得太过仓促,将朱高煦这个隐患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果然,朱瞻基登基不久,朱高煦起兵造反; 杨容力荐朱瞻基御驾亲征,平定内乱。 不过朱高煦从靖难之役的时候就凸显出了军事才能,朱瞻基对自己的这个叔叔还是了解的,担心即便是自己御驾亲征都不一定能平叛。 杨容说:彼谓陛下新立,必不自行。今出不意,以天威临之,事无不济。 确实,杨容是非常具有战略眼光的,朱瞻基御驾亲征,朱高煦不战而降。 至此,杨容辅佐了朱棣、朱高炽、朱瞻基三位帝王,经历了堪比“文景之治”的“仁宣之治”。 说到最后 不过朱瞻基也是英年早逝,在位仅十年去世。 所以太子朱祁镇还是很年幼的,朝中事务继续由“三杨”负责,他们做的还是很不错的,继续了之前的繁荣。 但是随着朱祁镇长大成人,杨容也已经力不从心,毕竟已经年迈; 再加上朱祁镇重新太监王振,让宦官的权益日盛。 杨容竭尽自己最后的能力布局:极力推荐朱祁镇启用曹鼐、陈循等新人,为大明王朝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份力。 杨容回乡祭祖的路上去世,朱祁镇特地下旨停朝一日,追赠杨荣为太师和左柱国。 杨容的一生,辅佐四朝天子,得以重用;在中国古代五千年历史中能得此成就的确实屈指可数,而杨容就是其一。 不过杨容去世10年以后,因为朱祁镇过分的重新宦官,而遭遇“土木堡之变”,明朝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由盛转衰。 和如常一起最先向朱棣道贺迎接的张丹青,眯起眼睛看着他,心里却知道,这家伙怕是不会死,而且接下来还会辉煌腾达…… 因为拦路的,正是三杨之一! “三杨”者,杨士奇、杨荣、杨溥也。这三人两个是朱高炽的亲信,一个是朱高炽拥立功臣。 杨士奇原本就是朱高炽的老师;杨荣有谋划防边之才,正常跟着朱棣,朱棣驾崩时,正是杨荣和金幼孜等人秘不发丧,偷偷回来报信,让朱高炽提前准备,才顺利即位的;杨溥原来也是朱高炽的属官(太子洗马),因为朱高炽朱高煦兄弟内斗牵连,结果被打入诏狱,杨溥在牢里坚持每天看书,使朱棣深为奇之。 明朝文官集团成型始于“三杨”,历史上“三杨”历经四朝,死后哀荣备至。 但同时明朝开始正式走向了全面的战略收缩,形成了闭关自守的格局。朱棣一生“五出漠北,三犁虏庭”,还倾尽国力“七下西洋宣国威”。于此同时明朝的确出现了疲弊之况,深受后世文人儒生诟病。 明仁宗朱高炽上位后,积极改革,重用“三杨”,改组内阁权力分配,不但提高了他们的品级,还让他们兼任各部尚书,这样一来,使得文官们正式参与大明决策,形成了实质性的文官政府。 文官集团彻底改变了此前秘书幕僚角色,第一次掌握了实权,并彻底影响了明朝的政治体制和权力格局。 在“三杨”的积极参与下,明朝废止一切朱棣耗费钱粮的重大工程,停止了北伐和下南洋。开始了“休养生息”。在“三杨”主政期间,百姓得到了休息,农业和工商业生产开始逐步恢复与发展。这段时期被称为“仁宣之治”。 而到了正统年间,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正统5年,杨荣在回乡的路上去世;正统9年,杨士奇去世;正统11年,杨溥去世。 而朱祁镇同学没有了一帮老头子教诲,也不再愿意受内阁的左右。他更信任自己的老师王振这个太监。 同时他爷更愿意学自己祖爷爷朱棣,干一番大事。于是在朱棣死后的20余年,大明的精锐尚在的情况下,正统14年开始了北伐。结果土木堡之变,差点酿成了另一个“靖康之变”。大明50万精锐尽失。明朝一直等到朱厚照的出现,才有勇气开始尚武。但很快朱厚照就被描绘成了一个顽皮的孩子。 第356章 一个王朝的覆灭,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很多朝代都避免不了最终消亡,不论这个王朝淡出诞生之初有多么的伟大和不朽。 雄才大略的朱元璋,千方百计的设计一大堆规矩和主训也改变不了这样的结局。据传大明王朝有一条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话听着很霸气,不少“明粉”都用它来坚守自家阵地。但朱元璋听了之后可能会说一句:“后辈子孙如此争气,俺十分高兴,不过有一说一,俺真的没说过这话......” 一、霸气宣言之由来 在这条“祖训”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是大明王朝的态度,“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明代帝王的个人意志,不妨分开来看。 前者确有出处,但它未见于正史记载,也非永乐大帝所言。按明代明陈继儒所辑《宝颜堂秘笈》第十八册收录敖英所着笔记小说《东谷赘言·卷上》所云: “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蕃,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其来朝贡,则以恩礼待之。其朝鲜、安南、琉球、曰本、占城、暹罗、满剌加诸国......奉法尤谨,朝廷待之,恩礼亦有加焉。呜呼,盛哉!” 敖英此语,有一定时代背景。其人为正德十六年(1521年)进士出身,历任工部主事、礼部郎中等职,退休时已为四川右布政使。彼时正值嘉靖皇帝在位,大明内忧外患,“南倭北虏”屡屡侵犯边境。嘉靖虽一心修道、任用奸佞,但也能守住祖业:“俺答称汗,遣使议和,求通贡市,世宗不许,屡请屡拒”。 虽说敖言未能亲眼见到戚继光与俞大猷二人联手将东南倭寇剿灭。但天子与国家的强硬态度,亦足以让他感慨,以至于有“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之言。 二、何为国君死社稷 再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语,则无明文记载。先秦时期虽有“国君死社稷”一说,其本质却有别于后世。《礼记·曲礼下》中说:“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大意是说,国君要为保护国家而死,卿大夫与士也要保家卫国,尽到自己的责任。 乍一看,上三代(夏商周)的国君和贵族都很有责任心。但需要注意的是,当时是以宗法制为核心的奴隶制社会。所谓国君、诸侯、卿大夫、士等各个贵族阶层,自出生以来,便享有荣华富贵,拥有无数土地和奴隶。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所以在面临危难时,贵族们必须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否则的话,人人只知享受而不奉献,哪怕贵族垄断了社会资源,那也迟早会分崩离析。可见,“君王死社稷”实则是贵族阶层为了维护圈子而“约定俗成”的要求。 是以,春秋时期很多有名的诸侯,如夫差、勾践、宋襄公、重耳、齐桓公等人,大多会亲自出征。但乱世以来,礼崩乐坏,道德伦理体系的约束不复以往,沦为阶下囚或亡国之君的王室后裔,往往面临颇为凄惨的遭遇。 有人面对死亡,可以大义凌然,留下一曲慷慨悲歌;也有人不甘屈辱,悲愤赴死而引起故土子民的同仇敌忾;还有人假意逢迎,忍受卧薪尝胆之苦,终是“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 在此情形之下,如何妥善安置前朝皇室,成了一道难题。正是在处理该问题的两种主要解决方案的对比之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才会成为明代皇帝的“专利”。 三、二王三恪也挺香 古代有一种规矩,叫“二王三恪”。是说新朝建立,乃“兴灭国,继绝世”。为宣扬自身之正统,新朝要对前朝王室后裔封爵,不仅给予他们封地,还允许立庙祭祀。一般来说,封前两代苗裔,即“二王后”;封前三代苗裔,为“三恪”也。 这个现象在汉晋之际颇为常见。曹丕称帝后,汉献帝受封山阳公,食邑一万户;西晋建立后,献帝后裔仍为山阳公,而魏元帝则成了陈留王;至刘宋灭东晋,山阳、陈留尚在,还多了个晋恭帝的零陵王。 这一时期的“二王三恪”之所以如此常见,盖因曹魏成功实践了“禅让制”,令其在维护儒家伦理体系的前提下,成功实现王权的平稳过渡,故后世政权皆有样学样。 这么一来,前朝宗室不仅能拥有王室苗裔出身,还有不错待遇,得以安享富贵。因此,很多皇室后裔在面临亡国时,都抱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心态,如刘禅、孙皓那般“自缚请降”。 除了这种解决方案,还有直接采取暴力手段的。亦如风评最差的五代十国,值此乱世,道义无存,以杀见杀,导致前朝苗裔大多遭受军阀毒手。鉴于此,宋朝遂将“右文抑武”当成基本国策,并重振文教,主张“以理服人”。 结果怎么样?靖康之耻,徽、钦二宗身不由己,受尽万般屈辱;崖山海战,宋军全灭,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赵昺投海自尽,十万军民亦跳海殉之。显然,游牧族出身的金人和元人,都不讲“二王三恪”。赵宋苗裔非但没有抵抗的本事,也难以落得善终。 这么一对比,老朱家的子孙的确十分争气。 四、朱家子孙齐争气。 天子守国门,不是明朝皇帝的宣言,却是他们始终践行的目标。 君不见,永乐大帝迁都北平,五征蒙古,中道崩殂;“大明战神”朱祁镇亲征蒙古瓦剌被俘,孙太后联合于谦等人,另立朱祁钰为帝,成功赢得北京保卫战;至明神宗朱翊钧在位期间,宁夏之役、朝鲜之役、播州之役这“万历三大征”虽耗费颇多,却也让大明扬威东亚。 明朝灭亡后,崇祯皇帝自缢于煤山,践行了“君王死社稷”。大明虽亡,宗室却建立南明政权,继续抵抗鞑虏长达18年之久。其中,有战死沙场的隆武帝朱聿键,也有效仿崇祯自缢而死邵武帝朱聿鐭。就连收复台湾的郑成功,仍尊南明昭宗为正朔,在东南沿海一带坚守阵线,不愧忠贞义士之名。 反观前朝王室苗裔,或甘心“躺平”,接受封爵;或软弱可欺,受尽屈辱。相比之下,明朝虽然盛产“奇葩”皇帝,但其中大多数都足够硬气,用自身行动践行了守国死节之志,令后人殊为动容。 近代以来,鞑子可谓出尽洋相。其对西方列强的奴颜婢膝、献媚邀宠,更是衬托了大明皇帝的硬气与骨气。试问,“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何不会成为明朝的“专利”? 但事实上,朱元璋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在网上提起明朝,很多人都敬佩不已,认为这是一个铮铮铁骨的王朝,其中最让人钦佩的莫过于那段流传甚广“大明祖训”: “大明朝从今往后,上至帝王,下至黎庶,皆必尊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堂堂大明确实是威武无比,从朱元璋开局一个碗到崇祯帝吊挂歪脖子树,大明这两百年,始终在血与火的缠斗中不死不休。 只是这句话到底成色几何?网上却一直争论不休。 这明朝祖训是不是真的存在呢?且听我细细道来。 朱元璋 所谓的大明祖训一般是指明太祖朱元璋主持编撰的明朝典籍《皇明祖训》,其主要内容是朱元璋为巩固朱明天下而对子孙后代所制定的相关规章制度,以此来约束皇室子孙的行为。 《皇明祖训》初名《祖训录》,始纂於洪武二年,六年书成,后又加修订;并于洪武二十八年重定,更名为《皇明祖训》。 皇明祖训 那么这句话是否出自于《皇明祖训》呢?我们先从逻辑上分析一下啊。 首先是从“天子守国门”这句话开始,朱元璋的应天府,也不能说是国门啊,长江也不是明朝的北境? 好歹南宋的北境是淮河,大明朝连南宋都不如了吗? 下一句是“君王死社稷”,仔细向开国君主说出话,似乎有点不太吉利,这也太丧气了吧?! 作为皇帝,心里想的应该是自己子孙后代代代做皇帝“千秋万世直到永远”,哪来的就“君王死社稷”了。 这样分析得七七八八,您觉得朱元璋会这样说吗? 事实也是如此,《皇明祖训》这书里面压根就没有那些“不和亲,不赔款……”之类的内容。 实际上,终明一代,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发表以上言论。 有明一朝,与上述“大明祖训”最为接近的大概就是明代正德十六年进士敖英在其撰写的《东谷赘言》中的如下片段: 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蕃,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其来朝贡,则以恩礼待之。其朝鲜、安南、琉球、曰本、占城、暹罗、满剌加诸国,乌思藏、童卜韩、胡奴儿于诸司,朵颜,赤斤、阿端、卜剌罕诸卫,奉法尤谨,朝廷待之,恩礼亦有加焉。呜呼,盛哉! 这话确实很霸气,不过这更多只是敖英个人言论,不能代表朝廷与皇帝的意志,更非什么大明祖训。 东谷赘言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里面并没有出现大家津津乐道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两句话。 事实上,这两句话另有出处。 “天子守国门”来源于着名的清史专家阎崇年2004年编写的《正说清朝十二帝》一书。 该书在描写咸丰皇帝在第一次鸦片战争中的表现时,将明清拿来作对比: “咸丰没有动员兵民“勤王”,全力守卫京师,而是准备逃跑。当年,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原因之一是“天子守国门”,抵御入侵。明朝的崇祯皇帝,在社稷危难之时,既不迁都逃跑,也不巡狩围猎,而是发出“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的哀叹,登上煤山,自缢而死。可是,咸丰皇帝在大敌侵入之时,不尽职守,不守国门,却带领老婆儿子、军机大臣、王公贵族,逃之夭夭,美其名曰“巡狩”。咸丰皇帝铸成了历史之大错、特错!” 阎崇年教授 而“君王死社稷”这句话则出自《礼记》。 《礼记·曲礼下》:“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礼记 由此可见,所谓的“大明祖训”并不存在。 不过老朱家虽然没有这样说,但是却是这样做的。 当年朱元璋还在做吴王时,就喊出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这句口号。 可以说明朝还没有建国时,对外强硬的态度就被刻印在dna里。 朱元璋 后来建国以后,这种强硬作风继续为他的后世所传承。 有明一代,享国二百七十六年。 在这段距今并不遥远的历史里,却是数不尽的风雨。 斗争,是大明的宿命。 两百年间,兵锋所指,从蒙古,鞑靼,瓦剌到女真,却是处处杀机的惊心动魄。既有驰骋大漠,饮马捕鱼儿海的豪迈,又有土木堡变,皇帝北狩的屈辱,既有既跨过鸭绿江,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的豪迈,又有萨尔浒一役有心杀贼的无力回天。 明朝的历史总是如此的鲜活与有趣。 只是到最后龙争虎斗,转瞬即逝,尘归尘土归土,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历史在轮回里反复。 只可叹:兴亡谁人定,盛衰岂无凭。 不平马,大动物园祝愿山九泉之下得知,想必也会含笑九泉了,开创了这么偌大的一个帝国,不管是否昏庸与残暴,作为帝王来说,朱元璋如果看到了子孙后辈们都如此的有骨气,想必也会非常的欣慰! 第357章 每个伟大的开国皇帝建立王朝的时候,都会非常耐心的整顿朝政和社会风气,并立下一大堆的规矩,希望能够让自己的王朝延绵万世,为万事立下祖宗家法。大明王朝的一大出名形象,就是奇葩多。奇葩的皇帝外加奇葩的官员,三个世纪里层出不穷,常被后人津津乐道。但放在明朝年间,公认最奇葩的,却是下面这几条规矩。 这几条奇葩规矩的效果,那就不是给野史添个乐的事儿,甚至叫明朝官员们叫苦连天,堪称是“官不聊生”。但是,大明王朝三个世纪的辉煌岁月,多少国富民强的历史记忆,这些“官不聊生”的奇葩规矩,却也是实实在在立大功。 奇葩规矩1:拦截百姓要杀头 明太祖朱元璋登基后,几乎三十年如一日严打贪污腐败,悲惨获罪的官员,动辄一个大案数目上万。不过,就算这些获罪官员们落了死罪,却也同样有活命机会——劳动改造。当时仅在南京周围服苦役的贪官,总数就有数万之多。虽然受尽苦累,却总算能以此赎罪。但倘若明初官员们犯一个错,那铁定连劳动改造的机会都没有,百分百就是死:拦截进京百姓! 这事为何如此严重?得瞧瞧朱元璋开国时的法令:不管地方上出现了廉洁奉公的好官,还是冒出蝇营狗苟的贪官败类,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与学子们,就可以联名来到南京,向朱元璋陈述情况。好官会受到奖励,贪官则立刻法办。倘若哪个心怀鬼胎的贪官,敢沿途拦截这些百姓进京?那就要“治罪,予以斩首!”——敢不叫朕倾听民声?分分钟杀你头。 而在朱元璋编订的《大诰》里,因为拦截进京百姓而掉脑袋的官员,几乎是一翻一大群。好些顶风作案的官员,连坐牢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就当场法办。虽说手段太狠,但明初畅通的民间声音,乃至那“吏治澄清者百余年”的反贪成果,却是这凶狠一刀,结结实实杀出来的。 奇葩规矩2:御史一不留神就陪绑 明朝反贪的一大神器,就是御史制度。这些肩负巡按大权的都察院御史们,别看品级只有七品,却拥有考核地方官员揭发贪污腐败的大权,一亮相就叫贪官们直哆嗦,不过如此威风的御史们,其实也一肚子苦水:这工作提心吊胆呢,简直一不留神就陪绑! 以明宣宗年间的谕令说:御史的任命,需要由都察院的都御史们来保举,必须经过严格考核。然后“其后有犯赃及不称职,举者同罪”——只要是御史出了问题,推荐人也一道办罪。所谓有监察大权的都察院,从此一个御史出事,基本是一群人陪绑。 发展到十六世纪,御史们考核官员,更是万万错不得。典型明穆宗年间的右佥都御史吴时来,平日素来以清廉敢言着称,可就因举荐的官员犯了事,还是在隆庆四年(1570)悲催降了职。为避免陪绑,官小权大的御史们,自然变得万分紧张,工作时恨不得瞪圆眼睛,拿出民间野史里“铁面御史”的劲头,紧盯一切蝇营狗苟。 奇葩的陪绑制度,换来零容忍的监察考核,佑护着明朝行政,几个世纪良性运转。 奇葩规矩3:强盗人数,挂钩官员饭碗 明朝中期以后,特别是嘉靖皇帝在位晚期时,大明朝各地治安严重恶化,许多省份地区,竟到了盗贼泛滥的地步。虽说嘉靖帝晚年时严打倭寇,打的沿海总算太平,但内地省份的盗贼,依然此起彼伏。杀人越货的恶性案子年年一堆,江西等省还多次发生官库官粮被焚烧打劫的丢人事。那各级地方官呢?却是常见茫茫然,饶是朝廷屡下严令,却还是糊弄依旧。只要强盗没杀到自己头上,相关执法部门,常见装聋作哑。 隆庆年间,为这糟心的强盗问题,好些有识之士也痛心疾首,有些言官还建议,要加大对强盗的惩治力度,甚至要对强盗实行凌迟酷刑。但忍够了内阁首辅高拱却明白:这事情的关键,不在治强盗,而是要治地方上这群懒官——必须给他们来个“数字化管理”。 于是,高拱定的奇葩规矩出炉了:从此以后,只要地方州县出现十名强盗,当地的掌印巡捕官就要降级,出现三十名强盗,就要把掌印巡捕官罢官。出现七十名强盗,当地的兵备也要罢官。倘若敢瞒报?当地的府州县官员全要论罪,一抓抓一串。江西安义知县曾知经就撞到枪口上,他的治下有四十多强盗闹事,虽说江西当地的抚按官说情,还是被高拱大手一挥革了职,给全国懒官来了个现身说法。 自此以后,各地地方官全似打了激灵,火爆的捕盗除恶行动,在江西等“强盗重灾区”一气铺开,大批作恶多年的惯匪恶盗落网,一片太平的大明朝,从此进入经济繁荣的“隆万中兴”——抓强盗?那就要先动一动官员的饭碗。 奇葩规矩4:每年九月,司法官员提心吊胆 自从明朝天顺年间起,每年的九月,就是司法官员打哆嗦的日子,只因一个特殊活动:朝审。 朝审,即从明朝天顺年间起,每年九月霜降时,朝廷会集三法司和各级官员,对已经判死刑的京师死囚们,进行两天极其严格的会审。一旦发现冤案,就立刻启动重审。是为中国古代司法史上,一项里程碑般的错案追责制度。 当然,因为朝审的工作量太大,每次错案追责,牵涉的动静更大。所以折腾到明朝成化年间时,朝审也一度停摆。但到了明朝隆庆年间时,这项叫司法官员们高度紧张的程序,也终于再度重启,且流程比天顺年间更正规:不再是两天流水账般的审判,而是提前一个月,内阁大臣就要调阅所有卷宗,三法司要进行仔细审核,审查时每一个死囚都有权陈述,有冤者诉说自己冤情,每个步骤,都是动真格。 于是,仅仅是明朝隆庆四年(1570)九月的朝审,审查470名死囚犯,查出139桩冤案。且制造冤案的相关官员,也全数受到惩罚,仅因是年“朝审”落马的官员,数目就有百人之多。艰辛的审判过程,蒙冤者们凄苦的情景,以亲历朝审的内阁首辅高拱话说,简直是“至今每一念及,尤甚哀亲衿焉”。 明王朝这一场隆万中兴,并非只因大刀阔斧的经济军事革新,更因这个奇葩规矩带来的,对司法公正的极力维护。 奇葩规矩5:新任地方官不许写奏折 明朝中期以后,大明官员一个比贪污更严重的毛病,就是“做表面文章”。 对这毛病,明朝政治家张居正尤其痛心疾首: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们,平日里就知道高谈阔论,别说是没能力做实际政务,就是好些有实干能力的人物,平日也热衷于刷声望博眼球。就算做地方官,也是为官一任,诗词文章写一堆,正经事一点不干。甚至明朝中期,还为此闹出过“种树”的笑话:某个边防要地,历任官员都提议要栽种树木改善国防,每一任官员,都写了大堆精彩的奏折,可一晃三十年过去,该种的树木,却是一棵也没见着。 以张居正的怒斥说:“岂有不从实干而能有济者哉”!就靠高谈阔论,什么事能办成? 于是,也就有了张居正改革时代,着名的《考成法》,可单靠考核哪里管用?张居正也不动声色,立了一个新规矩:如果各地新任地方官,到任后就给朝廷上奏折,那么这一年的考核,就先来个不合格! 这事有这么重要?这恰是当时地方官的通病,所谓做官,就要博好名声。地方上埋头干三年,都不如写几篇妙笔奏折,在清流里出名来得实惠。所以就要从源头上,把这个口子给堵上:少写奏章,少装样子,多干实在事。 于是,在这轰轰烈烈的“张居正改革”里,有这奇葩规矩管着,各级官员再没了二心,只能老老实实做事。昔日懒散成风的明朝官场,变成了“万里外,朝下而夕奉行”的景象。高速运转的效率,将“隆万中兴”时代的明王朝推向了强国巅峰。 所谓强大,大至治国,小至家庭生活,重要一条,当从“治懒”开始。治懒的奇葩规矩,任凭岁月流转,却足以警醒今人。 朱元璋是这样的,朱棣自然也不例外。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应该算的上是我国历史上比较英明的帝王了,因为朱元璋的出身不高,因此谈起这个帝王的时候,大家普遍关注的就是朱元璋的出身。不过,虽然朱元璋出身不高,文化水平也比不上其他的帝王,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朱元璋的英明。 不过底层出身的经历还是对朱元璋的执政有一定的影响的,他制定了一个规矩,对于他制定的这个规矩,大臣和妃子都有苦难言,但是百姓却拍手称赞。公元1368年,大明王朝建立,由于刚刚结束了动乱,百姓的生活非常的艰难。 朱元璋曾经在底层生活过,因此自然对百姓的疾苦能够感同身受,为了尽快让百姓的生活好起来,朱元璋制定了一系列英明的政策。但是后来朱元璋还是发现,在皇宫中以及世家大族之中,生活非常的奢靡。 其后有一次在马皇后过生辰的时候,朱元璋就将后宫嫔妃以及当朝大臣全部叫来参加皇后的宴席,众人本以为皇帝的生辰宴肯定是非常豪华的,但是后来菜上来之后,众人却全部惊讶了,皇后的生辰宴居然只有四菜一汤,而这四菜一汤也是非常普通的家常菜。 在菜上齐之后,朱元璋就问众位大臣和妃子是否明白自己只让御膳房上了四菜一汤的用意,众人一时之间都猜不透皇帝的想法,因此就不吭声。而此时朱元璋则说:“民间的百姓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朕的臣子却大吃大喝,朕非常的不爽。” 一听皇帝这么说,众人都不敢吭气,其后朱元璋还颁下了一道命令,那就是:“今后不论是众卿请客,还是后宫妃子过生日,最多只能四菜一汤,若有人胆敢违反,定当严惩不怠。” 这道命令一出,让素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妃子和大臣可谓是相当的痛苦,不过和妃子大臣不同的是,民间的百姓对于朱元璋的这一命令却拍手称赞。 明朝是封建皇权达到鼎盛的时期,明太祖朱元璋凭着布衣之身,历经十数年,先后驱除蒙元,挫败张士诚和陈友谅,最终成为与汉高祖刘邦齐名的布衣天子。 朱元璋做皇帝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苦农民,年轻时为了生存下去,替人家放过牛羊,出家做过和尚,对下层劳苦大众的生活,有着极深的切身体会。他做上皇帝后,一方面想要保住老朱家万世富贵,一方面想让儿孙后代能够勤政,所以他留下一项“早中晚”三次朝会的规定。这项规定看起来很稀松平常,认真执行起来却很难,它也成为明朝皇帝不上朝的直接原因。 明朝规定所有京城地区的官吏必须参加早朝,要赶在天亮之前候在宫门,等到“晨钟暮鼓”响起的时候,百官排好队伍依次进入宫殿。仅仅排队入殿一事,便能体现出明太祖朱元璋的规矩有多苛刻。 朱元璋要求百官按照文武不同站成两队,文官站在东侧,武官站在西侧,再按照级别大小,从北向南排列。虽然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但朱元璋不以为然,他还要求监察御史负责点名,朝会过程中若是有人咳嗽吐痰,或者衣冠不整,或者走路时步调不一致,都属于失礼失态的行为。一旦被御史台发现,则会呈报皇帝听候处罚。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皇帝会从后殿进入前殿,群臣行跪拜之礼后,四品以上的官吏开始向皇帝汇报工作,皇帝听完要作出相应的批复。早中晚三次朝会以早朝最重要,一年四季天天如此,黎明前开始到辰时左右结束。 群臣早朝结束后,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吃口早饭,再为下一场午朝做准备,住在皇宫附近的官吏还好,那些住在城郊地段的大臣光来回奔波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明朝的朝会议事的工作量非常大,硬性规定:每天各部要整理出185件国事拿到朝堂奏议。按照三省六部制的原则,朱元璋一天要和大臣讨论1110件事项,试问古往今来的帝王,还有比明朝更勤奋的吗? 皇帝想请假都很困难,并且成了普遍的现象。 朱元璋是穷苦出身,什么样的苦都能吃,他立下的规矩自然能够承受,明成祖朱棣也能勉为其难扛得住。以后朱家的儿孙大多生于皇宫,长于妇人之手,哪里能受得了这种罪。 1498年弘治皇帝在位期间,有一天夜里宫中失火,弘治皇帝一宿没睡,打算取消次日的朝会,想好好休息一下,结果翰林学士一致不同意,弘治皇帝再三请求,都快用哀求的语气,翰林大学士经过讨论才同意。弘治皇帝获得休班一天的福利,百官却没有那么幸运,仍然要到午门行朝见礼。 因为电视剧和学者断章取义的影响,后人对明朝的皇帝存在很大的成见,认为明朝的皇帝大多不愿意上朝,比如嘉靖皇帝二十五年不愿意早朝,万历皇帝二十年躲在深宫等等,明朝皇帝抗拒早朝绝非他们懒惰,而是难以忍受明太祖朱元璋立下的繁重规矩。 不光是皇帝感到身心疲惫,有些大臣也深感厌恶,比如大鸿儒李贽实在看不惯明朝的繁文缛节,已经官至姚安知府,索性挂印辞官归隐。朱元璋立下的“三次朝会”的规矩,虽然强化对群臣的管理,但造成后代儿孙不堪繁重,所以明朝才会出现大量不愿上朝的皇帝。 但这时候的恶果并没有显现出来,朱棣也没有对此进行改革和优化,眼下,燕王朱棣要担忧的,是自己进奉天尽量的坐上皇位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