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钱游戏》 序章 流亡 一辆插有绿旗的马车,在破碎崎岖的大道上疾驰。 车夫费力地甩着鞭子,车轮溅起滚滚沙尘,骏马嘶鸣,引得两侧林木树梢,飞鸟尽散。 “桀桀桀,哪里逃!” 马车的后方,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在紧追不舍。白银一般的全身甲铿锵作响,骑士目不斜视,紧盯马车。甲片在剧烈抖动的双腿,向前奔踏飞快,掀起了轮形残影。 车夫没有理会骑士的叫喊,他一听到骑士的声音,手上的鞭子挥舞得更加卖力,拉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屁股被打得通红,每一下都让这些身高九尺的宝马在喘息之余,发出响度更大的嘶鸣。 前面就是陡坡,车夫想继续加速,借此甩掉骑士。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骑士冷哼,他抬起双手,本来挂在背甲的刀剑迅速化为流光,在双手上缓缓凝聚。两把剑柄极长的钢剑形状显现,被骑士紧紧握住。然后,如双拳并拢胸前一般,两把钢剑在一道灿烂的火光中,就被骑士拼接为整体,一把双头剑闪烁起幽蓝寒光。 面甲眼缝里,骑士的一双蓝色眸子锁住马车。他旋转双头剑,无声单举,就像投矛一般,把双头剑射向刚到下坡处的马车。 威能扩散,轰隆声响起,马车的底座瞬间破碎,轴承尽断。没有支撑的结构,整个车厢遂也掉落到地上,荡起墙一般的灰尘。骑士见此不再奔跑,而是扭动身子,低身马步,面对陡坡,他选择用双脚犁地来刹住。 骑士身影突破灰尘,他在坡上停下,而马车就停在他的面前,车厢已经侧翻,两匹脱缰之马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车夫流淌着一身黑色液体,摇摇晃晃地起身,中年的面孔上,满是惊惧。 “还逃吗?桀桀桀。”骑士邪笑着宣告他的胜利,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向车夫,张开双手,似要拥抱。 就当他悠然走向车夫时,有人影走出。 “哦呀,看来真是够呛的,这荒山野岭的还能遇到其他活人。” “闭嘴吧。” 一位女性,和一位衣着布衣的男人走出林荫,看着骑士和车夫。 骑士猛然转头,他扫了扫突然冒出的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女性身上,那是一位头角峥嵘的美丽少女,有着蜥蜴长尾和骨翅,只不过刻意地藏在后背,收拢着,若不去细心注意,是难以发现的。 “是来抢悬赏任务的?”骑士不慌,抱胸而立,平静问道。 “不是。” 代为答话的是男性,长相普通的他抬起右手,萤火一般的光华凭空而生,流光凝聚,一把赤红色的武士刀成型,被他握在手心。 “那就请离开!不要找茬,这是我的猎物。”骑士见此冷哼,岿然不动。 “做不到,日夜操刀,日夜操劳,日夜念想。” 男性甩刀,改为双手持刀,缓缓摆出架势,他抬眼,白色眸子倒映着骑士身上的银光,战意油然而生,狂欢一般地笑道:“来决斗吧,被人杀,反正没损失,会复活。” 骑士微微抬头,最后哑然失笑。 第一章 《伊水》 许山广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块空地上。这是青石板铺成的广场,万里晴空,人头攒动。 与自己衣着类似的,都是披着青色斗篷,戴着兜帽的各色新玩家,他们也在互相张望着。放眼望去熙熙攘攘,一片学校演讲前学生集合般的景象。 许山广低头,他顾不得打量这片热闹的广场,他第一时间就是打开菜单,想到去查看和游览自己的角色,现在这副躯体的属性面板。 刚刚在捏脸空间里的一小时里,他还是没有看过瘾,如果不是时间到了,系统强制加载传送,他还想继续欣赏和打量自己的角色,全方位多角度,直到天荒地老。 “咦,怎么打不开面板页面。” 许山广看向面前凭空而立的,不透明度为50%的菜单栏,无论他怎么虚划,都无法拉下数据框,好像这菜单栏就是个摆设一般。 “真是奇怪啊,明明在捏脸时就是这样搞的啊,系统女音就是这样教的,不可能是bug吧。” 许山广望了望周围,他倒有求助的念头,不过却又有些没趣,他没有主动攀谈的动力和脸皮。许山广是个没有什么朋友的玩家,玩这个次世代虚拟世界冒险游戏的,有很多人,热度很高,但他的几个算是交好的朋友,都不玩。 就许山广一个人把攒下来的零工钱买了硬件比较先进的vr体感设备,他甚至一度打算不买笔记本,不过好在运气很不错,等到了一波折扣非常优惠的促销,并抢到了手。 《伊水》国服是免费游戏,当然,游戏营收主要在内部的氪金道具上。许山广作为新玩家,自然打算白嫖的,而且本就是听说白嫖玩家也可以玩得很好,才入这坑的。 “人都到齐了,诸位,久等了。” 许山广抬头,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宫殿,这小山一般的悬浮物,让广场上所有的人惊呼,或大或小。 许山广也不能例外,他虽然看过一些关于《伊水》的高播放量视频,但里面从未出现这般场景。 声音的发出者,是一位身披金甲的骑士,他没有戴遮住容貌的头盔,而是戴着某种君王的冠冕,上面刻蚀着繁复花纹。 外貌是欧美人那种五官突出,《伊水》国服因为要和公安机关核实,遵守实名制规定,选择了限制性别和身高,也就是说身份证上的性别和及时体检信息的身高这两项,不得在游戏里进行更改,不过,相貌和体态这种东西,倒依旧属于可捏范畴。 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捏脸时间,但男女玩家足可以化身为俊男靓女,比现实里的明星爱豆不差多少,甚至能感受新的,独特审美形态,当然,也可以选择游戏里给的默认大众脸型,或者,化为猎奇向的“古神”,也能极大引起别人的注意,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 许山广看着这位灰色头发的中年男子,阳光一点也不刺眼,虽然衍射出的阴影极为真实。 中年男子走到了台阶上,正好在悬浮宫殿的底座突出来到那一块地,有着围栏的边沿上,这里地面上,几乎所有人能看到他的身影,以及他头顶上的信息标识。 “圣乔治公会,称号:屠龙者,昵称:最怕情多累美人。” 许山广低声读了出来,心想绝对的氪金大佬,这气宇轩昂,完全就是氪佬的强者气势。 力压山河! 中年男子从悬浮宫殿跳了下来,不同于现实,游戏世界里,物理引擎虽然模拟的很真实,但玩点就是在这里铸就不真实,来达到“我即无敌”的快感。 预料之中的违反直觉,中年男子轻盈落地,双脚根本没有什么卸力动作,就像他有一双隐形的翅膀,本来就能飞一般。 周围人退后,给中年男子留出了较大的空地。 “诸君,我是你们的新手指导,就像你们读书的时候,来到陌生的,新的学习环境,会有辅导员一般,而我,就是你们《伊水》这个学校的辅导员,让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变强。” “别废话了!我是老玩家,只不过新创个号,利索点!”有一人喊话打断倒没什么,不过,却是一群人跟着举手,晃手,如同一片乌鸦起飞。 “搞快点吧,搞这么大的场面,还以为是谁呢,我赶时间呢。” “是啊,是啊,我们很忙的,大佬。” 没有演讲场地的那种掌声,只有粗鲁的抱怨,许山广还没理清这是什么状况时,就见中年男子开口了。 “哎呀,原来这一批没什么萌新啊,那也好。”男子的声音传遍广场,闹嚷的人群很快放下手臂。 中年男子插腰,仿佛从未有“污言碎语”,他气势依旧地说道:“那么,大家站好,我开始发放龙灵。” 话落,中年男子的头顶上,那座巍峨的悬浮宫殿,似乎有灵,为之呼应,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就像炮弹炸开,气浪呼啸的声响。只见这宫殿的楼和墙,发生了剧烈的变形,但如魔方扭动一般,依旧保持完整,只是露出了中间的一座黑色高塔。 如同缓缓升起的长矛,黑色高塔仿佛要穿刺天幕,许山广惊讶得要掉了下巴,这简直就像在看cg电影一般,那是只有特效才能复刻的宏大场景。 黑色高塔的表面,镌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图形,它们数量很多,一直蔓延至塔顶都数不完。 “唤灵,恩惠如雨!”中年男子振臂高呼,周身凝聚虫火一般的荧光,他的头盔也在一阵流光中凝聚了。绽放金属光泽的铁水在中年男子的头颅周围流动,构造成了那如印度罗刹一般的凶恶面甲,并完美地,自动盖上了脸。 全副武装的金甲骑士,凶煞异常,却又甲光向日。 “等等,那不是太阳!”许山广惊呼,金甲骑士的背后,头上,不是什么阳光普照,而是自生光辉的金币,那是一簇又一簇的金币凭空而生,从下往上,被悬浮宫殿的底座底部,那黑洞一般的阴影给吞噬。 好似暴风吸入! 悬浮宫殿上,黑色高塔似乎因为吸收了金币,而变得愈发漆黑,如同底座底部一般,在吞噬周遭光线,而建筑表面上的图形,却越来越亮,并诞生出活灵活现的小型生物出来,虽然只有一刹那,但许山广还是借住强烈的色差,辩识出了一些动物。 有猫和狗,以及螳螂,铁牛等昆虫外形。 呼~呼~呼! 明明是一团光,是一团又一团的光在飞出黑色高塔,但他们的确在摩擦着这个世界的空气,呼啸而过,它们形状千奇百怪,又都如同蝗虫一般,不停聚集,一时遮蔽天空。 “灌顶!”金甲骑士就像负责指挥的将军,在挥手示意,语气斩钉截铁。 顷刻间,下雨了,那是光之雨!只见那数不清的光团径直落下,砸到广场上人们的头上,身上,脚上。 许山广沐浴着这光雨,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感觉,不如说从开始到现在,一切都只是一场视听盛宴,并没有运用到其他知觉。 越是价格昂贵的vr体感设备,就越能模拟出五感的数据流,在5g环境下,配置最低的就是视听类的虚拟游戏,一般有pc端,配置最高就如《伊水》一般,可以做到完全沉浸式,如同构筑了一个可以随时潜入的现实梦境,只能用vr体感设备游玩,自然没有pc版本。 “触觉……来了!” 许山广低头,他突然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以及,一阵凉风。 没有本能的哆嗦,那古怪之感很快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奇怪的小动物,它正趴在自己的胸口,而胸和肩,渐渐有加重的拖拽感。 “这小家伙,有点重……” 许山广没有害怕,他反而碰了碰这收敛光辉的,不知该怎么归类,称呼为什么物种的小家伙,它长着白毛,有着狐狸一般的蓬松长尾。 许山广爱抚着,不是因为手感不错才亲近,而是因为他事先就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这才意识到视频里的那些小家伙原来是这样诞生的。 “这就是你们的战宠了,它负责收纳你们的资源,与你们休戚与共,龙灵也是你们第一位伙伴,知道的老手可以走了,还有不懂,愿意听我唠叨的,真正的新手,就留下来吧,广场门已经开了。” 金甲骑士的面甲化为流光,露出了那银灰的头发和中年面孔,中年男子的声音还是这么大,广场上的人都听到了,也很快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广场就走了一大波人,带着他们形形色色的龙灵。 一波接一波。 许山广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到最后,偌大的新手广场,就只有自己和另外四人算是真正留了下来。 这宣发强劲的好游戏,难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吗? 许山广不经想到。 第二章 最怕情多累美人 “请问?” 一位女孩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清箫,让人心弦一动。 音色这东西也可以在捏脸空间里塑造,不过调整系统有些复杂,一般都会选默认的随机音色,显然,这位女玩家是把声纹和特征输入模式都给摸透了,不然何以造就如此动听悦耳的声音。 许山广抬头,望向那位女玩家,她是站在许山广的前面,是距离中年男子最近的人,身高不高,体态因为披风的遮挡,不知几何。 “哦,有什么不解?大胆问我就是了。” 话刚落,中年男子抱胸而立,看着女孩继续道:“昵称虽然是叫最怕情多累美人,但我这人向来好说话,您们就叫我龙华好了,别用什么佬什么哥的尊称。” “哦,龙……华,先生。” 女孩叫了叫,似乎很不适应,口中的“龙华”琢磨着,最后加了个先生。 龙华嘴角上扬,他觉得这个首先出声的女孩有趣,玩游戏还能这么腼腆,可能是没玩过什么虚拟社交,比如vrchat之类的,玩《伊水》这种不再是在键盘上刷刷地打字交流的游戏,的确需要培养表达欲,不擅长社交,那怕是只能当孤狼玩家了。 “那个,龙华先生,这游戏,我这种第一次玩的人,需要……做什么?” 许山广看了看这个支支吾吾问问题的女孩一眼,然后看向龙华,此时的龙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在很郑重的思考。 “你……” 龙华放下手,盯着女孩,这让女孩似乎有点尴尬,身体微晃,似乎扭捏。 “要不这样,新来的,加入我的公会?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老手很多,可以指导。”龙华伸手,突然问道。 “哈?” 不是龙华的男声脱口而出,也不是许山广。 许山广也是被龙华的回答惊了,不过是继续观察,他保持沉默是金。 但思绪还是飘了,他也想成为这种大佬,拥有这种自信。 而且,人家是在游戏里泡妹,这怎么了,又不是线下那种,当然,毕竟连昵称的意思都有那种“情多不怕累美人”的臭屁感,想来龙华大佬现实里也应该是个情场老手,猎艳无数。 一下子,许山广就感觉龙华身上的金甲更加刺眼,于是他不得不看向那个先前惊出口的男性玩家。 那家伙的身材就很高,他是站在龙华的右后方,由此能看到兜帽下的外貌,是个很自然的靓仔脸型,五官有一丝锐气。 怎么说呢,有些养眼。 这绝不是刻意的手动捏脸,跟龙华不同,似乎是一种外貌生成器那般,是取自正常脸谱的数据,就像你在大街上散步,偶尔碰到的阳光帅哥。 龙华当然也关注了这位男玩家,他转头问道:“新人,你有什么问题?” 那男玩家不像那女玩家慌张,很随意地开口道:“大佬,我就想问,这游戏需要注意什么?” 这是个笼统的问题,但龙华的答案几乎脱口而出,“你问得很好,这个问题,要我说,简而言之,就是两点,一是注意要到哪去,二是要弄清楚到底要杀几只。” 许山广一愣,龙华似乎回过很多次这种问题,不过旋即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这类型游戏大多跟刷子有关,刷怪,就可以刷装备,就可以刷等级,所以就是去哪里刷刷的问题。 “谢谢,我没问题了。”男玩家微笑说道,龙华对其点了点头,便看向许山广等剩下的人。 不过,这时那名第一个提问题的女玩家开口了,似乎是缓过来了,只见她回道:“非常抱歉,龙华先生,我不想加入你的公会。” 龙华眉头上挑,他看着突然语言流利,拒绝了他的邀请的女玩家,问道:“没关系的事,反而是我的问题,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想自己探索,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打算?” 那女玩家摇了摇头,她说道:“我想自己建立一个公会。” “原来是这样啊。”龙华给竖了个大拇指,他露齿笑道:“这样会很辛苦的,不过你要自己建立公会的话,只要等级达到了35级,缴纳1000金币作金库,就可以申请成功。” “明白了,谢谢你,龙华先生。”这位女玩家彬彬有礼,虽然没有先前的腼腆,但语气还是有些放不开,看来性格的确是内向的。 龙华很随意,站他身后的那男玩家也很随意,游戏而已,都不要太拘束,甚至能比现实更加随便。 接下来,按着这节奏,就轮到许山广和剩下的两人,去提问了。 许山广刚想举手发言,就听到一道高音的女声抢他先机。 “那个,龙华大佬,我是第一次玩mmorpg游戏,我想知道这《伊水》好玩的地方是什么?”这名提问女玩家走上前去,很放得开,就不同于第一位,她是带着轻松又很自来熟的味道。 龙华看着右侧的这名女玩家,温声答道:“游戏一般的都是消遣时间,打发无聊,《伊水》这游戏,有养成,有动作,有剧情,你要说确切的好玩地方,我想,是角色扮演,《伊水》也能让你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知道心中的空虚该怎么填满。” 龙华的话,说得满,仿佛《伊水》是游戏中的名着,第九艺术的瑰宝。 提问的女玩家闻此,抬手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面容,许山广所站位置,只能看到她的侧颜,脸线很柔和,是朱唇皓齿的那种可爱,邻家少女的感觉。 许山广眼前一亮,谁会不喜欢美女,不管是二次元,还是游戏里的美女,而且这位美女还有现实难见的风情——她有着又尖又长的耳朵,是精灵族。 捏脸空间里有三大种族可供选择:人,精灵和鬼族。 人,就是人类,设定背景里是《伊水》世界的原住民。 精灵,就是长耳族,设定背景里是侍奉古树的异世界种族。 鬼族,就是日式那种额头长角的人形,设定背景里是信仰死神的种族。 这三个自然都是人形,种族的选择代表一定冒险剧情的不同,相当于三个分支。 这位摘下兜帽的精灵少女巧笑嫣然,十指并拢,肤白貌美的她微微弯腰道:“谢谢龙华大佬,就是冒昧一问,我这种新手能加你为好友吗? “当然可以,我的好友位并没有满。”龙华十分爽快。 许山广双眼闪过一丝激动,他也想加,若是还可以加入龙华大佬的公会,圣乔治,那就更好了,他看过视频,知道公会系统会发放很多额外奖励,越高级的公会,其奖励就越丰富,有这样的资源铺垫,可以为前期的发展省很多精力。 从一级开始成长的话,需要很多资源的,虽然《伊水》并不会在前面卡你等级,但早做打算总是比较好的。 但,许山广看着龙华和善的脸,却按下了欲欲跃试的念头,试探大佬,不是不敢,只因为他看出了龙华神情里的一丝亲近。 这亲近似乎只对女性玩家有所表示,就跟龙华的昵称“最怕情多累美人”一般,让许山广这个男人难有主动交好的意思。 他考虑继续观望。 第三章 跟屁虫 “那个,龙华,我没有问题……” 龙华看向的女孩,摇了摇头,如此说道。 广场上气氛顿时有些诡异,因为在众人注视下,这名女孩转身来到了许山广的身边。 许山广看向来到自己的跟前的少女,兜帽只遮住了她的额头,她的杏花眸子,她的樱花花瓣一般的嘴唇,她的玉壁一般小鼻子,她的粉嫩香腮,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真是太奇怪了! 对于这种美丽女孩的意外举动,毕竟是在游戏里,他并未有太大震惊和反应,而是对于嗅觉这种刺激的突然产生,让他更感兴趣,也难以一时理清。 一般来说,游戏角色是没有体香的,也就是所谓的气息,因为,自己身上就是没有味道的,不会好闻,也不属于臭的范畴。 无色无味。 最关键,他可没有在捏脸空间里看见有体香这一调整按钮,要是有,许山广定会给它调成个招花引蝶,势必“我花开后百花杀”。 “既然如此,好吧。” 龙华挠了挠头说道,他颇有点无奈,他和精灵少女加了好友,但一问这最后一位女玩家,却热脸贴了冷板凳。 刚刚正是兴致达到了最高点…… 这,似乎是讨厌他的意思,龙华不解,而其他人也看出了,这最后一位女性玩家不选择亲近,仿佛赌气一般跑开了。 许山广自然不认识这女孩,他敢打赌,他在现实里从未有交好的女性,而且游戏里大家容貌又不跟现实一致,所以,他认为这女孩也许是与龙华有联系,她认识龙华,是龙华的熟人,只是龙华似乎不认识,或者没有看出来。 至于跑自己这里来,许山广权当她不想面对龙华。 当然,以上全是猜测,游戏里谁管别人。 “那,你呢?新人,你有什么想问的?”龙华目光越过香肩,投向许山广,打断了许山广的胡乱联想。 许山广没有在意望着他的女孩,而是往前走了一步,绕过那莫名其妙的女孩,向龙华问道:“这游戏最需要刷的资源是什么,或者说,最缺的资源是什么?” 龙华大拇指竖起,然后指向自己,心情依旧好地答道:“这问题你问对人了,《伊水》的很多资源和材料都可以刷和肝,最缺的,或者说掉率最低的,其实是钱。” “钱?”许山广疑惑。 “应该说,是金币,你在这个游戏世界,做什么都要花金币,可以说是一种模拟经营,你要完成任务或者挖矿获得更多金币,然后考虑成本和方法,去高效率地刷刷,如果没有钱,不仅东西无法强化,而且刷刷也会变得低效率,嘛,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总之,金币很重要,有金币,万事好办,只要有了金币,养成速度可以质变,我保证。”龙华拍了拍胸脯说道。 “……这是,要重氪的意思吗?”许山广一时消化不了。 龙华赶紧摇了摇头,苦笑道:“讲不清,那我这样讲,你充钱,都是兑换成这游戏里的金币,金币是这游戏里流通的硬通货,你可以和别人换东西,但大多数不是以物易物,而是成交金币,然后金币这东西,你也可以靠肝来获得。” “……这,肝度还可以吗?龙华大佬。”许山广想把疑惑解开。 “肝度,因人而异,人的感觉是不同的,就像对于时间的感知嘛,而且,如那抽卡游戏都有欧狗和非狗之分,我能说得准的,就只有一条,好好享受这游戏,《伊水》总会给你惊喜的,这个世界不冰冷的,虽像人生,但是加了个随机数区间。” 龙华双眼咪起,背着手,神态如同某种哲学家,许山广低垂眼帘,其他四人也在想龙华的意思。 龙华话里有话,但他似乎不想继续这样一问一答了,只见他出声提议道:“大家有缘相聚,是一种缘分,今天就只有你们五人,若是愿意,其实可以互相加为好友,就当成是同一期的同学,可以互相帮助嘛。” 许山广抬头,他当然没有意见,听说加好友数量去达到一定数目后,就还可以完成任务,有奖励。 这怎么会不乐意,况且都不需要自己厚着脸皮去说,有龙华先拉线搭桥了。 “我可以。”许山广之外,那名男玩家首先发声同意。 “我也可以。”不用做出头鸟,许山广立马跟进。 轮到女玩家们表态了,站在许山广旁边,那莫名其妙的女孩,在许山广的声音刚落一息,她就答道:“我也加。” 似乎是经过思考了,但,又仿佛是许山广如此她才如此。 许山广微微侧目,他本能感觉不妙,想起了放浪形骸的童年时代,那时的他还能感受此刻这种奇怪氛围。 整天找上门来的跟屁虫…… 已有一名爽快答应,对于另外两名女玩家,她们互相看了一眼,也是几乎同时应道,点了点头,不过,精灵少女似乎更会看气氛,她出言道:“不如我们也都加龙华大佬吧,也算是个见证。” “见证?” 龙华闻言大笑,“这是要在这里搞结义啊。” 众人跟着笑,陌生人现实里这样行不行许山广不知道,但在游戏里,现在,他们是做到了。 加好友不要什么复杂操作流程,在公频里是点击头像,在面对面的广场这里,就是打开菜单,在聊天系统【当前频道】找到附近的角色,依旧点击头像去申请。 大家互相加好友,并都加了龙华,好在龙华的好友位加了五位,也都是未满状态,看来龙华并不是想象中的受欢迎。 不,或许是因为龙华不随意接受好友申请,这应是他的认真态度决定的。 精灵少女在互加好友的过程还问了龙华一个问题,她问为什么当前频道里的除了龙华的q版头像,大家的都是灰色的空白。 许山广听得仔细,龙华很简单很形象地回答了,他那时候这样说道:“因为你们身上的,是挺厉害的道具,新手斗篷,这东西一些氪佬就算高等级了依旧用,因为可以隐藏个人信息,很方便扮猪装b。” 龙华一说装b,大家又是一阵发笑,许山广则是发自内心觉得好笑。扪心自问,玩角色扮演,谁不想体验装b的爽快感觉,看别人五体投地,瞠目结舌,或是听旁人助威呐喊,恭维认同。 许山广一边笑着,一边看着自己的面板属性,在龙华发了龙灵之后,就可以如同在捏脸空间中那般,去查看自己的角色信息。 能看,许山广自然要看,他可没看过瘾,这可是他的分身,他的第一个角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角色:我的油田我的矿 uid:杰克?曼巴(游戏内)\/(游戏外) 种族:人族 人类职业:无故之人 等级:1级(经验值0\/1000) 生命:800 冷血值:0\/100 属性:力量5,敏捷5,智力20,信仰20 随机属性:无 特殊属性:炼金1,幸运1 综合攻击:150 综合全抗:10 负重:10\/40 技能:无 随机天赋:百年孤独(身边没有人时,最终伤害翻一百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就在许山广游览时,他没有注意到,他身旁那个给他跟屁虫感觉的女孩,依旧保持着无声假笑,只是因为正面向他,其他人暂时没有发现。 女孩就像一座空心的雕塑,等着许山广去注意到。 第四章 boss “大家,我还有时间继续指导,要不要跟我来,我再带你们一程,体验体验一些后期玩家才有的冒险。” 龙华朝向天上招了招手,天上的悬浮宫殿早已恢复原样,对于龙华的召唤,开始了缓缓下落,就像一片巨大的雪花,开始落地。 许山广马上点了点头,龙华本就是新手指导,他怎会有拒绝的念头,能继续见识自然好。 另外四名玩家也都答应了,男的叫【吾御疾风伴魔剑】,以及三个女的,那个比较腼腆的女孩昵称为【万般战术转换家】,精灵少女是【百世倾城百世殇】,和跟屁虫女【李青莲】。 龙华很高兴,眼角上挂着笑意。 悬浮宫殿落下悬浮台阶,龙华领着许山广一行人踏上悬浮宫殿,大家如同拜访家门一般,在此“坦诚相待”,脱下了兜帽,卸下了披风,外在的面貌自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显露大家的审美和种族职业。 【吾御疾风伴魔剑】是个人族的盾斧骑士,他一点也不害羞地说道:“这世界上玩游戏的很多,想不到我第一次玩游戏,就能跟你们做朋友。” 精灵少女【百世倾城百世殇】笑而不语,她是一名精灵射手,连她这外向的姑娘都不好意思接这个话。 而龙华,嘻嘻笑着,像个小孩,但又透露出无比高的哲思,他对【吾御疾风伴魔剑】说道:“玩《伊水》游戏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放开点,这里面又没什么等级阶层之分,没有谁对不起谁,都是臭打游戏的,开心是第一位。” 【李青莲】默默跟在许山广的后面,她是人族魔法师,虽然不会主动说话,但只要大家问她,她还是能平常地回答,即便是个话题终结者,以她清汤淡水一般的表情,任何人都会感觉无法吐槽,无处讨厌。 【吾御疾风伴魔剑】和精灵少女,陪着龙华聊天,【万般战术转换家】是个鬼族死灵法师,她顶着小小的鬼角,就在三人一旁迎合点头。 倒是许山广因为【李青莲】的靠近,所以他也不需要特意去插嘴,来以此彰显自己不是一个尴尬的空气。 悬浮宫殿许山广自然是第一次坐,他很激动,俯视大地,熙熙攘攘的街道,郁郁葱葱的森林,以及远处的高耸的雪山,和那叹息之墙一般的迷雾,都尽收眼底。 许山广没有进入宫殿内部,因为龙华就站在边缘处的台阶上,大家都陪着他呢,龙华是领头的。 许山广往后瞥了几眼,心想要是现实中有这样的超大house就好了,不求能飞,就求这个别墅区级别的平方米。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 “对了,那个,龙华大佬,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吾御疾风伴魔剑】彻底毕恭毕敬,这很正常,俞是和龙华交流,俞能发现他的品行应是不错的,那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 许山广也觉得自己想得太猥琐了,龙华是喜欢漂亮女孩,但绝不是跟自己低级电波同频的,不可以己度人。 就连【万般战术转换家】这种拒绝邀请想自建公会的家伙,也开始主动起来,被龙华带起的这自由氛围给激励了,她才是真正的话匣子。 “还能去哪?龙华先生应该是带我们去野区体验吧。”【万般战术转换家】接着话题说着,看向龙华。 许山广也看向龙华,因为龙华突然沉默不语,他此刻目不转睛地看向下方,其他人自然也顺着龙华视线所看去。 “那是什么?” “好大。” “好恶心……” 一男两女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许山广和【李青莲】则是几乎异口同声出声:“那是世界boss?” 龙华转头,双眼有神,终是微微点头。 在他们前面的下方,有一处巨大的悬崖谷地,正中央,有一只巨大的沙蠕虫,正极度活跃地张着直径有十米的,充满尖牙的巨口。 那是世界boss,或者说按游戏公司的官方说法,区域头目,是专门供团战,被限制于一个场地,拥有极高血量的强大怪物。位置一般在安全区的边缘处,在《伊水》这游戏里,是分为不同区世界,每个区世界就是一个服务器。 所有安全区都有三大城市,聚集大量npc,城市的名字各区世界是相同的,而整个区世界都分为安全区,野区,以及最外围的迷雾区。 安全区之内,是又分为多个世界线,不同线的玩家并不能相遇,但可以切换世界线,而同一线的玩家共享同一线的怪物和资源刷新时间,他们可以进行个人决斗,可以交易,可以体验绝大部分的冒险剧情,了解世界观和设定,不太喜爱游戏剧情的玩家,还可以在安全区里参与官方的pvp排位赛和各种比赛,来进行社交和竞技。 野区,只有一个线,是有大量怪物分布的复杂区域,高等装备和高级材料,多出于此,因为只有一条世界线,资源虽然也刷新,但毕竟相对有限,玩家之间多有恶意竞争,充满风险和机遇。 迷雾区,别名探索区,也有很多世界线,但每个世界线一般只有一名玩家,或者说,迷雾区里每有一名玩家,就多一条世界线,按官方说法,这是严格,极其高难的单人探索区域,是为有精湛技术的高阶玩家准备的。 此时,安全区的一角,碉楼寨匪营地外围,一群颜色各异的名字在闪烁,那里是一群莺莺燕燕,放眼望去全是奇装异服的女玩家。 但,她们的公会名,是统一的名字样式和粉红的颜色,写为“洛丽塔”。 洛丽塔公会,这是风起天寒01区服的排名第十的公会。 一位昵称为【埃及女王】的人族魔法师正呼呼喘道:“头,那群人居然拒绝了咱们的公会求援,欺人太甚!上次我们帮了他们,这次竟然不知感恩,等下次,碰到他们,非得好好教育一番不可!” 被尊为头的,昵称为【杀你一万年】的人族女枪手,她抬手将额前流海拨了拨,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自己身前这位小萌妹的小脑袋,笑道:“无妨!这是游戏,施恩图报落于下乘,说到底,是我们自己公会动员不足,对于官方的bug修复公告中的数值调整没有具体了解,是我们自己……不够强。” 一旁的,昵称为【猛到你怀疑人生】的精灵射手,嘟着小嘴,她心中明显不爽,但她很真诚地对【杀你一万年】弯腰充满歉意说道:“副会长,我作为组织者我负有责任,叫了大家来,花了时间,结果无法讨伐成功,一无所得,但是埃及女王说得对,那群人竟然只记得我们的好,忘记他们自己的卑鄙,以后不给他们点教训,是无法让他们改,邪,归,正。” 说着,【猛到你怀疑人生】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的凶狠。 【杀你一万年】低头,转起手上的双枪,炼金齿轮咔咔作响,虽然无话,但心里的确有一些怨气,她在现实中那可是多少男生对自己百依百顺,捧为明珠,但在这游戏中,即便自己出手了,反而还是被那群家伙的首领,那个小鬼头给随意无视了。 “哼!”【杀你一万年】越想越气,最后,她想到的还是教训来解气。 “呵呵,下次我把燕山君姐姐叫过来,燕山君姐姐可是出了名的偶像,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装!哼,男人就算是玩游戏,也都是大猪蹄子!” 如此一想,【杀你一万年】高声问道:“对了,会长现在在干嘛?如今这局面,说到底是我们的输出有点不够,她一个贤者,正好可以帮上我们的忙。” “报告,头!燕山君姐姐接了个悬赏任务,她一个人去刷小强王了。”有知情人探头回应道,一时间,这话引爆了聊天系统的【当前频道】。 “什么,小强王!那可是等级达到60级的人形怪物啊。” “小强王,咋了,会长难道打不过?” “会长肯定打得赢,她是神人。” “小强王,我虽不太清楚,但我男友好像杀过。” “我丢,谁没男友呢?” “单身狗表示汪汪汪!” …… 一番八卦,缓解了周围成员的颓废气势,但【杀你一万年】没有管大家的讨论,而是暗自震惊,一时恍惚。 小强王,属于蟑螂怪中的高阶存在,敏捷人形怪,高攻、低防、但实际上还有容易忽略的点……小强王有高速!那不是敏捷可以形容的。 【杀你一万年】有些后怕,因为她就真实经历过,她和一名追杀跟来的红名玩家,在野区遇到过那小强王,红名玩家直接眨眼死,而自己,也一并被它秒杀! “得赶紧叫燕山君姐姐回来,取消猎杀,那地方被神罗给暂时接管了,还有可怕的红名玩家,以及这悬赏任务,刷小强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第五章 何雷莫斯的异变 许山广站在悬浮宫殿上,高处视野极佳,自然发现了洛丽塔公会的人,发觉她们在围猎,这就是为何巨型沙蠕虫处于活跃攻击状态。 龙华的震惊不是为此,呼朋引伴来讨伐世界boss,对于他来说见惯不惯了,龙华的双眼倒映破碎的大地,他实际上是全神在中央,目光集中于巨型沙蠕虫身上。 精灵女射手【百世倾城百世殇】充满一丝怜悯地看向地面上,横七竖八倒下地洛丽塔公会的女玩家们,还有那满身石油,慢慢化为数据流光的“尸体”。 她们此起披伏的惨叫声是如此真切,虽然那不是她们的心声,而是她们的角色自带的受到攻击的受伤叫声,但《伊水》模拟得是如此真实,高处不胜寒,【百世倾城百世殇】毕竟是初次体验,她于心不忍,只见她对龙华问道:“龙华大佬,我能去帮助她们吗?” 许山广一愣,精灵女射手【百世倾城百世殇】的问题简直是充满侠义之道,路过就要帮忙,这不是大善人吗?古代侠士,见不得众生之苦。 侠之大者,愿护浮世安一隅,既然在游戏里,就不需要考虑现实中的规矩了。 龙华的骨子里是和善,但不一定就是精灵少女那般的侠道。 “得等下,要帮这群人打何雷莫斯,可得弄清楚变异的地方,也就是这只沙蠕虫不同寻常的具体情况,我看它,仇恨目标似乎不是在这洛丽塔公会身上。” 龙华的话,勾起了大家都思索,沙蠕虫的名字叫何雷莫斯,而这只沙蠕虫,目前似乎不像平常的状况。 许山广不懂,但也有疑惑,他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了巨型沙蠕虫狂暴,但在过去看《伊水》游戏视频时,有过印象,现在知道是叫何雷莫斯,那时候视频里的并没有现在这么狂躁,以及……流着口水,流着大量的口水! “……龙华大佬,何雷莫斯的嘴巴!”许山广恍然大悟地指向巨型沙蠕虫的巨口。 龙华耳朵微动,许山广的提醒他没有当真,但还是下意识看去,第一眼未觉奇怪,第二眼时他也如许山广一般,一脸恍然大悟,为了确定猜测,他看向悬崖谷底外围,发现了碉楼匪寨的强盗小怪,以及外围的三位女玩家。 她们的身后树立着一座燃烧着炽白火焰的复活神像,那是一种特别的锚定机制道具,被复活神像联系起来的玩家死亡后,会在复活神像的身边重新复活,这样就不需要在检索点复活,然后远距离跑图了。复活神像,是各大公会进行讨伐的必带之物。 “何雷莫斯似乎吞了某种炼金物质。”龙华见此,一番观察后大声地说道,声音如在新手广场一般,很大,大到地上的【杀你一万年】也能听到。 “那是……圣乔治公会,屠龙者的王座!这种人物,怎么会?” 【杀你一万年】旁边的【猛到你怀疑人生】闻声抬头,惊讶出口。 “这老家伙,也来了,他不是最近忙于和官方合作吗?怎么会跑到安全区外围,跑我们这里来!”【埃及女王】惊疑道。 “来的正好,联系不上燕山君会长,我们若不想前功尽弃,就把他拉来打点输出!”【杀你一万年】激动起来,但她的笑容又很快收敛。 只见她镇静下来,扭头问道:“不过,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些关于何雷莫斯的,什么的东西?” “好像。” “大概吧……” 【埃及女王】和【猛到你怀疑人生】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没错,听到不一定听清,龙华的所说的注意事项,【杀你一万年】根本没有明白过来。 天上的龙华,见洛丽塔公会还在继续进攻何雷莫斯,并且在那高大的复活神像下,三个似乎是干部级别的女玩家,还在那里向自己招手,示意援助,这就让他有些头疼了。 “龙华大佬……”精灵少女【百世倾城百世殇】看着龙华说道,欲言又止。 “你们在这里吹吹风。” 龙华转头,风轻云淡地笑道:“我去去就来。” 话落,龙华仿佛随意行事,直接跳下悬浮宫殿,这令众人本能一惊。 难道不会摔死? 许山广赶紧来到边沿往下查看,在一股强烈的恐高感之后,适应了视觉刺激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坠落向地面的龙华,发现这位金甲骑士手里有流光在闪烁,好似是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道具。 地上的【杀你一万年】,停止了招手,此时已是黄昏,她看向龙华,只感觉是一架正在着陆的飞机,亮起了示廓灯一般,只见龙华身影裹挟着某种巨白的大物,落向战场的中央,砸在了何雷莫斯那肥硕盘绕的身上。 神威天降! 正和何雷莫斯作战的洛丽塔公会成员们,都往后撤退,因为有一股火幕落下,好似火山喷发,虽然没有冲击波,却有奇异的火焰,如洪水,横推而来。 她们是下意识往后退,在安全区内,玩家们是无法互相伤害的,是根本不需要在意,但她们被这场景给震慑了,而更为谨慎的人,则以为是某种爆炸型的炼金道具。 那种炼金道具,不分敌我,即便在安全区,都会受到伤害,而且这种爆破伤害一般极高。 烈火之上,巨型沙蠕虫那小山一般躯体的最高处,站起了一个人影。 身如金枪,那是龙华,他没有死,而巨型沙蠕虫,也没有死。 怪物死亡,会化为流光消失,掉落素材的。 龙华心底有丝惊异,而复活神像下,【杀你一万年】则心生古怪,她想难道是出bug了? 天上,许山广一行是新手,不太懂,都为龙华高兴,而许山广更多是羡慕。 太强了,这真是太强了! 先说没有直接高空坠落死亡,再说这单兵突破大气层一般的从天而降,实在是太帅,太酷啦! “要是我也有这么一天,那该多爽!”【吾御疾风伴魔剑】佩服又憧憬的情感油然而生,他说出了许山广的心里话。 【百世倾城百世殇】轻笑,她斜眼道:“你,学了这一招,就是为了在一群女玩家面前逞强?” 【万般战术转换家】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盾斧骑士,对揶揄盾斧骑士的精灵少女说道:“我觉得,吾御兄是想在你面前秀肌肉,男性,都这样。” 精灵少女认真地,猛然退后一步,以至于让她翘臀上的箭筒都抖动了一下。 “不要。” 非常正式的拒绝,【吾御疾风伴魔剑】闻此只能傻笑敷衍,许山广用余光看了一眼【万般战术转换家】,他有股吐槽的冲动。这死灵法师有些闷骚,腼腆包裹着小坏小坏的心思,他也是男的,这里就两个男的,自己这都能被顺带骂了。 但,这还不足以让许山广加入打趣,就在他刚想附和地随便笑一笑揭过时,却听见地上传来龙华的惨叫声! “啊啊啊!” 很大,是持续的,以至于天上的许山广他们,都能听得一起二楚。 第六章 百花战寄生蛊 龙华一脸石油,还有黑色的,粘稠的液体从身体破口中流出,虽然没有带来任何虚弱感,但自己的血条在切实地下降,而且甲胄的耐损性也在下降。 “炼金毒素!” 龙华面露一丝忌惮,腐蚀性的伤害对于他来说可是难以抵挡。 “圣乔治公会的屠龙者!没事吧!” 【杀你一万年】带着一群姹紫嫣红的女玩家赶到龙华身边,拱卫保护,进行掩护。 “拉我进队,有奶妈吗?能给我恢复下!”龙华冷静地对着【杀你一万年】说道。 天上,悬浮宫殿上的许山广一行人为龙华担忧,因为中央的不再是什么何雷莫斯,而是一只裂口的大蛇,拥有致密白鳞,这条大蛇从何雷莫斯的巨口中钻出,而何雷莫斯的肥硕无比的虫身已经不动了,死寂一般的盘绕,就像一座荒凉高原。又仿佛是白色大蛇退下的完整蛇皮,只是厚度有些惊人。 白色大蛇依旧还有庞大的身躯埋没在何雷莫斯的巨口之中。 “魔法师们,大火球,攻击!”【猛到你怀疑人生】指挥道。 “这是什么回事,何雷莫斯怎么变成这样了!” 【埃及女王】不敢相信,现在boss,那白色大蛇头上的名字,早就不是【沙蠕虫,何雷莫斯】,而是【寄生蛊,月的卡斯】。 何雷莫斯本来是弱火的,公会专门准备了火属性的输出武器,火属性的技能,而何雷莫斯的攻击主要带有钝击伤害,在场的洛丽塔公会成员的防具也都往这一抗性上面尽力靠拢了。 这面对一个突然改变了样子的世界boss,谁都会感到无措,和迷茫。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这时候,龙华仰头,雄厚有力地喊道:“血条不过多更新了一条,都磨到这个时候,不要放弃!” 【杀你一万年】也反应过来,开始和【猛到你怀疑人生】直接在战场打起精神,继续指挥。 何雷莫斯之前的血量其实早就见底了,只是因为官方更新,加强了何雷莫斯,洛丽塔公会也因为疏忽没有为此准备。 何雷莫斯多了一个buff,【神之恩惠】:血量越低,生命回复速度越快。所以加强后的何雷莫斯需要更多的爆发型伤害来去攻击,不然最后一根血条的恢复速度是十分恐怖的。 而现在,世界boss名字已经变为【寄生蛊,月的卡斯】,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怪物图鉴信息,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从何雷莫斯口中钻了出来,并且继承了何雷莫斯的当前血条,但只要亮了血条,无论什么异变,都是能被杀死! 只要能被杀死,就能打!敢亮血条,都得死! “火属性不行!” 龙华异常冷静,他眼见洛丽塔公会的魔法师组成的远程排,一发又一发都是火焰魔法,而且打在那白色大蛇身上银月一般的蛇鳞上,只溅射出了些许火花,心中很快有了计较,于是他大吼说道:“那边的魔法师们,你们分散开来,你们就用普通魔法攻击就行,我来打头阵,扛伤害的坦克或者肉盾,去后面吸引仇恨!姑娘们,散开,散开,让我们好好地,去探一探!” “你敢!我才是下命令的。” “跟我来,骁勇善战的女士们。” 男人的声音胜过女人声音,因为沉稳,镇定,鼓励,以及无法言喻的威严。 而且,龙华的声音很大,奇异得还是压过了【猛到你怀疑人生】的指挥命令,这让她如何不生气,她就是干这个的,但【杀你一万年】阻止了【猛到你怀疑人生】去发脾气,因为龙华已经身先士卒,杀向了白色大蛇。 “副会长?”【猛到你怀疑人生】一脸疑惑和憋屈,【杀你一万年】则是将她抱住,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的,让那人去干吧,你也累了。” 【杀你一万年】的声音让【猛到你怀疑人生】感到心头温暖,顿时放松,差点瘫软,但却也让她反省了一下,【猛到你怀疑人生】也知是自己脾气太臭,太过急功近利了,想把担子上的压力继续承受下去,将功补过。 有错误,自然想弥补,但,也得看一看气氛。 “让屠龙者去搞吧。”【埃及女王】跑了过来,她将手搭在【猛到你怀疑人生】的肩膀上,笑着道:“有男人,咱就歇歇配合他吧,你看咱成员,好像好久没见过帅哥的样子,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真是没见过逆转场面呢。” “这个老家伙,他要是不成功……哼!”【猛到你怀疑人生】从【杀你一万年】的怀里挣脱出来,嘟嘴道,显然气消了,但还有一丝幽怨,小女子特有的那种。 三女皆是亮眼的美女,人美心更美,互相搭手互相告诫,在互相加油打气之后,倩影一闪,就都上了最前线。 天上的许山广看不懂地上洛丽塔公会的围猎阵势,但龙华在女玩家们中一夫当关的表现,让他也起了斗志。 男儿当征战阵前,于万军之中,首当其冲。 团战!和游戏伙伴们一起打世界boss,就算是旁观,也有点按捺不住手上的武器,想混在人群中,去攻击几下。 作为无故之人,许山广的职业给予的初始武器是一根粗糙的木棍,大概有自己腿那么长,初看时许山广还以为是拐杖呢。 “你亮出你武器干什么?很占地方的说。”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下面这么激烈,我也想参加了,手热一抖,不自觉就这样了。” 【吾御疾风伴魔剑】摸着额头,低头如此回应【百世倾城百世殇】,他颇有玩味地祭出了他的可变形武器——盾斧,在盾牌和巨斧的形态之间切换,那变形产生的火光一时灿烂,照亮众人眼底。 视若无睹,【万般战术转换家】闻言却是继续低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地上的局势,时而点头,时而微微摇头,双眼一直冒光。 许山广看着她的侧颜,心想这个鬼族少女应该是玩星际争霸的,那是一款很老的即时战略游戏了,许山广没有玩过,但听说过,他也是热爱这一类型游戏,因为那曾是他的童年。 许山广之所以敢如此肯定,其实主要是根据鬼族少女这取的昵称,如今又见她无声地开合小嘴,想来是被地上的动态变化的阵势所吸引吧,心底应该在默默分析。 “万般战术转换家”,这昵称透露的意思就是在即时战略游戏里,不管对手的兵力动向,只要能与对手换家,就要把握时机,这是亘古存在一般的战术打法,以至于似乎万变不离其宗,优势也好,劣势也罢,先去大本营,拆对手基地,直捣黄龙,就能夺得胜利天平的一丝倾斜。 对于喜爱即时战略游戏的玩家们,掌握一方军队,大杀四方,在《伊水》这游戏里,应该是可以实现的,找到自己那纵横一方的快乐。 许山广就曾在游戏视频里见过,【伊水】中公会与公会之间的大规模战争,红蓝双方有那军队一般的纪律性,那大场面的刀光剑影,奇迹和魔法,惨烈的战况,在各种转折之中,有无敌神话,有英雄落幕,最精彩的,莫过于以少胜多,一战定胜负,那是令人亢奋叫好,热血沸腾,仿佛荣辱与共。 也许,【万般战术转换家】此时,就在演练自己的战术吧。 这闷骚的鬼族少女的将来,也许可以预料…… 念此,许山广赶紧摇了摇头,那是别人的未来,不是自己的未来。没有继续瞎想的他便看向下方,一眼即中,龙华的金色骑士盔甲在洛丽塔公会的群芳之中显眼非常,并且身处最前线——他在那白色大蛇的蛇躯之上游走,还在最危险的地方进行指挥,如何不能关注。 那是万众瞩目的舞台! “加油啊,龙华大佬。”许山广在心底为龙华打气。 第七章 暗流 “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从兜帽下的阴影里传出,那是一位黑衣人,正站在悬崖谷地的外围,另一处匪寨营地里,正站在那有六层楼高的木塔上,登高望远。 一道紫影落下,从木塔屋顶上最大豁口穿出,那是另一名不想露面的黑衣人。 “哟,这不是半龙女吗?几个月不见,怎么这么拉了,竟然还要装扮成这模样跑来安全区里。”黑衣人对后来的,长有骨翅的黑衣人戏言道。 “哦呀,你不也一样,是几个月不被我打,就皮痒痒了?找抽吗?”长有骨翅的黑衣人也发出诡异的声音。 “你敢?”黑衣人喝道。 “为何不敢?”长有骨翅的黑衣人抬手虚指,挑衅道。 “你试试看!”黑衣人暴怒。 “你们俩个!” 第三人的声音及时切入,斩断了冲突的气氛,那是从地上传来的。塔上的两位黑衣人寻声看去,发现那也是一位黑衣人,心里顿时明了。 在地上,周围的盗贼小怪依旧在自由散漫地低着头,浑然不觉这位正大光明闯入的黑衣人。 上方和下方的目光相遇,上方的两位黑衣人身体一颤。 地上的黑衣人,兜帽下的阴影里,是有一双仿佛熔岩流淌过的双眸,火红的颜色似乎扭曲了光线,让人无法久视。 “都是自己人,这种争吵毫无意义。” 红眼黑衣人直接凌空踏步,虚渡而来,他悠然地落到了木塔顶上,站在两位黑衣人的中间,与之会面。 最先来的黑衣人抱胸而立,问道:“桀桀桀,你就是负责此事的指挥官?” 而长有骨翅的黑衣人十指相扣,作着祈祷的手势,说道:“哦呀,任务开始。” 红眼黑衣人沉默转身,指向高空,其他两位黑衣人都只是微微抬头,这俩人早就发现了夜色下的,仿佛遗世独存的悬浮宫殿,只是不知道红眼黑衣人的意思。 “计划有变?我倒是没意见,我的收集任务反正达标了。”长有骨翅的黑衣人变得懒散,问向红眼黑衣人。 “两位,只是计划的收尾有变,不再需要你们去布置咒毒属性的炼金炸弹,打扫的方式得改变一下。”红眼黑衣人回道。 “那么,指挥官,你想要我们做什么?”看了一眼长有骨翅的黑衣人,另一位黑衣人便对红眼黑衣人问道。 “两位只要去周围戒备就行,靠近者,就用小型的炼金炸弹炸死,反正,杀无赦,而我将在这里准备,把那屠龙者的王座,给击落下来,我的炼金术法,不能受到干扰。” “原来,是物尽其用,把这玩意当做达摩克利斯之剑。”长有骨翅的黑衣人欢快地对着暮色之中的悬浮宫殿,比划着。 “但,威力是否足够?这,能销毁寄生蛊的一切吗?”抱胸而立的黑衣人,已经放下戒心,语气恭敬了些,却也是有些不相信。 “当然,如果只是物体的坠落伤害,肯定不够,比我们准备好的咒毒属性炼金炸弹还要弱,主要是在于王座本身。” 红眼黑衣人竖起大拇指,瞄准悬浮宫殿,得意地笑道:“我们本该是盯着屠龙者动向的暗子,此刻就身在悬浮宫殿之上,因缘际会,在其帮助之下,王座的力量将得到激活,那股能够重塑世界的力量,将再次彰显,不管是哪条世界线,无论安全区的管理员有多强大,那股威能扩散,势必地形重塑,到时候我们的踪迹都将被无差别抹去,而屠龙者,就只能自己去解释了。” “那么,现在开始?”长有骨翅的黑衣人扇动起生有紫鳞的骨翅,认真起来,兴奋起来。 “桀桀桀,指挥官,祭旗吧,让吾主见证。”抱胸而立的黑衣人,邪笑着,半跪下来。 红眼黑衣人微微点头,随后用手在自己额头和双肩上虚点三下,语气虔诚地开口:“诸君,在这副首领大人准备的舞台上,黄金乡的神迹,将更进一步成形,为吾主效力是吾等职责,吾等是漆黑的野兽爪牙……” 红眼黑衣人高举双手,然后缓缓相扣,作出祈祷的手势,语气如同在念唱诗经,只是祈福的神像远在天边。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是吾主的敌人,无论年龄,无论身份,皆会被吾等撕扯,碾碎,踩踏,吾等不求异神的宽恕,不求法和理的束缚,吾等之行,百无禁忌。” “杀死男人,杀死老人。”长有骨翅的黑衣人,低头,低声吟诵。 “杀死女人,杀死小孩。”另一名,半跪的黑衣人也是如此,寒风一般的声音,带着虔诚和坚定。 “死亡,是吾等带给吾主的食粮,即便是死神,也得放行,吾等之心,不承镰刀,吾主在上,见证吾等,那代表胜利的旌旗,将加冕吾等之身,将护住吾等之心。” 肃穆的语言仪式后,红眼黑衣人面向天空,那可怕的红眼紧紧地盯着悬浮宫殿,而其身后的另外两位黑衣人,已经无声离去了。 …… “喂……啊……嗨?” 昏昏沉沉,对于这空灵的女声也感到麻木,是那种不为所动,因为真的不想动,这真的太奇怪了,眼前光怪陆离,却有个光团不停往复地晃动,盯久了就会眩晕,还有一丝恶心。 恶心……这种感觉,太让人感到不快了。 这还不算什么,那女声似乎还在叫,让本可以习惯的耳鸣时小时大,变得似乎更加严重了。 五感混乱,这太不正常了。 “你要死了!” 仿佛一颗水雷在脸前爆炸,猛地听见此声,让许山广骤然清醒,他瞪大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耳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繁杂的声音像海潮,像蝉鸣,汹涌地进入听觉,变大,变嘈杂。 视野也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杏眼泛水,开合着樱桃小嘴的女孩。 许山广心弦微微一动,他还闻到了那熟悉的,短暂的,沁人心脾的清香。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回味之时,【李青莲】的表情着急,使劲在挥着手,叫着自己的昵称。 “我的油田我的矿,你没事吧?” 许山广眨了眨眼,他感觉自己刚刚好像有一瞬,又似乎是一生,都躺在一张柔软的,白色的无边大床上,迷糊到天荒地老,如今方才从床上起身。 应该……是错觉吧。 双肩被玉手扶着,魏盛借力起身,摇了摇头,然后问向【李青莲】:“怎么回事,发什么了?” “我们好像遭到了攻击,悬浮宫殿似乎被什么破坏了。” 【李青莲】双眉舒展,只是眼里还有一丝担忧之色,但大体恢复了清汤淡水一般的神情。 许山广看向【李青莲】,发觉她的魔法师服饰有了撕裂,裙子虽然完好无损,但稍显战损版的状态还是透露着一丝涩情,再看向自己的血条那一栏,那里显示着450\/800,生命损失了几乎一半。 血槽的突然下降,让他想起来了。 那好似真实的震天爆炸! 许山广下意识看去,发现,【吾御疾风伴魔剑】,和【百世倾城百世殇】原先所站的地方,早就是微风荡开,变成了断崖,一个巨大的缺口。 地板的破碎还在继续,如同皲裂,许山广本能地拔腿就跑。 第八章 白王的幼龙 “怎么可能,这个高度,这个距离,是什么技能?能这么精准!” 地上的龙华,捂住胸口,似乎是心口在疼痛一般,他抬头,看向天上残破的悬浮宫殿,随后似乎中了控制技能一般,无法动弹地滑落下白色大蛇的蛇头。 “喂喂!屠龙者,怎么倒了!” “掩护!姐妹们。” “爆发不够啊,血又回起来了!” 地上的突然混乱,传达不到天上的宁静,那幽深的宫殿之中。 白色大理石筑起的罗马巨柱,盘绕向上的台阶,黑暗丛生的拱形门庭,身在洁白建筑群之中,不知该往哪里前进的许山广,停下了脚步。当慌乱褪去,疑惑便上来了,因为地面不再摇晃,崩裂的声响不再传来,似乎恢复往日的安全。 刚刚地动山摇一般真实刺激,让许山广这种把地震演习刻进骨子里的好学生感到了肌肉记忆一般的本能紧张。 这不,不知不觉,许山广就跑进了悬浮宫殿的深处,以至于迷了路。 “唉,还真迷路了……这小地图也太小了,展现的地形根本不够看,这我怎么出得去,玩个屁啊,难不成今天就这样,耻辱下线吗?” 许山广摸着墙壁,他本来决定往回跑,至少应该能遇见【李青莲】,有个照应。 但,手刚碰了碰,就听到了一丝似齿轮咬合的声响,闻此,许山广暗叫不好。 他看过的关于《伊水》的游戏视频,其中有很多探险一般的冒险生活,许山广知道这是代表机关发动的模式化预兆,这代表悬浮宫殿上有隐藏的机关,而这种机关一般出现在地下墓地,是用来坑杀冒险者的。 “龙华大佬……” 许山广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脚下就瞬间一空,许山广便感到了黑暗扑脸,一股短暂的孤独感歘来。 坠落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持续了两秒,屁股没有疼痛感,但血条再次下降,许山广定睛一览,已经变为370\/800。 “好黑啊!” 许山广刚想该怎么办时,龙灵,那个一直趴在胸前的生物,那个宛若隐形了,仿佛在沉睡的小家伙,突然爆发了光辉,显现出了毛茸茸的身影,具体的碰撞体积膨胀开来,那蓬松的狐尾摆了摆。 小家伙身上的光辉聚拢,竟然照出了前方道路,相当于自适应的智能手电筒。 借住龙灵的光芒,许山广发现,他掉到了一处石室内,壁上全是砖墙纹理,黝黑潮湿,密不透风。 不过,逛了一圈,好在有一间石门,只是不知怎么打开。 “我这是……被困死了?” 许山广努力地锤了锤了门,甚至动用了自己的初始武器,木棍去砸,但只能造成咔吱咔吱的声响。不过,这也算一种好消息,这意味着这扇门不是贴图,是可以运动,但是,如果打不开,那又有什么区别。 “不对,游戏除了地形的极端bug困死,一般不会有出不去的场景,要么是剧情设计,要么就是解谜钥匙,《伊水》除了坠落死亡,难道还有其他什么自杀手段吗?” 许山广思考起来,如果是在现实,是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冷静的,正因为身处游戏里,一切是有逻辑可解的,没有什么真正的危险,有的反而是玩味。 “刚刚,自己从上面掉下来的洞口也不见,机关门是会自动回正的,如果依旧是同样的触发……” 念此,许山广看是沿着墙壁搜寻起来,他想打开这石室的石门,终于在石门的对面的墙壁,发现了一块比较突出的砖块。 粗看之下,这砖块的纹理与墙壁没有任何区别,浑然一体,但它的确有更加突出的碰撞体积。 许山广轻轻一按,就把这异常的砖块给压了回去。 又是一声似齿轮咬合的响动,许山广看向前方,光亮如水涌了进来,那扇门在缓缓打开。 许山广赶紧夺门而出,来到了更大的空间,豁然开朗。 “轰!” 一声爆响,许山广看向身后,那扇门已经缓缓关上,自动回正了。 现在,摆在眼下的新场景,似乎是一间宫殿的正堂里。 六根粗大无比的石柱支撑着拱形屋顶,光明从高墙上,还有屋顶上的彩色玻璃窗里射进,让这明镜一般的地板,映出了另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许山广没有久恋这似乎是被精心设计过的光影,而是很快行动,沿着墙壁进行扫视,寻找新的大门。 一番寻找,许山广发觉,这奇观一般,大教堂格局似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大门,那是在雕刻着各种图案的拱形门扉下,一扇银色金属门,上面有一位女神浮雕,一半圣洁,一半狰狞,还有奇怪的文字粘合门缝,好似某种封印。 此门十分高大,不似是给人用的。 “天使……还是恶魔,又要找机关了吗?” 许山广无法理解,难不成他这是要一个密室一个密室地解谜?难道这扇门之后又是一个密室? 就在许山广犹豫不决时,一阵热气打断了他的心思。 “谁?” 许山广转身,将自己的初始武器,木棍横于胸前,他刚刚清楚地感受到了吐息,温热的吐息。 这里有人! 绝不止他一个人。 但,什么样的人,能吐出一阵风?就像打开了电风扇 胸前的龙灵突然摇晃起小脑袋,然后身形再次变得稀薄,最后如沉睡一般,一动不动,仿佛隐形。许山广没有在意龙灵,而是双眼睁大,他心有灵犀一般地,缓缓地仰起了头,那是容易忽略的视角盲区。 许山广眼不敢眨,他看到,一头白色巨兽,正吐着分叉的舌头,看着自己。那脖颈后面,是庞大的身躯一部分,大部分躲在巨柱背后,还有一条长尾露出巨柱的中段,盘绕着,摇晃着。 “龙!” 许山广踉跄后退,但白色巨龙不给他机会逃跑,直接俯身,三根巨牙一般的掌爪如同泰山压顶,直接把许山广给抓住了,然后握了起来。 白龙剩余三足落地,踩出了巨石落地一般的轰声,背脊上的骨翅依旧收拢着,但随着身躯的扭动,会微微张开一瞬,虽无狂风,但那一下,也足见翼展之宽。 许山广由起初那玩恐怖游戏一般的惊悚,很快就转为激动,就像小孩见到了憧憬已久,幻想中的事物。 的确,第一次见到这种骄傲的生物,谁能不兴奋,谁能不觉得美丽。 这是一条龙啊,奇幻影视中的龙啊,满足各种对龙的幻想,期待,描写。眼前的白龙,比【沙蠕虫,何雷莫斯】要酷无数倍,那龙鳞,龙牙,龙眼,龙尾,龙翼,在光明下,熠熠生辉。 “无知的闯入者,既见吾身,还不恭敬?” 就在许山广抚摸着身前象牙一般的巨爪,白龙口吐人言。 会说话的龙? 许山广仰起脸,笑容更甚,他感觉这更酷了。 白龙的声音,混合着不可言喻的余音,隐隐带有万兽的咆哮,嘶吼。 “无知的闯入者,为何发笑?” 许山广收敛表情,微微皱眉,他没有想到白龙的智能不低,显然怪物ai还提供会话,这种会话程序通常能够模拟出人类的大量对话,通过图灵测试,好似让你真以为在跟一个人对话。 当然,现在许山广是在跟一条龙对话。 “伟大的……龙神,请原谅我这个闯入者,我是因为我的无知在发笑……伟大的龙神,你真的太美了。”许山广斟酌着,又无法抑制激动,终是发自内心地说出了此番话。 这很傻,在事后看来也是十分尴尬,但许山广此时的心绪旁人是难以理解的,他现在就是恨不得氪金,又恨自己身无分文,不能把眼前的白龙收为自己的宠物,如果这种付费功能都没有,那他会直接去评论区强烈建议官方加入这项令人倍感愉悦的功能,否则必给差评。 养一条龙,这太帅了,男孩喜欢越强大穿得越少的美少女,又何尝不喜欢被本身代表强大的龙元素给点缀着的,巨大的,威严的生物呢? “闯入者,汝可知吾之名讳?”白龙那金色的竖眸,倒映着许山广的身影。 小小人偶被握在手里,却是一脸流连忘返。 白龙目光带着一股莫名的压力,或者说,龙的威严,在这沉默的三秒之后,许山广就像投降一般,抬起双手,收起初始武器木棍,他本无意与白龙为敌,既然有继续交流的意愿,他当然也乐意与白龙继续交谈,不过这更多是因为他感受到了白龙巨爪的用力。 他根本不可能战胜白龙。 白龙的那轻轻一握,就导致了许山广的血条再次下降,直接显示150\/800,并有“叮”的提示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是一个小框弹出,在视野里清晰可见。许山广眉头微皱,他看向那段浮空文字。 “注意,冒险者,hp过低,已进入濒死状态,建议点击咿呀,打开资源栏,调出里面的初始回血道具,进行恢复——你的冒险小助手,咿呀。” 稍微一看,许山广闭目又睁,他决心来了,他可不想死,死了他就不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能看到龙,怎能就止步于此,就只看这么几眼! 这机会不能白费啊,龙华大佬的悬浮宫殿不是想来就来的,白龙定不是相见就能见的。 “哦,伟大的龙神,非常对不起,我不知道。” 许山广眸子虽然骨碌碌地转,但很诚实,且不忘再夸赞白龙的帅气,就像急中生智的青春期男生在应付老师,只见他继续说道:“虽然我很笨,但伟大的龙神,我的错误是我的错误,您的美则不容置疑,世所罕见,我想我见过,但因此忘记了名字,我承认我的无知,请龙神宽恕我。” 白龙喷了一口热气,许山广感觉眉毛似乎都要烧了。 “闯入者,吾不是龙神,看汝拜服在吾的龙威之下,也罢,吾为汝洗礼,去除愚昧。” 噗通一声,许山广就掉在地上了,屁股依旧不疼,血也没有损,当许山广抬头看向松开他的白龙,却只见到一团白光,耀眼无比。 仿佛神从天国降临,竟然无法直视。 通过手指缝隙,许山广看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当光芒逝去,许山广才发觉那是一位穿着白纱的少女。 轻盈落地的少女,有着白银一般的长发,那黄金双眼充斥着别样的惊异竖眸。一双象牙般的光滑曲长龙角自头顶两侧生出,以及两对黑膜长翅从不盈一握的玉腰刺出,与从尾椎骨延伸出的,布满如雪花般晶莹鳞片的粗长似蜥尾一起,为她增添不少异族风情。 青涩的俏脸上,雍容粉黛,异族少女正歪着头,打量着许山广的异常。 许山广站了起来,他此刻正看向异族少女的身子。那露背,露腿,露肚子的水色鳞片,如同紧身衣一般束缚着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材,外附着蝉翼一般的轻纱,掩护肌肤,更透出朦胧的美感,而白色短裙下,那深邃的黑丝,遮住关键处,更让大长腿透露着惊人的媚惑。 这简直是梦中情人,这让许山广看得眼都直了,心里直想这是他这个年纪能游玩的付费内容吗? 这样的西域风情的美少女,竟然是一条龙? 许山广立马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这才意识到他自己是在游戏里,那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伊水》天下第一! “无知者!汝在干甚么,还不快跪下,颂吾的王者之名,拜白者之圣,聆听教诲。” 异族少女来到许山广跟前,愤怒出声,就算生气,女孩的嗓音依旧很甜美,完全没有先前那龙啸的恐怖,但许山广还是跪了。 男人膝下有黄金,但许山广想不跪也得跪,他的腿,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头上的龙女,依旧有着莫大威严。 第九章 迪姆?多尔贡?葛特 …… 女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当清箫般的回音隐去,许山广这才好奇地,微微抬起头,但可惜的是,许山广连眼皮都来不及眨一下,他就被龙女给扣住了脖颈,提拉起来,姿势顿时变得难堪,视角无法拉下。 “吾所言,汝可听明白了?”龙女庄重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许山广有心无力,只得点点头,龙女的手掌传来了滚烫的触感,显然龙女的体温很高,仿佛热水,比之无法控制腿脚,这份接触来得如此真实。 “复述一遍,吾之名,吾之故事,吾之行迹!” “多尔贡的第九王,神明之下第一龙,迪姆?多尔贡?葛特,伟大的王者,再这样下去,我要死了……” 许山广气喘吁吁地说完这让他感到一丝羞耻的中二话语后,才感受到龙女的铁手微微地松开了一点,于是他赶紧趁热打铁,求饶道:“伟大的王者,能高抬贵手吗?卑鄙的我,可真的要死了。” 龙女没有听许山广的请求,这下,反而举得更高了。 因为是游戏,龙女再怎么搞,许山广并不会感到真实的难受,但听觉就很真实了,他的声音带着嘶哑,咽部会自带啪啦啪啦的细小声音,那仿佛喉管被压迫,骨响一般,是十分明显的噪音。 这是许山广烦躁的来源,这噪音如同在提示他,不能被龙女这样扣住脖颈给甩衣服一般地继续举着。 “伟大的王者,我要做什么?你才愿意放我下来!” 许山广受不了了,大胆地伸手,失礼握住了龙女温润的手腕,虽然有一些鳞片,但触感依旧很光滑。 突然间,一股绿色能量从龙女的藕臂上升腾而起,许山广勉强看清楚了绿色的流光中的符号,心中这才由慌张转为感激。 那是代表恢复的绿色十字标志,在现实世界,各大医院里的是红色。 “你就这么废物吗?杰克?曼巴。” 龙女丢下了许山广,并给来不及起身的他,那毫无防备的小腹来了一脚。 “噗!”许山广感到了小腹的收缩感,龙女很用力,移速很快,他被直接踢进了角落里,伤害也明确的体现在了血条上。 本来被龙女回满的血条,又从800\/800急速降低,变为10\/800,这让许山广直接心凉了,这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状态。 虽然许山广只有一级,无法分辨龙女实力到底几何,但能杀他的怪物,就得避而远之。 许山广一时惊慌,一时冷静,思考自己是什么地方惹了龙女,让她不快。 可当他抬起屁股,刚想转身时就被一只脚给踩住了后脑勺,正面砸在墙壁上。 差点死了,好在龙女又对许山广使用了绿色能量,进行了恢复。 “我错了,有话好好说,伟大的王者!” “错?” 龙女弯腰,她低头问道:“汝有何错?” “我……没有做到非礼勿视,没有崇敬您的圣名。” 说完,许山广感到了后脑勺力道的消失,他可没想龙女的脚掌也这么可怕,滚烫得如同烙铁,看来龙女的体温的确异常。 “叫吾葛特就行,你们人类的言行,出奇不一,吾早已领略,吾早该明白,你们的愚蠢无法抹去。” 听着脚掌触地的啪唧声,许山广转身半跪,低下头,努力沉浸在臣子的身份,他决心扮演好,以求不再惹怒龙女,或者说迪姆?多尔贡?葛特。 以自身18年的单身经验,许山广并不知道怎么讨一条龙的欢心,但他18年所能学到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 且这是在游戏里,白色巨龙出现在此地,应是跟龙华大佬有什么联系,也许还是什么隐藏剧情或特别任务。 “葛特大人,愚蠢的我能为您做什么?” 许山广双手撑地,低头发问,那远去的脚步声直接停止,随后是“咚咚咚”的巨响传来。 龙女虽然看似体态轻盈,但先前一切的声光电,都在告诉许山广,龙女的本体是条巨龙。 好似巨鼓在锤动,除了声音,许山广经过手掌,感到了地面上那微麻的电流感,最后,是一双玉足显露在视野之中,明镜一般的地板倒映着龙女的黑丝裤袜,以及漆黑的秘密花园,还有她那居高临下的脸蛋,依稀可见,无悲无喜。 龙女的黑丝并未包裹住小脚,而且她的脚掌带有细鳞,脚趾带着尖锐粗大的指甲,这让晶莹如玉的双足更添暴力的美感,至少,许山广是沉醉于此上,他喜爱异样的暴力,相比偷窥腿上的癖好,他的xp这一刻主在龙女的异足上面。 这要是历史上某个着名足控的导演,昆汀?塔伦蒂偌在旁,定也会移不开眼,要把摄像机完全怼上去,彻底挤开许山广的臭脸。 “汝,为何出言羞辱?汝,想死?” 龙女的问话,让许山广回神,心中一凛,顿时无心欣赏。杀意啊,原来刚刚的那股麻麻酥酥的电流感,就是龙女一身杀意的表现。 声甜人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许山广只想保存美景,永远地欣赏刹那芳华。 “葛特大人,愚蠢的我不想死,但,如果不帮助葛特大人也是一种帮忙的话……我,杰克……曼巴,愿就此一动不动,等到海枯石烂。” 许山广汗颜,他感觉自己可以去试一试演讲了,在游戏里还真是什么羞耻的话都能表达出来,放现实里他可不兴这个。 龙女沉默,许山广见此,无奈缓缓叩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像只埋头的鸵鸟,他第一次想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话,都已经有点无话可说了。 累了,毁灭吧。 许山广想蒙混过关。 龙女对于人类,或者说设定里的人族,自己这副样子,很不快,许山广察觉到那股遏制的愤怒,那压抑的厌恶和反感。 龙女绝不是什么傲娇的简单设定。 但,龙女为何这样,许山广只能结合曾经看过的游戏视频,大抵推得应该是人类举种族之力的屠龙行为导致的。 这殿堂里的龙女不是龙神,而游戏里的确有龙神,那是堪比古树和死神的存在,亦是一头白色巨龙,人送称号白王,一度受玩家们热议,原因无他,只因为那家伙进本了——被玩家刷无数遍,活动结束后,剧情里,就是说龙神被人类的勇者,给完全驱逐了。 驱逐龙神…… 又一头白色巨龙…… 龙华大佬的那华贵称号…… 那是,屠龙者啊! 电光火石一般的串联,许山广恍然大悟,而此时龙女出声了:“……杰克?曼巴,区区只有1级的你也敢言帮忙吾?区区只有1级的你,又能干什么呢?” “小的不敢,小的干不了什么。”许山广赶紧回应,他一开始不知道游戏内uid有什么用,到此知道这原来是用于被游戏内ai识别,来称呼的。 只见他恭敬地抬起头,真如个奴才的样子,缓缓说道:“不过,如果葛特大人若有难处,小的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等真心,绝不敢有半点欺瞒,葛特大人相信不相信,小的做不了主,小的的身子在此,愿听差遣。” 许山广结合龙华,觉得这样应该能讨好龙女,而且他也有些厌烦了这种跟真人聊天一般的会话,干脆一股脑全说了,让龙女去作最后的判断。 不过,龙女却再次无言,许山广微微抬头然后赶紧缩头。 玩你tm! 一阵心底嘀咕,许山广暗叫不好,《伊水》都不给他个选项去选择,也不是所谓的剧情模式,这样的,没有可视好感度的女怪物,直让他感到费劲费心。 突然间,许山广想起了他曾玩过的一些galgame,这追忆来得毫无缘由,但许山广脑海的确闪起了片段。印象中的游戏有很多,却没有几个可以真正进行具体回忆的女角色了,那些年,他曾攻略过无数女孩,见过无数女配和男配的故事,可如今,他大都忘却了。 当许山广回神过来时,等了很久的审判,依旧迟迟不到。许山广不由眉头微皱,他头再次抬高,这次好奇的窥探没有被阻止,而大胆的许山广,也再次看到了龙女的花容月貌。 龙女也在看他,只是竖眸泛着泪花。 许山广吃惊,龙女哭了,声若蚊呐,嘤嘤啜泣,这是他想不到的。这低头不见,抬头一见,龙女的神情就完全变了,多出来的除了雪华一般的泪痕,还有头上纯白的名字框。 “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许山广睁大眼,读了出来。 第十章 任务 “葛特大人,你,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许山广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但是第一次要自己去行动,来解决女孩为何而哭的问题。 不过,眼下的龙女并不是真正的女孩,只是精心设计过的人工智能,于是许山广又为自己这番话感到了一丝恶心,他感觉这像是那些虚拟偶像的死忠粉才会说出的温柔语句。 哦,万恶的温柔,可恶的亚萨西,将人物化,也将物人化。 许山广不是真正温柔的人,好在,龙女还真因此不哭了。 “我没有哭,我可没有哭。”龙女擦着十分真实的眼泪,强调着。 装傻充愣的点了点头,许山广又正经地半跪下来,他还未忘奴才的身份,还记得龙女的强大。 “杰克?曼巴,你真愿意帮助我?即便献祭自己的生命?” 终于,龙女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许山广等的就是这个放下防备的诚恳。 对不起了,龙华大佬,虽然你很酷,但白龙更酷。 许山广抬起头,挺起腰杆起身,在回忆着奇幻影视时,将脑海里随意杂糅出来的便宜礼仪用了出来,他右拳抵心脏,左手在背,弯腰达到樱花匠人的90度鞠躬,斩钉截铁地答道:“愿意,小的无悔。” 生命算什么,游戏里给你就给你,当然,最好不要现在就弄死自己,那就付诸东流了。 龙女闻此,一脸感动,说实在的,许山广都忍不住看了几眼,威风和娇羞的反差,在现实里实在是难得一见。 许山广可没有女朋友,毫无恋爱经验的他,自然没有可以观察的对象。 “谢谢你,杰克?曼巴。” 说着,龙女眨了眨美眸,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无悲无喜,随后踏前一步,然后,右手猛地就伸过来,在音爆一般地声响中,直接捅进了许山广的肚子,这让一直注视着少女美丽的许山广都惊了,他根本没想到。 连龙灵都似乎被震惊,再次活跃起来,同时,“叮”的提示音在许山广的耳边响起,那是警铃一般的连续声。 视野里再次有小框弹出,但不只一个,许山广将目光从龙女那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上移开,聚焦于连续弹出的三个小框。 “获得特殊道具:白龙的逆爪(无法贩卖,或转移);获得普通道具:龙的指甲盖。以上道具点击咿呀,可在资源栏里查看——你的冒险小助手,咿呀。” “注意,冒险者,特殊道具【白龙的逆爪】已经自动装备在你的道具栏里,此为被动道具,不可卸下——你的冒险小助手,咿呀。” “注意,冒险者,普通道具【龙的指甲盖】已经自动装备在你的道具栏里,可以使用——你的冒险小助手,咿呀。” 看完,许山广瞬间轻松,同时,龙女抽出了玉手,并再次对许山广使用了绿色能量进行恢复,这也让许山广彻底放心。 龙女没想当面弄死自己,只是给道具罢了,虽然过程有点粗暴。 “葛特大人,需要小的干什么?”许山广一脸讨好,龙女给了他什么东西他等下看,现在就得表现奴才的本份。 能给东西的就是好怪物。 哦,龙女哪是什么怪物,是个好女人啊! 龙女歪着头,没说话,反而打量起许山广,就跟先前显露女身时类似。 许山广看着龙女那灵动的金色竖眸,不由有些心虚,美丽还是那份美丽,只是此刻让许山广难以有心欣赏。 龙女的无言,是否是识破了自己,那么其怪物ai的智能等级,也太高了吧。 “真差劲,这样子就让你感到不适了吗?杰克?曼巴,若是这个样子,你怎么能如你口头所言,尽力帮助吾。”龙女突然开口,笑魇如花。 许山广感到一丝窘迫,他竟然被一个ai给调戏了,但这也让他由衷佩服制作者和程序员,他作为玩家,不得不吹《伊水》的这份厉害。 不愧年度最佳游戏这称号,《伊水》天下第一! “小的……” 当许山广低头,正想狡辩糊弄时,地面却是一颤,仿佛水平剧烈倾斜了一下。 “怎么回事?”许山广震惊,莫非悬浮宫殿真要掉下去了? 龙女一脸平静,头缓缓转动,看向高墙。 许山广缓缓起身,看向龙女,顺其视线却未在高墙上发现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看来没时间了,如此精准的炮击,根本不可能支撑下去。” 龙女叹气,她的身体爆发出雷霆般的骨响,惊得一旁的许山广连连后退。 许山广虽然听得清楚,却不懂龙女话里的意思,就在他不知道龙女要干什么时,眼前突然被白光充斥,宛若致盲。 “什么情况!” 看不清了,许山广有些匪夷所思,好在,这致盲只持续了片刻。 当再睁开眼时,许山广面前哪还有什么龙女,而是一头白色巨龙,龙女显出了那威严赫赫的本体。 “葛特……大人?”许山广不知龙女要干什么。 “吾送汝出去,直达王座之前,凡挡之人,汝必越之,切记,登上王座,仅汝一人,吾在未来等着你。”白色巨龙扭动脖颈,口吐人言,一双灯笼大小的眼睛看向许山广,那里金光闪闪。 “叮”的一声,熟悉的提示音,许山广看向新的小框,耳边还响起机械的女音。 “注意,冒险者,获得特定npc任务,特定npc任务的任务信息如下:在限定时间内,登上第九王座【熔铁上的灾难之苍】,承受白王幺女的吞噬。若任务失败,该次任务将再也无法获取,请谨慎计划,高效行动,你可在菜单的回忆文库里,查询该系统联络。” 女音冰冷的播报,让许山广心头一惊,而眼下的文字,也让许山广感到有些失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隐藏剧情【诸逆皆死之路】(状态:已触发混沌级) 主线简介:作为契约者,帮助登神幼子,斩断【现意业火】。 注意:该剧情仅限个人体验,所获一切道具,装备,武器等数据,将在pvp排名赛和pve副本中无效。 触发奖励:获得【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的好感度可视化。 完成奖励:暂无信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葛特大人?” 许山广细思不对劲,猛然抬头,不待他反应,白色巨龙已经张开巨口,那里面是尖牙利齿,是泛滥成河一般的明亮口水。 那是许山广最后看到东西,下一刻,他就被白色巨龙直接生吞了。 黑暗笼罩下,许山广感受到了一丝挤压,本能张开四肢,想撑开一片空间,但触手可及皆是濡湿和光滑,可能没有支撑的支点。 “怀抱着罪与罚,登上已经荆棘丛生的王座,不要让吾失望啊,杰克?曼巴。”在传遍全身的吞咽声中,许山广依稀中,听到了白色巨龙如此言道。 第十一章 迭起 当睁开眼时,许山广看到了漫天繁星。 天空中斗转星移,仿佛岁月在快速流逝,许山广回想着迪姆?多尔贡?葛特的美丽和话语,一时感觉如梦如幻,回味无穷。 关于任务的事情,他倒并不感到着急。 许山广认为,人是要玩游戏,而不是被动地被游戏玩,这是他从氪金手游学到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 “我……” 那是两位女孩的声音,许山广闻此,立马起身,直接来了个鲤鱼打挺,在游戏里,许山广其实可以做到很多现实世界里无法做到的动作,在游戏里,许山广可没有自身体质的限制。 循声望去,许山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块平地,这又是一个魔幻的地方,上方的星空其实不过是这个空间的屋顶,而龙女将他传送到这里来,是让他登上王座,那所谓的王座,就在目力所及的前方尽头,在远处的,从下方射出光线的光亮中,竖立着一座高台,上面有一尊巨石碑似的黑铁座位。 在王座高台下面,站有两位熟悉的少女,她们正开口说话。 许山广依稀听见什么“我不准”,“我不让”的话语,带着莫名的坚定。 稍微临到近前,许山广才发现这两位女性还真是熟人。 一个是一身黑衣的死灵法师,鬼族少女【万般战术转换家】。 另一个是一身战损,防具似乎已经没多少耐久的魔法师,蓝群少女【李青莲】。 她们所处的地方,周围有很多大洞,风啸声从中传出,几乎成完美的圆形。 这时,许山广才发觉,自己似乎是来到了悬浮宫殿的地下空间,在这没有多厚的地面之下,就是能引发恐高症的半空。 【李青莲】是第一个发现了夜色下的许山广,她出声道:“我的油田我的矿,小心万般战术转换家,她要把我们摔下去!” 【万般战术转换家】也转过头去,喊道:“我的油田!小心李青莲这女人,她不对劲,别相信她,她似乎跟龙华先生不对头!” 两个女人各执一词,许山广没有理,大家虽然加了好友,但情分可没真到好友上,游戏里都是虚的。 没有吭声的许山广,还想绕路过去呢,那个龙女给他的任务他还是要完成的。 谁会管你俩…… 与我无关。 迪姆?多尔贡?葛特,许山广还想继续跟这位酷酷的龙女再来亲密接触,他可不想与这个美丽的人偶擦肩而过,留下遗憾。 现实里的后悔够多了,许山广不想在游戏里都搞得自己也是副失败的样子。 而且,任务计时器已经显现在视野里,并开始了倒计时,许山广虽然有30分钟的充裕时间,但能快就快。 许山广无言,一边绕路,一边看着【李青莲】和【万般战术转换家】,这对峙的两人都各自立于一块小小的空地上,周围充满光隙和大洞,那是根本不能正常移动步子就能离开的地方。 许山广也好奇这两位女孩什么仇什么怨,用了怎样的厉害手段,竟然都把对方周围的地面崩碎,互相把行动都给限制住在一小块地上了。 按理说来,两个人在安全区里,谁也杀不死谁。 除了,坠落死亡和使用炼金爆炸型的道具。 让别人坠楼,的确是一个方法。 作为悠闲的第三人,许山广的不说话,让两位少女停止了争辩,她们本就没有泼妇骂街似的脏话哔音,而是在说“对方不可信”的立场,说“许山广要相信自己,帮自己”等等求援的话。 【李青莲】神色古井无波,【万般战术转换家】脸露一丝失望。 爬完台阶,已经顺利来到了王座前的许山广,向后方两位少女看去,在他这俯视角度看来,两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好,都有股眼巴巴的感觉。 “难不成她们也接到了登上王座的任务?算了,反正现在就只有我了,接下来,就是坐上去。” 许山广收回目光,转身面对王座,对于这个王座模型,你说酷不算酷,你说丑也不算丑,不如说这王座的美术风格,给人带来一种惊悚。 座位的上方是骷髅的不知名碎骨,镶嵌在表面,两边是奇怪的文字,扶手和底座,都带有嶙峋的纹路。 “真是阴暗的设计。” 许山广心里咕哝,踏上王座,扭身坐去。 这一套动作跟老年人去坐躺椅一样,充满着迟缓,直到坐下时,许山广才放下心来。 他还以为有什么机关要小心呢,结果无事发生,害他白瞎想了。 “……”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三秒,一丝尴尬油然而生,在【李青莲】和【万般战术转换家】两位少女的愣愣注视下,许山广也开始不解。 的确无事发生,没有任务完成的提醒,许山广疑惑,因为任务的倒计时,还在他的视野里继续走秒。 “醉了,这还有其他玄机?” 许山广起身,开始琢磨起王座,他一开始就想到也许是要解什么谜,去触发什么机关,于是他围着王座观察了一番,但王座浑然一体,没有突兀之处,图案也许有意义,但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当是装饰,来透露庄严的古老之感。 对细节的细致观察,也就只有那群在论坛成天唇枪舌战的“伊学家”能做到了,也就他们这群体,热衷于从《伊水》这游戏里的建筑,服饰,文本,考究出所谓的制作者的良苦用心,推理出游戏里未全部展示出的背景和故事。 许山广作为一个新手,只不过云过这个圈子,可没“伊学家”们博文多才,不像他们个个拥有“人在他国,刚下飞机”的背景。 许山广打开菜单,在回忆文库里游览他先前的系统联络: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注意,冒险者,获得特定npc任务,特定npc任务的任务信息如下:在限定时间内,登上第九王座【熔铁上的灾难之苍】,承受白王幺女的吞噬。若任务失败,该次任务将再也无法获取,请谨慎计划,高效行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该死的,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都不告诉我,破游戏,如果不简单,那任务指引总得给我做好吧。” 许山广有些怒气,先前他还能佛系,现在有个倒计时催着他,自然而然抱怨起了《伊水》。 “冷静,时间还长着呢,系统没有的话,那好好想想,那葛特的话,是否包含信息,有啥暗示呢?” 许山广来到阶梯前,思索起来。 第十二章 北风 “我的油田我的矿,你怎么了?” 【李青莲】开口问话,她还是那么淡定,淡定到让许山广下意识看向她,受到了感染。少女那份异样的淡定所带来的平静,让许山广有了方向,灵光一闪。 既然任务无法完成,定是某种条件没有达到,所以系统没有判定。 龙女曾言“仅汝一人”,这是几乎唯一可寻的限定部分了,顺此推敲,大概意思是说这附近只能有他一个人存在,这意思,应该是对的吧,也就是说…… “我的油田!小心李青莲,这个人不对劲。”【万般战术转换家】见许山广沉默的样子,开口提醒道。 “我只是好奇。”许山广无奈,最终开口了,走下台阶。 ”好奇什么?”【李青莲】平静问道。 “我的油田,你想说什么?”【万般战术转换家】也疑惑起来。 “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发生什么事了?咱们三个人,似乎都经历了一些事情。”作为后来者,许山广想先了解这地下空间的情况,他和善地说道,虽然态度有点假,但勉强还是起了个话头。 “我是跟着万般战术转换家来到这里的。”【李青莲】直接答道。 “我是被她赶到这里来的,这家伙不对劲。” 【万般战术转换家】指向【李青莲】,骇然地对着许山广诉说道:“李青莲这家伙吓坏我了,我亲眼看见吾御疾风和百世倾城都掉了下去,而这家伙,却直勾勾地盯着我,太反常了,我就往这里面跑,跑着跑着来到了这里。” 【李青莲】转头,反驳【万般战术转换家】:“我是跟着你来到这里,你并不是逃走,而且现在的情况应该跟你有关,吾御疾风伴魔剑,和百世倾城百世殇的坠落应该是你导致的,万般战术转换家,是你撒谎。” 【万般战术转换家】捂住胸口,气结道:“我撒谎?明明你才撒谎呢,你很不对劲,我被吓到了,我的油田也被吓到了,就只有你没被吓到,对那种突如其然的崩塌无动于衷,或者说,这崩塌就是你在搞鬼吧,李青莲!” 【李青莲】摇了摇头,她眼神冰冷,对着【玩万般战术转换家】说道:“是你导致的,如果不是我警惕了,估计也站不到这里来了。” 两人再次各执一词,形成了僵局,这时,需要许山广这个自由人作裁判了。 可许山广就是为了王座而来的,哪管【李青莲】和【万般战术转换家】谁在扯犊子,他只想知道到这里来的人有何居心,是不是跟他类似,是不是来抢任务的。 可惜人心隔肚皮,天知地知人难知。 许山广往前走了几步,他在想干脆把这两个人都驱逐出去算了,全杀了。 “别过来,小心脚下,这里的地形不稳定了。”【万般战术转换家】抬手示意道。 许山广闻言,心头一暖,不过更多是感谢【万般战术转换家】告诉了他如何驱逐。 把【李青莲】和【万般战术转换家】脚下的小块地给弄塌下去,让这两个女孩都坠落下去。 许山广祭出自己的初始武器,那个拐杖一般的木棍,正想尝试能不能弄塌地面时,一声娇喝传来,那是【李青莲】的声音。 “快防御!” 许山广心弦一紧,他感受到了游戏中不应该遇到的情绪,害怕,因为眼前的现象。 那是骤然膨胀的冰雾,裹挟着极度冰冷的寒气,刹那间充斥周遭,迸发出尖利的冰刺,差点直接刺进了自己的眼球。 “什么情况?” 许山广本能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发觉自己能够幸免的原因,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水形态的怪物,只有一只脚,两个手臂大大地张开,全身正缓缓结冰——尖利的冰刺没有完全冲出,化为了冰锥。 多么生动形象的元素反应,水结成了冰,突然出现在身前的水形态怪物,变成了剔透的冰雕。 咔嚓,一声碎裂的声响,好像是冰湖破碎的声音。 那冰湖乍破的声响不止一声,在连续传来。 许山广刚刚回神,那为自己挡风的冰雕就破碎了,在繁落的冰块中,一抹倩影闪过,从崩形的冰雕旁冲了出来。 “!你这家伙……” 许山广一惊,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来到了身下,并早已动作极快地抽刀,寒光一闪,刺进了许山广的身躯。职业是无故之人的许山广,初始防具并不免疫小刀。 但hp-0。 没有掉血,这也必然,这里是安全区。但在许山广心头刚松时,身后有异物接触,又似感觉到了一股微风,接下来就是一双黑色大手出现,直接抱住了自己,怀中抱妹杀一般,许山广被身后的黑色怪物牢牢锁住,无法使用武器,无法动弹。 “还以为是高手,结果只是个幸运的菜鸟。” 当许山广卯足劲反抗时,十分屑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万般战术转换家,你在干什么?”许山广又惊又怒,但无法爆发出来,因为对方太诡异了,给了他强烈的压迫感,好似是一位不可战胜的boss。 【万般战术转换家】,此时的她,站在许山广的面前,这位鬼族少女完全没了先前内向的神情,一脸冷酷,她的背后,是一大块冰面,正在崩溃,沉降,掉落下去。 一开始,【万般战术转换家】就是通过那凭空凝结出的冰面,穿过了本该无法通过的大洞。 “我没干什么,少见多怪,不就扔了个北风炸弹,跑到你面前给你释放了个控制技能。” “我根本没有同意跟你决斗,你怎么能对我攻击。”许山广还在挣扎,而【万般战术转换家】已经没有兴趣了,她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冰雾散去,许山广也不禁望去,发现【万般战术转换家】所看的位置,正站着【李青莲】,只是,此时的蓝裙少女,已经化为了冰雕,也在破碎。 数据的流光从冰雕【李青莲】中四散,她手上,大头指向许山广的,镶嵌着蓝宝石的法杖,也一并随着【李青莲】的死亡而消失,那里的小块地,在此之后也彻底陷落,掉了下去。 巨大的冰洞出现,结冰的地方,全都掉下了悬浮宫殿。 目睹了这一切,许山广多了不解,而性格突变的【万般战术转换家】,仿佛看完了绝世美景一般,兴致勃勃地转身过来,对着被黑色怪物控制的许山广说道:“菜鸟,虽然那个人挺奇怪的,但她的确救了你,我也真是要感谢她,大大的感谢。” “你想干什么?”许山广突觉不妙。 “我是为了登上王座啊,你……不也是为此而来的吗?”【万般战术转换家】露齿而笑。 许山广眉头一皱,暗道果然不好,但眼下无法脱身,也只能口头逞强说说了。 “玩个游戏还这么装,如果不是你搞偷袭,以你死灵法师的身份,根本不敢和我正面刚。” “桀桀桀,菜鸟就是菜鸟,不理解也怪不了你,但把无知还拿出来卖,这就让人看不过去了,但,谁叫我是个好女人呢,我就给你解释下吧。” 【万般战术转换家】眼神虽然还冷,但话多了起来,此刻的她背手而立,尽显高手风范地继续说道:“《伊水》这游戏,分为自然动作和技能动作,自然动作就是你身体所能作出的所有动作,比如普通的走位,挥砍,而技能动作就是由ai接管,轨迹固定,刚刚我就这样自然跑来,是你反应力低下,然后我释放技能,是你自己来不及躲,这根本不叫我装。而且,以死灵法师,跟你无故之人进行决斗的话,也是我会赢,不谈经验,论职业你就先输了,你这职业在迷雾区吃香,前期极其拉胯,先前我还以为你是扮猪吃老虎,结果你是脑袋有毛病,竟然自信选了无故之人开局,你这技术力,估计这号很快就废了。” “……”许山广无法反驳,他气不是消了,而是被不容置疑的权威给镇压了。 最后,许山广只能问道:“你现在想干什么?” 【万般战术转换家】,这个鬼族少女,放声大笑,她抱着小腹,似乎笑疼了肚子,这让许山广一时语塞,如果能脸红,也许他已经脸红了。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菜鸟,我是要登上王座啊!”鬼族少女抬头说道,额头上的小鬼角,闪过莫名的寒光。 第十三章 封印 “祭品来咯!” “你要把我怎么样?你这家伙,有胆子把这召唤物给收了!咱俩放开手脚。” 虎背熊腰的黑色怪物缓慢地,一步一个台阶地抱着许山广,来到了高台上的王座前,而【万般战术转换家】,早已坐在王座的扶手上,正荡着腿。 女孩无视了男孩的叫嚷。 许山广眉头微挑,输人不输气势,他与【万般战术转换家】对视,双方似乎都欲从对方眼里读取心绪。 最后,是【万般战术转换家】低垂了眼帘,她耸了耸肩,似一切尽在掌握地说道:“我在等铁血,你有空在这里喊天喊地,不如静下心学习学习。” “学习?” “就是那个,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就像你先前那个呆样子,在外面的时候,默默地观察我就是了。” 【万般战术转换家】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朱唇,嘴角边仰起了新的笑意,她在努力收敛情绪,好似又回到了原来的腼腆状态。 许山广愣了一会,随后十分不爽地撇头,【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行为超乎寻常,演得简直让人以为这是在玩谍战呢,腼腆和狂气,这两幅被天平隔置两端的样子,可真是难以想象会如此联系在一起,被她随意切换,这比起以前网络游戏里,那些扮成娇嗔美女的抠脚大汉简直是不遑多让,【万般战术转换家】演技可以说属于一流了。 “这家伙展现出老手非凡成熟,看来任务要是失败了,如果我没中这控制技能就好了,不然……还有的玩。”许山广心中叹息。 见许山广脸上写有沮丧,【万般战术转换家】倒没有笑了,而是就这样看着上方,看着星空,为此她得仰着雪白脖颈。 “来了,来了!” 【万般战术转换家】突然落到地上,许山广闻言,顿生警惕,他抬眼看去,发现有一个大洞在王座的后面显现,大洞在膨胀,转眼比王座高了两倍,洞口的边沿有蓝色的电光在不停闪烁,那是一个非常大的传送门,洞口深处漆黑一片,仿佛通往黄泉地狱。 “这什么?” “好好看着。” 来到许山广身下的【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抓住了许山广的手腕,拿出了另一把小刀。 “配合下,打开你的手掌。” “要是我不呢?” “那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咱们不是加了好友吗?” 许山广眉头一皱,但还是没有对抗【万般战术转换家】,他松开了拳头。【万般战术转换家】瞅了瞅许山广的手掌,用小刀利索地划过中间。 hp-0,但许山广还是感到了手上有短暂的冰冷,他低头看去,发现了黑色石油从他手掌中间涌出,虽然他感受不到那本该温热的液体。 那是被和谐的血液,《伊水》这游戏是有极其真实和先进的肢解系统,角色的精细模型,从一般的情况出发,大到可以断肢缺腿,然后不断缩小范围,到令人拍案叫绝的程度,比如小到一撮头发,都可以“肢解”,分离出来。 “你要我的血干什么?”许山广忍不住问道。 【万般战术转换家】仰起头,对着许山广吃了口气,轻笑道:“真是个问题宝宝,这并不是我要,而是铁血要。” 再次提到“铁血”,许山广不经疑惑,这词指的是什么,突然心有所感,他看向那个传送门,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咚咚咚! 仿佛巨鼓锤动的声响,骤然从传送门里传出,这不是【万般战术转换家】开启,而是传送门的另一边的人开启,是它要到这里来! “那是什么?” “你有完没完,好好看着就是了,菜鸟。” 【万般战术转换家】哼起小曲,走向许山广的背后,离开了许山广的视线,让他只能一个人去面对。 传送门里声响越来给大,这有点像恐怖电影里的jump前戏,都是为了后面的,突然出现的惊吓作气氛铺垫。 当声音达到了最大,如到近前,【万般战术转换家】的口中铁血,在停顿了一秒的寂静中,显现出了身形,确切的说,只有一小部分。 “手!” 许山广惊讶,他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手掌突然伸了出来,那庞大的体积,简直可以拍山截江。 另一个世界的狂风吹了过来,带着罕见的腥臭味。还有暗紫色的能量在这巨手上升腾,更添奇异,这似乎是某个隐秘的异界存在。 洞内的本体应该更加惊人,以至于打开这般高大的传送门,都只能让一只巨手堪堪通过。 “莫非是泰坦,看来,我得回去补补设定了。” 许山广震撼的同时,更是好奇,油然而生对《伊水》的世界起了探索的冒险热情。 这真的是……太棒了! 巨手直接握住了王座的,巨石碑似的上半部分,然后手指一用力,就直接把王座的上部分给切断一般地捏碎了。 随后,轰隆声从天而降,好似是回音,但当许山广看向上方,才发觉那是星空在崩塌。 天塌了,又似乎是解封了,因为有新的天空,在生成,在增长,在挤压! 五彩斑斓的颜色瞬间充斥了视野之中,直接将整个地下空间给笼罩,光线没有刺眼之感,许山广看到了,天上的漆黑如潮水退去,随之来到的鲜艳,繁多,由无数彩色琉璃构成的虚假苍穹,就像一扇在教堂里的彩色玻璃天窗,只不过是无边无际。 这是改天换地!变化在轰隆声中结束。 那流淌着紫色能量的巨手也缩回了传送门,这异界之门也随之缩小关闭,视野因此真正开阔,许山广凝神看去,发现残缺王座的背后,无限远之处好像有一座擎天山脉在崛起,不知是不是视角的问题,在许山广看来,那宛若一道白色巨墙凭空升起。 “既见吾身,为何不拜?” 天籁一般的女音如山风不可阻挡地袭来,但余音却带着令人本能紧张的虎啸龙吟,那是野兽领地被入侵的愤怒! “葛特……大人?” 许山广很快激动,都有点说不出话来,在那遥远的擎天山脉,一抹白色巨影探出雪山,依稀可见是一头白色巨龙,它体型极其庞大,前爪分居两侧,四翼如大鹏展翅,立于山巅。 这简直是至极的视听享受,身居高台,简直是观众席中最好位置,许山广在此,见证了迪姆?多尔贡?葛特的真身降临,如神袛出天国,带着千军万马。 不似幻觉,但在vr设备终究有限的算力下,擎天山脉横推而来的场面终究有瑕,眼尖的许山广这才突然间明白过来,一切是视觉艺术导致的错觉。眼前奔腾而来的,哪是什么山脉,那是奔涌的海啸,是苍白海洋的海浪。 白龙展翅乘风,踏浪而来。 第十四章 屠龙者圣乔治 手心再次有冰冷的感觉闪过,许山广低头,发现自己手掌中的石油开始浮空,一滴一滴的液珠漂浮起来,圆润如黑珍珠,这简直堪比巧克力助力升空。 “汝就是吾的食粮吗,自愿被吾吞噬。” 当许山广抬头时,白色巨龙已经来到了高台,白色的海洋也覆盖了过来,高台成为了河中巨石,自己似乎身处另一个世界,不仅写意,也写实。 啪啦啪啦的响声在周遭如管弦乐般起伏不定,许山广这才发现,那是无数银币在流动,所以让人乍一看会误以为是潮水。 “葛特大人?” 许山广感到了热气笼罩着自己,他看到了白色巨龙张开了巨口,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白龙并不是自己开始熟悉的迪姆?多尔贡?葛特,因为白龙要吃了他。 就在白龙将嘴靠到许山广面门前时,一道光柱轰击而至。 光芒充斥视野,持续了一秒,随后,许山广看到了一位金甲骑士,他不知从何出现,只见他单持一把镜面一般的神奇巨剑,将白龙的头给硬生生砍了下来,熔岩一般的明亮血液洒向半空,震撼许山广一整年。 “哇哦。” 许山广惊讶,白龙被砍头,他并没有感到应该的可惜,就像他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龙华,许山广并没有去真正地纠结。 眼下,龙华再次屠龙,他的甲胄被溅起的熔岩覆盖了大半,那白龙的血液竟然因此冷却下来,化为了金属光泽的污块,非常奇异,又很十分自然的反应,但许山广还是察觉到了,即便他很熟悉,只是眼前的龙华的的确确有一丝异样。 这位金甲骑士随后也看向许山广了。 然后,下一秒,挥砍巨剑,目标直指许山广。 “哟!” 女声招呼,许山广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如期死亡,并没有比自己身体还宽的巨剑给拦腰斩断。 这游戏有时候确实吓人,好在自己被【万般战术转换家】给救了,带到了银币流速缓慢之处。 “你为什么救我?明明先前就是你困住我的。”许山广挑了挑眉,问向扶着自己肩膀的鬼族少女。 “菜鸟,你是祭品,连铁血的龙,都被屠龙者的化身给砍死了,现在的问题变了,得先解决掉这个角色幻影,如果不解决,那么,继续仪式有什么用?”【万般战术转换家】歪头反问。 “救我,那现在又有什么用?”许山广站起身来,目光没有闪躲,继续问道。 “菜鸟,学得挺快的嘛,有模有样了,既然如此,那你看好了,继续猜猜我为何救你!” 话落,【万般战术转换家】踩着银币逆流而上。 许山广看着鬼族少女的黑衣背影,冷笑着,【万般战术转换家】体术就算再怎么夸张,反应再怎么迅捷,一级就是一级,再怎么样的高手,都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为这是基础的数值问题。 但,【万般战术转换家】显然不这么认同。 龙华,或者用【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说法,角色幻影,屠龙者的化身,此时坐在残缺王座上,他的背后是山一般的巨龙尸体,被砍下的硕大龙头就掉在他的左手边,那无以伦比的巨剑依旧握在手中,抵地放在他的右边。 金色甲胄已经变得斑驳脏乱,似乎是龙血的腐蚀,他的头顶只有一根展开的红色血条,没有名字,没有称号,没有公会名。 许山广意识过来,这的确不是龙华,不是玩家,而是某种无名的怪物,披着金色甲胄的人形。 “start recharge!” 【万般战术转换家】的声音嘹亮起来,许山广看到了鬼族少女背后应声出现了一个凭空涨大的蓝绿色圆圈,好像一个箭靶,旋即这圆圈升到鬼族少女的头顶。 就像人形天使头上的光环,那圆圈的蓝绿色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好似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太阳。 在天使临世般光芒笼罩下,【万般战术转换家】顺利地穿过汹涌的白银之海,来到了王座上的屠龙者的面前,却没有继续往前走,因为她再往前一步,就正好触及到了金甲骑士的巨剑攻击范围。 【万般战术转换家】是个高手,她对身位和步法有本能的直觉,只见她叉着腰,丝毫不动,对着金甲骑士淡然说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你的本体目前来不了,而我有天平之神的加持,汝若有灵,何必如此阻碍天命。” “汝是天命?汝敢自信为天命?”金甲骑士开口了,声音不是龙华的音色,而是一种机械无比的男音,就像你面对的是一个最简单质朴的机器人,毫无感情,情绪毫无起伏。 “此刻仅我,有天平之神的加持,我即天命。”【万般战术转换家】仰起头,狂气无比,她头顶上的蓝绿色圆圈,所谓的天平之神的加持,就是她的最大倚仗。 远处的许山广可看不懂这蓝绿色的圆圈又有何可怕之处,他虽然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仗势。 没有太多纠结,许山广打开菜单,看向了自己的道具栏,随后点击龙灵,到资源栏里看了一番。 而高台上的【万般战术转换家】,与此同一时间时回头,看了一眼许山广,她一直在关注许山广的一举一动,即便前面,王座上的金甲骑士如何可怕,她都会分出心思在许山广身上,而且保持一定自律的分神节奏。 这在pc端的即时战略游戏里,其实很常见,如许山广猜测的一样,【万般战术转换家】的确是玩过星际争霸的,并且她是个高手,段位是个宗师,apm常态300,若是直播,切屏快到似乎可以让直播间的一部分观众产生眩晕感。 在《伊水》这游戏里,她也保持了这份习惯,只是形式有所变化了,但道理相通。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上的小动作不停,以求切换自如,唯手熟尔,以变应变。 “汝既然自信为天命,那吾便给汝机会,一条仅一人通行的道路。”金甲骑士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骨响声,他抬起了镜面一般的非凡巨剑,上面倒映着鬼族少女的黑色倩影。 【万般战术转换家】被气势所引,这一刻她的心思才真正地全部放在金甲骑士身上。 “吾问汝名?”金甲骑士声音机械,但大若洪钟,铿锵有力。 “妮娅,妮娅?泉?斯宾塞。”【万般战术转换家】报出了自己游戏内的uid。 “妮娅?泉?斯宾塞,站在你面前的躯壳,是信念的混血,龙族之灵,刀剑斩之!吾是浴血归来者的亡魂,凡神之火,必以劫灭!” 金甲骑士的头上,应声展开了金色古朴的文字,上面映入眼帘的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最初的屠龙者——圣乔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随后,整个世界响起了苍凉的中世纪欧洲的古典音乐。 这深邃忧伤的bgm,让充满玩味和看戏的许山广,也心头一震。 第十五章 蓝绿修改器 惊为天人,但又有些合情合理。 看着眼前炫目的战斗,许山广意识到这的确是【万般战术转换家】的倚仗,许山广终于记起来了,那是曾经在捏脸空间里匆匆游览而过的游戏充值入口,被人戏称蓝绿修改器的支付界面,它与银行系统直接相连。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所谓的氪金系统,竟然在游戏里还有背景和仔细的设定,是所谓的天平之神! “open deal!” 【万般战术转换家】跳出高台,她再喝英文,并在空中点击自己手上的蓝绿色小框,那卡片一样的操作界面有数字闪过,被她一眼尽收。 就在要落地时,【万般战术转换家】头上的蓝绿色圆环发出电流滋啦之声,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在【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脚下,一只大手显现,并托住了这位鬼族少女的身体。 那是一只黑色的人形怪物,它直接从白银之海中拔起身形,狰狞如魔,比控制许山广的那只怪物还要霸气侧漏,这绝不是【万般战术转换家】能普通召唤的。 随着这尊黑色巨神出现的,还有清冷的英文女音。 “one million。” 屠龙者圣乔治抬头,无畏无惧,他也跳出高台,将巨剑斩向黑色怪物手上的【万般战术转换家】,势要如砍龙头一般将鬼族少女一刀两半。 【万般战术转换家】冷笑,黑色的巨型怪物身上骤然爆发出尖刺一般的黑芒,将她护在里面,而屠龙者圣乔治见此,转动身体,横剑作守,由此被迫选择防御,被逼退。 那黑芒无死角防御,但终究短暂。屠龙者圣乔治这次身形消失,黑色怪物的半空上,旋即降落下一道光柱。 【万般战术转换家】二话不说跳到了黑色怪物的头顶上,而原来的地方出现了屠龙者圣乔治的金色身影,以及那把非凡巨剑。原来是瞬移,刚刚如果不提前跳的话,【万般战术转换家】早就被屠龙者圣乔治给砍死了。 1级的血量和防御,太低了,【万般战术转换家】深知如何保存自己。 屠龙者圣乔治即便站在巨型怪物的黑手上,也如磐石一般厚重,岿然不动,这般下盘稳定,可以让他能在这种平面上继续攻击。就在屠龙者圣乔治双持巨剑,准备竖劈时,【万般战术转换家】发动指令,进行抢攻。 “one million,go on!死灵圣象,蓄意轰拳,百连击!” 女音话落,蓝绿色圆圈膨胀了一倍,并升向高空,而鬼族少女身下,那黑色的巨型怪物,那个死灵圣象动了,其身体再次爆发黑芒,且收手于胸侧,目标是再次高高跳起的屠龙者圣乔治。 屠龙者圣乔治并非真正的完全攻击,半空中,扭转身体,一下子攻势就转为守势,那把巨剑挡住胸前,因为面积大,堪比大盾。 死灵圣象的拳风如期而至,这不是简单的双拳轰击,而是连击,且连击数一下子达到百次,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每一阵拳风都紧跟前面的拳风,随着音爆似的声响出现,浑然一拳。 屠龙者圣乔治的巨剑再厉害,也不是真正的盾牌,他被打得石油四溅,并且以一个抛物线坠向白银之海,血条骤降四分之一。 屠龙者圣乔治似乎有些脆。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大意,继续指挥行动木楞的死灵圣象。 “one million,go on!死灵圣象,骤雨打击,锤击。” 死灵圣象应声交手握拳,然后砸向屠龙者圣乔治,宛如黑色巨锤落下。 白银之海顿时激起千层浪。 【万般战术转换家】转头扫视,她可没有锁定功能,这需要她亲自找到屠龙者圣乔治的位置,因为洋流存在,屠龙者圣乔治可能在下游,而且因为血条的存在,一般是可以一眼即中的。 但,屠龙者圣乔治并未发现在海面上的身影。 “看来,我低估了环境因素……” 【万般战术转换家】左手搭右手,她随时准备进行新一轮充值,要获得的物品和召唤兽,她早已准备好了,意识到自己的被动,这位鬼族少女以静制动,准备后发制人。 前提是,屠龙者圣乔治出手。 许山广看着【万般战术转换家】,嘴角一勾,如此平静,定是包藏杀机,他心中想道:“虽然低估了你的实力,但我也不笨的,万般战术转换家,你现在被动无比,因为,这屠龙者会瞬移啊,你必须使用禁锢系的道具和技能,不能一昧输出……” 【万般战术转换家】黛眉微皱,她余光看向许山广,自然发现了许山广的小动作,但她不急处理许山广,许山广所处的位置那些银币流速几乎无限缓慢,只要自己身处上游,就不用担心丢失许山广的踪迹。 许山广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而【万般战术转换家】却知道,男孩在观察她,她何尝又不是在观察男孩呢。 她本来就是被派来潜伏的,如何不会去像个野兽一般去注意周遭的风吹草动,计较一切。 若是许山广这祭品无法保住,那她得自己上了,这样的情况是最糟糕的,【万般战术转换家】早就预想过了,实在是收益骤降的。 前面的【李青莲】死了,自己只能用【我的油田我的矿】了,而且也没有退路了。 毕竟,这是烧钱的游戏,这次行动不可能找上头去报销,因为这是在为自己的私心而献祭的。 “第九王座是属于我的,我不仅激活,还会登上去,拥有我自己的世界,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怎可以郁郁久居于他人之下,我必为王。” 【万般战术转换家】呢喃着,她最终绝定主动出击,她看向手上那卡片似的蓝绿色小框,一串数字闪过她的眼底,然后这位鬼族少女仰头看向高空,看向那个无论从何方向看上去都会是一个蓝绿色圆圈形状的天平之神。 “ten million!铠甲合体!” 随着【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这一声娇喝落下,天平之神再次膨胀,并且从圆心降落了一道光柱, 直落这鬼族少女的身上,醍醐灌顶一般。 “叮!已装备【死神鸦羽披风】:血量提高一百倍;已装备【殇之咒术师外衣】:免疫三次死灵咒术,冷却时间为60秒;已装备【殇之咒术师裙子】:免疫一次奇迹,冷却时间为60秒;已装备【殇之咒术师手臂】:魔能值上限提高50;已装备【殇之咒术师长筒靴】:精力值提高100。” “叮!已激活殇之咒术师套装特效:全属性+20,免疫一次死亡。” 听着系统机械的提示音,稍微一览各个数值的跳动,【万般战术转换家】便带着坚定的斗志,跳入了白银之海,她要揪出躲起来的屠龙者圣乔治,即便可能会面对近距离的肉搏战。 第十六章 二阶段,三阶段 许山广双眼闪过一丝惊异,这白银之海里面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他也想见识见识,但当看到汹涌的海面,规律难定,看到那几乎无穷无尽的银币,沉浮着,不可阻挡地流向后方,许山广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试一试的念头。 说到底,许山广无法承受试错的成本,他不是【万般战术转换家】。 “唉,得变强啊。” 许山广低声叹气,他看向高空的天平之神,那家伙已经很大了,几乎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细看它的表面,还会发现有一些意义不明的数字围绕着圆心在进行旋转。 蓝绿修改器,名不虚传,声势浩大,引人注目。 许山广低头,目光移向死灵圣象,开始挖掘这已经一动不动的巨神的细节,在他看来,死灵圣象其实也有点酷。 但就在他审视完,准备在心中打分时,有异变发生了。 那是死灵圣象,突然间就崩溃了。 “轰隆!”,就像泡沫一般崩塌,轻盈四散,死灵圣象庞大的,如黑塔一般的身躯倒下了,似乎要被埋葬在海底,而其中,有金色的狂风渐渐涌起。 “那是……金币!” 许山广一惊,金色的龙卷风吞噬了死灵圣象,随后高涨,连接了天平之神,确切的说,反而被天平之神给吞噬了。 就如初见龙华分发龙灵的时候,悬浮宫殿的底座黑洞在吞噬凭空产生的一簇又一簇金币。 “真是有趣的现象。”许山广叉腰正思考之际,他的身后,又有大动静传来,且伴有更加厉害的变化产生。 “那是什么?bgm,变了!” 许山广惊讶,随后他转身,发现一道金色身影冲出来海面,如同飞鱼。 悬浮于空的是屠龙者圣乔治,他展开了四翼,黑色石油洒落,那是黑色的骨膜之翅。 在顺滑地变调了的,更加庄严的中世纪古典音乐烘托下,升到高空中的屠龙者圣乔治神圣又可怖,如同一位堕天使,从地狱来,那和声的拉丁语似乎在颂着他的传奇。 “酷,但是,还有一个人,万般战术转换家呢?” 许山广眼帘微低,目露一丝担忧,他心想那个鬼族少女可能出事了,而且他也怕屠龙者圣乔治会盯上自己,毕竟屠龙者圣乔治明显是个boss。 boss让才1级的他如何能打…… 屠龙者圣乔治四翼微动,他的状态和外形发生了变化,应该是进入了二阶段,因为他的血条已经低于50%了,高空的他单持巨剑,傲视世界。 许山广望着,仰之弥高,越发觉得屠龙者圣乔治这个形态酷毙了。 屠龙者圣乔治低头,那面甲十字形眼隙里,冒出了红光,旋即他如同飞鹰一般,杀向许山广。 “我去!” 最坏的结果来了,许山广心凉了一半,他怎么可能打得赢屠龙者圣乔治呢!他还想浑水摸鱼的! 危机突然来临,但也去得极其快,临近半空,有人拦截了! 电光火石之间,那是一位如人鱼一般跃然的美少女,虽然衣衫不整,完全战损,但额头的鬼角是那么的傲立,她身下的巨兽是那么可靠,霸气雄伟。 那是一头巨鲸一般的怪物,【万般战术转换家】屹立于巨鲸怪物的头上,巧笑嫣然地注视屠龙者圣乔治,看着他被巨鲸怪物给直接吞了进去。 这显然是偷袭,【万般战术转换家】一直等着这机会呢。 许山广被作了诱饵,这鬼族少女在白银之海里,等的就是屠龙者圣乔治的仇恨转移到许山广身上的时候。 噗噗噗! 一连串落水声,白银之海的汹涌都仿佛被巨鲸怪物的入水给平复掉了。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跟着巨鲸怪物下坠,而是展开了机械羽翼,那是炼金技术制造的飞行道具。 许山广稍微复杂地看着悬浮于空的鬼族少女,屠龙者圣乔治要是这样就被【万般战术转换家】给解决掉,那也依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好在,庄重的bgm并未消失,而是变化,依旧顺滑地渡到了新的旋律。 许山广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有女人在歌唱,那是独立于bgm的歌曲。 歌者的声音,来自于浮出一角的巨鲸怪物那里……是在肚子里! 仿佛一个小世界破土而出,那可倒映万事万物,明镜一般的非凡巨剑,片尘不染地直接切出巨鲸怪物的皮肤,石油喷涌中,一位黑色骑士挣扎地从破口爬了出来,像一位刚降世的婴儿一般,啼哭! 这诡异啼哭的声音让歌者的声音更大,传来的方向更加能确定,有些匪夷所思,也是来自黑色骑士。 或者说,歌声来自屠龙者圣乔治的体内,他的血条只有十分之一了,但这明显是第三阶段了,不容小觑!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动,许山广也没有动,屠龙者圣乔治的形态,并未完全蜕变。 那两双骨膜之翅似乎骨折了,无法全力展开,但屠龙者圣乔治没有在意后背,他似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发出更大的啼哭声,而女人的歌曲,也来到了高潮。 噗呲! 又是一束石油喷泉,一位赤身的女子从屠龙者圣乔治的后背钻了出来,就是她在唱歌!而这位唱着无人能辩识的圣歌的女子,一边踩着屠龙者圣乔治的后背,一边弯腰接过屠龙者圣乔治递过来的巨剑。 这一幕透露着残缺和暴力的美感,另类的诞生,仿佛男人生了女人一般怪诞,但赤身女子有着白银一般的长直秀发,黄金一般的双瞳,她如同手上巨剑一般片尘不染,肌肤晶莹生辉,神圣不言而喻。 女子赤足之下的屠龙者圣乔治彻底没了动静,双手耷拉落地,不,更应该说是屠龙者圣乔治的第二阶段彻底过去了,旧的躯壳已经褪去。 歌唱圣歌的白发女子,她踩着黑色骑士彻底佝偻的脊背,顶上了金色的名字和boss血条。 “就算是第三阶段的屠龙者圣乔治,姐姐我照样干死你!” 【万般战术转换家】低吼,她似乎耐不住了。 第十七章 死亡免疫 “one hundred million,master stroke!” 【万般战术转换家】举手高呼,天上的天平之海再次扩大,膨胀,并降下带着羽毛的圣光。 眨眼之间,这位鬼族少女也获得了一把剑,一把70米级的超长大剑,剑身如此延长,似乎直贯苍穹一般。 屠龙者圣乔治无喜无悲,她一边歌唱,一边挥起巨剑,使出剑气! 三道肉眼可见的剑气直接扫起,杀向【万般战术转换家】,且还有后续剑气正在路上,正在屠龙者圣乔治的巨剑上酝酿。 面对三道几乎平行的剑气,【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与海面上的白发女子对攻! 70米级,不……直接进化为100米级的超长大剑,被她给顺势劈下,直接将那三道剑气劈散,对于【万般战术转换家】而言,她只需要小小的角度,就可因为剑身的超长,轻易地爆发出惊天杀机,用剑锋舞出巨大的弧光! 威能恐怖。 但即便如此,屠龙者圣乔治又是横剑在胸,这怪物每次总能在这种极限的情况下直接转变动作,由此中断后摇,使之能最快用巨剑防御。 这一次屠龙者圣乔治照样成功,她体态优美地挡住了【万般战术转换家】的攻击,血条不损,靠得就是巨剑非凡! 只要是范围小于屠龙者圣乔治的巨剑面积的伤害计算,似乎都无法对巨剑有半点穿透,再强大的威能都如泥牛入海。 “干死你!” 【万般战术转换家】不慌不忙,直接俯冲,她的左手掌心出现了一把光刃,功防交替之间,这位鬼族少女直接选择舍命近攻。 此刻,百米级的超长大剑,宛如笔直的绳索,连接两人,而【万般战术转换家】正借住它进行某种滑降。 炼金技术制造的飞行道具,那对机械羽翼,在【万般战术转换家】后面喷薄出幽蓝火焰,似乎是强行将功率提升到了最大,屠龙者圣乔治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探出了螓首。 一切发生在一秒之内! 一闪而过,【万般战术转换家】后背的飞行道具因为致命攻击而耐损归零消失,而屠龙者圣乔治,则是脑袋直接被【万般战术转换家】给砍下。 双方互换伤害,但屠龙者圣乔治受到的是致命的斩杀! 昔日的神圣犹在眼前,但脖颈愈来愈大的血线和血条的直接归零,表明了这怪物的彻底落败。 落幕到来了,在一束石油喷泉千女散花下,屠龙者圣乔治头上的表情永远定格于无法置信,这既圣洁又诡异的女人再也无法唱歌,短短几秒就落败了。她的身体松开了沉重的巨剑,摸不着头脑地往前走,直至滑下巨鲸怪物的头部,落进白银之海。 bgm戛然而止,世界似乎寂静了下来。 【万般战术转换家】赢了,胜利来得突如其然,没有什么刻板印象一般的回合制战斗,有的是全方位的伤害压制! 屠龙者圣乔治终究是个被设计的boss ,并不能应对这鬼族少女的进攻策略,虽然是第三阶段了,但血线太低了,有了蓝绿修改器,伤害不缺,斩杀必能结果,所以最终要的只要保持自己不死就行,而【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去磨,反而耐不住去赌了一下。 结果就是,她赌成功了! “我可不会死!” 【万般战术转换家】没有气定神闲,她猛然回头,战斗还没有结束,敌人是眨眼来临的,面前瞬移一般,出现了一位衣衫朴素的男人,持一根拐杖般的木棍杀来。 “我的油田,你找错了时机。” “干的就是你!” 许山广暴起的回应,让【万般战术转换家】怒极反笑,这位鬼族少女不是没有想到许山广会偷袭她,但当不是在脑海里预演,而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时,却终究会有愤怒的情绪不可压制地涌起。 那是一位强者横行霸道,日久而生的尊严,不容践踏!【万般战术转换家】让许山广好好看看,是让他看到自己的习惯一般的气势和可怕,而不是现在这种反抗,任何反抗,对于【万般战术转换家】来言,都是一种侮辱。 就算自己玩的是小号,就算不臣服,有眼力的也该知道不能得罪自己! 【万般战术转换家】左手的光刃以正确的角度无阻刺进了许山广靠近的身躯,直接贯穿了他的右肩,石油特效出现,但没有伤害,hp-0,这理所当然,因为在安全区内,许山广和【万般战术转换家】除了使用炼金爆炸性的道具,否则是无法互相伤害的,所以【万般战术转换家】这攻击只是为了阻止许山广的继续靠近,且让她的另一只手,有间隙趁此抓住许山广为此掩护的真正攻击点——扣住许山广故意下摆的左手。 男人的左手才是他的攻击点,那高举木棍的右手动作实在是太傻了,太招摇了,只有中下段的那个轨迹,可以有机会躲过第一眼的视线,波及自己的腹部。 “你还是太愣了!虽然借住身处了上游的地势,顺流而下,但再快我也能反应过来,你信不信我子弹都能接住。” 【万般战术转换家】贴着许山广那谈不上多帅的脸嘲笑,虽然吐气如兰,但是耀武扬威的女人,只会让许山广眉头一皱,双眼透露着男性骨子里死死的居傲,有着明确厌恶的神情。 见此,【万般战术转换家】反而怒气消了,她心情顿时很快活,到了现在,许山广还是没有惊慌,这让她感到一丝有趣,也更想打击了,这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万般战术转换家】的一种迥异于常人的癖好。 于是,这鬼族少女兴致勃勃地将眼前男人放下的左手给缓缓抓起,目前论力量属性,肯定是这鬼族少女比许山广高。 “哈哈,我倒要来看看,你是要用什么道具来置我于死地?” 露齿而笑的鬼族少女,美眸微转,眼底却是空空如也。 被抓住的许山广的左手,根本没有持有什么道具,只是拳头。 “怎么……” 鬼族少女吃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山广的额头给打断,旋即小嘴也被许山广给堵住,嘴巴才是他的真正攻击点! 先前一切都是浮云遮眼! 许山广这下撞头也只是为了方便他的嘴巴偷袭,如今死死咬住了鬼族少女的红唇,这让鬼族少女真正的懵了,她一时只能呜咽。 “……你混蛋!” 鬼族少女很快回神,终究是挣脱出来,直接踢开了许山广。作为通过审核的网络游戏,《伊水》自然不会像那些大型vr黄油,有法国香吻那般的感觉模拟,对于许山广来说,他只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是咬了一嘴的面粉! 也是许山广配合鬼族少女,不然不会如此顺利分开的。鬼族少女控制许山广,许山广何尝不能借此也钳制鬼族少女,只因为许山广目的达到了,他才没有反抗,甘愿白白挨这一脚。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杀招成功,一招毙命,许山广心里只有得意。 “该死的家伙,你对我做了什么?” 鬼族少女娇喝,虽是问话,却气势骤降,眼中有水光,还扒拉着自己的嘴角,如此大的反应,反而让起身的许山广有了些慌乱。 这是吐了吗?怎么搞得我对不起你似的! 许山广有些无奈,但终归是老实本分的天性难以心安理得,于是他张开嘴巴,指着自己口腔说道:“我卡了牙齿的模型,道具已经标记了你,龙族的东西,你等下就可以死了。” “死?” 鬼族少女凶残一笑,嘴角带着黑色石油,她可不会就这样认输,但当她要高举右手,呼唤天平之神时,却有万丈光芒射来。 那是来自许山广的背后,又好似在百里开外,透过手指,鬼族少女看到了一位风情万种的龙女抬头挺胸,那美丽无比的脸,让鬼族少女都忍不住了多瞟了几眼。 “这是一位龙族女神!” 下一刻,似乎是发现了自己,龙女微微一笑,但,刚生出幻想刹那破碎,旋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恐怖的巨口,面积直接占据了整张脸,龙女哪是和蔼的女神,完全是一只厉鬼,那深渊一般的喉咙深处,布满密密麻麻的尖牙! 吧唧! 嘎嘣脆一般的咬合声,鬼族少女接着就感到空虚,那是感知接驳的中断!因为倒地,视角无能为力地甩动,朝向了天空。 “叮!【死神的镰刀】为你挡了一刀!” “叮!殇之咒术师套装特效已失效!” “叮!注意,肢解面积达到躯干部位,本征流血效果已触发!” “注意,冒险者,特殊道具【布莱克金卡】已经自动卸下你的道具栏——你的冒险小助手,____。” … 听着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鬼族少女看着虚假的苍穹,黛眉无奈一松,微微苦笑道:“我的油田,是你赢了。” 第十八章 悬赏 许山广看着残缺的,流了一地石油,宛若人彘一般无法动弹的鬼族少女,心中不由一丝感慨,曾经的女孩是如此狂气随性,但现在如濒死的落水狗,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这都归功于龙女送的礼物! 许山广低头,张开左手,看向掌中的如女孩的小虎牙一般尖锐的道具,那正是自口腔的牙槽里取出的体积超小的道具【龙的指甲盖】,这正是由迪姆?多尔贡?葛特赐予的,许山广脑海闪过文字,他对于该道具的文本介绍依旧记得清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龙的指甲盖 这是白龙人形态下的一片指甲,质地堪比高阶金属,虽然无法当做武器使用,但如饱经风霜的古岩一般,拥有悠久漫长的时光,是一件圣遗物。 白龙是龙族中的不朽异类,也是曾经的神明,但对人类而言,全身都只是宝物。 被指甲的锋利边缘刺入的人,血会沾染上龙族的气息,会被铁血生物盯上,据说,曾被一些龙术士当做一种诅咒使用,大多数受害者都离奇神隐,不过更可信的说法是被饥饿的铁血生物吃掉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咳咳!” 女孩的角色咳血声将许山广拉回现在,他缓步来到鬼族少女的身旁,看着她苍白的脸,她的头上有数字跳动,闪烁的是hp-10,-10,-10…… 鬼族少女血条在缓缓降低。 “你要流血死了。”许山广说道。 “是啊,不用你说,我知道你赢了,你真是让我吃惊,竟然能我落得如此境地……”【万般战术转换家】头动不了,只有眸子在动,她盯着许山广说道。 “是你给了我机会,我自然把握机会,如果没有机会,一切努力无从谈起,也就不会这样。” “真是谦虚,即便是作为一个新手,却如此老练,搞得我反而想认识你了,你其实是想说,是我大意了,不该轻视你,对吗?” “该说的说了,随你怎么理解,再见。”许山广耸了耸肩,他本来还抱着交好的目的,毕竟在他看来,一个真正的氪佬是不会跟他这个萌新这么计较的,但显然他想错了,女孩最后的话,很冲。 【万般战术转换家】是高手,是氪佬,是富婆,用蓝绿修改器直接硬生生凭借1级干死了屠龙者圣乔治,但性格配不上这些,现实里估计也是这样肆无忌惮。 许山广对于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玩游戏谁不想输出情绪,但又有谁甘愿成为别人的体验,他怎么会愿意接受别人的负面情绪。 “哈哈,别忘了,我们是加了好友的。” 【万般战术转换家】的话传来,让转头本来要走的许山广又回正了身体,他略感古怪,旋即轻笑道:“怎么,你是要顺着网线来找我玩?放心,我不会拉黑你的。” “哈哈,我会的,我们线下见。” 【万般战术转换家】说完这话,恰好血量归零,地上的石油和她残缺的身体,都渐渐化为了数据的流光,一切消散于虚无,包括她最后的狂笑。 许山广没有多看,真男人从来不回头看死亡。什么不寒而栗,不存在的,他在鬼族少女彻底消散前,就径直下了巨鲸怪物的头顶。 白银之海早就不流动了,在龙女出现的那一刻,有着水声一般的碰撞消失,银币静止,如同纯粹的贴图。 抬起头,许山广穿过这白银荒原,来到了高台,那里有熟悉的异族少女在等他。 “你来了,杰克?曼巴,恭喜你。” 迪姆?多尔贡?葛特立在残缺王座旁,转身说道。 “这多亏葛特大人。” 许山广哈哈点头,眼睛忍不住地扫描龙女的身段,她的尾巴和骨翼,脸蛋和胸部,许山广百看不厌。 这让他坐上王座时,才发觉巨龙的尸体和头颅不见了,那个被屠龙者圣乔治斩杀的,如山一般的白色巨龙。 许山广感觉奇怪,但毕竟在游戏里,他也不太相信直觉,这里处处都堪比cg电影。 “过程可能会有点疼痛,过会就好了。” “葛特大人……” 本来龙女的显身,许山广就以为稳了,先前对于【万般战术转换家】有恃无恐,也是因此,可龙女这时候来了这么一句,就算龙女在对着他笑,许山广也不由想东想西,有点坐立难安,心里提起石头。 这莫非还有变数? 但是,已经晚了,就算许山广如今想逃,也完全来不及了,王座仿佛有了生命,猛然生长! 首先,是自己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手掌,被竹笋一般尖刺给刺破了,那尖刺顶端膨胀,如同花苞,随后开花。 然后是背后,自两侧伸出如同人体的肋骨一般的尖爪,直接相扣,把躯干给死死抱着,锁住。 再是双脚,一些如章鱼触手一般的软条冒出,沿着大腿,向脚掌捆绑,直接束缚勒住。 最后是头部,视野从上往下变黑,那是一个漆黑的面具,直接盖住了脸。 就像铁处女一般,许山广感觉全身都被困住,彻底失去了对外的感知信息,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躺在一口棺材里,他只能感觉到那唯一的重力。 耳边响起了女音,不是龙女的声音,而是机械的系统女音:“恭喜你,冒险者,已登上【熔铁上的灾难之苍】,任务完成!” 许山广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 “给你五百万,离开他。” “不行。” “不行吗?” “真的不行。” “这还不够吗?” “太多了,拿着不安心。” “……我丢你马呢!” 在世界的最高处,苍穹的浮云之上,一座凉亭一般的大理石建筑里,永远被黄昏笼罩。在这金黄的光影里,正坐着两位白袍人,两者兜帽下的脸都被圣光掩盖,无法看到嘴脸,两人皆一边用勺子搅拌着手里咖啡,一边说着话,似乎谈着某种交易,但很不顺利,结果是远处恰巧传来了巨大的轰隆声,让正欲吐槽的白袍人,只能转头对着那里骂咧了一下。 轰隆隆隆…… 远处,轰隆声还有余音回荡,如雷鸣炸破。 “唔,看来的你的辖区又出事了……” “呃,我去!怎么总是这样,总被打扰,这又是谁在破坏环境!” “那里是区域头目何雷莫斯的葬沙之谷,去看看吧,风起天寒,我等着你。”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又要我像个苦主去请你。” “噗,我又不骗人,快去吧。” “呵呵,信你,我去去就回!” 被称为风起天寒的白袍人起身离开了座位,直接凌空踏步,如流风一般落下了浮云。 剩下的白袍人,看着圆桌对面的,空着的白色实木椅,机械地喝下了搅拌好的咖啡,似乎此间,只有无趣,只有重复的无趣。 这位白袍人,有种难言渴望,在寻求某种难以兑现的事物。 …… 风起天寒01区,作为一个中间位置的老区,几天后上了《伊水》国服的讨论热门,因为论坛里出现了一则十分有趣的消息,据说是游戏的某位管理员亲自下场发布的,那是一则悬赏,录屏击杀某位高手一次,就可获得10万,因为名额有限,只有最先的三个人才可以领取,所以留言无数,抢占评论区。 但是,如果仅仅是口头撒币这样的情况,那还不足够让风起天寒01区被关注,最重要的是该发起者以自己五十万粉丝的社交账号作保证,同一时间在动态里发出保证兑现赏金的承诺。 这如何不让玩家关注,甚至随着发酵,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连玩家之外的圈子都火了。 这一下,就一时激起无数默默无闻的高手的斗志,也关注了,特别是中氪玩家群体的高手,因为他们不仅有动力,还有实力,可以去试一试。 但这些热闹的网络盛事,对于许山广不重要,他这几天,甚至一周,都有些忙,自登上了第九王座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处于下线。 第十九章 世界观 “冒险者,是否退出游戏?” “冒险者,感知接驳已断开,你已退出游戏,请注意,切勿移开头盔,切勿关闭电源,正在保存中,请耐心等待,现在开始倒计时。” 许山广在感受着身体表面一阵短暂的酥酥麻麻电流感之后,就仿佛从梦中睡醒一般,他觉得头脑额外清醒,有着前所未有的充实之感,和四肢畅快的舒展动力——他还不太适应深度潜行的体感退出,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这是一种短暂的亢奋现象。 眼前变为蓝屏,并随着倒计时的结束黯淡下去,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光点,一张壁纸瞬间扩大,占据了整个视野,这是他的二次元赛博桌面,壁纸是一位白发红瞳女孩,衣着暴露,是个动漫人物的瑟图。 在视野的左上角是一个聊天软件vrchat,和一些vr游戏的快捷图标,除了第九艺术的《伊水》,许山广也玩其他游戏,当然,还有更多的vr游戏不在赛博桌面上,而是放在了私密空间里。 被隐藏起来的私密空间里,除了不可说的单机游戏这一大类,还有视频和图片这两类收藏分组,里面也全是许山广不可与他人言说的学习资料,那都是些精挑细选过的高质量,加起来足足有1个t,虽然许山广都看过了,但可以称为高质量的都是足以重复游览的,是可以排遣独守空房的寂寞的,将会陪自己度过现在以及未来漫长的单身狗时光。 许山广伸手摘下了头盔,只穿着一件紫色内裤的他从床上起身,摘下了与vr头盔配套的手套,颈环,腰环,和脚环。这些紧缩,贴着皮肤的,富有弹性的电子仪器在启动时会接受vr头盔的调令,可以让他深度潜行,体验虚拟感知,这是许山广能玩《伊水》这种次世代vr游戏的硬件基础。 如果不是把握住了厂商骨折促销的机会,这一套vr潜行设备,以许山广现在的经济实力,估计还要攒很久,可能要到大学四年毕业的时候。 在小心翼翼地将视若珍宝的这套vr潜行设备放进壁柜后,许山广下了床,坐到了人体工程椅上,用脚推地,使椅子底下的滑轮滚动,来到了课桌前。 白色的台灯自动打开,凭借着内置的微电子感应器,会将光亮和角度进行动态调整,以随时达最适合保护视力的标准程度。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窗户外已经万家灯火,许山广看着台灯的灯柱上的自带电子钟,自言自语算着时间说道:“还有30分钟才吃晚饭啊,机器人还没炒菜呢,那我接下来该干什么?” 说着的同时,许山广环顾四周,他的卧室很简单,一张床,一张课桌和椅子,加一个衣柜,和墙角的空调,这房间没有什么墙纸装饰,十分简单的装潢。 这是标准的一个穷学生的生活空间。 许山广翘起二郎腿,当《伊水》里的成就感开始淡去,无聊的情绪便占上心头。 “算了,玩会手机吧。” 念此,许山广于是立马蹬腿,靠着桌棱的反作用力,推动椅子来到了衣柜前,衣柜和床之间有个小圆凳,小圆凳所贴着的墙壁有插座,那里正插着一个亮着绿灯的黑色小物件。这是一个无线低损充电器(bluecharge),许山广一般不玩手机时会将手机放在小圆凳上充,越靠近这个无线低损充电器,充得就越快。 当然,玩手机时许山广是会在躺椅上玩的,一边开启无线充电,一边耍手机,由此从未电量不足,虽说这样惬意,但对手机的电池寿命不好就是了。 小圆凳没有手机,地上也没有,许山广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机真不在。 “噫,我都忘了这茬了,我的手机好像在妹妹那里……”许山广恍然扶额,看来他终究要离开卧室,进行走动。 于是,许山广在挣扎了几下之后,终是了当地起身,离开了还没坐热的椅子,只见他走向衣柜,打开柜门。 衣柜里,金属架上,许山广的衣服样式也很简单,并且数量屈指可数,上面就挂着两件夏季外套,两件冬季袄子,五六件各种裤子,以及七八件各种上衣,柜底是袜子,棉衣,和四角裤。 许山广随便扒拉出一件红色短袖,一件迷彩五分裤,咻咻地套上了身体,便来到房门,解了反锁,出了自己的卧室。 父母在家,他一般不锁门,但今天父母有事,不在家,所以许山广锁了门,以防止私密活动被打扰。 从许山广的卧室出来,就是一个吃饭的小厅,走廊横向,将家里的三室两厅给劈隔成两部分,从大门开始,沿着走廊,左边开始是带着大阳台的起居室,带厨房的用餐小厅,以及尽头唯一的卫生间和盥洗室,右边开始便是父母带着小阳台的大卧室,姐妹的大卧室,和自己的小卧室。 许山广关上房门,来到走廊,他看向小厅的餐桌下,在那里,有一个待机的圆柱型机器人,可能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出现,下一秒这机器人便直起躯干,缓缓滑了出来。 “许山广主人,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圆柱型机器人发出机械的语音,许山广眉头微皱地看着它半球形的铁脑袋,没有作声。 这是家里的人工智能管家,父母给这个白色机器人取名为“傻宝”。白色的,带着蓝条的外形像某部很老很老的太空歌剧电影里的机器人角色r2。许山广在小的时候挺喜欢傻宝这个铁疙瘩,因为那时候是需要玩伴的,一个随时能陪自己玩耍的大家伙,怎么不会喜欢,但是,现在他长大了,对面是小家伙了,还有娱乐方式多了,不再需要傻宝来陪自己像过去那样发**力,在屋子里傻傻地滚来滚去。 而且,许山广现在对几经维护后的傻宝除了厌旧,还有一丝真切的厌恶,这主要源于制造商带来的不良印象。生产傻宝这类管家机器人的超大企业,本就屡教不改,遭受国家多次的反垄断处罚,最近更是被爆出,涉及大范围侵害用户隐私权,和个人信息泄露的丑闻。 总之,因为傻宝头顶上的那个logo,许山广作为一名各个方面都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是不可能不去讨厌的,是不可能回到以前,说什么缅怀童年,反而去热衷的。 许山广不再无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作为社会化扶养下的新时代学生,许山广在爱国主义教育下,在接受唯物史观的洗礼下,自然对此表达出强烈的批判精神。 但是,许山广也不是什么实打实的杰出青年,他对键盘政治有宗教一般的热忱,但对于实践,像多数人一样被懒惰和生活的烦恼所拖,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不会真正自我改变,锐意进取。 最后,许山广眉头一松,举起右手,对着眼下的机器人打了招呼,说道:“傻宝,没事,就是开饭了记得叫我。” 傻宝嘀嗒亮起了电子表情,黑屏上是个淡黄色的符号笑脸,机械音旋即响起:“许山广主人,cook程序已经启动,预计25分钟后上菜,届时傻宝会通知许山广主人的。” 许山广没有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用餐小厅。 虽然许山广讨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城市居民的生活便捷,靠得就是这些超大企业底下的机器人帮助。 即便是像许山广这样的普通人家,也能有如此多的高科技电子产品,这得多亏了ai和人形机器人技术的极大进步,规模化的自动工厂极大地降低了实物价格。 这份改天换地般的技术进步,多亏了当初的众多信息生命学的科学团体的不懈努力。社会工程日新月异,爆发了如工业革命一般的自动化浪潮,波及生产,能源实验,服务业和太空探索事业。 人均生产效率得到质变,解决了一些国家的年轻劳动力紧缺现象,缓解了一定社会矛盾,很多落后国家也因此得到发展风口和机会,在新的全球机构,世界人类演化和发展联合政府(简称:世界政府)的投资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工业化进程,与自动化地区和高端智械国家进行产业互补,合作共赢,共创增量,在如此扩大化的利益协作下,人类文明似乎迎来可预计的,崭新美好的新和平时代。 许山广来到了冷清的起居室,这个大厅带有宽阔的大阳台,落地窗外的金属架上,飘荡着姹紫嫣红的衣服与三角裤,那自然不是许山广的衣物在晾晒,也不是母亲的,而是家里另外两名女生的衣物。她们可不会允许山广把自己的衣物和她们的挂在一起,男女授受不亲,身体上的衣物自然也是。 而且,许山广和她们的关系并不好,就像多数家庭一样,随着成长,不再一起玩耍,甚至渐渐独来独往,如同独狼。 许山广不是死宅,却已有一点迹象了,非常喜欢二次元,从高中开始,假期里他已经无事不出家门半步。 “大厅里没人,那这下只能在卧室了,该怎么开口呢,还是说,等吃饭的时候……”许山广就算面对家人,也是要再三思考,因为所谓的自尊。 相貌平平的18岁青少年,站在挂着写有“请勿打扰”,图案为兔子头的粉色房门前,开始踌躇。 第二十章 故人,廖佳玲 许山广挠了挠头,他最终决定离开,玩手机的冲动显然还无法让他去用拳头敲妹妹卧室的门,手机的事情,许山广决定等晚饭时,让妹妹自己拿过来,她总不会一直占着自己的手机吧,哥哥的手机又没她姑娘家喜欢玩的东西,也就上网查查资料罢了。 但,当许山广如此想着,刚要抬脚时,粉色的房门却在吱吱声中打开了。 许山广回头,眼下露出一条不大也不小的缝,有一只小手伸了出来,长长的白色指甲盖正戳着屏幕,拿着的就是自己所念的手机。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山广开心地去接过手机,门后还有女生娇憨的声音传来:“正好,你高中同学发消息来了,说找你有事,喏,给你。” “嗯。” 许山广点了点头,没跟妹妹久叙,就随便说了点“等下就吃饭,记得出来的”的话,尽一些兄长该有的长辈提醒,在这之后,也没待里面妹妹的任何反应,许山广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许山广就看些时政资讯和游戏的短视频,对于妹妹的那番话,他并没有在意。 但是,当熟悉的自定义二次元铃声响起,许山广不得不切换到qq,去想想自己的过去。 到底是哪个高中同学找他,高中很长时间里,他都是个平平淡淡的,平凡无奇的透明人。 自高考后,他自然就与那些同班同学断了联系,他可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如此,高中也本该如此,只要别人不开口,许山广自然也不开口,他一直是选择被动的。 如今,qq电话都打了过来,许山广这就避不了,想来对方应是重要的事,许山广于是礼貌地接了,qq显示是好友来电“廖佳玲”,许山广对这女生还有印象,毕竟是同班的唯一老乡。 “喂。” “喂,好久不见啊,甚是想念啊。” qq电话那头,女声温柔,自然的客套,许山广想了想,自己的过去,有什么时候跟这位廖佳玲女生有交集呢? 好像……是同桌的时间,加起来有一个学期吧。 “啊,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许山广没有嘘寒问暖的心思,直奔主题。 “许山广,都是同班同学……又是老乡,你……怎么,这么……冷淡呢?” 廖佳玲的声音开始带着一丝嘶哑,好像气喘吁吁的,许山广对此感到奇怪,但反应没有慢,立马答道:“哎呀,我没冷淡啊,只是这不最近有些忙,你找我有什么事?” 许山广老男孩一般,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都高考完了,像许山广这种人,定然没什么事必须要做。他现在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去报复性玩乐,以将曾经那种窒息一般的学习压力所带来的神经紧张给彻底抹去,甚至完全躺平在家,变成一个废人都是足够的。 “就是那个,找你出来见个面,有个事得当面说,明天你有空吗?我想见你,聚一聚。”廖佳玲大珠小珠落银盘般地一口气,直接吐露出来。 许山广眉头一皱,觉得廖佳玲可真是实打实的脸皮厚啊,刚刚似乎有点虚,结果立马一口气不带喘。 叫自己出来见面,这可是第一次有女生相邀啊。 许山广一时瞎想,一时理性。 你说许山广对廖佳玲没好感吗?怎么会没有,廖佳玲那是一等一美少女,许山广从初中,到高中,都是跟她同一个班的,初中的时候,许山广只是觉得廖佳玲发育早,那时候就大胸之兆。但当高中开学,在教室门口的那天一遇见,便是觉得惊艳。黑长直,纯棉t恤裙,洁白的帆布鞋,温暖的阳光下,宛若诗人所言的窈窕淑女,气质已成。虽然就她的学习成绩而言,依然不是拔尖的,比随后接触到的班花李自莲,少了一些书卷之气,但高挑的美少女就是高挑的美少女,这是质变,不需要衬托,这是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许山广作为一个青春气血的男生,怎么不会有好感呢,但,也仅限于此了,许山广曾经不是没想过跟廖佳玲搞好关系,可廖佳玲已经不同于初中了,高中的她,学业繁忙,许山广根本没有机会去亲近,就算是老乡,是同桌。而且,许山广的“喜欢”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也就这样保持了距离。 “喂,还在吗?” “在的。” 许山广选择了理性,他可不觉得这将是一场约会,他继续说道:“什么事这么重要,得见面跟我说?” “我,呜呜呜……” 女生声断,一时呜咽,许山广以为廖佳玲哭了,本着人道主义,忙问:“怎么了,是出事了吗?” 许山广想象力还算丰富,他想莫非是遇到歹人了,环境音似乎不平常。 “没有啊。” “额,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能……干啥,就是晚饭后……随便……跑跑步,锻炼身体。啊呀……”廖佳玲又喘气了,而且最后,鼻子里冒出一声娇哼,很突然。 许山广拿着手机,坐回床上,他一直就觉得环境音似乎不对劲,廖佳玲那里,仿佛暖风呼呼,好像她是在离某种暖气出风口很近的地方打着电话,如今仔细一听,许山广发觉还有一种摩擦的莎莎声响,似乎是腿在床单上反复移动。 qq电话那头也是沉默,许山广终于在脑海里找到了类似的片段,那的确难以明言,因为那是许山广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成长,却在爱情动作电影里见过很多次。 廖佳玲,很可能正在电话那头和某个人在进行人与人的连接,那是摇曳浮萍的风雨声,在低低地此起彼伏。 许山广脸顿时缩成一团,他没想到廖佳玲这么开放,竟然一边干那成人美事,还一边打电话给自己,跟自己说什么人家有重要的事啦,要跟你聚一聚啊,这简直把自己当成玩具,放置y了。 许山广不纯爱,也不牛头人,他很随便,但不是“顺便一提”的男人,他绝不允许别人把自己当个傻子耍。 “对不起,挂了,我还有事。” 许山广往屏幕上的红键一按,直接挂断了廖佳玲的qq电话,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 “真是怪了,这家伙怎么打到我头上了。” 许山广将手机轻丢在床上,他想不明白这种“趣事”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本该是被自己当做谈资去嘲笑的,结果现在自己反被别人当做了一种情趣,一种刺激性的背德激情。 虽然自己侦探一般敏锐,发现得早,但终究是着了这女人的道。 廖佳玲的连接对象,此刻会不会正高高在上,向低处的廖佳玲炫耀,用着刚刚那通电话和呆呆的自己,无情地嘲弄着廖佳玲呢?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唉,苦主遍地走,小树林里湿气臭。” 许山广起身感叹,他要去吃饭了,刚刚他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让傻宝来叫,许山广可不会这样,吃饭这事他从来都是热情万分,立马抽身。 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点饿得慌。 不过,正当许山广握住门把手时,铃声再次响了起来,那是一首动漫的歌曲节选,bgm抑扬顿挫,女音王道热血,那是许山广自定义的手机铃声。 许山广凝神走回床边,来电显示陌生人,本想直接拒接的他,突然想到很有可能是廖佳玲打来,便拿起了手机。 但是,廖佳玲什么时候知道的,许山广记得自己从没把手机号码告诉过她。 许山广看着屏幕,鬼使神差,还是接了,他觉得也许真是自己想错了。 “喂,哪位。” “我啊,许山广,你干嘛啊,直接挂我qq电话!你是在干什么吗?” 许山广一哆嗦,还真是廖佳玲,并且这语气,明显在生气。 真是怪事,真令人感到疑惑,廖佳玲脸皮厚他还是知道的,问题是她怎么知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难道是那高中班级毕业晚会的时候,自己亲笔填过她的同学毕业册?把电话号码这种个人信息给留了字迹。 虽然高中生活的那段岁月并未远去多久,但说实在的,许山广已经记得不太清晰了,毕竟那个时光真没什么值得纪念,值得去无时不刻的回忆,去反复的高声诉说。 许山广挖了挖耳屎,正想着怎么回答时,廖佳玲却平静出声了:“笨蛋,你在发什么呆,像以前那样,难不成,你误会了什么?” “没有啊。” 这话简直了,虽然下意识直接反驳,但还是问得许山广心肌梗塞,脸皮终是一红。 第二十一章 一场宴会 廖佳玲约许山广在wd广场相聚。 作为一个商业中心,有着优美绿化的白色广场,人来人往,中央的场馆竖立着五彩缤纷的旗帜,飘着奇形怪状的大气球。周围高楼大厦的市民,都会跑到这里来娱乐消费。 许山广就站在树立着“wd”字母的中式牌坊下。这里面对着大马路,车水马龙。附近就有一个地下入口,那里有深达五层的地下停车场,六车道的大马路有两条车道的车,拥堵着,都是为了进入这地下停车场。 这要是到了晚上,估计就会更热闹了。 “廖佳玲什么时候到呢,到底是有啥事非要当面说……” 许山广靠着大柱子,他身边也有一些类似姿势的年轻男女,估计也是在等人。 只是那些年轻男女打扮得十分时髦,男的踢着锃亮的皮鞋,女的踩着高跟鞋,反观许山广的短袖和休闲裤,无名运动鞋,上红下黑,普通得与这些男女格格不入。 不过有一点大家是相同的,那就是都在低头玩手机。 收起手机,许山广看了看周围,心知自己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这倒不是什么自我意识过剩,而是大脑的生理差异。这些男女等的人照样是盛装,或帅气,或妩媚,他们都是被荷尔蒙所干扰,只有许山广不是来约会的,只有他不必装精致,随便得似乎有点邋遢。 恋爱是什么? 像狗屎。 许山广心底一阵窃笑,看着一些男女勾肩搭背,你掐我一下,我掐你一下,贴脸说着聊胜于无的废话,他对此并无任何羡慕之意,反而想到了狗,曾经有一群土狗,在童年时的水泥管空地。 那时候锈迹斑斑的钢铁工厂被自动化的高科技塑料厂给代替,因为搬迁,郊区的村民直接人去楼空,流浪狗一时增多,成为城市化的空缺地带。 没人捕杀,这群流浪狗很快固定了地盘,水泥管空地成了它们主要的活动场所,年幼的许山广不是没被恶狗追过,但自从地里拿起石子反击,意识到如此就能吓到这些流浪狗,年幼的许山广就再也不怕这些流浪狗了,反而是长大了有卫生的观念,开始害怕起肮脏的老鼠和蟑螂。 记忆里,流浪狗时常互相绕着圈,头接尾,互相闻着臭,曾经的自己,如同一位君王,独自坐在水泥管上,好像看电视上的自然频道一般,理解着画外音所言的,另一种春天的到来。 似乎只有那些文学着作里所勾勒的爱情,许山广才有向往之意,或许是因为阅读文字并不需要用脚。 许山广心知肚明,若真让自己去陪女孩逛街,那一定是会累死的,精神和物质双双枯竭而死。 “哟!” 许山广没回头,他以为女生并不是叫自己,直到发声的女生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我在这里啊,好久不见啊,许山广。” “是啊,好久不见。” 出现在自己旁边的女孩,挎着小包,扎着马尾,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外搭浅灰坎肩毛衣。 许山广眼角微微一抽,若自己真的有机会已为人父,那此刻的感受必然可称之为“邻家有女初长成”,廖佳玲长得非常白,美少女就是美少女,稍微画下妆,就会感觉气质脱俗,他不想没有礼貌地盯着看,但眼睛不受控制,毕竟再次相见,只有他和廖佳玲两个熟人,难不成眼口相离,各管一方。 “怎么,不认得我了?”廖佳玲挥了挥手,似乎是误以为许山广没看出来。 “怎么会不认得,说吧,有什么事吗?”许山广回神过来,问道。 廖佳玲没回答,而是反嘴提出建议,说道:“你来得可真早,让你久等了,去里面坐坐吧,里面有空调冷气。” 许山广看向远处的1号门,那里有透明的卷帘布垂落,隔绝着凉气和热气,有很多人在进出,筒形的防疫机器人头部在闪烁着红绿色的光,那是在扫描着进入者的体温。 许山广想拒绝,他可没钱去请廖佳玲吃一顿,事情要在餐桌上解决,那是社会人的事。 “我请你。” 廖佳玲似乎看穿了许山广的心思,轻笑着,她往1号门走去,并转身对着许山广勾了勾手。 “好一个狐狸精……” 许山广嘴角微动,他心里念叨着,跟了上去,无论如何,在廖佳玲的心里,估计自己已经是个一毛不拔的印象了吧,他也就懒得去纠结了,顺着对方台阶下就是了,再说,反过来想想,能让女孩请客,不也是一件美事。 廖佳玲带着许山广在wd商城里穿梭,许山广一边扫了扫周围那些装潢各异的门店,一边盯着廖佳玲瘦高的背影,那轻薄的裙子中依稀可见大腿轮廓,在有力地跨动。 没有松垮的校服裤子罩着,女生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初中到高中,廖佳玲的变化许山广其实并没有真去用心注意,如今相见,真是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他对廖佳玲的情感肯定不是什么恋爱的感觉,若要说自己暗恋谁,他自己是有其他答案的,但,也许那也算不上暗恋,甚至只是昙花一现的情感。的确,自己有明显的情窦初开的一个时间点,但心中的好奇更胜一筹,一旦当对于女人的概念彻底理解了之后,许山广的心思便就一直是放在学习上了,毕竟那时候的物理和数学,更让人感到一种激情,一种更为神圣的全心投入。 “朝闻道,夕死可矣。” 许山广内心感叹,如今的他,已经彻底堕落了,灯红酒绿,更为引人注目。对于知识已没有真正的憧憬,也许好奇心还在,但对于被考试技巧武装过,被无涯题海磨砺过的他来说,年幼那份真挚的内在驱动力早已不见踪影,长大后已经被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所腐蚀,身体已经习惯于感受靡靡之音,已经再难有当年乘风破浪的激情,可以忍受莫大孤寂的坚韧不拔,强迫症一般的全神贯注。 “就这里吧。” 在第三层,廖佳玲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的自助餐。 许山广抬头,看着招牌,点了点头,但本着好意,还是开了口:“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的你和我,加上我手里的优惠劵,选个情侣座,也就一百吧。” “……”许山广点了头,心里直呼富婆,一百吃个饭,他可舍不得,虽说自己就从未请过客。 许山广跟着廖佳玲,在穿着衣服的服务机器人的带领下,来到店里粉红灯光渲染的区间,自助餐似乎还是受到欢迎的,区间里很多男女,还有一桌是两个男的,在举杯敬酒。 “自动助力机器人可以帮你端菜,你也可以去自己端盘子去选菜。”廖佳玲说着,坐下,熟练地掏出手机,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 “嗯。”许山广靠下,讪笑,看来廖佳玲看出了自己的拘束。 被别人知道是第一次来,这让许山广感到面皮挂不住,任何的第一次,似乎总能跟自尊相挂钩,想表现得成熟,想让别人看得起自己,这大概是刻在基因里的想法,一到该有的年纪就表达出来,促使个体看似可以独立生存。 许山广一时汗颜,他总不能和别人说自己是个家里蹲吧,这就像大声说自己是个处男,这太不体面了。 但就算许山广不能大方承认,该有礼貌还是要有礼貌的,得道谢,许山广说道:“廖佳玲,谢谢你,请我吃饭。” 同桌的时候,许山广也很少称呼名字,都是“你来你去”的用。 廖佳玲闻言抬头,她的手还在自动助力机器人递来的操作屏前点击,但俏脸上一脸肃然,道:“是我有事求你,应该我谢谢你。” 廖佳玲将操作屏递给了许山广,许山广游览了会菜单,然后又抬头看廖佳玲,发现她并未玩手机,而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让人不可侵犯,但廖佳玲一笑起来的时候,那桃花色的嘴角微微的上翘,眉眼间又别有一番风情。 许山广感觉回到了过去,同桌的时候,廖佳玲也是这样跟自己有的没的聊。 “没什么东西,只是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许山广有了感叹,他和廖佳玲作为老乡,如今却是第一次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同桌”。 许山广也想起来更多的细节,廖佳玲总是忽冷忽热的对自己,让人不敢擅自搭讪,她有她的小团体,那是女生自发形成的,对于廖佳玲来说,那才是她的容身之所。自己则只是上课时成绩较好一点,作为同桌,互相帮助学习,偶尔开小差,可以神聊海吹。 小女孩,都一个样,喜欢听故事,那时候许山广仗着自己酷爱读书,观看科教,肚子里有一大袋的零碎可以讲,廖佳玲自然被忽悠得将头埋进臂弯,免得笑出声来。 都是同龄人,她自然不信,但那些奇闻异事许山广说得胸有成竹,这种反差总令人忍俊不禁。 世界到底奇妙不奇妙廖佳玲肯定没确切的认识,但许山广的成绩好廖佳玲是能看到的。 “我已经查到成绩了,404分,很惊喜,也很意外。快夸夸我吧,感谢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就是不知道成绩后面那个not found,这是什么意思?”廖佳玲抬起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这笑话,真搞笑。”许山广嘴角上扬,他的笑点还是低的,动作上勉强给了个大拇指。 “咯咯咯。” 廖佳琳巧笑嫣然,她指着许山广道:“当初你的嘴皮子厉害,再加上那,一点点幽默,也总是……能让我时常傻笑。” 看在廖佳玲请客的份上,又看了看廖佳玲的美貌,许山广也决定大方坦诚了,他说道:“那哪是幽默,我那时候就是自损,想逗你们女生笑,我这脚,现在都没有你走得快,未来你必定朋友圈的步数王者。” 这话有点尴尬,但不这样说,许山广感觉也没什么话可以跟廖佳玲说,现在,许山广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廖佳玲,虽然此时有了机会,但许山广也不会去把握,没这个必要,反而累。 恋爱是什么? 像滚床单,看看就好了,去把握也不一定把握得住。 许山广看看廖佳玲就好了,他没什么感怀的青春痛楚,也深知自己条件一般。 “……你那时候说的大道理,我的现在想明白了,人生在世也就是匆匆几十年,未来只要活的幸福开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有人家缠万贯却还失声痛哭,有人身无分文却也活的舒服。” “……许山广,我跟你说是什么重要的事去了?对了,是我一直在琢磨的,要是当面说清楚的,我啊,想让你假装我的男朋友,陪我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自动助力机器人已经将点的食盘放了上来,许山广抬头,手颤抖一下,把空的饮料玻璃杯放下,差点把刚喝的西瓜汁给喷了出来,如果不是廖佳玲挂着晚霞的脸摆在桌前,许山广真想埋头苦干地吃东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但佳人在旁,许山广不得不克制食欲,照拂一二。 “……怎么,先前不说,现在提起这事,你是吃错了什么吗?” “喝了酒而已!”廖佳玲炫耀着摇着她的空杯,开怀道。 第二十二章 祸不单行 伊万?诺维奇哆哆嗦嗦,扶了扶头上的男士呢帽,外面零下几度,冷风呼啸,但车厢里温暖如春,这让他很舒适,心情稍好。 “嘿,上帝所珍爱的年轻人,这种打扮,怎么能御寒呢?”一位身穿厚重军大衣的老人佝偻着背,带着淡淡酒气地走过来落座,他跟身形单薄的伊万搭话,仰着头。 “我这是要去南方。” 随便回答了一下,伊万没有继续理这鼓得像个气球一般的老人,他眺望着窗外,听着发车的提示音,看着景色开始后退,便调整了下身体,体会着列车的加速,他的蓝色眸子倒映着车窗外的沉暮的天色,一时灰暗。 高铁急速,在电传动系统的帮助下,速度很快达到250公里以上。 “哎呦诶,这翻译器怎么回事?” 老人用手拍打着脖颈,好似那里长了疖子,伊万微微侧头,余光一扫。 老人那里,是类似颈环的多功能人声同译器,这种智械可以独立于智能手机运转,一般挂脖颈处,也可扣在手上,是出国旅游者必带的神器,可以轻松达到顶级外语大师水平般的同声传译,还提供ai语音库,可以去自由选择对于自己合适的口味。 那双有些浑噩的暗红色的眼球瞄向伊万,老人向旁边的这位男人求救:“上帝友人,你能帮我弄弄这个玩意吗?前几天在剧院时还好好的。” 伊万侧头,他摸了摸自己脖子处的翻译器,心里叹了口气,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并看向老人的翻译器。 “老先生,你这里没有问题啊,是你手机没电了吧。” 伊万回正身体,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几眼就看出了老人郁结的“问题”所在。 “原来你懂普通话。” 惊奇了一下,老人拿出了自己的智能老年机,屏幕上的字很大,显示着“电量不足”,看来的确是因为手机的原因,导致翻译器停止了工作,而这位老人又不会不通过手机来操作翻译器。 “这,怎么办?”老人再次将求救的目光移向伊万。 “不知道,你叫乘务,就是那些穿着制服的姑娘。” 伊万嘴角一翘,便不再理这老头了,他倒不是有什么刻板印象,他挺熟悉东方文化,只是工作带来的习惯让他喜欢沉默。 不寡言少语,可能会死,祸从口出。 在这个新和平时代,人类前所未有的繁荣,却也有众多危机随之浮现。 那不是思想家,哲学家流于表面的演讲所能概括的,的确是一种历史周期,但,是所谓的借尸还魂?还是煞有其事,只有伊万这种亲身经历者,才敢细致的描述。 披着智械科技外皮而来的,踩着生产力的车轮而过的,是震铄古今的精华,还是百害无一利的糟粕,这只能看胜利者是谁了! 胜利者将书写。 伊万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小老板,也许,他是幸运的,就如同自己本身显贵的出身一般。 “小姐,小姐!” 老头叫了叫,车厢里的人都望了过来。站起来的老头,在其他乘客更正确的建议下,摇头晃脑,好在有一位乘客不计麻烦,用她的手机扫了二维码,很快叫来一位貌美如花的乘务员。 款款走来的她,有着苗条的身材,以及美妙的三围,伊万只是用余光看,就觉有些亮眼,美貌如雪莲花,气质带着一丝冷,但笑容又如此真挚。 伊万品尝过很多女人,但都没有此时的姑娘惹眼。 这位花树堆雪一般的乘务姑娘,很快解决了老人的问题,她的柔荑离开了老人脖子,并帮老人整理了衣衫,这让一些旁观的男性不由羡慕。 “年轻人,我也要谢谢你啊。” 等乘务姑娘走了,老人便又凑了过来,双手作着揖,挺郑重地道谢。 无意交谈,伊万打着小小的哈欠点了点头,他没有闲情陪孤寡一身,急需排遣寂寞的路人老人说说话,他可不是所谓和善的外国旅人,带着好奇和玩兴来文化交流的。 而老人没有丝毫动怒,年迈的他没有倔犟,脾气没有,反而很识相,默默地闭上了眼,他的军大衣很有年头了,破旧中有一丝酸臭味。 伊万敏锐地闻到了酒味掩盖下的老人体息,这让他不得不转头。 “……”伊万看着老人的侧颜,有些烦躁。 “噢,年轻人,你可认识外地的伊捷尔缅族的姑娘、科里亚克族的姑娘、还有那楚科奇的女孩们?要是见过她们的舞蹈,见过她们的大腿,嘿,可真是让人忍不住把手掌拍红。” 老人睁开眼,目不斜视,声音十分嘶哑,突然开口,他好似见惯不惯了,自来熟。 伊万微微诧异,老头须发尽白,那脸庞突然坚硬,如刀削斧砍过一般,有着一丝难掩的帅气,他的皮肤皱纹密布,不过却没有任何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脂溢性角化病。 伊万这才注意到老头的异常,眼中猛然闪过一丝惊异,他发现自己竟然一时疏忽大意了。眼前的,可并不是什么普通意思上的六十多岁的矮老头,而是一位故意隐藏身形的,“不一般”的人士。 “如何称呼你?”伊万心绪紧张,他将双手稍显自然地交叉,但暗地里已经伸进袖口——他的手腕有一块手表,那里有麻醉针,是他为了防身用的。即便身旁老头身材肉眼可见没有自身那般高大,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并不是觉得治安不好,而是找上门的人大都不好应对,背景不凡,普通人只以为是大庭广众下的闹剧,笑话,但里面究竟会引发多少连锁的波涛,只有当事人可能清楚了。 谁都不想暴露身份,就像间谍一般。 “你们的伊斯坎德尔作家,我很喜欢他的一句话,冰雪皑皑的叶尼塞,就是一个喝酒的哈姆雷特!” 这时,“老人”的富有磁性的声音悠然冒出,让人情不自禁地侧耳。伊万也不例外,他发觉“老人”的声音有股魔力,让他心中的警惕骤降,肌肉放松。 明明是男人的声音,但伊万却觉得悦耳动听,以至于他神经错乱般问道:“老先生,有何事指教?” 伊万这话很有礼貌,没有一丝不善,这油然而生的莫名好感,还差点让他松开手腕的机械表。若真用手亲近地搭在“老人”的肩膀上,这将是个送别人控制的天大机会,那估计会被“老人”给直接擒拿住,造成误会。他可不想就因一个斗殴被拘留,留了案底。 “指教不敢当,用你们的话说,老狼也怕熊,就是好奇罢了,你一个异邦人,孤身一人,去南方为了什么?”老人抚须,笑问道。 “我……” 伊万回忆脑海中的档案,他此行的接触对象,一名18岁的孩子,男,家有一位读大学的姐姐,一位读初中的妹妹,其父母自由状态,灵活就业,个人信息急需补充。 这次任务并非如以前,不再只让伊万独去执行。在目标附近,早就有两位影子监视,已经就位了,只待他这个指挥官就绪,来商讨接下来的接触事宜。最后的决定权,也不是伊万能真正做主的,还是得让他头上的小老板决定,毕竟是小老板对那位孩子感兴趣。 那孩子,是小老板的猎物。 “去看戏。”伊万突然答道,刚说出口,他就如释重负。 老人无言,脸皮微微耸动,伊万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戴上了耳塞,也闭目养神。 他刚刚差点就被套话了,老人似乎会催眠术。好在曾经伊万受训过有关潜意识的反制,他克服了心理暗示。 伊万不懂东方的神秘力量,自然选择保守,没有动怒。 但是,如果偶遇的老人敢继续跟过来,伊万会让这位“不一般”人士体验体验冰天的巨熊是如何怀抱的。 伊万怀怒待发,就看老人的目的是什么了,他静静地沉思。 第二十三章 文艺复兴(一) 电子屏幕上,黑白色的山水画铺展开来。 在这意境深远的场地里,一群身穿白色衣服,类似于跆拳道制式的少男少女从两边走了出来,在屏幕的中央,打起了拳来,手似剑,脚踏风,一板一眼,动静开阖之间,虎虎生威。 然后,饱和度渐变,一个“武道”二字,在屏幕正中突然显现,逐渐变大,最后占据整个屏幕,展示着这个视频的主题,用的是草书,红色字体有老电影邵氏的味道,苍劲有力。 “武道……” 许山广呢喃着,他曾经在老电影里见过功夫,现代的各种动作电影也都还有武术指导,论历史的渊源,这些武指可以称之为徒孙了,曾经辉煌无比过的武行的徒孙的徒孙。 旧时代的武行早已埋葬在了过去。 现代人重健身,毕竟因为自动化,除了乡村,市民都容易一身都市病。现代人除了参与一些大众体育,就是去专业健身的场所接受指导,就算是小孩子,社会化扶养机构提供的兴趣爱好班也是跟强身,塑体,保健的知识有关,脸丑也许要整容,但身体却是可以靠锻炼具有极其美感的自然。 社会审美的主流依旧是肌肉的健美为主,“阴阳怪气”的人隶属于小圈子,是不提倡的,这类资本是被打压的。 为何不教功夫了?初中的许山广曾经问过自己的健身老师,那个美女老师站在瑜伽板垫上,拍着自己傲人的,超有弹性的胸脯,严肃地回答了许山广,她说其实沿海地区还是教的,有赞助,用于观赏性的比赛。 但是,学真正防身术的人确实少了。 防身术,现在也只能在网上自学了,网络世界什么都有,远程教学和vr,打压了很多传统的实体。 许山广也是知道几招的,那还是学校的军训时,那些教官教的,着军装的他们,总会挑几个男生来“摔跤”。 也是承平日久,警察在公共侦查机器人(零系统,简称:z?i?r)的帮助下,使得法制社会的安全得到有力巩固,诉诸暴力的人的确还有,但“打赢坐牢,打输住院”,却是深得每个公民的心中。 武道这两个字,许山广还以为只能在小说里看见了,结果现在竟然打起了广告,是资本开发需求,还是在塑造认识,这就让许山广有些困惑。 随着发展,人民的空闲时间是增多的,但仔细统计的话,其实大部分人的工作时间并没有真正减少,实际上,资本是逐利的,是不断鞭策,停不下来的冷酷车夫。技术进步真正带来的,是让大部分人摸鱼的便利空档增加了,“重复的劳动”变为“间断性的重复劳动”,只有去摸鱼,绝大多数人才会觉得资本家给自己的工资是“物超所值”的,毕竟无论如何,自己一生大半的时间由于生存原因,是被占据的,自己现在的辛勤劳动是被过去劳动所支配的。 “被压迫”,自然更会潜意识里有着报复心,进行“反压迫”,这是人的自然本能。 在这样时代背景下,真会有人花时间去到场馆练武,去受苦吗?这资本难不成是去抢东南沿海的比赛名额,还是说,会发钱?去烧钱办比赛! “看起来挺辛苦的,但是挺帅的。” 许山广看着电子屏幕的广告,有了兴趣,这个艺术馆门前的公交广告牌上的宣传片,看来都是被这个红火教育给包了,全都是宣扬所谓武道的视频,而且制作者的剪辑水平一直在线,跟看电影一般。 许山广所能想到的,也是被印证的设想,也就是让资本去发钱。先发钱,再垄断,这套路自古得人心,别人不仅免费教授你,还提供一日三餐(注:健身的人一日四餐),甚至住宿,这多好!许山广都想试一试了,他现在正好假期,许山广才不管资本能不能扭亏为盈,贡献好看的数据,对于自己个体来说,能占便宜有时间为何不占。 “许山广!” 身后传来了女生的声音,跑到许山广身前的女孩,踩着运动鞋,身穿热裤,上身套着低胸圆领的白色t恤,里衬黑色的蕾丝吊带运动内衣,给人活力四射的感觉,女孩青丝未束,长发及背,素雅的脸上,流着一些汗水,也洋溢着朝气。 不要问为什么许山广是从下往上看,放谁来,都会如此。 女孩象牙般的一双大长腿从远处起就开始晃眼了,一旁的路人男子,也是频频回头。 热裤传达的是青春动感、活力四射的时尚表情;热裤让肌肤闪耀着年轻的光芒,让结实修长的双腿迈出性感的旋律;热裤把女孩的自由奔放和健康可爱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 但,许山广并不怎么喜欢热裤,或许是因为家里的姐姐和妹妹,她们那两个人经常穿着这类短裤,几乎作为了面对许山广的家居服的必备之物。 每次回到家里,映入眼帘,都是直观的大腿。 可能一些是独生子的男生会很羡慕,但许山广已经无感,已经无法把这作为一种正常的视觉刺激了,许山广的阀值被潜移默化得培养高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看,只是类似飞蛾扑火的本能驱使,绝不是被激发了原始欲望,被廖佳玲的白花花迷了眼。 这不是他的癖好,就像他不喜欢眼镜娘。 “廖佳玲,怎么了?” 许山广关心,他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廖佳玲,感觉她是有什么急事。 “我买到票了,喏。” 廖佳玲举着手上的两张蓝色卡片,另一只手擦了擦脸颊的汗。 “艺术馆的票不能也让你付,我来给转你钱吧。” 许山广掏出手机,体谅地建议道。 昨天廖佳玲“酒后吐真言”,让许山广对这个同学,这个老乡,有了一定了解,其中有一点可以确认,廖佳玲是个富婆,据她那时所言,都是她爸爸给的钱。 许山广虽然拒绝了假装为男朋友,但答应了陪廖佳玲去旅行。他和廖佳玲坐高铁,他和廖佳玲一起食宿,都是廖佳玲支付的,虽说廖佳玲有钱,组织者是她,但许山广终究是个男人,心中难免有这种还人情似的想法,而且廖佳玲养眼,更加剧了这种想法。 “不用,对了,你这是在看什么?” 廖佳玲转移话题,抬头盯向电子屏幕。许山广只好作罢,也一同看了过来。 “《赠药山高僧惟俨(其一)》,唐,李翱。”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好诗!” “是啊,好诗,据说,以此诗为证,这个红火教育的古武,有两千年的传承了,跟这个高僧很有关系,他们只进行线下教学,也教刀枪棍棒,以剑法为招牌。”廖佳玲介绍一般地说道。 “两千年……骗鬼呢!”许山广直抒胸臆,他觉得就是无稽之谈,复古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情过去发生了无数次。 满嘴的仁义道德,一心的世俗生意, “怕不是还跟剑祖吕洞宾有关系吧。”许山广指了指广告牌,嘘道。 廖佳玲嘴角上扬,微微点头说道:“好像,他们是这样说的。” “这……”许山广眨眼,他本以为类似朴素的日本剑道,结果还真是吹上天了。 牛避吕洞宾,因为吹牛皮不交税,被说(睡)服了。 许山广一脸难以置信,旋即又是好奇,他对着廖佳玲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么清楚?” 廖佳玲撩了撩长发,蓦然自信,她毫无芥蒂地向许山广展示自己的身段,然后突然退后一步,蹲马步,绷紧了自己的右臂,她的藕臂上,肌肉如游龙。 廖佳玲的起手招式指向许山广,她轻笑道:“别看我这样,我喜欢格斗游戏,而且也是个练家子,我粗浅地学过白眉,形意,咏春,跆拳道,关注功夫这方面的消息。” “哇。”许山广看着廖佳玲利索,干净,有力的动作,心底一时哭笑不得,但后面更多是好笑,他好笑地又有些庆幸。 幸亏昨天晚上压抑下了兽性,带着酒气熏熏的廖佳玲去开房,扔到床上的整个过程都没有对她作任何龌龊的事,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心里只有感激。 感激国家把自己教育成了好学生,虽然心生恶念,但没有伸手揩油,感激自己没有遇到猥琐的“捡尸人”,一路顺风。感激宾馆柜台的小姐姐的帮扶,没有善意举报,叫来警察叔叔。 感激父母对自己为何在外过夜的理解,感激社会化扶养机构的自己的社抚老师,刘老师的理解,刘老师帮自己跟廖佳玲的父母进行了沟通,没有让廖佳玲的父母害怕和担忧。 最为感激自己的睡眠质量,整整一个晚上在宾馆都躺得很沉,没有半夜邪火,去女孩的床上,趁机吃豆腐。 若不然,解释不清,那今天估计只能被廖佳玲揍趴下了。 此时此刻,许山广在心里,暗自给廖佳玲多贴了一个标签,肌肉女,以警示自我。 第二十四章 文艺复兴(二) 艺术馆内,有很多展示分场,比如刀剑场,绘画场,雕塑场,以及与时俱进设立的游戏场。 给人带来一种文艺复兴般的森罗万象之感,而艺术馆目前的主题,也是写着“文艺复兴”。 许山广和廖佳玲行走在深蓝色房间里,这里是游戏主题场所,展台上有各个时间点的年度最佳游戏,以及极具游戏制作人个人风格的哲思类游戏。 廖佳玲说过她喜欢格斗游戏,而许山广自言什么游戏都感兴趣,但他一直是以廖佳玲为优先,配合廖佳玲的步子。 廖佳玲停,许山广就停,廖佳玲动,许山广就动,廖佳玲想看什么,许山广就看什么。 尽职尽责,许山广努力履行着自己的“陪玩”身份,尽管廖佳玲对此有几分芥蒂,但许山广抱着“金钱至上”的观念,既然是廖佳玲出的此趟的票钱,许山广自然选择“你是主人我是仆”的行动方针。 这一度让廖佳玲感到好笑,因为,许山广那看似用心了的服务,也实在是太差劲。 每一次都会慢一拍,不仅如此,许山广还是个话题终结者。 “嗯嗯,不过,这游戏的制作人好像是反-华-夏的。” 许山广点了点头,在廖佳玲开了话题时,他最后如此接道。 廖佳玲对此也表示无奈,她以前不清楚,但现在明确了,许山广喜欢彰显自己的知识,就像以前同桌时,上谈天文地理,下说人文历史,只是外人不知,就连老师都觉得是个内向的孩子。 实则许山广只是想特立独行罢了。 “看看这款游戏的介绍,衣领子与战争,以幻想的视角讲述校园欺凌,弹幕打脏了校服,实则是欺凌摧毁了身心。” 廖佳玲停在一个小型的展示架前,低头读出了电子屏幕上的介绍。 许山广看了一眼廖佳玲,旋即抬头看向挂在上方,关于游戏内容的展示屏,男孩观看了一会儿,很快明确游戏是肉鸽类,走得是碎片化叙事的风格。 正当许山广看向廖佳玲,准备接话时,廖佳玲却一反了常态。 “唉。” 廖佳玲叹气,眼帘低垂,明显的悲伤,看来游戏触及了她的伤心之处。 这种尴尬时刻,许山广本可以像先前那样默默被动,一边回味着先前看到的,那些绘画和雕塑所展现的赤身女子,来转移羞耻心,一边回答“好像是的”,“大概如此”,“没错没错”的简单话术来应付廖佳玲接下来缓解尴尬的打趣。 但这一番相处下来,许山广也有了最基本的共情,或者说,朋友的感觉。 “没事吧,是想到了什么人吗?”许山广终是主动出击,他猜测又是触景生情,廖佳玲应该是因为主题是校园欺凌,故想起了以前,那个青春叛逆的学生时代。 初中的时候,许山广有印象的女生团体,倒是出现了欺凌,是一位留着短发,长相平平的女生,她的成绩不错,但许山广现在并不记得她的名字,这倒不是许山广讨厌她,针对她,只是初中和高中,班里的学生的名字,他就根本没用心去记过,保存过,只要时间一久,自然就全忘了。 集体活动,学习活动,终究是有着一丝冷漠的隔阂,各扫门前雪,不掺和是非。 许山广能记得廖佳玲,那也是因为廖佳玲初中和高中都和自己是在同一个班里,有一定的,难忘的共同经历,而且也是廖佳玲主动联系了过来,不然许山广还是会很快忘掉。 那个普通的女生被女生团体孤立,最后她妈妈,暴怒地来到了班级里,跟女生团体的一些女生吵架,甚至打了起来,闹到了老师那里,闹到了社会化扶养机构里,最后是一群大人蜂拥而至,各种制服映入眼帘,一直素雅的初中班主任也是焦虑,在旁端茶送水。最后,社会化扶养机构查成怎么样许山广实际上不太清楚,他们男生并没有被大人们问话,他只知道那时候的最后,被排挤的那名女生转学了,班里一名女生被通校批评了,堪比男生打群架被抓了头目,作为典型一般,在大课间的体操后,被强调,以严肃纪律。 高中的话,倒是没见女生有大的团体出现,有什么明显的孤立行为,许山广推测廖佳玲应该是想起了初中的事情,因为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事态,确实很严重。 “我没事,你真是温柔,谢谢关心。” 廖佳玲抬头微笑,这猝不及防的话,让许山广脸皮微微一红,上一个直言他温柔的女孩还是他的老妹,但实际上是在讥讽。 他可能善良,但绝不温柔。 万恶亚萨西! 许山广没有看廖佳玲,微微点头,他也不好多问,于是提议道:“廖佳玲,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也走了这么久了。” 许山广这话说得其实很真切,毕竟这还真是个事实。廖佳玲带许山广来的这个私人艺术馆很大,真的大。 场馆的前面空间,保安众多的刀剑场中等规模,而中间的绘画场和雕塑场则连墙壁都用上了,很大,而且是充分利用空间,有三层,要爬楼,因为楼梯本身也是一种装饰艺术。 这游戏场就在第三层的里间,等会许山广和廖佳玲还要下楼呢。 “好吧,我们去那边坐一坐,不过我们一休息,好像只能各自玩手机了。”廖佳玲双手叉在裤袋里,走向墙角的长椅。 许山广勉强笑着,他倒也不知怎么回答,心想自己玩手机都有错了,竟然被廖佳玲挂念上了,埋怨上了。 跟这种女孩相处可真费劲,她们无时不刻在意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这样太累了。 许山广坐在长椅上,为了表示,他只能看向廖佳玲,别的不说,看看就心情愉悦,因为廖佳玲是真的养眼。 “怎么,手机没电了吗?”廖佳玲看了一会儿远处的三三两两而过的游客,察觉到了许山广的视线,便转头笑道。 “不是,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许山广讪笑道。 廖佳玲翘起二郎腿,手抱住膝盖,她弯腰后又立马往后靠,发现许山广还在看自己的脸,苦笑问道:“莫非,你喜欢我?” 许山广心中一凛,想不到他的人生竟然还真碰上这个千古绝问。 人生有三大错觉,其中就有“他(她)喜欢我”这个。 这本该是许山广的感觉,结果反被廖佳玲a了上去。 廖佳玲人好,但许山广根本就是觉得这是个反击,这就是廖佳玲在开玩笑。 许山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答道:“怎么会呢,我不喜欢,不过,据我所知,肯定有人暗恋你。” 许山广不怕廖佳玲生气,开起了她的玩笑:“你知道吗?当初我们高中寝室里,男生就讨论过你和李自莲。” “你们男生真是奇怪,唉。” 廖佳玲说着,自然地拿出手机,指甲划着,看了起来。 许山广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显然廖佳玲是不听猥琐的话,虽然女人的心思他这辈子就没去猜过,但他还是觉得廖佳玲,没有生气,反而有一些失望。 被发了好人卡,可能身为一位漂亮,健美的女性,是有对自己外表有习惯似的自信。许山广可能伤了廖佳玲的自尊。 “……” 许山广沉默着,没有掏出手机,他看向那些曝光于亮灯下的展示台,觉得需要去弥补某些东西,正思考着,廖佳玲突然起身了。 “我要去厕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哦。” 许山广点了点头,看着廖佳玲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她转头,正好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她笑着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许山广诚实回答。 “真是善良的答案。” “我实话实话啊。” “那你真会照顾人。” “哪有。” “那,你说说,你想知道冬妮娅的卫生棉是什么味道?” “我……” 不待许山广反应,廖佳玲便小跑离开了,像只兔子一般迅疾。 “真是,古灵精怪。” 许山广头瞥向另一方,挠了挠下巴,他倒是看过《钢铁是怎么样练成的》但那并不是他的启蒙读物。 许山广感觉后背有些瘙痒,可能是衣服劣质的原因,久贴的刺激,损伤了皮肤,于是他站了起来,无奈地扯了扯后面的领子。 “真是,羞死了老夫,我特么……那是,谁家的小孩?” 许山广怔住,那份起鸡皮疙瘩的害羞一下子消失,他的注意力集中,凝神看去,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另一个墙角,她并没有坐在长椅上,所以引起了许山广的注意。 而且,小萝莉非常漂亮,像一幅画,画框就是自己这一刻停住的眼。 在这个时代,虽然依旧不是高福利,但有社会化扶养机构的存在,小女孩这种情况少见,准确的说,是不可能出现乞丐小孩。 许山广拿出手机,正想走过去问问,结果那个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她穿着灰色洋裙,八九岁的样子,真的干干净净,洁白得像朵高山中的堆雪。 只可能是跟父母走丢了,而小女孩前,也有人影,那是个突然靠过来的男人,是一位身穿古朴唐装,着白色长裤的老者。 许山广走近一些了,那老人给他强烈的违和感,这反让他更想一探究竟,但老人似乎是后脑长了眼,猛然回头,这让许山广下意识避免视线交汇,娴熟靠着墙壁,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当他抬头时,他发现老人带着小女孩,走进一处转角。 许山广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老人并不是小女孩的亲人,他小时候没被人贩拐跑过,但在他小学二年级时,和他一起玩的两个小孩被人贩子拐跑了,以一袋糖果为诱饵。 许山广那时候小,并没有什么崇高的道德感,但现在,他血管里有真实的热血去驱动,这是他所受教育,潜移默化的影响。 不为别的,就为了确认一眼。 若真是人贩子,岂不愧疚! 许山广来到那转角处,发现是一条走廊,有两个电梯,只有一个电梯在运作,已经下到1楼,正下-1楼。 “多事之秋……” 许山广想了下廖佳玲,然后直奔电梯旁的楼梯口,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踩着下课铃,抢着去食堂一般,直接扶着栏杆,跳着下楼。 第二十五章 文艺复兴(三) “对不起。” “sorry,让一让。” 伴随着两声抱歉的话,许山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楼梯口,可惜电梯早已落下,于是他出了走廊,推开玻璃门,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寻找老人和小女孩的身影。 许山广左看右看,随后往了左边走,左边有大亮光,那里有个坡,是上地面的出口,标志也表示是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许山广朝那里跑去,刚要拐过一个支撑柱,在转角处,结果又撞上了人,只是这次是许山广被撞开了。 踉跄地后退,许山广跌坐在了地上,反作用力很强,手上因此擦了点皮,多了模糊的血线。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女声温柔,潺潺流水一般,许山广抬头,发现是个披着风衣的成熟女人,眉目秀丽,容颜标致,纤腰如细柳。标准的漂亮少妇范。 “没事。” 许山广回道,他正欲起身,女子便伸出了雪白的手。 “真的没事吗?” “啊……没事。” 许山广站直,没有接女人的手,他倒不是抵触,而是有些尴尬。 莽撞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撞得跌了屁股,作为一个男人,许山广总感觉有些说不出委屈,被整成苦笑不得,莫名的自尊下,这谁受得了。 自己完全弱不禁风啊,就像个笑话。 “是我没看到,真是对不起。”女子帮许山广拍了拍裤子,手法娴熟,这种有些亲密的接触让许山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这时,他才发现,身下的女人也的确是一位母亲。 一位小女孩抱着女人的腿,探出了小脸,正仰头,看着他。 许山广一时感到匪夷所思,因为他见过这个小萝莉,还没忘记。 那个被老人带着的小女孩,此刻,已经跟在这位女人的屁股后了。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抱歉,打扰了。” 许山广一顿三连,顺便继续往前跑了。 女人目光十分单纯,她也疑惑,不过她没有深究,带着那身穿灰色洋裙的小女孩,向电梯口走去。 许山广躲在一个支撑柱后,探头看了看女人和小女孩,直到她们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许山广才感到轻松。 这女人就像一束光,打在了许山广的心里,熟女的气息,让人如沐春风,有这种悸动也就罢了,还有一个问题许山广没搞明白,就是小女孩怎么就跟着这女人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只是慢了一步。 那个老人,又是去哪了呢? 不过,事实是多想了,自己白白担心了,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贩子,没有什么正义需要自己这种人去执行。 见义勇为,是每个守法公民都有的想法。 “少年郎,好奇害死猫啊。” 苍老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让许山广心中一凛,他诧异回头,一脸悚然。 许山广这才发现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已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个头比一米七的自己还要高了一个头,却能落脚无声。 体型健硕,精气神如同壮年,就是头上那地中海般的秃顶,削弱了老人唐装长裤的酷酷气势, 真是活见鬼了,刚刚想了下老人去哪了,结果老人现在就来到了自己面前。 “你好。”许山广被老人气势所折服,拘谨地打起招呼。 “你好。” 老人背手,但,是欠身回道,这操作顿时让许山广愣了一下,让一个老年人对年轻的自己行如此大礼,许山广怎么敢接。 “老先生,我……”许山广伸手,不知该不该扶,也是不知这酷老头的意思。 “谢谢你。”老人已经挺胸说道。 “老先生?” “叫我葬就好了,葬礼的葬。” “什么?” 许山广直接懵了,老人不去“小伙子小伙子”地叫自己,反而是让自己叫老人本来的名字,但这真是个名字吗? 但自称葬的老人,却不容许山广质疑,直接抬手,抓在许山广的肩膀上。 快!老人的动作快得许山广根本反应不过来。 肩膀立马感觉沉重,老人的手似乎有千斤。腰和腿脚瞬间无力,老人直接把许山广给压跪了,好在老人见好就收,那手握成沙包大般的拳头,立马出击。 “妈呀!” “操!疼死爷了。” 咚咚两声中,许山广的肩膀只酸了一秒,当他抬头,张望之际,发现有两个男子倒地了,一个摸着自己的脚,一个摸着小腿,都是一脸吃屎般的表情。 而老人,风轻云淡地走到这两个男人的身边。 “两位小友,什么仇什么怨,要背后偷袭。” “老头,我干死你tnnd!” “我爸是李刚,你等着!” 狠话一边放着,凶样一边摆着,但两个年轻男子却是逃跑,从地上麻溜地起身,就这样一致地溜了,根本不敢在老人这里逗留。 “你等着!老头。” “你也等着,慢慢笑吧,臭小子。” 声音虽然刺耳,但许山广看着这两个痞子顾尾不顾头的跑姿,忍俊不禁。 只能觉得好笑,这很难害怕啊。 这两人许山广倒是看出来了,就是他先前下楼梯时不小心撞到的路人,没想到是这么狠的溜街子,硬生生跟了过来,动不动就要打骂他,但又实际上是些欺软怕硬的主。 许山广看向身形挺拔的老人,心生佩服,那是对强者的佩服,许山广感觉这个老人一个手指就能放倒自己,有一股劲松,磐石样的坚实和可靠的感觉,屹立不败,疾风可知。要是自己到这个年纪,绝不可能老当益壮。 自称葬的老人,在许山广眼里,是这个老龄化社会的形象标杆,太帅了,这得有多少个在这方面有癖好的女生会一眼迷恋上眼前的挺拔老头。 “谢谢你,老先生。”虽然老人举止很怪,但许山广还是愿意亲近的,他一边道谢说着,一边瞄着老人的神情,这是第一次愿意真正的正脸看人。 老人没有多看许山广,而是望着那两个男人消失的方向,缓缓出声:“少年郎,你最近要小心一点。” 许山广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先生关心,那两个混混的事我会报警的。” “并不是这件事。” 老人侧头,看向许山广,也就只是看了看,没有留下多说,自顾自往后走了,朝向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许山广皱眉,看着老人坚毅的背影,想叫住老人,但又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说,老人这谜语人,显然是故意的,留个伟光正,其余深藏不露。 “唉,越想越怪,怎么感觉,我这是遇到了个算命的超凡大师啊。”许山广叹气,他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多想,既然无事发生,便回去了。廖佳玲还在等他呢。 女人总比男人更让许山广感兴趣。 … “看清楚了吗?脸。” “看清楚了,我已经记住了,甚至拍了照。” “那就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联系好兄弟,找机会下手。” “可是,不去找那老头的麻烦吗?他可打了我们啊。” “找个屁啊,你没发现那老头这么能打吗?而且要是他直接往地上一趴,反讹咱俩,我们就算赔得起皮也得脱掉里三层。” “还是李哥你想得周到,咱就找那小子的麻烦,竟然走路不看道,把咱抽烟的雅兴都给搅了,以为一声对不起就可以,那也太小瞧咱了。” “他撞老子,那老子也要撞回去,我给他这个下人一个面子。” 地下停车场,一个支撑柱的阴影背后,两个发型有点飘逸的男人拿着镶金的手机,探着脑袋,打定了注意。 第二十六章 偷窥 “你好,这是京华春梦的酒水。” “哦,谢谢。” 小弟弟,你一个人来的吗?” “啊,不是,我在等人。” 许山广坐在包厢的真皮沙发上,稍微有些束手束脚,进来的美貌女侍者,一袭高开叉的兔女郎装,那一双玉腿穿着红色网格袜,热情似火,勾得他起了莫名邪火。 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般。 好在这位兔女郎的屁股没有久对许山广,在沙发前的水晶桌上摆好了爱心形糕点和酒水之后,她便端着托盘,礼貌地退了出去。若是这位极具诱惑力的美女久留的话,许山广估计得去厕所一趟了。 太疼了!难压住。 高跟鞋的踢踏声消失,包厢里再次安静。 包厢里,空调送着暖风,让人感受着舒适。 许山广突然笑了,他倒不是想起了那兔郎女,也不是笑自己的压路机压得不行,而是他想起了一句话,自己一位同学的“经典名言”。 那是自己一位高中同学说的,当时老师安排下,他幸运地和班花李自莲同桌,回宿舍,就寝的时候便跟许山广等人吹b:“玛德,她坐我旁边,疼死我了,还好上的是班主任的课,学英语,我忍得了,谁叫我爱学习。” “是啊,我爱学习,我爱学习,我爱学习!” 现在,许山广复读机故障一般,傻笑着,自言自语,好似学习也是一位姑娘,并值得他去打趣,更可以献身。 “久等了,许山广。” 门口突然大开,廖佳玲走了进来,她踩着黑色高跟鞋,一袭蓝裙,穿着灰色丝袜,显得成熟妩媚又有端庄秀色。 当隔音门自动回正,廖佳玲的身材在包厢的顶灯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辉。 许山广就看呆一秒,随后倒是自然地招了招手,他和廖佳玲独处已无生分,糗事被撞见那咋了。 你若问许山广有没有那种想法,没有,但那种的能力肯定有,谁试一试谁知道。 廖佳玲扭着蛇腰走来,一屁股坐在许山广身边,美人幽香飘来,青丝带着一丝湿气。 一天洗三次澡,廖佳玲选择的ktv,就在住宿的宾馆的旁边的大楼,两者隔着一条小巷子,近得很。 许山广对廖佳玲的爱干净程度已经不惊讶了,晚间稍微散下步,她就得自行离开一段时间,为了去洗澡。 作为男人亲自考虑的话,许山广稍微不能理解。 廖佳玲不是没有让许山广跟她一起回,而是许山广作为绅士,拒绝了,他不愿听着潺潺流水声玩手机——廖佳玲只开了一件房,当然,房里是两张单人床。 去遐想女孩洗澡这种事,许山广还真是觉得不好,再说许山广不想麻烦廖佳玲,想让她自由自在些。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姐姐和妹妹也是用水大户,她们在浴室和卧室之间来回走动时,许山广一般是避其锋芒,让女孩们忙完,当听到脚步声回到了隔壁,再自己出去活动,或洗漱。 再说,许山广就带了三套衣服,可比不得廖佳玲顺路还带买衣服的。 许山广闻着女孩的体香,他仔细想了想,开启聊天模式,只见他摊手说道:“唉,廖佳玲,我真不会唱歌啊。” “那你就听我一个人唱呗,啦啦啦,啦死你。” “好啊,不过,这里应该没摄像头吧。” “咋了?”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很严肃的问题。” “噢,你说?” “你觉得这ktv好吗?我看这里的人都……” “都怎么了?” “太开放了。” “哈哈,怎么,你是被这里人的当做了初中生了吗?” “不是,我是说感觉这里到了可以报警的地步。” “什么意思?” “我感觉这里不正规啊。” 廖佳玲笑了,摇了摇头,她拿手肘戳了戳许山广,说道:“安心啦,这里算是个网红圣地,高档场所,若有人敢在这里搞,柜台绝对先你一步报警,钱色那方面的事,你想见也见不到,不然网络上就会有一大群人来光顾这里了。” 许山广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在自找没趣,他虽然觉得那些网红不可尽信,但是他笑着回道:“懂了,不过,我得更正下,我没被当做初中生,倒是被她们叫成小弟弟了。” “这下有意思,她们应该是看你没长胡子呢,皮肤比女孩子还干净,哈哈。” 廖佳玲开心地笑着,如果放以前,打趣许山广的相貌,许山广一定会又羞又恼,比如家里的那两个女人,姐姐他打不赢,妹妹他碰不得,他个大男人只能自闭。 但现在,许山广也能跟着笑,因为他已经摆烂了,廖佳玲是个富婆,他哪有什么显摆的资格,这位富婆在出钱啊。或者说,他能和这位富婆这样气氛融洽地相处,靠得就是这一定程度的玩笑。 廖佳玲说初高的陈年往事,许山广也应和,并透露更多的细节,有关自己的方面,他们男生方面的趣闻,当然,不雅的,粗俗的都被许山广给忽略掉了,自损也不能损男人的本份。 生而为男,要觉荣光。 再说,言那些东西的话,跟说荤段子,奇怪的黄色笑话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初高的男生,活力惊人,自然不纯洁的事情有的是。 许山广虽然绝大部分时间作为一名透明人,但好歹没到孤立的地步,男生很多其他活动他是参与的,比如打群架,只不过通常是个望风位置。 “来,是时候喝酒了!”廖佳玲挺着胸,站了起来,拿起了酒瓶,开了塞子。 “不是要唱歌吗?怎么突然就要喝了。” 许山广哆嗦,廖佳玲的酒品他是见过的。 “许山广,唱歌那是解决情绪,喝酒,也是解决情绪。”廖佳玲举起酒杯。 “情绪?”许山广不好劝,只得举杯,与廖佳玲的酒杯相撞。 “与尔同销万古愁!” 廖佳玲高呼,一饮而尽。 … “药放了吗?” “放了,新瓶装的,他们两个小年轻肯定认不出的。” “好,姐,改天我请你吃饭。” “小坏蛋,你上次可把我弄疼了,你啊,别玩得太过火。” “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很温柔的,力求不留痕迹,仿佛春梦无痕。” “是啊是啊,小坏蛋,我还要忙呢,先挂了。” “别总被那些臭男人占便宜,注意安全,姐,我还要请你吃饭呢。” ktv的走廊里,一名带着口罩,戴着遮阳帽的男人,放下了镶金的手机,看向刻着“京华春梦”四个金碧大字,用彩灯装饰的隔音门,发出吃吃的低笑。 … “不好了!我们跟丢了目标,over。” “什么,什么时候跟丢的?在哪里跟丢的?over。” “在……” 嘶嘶声中,对讲机里只有杂音,戴着挡风面罩的男人,沉默地关闭了对讲机。稍微站直身体的他,没有再用眼下的支架望远镜,而是用他暗红色的眸子,看着对面灯火灿烂的大厦。 在克制地俯视了一会闪耀着“ktv”字母,几乎有三层楼高的户外led显示屏后,蒙面男子便连连后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型手机。 这是专门定制的安卓手机,没有usb接口,没有相机,没有gps定位,有两套操作系统,一套为正常的系统用于平日的伪装,另一套系统则是用于发送加密信息。 面罩男子使用的是那套发送加密信息的操作系统。通过名为echat的系统,他发送的文字和图片都将有极好的保密性。 当发送成功后,面罩男子才如释重负,一口气喷得面罩下鼓起了一瞬。之后,他缓缓转身。 天台上,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这里,还有人,确切的说,还有人会来。 大风肆意,面罩男子顶着不好的预感,看着唯一的出入口,那远处布置了大锁的铁门。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 面罩男子自言自语,突然,如蒙大赦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怀揣了莫大的希望,眼角溜出了一丝热泪,感激涕淋。 “当务之急,做好清理,等待支援。” 蒙面男子很快恢复冷静,他往回收拾好支架望远镜,背上背包,可正要抬脚向铁门走时,背后,却传来他当做噩梦,最为忌惮的苍老声音。 “我似乎,认识你。” 面罩男子无言,颤颤巍巍地转头,他眼露巨大的惊恐,那是一位着唐装长裤的老人,正背手站在屋顶边沿,带着感叹。 与有些恐高的他不一样,老人淡定自若,在高强度玻璃屋檐上,闲庭信步。 又与身为监视者的他一样,都离地12楼。 第二十七章 太虚,须弥,上界(一) “嘿呀,喝呀!” 小女孩对着一个木桩出拳,出脚,身上的白色唐装被汗水打湿。 一位老人在这个露天道场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小女孩,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便走了过去。 “不要被蚊虫影响,轻柔如风,沉积之处,不去驱使,心如止水,不与万物争高低。”老人站在小女孩的身后,眯着眼睛,温柔指点。 “……” 小女孩没有吭声了,她的拳和脚依旧很快,章法并未乱,但呼吸还是保持着急促,这是在暗地里使劲,老人知道小女孩是没有真正的用心,而是在忍受着一股自童年起就伴随着的情绪。 这不是克己,而是应付。 “孩子,万物自然和谐,人和天才能感应,你若刻意隐藏,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无法真正帮助你。” “师父……” 小女孩停下,她微微仰头,转身看着老人,她眼神充满一丝冰冷。 “你真的愿意帮助我吗?那你为何在欺骗我?师父,你的过去,我何尝不是一无所知。” 老人睁开了双眼,灰暗的眸子闪过一丝血光! 那是女孩突然出手,一个巴西战舞似的高踢,快,准,狠,直接击中了老人的喉骨。 … “啊啊啊啊!” 担架床上,一名男人嗷嗷叫着起身,将头上的vr头盔给摘了下来,一旁的医护人员赶紧上前查看,有的是女护士,给他打针,有的是男医生,给男人撕下他身上用来监听心跳和其他生物电流信号的电极。 “梦境里找到什么有用信息没?” 一位打扮繁琐,穿着红白色的某种巫术道服的女人,庄重地走了过来,她戴着一张纯白色的女性面具,乍一看有些恐怖,这是一种樱花能剧演出用的道具,名为泥眼,传达着嫉妒狂的意思,那是还没有变成“般若”的女人模样。 而在这里,这位泥眼女人,是他们这群人的头。 众人给泥眼女人让道,她来到男人旁边。 “圣女,我没有找到那个老男人的有用信息,我能看见的绝大多数时间,就是他在打坐,那是何等可怕的枯坐,无聊地,静止一般地度过漫长的时间,单调地活动只有那呼吸,我能感知到海枯石烂一般的时间流逝,让我差点以为自己要醒不过来了,感觉自己苍老百年,比之上界魔窟,不遑多让。” 担架床上的男人,是个光头,二三十岁的样子,他有些虚弱,但他回答泥眼女人时,仍然努力积蓄中气。 “真是奇怪,先知说这老头的来历非凡,要我们搞清楚,以方便为我们所用,但三次探索他的梦境都失败了。” “所以,要放弃吗?” 一名极其健壮的男人,走了过来,身穿着黑色西服的他一开口,仿佛让此地通了风一般,男人的体型几乎接近一只成年棕熊,长相如同黑社会上的老大,他站在这里,让医疗人员感到莫大的精神和物理上的压力——男人瞬间让这个放着各种仪器的石室有些拥挤不堪。 “你觉得呢?”泥眼女人抬头问道,她信任自己的这位北方打手。 “这老人的确神乎其神,武术以一敌三几乎瞬间制敌,反侦察也是一绝,多少探子被折,如果不是我们带了麻醉枪,的确难以放倒,如果不是这次教会全力支持,我们一行带了二十来人,凭他随意增重的本事,我们的确难以转移他到我们这处秘密设施来,他的秘密,在我看来,是值我们去费心思榨取的。” 西服男人沉声答道,一脸严肃。 “那就等下吧,最后一次探一探。” 泥眼女人看向担架床上的光头男人,说道:“梦潜者,只能再辛苦你了,这次我们会加大剂量,你将进入对象的意识深处,那里的坐标即便是我们现在的算力,也可能是测不准的,但这次危险过后,我保证你将再也不需要进行如此可怕的梦境之旅了。” 泥眼女人双指相扣抵腹,恭敬弯腰表达歉意,以及敬意,光头男人是他们的骄傲,也是前任先知。 光头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嘴角上扬道:“圣女大人,没事,这是我的荣幸,神会为我见证的!我将以真正上帝视角挖掘他的秘密。” 说完,再次躺下,重新戴上了极其精密的vr头盔,一群医护人员如同叽叽喳喳的麻雀一般拥到他身边,给他进行神经接驳的必要准备。 仪器再次爆发惊人热量,散热的风扇快速转着,医生监测着上面的各种电子屏幕。 … “葬!你怎么敢这样做!你这个叛徒,敢盗窃我的东西!你个白眼狼,我必杀汝,葬,我会找到你的,葬,到时候,我要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被称呼为葬的男人,闻此毫不犹豫地结束了全息投影,并关闭了自己的手机。 走出网咖,他没有走向大街,反而是向小巷子走去,那混杂着垃圾桶臭味和烟草的空气充斥着他的鼻腔,眼前是陌生的人群,耳边是陌生的语言。 即便葬已经算得上是久居此地的人,但葬在此刻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归属感,自己如同一个幽灵般,被这十三亿人裹挟着,游荡在这96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 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可这里的人太多,太拥挤,他无论如何也留不下自己的足迹,他学习过的东西在这个白色的,耀眼的世界里根本无用武之地,就算那些搞着灰色收入的人群,也厌恶他身上血腥味,本能地害怕他的过往,那曾经的血雨腥风,人头滚滚的红尘。 本地的无数人如同遇到礁石的浪潮,从他面前分开,再到他背后合拢,他们或疑惑或戏谑的望着这个孤独的人,他们本能被葬身上的煞气所吸引,但天资愚钝的他们欠缺耐心,又本能的很快失望,然后就是再转头,低头,玩着手机离去,奔向远方,去工作,去玩乐,沉浸在自己的圈子里。 他们有安全感,因为归属感,因为他们有栖身之所,他们是能够回家的。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回家……我没有了家,这就是……没有家的感觉吗?” 葬依旧坐在公园里的花坛边上,吃着救助中心的快餐,他望着拥挤的人群,眼里偶尔闪过一丝睿智的火光,如同明灭不定的蜡烛。 他一直在思考,但他做不到辟谷,就像他的肚子一样,永远会漏出,一股弥漫于人生的饥饿感,时常困扰着他的精神,不知饱感为何。 直到他看到了一位小女孩,之所以能一眼能相中,是因为所谓的钟秀灵蕴集于一身。那时候的她,穿着附近小学的校服,挎着个由机器打编的粉色竹篮,举着一盒火柴,不同灰色的人群,独自走进了葬的孤独气场之中。 “老人家,你要一盒火柴吗?我们在义卖,所得款项都会汇入本地的养老院和福利院。” 葬看着小女孩手中的火柴,他没有兴趣,他也不在乎小女孩的无知和无礼——他真实年纪才三十,只是因为长久的练功,透支得厉害,看得显老罢了。 “我不需要,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葬说完,继续吃饭,眼睛却盯着小女孩。 “老人家,你不买的话,就没有意义,但你买了,就有意义了。” “呵呵,什么意思?”葬没有想到小女孩有点机灵。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但我们老师说,一个人的话会孤独,会孤独死亡,老师让我们集体行动,因为一群人在一起才有意义。” “你知道什么是死?”葬感到一丝可笑。 小女孩摇了摇头,但她立马答道:“但是,我知道什么是生!” “好,那什么是生?” “生就是死的前面,因为死,才会生。” “什么文字游戏?” “所有人都会死,我帮助其他人才有意义。” “呵呵,你对死亡的理解太过浅薄了,你相信吗?这世界上,有不会死的人的哦!” “有!”小女孩斩钉截铁道,很突然。 “噢,哪里?”葬有些诧异。 “我们福利院,有一位老师的雕像,好像是民国就有了,我们老师说她没有死,她一直活着,活在福利院的孩子心中,我们的学校的雕像馆,美术老师说我们雕刻的人,也是活着的,美术老师说,他们的文章就在我们书本上,在我们心里,在很多人的心里。” “那是儒家的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你们语文老师没教吗?” “那你要跟我们的老师说去。” “行,小姑娘,不过我想去福利院,这里的福利院在哪?”葬对于小女孩口中的“不死”是感兴趣的,他所受的训练要求他不放过一丝迹象,于是他缓缓伸手问道。 葬平生最为缓慢的动作,却让小女孩突然缩回小手,她表情一变,害怕了,小孩的敏感此刻暴露无遗,她不知道葬是个危险人物,但她拔腿就跑,根本不带哭闹的。 葬微微皱眉,看着小女孩在夕阳下的背影远去,灰色眸子里却是亮起智者的曙光,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归地,该埋往何方了。 “竟然被个小女孩的傻话给勾到了心绪,我真是可笑,我是这种男人吗?原来,我一直在逃避死亡,所谓的轻柔似风,而不是狂涛骇浪,原来,一直没有记在心里,死和生,师父,你曾经说要是活到你那个年纪,就知道这些都是没什么意义,想必,你其实也是在逃避死亡,我会找到一条不是虚无的新路,等着,师父……” 气息收敛,葬站起身来,一朝顿悟般,他看向天空,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出来吧,偷窥者,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我是不是,应该要谢谢你,让我再次能重审过去,重新,注意人的死亡,孤独的人,和这漫长历史的关系。” “其实,做梦,何尝不是一种死!” 葬背着手,看着从天而降的梦潜者。 第二十八章 太虚,须弥,上界(二) 当许山广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朦胧的纱布,当他想开口时,感受到了自己两排牙齿中间的硬球。 稍微静静地呼吸了几秒,下一刻,意识瞬间清醒,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许山广感到一股冰冷,以及一种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 手腕被什么东西绑在了背后,脚踝也被绑了,并似乎是束缚在了凳子的脚上,皮肤感觉到燥热,如同有几只蚂蚁在爬行却搔不到。自己似乎是身处在一个不通风的地方,鼻子问到了一股子的塑料臭味。 亮光有些刺眼,透过纱布,依稀可见前方的强光源下,似乎有个人。 许山广对此感到害怕,呼吸急促了起来,但又被他的理性给压制了,害怕之后,更多是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会被别人绑架。 自己何德何能! 虽然现在是自动化社会,但自己穷得叮当响,最多值个五六万,费劲心思绑自己,这人力风险也太不划算了。 他记得,自己和廖佳玲出了ktv之后,走在作为捷径的巷子里,突然失去了意识。 明明没有喝醉,但许山广感觉了剧烈的头疼。 就算是现在,许山广也隐隐感觉脑壳疼,似乎是血管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 难道被敲了闷棍?敲得脑震荡了? 许山广说不清楚,他想叫,但又怕惊扰了歹人,他看过有关于绑架案的警匪电影,但说实在的,脑内乱麻了,他以前在意的细节根本无法学以致用,他现在所能做好的就是乖乖等对方开价,完全妥协。 “总不会,杀了我吧……” 许山广自我安慰地想着,抱着理性思考后,有些小小侥幸。 哒哒哒! 那是踩在铁皮上的脚步声,许山广闻声,刚微微抬头,用来蒙眼的纱布便被粗暴地扯下了。 “你好,放轻松。” 强光照得许山广有些睁不开眼,不过许山广并未有意去注意男人的面容,他自主低头,没有说话,他等着对方开条件,也是等对方把那个塞口的道具给拿走。 视线里,男人穿着雨靴,这让许山广微微一愣。 “我们不会伤害你。”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许山广没有任何兴致,也不会就这样相信,因为他听出了男人的声音是ai软件合成,他在一些营销号的视频里听过多次,ai念稿的合成音虽然很多,但大同小异。 这位男人的性别可能有待商榷,不过,如此之专业,许山广也不得不尊重目前事实,他感觉自己似乎凶多吉少了。 “抬起头来,看看那边的是谁?” 肩膀一沉,一双手压在许山广的肩膀上,那“男人”来到了许山广的背后,让他看向前方。 许山广皱眉,因为强光源的问题,他隐约看到了一位身穿蓝裙的少女,坐在他的对面不远处,似乎就在强光源的右下角,头上罩着电视新闻里,恐怖分子喜欢用的的黑麻头套,全身似乎也是跟自己一样,被束缚住了。 “我很好奇,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能做到吗?” 许山广赶紧点了点头,对面是廖佳玲,自己到了危急之时,他都差点忘了这女孩,既然自己被绑了,随行的廖佳玲又怎么可以避免呢。 而且她家庭富裕,对方很可能就是奔着廖佳玲来的! 有些罪恶感,但许山广稍微感觉有些轻松,当发现勒索对象不是自己时,本能带着一丝侥幸心理。 “点头是吧,那么,就安静观赏吧。” “男人”声音有些可怕,许山广心想你们不是要要钱吗?怎么迟迟不要价。 难不成……还要劫色! 许山广真的不敢相信,廖佳玲的背后,出现了又一位男人,或者说这男人一直站在那里,只是因为强光源的问题,需要仔细去看,不然会以为是幻觉,是影子。 面容不清,男人似乎在带着面罩,许山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一股既视感扑面而来,面罩男果然恶心,他的粗糙大手,十分不安分,开始上下其手来。 那可是一个活泼,大方,朝气的女孩,许山广勃然大怒,廖佳玲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放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在此,也不可能眼睁睁见一个美好的女孩被不法分子给侵害。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古万恶淫为首! 许山广侧头,大吼“我cao泥马!”,但因为口中的球体的原因,嘴型无法变,只能舌头努了努,依稀表达了怒不可遏。 “我说了,点头,或摇头!” “男人”的声音还是好听,但拳头也硬生生来袭,砸在了许山广的肩膀上。 痛,但就像磕碰了一般,许山广并未感受“男人”的施暴倾向,似乎这个教训是刻意手下留情。 并且,许山广趁着“男人”落手的间隙,注意到了“男人”的双手都是套有手套的。 这不经让人感觉奇怪,劫匪的装束,是注意保持严实的,目的一想就知道,就是为了防止留下毛发和可追踪的痕迹,但这份专业却因为色心,在廖佳玲身上没有执行! 是那个面罩男疏忽大意了吗? 许山广看向颤抖着的廖佳玲,这是无声悲情。男孩看着那该死的男人,最后甚至来到了女孩前面,挡住了许山广的目光。 这忍受是酷刑,许山广搞不明白劫匪什么意思,他也无法继续思考了,他踩着地面,想挣脱出去,想给这个侵害廖佳玲的,这个混蛋的男人来一个狠狠重拳,让其收手,让其远离廖佳玲。 许山广面皮通红,长久以来他手无缚鸡之力,但他的愤怒,挣扎,从未如今天,疯狂般高涨,像一次地震,一次海啸。他想向世界上所有这种男人吐口水,想用实际行动让肮脏的他们别碰女人,想打得他们跪地求饶,想杀死他们! 是,想杀死他们! 许山广想杀人!杀得这世界只有朗朗乾坤! “玩蛋去吧!我滚你马的!” 许山广动不了,他便快速低头,然后嗷嗷地甩头一般,用自己的后脑勺去撞击站他背后的“男人”。 后仰的力量,这一刻似乎因为情绪,因为激素,暴涨数倍了,凳子往前站不起,往后用力却蹦离了地面,许山广感觉脖子似乎要落枕了一般,头的确撞到了背后“男人”,反作用力也好似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后脑勺,但更关键的是,自己整个重量也随着凳子倾覆都压在了“男人”身上。 懵了一会,心里狂躁的愤怒突然消失,就这样释放掉了,就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搬重物,搬起来放下去,许山广有些空虚,力竭了一般。 “操!” “男人”的声音响起,如同恶兆,随之而来,还有许山广强烈的危机感。 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躺在“男人”的胸前,与威胁自己生命安全的劫匪,如此相抵的近距离。 事已至此,只能求生。 但,不是苟且求饶,而是向死而生! 这几乎是发生在0.3秒内的转变,本该慌张的许山广,眼里闪过寒冷的凶光,他绑在背后的双手,凭着精准的感觉,悍然抓向“男人”的裤裆,在另一个面罩男赶来帮助,扑向他前。 第二十九章 太虚,须弥,上界(三) “这就是我所能提供的资料,好好去查一查吧。” 二三十岁的光头男人,坐在担架床上,对着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说道。 他们拿着平板,记录了光头男人的口述经历,关于那个被他们捕获,名叫葬的老头的情报。 “梦潜者大人,这可真是个无聊的男人,不过他的来历的确值得追溯,有古老的传承,那些古代的知识,虽然没有现在的科学量化和进步,但可以借鉴历史,对比相似的现象,先有现象,再有理论,他的背后,那些古人的知识,应该能帮助我们。” “希望这些真的能帮助你们,我虽然不太懂你们那方面的事,但有一点你们的判断的确精辟,那个男人,的确是个无聊无趣,糟糕透顶的人。” 光头男人扶着自己额头,笑着说道。 医护人员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都微微一笑,梦潜者大人的认同,即便他们身为精英,也是感到一丝被自家父母关爱般的欢喜。 梦潜者大人,前任先知,教会里,狂人知识的收集者,上界魔窟的第一位探险家,他们这些“科学人员”可干不了这种凶险的探索活动。 “对了,梦潜者大人,等下通灵仪式要举办,先知大人已经归来,带来了黄金面具,将在殿堂里举办,所有人都要到场。” “不得不说,教会这次野心真够大的,再次刷新了我们的认知,感觉越来越危险了。” “危险啥,你做了什么,冒着生命危险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先知们,我们从来就是坐等着,抬头受洗。” “别吵了,别打扰梦潜者大人休息……梦潜者大人,我等先告退了,还请好好休息,请放心,到时候,我会亲自来通知你的。” 医生中的领头,带着医护人员弯腰道别,并一一退了出去。 光头男人和善微笑送别,身体有些虚弱的他,等门被关上时,便收起笑容,揉了揉虎口,疲倦的眼睛里猛地亮起了锐利的冷光。 直接起身,光头男人打开了门,他听着声响,离开了这个布满仪器的石室,他沿着昏暗的甬道,熟练地来到另一处石室,这里的房门都没有装锁,本来,教会一开始就没考虑这方面的功能,只能用来虚掩,建设这个秘密设施的土木人员都是教会的信徒,为了避免被当局发现,工程动静和材料的运输,都是尽力隐蔽的,以至于这里有些简陋,所有设计都尽力去求个简单实用的效用。 教会想铺张浪费,也没地方可以用。 光头男人缓缓来到了这里的散发着红光的狭窄空间里,这个石室的中间放置着一个石棺样式的沉睡舱。 现在冷冻休眠技术极其昂贵,通常是那些垂死富豪出得起钱,能消费,但在这里,有狂人知识的帮助下,教会也建设了这个先进的沉睡舱,只是因为能源问题,不可能让人睡个几百年,但让一个人身体处于水熊虫那种休眠程度,倒是可以睡一个星期之久。 现在这个沉睡舱,并没有开启冷冻休眠模式,而是一种次一级的睡眠准备模式,用来进行梦境连接。 光头男人看着沉睡舱的表面,那微微透光的上盖,依稀可见一个人脸,对此,男人眉头上挑,一时笑而不语。 殿堂。 医护人员口中所说的殿堂,实际上只是一个装饰比较西欧风格的房间,大门的对面墙壁装饰有彩色玻璃,摆放着一个金属外框的一人高座钟,座钟前摆着四张真皮沙发,围着一个石英长桌。 上面是巴洛克式的小型穹顶,装潢还算是大气,这里是秘密设施里最正常的房间了。 泥眼女人和健壮得像只粽熊的西服男人正坐在一起,另外三张沙发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帅气,女的身段婀娜多姿,只是衣着则显得普通,都是日常打扮。不过,这些女孩也和泥眼女人类似,带着普通的白色面具,遮住了面容,一时有种假面舞会的感觉。 殿堂里陆陆续续有人进出,他们其中就有换了身平常打扮而来的医护人员,大概二十来个人。 “都到齐了吗?” 泥眼女人所坐沙发正对着大门,她见无人再进出,又眼见时间快到了,便出声问道。 “人来齐了,我们就进行通灵仪式,献身于我们伟大的神圣。” “圣女,有两个人没有到场。” 她身边的西服男人突然出声,如此健硕的他,此时声音却小得如蚊子嗡嗡声,只有泥眼女人能听到。 “圣女,不好意思,我们晚到了。” 门口传来男声,泥眼女人的视线并未久留第一个进来出声的男人,而是看着其身后的光头男人。 “梦潜者,来我这里吧。” “好。” 光头男人微笑着,在众人注视下,来到泥眼女人身边,因为泥眼女人坐在沙发的中间,所以他可以坐在泥眼女人的另一边,不用跟几乎能占两个身位的西服男人去挤。 “点燃熏香,人都到齐了,就开始通灵仪式吧。” 泥眼女人撸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纹章,那是无法形容的图案,有眼球,有牙齿,有触手,有各种古代图腾,颜色鲜红如血肉。 殿堂的四个角落,有专门的紫衣人,燃起了锤子一般的熏炉里,那块状的黑色物质。 肉眼可见的紫色气体弥漫开来,充满这个殿堂。 光头男人微微擤鼻涕,他余光看向周围,观察起变化。 男人们的眼睛开始充满血丝,他们开始抓狂地撕扯自己身体上的衣物,只有女人们平静,她们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就像她们的圣女,那个泥眼女人一般,将自己美好的春光完全展露,那些男人紧紧盯着,就像看到了一块美玉,绝世珍宝,立马停止了暴力的狂躁,而是选择投怀温柔乡里。 若是常人在此,会立马报警,这是无可争议的聚众淫乱罪。 光头男人没有目光躲闪,他脸不红心不漏拍地低下了头,他的后脑勺有狂风擦过。 “你是谁?” 出手的西服男人,中间因为泥眼女人的起身,露出了空位,才让西服男人有可以瞄准头部的直拳。 他也跟光头男人一样,心境没有乱一丝方寸,所以他发现了光头男人的“异常”! 说话的时候,西服男人还冷静地出脚了,光头男人对此不得不离开沙发,滚到一边。 沙发直接被西服男人给踢翻,砸在地上的响声十分大,回荡开来,却没惊动任何人。 众人在沉醉,在忘我,这是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邪教疯狂。 光头男人迅速收回目光,对于周遭的靡靡之音,苟且之事,他没有丝毫生理反应,他死死地盯着西服男人,这个敌人给了他一种压迫感,野兽般的压迫感。 太壮太高了,西服男人收起小水缸似的粗腿,他全身都是超大号,都是私人定制的,因为站直的他,就如今这般,可让身手矫健的光头男人感到一丝本能的巨物恐惧,如同在家里,突然看见了一只两脚站立的成年棕熊。 “你不是梦潜者,你怎么回事,我最熟悉的那个先知哪去了,你对樱井光做了什么?” 西服男人沉声道,他缓缓踱步,绕开了在各种意义上自我安慰,状若水蛇,已经红通通的泥眼女人。 光头男人微微一笑,他背手站立,回答道:“我的确不是你们熟悉的那个男人,我不是他,但他,已经是我了。” “该死的,你懂秘密仪式!你是哪个教派的祭司,敢惹教会!你不怕死吗?” “你搞错了,我不懂你们这套,多说无益,狭路相逢勇者胜!” 光头男人一改病怏怏的状态,疾如风,主动出击,他克服那丝恐惧,他要掀翻头上的棕熊! 第三十章 太虚,须弥,上界(四) 争强斗狠。 每每回忆起那一幕,许山广就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全感,以至于这种追忆会让他对现在的充足生活没有其它奢望。 那时候的自己,一副小身板,本来不可能以一敌二的,但是束缚手脚的细绳被挣脱断掉了,许山广这才能拿起神器板凳,如臂使指顿时大杀四方,为了保护女孩,他觉得自己的四肢充满神圣的力量,他的“乱披风锤法”将两个歹人给硬生生击退,解救了廖佳玲,让她的清白免于毁坏。 随后,许山广在找到手机后,立马报了警,在警察叔叔的保护下,许山广和廖佳玲安然无恙地离开了位于高山绿化区的烂尾楼。 这件事情算得上刻骨铭心的人生大事,古人云,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被一群不怀好意之人给绑架,能安然地靠自己的一时激情和愤怒逃脱出来,许山广无疑为那时的自己感到幸运。 聪明才智许山广自认为自己是算不上的,主要靠得就是肾上腺素飙升,拼了老命,才把两个歹人给赶走了,方才脱困。 本来自己的人生已经十分平凡的,但有了这件事的羁绊后,在那两个歹人被抓被判绑架罪入狱后,许山广的人生迎来转折,他和廖佳玲谈起了恋爱。 英雄救美女,美女惜英雄,应是救命之恩,产生这般情意。 那真是相当甜蜜的时光,多年以来,许山广和廖佳玲都是没有什么争吵和矛盾,不过这种本该随性继续的无声追忆,被旁桌的愤懑女声给打搅了。 “喂喂,妹,你看那,哪里来的社会闲人!竟然踢着拖鞋,穿着个背心短裤,如此邋遢的人竟然在这种餐厅游荡,‘亚洲the best 10’的保安都干什么去了?真是倒我胃口。” “好了,我的姐姐,咱吃饭拍照打卡,看那种人干什么?今日主厨可是michelin大师,他可是圈子里的第一帅哥呢,我们还没和他合过影,我们等下要给粉丝们看看这位型男厨师,让他们好好打赏礼物。” 许山广翘着二郎腿,背靠传统中式椅子,神情古怪。他本来是下来吃晚餐的,结果被两个典型的网红女给肆意嘲笑了,要是放以前,他绝对是记在小本本上的,但现在,心态得改变,有廖佳玲日夜紧挨着,摩挲耳鬓下的告诫,许山广已经必须要心态豁达了。 身份不一样了,混的圈子就不一样了,思想境界就不可同日而语。 “快看!michelin大师!” 不是那两个网红女,而是另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盛装出席,烫着卷发,染成了金色。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礼服下是没有内衣的,应是ru贴,十分开放。 “我去,脑残粉。” 许山广惊讶,他看到一位身穿白色厨师服的帅哥正在走着路呢,结果就被那女人叫住了,直接半路拦截。 帅哥厨师明显有些生气,但那卷发妹子还是一脸崇拜,笑嘻嘻地自我介绍,这可真是不懂氛围啊。 “宗教愚昧不可取。” 许山广收回目光,这连小插曲都算不上,他没兴趣看这种热闹,现在唯一感觉就是肚子饿了。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餐桌,下楼前,他就已经打电话给了这家高档餐厅的老板,让他安排下晚饭,许山广的要求很随意,他说的是是随便,能吃饱就行。 这里人均消费万元,许山广放以前肯定没有钱,但现在,廖佳玲有钱,他已经和廖佳玲结婚了,一切费用由他的这位富裕的妻子出。 生意上的事许山广从来没想过要插手,他感觉自己能取到廖佳玲,简直就是天降奇缘,此生无憾了,再说,廖佳玲也不需要许山广帮衬。 “许大哥!”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脑后响起。 许山广微微皱眉,他往回一看,发现一个须发尽白的老头站在自己身后,年龄差摆在面前,但许山广知道他为何这样喊。 “刘老板,你好。” “许大哥,你好。” 刘老板刚刚目光还尊敬万分,但当他看到许山广面前空荡荡时,便立马转身,怒声涛涛,叫出了声:“michelin大师!我都来了,为何13号桌还没有上菜。” 那个型男厨师,闻此色变,直接绕开那个脑残粉,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刘老板面前。 如果说刘老板只是有钱,被雇佣的michelin大师也不会如此恐慌,关键是刘老板也是一位顶级厨师,行业内的上层存在。 “刘老,我正是在为此事准备,马上就上菜了,这不,我出厨房就来提前告知13号的顾客一声。” 三十岁模样的帅哥,对着自己鞠躬弯腰道歉,许山广感到一丝有些习以为常的违和感,旁桌的两个网红女顿时噤若寒蝉,虽然她们的手机还拍着散发男性独有魅力的michelin大师,但已经忘了这正好到了该向粉丝要打赏礼物了的“乞讨”时刻。 许山广无奈,他推开椅子,他赶紧让年老的刘老板不要生气,免得气坏自己身体。许山广立马劝和,这种事情他遇到挺多次了,怠慢,不屑,置若罔闻,许山广发觉他的前半生所遇到的故意冷漠,现在却总有一个话事人般的老人能站出来帮他解决,所以他也不得不大度起来,这估计才是真正的原因。 许山广思想境界没有高起来,但他从来不想仗势欺人。 带着如芒在背的古怪感,用了晚餐之后,许山广回到了楼上的家,确切点说,这一栋大楼的第100层。 就像迪拜的那些石油皇室,这整栋楼,都是许山名下的,当然,钱是廖佳玲出的。 “不真实!” 许山广来到走廊,这里有20个房间,他的卡能刷所有门禁,包括天台的绿化公园,这里的床加起来的面积可以组成一个足球场,但他并未感到亲切,和由衷的舒适感。 这里不像他的家。 这也确实,许山广以前的家,穷酸得狠,自己的卧室,还是个不足7平米的小房间,自己的小床,用了17年。 许山广刷卡,随便进入了一房间,一个自动智能人偶(da)走了过来,她是一位女性,或者说,是拥有着各种伪生殖系统的模块化人形,这是日美的信息生命科学家发明的,据说在一些合法sex产业的国家大受欢迎,用于地下拳击,h影视等,满足人类最幽暗的猎奇和对暴力的渴望。 许山广也很喜欢,因为da真的能满足男人的各种幻想,当然,如果主人是女性,da也能满足。 她知道如何服侍人,即便出现错误,你也可以像教小孩样,用语言来教育,da学得很快,像个智能的科技黑箱,可以通过交流来进行操作,这样每个人的da都是与众不同,这吊打了市面上的同质化的养成游戏,媲美真人互动,却不违法。 看着花信年华模样的淑女,穿着黑丝女仆装走来,许山广感到邪火,但当他享受着被服务的情趣后,像只野兽掠夺da,释放热血后,圣人一般的贤者感觉便充盈了大汗淋淋的赤膊。 许山广感受着酸痛,他开始思考,就像别人事后一个根烟,思考人生对他来说,就是赛过活神仙的圣药。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自己有da的陪伴,但还是感到了孤独。 许山广住着超级大“house”,有着各个型号,各种口味的美女机器人,衣服和食物丰富不缺,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肥宅般的生活可以浪到地老天荒。 还有廖佳玲,包容他一切的妻子,一个黑长直的美女,一个身体健美的美女,他与她像热恋的青年男女的那段时光,每每追忆的那段婚姻生活,是如此美好——现在也美好,只是少了激情。 对于许山广来言,廖佳玲是包含了所有男人的美好幻想,肤白貌美,富裕阶层,支持丈夫,但许山广还是觉得廖佳玲少了些东西,一种他之所以追忆,必须都通过回忆找回的缺失,真正急需的事物! 许山广看着看着大床上光滑如玉的da,这思考人生的夜晚他度过了很多次,有时候廖佳玲不忙,躺在床上的就不是da了,但他得不出那个答案,那个事物他明明很需要,却叫不出名字,就像天生的失声之人,第一次用手术和机器修复的嗓音去描绘眼睛里的世界。 许山广走向大床,他又有了邪火,这里没有人能限制他,只有da抬起螓首,进行口头警告,让他养生,但许山广不会去养生,他得让大脑再次冷静。 不过,许山广不是粗暴的人,暴力他喜欢,但他更懒,他选择爱抚,就像把玩一会1比1的换装娃娃,他抱着da,欣赏着da,等到天亮。 人生无憾,但心里的孤独,那个事物,都是真切存在的。 在欲火消停之后,许山广叹气,他目光越过怀里的da,翻过床沿,看向两人高的落地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他感到芸芸众生的渺小,每家必有每家的故事,也许像他现在一般富足无忧,也许像他以前那般卑微如蜉蝣。 温饱思**,许山广这种被充足物质围绕的精神,却不甘于低级快乐,他想要高级快乐,但他无法叫出那个事物的名字,这发生过很多次,许山广都有既视感,记忆是不靠谱的,他不知道是先有既视感,还是先有重复了。无趣的体验也伴随无数次,只是换了房间,怀里换了个模样的人。 “我真是幸运,也真是不幸。”许山广皱着眉头,感觉小腹瘙痒,那是da在作祟。 这本该令普通人艳羡的生活,但当事人却如穷人一般絮絮叨叨,带着抱怨。 许山广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他从一个穷学生,通过婚姻实现阶级的飞升,获得了近未来般的现代生活,但他得到低级快乐终究是短暂的,孤独般的寂寞,如蛆驻骨,如影随行,在长年刺激神经。 “我难道,要这样过了一辈子吗?” 许山广自言自语,da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小鸡啄米的安慰。 第三十一章 太虚,须弥,上界(五) 一路风尘,伊万?诺维奇仰着脖颈,下了巴士,等车的人们一时目瞪口呆,特别是女孩们,眼冒爱心,仿佛看到了绝色美男。 一袭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伊万颇为靓眼,又是作为一位外国人,引得年轻男女纷纷驻足观望,有的甚至拿起了手机,去拍照发动态。 忍受着被打量的目光,伊万沿着马路快步走着,这身在夜色下的城市里,在路人眼中,宛若从电影里走出的特工男主角,来往的人流明显为他自动分开,似乎觉得他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带着危险和冷意。 伊万有些汗颜,他高估了自己对东方文化的了解,也是低估了这个东方国度的精神面貌,穿成这样的“正常人”,走在大街上,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人,独一档的级别,这并不潮流,在内陆,这是另类。 默默掏出手机,看了下城市地图,伊万游览留言,发现有人回复,他的步速便立即加快。 这正是接应人发的,他们已经收到信息,正赶往接应地。伊万得提前到场,去等待接应人。 只是中途,碰上了拥堵。 人头攒动,十字路口本来就车流量大,再围上这么一大群人,就成一堵厚实的墙了。 伊万微微皱眉,他轻点墨镜的眼镜架,这墨色的镜片泛起蓝光,开始扫描前方,伊万这番行为几乎不动声色,没有引起周围的人注意。 也是周围人注意力都放在斑马线上,那里是他们关注的焦点。 伊万见缝插针,他穿过人墙,看到了墨镜早已扫描到的那两个人。 那是一位交警和一个男子在争执。 肤白貌美,身穿交警制服的女人树立着手指在进行着警告,她虽然身材没有男子壮,但气势不输。 男子露着肚皮,在叫嚷着,重复地要女交警报出警号,口气不逊。他的身后是一辆奔驰,车窗旁站着一位穿着吊带短裙的女人,应是他的女伴,正玩着手机。这花花的女人似乎漠不关心,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伊万没有兴趣看热闹,当他看到了绿灯时,二话不说就抬脚,准备穿过马路。 结果谁知,那个有着双下巴的胖男子,竟然突然出手,脖子上的金链子都甩出呼啦圈的效果,那是凶狠的摆拳,直接朝女交警的头部扫去。 女交警下意识往后退,而她身后是斑马线,伊万正走在上面,非常凑巧,两人被迫相遇。 就这样撞怀里了? 伊万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加上有高科技墨镜的预警,他一个侧身,顺势搂住女交警的腰,惯性虽在,却被他轻松承受,触碰的力道也不轻不重,绝不会让人感到有冒犯之意。 这主要是女交警并不重。 周围人也出手了,伊万早就闻言人民群众这个词,周围热心市民见有人公然袭警,纷纷伸手援助,抓住了胖男子的手臂。 女交警也不是什么柔弱角色,她几乎弹起一般,抓住胖男子还要踢向她的脚,然后一扯让胖男子失去重心,栽倒在地,把背部露给了她。女交警于是趁机压制住胖男子,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胖男子起身,稳稳压制住了。 伊万再拉风,也没此刻女交警令人瞩目。 “你该走了。” 伊万猛然回头,背后香风散去,发现对他说话的女人,已经转身离去。 好在有高科技墨镜的帮助,伊万追踪着穿着红色运动外衫,套着黑色皮裤的女人。 女人在一处公园旁停下,手里用遥控器打开旁边的玛莎拉蒂的车门,直接上了驾驶位,而副驾驶位的车门依旧敞开。 伊万没有顾虑,上了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关上了车门。 油门轰响,伊万刚系上安全带,身旁的,留着单马尾的女司机便迫不及待地发车了。 “怎么回事?” 伊万摘下墨镜,询问道。 顶着鸭舌帽,戴着n95型口罩的马尾女人,目不斜移得答道:“应该是我问你怎么回事吧?为什么要帮助那个警察。” “用你们的话说,叫顺势而为。” 伊万看向窗外,后方,城市的霓虹灯在逐渐淡去,前面街道,稀疏人影飞快闪来。 “我根本不是这里的人,李黛熏倒是。”马尾女人打着方向盘说道。 伊万看向车头,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目标现在怎么样?你们有好好守夜吧?” “虽然你是指挥官,但我还是请你不要带着这样的语气。” 马尾女人的声音十分年轻,但带着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这让伊万有丝愤怒,他也是有男性尊严的,更别提他显赫的家世。 “我看你们报告提及目标丢失了定位,是有这么一回事吧?我作为指挥官难道无权过问吗?” “指挥官,你当然有权过问,我告诉你,目标被困住了,他现在很不好,一群人守在那里。” “什么,那么你们为何不救援?” “救援,把那里的人全杀光吗?在这个警察国家,蛛丝马迹只要是命案,底都给你牵扯出来!还是说,要我们去报警,曝光在警察的视线里,只为了你的功劳?” “……” 伊万不由沉默,马尾女人说得在理,他是一时心急了,仔细想来,这很有可能只是小老板的一时兴起,作不得数,并不能当作真正功劳。 而且,邀功这种事,也不能直接承认。 “关于这点,我得跟你说明,我,还有李黛熏,和你这位贵族可不是什么雇佣的关系,我们也是因为小老板,才聚在一起的,我们的忠诚,和你一样,只奉献于那位英雄。” 伊万看向傲然的马尾女人,蓝色眸子里亮起一丝在意。女孩的的脸型十分完美,虽然只有眼睛露出来,但伊万作为猎艳高手,还是脑补出了马尾女人的那份美丽。 如此有魅力的女人,伊万对此也就释怀了,绅士和雄性,他选择了绅士。 “那么,你要如何才肯听我的命令?方便行事。” “你这话变得太快了,可真是天下地上的区别。” “很暧昧吗?” “呵,那我停车,走,去那边打一架,胜者为王,如何?” “爽快……你说你不是这里人,那你是日本人?” “不是,不过我父亲是日本人,妈妈是犹太人。” “原来是混血儿。” “怎么,这是你的刻板印象吗?” 紧急制动,伊万重重地被安全带给拉回了座椅,他看向离开的,马尾女人干净利落的背影,却是发自内心的露齿微笑。 “那你来教训我吧。”伊万一下车,便打趣道。 第三十二章 太虚,须弥,上界(六) 狭路相逢勇者胜! 西服男人的每一拳就像一袋沙包砸来,卷起紫烟,发出破风声。 光头男人左右摇晃不敢靠近,倒不是失去了勇气,而是先前他主动出击,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击打西服男人的胸骨,但无济于事,两者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西服男人抗击打能力很强。 而且西服男人仗着体型优势,臂长,拳重,就算光头男人有技巧可以消力,他也没有选择去轻易尝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光头男人就是以机动消耗西服男人的体力,借住周围那些状若疯魔的男女。 “真是一只滑溜溜的老鼠!” 又是一拳落空,西服男人大嘴喷气,非常不耐烦。 “怎么,先前的那一拳就耗尽了你的勇气了吗?就算一直作龟缩老鼠,你也没有丝毫胜算。” 光头男人后空翻腾挪闪躲,西服男人再次扑空了,抬起头来的他,恶狠狠地继续说道:“你是没有胜算的,这里还有外面,全是我们的人,束手就擒,我还可以考虑留你性命!” “少说话,多呼吸。”光头男人落地后,便背手站直,尽露云淡风轻之色。西服男人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趁机休息。 敌人给机会,对于光头男人来说,他自然也趁这间隙调息。 “你这家伙的身法,我看不懂,但我见过,你跟那个老头子是什么关系!您们这群外人为何打搅我们的仪式!”西服男人捂住胸口,勉强凶道。 光头男人无言,他调息进入了深层次状态,不过警惕犹在。 西服男人沉默地看着光头男人,他本想光头男人应该会很快被紫烟给迷惑,变得癫狂,但现在仔细想来,光头男人都根本不是樱井光了,恐怕也不怕这些教会手段了。 最后,是西服男人撑不住了,他刚想进攻,却立马倒戈。 这个棕熊般男人,也发飙了,就像先前那些男人的状态,很快如此刻男人们这般痴迷,加入了周围的狂欢,随便地压榨。 光头男人睁开双眼,寒光转瞬即逝,他眉毛微微上挑,敌人已经无法阻止,现在人间清醒只有他一人,这些邪教之人都陷入了紫色烟雾的迷惑。 他本以为西服男人天资卓越,是免疫紫色烟雾的。只是如今一看,西服男人终究“小乘”,空有令人羡慕的体魄,毫无武道可言。 他是真没有想到,西服男人原来是一直因为自己的异常而憋着,硬撑着。 有呼吸法的帮助,光头男人并不要惧怕这诡异的熏香,但身体骨子里的虚弱,是无法通过技巧来改变的,其实,他也不能久留此地。 光头男人需要尽快离开这殿堂,避免成为这通灵仪式的一份子。 “无论外面还是里面的最高权限的身份卡,应是在那女人身上。” 念此,凝神看去,光头男人找到了紫雾中的泥眼女人,他几个跃步,便来到了泥眼女人身边,此时泥眼女人躺在地上,面具不知什么原因,已经滑落。 泥眼女人的真容随处可见,只是标准的瓜子脸上,两眼几乎翻白,舌头似乎麻木,耷拉着,她如同中毒一般,在抽搐。 光头男人一脸平静,他目光直接停在泥眼女人屁股下的红白色巫服。在泥眼女人褪去的衣衫里,应该有他想要的身份卡。 于是,光头男人抬脚一点,直接一个后撤就将泥眼女人的红白色巫服给勾了出来,再来一个高踢,如同风筝飞扬。旋转起来的巫服,因为重力,离心力,暗袋里的物件便纷纷洒落,如同飘雪。 光头男人双眼如炬,直接伸手,在空中准确抓住了自己要的东西。 “记忆虽然没有完全消化,但应该是这种东西了。” 光头男人摸了摸黑色卡片,随后夺门而出,离开了这肮脏不堪的殿堂。 … “亲爱的爷爷,你会没事的。” “亲爱的爷爷,我之前也经历过差不多的事情。” “……你愿意听我说吗?” “那是,嗯,应该是初三的时候,晚上十点多,我独自一个人从教学楼回宿舍正开心的听着歌,突然,就有一个女生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直接倒在了我的面前。我当时的情绪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阵莫大的悲伤袭来,我边哭边喊救命,但生命真的好脆弱,爷爷,生命真的很脆弱……” “事发后,我躺在床上,连续几个月都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个人的样子,甚至做梦都梦见过那女生,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只要一想到她就哭的停不下来,妈妈过来看我,我都停不下来。大概一个多月后我也去了学校的心理诊所治疗,现在偶尔还能想起来,但是,我已经慢慢走出来了。之所以说出这段经历,就是,就是想告诉爷爷,这不是爷爷的错,在死亡面前我们都是无能为力,我们可以做的就是记住,留下可以回忆的痕迹,这很悲伤,但请你好好的活下去。生命短暂又渺小,脆弱又易逝,所以我们更该好好珍惜。希望爷爷你不要陷入封闭自我的漩涡,倾诉是很好的排解方式,不想找奶奶,就找爸爸。” 在呼吸机旁,一名二九年华的女孩握住白色病床上枯瘦的手,倚着白色枕头的耄耋老人,只是微微瞟了一眼女孩,便闭上了眼。 “爷爷,你连我都不待见了吗?我是你的孙女啊。” 女孩哭泣,她一个劲的掉眼泪,不远处的大人们便赶紧过来,安慰她,顺便将她带走。 “真是个孝敬的姑娘,见到许老都哭成了个泪人。” “是啊,不要吵到许老了。” “真是个好姑娘,你生了好女儿。” “对对对。” 说着场面话,大人们将梨花带雨的女孩带出了大厅,对于老人来说,反而是世界清净了。 “许山广,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到了这个时候,都这把年纪了,孩子们都看着呢,你还是要这么倔犟?跟我怄气?” 只有一位衣着贵气,时髦的老妇人留在了大厅,落地窗外,高楼大厦的高层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整个辉煌的城市暴露在正午的炙热阳光下,但在这里,有中央空调输送冷气,有da把控调整,室内气温舒适无比,皆为此地主人身心着想。 但此地主人,白色病床上的许山广,却感到心烦。 全身插满管子,肌肉干瘪,透着无力,虚弱,和一丝恶心。许山广老迈的身躯饱受岁月洗礼,癌痛一般的神经电流缠绕在他的胸部,但他的精神依旧矍铄,思维不受身体的负面影响,保持敏快。 “我直说了,我已经无法忍受,这一切都是梦幻,对于我来说,你只是刻耳柏洛斯,廖佳玲,你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或者说,连你也是虚假的。” “疯子,尽是疯子,你真的自闭,自闭傻了!” 廖佳玲握紧拳头,尖嗓吼道,肩膀一抖一抖的。刻耳柏洛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地狱三头犬,或名:看门狗! 这让她如何不气恼! 第三十三章 太虚,须弥,上界(七) “爸!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妈妈呢?” 一位五十多岁的富态男子走了过来,在这气氛不佳的大厅里,他选择站在了廖佳玲身旁,他的母亲这一边,这个男人自小就亲母亲,虽然陪伴他时间较多的是他的父亲,但奈何母亲才是给他钱花的主。 在身穿白色护士装的da的帮助下,许山广撑起了自己的老腰。另一个da,一袭法式女仆装,也来到许山广身边,站在呼吸机旁。 “许傲天……我这样说,难道不行吗?”许山广睁着有些混浊的双眼,带着些许咳嗽,对着他这位已到知天命之年的儿子说道。 许山广的儿子,许傲天,此时一脸苦瓜脸,虽然有啤酒肚,但他的长相继承了廖佳玲,依然能见年轻时的帅气,那本该如廖佳玲般自信高傲的神态,闪过一丝本能慌张。 “爸,要你去首都的三甲医院看医生你不看,私人医生来了,你又把人家给请回去,我们作儿女的,以前没时间由得你这样,但现在大家都有时间,来看你,你却还是这么恶……爸!我们对你不好吗?” “爸,道理不是这个道理啊,你听孩子一句劝,看医生吧,我们真怕你出事啊。” 许山广低头,冷笑道:“我不会出事的,除非你们想让我出事,但你们一直是在给我的幸福感,我的确一生难以忘怀,我的确想去享受天伦之乐,但我讨厌这份感恩背后的阴谋,因为这世界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许傲天猛地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他急着直跺脚,似乎想打人了,他张开手,叹息道:“爸,我们是你亲人啊,你怎么能这样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了?” 许山广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道:“孩子,你简直是我的心魔,另一个我,或者说,是我让你长成这样的,你的确完成我的梦想,成为了一名科学家,但仅此而已了。” “真是可笑。” 廖佳玲出声了,即便这个年纪了,她皮肤还是保养得很不错,生气让她肌肤生起红晕。 这个老女人就像个少妇一般的光泽水嫩,她的手指如同笔直的白玉,廖佳玲也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那我呢,我们从初中,高中,从结婚到金婚,这么久的陪伴,你也认为是你自己的臆想?” “错!” 许山广突然咆哮,如此用力过猛,搞得他自己血压飙升,床边的两位标志性感的da连忙弯腰去扶,美声低劝。 许山广这一声狮子般的凶叫,吓得许傲天立马护住了他的妈妈,而廖佳玲则几乎同一时间就打开了许傲天的手臂,只见她恼怒道:“错?天天怪我错,许山广,这日子我们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过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外面怎么说吗?那些流言蜚语,说我包养你这也算了,而你呢,你有好好对待我吗?你现在,是打算入土后都要跟这群电动人偶过吗?你真是可笑!我后悔和你这个懦夫过,你根本不承认你自己的错误,只会避免承担责任,像个上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屁孩!” “真是的,就算是意识模糊了下,现在,这份既视感也停不下来,廖佳玲啊,咳咳。” 许山广呼吸缓而沉,他在女仆da的帮助下,重新躺下,他枕着有着斜度的枕头,看着廖佳玲说道:“如果没遇到你,我做过学生,受过嘲弄,可能真正的我出社会也会遭受毒打。可笑?以我现在年纪看来,现如今这段平行人生看来,所谓毒打也不过如此,如果我真能回到真正的现实,也值得从前那些懦夫拿出来说事儿?它硬不过我的骨头,更不如我敢赌命。” 廖佳玲抹着禁止不了的眼泪,脾气还在,但心里已一下子充满了苦涩,她回道:“什么狗屁现实,我交往过丑、胖、穷的男人,他们和长得帅的一样自私,但你,许山广,你是唯一个爱我的人,还记得吗?我受到羞辱,是你把那些人赶走的,那个夜晚,全是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可现实是,你到底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许山广闭眼说道:“变得是我的观念,168的技师能陪你60分钟,300块钱的碳税能让你跑500公里,过节你给她发520红包,她只是发个朋友圈,还把你头像打马赛克,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啊,爸!”许傲天遭不住了。 “我并不懂爱情,这才是本质的开端,既视感让我感到一切都乏味,所以我们会这样,当我意识到既视感时,我就已经放弃了幻想,只有我那还在远去的童年时光,才能给我仅存的,模糊的安全感,安慰我每个夜晚,虽然这个世界也很美好,虽然我很笨,但没笨到找不到地球online的bug。” “爸,求你了,你吓到我和妈妈了!”许傲天也掉眼泪了,他觉得父亲这简直是要死的回光返照啊,尽是高歌疯话。 “你们叫那个姓刘的过来,我苦思冥想,发觉我其实并不想死,我真正的渴望,在这段人生如同雾中灯塔,一直挥着不去,但我更讨厌被设计,孤独地,虚假地走向自我满足的自我毁灭,我赌我的命,无论那个自由为何。” “可笑。”廖佳玲擤了鼻涕,抱胸而立,不再哭了,也不为所动,在她眼里,许山广已然是神棍,神经病。 “找谁啊?姓刘的这么多!”许傲天有些抓狂,他很孝顺,一脸苦意。 许山广并不是让自己儿子许傲天去找,而是吩咐了da。 穿着白色护士装的da站直,高举右手,就像根天线一般,一丝微小的高压电流炸响后,da便恢复原来的俏丽,她靠近许山广,眨着美瞳,在他的枯木般的手掌上写字。 电梯启动,大厅先前的人又回来了,叽叽喳喳,莺莺燕燕,许山广睁开双眼,他的孙女,他的儿媳妇,还有跟廖佳玲关系好的那帮女人,以及她们的狐朋狗友,都来了。 先前他就见过,只是这次,许山广才仔细打量。 许山广的孙女感到一丝紧张,她从未见过爷爷有如此锐利的眼神,仿佛不怕驱赶的虎狼,带着极具侵略的视线,有着惊人的威严,一旦不避开,对视了,会有刺目的眩晕感。 “许老,你找谁啊?”一位大婶笑面佛一般,恭敬问道。 “葬,你还记得我吗?” 许山广没有看那个大婶,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大婶后面的老人。 “你……” 众人都转头,看向出声的老人,他穿着一袭古朴唐装,许山广的孙女声如跃雀,叫道:“刘管家,爷爷是在叫你啊。” “我……”须发尽白的老人,垂着手走出众人的包围,他的身形好似一把百炼的剑,越看越直,众人一时惊疑不定,保持了沉默。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既视感稍微停下来了。” 许山广像个溺水的人一般,朝刘管家伸手,继续道:“你不记得了吗?当初地下停车场,你我有只言片语的际会,这个该死的既视感最初很可能就是来源你,我见过你很多次,那时候我在想,你到底何方神圣,为何总有你这样的老人,如同幽灵出现在我周边,我曾试图逃离你,把你当做噩梦,去忘掉,但现在,我下定了决心,你知道吗?我一直想直面你,告诉你一件事,对了,你千万别笑话我,我也是个老头子了。” 刘管家来到许山广床边,da让道,许山广由此能握住刘管家的手。 “我一直想告诉你,你长得很像刘家辉……那个历史上着名足控的导演,曾有部《杀死比尔》系列电影,你可能没看过,但我真的想说这一点,你啊,就像他那部血浆电影里‘白眉’,不像父母,不似鬼神,是师父的感觉,仙风道骨……师父,我想相信你,你出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有你了,你能教教(救救)我吗?” 许山广将刘管家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几近恳求,似乎要失声痛哭,众人一时无话,感觉自身站在这里,就是在折磨许山广一般,他们也奇怪,但因为习惯了,也就只能干看着这两人。 “你……原来如此。” “不过,我并不是葬,我是他的师兄,玄,天地玄黄的玄!” “虽然你说得很乱,但你知道他在哪,对吗……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你既然跟我师弟有缘,不过一个须弥的小碎片而已,你既然能找到我,也算是天资不错,师父之名,日后有实再称之行之,你不必绝望,我自会助你脱困。” 刘管家睁开红色眸子,他仿佛瞬间年轻几十岁,他看着瞪如铜铃的许山广,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欣喜若狂,枯槁的手指一用力,这位充满朝气的老人便旁若无人般地捏碎了许山广的肩膀。 (注:刘家辉,本名冼锦熙,港星,参演过《杀死比尔1》,《杀死比尔2》。) 第三十四章 太虚,须弥,上界(八) 许山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撑起身体,从沸腾的黑色液体里爬出,大呼小叫着,一个踩空,咻地掉在了地上,一时不知痛觉,精疲力竭。 “这里是哪里?” 许山广躺在地上休息,背部的感知不再麻木,有些磕着疼。他仰天,看着昏暗的,不知道有多高的天花板,心生疑惑,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当他呼吸放缓下来,终于意识过来了。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未来,梦到自己老去,梦到晚年的自己,无意义地死去。” 许山广坐了起来,他挤着自己的脑袋,感受脑子里时隐时现的疼痛,无论是不是梦,那多出来的记忆,其时间跨度太大了,那原本是未来的图景,只是降临到现在,就好像时光倒流,让人感觉到死而复生一般,回到了年轻的时段。 只是岁月真实而无情,翻似烂柯人,许山广感觉一丝疲惫。 这些多出来的记忆,如今正慢慢固化,掺杂进他本那该只有18年的过去,量变引起质变,许山广感觉到一种两世为人的沧桑,他的身体好像被无限延长,就如同拉面条一般,不停舒展着。 错乱,不可靠,宛若臆想,又如实际的谵妄。 但,记忆的每个重要的节点无法完全抹去,许山广能忘记细节和过程,但因果,还有那些人物,都活生生地刻入了脑子里一般,这让他没有疯狂。 “廖佳玲,许傲天,衔蝉,守宫……” 许山广自言自语,他回忆着那些人和物,突然感觉嘴角有些苦涩的味道,他用手指触碰嘴角,才意识自己掉了眼泪,泪痕无声。 心情莫名沉重,没有虎口脱险的激动,反而有丝悲欢离合的难以释怀。 许山广扶额,猛然心下一惊,他的两只手慌乱地在脸上乱摸,仔细的感受质地的不同。 “这是什么?我的脸上的是……面具?” 许山广惊呼,现在,恐惧才真正来袭,这个昏暗的环境只有自己一个人,而自己脸上,还有一种几乎跟皮肤一样薄,与自己的脸皮紧密贴合的金属面具。 那东西根本扯不下来,仿佛烙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动还好,一扯就疼! 许山广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像那个跟廖佳玲结婚的梦,发生这一切,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是为什么? 未知,许山广再次感受到了这究极的恐惧。 这里没有镜子,自己全身湿答答的,裤子里没有手机,但恐惧没有压倒许山广,两世为人般的沧桑,使得他改变,得以整理自己心绪,慢慢放松。 在垂下的眼帘里,是夜一般的漆黑,但这里没有嗜血的野兽,没有惊悚的鬼神,没有死亡,亦没有救苦救难的神灵,只有一张老人刀削斧砍般的脸渐渐清晰起来。许山广想起来了,那是长得像刘家辉的老人,他不是葬,而是葬的师兄,玄,一样须发尽白,但有一双赤红的眼眸,摄人心魂。 许山广梦见过他,虽然模糊,但他记得自己是在人生的最后时光,才跟玄见过面。 见面之后发生了啥?怎么了?那事情实在回想不起来,也许自己后面死了,或者直接就这样醒来了。许山广目前觉得无所谓,因为想起了玄,他的心开始跟他脸上的金属面具一般冰冷,如同老禅坐定,波澜不惊。 “现在,要确定我身处何处。” 这才是当务之急。 许山广站起身来,但没有站直,而是佝偻着背,像个猩猩,他小心谨慎地打量周围,发现自己出来的地方是个大水缸,周围的事物仿佛蒙上了厚厚的水雾,即便天花板上应该有个极强的强光源,但能见度还是很低,想看清这一方空间,带个探照灯估计也只能掀开这层纱幕的一角,而地板如同老树的盘根,粗糙,凸起无数,但纹路的规律还是有的,摸索一番可以找到了类似沟渠一般的大方向。 许山广回头,他轻轻触碰那个水缸,发现有振动传来,那声响酥骨麻人,似乎能把人骨头振散,天知道是自己怎么能呆这里面的,睡过去。 许山广收手,那骨传声让他眉头紧缩,这里一切太过怪异,这不禁让他感觉是不是还在做梦。 “梦中梦吗?求你了,别这么搞我。” 怕归怕,但许山广总体还是能再冷静下来,他要离开这水缸,按照他自以为总结出的规律,几乎贴着地板,朝着他认定的方向前进。 一路慢慢爬行,许山广很注意环境的声音,视野不佳的情况下,只能靠声音提前察觉危险了。这里应该有人,即便寂静得可怕,但许山广就是会摆着这种念头,他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要逃出去。 谁人不怕死,许山广好不容易从梦中摆脱衰老的死亡,现在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意外地送掉了性命。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许山广感到额头和胸前的突然寒意,那是气温骤降。 一个热,一个冷,不可思议! 许山广反复横跳,以确认皮肤的感觉是不是错觉,但事实的确如此,好似这是两个空间,有一层摸不着的墙挡住了这两个空间的热交换。 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入冷空间,但地板的纹路方向是贯通的。 几经挣扎,许山广最终还是迈入冷空间,他不行动不行,虽然带着无奈,但只有动起来,许山广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心,稍微松懈,他就感觉神经冰冷,恐惧如潮。 冷空间里并不像热空间那样空旷,没花多久,许山广就在路上碰见了一排石碑。 起初许山广以为自己到了一处墓地,但他当偏离大方向,靠近观察这些一人高的石牌时,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里面……有人。” 许山广听到了呼吸声,缓慢,但有力。摸上一块石碑,许山广在高处找到了凸起。 “这是……人脸?” 当许山广意识过来时,立马缩手,但他的头还是因为无法理智的猎奇心理,靠了过去。 许山广好奇,他发觉真是一张人脸,戴着古埃及法老一般的面具,依稀可见是金色的,只是眼眶,还有嘴部,都是破碎的,以至于可以看到眼皮下的快速眼动,和感受到鲜活的嘴唇喷出的热气。 见到这种沉眠的活人,许山广反而不害怕了,他觉得能找到除自己以外的活人就不错了,当然,更多的还是戒备。 许山广没有打算惊醒这些人,而是继续小心谨慎地打量,摸过一个又一个石碑,看得多了,许山广才意识到,这哪是什么石碑,分明是一种竖立型的棺材,许山广不懂这棺材材质为何,只觉得这些棺材表面可以产生恒定的低温。 诡异,但逻辑尚在。 如果真有san值,那许山广肯定没有掉为零,因为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不是既视感,而是一位似曾相识之人,这让他不得不驻足。 许山广紧盯一口棺材上的人脸,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回忆着。光线虽然在这水雾中很弱,但光线在时强时弱,就像在移动的烛火,许山广要做的,就是久看,而且他现在也有时间。 “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他!” 许山广砸吧着嘴,他想起来了,可是高兴的声音太大了,而他身后,也有人跟着,突然出声。 “哪里的小老鼠,竟然在我的上界溜达,咯咯咯,你往哪里逃?” 许山广惊慌,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又是一个活人,好在不是什么外星人,但女孩的声音,完全没有对生命的尊重。 是敌人! 许山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被强大的引力,给加速拉向高空! 第三十五章 太虚,须弥,上界(九) 罡风撕痛皮肤,许山广一时睁不开眼。当香风盈鼻,拉扯的力量才消失,才下意识睁眼,许山广发现,抵到自己胸前的是一只素白的手,温软如玉。 手的主人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孩,如同刚出浴一般,身上热气腾腾,秀发是奇异的水蓝色,湿漉漉的,她裹着白色帆布,好似雪袍。 “哈哈哈,看来,你失败了!”这位雪袍女孩大笑着,许山广闻声看去,发觉这位漂亮女孩抬起头所望的方向,还有另一个女人在场,稍居于高点,那是一双黑色筒袜蔓延至大腿根部,上面是牛仔热裤,配上黑色的露腹t恤。 “他是我的东西。”扎着马尾的廖佳玲如此说道。 看到是唯一认识的人,许山广眼露一丝惊异。这位廖佳玲,他是熟悉又陌生,也有害怕,廖佳玲此时的声音,跟雪袍女孩一样,漠视生命,高高在上。仿佛看淡生死的古代君王,铁血,威严,掌握着究极的暴力一般。 许山广脑筋急转弯,这还需要弄明白什么吗?一切肯定皆因她而起! 她比自己梦中的廖佳玲更为可怕!那是虚假,这是真实的无情! “不要作无谓的争吵,两位。”第三个女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静地如同深潭,没有涟漪。 许山广抬头看去,在更高处,同样坐着一位少女,她戴着白银面具,有金线花纹,一身西洋的古典礼裙。盛装出席的她头顶彩色的太阳,仿佛一位蒙面女神。 天空?还是地上?许山广转眼之间,有种空间的错乱之感,他没感到恐高,直到自己开始坠落,许山广才搞清楚状况。 那是雪袍女孩黛眉一皱,她直接就松手了。 没有那奇异的引力束缚,许山广身体一沉,直接感受到了真实的重力,一下子就落向地面。 “那我们继续用游戏来决定胜负,老规矩。” “没问题,我接受。” “好,但事先声明,我输,我再给你有关黄金面具的魔女知识,我赢的话,我不要你的魔女名号了,我只要你断根手指给我!咯咯咯!” 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许山广依然能听到雪袍女孩和廖佳玲的对话,以及雪袍女孩疯癫的狂笑。 他感到背部成了一张大饼,骨头都摔烂了,也许带血的天台下,跳楼人都会如此死去。但许山广只感到了骨折的一瞬疼痛,且更惊人的是自己意识依旧清醒,可以继续明确本身的身体状况。 好在,巨大的幻痛转瞬即逝,稀烂的身体感到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从头开始,向四肢蔓延,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许山广虽然无力地望着天上的三人,但呼吸还很顺畅,没有被内出血堵塞,他微微感到手指还能动弹。 “竟然没死?货色不赖嘛。”雪袍女孩嘲笑,不知是对廖佳玲,还是对许山广。 许山广真的想打那个雪袍女孩,他想反抗!当未知不再模棱两可,当敌人具象化,成为实实在在的个体,许山广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愤怒,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他甚至有了极端的,激情的冲动幻想,要报复,发泄在这些个体上。 廖佳玲,雪袍女孩,和戴着白银面具的洋裙少女,她们围着一个用蜘蛛丝般的黑色细线吊着的白木小圆桌,坐在悬挂于彩色苍穹的白木洋椅上,距离自己似乎有60米之高。 许山广瞪着眼睛,现在冷笑着,虽然近距离的观察只有先前那么一会,但足够他幻想那三个女人的曼妙。 自己会在她们身上蹂躏,让她们并拢膝盖,跪下,抬头,一脸娇红地表示臣服。这是他目前唯一自由的东西了,思想飞天,许山广的精神此刻疯狂。 “真是个恶心的男人,但这种胆色也是能用的,不是吗?”雪袍女孩看向廖佳玲,微微一笑,她似乎会读心术。 廖佳玲低垂眼帘,手放在膝盖上道:“你想继续先前的游戏吗?我可以答应你的提议。” 雪袍女孩摇了摇头,她表情骤变,神色恐怖,眼眶欲裂一般,猛然指向许山广,大声,张扬地大着嘴巴道:“继续,我求之不得,但,咱们换个表演,来场决斗吧,奴隶斗士,你挑一个,而我就用这个猪猡男人,跟你分胜负!赌不赌?” “哈哈哈。” 廖佳玲抬眼笑着,也是目露凶光,眼眶欲裂,她的嘴上扬到极其夸张的角度,“他是我的东西!你何德何能,奴隶斗士,应该是你去挑一个,你输,给我关于黄金面具的魔女知识!” “切,真是个斤斤计较的姑娘,既然条件都能接受,那我就开始了咯!”雪袍女孩撑着扶手,在白木洋椅上站起。 廖佳玲没有回应,而是对最高处的戴着白银面具少女说道:“还请您为我俩见证。” “这是自然。” 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点了点头。回应了廖佳玲后,她便挥挥手,水雾顿时散开,这层无边纱幕被她单手掀开,一时天地色变。 似乎,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是这处世界的无上主宰,似乎,她有一双无形巨手,可以搅动天地,神而明之。 地上的许山广感到地动山摇,他也开始慌张,不过由此,理智重新回归。 “站起来,许山广,你要是胜利了,我可以再许你温柔的梦乡,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能够醒来的,但作为魔女,我会让你再次满足,毫无遗憾,给予你无边的幸福。” 廖佳玲的声音嘹亮,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许山广就算不想听也听进去了,他也感觉到自己全身里的那股热流,已经畅通无阻,如同血液横冲直撞,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如潮水拥上心头。 “真的莫名奇妙,老子不接受!老子拒绝!” 许山广不知道身体是如何修复的,但他站直了身体时,选择抵抗出声,倒不是力量爆棚的自信,而是倔强不服。 他何曾如此铁骨铮铮?但当人被逼无奈,如极端情况下,可能狗急跳墙,而在这关键时候,许山广选择了誓死不从,他亦是展露出坚定的信念,两世为人的感觉此时如此真实,他是年轻气盛的男人,也曾是一位被岁月洗礼过的老人,心气始高,不可能任人摆布。 凭什么?凭你是那个什么狗屁的魔女?中二病吧! “接不接受,也由不得你,区区人类,蝼蚁而已,一个低贱,恶心的臭男人,那就再死一次吧!”站在白木洋椅上的雪袍女孩,如野兽咆哮,她对许山广抱有特定的,巨大的恶意,这一刻,她站在了同为魔女的廖佳玲这边。 “猪猡,接受魔女给你的命运,是你命定的,巨大幸福!”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你好像不是人类,莫非,你们真的是一群连人都算不上的畜牲家伙,来来,我来告诉你们更刺激的幸福!来来,死又何妨!” 许山广还是仰天大笑,身形笔直,他怒了,朝天上的三位女孩喊话,反复折磨下,他豁出去了,而他身后,笔直升起的,还有另一位生灵。 仿佛站起了一位魔神,它也如野兽一般咆哮。 那是十米高的巨人,身体布满一丝丝青苔,宛若某个moba游戏里的石头人,只是不再拘束于小小的电子屏幕,它站在沙场一般的地面上,庞然得如同一座大山,一股野蛮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这是做梦,在打游戏吧。” 许山广再次有恍惚的错觉,似乎理智要再次崩溃,直到眼中的石头人挥起巨拳,巨大阴影从天而降,要砸向他时,狂风吹得他汗流如水,才让他再次做回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第三十六章 太虚,须弥,上界(十) 堪堪躲过那压路机一般的碾压,许山广背着石头人狂奔,头不带回的。 他还是怂了,人可能会天生追求自我毁灭,热切死亡,但就像热水要沸腾时,许山广永远会停在那一步,那个高潮,而不会直接来到汽化。 大丈夫能不死就不死! “哟,看来,这个蠢货只有小聪明,我还以为他会使用黄金面具呢,你倒好,没有教这个傻缺,何必让他送死。” “傀儡术……你这叫奴隶斗士?” “这怎么了,它的核心是我的一个奴隶,咱的水银之主,也没说不行啊。” “又是文字游戏……” 天空上,雪袍女孩突然笑开了花,她对廖佳玲的质疑不置可否,而是转头看向最高处,那位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她微微对尊贵的少女点头示意。 廖佳玲神情恢复正常,沉吟少许,她看了看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然后注视地上,看着被石头人追得像只过街老鼠的许山广,旋即轻抬右手,对着许山广的身影虚握了几下。 许山广突然感到脊背发凉,顿时他感觉多股冰冷抹过他的皮肤,分别是他的手腕,他的腰部,他的脚踝,以及他的脖子。 然后就是疼痛,直接出血了,从皮肤下的潮红,变为伤口,好似无形刀锋划过。 如果说身后石头人的掘地机一般的踏步轰响声是催命鬼音的话,那这下差点让许山广以为自己的头要掉落了! 好在肉身可以肉眼修复。 但,终究因为这违反常理,让他惊恐。许山广一个踉跄,就摔在地上了,他舔着自己嘴角的鲜血,那是一股铁味,让他热血沸腾,让他感到恨。 许山广正欲起身,却立马惊讶愣住了,因为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石头人再次砸拳,而许山广再次躲开了,只是这次,许山广展现出惊人的体魄,比体育考试时还要快数倍的反应和速度。 在石头人还没有抬手前,许山广就停好了姿势,一个助跑,就跳上了石头人的拳头。 许山广表情和他的行动截然不同,许山广那是一个慌啊,他见鬼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陷危险的境地——在石头人嶙峋的身上攀爬,不时像个猴子上蹿下跳。 天空上的雪袍女孩微微皱眉,石头人的确强大,但弱点也很明显,它太大了,它的表面,有无数坚实的落脚点。 “牵丝戏……作为魔女,你的确称得上及格了,你亲自下场操作,玩得倒也不赖嘛。” “你的夸奖,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廖佳玲对于雪袍女孩那似下划线一般平滑的调调,不动丝毫脸色。 现在,以许山广此时的弹跳力而言,石头人锤击自己,就像人在徒手抓一只跳蚤般,难以办到,但是,雪袍女孩怎么甘于如此被戏耍。 “真是抱歉,我可不是一个见习魔女。” 雪袍女孩话落,石头人便停止了“拍蚊子”,它半跪于地,然后翻滚了起来,动作很难看,但十分有效。 廖佳玲二话不说,右手手指就像弹钢琴一般虚按,地上的许山广的身体立马出现反应,顺势跳下石头人庞大的身躯。 石头人翻滚了两圈后便站了起来,虽然滑稽得像个同手同脚的小孩,但它的玩具可不简单。 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剑,被石头人从地里拔出,许山广难以置信,他不接受魔法,但现在无法理解,那他只能当是魔法了。 石头人双手持着古朴的巨剑,像个波西米亚地区的骑士,一板一眼的挥剑,扫起死亡的狂风,那剑影一时遮天蔽日,仿佛能切山断河。 许山广身体再次提前反应,带着许山广的脑袋避让龙卷风一般,不停歇的剑圈。 “躲得不错嘛,你本事见长。” “你使用武器,那我不得不使用武器了,让你看看什么叫本事。” 带着一丝蔑视,廖佳玲看着雪袍女孩,抬起了右手,微微晃动,地上的许山广立马双手相合,然后一分,一团烈火凭空而生,其组成的剑刃附着在许山广的手掌上,当手彻底摆动分开,烈火彻底一分为二。 双刃在手,好似是由他手掌喷出火焰刀一般。 那东西燃烧皮肤,许山广感到特别灼热的伤痛,但身体不听使唤,他只能吊着眼泪忍受,好在身体里依旧有一股明确的热流,在缓和他的痛苦。 雪袍女孩目露一丝惊异,廖佳玲专心致志,她虚抓地上的许山广,正欲虚弄许山广时,蓦然出现异变,那是一丝血光急速而来。 那抹电光般的东西直接打在了廖佳玲的右手,顷刻染红手指,扭曲指骨,这让廖佳玲不由闷哼一声。 同一时间,许山广感到自己重新掌控了身躯,只是这次他没有慌乱,相反因为先前被控制,许山广那时以一种奇异的,旁观者的角度,一直观察周围,并逐渐适应了身体暴涨的血气,除了手上的火刃依旧烫,痛得他想嗷嗷叫。 许山广再次掉头就跑,不继续在石头人的剑锋上走钢丝了,且这次,他也不是无脑撤退,而是运动中思考,他的视线短暂逗留在石头人的膝盖,那是廖佳玲曾经最为喜欢接近的地方。 “咯咯咯。” 雪袍女孩没有去太过注意地上的许山广,她此刻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正对着廖佳玲放肆嘲笑,“怎么样,你以为我是在乱砍?我是在切断你的牵丝线!” “长见识了吧,吃一堑长一智,你还有什么招?就你那点知识储备,跟我斗?太早了。” 廖佳玲没有被击溃心理,她没有说话,而是凭空摸出一块粉色手帕,用来擦了擦自己已经残疾的右手,这个女孩有惊人毅力,她忍受住了这股折指的疼痛,咬牙切齿,但一直尽力呡着嘴唇,以免被雪袍女孩察觉到虚弱,暴露弱点。 “我不得不承认你强,但你还没有赢。” 廖佳玲已经虚得有一身冷汗,但她依然镇定自若,抬眼微笑,这让雪袍女孩停止了嘲笑。 “哦,我还没有赢,是吗?算了……在你这个年纪,我也曾如此傲气,你现在遭受如此反噬,也算实现了我想要的赌注,我就放放水,若是你赢了,我直接再给你一块黄金面具!” “不用,你反正输了。” “真是令人不爽的语气!” 雪袍女孩没有想到廖佳玲断然拒绝了她,正欲再进行言语攻击时,却是心下一惊,心脏一紧。 她猛然看向地上的石头人。 魔神一般的石头人,此刻双膝跪地,勉强靠巨剑插地撑着。 “怎么可能!” 廖佳玲看着垂着下巴,一脸惊讶的雪袍女孩,淡淡回答道:“人体‘最脆弱’的关节,是膝关节,你的岩石傀儡做得太像人了,虽然灵活得甚至可以去跳舞,拥有巨大优势,却也因此有最大的弱点,那么大的半月板,你根本不可能护住的!” 雪袍女孩闻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廖佳玲,虽然廖佳玲被她废了手,但只要在现实去花个几百万,还是能通过纳米手术修复的,这副狼狈样子是限时的,只能让她现在愉悦罢了。 这口恶气,她必须出,不能忍。 “真是一对狗男女,我还没输,我的斗士只是不能移动罢了!” 雪袍女孩像条恶狗,一点也不体面地踩在了白木洋椅的扶手上,并旋即跳上了小圆桌,她叉着腰面对廖佳玲,直视着,仿佛在看一个崽种。 廖佳玲没有生气,反被雪袍女孩看得稍微有些心虚,许山广能注意到她观察到的细节,她很庆幸,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许山广能成功。 其实,此前就是狐假虎威,廖佳玲本就没有绝对的把握。她并不真正了解那个男孩,毕竟她和许山广只是表面朋友,刚刚那番话,她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积攒已久的不快。 就算是“魔女”,她也才18岁,心态不可能一直能忍雪袍女孩的冷嘲热讽。 在这两人沉默,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时,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发话了。 “这局算平局,大家都互相钻了牛角尖,互换赌注,一个右手已废,那么,砂丘的伊莎贝尔,你该兑现承诺了,我以水银之主的名号,对您箴言。” “……呵,可以是可以,但我要那个猪猡的命,让他归墟。” 雪袍女孩一拍自己的水蓝色秀发,一副黄金的椭圆面具便被她的头发里掉出,落在了桌面上,随后她的身姿刹那不见,宛若原地蒸发。 看到金灿灿的渴求之物,廖佳玲没有丝毫高兴,而是立即低头,朝地上,正仰望自己的许山广着急大吼道:“快跑!你绝不是她的对手!” 第三十七章 太虚,须弥,上界(十一) 许山广眼睛微微眯起。 我该怎么对付这三个人?她们会……魔法,我要拿唯物主义的铁拳去打吗? 他这个怪诞想法刚刚冒起,廖佳玲的话一经传来,许山广的眼前就有一阵阴影降临。 那是致密的气压挤压,如同一颗水雷就在自己面门前炸响。 许山广感到脸被车撞了一般,意识涣散了一刻,体内那坚韧的热流再次袭来,让他得以从地上上爬起,还有喘息。 “咳咳咳!” 口吐大量的鲜血,许山广就像吃疼肚子一般,不停呕吐,反胃反酸。 “不对啊,为什么你还没有死,区区人类,为何还能爬起来。” 这是雪袍女孩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问题,许山广心中有恨,他想殴打雪袍女孩,但眼睛里也是鲜血,和不知名的结晶颗粒物,根本无法看清人在哪里。 “我弄死你马啊!” 许山广胡乱挥舞着手,可他不知道,他手上的火焰早已熄灭,因为巨大疼痛带来的麻木,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手掌早已在刚刚的第一击中,就被雪袍女孩顺带给削掉。 那是下意识作挡,雪袍女孩脚已经落在了许山广脸上,对于许山广手上十分靠近自己身体的火刃,她还是有些忌惮的,那是同为魔女,廖佳玲的力量。 于是在刚刚那一个瞬间,她的水蓝色发丝无风自动,纠缠在一起,化形为两把寒冰般的刀刃,发出甩鞭一般的斩击,直接将许山广手腕以上尽数断离。断面平滑,干净利落,只有鲜血喷出。 现在,许山广在大量失血,正常人本应死去,雪袍女孩倒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她知道原因,那是许山广脸上的黄金面具的效用,所以先前的那一击,她就是直接瞄准许山广的脸部去的。 许山广脸部凹陷,眼眶被扭曲的面具给挤裂,舌头露出了下巴,他的鼻骨完全破碎,涓涓细流的水一般的液体正从中流出,那是他的脑脊液,这是很严重的后果,但比上这副已经没有丝毫可以正常描述的部位的人样,也是微不足道了。 许山广以为自己在清楚地说话,实则他已经无法正常开口了。 “咕噜噜……” 当雪袍女孩听到许山广那喉咙深处那含糊不清的声响时,她的黛眉微皱,头上的水蓝色秀发,再次拥有了庞大的生命力,迅速飞扬而起,纠缠在后脑,这次束缚为一条落地的辫子,末端化形为了一把寒冰的巨斧,闪烁着活物一般,脉动的幽蓝色流光。 雪袍女孩发型大变,此刻她秀脸完美无瑕地暴露着,嫩肉的晶莹反光剔透无比。 狂气,自信,以及一丝无比的厌恶,没有人能欣赏到此时秀色可餐的雪袍女孩,她面前唯一站着的男人,不能,也不想,也不会被女孩的魅力所震撼。 许山广,此刻还在咒骂着她,雪袍女孩的厌恶来源于此,她不靠耳朵,就能明白许山广的意思。 “小骚蹄子,老子我今天要干翻你!” “浪货,老子要干翻你十八代祖宗!” “没教养的臭婊子,叫老子爸爸!” 这个时候,面对许山广的毫无敬意,雪袍女孩贵为魔女,反而没有暴怒,而是缓缓绕着许山广行径。 这倒不是魔女有了动容,起了善心,只是来了兴致。 雪袍女孩就像打量动物园里的猩猩的游客,发出了开怀的笑声,她憋不住了:“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有趣。” 许山广愣了,停止了胡乱地试探,他转身,靠声音寻找雪袍女孩,而雪袍女孩也停了下来,接着,就是没有情面甩头,一个竖劈。 仿佛断头台的闸刀落下,雪袍女孩的寒冰发斧,直接将许山广给从头直到脚,给一刀两断了。 “唉,突然间就没意思了。” 雪袍女孩没有展现丝毫害怕,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她心中只有玩具坏掉了般的可惜,以及最后胜利者的得意微笑,因为她想到廖佳玲会为此心痛,只要廖佳玲痛苦,她就快活。 “咯咯咯!” … “……我这是,死了吗?”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这里……是哪里?” 天上,是极光一般的光蛇,许山广从黑夜里苏醒过来,他没有走马观花,而是仿佛穿越一般,真切的感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或是因为多次的景色在转眼间发生突变,许山广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他开始盘膝而坐,那是他老年时候养成的习惯,用来思考,只是那时候有da陪伴。 说到底,许山广也无法分清楚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 刚刚还是深陷地狱一般的血肉苦痛,现在却获得了空旷的悠久宁静。 “……感受不到丝毫疼痛,甚至仇恨,和扑通扑通的心跳……” 空前绝后的恨意,许山广再也回味不起来了,雪袍女孩狂笑他记忆犹新,但他就像完事后的贤者一般,无欲无求。 许山广意识到这绝对不能继续下去,他感觉这样连活着的感觉都快消失了,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忘记的,这跟那个平行人生没有区别,那个是充实感爆棚,这个是平静感爆棚,都是过之极端,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许山广站起身来,视野里尽是黑色,地板也是黑色,就像自己站在了深渊的表面一般,如果说有方向的话,那大概只能跟着天空的那些光蛇了。 归纳了一下光蛇的规律,许山广决定探索这个世界,连续的奇异没有压垮他的理智,反让他越来越熟悉“成熟”这个概念。 成稳而熟练,不是中年人,而是老年人。 许山广心念一动,这电光火石闪起的名为“想要”的欲望被他狠狠地揪住了,他立马顺着感觉行动。 没有驱动力的他正需要这种心绪,他知道没有驱动力的人会怎样,病理上的,会跟那些【多巴胺系统】受损的人一样,精神状态退出【觉醒】,像只行尸走肉,浑噩不觉。 他需要活着的感觉,回到充满活力的状态。 许山广抚摸自己的身体,感受着自己皮肤的柔嫩,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他的衣服在变化,就像一束不停切换色彩的光。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也在变化,确切点说,是视觉和触觉在不一致,一会能摸到坚硬的金属和潮湿的液体,一会又是鼓囊囊的脸颊,想象力导致的幻觉面貌,由此无法确定下来。 “这绝对是梦,不……把这当作一个游戏,一个游戏,我会出去的,这个游戏,是有结局的。” 许山广不再顺着感觉,而是再次盘膝坐下,人可以和周围的人互动,来协同,合作认识世界,但当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无人能提供建议时,孤独的人需要和自己和解,这是人能离群索居的基础,我思故我在,无需旁外之人。 “……这个世界,没有危险,不,这个世界,没有矛盾,这个世界,一成不变!” 许山广猛然睁开双眼,他没有疯掉,而是体会到了感觉之外的神奇,他起身,福灵心至,朝着一方向奔跑,那是天空光蛇稀薄的角落。 “变化!我需要变化!” 漆黑中有看不见的物体,许山广撞到,磕绊感觉刺激多处,让身体生疼,但是越疼他越是兴奋,活着的感觉在重新回来,本该踩空多次的许山广,在这个深渊表面,却如履平地起来。 “真是藏得够深。” 那不是许山广的自言自语,在一个看不见的物体后面,景色突变,许山广一时恍惚,因为他记得,记得这个地下停车场。 就像来到一个房间,一打开门,里面是真实的布景,触手可及的巨大舞台。 许山广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在这里见过一个威风凛凛,飒气如剑的老头,帮他随手解决两个混混,那两个混混,在另一段平行人生,是绑架犯,由此开启了他和廖佳玲的患难与共的情愫。 那个熟悉的老头转身看过来,须发尽白,只是眼神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惊奇。 因为只有一个活人,所以许山广看得仔细,但他更多是激动,不管是真是假,他直接跪地大叫道:“老先生!救救我!” “有趣,又见面了。”老人抚摸胡须说道。 许山广更加激动,他在这里分不清时间,只一会功夫,他就觉得如隔数十年,如果不是早有两世为人的体验,在这个新世界他根本撑不住。 “老先生,救救我!” “第二次……也罢,就当是个善缘,我看你天资不错,能一个人求索到太虚,我也感到欣慰……我没有看错人。” 许山广闻言,停止了委屈的抽泣,唯一可以依靠的,却是让他心里一惊,他颤抖地指着老人道:“你是刘老板……你是刘管家,不对,你是刘家辉!” “哈哈,我刚才还在夸你,精神这么快就要撑不住了吗?我的长相,有问题吗?” 老人背手,微笑地来到许山广头前,他居高临下,暗红色的眼眸倒映着许山广表情不定的脸,将手放在了许山广的天灵盖上。 “我是葬的师兄,天地玄黄的玄!” “你应该又把他跟我搞混了,你的确知道他在哪……请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你既然能克服太虚的虚无,你既然又能找到我,也算是天资中上的等级了,师父之名,你若有礼有心,就感受这股一直吸引着你的念,称我,拜我,再次相遇,我便教你,护你。你这次也不必绝望,这次,我照样助你脱困。” 玄睁开红色眸子,他仿佛瞬间年轻几十岁,他看着瞪如铜铃的许山广,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欣喜若狂,枯槁的手指一用力,这位充满朝气的老人便直接捏爆了许山广的头颅。 第三十八章 杀神落天之幕 雪袍女孩转身,看向刚落地的水银之主。那位盛装出席,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放下了自己的百褶长裙,鲸鱼骨让她的腰纤细如花茎,她挺胸抬头,手叉着腰。 “真是的,你为何把她送走,偏袒她?” “以你的脾气,估计等下要把这里给拆了吧。” “咱水银之主也会怕我吗?” “砂丘的伊莎贝尔,这里虽然没有外人了,但你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如此直来直去,小心没人娶你。” 雪袍女孩闻言,黛眉上扬,她抱胸而立。帆布晃动下,充满水珠的肌肤上,紫色蕾丝的吊带衫露出了一瞬。这位拥有水蓝色秀发的女孩高傲仰起头,她不屑地笑道:“我根本就不要什么男人,这种肮脏,粗俗,亵渎的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我若能重临世间,定杀光天下男人。” 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仿佛一位家长看到了叛逆少女般,心情止不住地沉下,她不由叹息地指向雪袍女孩的身后,带着教育的口吻问道:“你这行为,就这样杀死了一位入世之人,这叫不需要吗?你看看,你越是痛恨他们,就越会被他们影响,我是真心希望你不会欲望反噬,被自己的世界束缚了身心,有时候,顺水推舟,发泄一番,何尝不可。” 雪袍女孩没有说话,她被说中了心坎,但正因为被说到了心坎,内心涌起了暴风的阴霾,她才不想回答,她怕被发觉,每个人都有小秘密,绝不能真正地承认,这有损她的高贵和强大。 她转头,看向许山广,转移注意力总是一种缓解尴尬,缓和气氛的方法,只是,雪袍女孩没看到她预想要的血红。 雪袍女孩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完全吸引住了,就像飞蛾碰到了明火。 “怎么可能!” 雪袍女孩脱口而出,然后眉头紧锁,一个甩头,辫子末端的寒冰巨斧,再次从天而降,多么快的反应,极其的果断。但是,她瞄准的目标,却是抬头,轻轻就这样吹了一口气,便将那吓人的寒冰巨斧给吹散为了没有伤害的轻盈青丝。 水银之主大受震撼,虽然有白银面具遮住神情,但她的面容急速变化,以至于让白银面具没有先前的紧密贴合度了。 雪袍女孩一样也震撼。许山广满血复活,拥极为强悍恢复力的生灵她不是没见过,只是这种死而复生,她平生所见。 但同时,她更多的是危机感。 雪袍女孩再次行动起来,她张开双手,身上的白色帆布被她荡开,只有吊带衫裙遮蔽的娇躯,袒露着曼妙的曲线和白瓷肌肤,以及极其危险的冰晶。 一排排浮空的冰晶本来散发着大量的水汽,如今暴露在外,它们迅速冷凝,奇异得,就像拥有了生命力,变形,变粗,化为各种冷兵器! 许山广的伤口还在修复,黄金面具扭曲,但它也似拥有血管一般,细小的碎片在流动,聚合在分崩,损伤的地方,然后被许山广那似有数不清的虫子在蠕动一般的崭新的脸皮,给缓缓覆盖了。 一切如此有序,不紧不慢,这让水银之主回过神来,许山广在恢复血气,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高举双手,然后像下一压,这时候,雪袍女孩的攻击也发动了。 各种冷兵器就像子弹一般射出,雪袍女孩只要用手轻点冰晶,就能让那变形的冰晶刀剑爆发出超级强悍的动能。 而水银之主,那位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她的攻击后发先至,更快,因为那是闪电!那是她临场反应下,所能全力调集的能量。 轰隆声中,雪袍女孩的冷兵器也尽数打了进去,整个世界一时漆黑,一时惨白,直到电光消散。 “解决了吗?” 水银之主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雪袍女孩。 “怎么可能!” 雪袍女孩再次惊讶,沙场之上,沙土平复,却无人影,巨大的能量转为了热量,带来各种物质的焦味,掩盖了男人的野兽气息。 “小心!” 雪袍女孩刚转头,想去提醒,结果映入眼帘的情景就是一道血光,那是水银之主直接就被扭了脖子。 许山广站在水银之主的背后,看着戴着白银面具的少女无力到地,像水一般瘫软。 脖子上是全身的血管集中的地方,是整个人体最重要的部位之一,扭断脖子以后会导致整个脊椎错位,导致血管断裂,大出血。 水银之主的脖子一侧的大动脉失血,呼吸道断裂,上位脊椎受损,呼吸中枢功能被破坏,就算是魔女,也不可能不死。 但,许山广明白,要真正彻底杀死魔女,这种偏于物理的方法,算不上“杀手锏”,只是高效,比较好用罢了。 “你是谁?” 雪袍女孩没有轻举妄动,许山广因为黄金面具拥有了惊人体魄,但章法不可能这么干净,如现在这般一气呵成,那是多年苦修才能有的结果,而一个骨龄不过十八的小屁孩,怎么可能突然获得如此行动力。 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男孩,人格换了,就在雪袍女孩疏忽之际。 “我是谁?区区外道,一群连真正肉身都没有的幽魅,你们根本不配问我姓名。” 此时的“许山广”,语气散漫,傲气冲天,他背手站立,挺拔如枪。其身上恐怖的伤口早已不见,只剩依稀可见的细长疤痕。 他的脸已经彻底复原,只是十分消瘦,嶙峋,依稀可见黄金面具的一些金属才该有的棱角,虽然外貌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总体没有给人整容过的突兀感觉,显然,黄金面具被许山广的脸皮几近完美地适合了,想必是在那股神秘力量的帮助下做到的。 “……你现在的能量,我虽然不熟悉,但绝对是不属于这里,你受到上界排斥,你若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等会抽你的血,挖你的脑,照样可以溯源出来。” “哈哈,外道,你似乎搞错了,就算只是我的一丝分识,你,还有你身上的家伙,加在一起!也不够格去吃下。” 话落,“许山广”几个箭步,就袭上雪袍女孩的身前。面对拳影,雪袍女孩没有惊慌,她的已经披散开来的秀发里,一只鬼手伸了出来。反射出金属光泽的皮肤,是如此紧密地包住着骨头,就像钢铁铸就的长棍。 那不是归任何灵长类动物所能拥有的肢体骨骼,这只鬼手直接握住了“许山广”的,直奔雪袍女孩喉咙的落拳,没有丝毫卸力。 更多的鬼手从雪袍女孩的发瀑里探了出来,“许山广”目光一闪,直接一个扭身,提气带动拳头,爆发螺旋有力的暗劲,就像削铅笔机一般,只是笔头不是自己,而是雪袍女孩的鬼手。 抓住“许山广”拳头的鬼手不肯松手,看似坚固富有韧性,却直接被扭成了麻花般的扭曲状态。 “许山广”身体周围,劲力外放如风,爆出气响,其余抓来的鬼手,纷纷被“许山广”的周身气浪给弹开。 抓不住“许山广”,雪袍女孩如临大敌,暗道不好,面对“许山广”双手顶地,有倒立旋转带来的劲力的加持下,顺势踢来的脚弓,雪袍女孩选择了闪躲。 如先前从高空落下一般,雪袍女孩的身姿直接原地蒸发,“许山广”踢了一个寂寞。 “外道,有什么手段,通通使用出来吧,但若这样,可不痛快。” “咯咯咯,老家伙,你的玩心还挺重的啊,可惜,你越久停留于此,你的下场会越惨,到时候,你就高兴不起来了。” “等你活到了我这个年纪再跟我说道理吧,你想看破我,我何尝不能看破你!年轻人的身体,更持久。” “许山广”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他仰天长望,这个世界渐渐昏暗下来,雪袍女孩的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来。 “老家伙,你的欲念也深啊,你想要女人吗?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心底最肮脏的深处里,都藏着相同的,见不得人的玩意。” “老家伙,我不管你什么来历,你惹怒了我,就算你本尊亲自前来,我也照杀不误,我,砂丘的伊莎贝尔,不是没遇过你这种级别的死敌。” 一番寻望无果,“许山广”不慌不忙,盘膝而坐,在他闭上眼前,不屑道:“多说无益,你准备的势,要来就快来。” “咯咯咯……好哥哥,那,我来了!” 雪袍女孩言毕,天地就像被无形的手,给直接关了灯,彻底黑暗。根本分不清天和地,前和后,但此时“许山广”不需要靠五感,在这种世界里,五感有时候是一种累赘。 世界无光无声,但“许山广”心里声光漫天。 那是天地骤变,黑夜如潮水退去,就像潮起潮退,诞生在黑暗里的无数生物,搁浅在了这个世界里。 它们是人形,它们发出女人的笑声,它们赤身露体,它们蜂腰细臀,它们有的身材娇小,它们有的身高两米,它们有的托着如奶牛一般的双峰,有的却平整似一块板砖,一些柔嫩幼态,一些挺立成熟。 它们千姿百态,它们的春光魅惑众生,它们围绕着“许山广”,就好像“许山广”是它们的父亲一般,但在“许山广”那明澈澄净的心眼扫视下,所见之相,皆是破败,惊悚,鬼怪的头颅,它们的气,透露着对活物的贪婪之色,足以颠鸾倒凤,阴阳失序。 许山广是唯一的,真实的活人! 它们有的长有狮子般的鬃毛,立着山羊角,有的露着四个眼睛,每个眼睛有两个瞳仁,有的五官模糊,只有一张大嘴,有的没有头颅,而是脖颈开着一朵霸王花般的巨花,诸如此类怪异。 百般怪像,噩难无限。 如果真正的许山广能看见此情此景,定会心惊肉跳,如果他理智能坚持下来,定会不断自我暗示,自我安慰,拼命嘲笑这些不人不鬼的生灵,说个个都是便宜的“接头霸王”。 此刻“许山广”没有真正的许山广那么脆弱,他的感知还在扩大,就像宇宙大爆炸,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心相之中,举目皆敌。 呼吸法渐入佳境,“许山广”睁开双眼,此时的他已看透了这个世界,眼底深处有腥风血雨,那是这些苍白幽魅身体里流动着的液体。 真正的五感之中,依旧是万古黑夜,“许山广”在这个世界孤独地,对着虚无,打出了不知多久,多少次的武和道。他肌肤生辉,那是强悍的生物电流眨眼通过,他宛若被烧红的肌肉,游若蛟龙,流水散雾。 拳风猎猎,腿脚如梭,南拳北腿,古意悠悠,形似万年古松,瑶台千里雪,难覆半分身。 “许山广”尽闻鬼哭狼嚎,外在尽见怦然心动的雪白美艳,内在尽抵深处的血肉碰撞,可终究是堕落天地的魅,吞噬元阳和活意,念不同,不会,也是无法相容。 “许山广”的心里虽有千万人浅吟低唱,勾魂夺命,但“许山广”的念,是万人敌!杀意绵绵,那是极之境,神之地,不死不休。 第三十九章 住院 有着无框玻璃的铝合金大门上,贴着一张厚白纸,用了厚厚的胶布紧贴着。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通告: 为坚决做好当前的地外病毒防控工作,切实降低疫情可能扩散和传播的风险,有效保障维护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根据疫情防控要求,现就有关事项通告如下: 一、从即时起,全市启动i级应急响应。 二、全市范围内全面停工停业停学、关闭公共场所、停止人群聚集活动; 三、在全市区域内采取严格的交通运输管制措施,除了自动驾驶的智能货车的道路,其余一律严设关卡; 四、根据疫情防控需要和有关法律规定,所有村(社区)禁止非居住人员进入,限制居住人员进出,落实“状态码+体温监测”的管理措施和登记。 五、交通检疫:实施全市范围的交通检疫,除了本市的世界太空防卫军的军民区免检外,其余地区若有特殊情况必须提前上报。 地外疫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于8月20日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许敏贺读完大门前的公告,脸上的表情微微僵硬,她心情失望,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背着电脑包,沿着紧闭,彻底锁死的大门,踏出了十分沉重的步伐。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早知道就不答应妈妈了,这破事,靠。” 选择一处阴影中的阶梯坐下,许敏贺喝了几口冰凉冰凉的矿泉水,便把矿泉水瓶贴着自己的大腿上,享受凉意。 但当她瞟到身旁的行李箱时,她的怒火又无声得爬了上来,于是她举起小拳头,咚咚地把行李箱给打倒了,以暴力发泄愤懑。 她觉得自己放着健身房的兼职不做,去迎合父母,一口答应直接远赴异地,给自己的弟弟送衣物和用品,这实在是太过愚蠢和冲动了。 不过,自己的弟弟,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跑外面玩,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似乎比她更笨蛋,陪个女生就这样说走就走,真是精火上脑,太过冲动了,无法理解。 许敏贺扯了扯领子,她感到有些难受,不是为这高气温,而是无可奈何,无力感让她受挫,感到烦躁,她现在进不去就很烦,住院的弟弟还等着自己去照顾呢。 “我愚蠢的欧豆豆,你怎么碰上这种事了,这也就罢了,你姐姐我又赶上疫情就很烦。” 许敏贺叉开大腿,像个螃蟹,这里没有一个人,单调的阳光烘烤着院前平地和花园。 许敏贺肆无忌惮地敞开肉身面积散热,将另一瓶还没有开封的矿泉水瓶取出。瓶身上全是水,因为这个矿泉水瓶是被冰冻过的,有小小的冰块。 她直接倒了点在了自己的胸口,她拉起肩上红沿的吊带,让紧贴上身的ru白色运动衣离开自己小麦色肌肤,露出较大的空隙,方便散去汗水降温。 对于下半身,许敏贺没有费心处理,因为是穿着稀薄的牛仔热裤,又是直接坐在阴凉的阶梯上,通过屁股这里的热传递,就一直在进行爽快的降温。 庞大的凉意突破炙烤一般的空气桎梏,袭上心头,许敏贺冷不丁一个激灵,她身体感受到清爽的愉悦,自然而然,心情也就大好起来了。 她再次感觉自己充满劲力,甚至堪比旅游的动力了,于是顺势而为,再次出发,背起电脑包,拉起沉重的行李箱。 许敏贺决定围着这个圆顶形建筑再看看,实在不行,她就是只能打电话求助父母了。父母正忙着关于自己的妹妹出国留学的事情,许敏贺除非迫不得已,不然是不会打搅他们的。 “嘿,美女,你好。” 走到医院后面的停车场,有人叫住了许敏贺。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应该是一名医生。 “你好。”许敏贺下意识打招呼,她看向男人,发现男人有点帅气,三十几岁的样子,留着性感的亚麻色小胡子,给人一种外国人的感觉。 许敏贺眼神露出更多的光彩,她正想着如何进医院,结果就碰到了一位真正的医生——许敏贺看清了男人胸前的身份牌,真正确认了职业。 “那个,请问医生,我该怎么进医院?”许敏贺率先发问。 “不好意思,美女,我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我也不知道,对不起啊,我刚下车。”男人抱歉地摊手道。 “这样的啊,谢谢你医生。” 许敏贺感到苦楚,刚有的希望就被浇灭了,她的表情再次僵硬。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许敏贺的不安,他出声安慰道:“等下应该还有人会来这里,也许等会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许敏贺竖起耳朵,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大胆地问道:“医生,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啊?” 男人坦然答道:“我是来打下手。” 许敏贺疑惑:“你志愿者,来支援疫情的吗?” “那当然不是。” 男人很健谈,也很亲和,他摇着手,肢体语言丰富地表述道:“其实我不想来这地方的,前几天,我们市公安局长的儿子,还有副市长的儿子,一起耍着玩,然后出现高烧,世界太空防卫军的士兵送他们来了这里,据说他们是最初感染者,血液里有真正的地外病毒。这不,他们老爸就点了我的名字,让我这方面的专家来看看,实际上就是派来照顾他们这些官二代,他们两个人,就住在我身后,你想进的这个医院里。这整个医院,大部分不重要的人都被疏散,撤离了,想进去,似乎得有专人去开门。” “……”许敏贺哑口无言,感到一丝震惊,这是她个普通人能听的趣闻和秘辛吗? 她本来是来照顾住院弟弟的起居的,可这家医院竟然住着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官二代算了,她不是没碰见过,而且跟她们没啥关系,但那可是感染地外病毒,这下知道了,许敏贺不由担心起自己的弟弟。 她收到的地点是这家医院,这是不会错的,这是许敏贺是跟父母反复确认过的。那么,自己的弟弟没有转院的话,莫非也感染了地外病毒? 许敏贺立马掏出手机,她要打电话给父母,这消息她可不敢隐瞒,得通知亲人。 “没用的哦。” “啊?” 许敏贺抬头,发现眼前的男人咧嘴一笑,她皱了下眉头,对方很帅,但这样自来熟,无视距离的接近,让她有了反感。 没管男人的笑意,许敏贺打开手机,发觉没有5g信号,想打电话,结果手机里只有机械的女声,不停重复不在服务区里。 许敏贺感到了巨大阴影笼罩下来,面沉如水,现在的她,是孤岛上的女孩,这比手机没电还要可怕。 “这里被世界太空防卫军给用高科技隔绝了,无法对外联络,说曹操曹操就到,美女,你看他们,他们这群大人物来了。” 许敏贺本来有些警惕,但当看到一辆两层楼高的迷彩军车驶入停车场,她又很快放下了戒备。 这是许敏贺第一次见到军队,想比男人的平静从容,军车里走下的士兵们,跟许敏贺一样,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的眼神。 “一群……孩子?”许敏贺有些惊奇,眼前的穿着蔚蓝色军装的男女,虽然个子个个奔着一米七以上去的,体魄健美,但他们稚嫩的面容暴露了他们的年龄,这是一群本该读初中的男孩和女孩,良好的营养让他们发育非常健康,但一股子的肉蛋白也让他们的不成熟的特征极为明显,一个个唇红齿白,长着小小的青春痘。 “你不知道地球防卫少年团吗?他们可是世界政府军部的精英中精英,可不要小看他们哦。” “我……” 许敏贺想反驳她旁边的男人,可她和这位医生也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遂转念一想,便放弃了。 对于政治上的事情,新闻上的这些消息,许敏贺明显没医生那么了解,对于她来说,化妆品,衣服,包包和车,是占了绝大多数时间的注意力。 “你们二位是谁,能否通报下姓名?” 一位中年女士走出副驾驶座,她踏着筒靴下了车梯,与一身象征地球的蔚蓝色的少年们不同,她身穿黑铁一般的军裙,露着肉丝大腿。 “梁上校,是我啊,你声音如同昨天一样,还是这么悦耳动听,甚是想念。” 许敏贺眉头狠狠一抽,军裙女士身后,头顶灰色钢盔,迷彩军装,挺胸收腹的男人,是从驾驶位下来的成年士兵。荷枪实弹的他,一脸无情铁面,自己身边的医生怎敢看着对方的眼睛,当面说出如此不着调调的话。 “哼,原来是你,你的声音,我也一样没忘。”被医生称为“梁上校”的军裙女士,直接厌恶的语气,这让许敏贺紧张,梁上校素雅成熟,但气势威严,那是长期军旅养成的严肃的纪律感。 “那这位姑娘,想必你就是许山广的姐姐,许敏贺吧。” 梁上校的目光没有逗留半秒,嫌弃的从医生身上移开,她细眉微挑,看向许敏贺。 许敏贺虽然心中有很多问题,但这一刻,她只有默默地点着头,她可不敢像医生那样随意出声,这可比遇到警察盘问还要严重。 梁上校见此,笑魇蓦然展开。 第四十章 苏醒 睁开双眼,眼前是纯白的天花板,让人感到本能亲切,和放松。 活着的感觉! 这是在感到一股直冲脑门的电击后,许山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所看到的真实景色,这是他意识瞬间清晰时,分得清虚幻和现实的真实感受。 想撑起身体,但立马有一双玉手带着香风,直接抓在了自己肩膀上,将自己死死地按回了水床。 “这里是哪里?”许山广敌不过,只好问道。 “你醒了就好好躺着,不要紧张,手术很成功。” 女声很温柔,但许山广不理解,他感到脑壳突然地疼,他看向旁边的护士,那是一位梳着齐刘海的美女,留着长马尾的她是如此漂亮,乳挺臀翘,正给自己的输液袋进行调整。 头疼的程度不知是因为女护士十分赏心悦目还是化学药品的刺激作用下,逐渐缓和下来,慢慢消失。 一身粉色的女护士注意到了许山广的打量,她那狐狸一般的狭长眼睛,眼神里闪烁着魅惑至极的笑意。 注意到女护士阳光一般的视线,许山广不像以前变得胆小,而是仗着自己的病人身份,肆无忌惮,他突然变得成熟,就像一个猎艳过的流氓男人。 女护士感到扫兴,撇了撇嘴,她转身离开床头,来到床脚,许山广感受到了温热,此时的他终于察觉到了女护士的促狭之意在哪了。 许山广微微抬头,并努了努身子,女护士给予他触觉的舒适感让他终于发觉自己此刻正光着下半身子,这让他的羞耻心剧烈跳动。 脸红过一阵一阵的,许山广更加在意,由此羞耻爆棚。 许山广的头直接栽倒在后,他为自己的梦遗感到羞愧难当,毕竟都这么大年纪了。这堪比小时的尿床,让他羞于对外人启齿,更别说被看见了。 “许山广,你没事吧,你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女护士问道,声音甜美软糯,这似乎是她在刻意夹音导致的。 “护士……姐姐,我没事。”许山广不管女护士是不是故意的,反正现在,无论如何,他都感到血压拉高到极致了。 你赢了,无所谓了,毁灭吧。 许山广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手不再麻木,于是他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双手皆如此,以此遮羞,不让外人通过脸色看透自己在想什么,以留下自己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但,这就像在沙漠埋头的鸵鸟,没有丝毫卵用,在意的陌生人只会笑而不语。 “我要将你的下半身沉入修复池,你要是有异常感觉记得告诉我,纳米机器人将会扎入你的皮肤里。” 许山广不想回答,但他作为一名18岁的年轻人,他又如何能在陌生人面前任性呢。 女护士毕竟职责所在,自己受到如此体贴照顾,不言不语未免寒心。 “好的,我有……异常的感觉,会告诉护士姐姐的……谢谢你,护士姐姐。” “这是我该做的,好了,我启动了,认真感受,不要硬憋着。” 许山广嘴角狠狠一抽,还没来的及反应,就是身心一凉。 “感觉好冰凉……” “这是正常的反应。” “哦……现在,感觉有点热,很热了。” “这是你的血管在舒张,纳米机器人在进入血管。” “哦……现在,我,我感觉好多了。” 女护士无言,微微一笑,等了几秒,她便关闭机器,许山广所躺的水床自动抬起,让他的下半身离开了修复池的浸泡。 “我的工作目前结束了,等下会有心理医生过来,对了,你的家属昨天来了,等会我叫她来陪你,想必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等等等,护士姐姐,我家里人谁来了?” “你的姐姐,许敏贺女士。” “哦,她,她……等一下,那为什么我要看心理医生呢?” “因为你的身体疾病,会影响你的精神状态,我们得进行评估,不要害怕,你等会实话实说就是了。” 闻言,许山广感到头大,他顿时有些抗拒眼前的美丽女护士,觉得她的面孔里埋着险恶的人心。 这是把自己当成精神病了吧,许山广从来没看过心理医生,连学校医疗室里的心理老师都没见过面。每次心理问卷调查他的分数都是80分以上,虽然偶尔有自杀幻想,但那都是猎奇心理导致的正常现象。 “我身体有什么毛病吗?这么严重?” 许山广看了看女护士,最终试探地问道。 “现在没什么毛病,那时候刚送过来很严重,你身体各处出现了很多肿瘤,是dna受损导致的,似乎遭受了辐射,血液检查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但更多情况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世界太空防卫军的梁上校,她全权负责你的安全和生命信息。” “世界太空防卫军……梁上校?我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哪?我犯法了吗?” “不要紧张,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梁上校是世界政府的人,你的情况现在比较特殊,你还记得你昏迷前的事情吗?心理医生报告完,梁上校会来询问你,你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世界太空防卫军可不是警察。” 女护士好奇地盯着许山广,美眸荡漾男孩的心底波澜,但也让他感到了压力。 发生的事情,一言难尽,但许山广的确记得,平行人生,廖佳玲,魔女,以及……老人,玄。 这些真的能跟别人说吗?说出去绝对会被当精神病吧。 许山广并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但他知道怎么结束的,他亲眼看着玄,或者自己,蹂躏了那个魔女,把她从黑暗深处中揪了出来,那时候的自己,有短暂的感同身受,那是拥有无敌的力量,以及烧心的无穷怒火和怨恨,常人难以理解。 许山广有恨,要杀他的人自然恨,但许山广的恨中是带有害怕的,而那时候,是无比的癫狂。 那是玄的?还是自己的?很乱,直到力竭时,许山广都没有能分清楚,这一路见识过来,许山广有满满一肚子的疑问,但他能与谁去说,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世界太空防卫军要是来问,许山广不一定会全盘托出,更别提警察了。 是国家没有给他安全感了吗? 应该不是。 应该是自己对整个世界产生了质疑,就像怀疑主义的阴谋论者,止不住假想。 那个世界政府,更加令他感觉到威胁。 “……对了,护士姐姐,与我同行的有一个女孩,她也住院了吗?”许山广眼神露出一丝寒冷,他一想起廖佳玲,便立马反问女护士,这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语气变化。 女护士挠了挠雪额,她摇了摇头,略感古怪地答道:“这里只住着三个病人,你,还有另外两名比你大的青年,世界太空防卫军送你们来的时候,只有你们三人。” “这样啊,谢谢护士姐姐,我知道了。” “怎么,那个女孩,那时候也跟你在一起的吗?” 许山广低垂着眼帘,他没有回答女护士的问题,而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一刻,许山广如同一个老人,刹那浮现的沧桑让他安静无比,不再有年轻人的活力,像个坐定的禅师,他全身心都沉了下去,投入到思考里。 第四十一章 上校是富婆 纳米医疗监护室,有三个人在里面。 “你怎么脸这么红啊,好烫啊。” “能不能把手拿开。” “我特么关心你还不乐意,你找打是吧。” “我没骂你,我现在穿着病号服,是个病人,去去去,别……你还来真的啊。” “你以为有外人在我就不打你了。” 看着水床上两人小孩一般的亲密无间的打闹……好吧,稍微有点暴力,不适同龄人观看,坐在床脚前的心理医生撇了撇嘴,依旧感叹,缓缓地出声道:“真是要好,你们是亲姐弟吗?” “是的,医生。” 活力四射的女孩转身,直起腰来,微微低头,左手抚在自己傲人的胸前,右手指着许山广,介绍道:“我是姐姐许敏贺,他是我的弟弟,许山广。” 心理医生微笑,打量了一下许敏贺后,便将目光投到水床上的许山广。 许山广低垂着眼帘,他再次恢复了安静,看似没有在意,实际上许山广用着余光揣摩这位外国男人。 视线只对上了片刻,许山广发现男人的面孔非常地立体,令人印象极为深刻,不知是不是错觉,许山广感觉他的眸子里有淡淡的蓝色闪过。 “我这里有一张问卷,你填一下吧,其实我们这次会面流程很短的,时间也就那么一会,我就三个问题会问一下你。” “问题?” 许山广小声嘟囔,他看向作为中间人的许敏贺,他可不敢碰自己这位健身姐姐的手指,双手来到许敏贺递过来的心理医生的平板电脑的下方,相当于让许敏贺自己放下,他来接住就是了。 许敏贺不快地皱眉,许山广以前在家里时也是这样,一副厌恶着别人的嘴脸,起初以为是有洁癖,实际上就是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以抗拒的姿态。 大家虽然是家人,默认的前提是不会互相伤害,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互相出气,如果不是外人在此,许敏贺由不得许山广这样倔强。她不可能就这样受气,要是在家里,她可是要找回场子来的。 许山广眼角微微一抽,他现在眼神特别好,自然察觉到了许敏贺的怒气,他也心想要是在家里就好了,至少有自己的卧室可以保护自己免受老姐的祸害。 “我填完了,姐姐,给。” 许山广点击完这些心理测试的题目后,抬起头来,看向许敏贺。 这一刻,他变乖了。 拿着小凳子坐在床头边的许敏贺这才哼唧着继续跑腿。 “我看一下。” 心理医生接过平板后,划了划,片刻后,他看着许山广的眼睛问道:“那我开始问了……许山广先生,还请你诚实回答。” 许山广点了点头,他双手放在毯子上,那是许敏贺给他盖肚子用的,许山广本来不愿意用,因为不会着凉的,这里的温度是实时根据病人体温调整的,根本不是他们小城市医院的医疗资源可以比的。 “第一个问题,可能有些私密,但还是请你回答,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 许山广一时被问得懵逼,我滴乖乖,这是幼儿园老师还是小学老师来了,那时候小屁孩们才会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 “我的理想,是问以后想当的职业吗?” “可以这么说。” “那么,我想当个……科学家。” 说完,许山广偷偷地瞅了瞅身旁的女孩,他想知道他姐姐许敏贺的会怎么看自己。 果然,如许山广所料,许敏贺的表情十分精彩,作为家人,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弟弟这个秘密一般,如同初闻者。 “好的,第二问题,这也有些私密,但还请你回答,请问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许山广心里嘀咕,女朋友?他老婆倒是曾经有一个,不过那是在梦里,那女人叫廖佳玲。 “我目前没有。” 许山广脸稍红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是处男的事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当处男没啥明显的坏处,毕竟在梦里他已经尝过无数次女人的滋味了。 “好的,第三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心理医生敲着平板电脑,他像个记者一般,伸头问道:“许山广先生,你感觉自己现在幸福吗?” “幸福……” 许山广下意识回答了这问题,他想起了以前电视新闻里那些路人被采访,似乎也是跟他一样,多数是敷衍了事的。 “问完了,还请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心理医生起身,没有拿走自己的小凳子,而是径直出门去了。 许敏贺见外人走了,便仗着自己是姐姐,又说起许山广来。 许山广这时候倒无激烈反应了,他想着更重要的事……他感到还有人要来,一股不安全感让许山广无视了他的姐姐许敏贺。 许敏贺一时气恼,他弟弟长大了,以前也是因为接触得越来越少才对不上话,如今是正眼都不瞧你了,这一刻,许敏贺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许山广了一般,好似眼下这个男人,是个纯粹的陌生人。 许山广心下一动,看向门口,说有人会来已经有人来了,见人先闻其声。 门被打开,齐整,铿锵的步行声回荡开来。 来的是一位军裙女士,铁黑色制服给人线条硬朗的感觉,但穿在女人身上,却是曲线毕露。 还有三名身穿蔚蓝色军服的女孩,她们一进来就立定稍息,无悲无喜,脸蛋一个个都是标致的瓜子脸。 许敏贺当即惊喜,展现出了社会人该有的礼仪,她离开许山广,向军裙女士招手,“梁上校,你怎么有空来了,不好意思啊,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许敏贺热情迎接她口中的“梁上校”,女护士也曾提到过。许山广记了下称呼,他神色自若,但心里如临大敌。 那是世界太空防卫军,关注世界局势的他,还是懂得一些军政知识,而且早就有女护士的提醒,只是当现实的骨感来临,他有些无法接受。 但无论如何,现在,这世界政府的军队长官,还真找上了他。 “这是我弟弟,许山广,哦,你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许敏贺自顾自说着话,梁上校只是微笑,这位女人虽然是军人,但绝美容貌比她身后三个少女要多出成熟,风雅,她舒展开来的笑魇让女人也会感觉亲切。 “谢谢你的热情,许敏贺小姐,我有话得单独和许山广谈一谈,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呢?我这就出去,不打扰梁上校您了。” 许敏贺好像被灌了迷魂汤一般,非常信任,这落在许山广眼里让他感到违和。 许敏贺跟梁上校以及梁上校带来的人都一一点头致意后,便离开了纳米医疗监护室。 临行前还不忘告诫许山广,让他不得无礼。 许山广作为弟弟,哪敢无礼,他感觉姐姐搞笑,再说,这些军人就算都是女性,那也是分分钟钟能弄死他的体魄啊。 “有趣,你的姐姐真是个好姑娘。” 梁上校看着房门目送了许敏贺,这才转头看向许山广说道。 “嗯。” 许山广这时候才能插上话,他出声,低下头,郑重地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梁上校。” “哈哈。” 蓦然抬头,许山广发现梁上校正用手掩着嘴笑着。许敏贺一走,其言行举止完全变了。 “放开点,我并不会吃了你的。” “啊这……” 想打自己脸的冲动都有了,许山广不敢相信,梁上校竟然直接款款走来,不坐在他预想的,床脚前的小凳子上,而是直接坐上水床,坐到了他的床头上。 许山广不得不移动老腰让位置,以保持距离,但动作幅度又怕太大了,被自己左手边的梁上校发现而导致气氛尴尬。 可问题是,这里只有许山广一人尴尬。 “真是可爱。”梁上校见此,顿时失去军人的气势,她像水性杨花的少妇,竟然直接无视许山广的意愿,将她的柔荑搭在了许山广右边肩膀上。 没有香水味,只有女人这个年纪天生的熟韵气味,带着一丝细微的汗臭。 “梁上校……你挤到我了。”许山广面色古怪,这是被逼到了墙角一般,不得不出声提醒。 他搞不明白世界太空防卫军为何找上门来,是为所谓的地外病毒吗? 他也更看不懂梁上校现在的亲密无间的举止,感觉就好像自己认识这位大姐一般,这里面有问题,但很朦胧,许山广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这些主动扑来的阴云,让他生畏。 梁上校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她并未收手,而是温情无比地说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这里的一切措施都是为了保护你的,救你,治你,护你,都是我私下通过军政手段实行的,表面上的理由你可以在新闻里见到,没有人怀疑,除非你天真到主动把自己给暴露出去了。” 许山广闻言,不得不侧头,感受到了梁上校鼻息,他没有不适,而是在拼命消化的话里头信息,一时面色无光。 许山广已经不是过去的愣头青了,不管梁上校说什么,做什么的,她都得有一个驱动力,或着是理由,可自己凭啥成为理由。 眼睛微眯,许山广不由小声地,试探问道:“梁上校,我是个学生我不懂,你说这些什么意思,这是要干什么?” 梁上校哼哼地又笑了,她抬手搂住许山广的头。 有其他人看着,明知道可能是危险,但许山广还是脸燥地享受下来了,他也一时不知为什么。 有那段平行人生,许山广本可以看淡的,但或许就是激素问题,最终是这身体的年轻,以及原始欲望的确攒下已久的事实,需要这亲和的慰籍。 “我已经看了你的档案,我帮你安排了大学,还会给你一套总价值大概50万的房子,并帮你交四年,总计8万的物业费。” “那栋楼我有个好友,是物业协会的董事会成员,已经合理拟订了计划,绕过了投票,以低价卖给我了。” “那大学可是坐落在首都南部的大学城,那可是扩建了,已经达到学园都市级别的城市,这是你军政生涯前的一小步,也是第一步,以后你若报考世界政府的编制,我也会调集资源助你在体制内晋升。” 许山广听着梁上校畅聊着自己的未来,虽然软饭好吃,软肉很香,但他还是回复了清明的心神。 “等等,能放我起来吗?” 许山广义正言辞,梁上校低头,微微一愣。 “抱歉,让你不好呼吸了吧。” 梁上校微微松力,许山广不好抓在梁上校身上起来,所以他只能解放他的头。 “梁上校,你找我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这些,我不懂。” “也是,对不起,是我太兴奋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是谁?为何要这样帮助……这样照顾我?” 最后的话,许山广想坚决,但嘴巴不好使,语气竟自然软弱下来。他或许不缺爱,但他的确时常空虚而孤独。 “对不起,我忘了这茬,不要害怕,因为你是我的师弟啊,师父都跟我说了,所以我才动用了权柄,进行了特别行动。” “什么!你认识……玄?” “那是当然,他可是我们的师父,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师父啊,许山广,我们有共同的不忘之念。” 梁上校美眸闪过无暇的光,明明没有化任何妆,却让许山广感觉到一眼万年,人间盛世颜! 那是何等光辉,是母亲,也是少女,照亮了男孩心底干枯的古井。 “真是太可爱了。” 梁上校点着许山广的额头,再次无视床脚那三位立定,看向这边的女孩,大胆地搂住了许山广上半身。 第四十二章 世界的里面 “我对不起,非常抱歉,我可以拒绝吗?梁上校。” 女人给出的诱惑虽然很大,但许山广心地还是实在,他性格终究是老实本分。 许山广不喜欢变化,人天生是会保守的,虽然天上掉馅饼,但他深知伸手必被捉的道理,他老爸老妈从小就教他要光明磊落——在他偷家里银行卡的钱去充游戏时,会如此伟岸地狠狠教导。 隔着衣物,许山广没有推开梁上校,而是就这样等着梁上校的反应,脸上没有依依不舍,只有精光在眼里飘过。 “你当然可以拒绝,这里没有人能逼迫你,你是我的师弟,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师姐,我是关心你,你看来完全误会了我的好意,你对我还是如此礼貌的称呼,真让我感到有些委屈啊。” 梁上校没有疏离许山广,她和许山广的接触依旧如此亲密,声音就像那种,有着包容心的邻家阿姨,偶有抱怨,但一直温声细语。 女人是温柔水乡,许山广受用,也感到苦涩,在那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他很感谢老人玄,但在现实里,他想逃避玄,抛开那段记忆,他抗拒直接插进自己生活的,手眼通天的梁上校,惧怕那个世界,也畏惧此刻梁上校的无上强权。 真是梦就好了,就算如果不是梦,只要能这样继续日常的生活也行,但是,老人葬和玄,魔女和廖佳玲,是存在过的,他总会自然而然想起来这些人的脸,一旦到晚上,估计会一时寝食难安,会觉得整个世界逐渐邪恶起来,在黑暗里,都有蛛丝马迹在悄然改变着,堕落着。 梁上校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许山广的神色变化,她也是阅人无数,有所察觉,仰头道:“你已经见识过了另一个世界,你应该有很多疑问,你有很多担忧,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这是我一直重申的地方,而且,你本身也可以强大起来,只是你不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但师父他知道,师姐我也会帮你逐步了解真正的自己,只是前期辛苦罢了……是啊,大家都会想,如果能重来多好,人生是游戏就好了,可以没有任何压力,人人都是会想如此想象,但显然生活的真相一旦被看清,就需要莫大的勇气,你不可能当它不存在,这是客观的事实,你要承认,也要学会承受,要勇敢。” “我……” 许山广微微叹气,想了想,倍感压力山大,细思极恐,他哪是什么勇敢的人,只不过曾经虚假地活过了一世,假装两世为人过,如果说有什么真正的感悟,或许就是他能稍微看淡世俗名利了,不追求扬名天下了,和妻妾成群了。 于是,他最终说出了心声,求助一般,带着颤抖的结巴:“……梁师姐,我是说,我是说,我还能回归……普通人的平静生活吗?我知道,师父……我谢谢师父他老人家在那种地方救了我,还有师姐你的好意,你们都很好,但,我好想忘记这些,因为,我……害怕,我,突然地面对这些,我是第一次,也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 “我的师弟,没有勇气直面,那么,你真的想忘记吗?我有科学的物理手段,一项保密的军事技术,能让你永久失忆,安全地失去这些常人无法遇见,难以理解的画面,我会帮助你,支持你的,所以,你愿意吗?愿意忘记那个时间段的一切,到时候,我自然也不会找上你,因为到时候,你连我都忘记了,就像刚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 “我……”许山广张着嘴,没有立即答应,无论梁上校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并把最终的选择交给了自己,梁上校的确尽力降低自身职业所带来的压迫感了。 可反观自己,反而临到关头,犹豫不决了。 许山广纠结着,就像个没准备好,怕犯错的小孩,18岁了,依旧是个孩子。 “我的师弟,你现在,有想过未来吗,你知道你要过一个怎样的人生?” 梁上校突然松手,女人不再安慰,而是给了空间,她离开了床头,来到那三位女兵身前,似乎是一丝厌恶,所以就这样背对着许山广,而女兵们依旧平静,目光不偏不倚地注视着这一切。 许山广看着梁上校的背影,他无心欣赏成熟女性的姿色,他在考虑自己的未来,也开始在意梁上校的专业看法。 当梁上校离开他身边时,他发觉自己有着可耻的依恋,那是藏得极其深的情感。 “我不知道,我是突然遇到这些,就像拍电影一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想后悔……师姐,我不想后悔。” 许山广低下了头,他不愿意梁上校看到懦弱的自己,十分羞愧,他想安心地延续平凡的日常,但也自我意识过剩,也想冒险,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来感到真实的充足,而不是浑噩不觉,泯然众人。 可是,他没有勇气,没有决断,只能停滞不前,如同他的前18年人生,令人失望,在那个平行人生里,他也是直到生命的最后,才赌上了所有。 许山广脑袋宕机,失去了开始时两世为人的那种镇定,感到了煎熬,感受着自己的无能和无趣,体会着自己最初的普通,那是平凡的丑陋。 他为自己感到失望,回首往事,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生活似乎本来就糟糕透顶。 “你无法小判断,做不了决定,那我帮你来做吧,我来,我可以帮你做吗?” 梁上校盈盈转身过来,她抱着胸,眸光涟涟,世界政府的太空防卫军里,一位堂堂上校,如此看得起自己一个普通学生,许山广也实在是没什么对抗的理由了。 “可以,就请师姐来帮我做决定吧,辛苦你了,师姐。”说多了,许山广也就说惯了,虽然依旧有些难为情,但这次,他能大方地和梁上校对视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和体面,选择了躺平,就像随波逐流的人。 “我的师弟,谢谢你,有时候,人是可以不做出选择的,但那是把自己的权力交给别人,接受别人驯化的奴隶。世界一直是这样可怕的,有摸不着的影子,看不见的暗影,一般人就这样身处光明之中,安静地过完一生,可我们这种,一旦迈入黑暗里的人,就得鼓起勇气,因为,我们的背后,是光明,无论你愿不愿意,你到最后,都是要做为自己的主人,因为黑暗里,能在关键时候负责的,还是你自己。” 梁上校弯下腰,脱掉了筒靴,她踏上了许山广所躺的水床。许山广抬头,看向突然高大无比的梁上校,米色丝袜包裹的大长腿下,脚趾并排着,连同足弓构成了完美的玉雕。 梁上校用脚踢了踢许山广,语气像一位教师,说道:“坐起来,挺直你的腰杆,认真感受你现在的念头,我来带你看清世界,不要纠结着自己以及现在,对,就这样将心思放在我身上来,感受着,在平静中找到一个方向,然后找准一个点,极端地突破,照着我做,我带着你,我来引导你。” 梁上校直接一屁股坐下,盘膝坐定,许山广见此,出现了熟悉的既视感。 似曾相识燕归来,许山广也熟练地盘膝而坐,他念头突然通透了,不矛盾了,倍感亲切。 有什么好害怕的,有什么好后悔的,自己现在活着,感恩戴德已经足够了,能从那个里世界般的现象里活着出来,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自己肯定不甘于平凡,自己肯定要突破狭隘的人生,其实在见识过那些难言之物的时候,实际上还有激动,只是因为危险,所以才被恐惧给死死压倒了,这是普通人突然遭遇后必然的后遗症。 许山广的眼里再次荡漾出老者的睿智,他双眼明亮,一朝豁达,他与梁上校的目光交汇,发生无声碰撞,不是所谓男人的尊严,而是人类的求知若渴,他要再看一眼,看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而且这次,许山广并不是孤身一人。 第四十三章 世界的角落 “玛德,最近还是没生意啊。” 酒馆里,橡木柜台上,一位胖脸男人扯了扯身上的红色领巾,随后将木桶一般大小的酒杯从柜子下抬起,给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 他戴着白色高脚帽,系着带有口袋的白色围裙,带着一丝酒味,眼神悲哀地看着正对着自己,酒馆分毫不动的大门。 “呦吼,刘厨师,你这里还是没有人啊。” 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从后厨走了出来,他的盔甲覆盖全身,如同白银一般,分外亮眼。 刘厨师转头看这个人类骑士,用力地敲着桌子,怒声出口道:“我去你玛德,你作为员工,怎能如此漠不关心,甚至冷嘲热讽!” 骑士似乎无奈,他摊了摊手道:“嘿,我又不靠这过活,我又没有兼职官方的任务npc,刘厨师,我可能漠不关心,但后面实在是事实啊,这血兰雾谷,在世界的角落里,哪有什么人。” “我去你玛德,得想个办法去拉客啊,这安全屋我必须得经营扩大,要不……你去宣传宣传,你好歹在等级榜上也是有名字的。” 刘厨师将手撑在桌面上,他突然神色飞舞,好似这是个好主意。 骑士猛然摇了摇头,反对道:“现在野区兵荒马乱,都在磨刀霍霍,就等着最怕情多累美人现身呢,我可不去,免得被偷袭,遭重。” 刘厨师瞪眼,大着嘴巴道:“你又不是不能自保,再说,要是野区有谁真欺负你头上来,报我刘猜刀的名字,我刘猜刀好歹在这血兰雾谷呆了一年了,不给我面子的人,我亲自帮你复仇。” 骑士还是摇着头,弯腰说道:“得了,谢谢老板的好意,但刘厨师,就算你是元老,我今个也不干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说走就走。你的使唤,我担不起,咱不相容,还你清净,我也不要工钱了,咱后面再也不见!” 说完,骑士手速飞快,眨眼就虚点完了面前的小框,解除合同,顷刻间更为理直气壮,直接迈步就走,向着酒馆大门离去。 刘厨师看着骑士桀骜不驯般的背影,从懵逼回神过来,似乎是越想越气,他脸色难看,于是抄起自己的菜刀,用力向酒馆的金漆门扉一扔。 这时候,骑士才刚到门口,刚推开大门的扇形门扉,他似乎早就有所预料,直接一个闪身,躲过了投掷武器,而正大开的门后,还站有一位人,他是本要进来的客人。 “刘猜刀,你好凶啊。” 相比于骑士闪躲,这位客人更为强大,他直接轻松抓住了刘厨师有力的掷刀,准确握在了刀把上,避免了伤害。 一袭绿色斗篷笼罩着身躯,金发碧眼的高个男精灵走进了酒馆,没有看借此偷偷溜出去的骑士,而是继续盯着刘厨师。 “刘猜刀,你这把菜刀难道不要了?” 男精灵抬着手,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正敲击在刀身上。刘厨师那把鲨鱼鳍形状般的菜刀,正发出一阵嗡嗡刀鸣,好似夏天蝉鸣。 “我的神器可不是你们普通武器能比的。” 刘厨师也抬手,男精灵手中的菜刀猛地发出尖锐的刀鸣,弹开了其手掌,飞了起来。 在酒馆的屋梁上轻快盘旋,一阵刀鸣,然后就轻盈地如同一只蝴蝶落到了刘厨师的手掌上,就像一把绝世古剑。 “力道,比以前小了点。” 男精灵琢磨着手指上的感觉,微笑着,进了沙发区,选了角落的圆桌,直接落座。 刘厨师皱着眉,压抑下情绪,远远问道:“好久不见了,帝伟,你这次来了是为了什么?不会又来白嫖我的酒水吧,我可去你玛德。” “你呀,还是老样子……别,你别取你的酒水了,你的酒水呀,一直都难喝,我哪会想要呢?”男精灵摆摆手,他靠在兽皮沙发上,表情一时逗人,似乎是回想起了某种不堪往事。 “我去你玛德,那你以前,那时候怎么天天来白嫖。” 男精灵看着刘厨师的胖脸,叹道:“那时候你的酒水暂时提高的属性还有效果呀,但我现在都这个等级了,你说我还要喝干嘛?这点增益于我如牛毛,我还自找苦吃干嘛。” 刘厨师闻言,眉头紧缩,他眼神露出怒气,正要说话,有新的客人来了。 “打扰了,刘厨师。” 声音清甜,在金漆的扇形门扉的摇晃声中,是一位身穿淡金色软甲的黑发女精灵走了进来,神色绝美,带着美人痣,脸庞上自带淡淡的红晕,她下身是巨叶构成的旗袍下摆,绿色屁帘只到大腿上的长筒腿甲处,前帘也是叶子,但很透明,如同没有叶绿素的叶片,可以看到巨叶的脉络,可以看到背后玉腿的轮廓。 “甜甜,你来了!” 男精灵高兴地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可是,女精灵根本没有看他,而是走到刘厨师所在的柜台前,直接坐在高脚圆凳上,仿佛孤冷的高岭之花。 “呦,甜甜boy,你这种有钱人,怎么来我这破地方来了,不会是来偷我的钱吧?” 眼见是位美丽女玩家,刘厨师语气还是一样的,他就像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一直大大咧咧的。 “刘厨师,你还是老样子啊。” 女精灵没有生气,反而为刘厨师的没有变化感到亲切。 “我去,你可别觉得你能诱惑我,我的心是属于无纸小姐的,下次选美大赛,我还是投票给无纸小姐!” 刘厨师眯着眼睛,神色坚定。 “……我不是来说选美大赛的事,我是来喝酒的,给我调杯苹果味的中酒,多放点冰块。” “是生意那行,你是顾客,我给你搞。” 刘厨师点点头,转身忙碌,女精没有看刘厨师如何调酒的小游戏,而是转头,她更在意自己的身后。 男精灵已经离开了酒馆角落,也来到了柜台。 “甜甜,你好啊。” 男精灵脸皮非常厚,直接坐在了女精灵旁。 “我认识你吗?” “啊这……我就是邀请你的人啊,帝伟,还记得我给你发得心文吗?一起去打哥布林帮不?那个!刘猜刀,我也一样,给我倒杯苹果味的。” “你搞错啦,我来这里并不是赴你的约,而是等另一个人,你误解了。” “啊?可是,那……甜甜你等谁啊?你的队伍,我也能加入吗?” 女精灵黛眉一皱,男精灵穷追不舍,她有些生气,但她还没开口,刘厨师先发怒了。 “我去你玛德。”刘厨师来到柜台前,举着菜刀,抬手就砍向男精灵。 “你!干什么?” 男精灵惊讶,立马转头,然后低头,躲过刘厨师的砍头,心有余悸地一个闪躲,眨眼就来到了酒馆的门口,看来他不敢和刘厨师硬拼。 “你在干什么,刘猜刀,在安全屋里杀人,你想红名丢官方的工作?” “丢了又怎么样,本来我就烦了,你特么亲口说的不喝我的酒水,逻辑有条有理,我表示理解,但刚刚你还蹬鼻子上脸,特么还要老子亲自给你倒?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好好,打架是吧,我可是拥有了骡神帝国的兽化进化序列,这是众多进化中比较特殊的一种,与前面版本的变异进化可是截然不同的,别逼我出手!” “你要逃就逃,装什么正面猛男?” 刘厨师直接掷刀,而这次,男精灵没有选择接,他看到刘厨师抬手时,他就跑了。金漆门扉被他撞得摇晃起来的同时,又有一个人进来了。 刘厨师的菜刀,速度很快,要误伤到新来的客人身上了。 刚想收刀时,菜刀已经到了青衣人的胸前。 “……竟然,接住了?” 最后是女精灵开口,刘厨师才回神,抬手,再次隔空收回菜刀。 “真是神奇的武器,好像仙侠里的飞剑。” 青衣人出声,带着惊奇,显然是一位新手。 “你是谁?” 刘厨师直接跳出柜台区,看似胖胖的他,在游戏里也只是看似,灵活得很,下一秒就落到了青衣人身前。 “啊,这问题我要回答吗?” 青衣人摘下兜帽,被遮蔽的身份信息才就此显露出来。 “我的油田我的矿,你来了!真是准时。” 女精灵起身,赶紧来到刘厨师身边,向他说道:“这就是我等的人,是客人,刘厨师,你歇歇气,我们就是在这里聊聊,钱我已经给了。” 听到“钱”这个字眼,刘厨师才收回审视的视线,一个转身,又跳回了柜台区,继续他的调酒小游戏。 来的人,一脸古怪,他正是许山广,如果不是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作为《伊水》的一位新手玩家,肯定会像个好奇宝宝东问西问的。 “不好意思,让你一个新手横穿野区,来到这里。” 许山广闻言,看向鞠躬道歉的黑发女精灵,这时的仔细,才让他被这位女玩家的颜值所惊到。 “没关系,毕竟是我有求于你,甜甜大佬,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许山广低垂眼帘,小心打量着如此郑重的女精灵。 第四十四章 准备 多年以前,许山广也曾见过那种茂林幽涧,沼泽峭壁,不过是在旧电影里,《狂蟒之灾》系列。 许山广回味不久前自己的那番操作,虽然当时有些惊心动魄,但事后只有会心一笑,他倍感满足地看着身旁高脚桌上,那里摆放着果盘和酒杯,里面的食物取之不尽。 这光影和氛围,许山广就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中世纪的欧洲,那时候的旧贵族们在一天忙碌之后,估计便也是这般打发最后的无聊时段,围炉谈话。 这里是酒馆的高层,一处包厢里,费用都是身旁的美女付的,这是另一种犒劳。 “喔,你的自然动作也太流畅了,太帅了,你简直就像个跑酷高手,不……完全是个飞檐走壁的大师,这次血兰雾谷的万年血兰的采集任务,真是拖你迅捷的福,今天一下子就搞定了,我真是太激动,也太谢谢你了。” 清泉之声,拂过风铃,许山广转头,看向沙发另一边的黑发精灵,她摆出个魅感十足的s型,靠在沙发扶手上,姿色绝美,眼波流转,倒映着着火焰,这是一位游戏世界中的人间尤物,虽然捏脸大家都可以捏得好看,来符合自己的癖好,但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各自审美水平是参差不齐的,所以还是有美丑的区别,高低之分,当然,那些古神已经超越了这个层次的讨论,而这位黑发女精灵,属于可讨论的顶流,绝代风华。 “甜甜大佬,我们合作共赢,我也非常谢谢你,给了我地下城的钥匙。”许山广并没有看呆,他收回目光,吃着异世界的果品说道。 这里的味觉模拟得还是很不错的,他手一直没有停,就是不想错过这种享受,味道类似芒果,名字却叫做冰龙果,可以短暂提升冰属性伤害。 “小事一桩,对了,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何要这个,我可以给你更好的东西,你作为新手肯定会需要的,甚至我可以带你玩。”女精灵热情说道。 许山广微微摇头,他看向壁炉中的灿烂火焰,回答道:“谢谢甜甜大佬你的好意,但我的职业是无故之人,要攒冷血值的,所以前面自己的任务需要一个人去完成,也许等我等级高了,暂时不依靠冷血值了,后面我会去找你玩的。” 许山广回想起“我的油田我的矿”的属性栏,自己这个角色的冷血值才刚刚攒成9\/100,无故之人这个职业的玩法,就是围绕冷血值来进行的,靠消耗冷血值来发动职业技,增幅伤害倍率。而冷血值只有完成特定条件才能获得,就是孤身一人,即不加入玩家队伍,孤身奋战。 得亏【万般战术转换家】的嘲笑,许山广已在网上查过了无故之人的成长攻略,去作了十足功课,堪比高考的准备。 道具【地下城的钥匙】,的确是他当前急需的通行凭证,因为地下城这个地图,有奴隶商人。 相比于氪佬们热衷于伙伴npc,和炼金术制作的高属性人偶,许山广决定按照攻略,选择去购买一个奴隶来当自己的助力,他目前已经作了些新手任务,所获得金币应该够他买一个奴隶了。 高属性人偶许山广不是没想过,但许山广是玩过氪金手游的,这种高属性人偶跟那些抽卡游戏里的“老婆”类似,都是游戏公司倾尽资源,工业化设计的,服装,外貌,性格,武器和数值,都是为了勾起玩家们冲动的消费欲望,但这可比手游贵多了,先不说mmo本来养成自己的角色就要一直去投入,要花费大量资源,结果《伊水》的国服游戏公司还推出这套伙伴系统,拉长养成内容,可以抽美型,厉害的ai角色陪你打,让你更无敌,更特别,这完全就成了另一个大的欲望深坑。 这种庞大的,看似有性价比的氪金内容,许山广自从手游戒除了就不敢再碰了,他自然不会去选择高属性人偶,对于伙伴npc,这种需要完成一定剧情任务,积攒好感度,来收入麾下,花的就是沉浸式的时间成本,适合养老的喜欢谈恋爱的后期去搞,去碰碰。 由此,许去广自然也不会在新手期去选择伙伴npc,那么,他只有选择奴隶这个选项了,也就进入地下城这个地图有点难度,好在许山广身边这位黑发女精灵,名为“甜甜boy”的女玩家,其发布的玩家悬赏任务,就有这么一个任务奖励。 【甜甜boy】琢磨着许山广的话,脸上清雅的笑容显现,这位女精灵看向许山广,举杯邀道:“那可不要忘记我,你这种令人尖叫的体术,也得让我的那些体育生朋友们见识见识,祝那一天快点到来。” “实在是过奖了,我只是稍微锻炼过罢了。” 许山广也同样举杯,脸上带着笑容,可他心里实则苦涩,那不叫锻炼,那叫“很多女的折磨”,每天,梁上校,他的这位便宜师姐,还有她的三位少女亲兵,可真是把许山广当作练武的木桩打,他想不厉害都不行,名为康复训练,实则是梁上校的私教时间,那是软硬皆施,软的时候让你自愧难堪,三省吾身,硬的时候谈笑风生间为你正骨,那是无论如何都要跑起来,否则少不了鞭挞,除了现在的游戏时间可以停下来,享受享受。 即便梁上校说过,《伊水》这种vr游戏可以锻炼他的精神,相当于一种意识训练,有助于他恢复,掌握身体。但许山广还只是把《伊水》当纯粹的游戏玩,没有管什么意识和潜意识的那些现实内容,毕竟打游戏相对那康复训练肯定是如何令人愉悦就怎么来的。 现实里,你要是面对梁上校,女兵,还有许敏贺,那是连丝毫涩涩的心情都不会有,只有游戏,才会兴致勃勃。 男人好不好色,只在一眼之间。 现实里的这个世界太可怕,还有太多公众不知道的秘密,梁上校说等自己真正康复,恢复的时候,才会开始告诉他,许山广对此有兴奋,也有慌张,但他已经学会怎么缓解慌张了,在梁上校的帮助下。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许山广现在就想好好玩游戏。 而且,人怕出名猪怕壮,被广而告之,是许山广是不想见到的,因为他也不想被人惦记,他还背着迪姆?多尔贡?葛特这尊神呢,他要偷偷发育,因为这段时间他发现龙华大佬似乎被他害惨了,他可不想立即站出来,拉到仇恨,那还怎么能好好玩游戏了呢? 不过若【最怕情多累美人】真发现什么,找上门来,许山广感觉也不愧疚,大家只是臭打游戏的,也谈不上谁亏欠谁,许山广觉得这根本算不上毛了【最怕情多累没人】的“装备”。 他不可能再转移给龙华,将龙女拱手相让。 不过仔细想来,葛特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相当于我的伙伴npc了,虽然好感度没满,但葛特大人的膝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使唤啊。 “怎么了?你还不喝吗?莫非,是怕我下了毒药吗?” 【甜甜boy】的轻笑拉回了许山广的心神,他也一饮而尽,笑道:“想起高兴的事。” 随后,许山广脸色微变,他呆呆道:“难不成,这游戏还有下毒这种攻击手法?” 【甜甜boy】笑意更浓,点点头道:“当然咯,我可是认真的,没骗你,你仔细想想,你吃失这些食物可以提高饱腹度,获得一些属性增益,自然也可以debuff,同理,是可以被毒死。” “那在野区……可真是防不设防啊,野区真危险啊。” “野区还好,你已获得资源不会掉,迷雾区,你以后就知道了,死亡惩罚厉害得很,那些入侵玩家,花招一个比一个离谱,不胆大心细,根本受不了。” 许山广眼里闪过求知的光,【甜甜boy】勾起了他的兴趣,但当他想再多问点时,【甜甜boy】却如弹簧一般起身了。 “不好意思啊,我收到个朋友的组队请求,我得先走了。” “没关系,甜甜大佬有急事,就先行离开吧,不用管我,我还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甜甜boy】点了点头,郑重地再次道谢,她有事要先走,但临门前,还是抽空问道:“对了,你当过兵吗?” “没有,怎么了?” 许山广没有多说,他不会在网游里透露个人信息的,即便他和她相处得很愉快。 “哎呀,只是觉你的自然动作能做得这么出色,感觉只有军队出来的才有可能办到。” 许山广笑而不语,他挥挥手。 【甜甜boy】作为老手,自然看明白了,她是懂得气氛的女性,她也挥挥手,作别道:“记得来找我玩,不见不散。” “有缘再见。”许山广掰掰手,依旧没有多说。 黑发女精灵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离开了包厢,只留下了淡淡的女体香味,这让许山广摸了摸鼻子,不过他注意力很快转移。 许山广沉默地看向壁炉里有模有样的燃烧,亮红的焦木发出脆响,火光灿烂,照亮了他的眼睛。 包厢安静,阴影随着火光摆摇曳,无声围绕着许山广。 许山广仿佛法国雕塑家奥古斯特·罗丹创作的《思想者》雕塑,一动不动,他的眸子深处倒映着跃动的炉火,淬出了剑一般的寒芒。 第四十五章 哥布林帮的宝藏 “你在想什么?” 许山广眼睛微眯,清箫般的嗓音,带着一丝威严,回荡在包厢里。 包厢里有熟人降临。 许山广侧头,他不再看向炉火,而是抓着沙发,转身看向暗影里可以随意现形的女性。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十分明显,那是黄金竖瞳,那里传来低沉有力的呼吸声,封闭空间里凭空有人走动。 许山广微笑,温声答道:“我在想葛特大人的事。” 多尔贡的第九王,神明之下第一龙,迪姆?多尔贡?葛特走出阴影里,露出了她的夺人眼球的姿色,背后四翼无声舒展,黑色骨膜跟阴影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垂下的黑幕。 “你应该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龙女抱着胸,无悲无喜地建议道。 许山广有些无奈,一根带着粉紫爱心形的量条,悬浮于龙女的头上,那是好感度。许山广刚刚那番堪比调情的话语,没有增加龙女对自己一丝好感。 许山广站了起来,他弯腰一礼,回道:“葛特大人,我的等级很快就会到20级的。” 隐藏剧情【诸逆皆死之路】,要上路,有条件,要开启新的任务线,首先需要等级达到二十级,如今许山广正往此努力靠近。 水色鳞片,如同紧身衣一般束缚着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材。龙女扭着长尾,ru摇地来到沙发旁,坐在了原来黑发女精灵坐着的地方。 天知道长着个大尾巴,背后还生有翅膀的龙女,是怎么能一脸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的。 许山广抬起头来,注视起来,发现这种亲密接触,也依旧没有穿模,看起来无缝贴合,实在是佩服《伊水》这游戏的技术力。 也只有这游戏能满足男孩的这种西方幻想了。 “怎么了?”龙女享受的表情一闪而逝,她歪着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的许山广。 “没什么。” 许山广下意识回答,随后微微一愣,因为他发现龙女的好感度竟然又涨了。这令人惊奇,许山广都没反应过来。 这可真是奇葩的喜好。 许山广还没有弄明白龙女的喜好,这龙女他捉摸不定,不过他的确看出来了,龙女挺喜欢躺在沙发上的,相比于呆在罗马巨柱顶立的宫殿里。 龙女翻了个身,露出了屁股上的大尾巴,在那里一晃一晃的,就像只高兴的小白狗,倒符合她青涩的美貌,玩味十足。 在许山广的角度,已经无法看到了龙女的表情,不过估计还在沉醉于这沙发的舒适上。 许山广回想起初遇龙女的那个时候,估计【最怕情多累美人】并没有如自己这般对待她,不过也是,【最怕情多累美人】是个屠龙者,和龙女的关系肯定不同于龙女和自己的关系。 好吧,自己是龙女的下级,龙女是自己老板,的确无法一概而论。 “葛特大人,能问你一件事吗?” 许山广又坐了下来,吃起了果品。 “什么事?” 龙女没有一点生分,头也不回地问道。 “葛特大人以前和……最怕情多累美人是什么关系?”许山广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在说屠龙者吗?他是【熔铁上的灾难之苍】的继承者,吾被他所监视,他封印着吾……” 龙女奇形的双脚放在地上,她伸手向许山广道:“我们是敌人哦,杰克?曼巴,这也是龙和人类的关系。” 许山广微微沉默,他没有在想【最怕情多累美人】,而是想起了【万般战术转换家】,也就是妮娅?泉?斯宾塞,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了起来,那个女玩家给他的印象也很深刻,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狂傲得不可一世,现实里他注定是遇不到这类人的,只有游戏,才能相遇。 “你要这里休息多久,你得赶紧强大起来。” 龙女话锋一转,她催促起许山广。 “在等人,只是不知道那人到底会不会来,在等一下吧,等下就走。” 许山广说出自己为何还呆在这里的原因,并为了龙女的好感度,将手里的果品递给了龙女,“葛特大人,尝尝吗?挺好吃的。” “你们人类的食物,吾不吃。” 龙女双手交叉,拒绝了。 许山广感觉龙女一时可爱无比,要是有了“哒咩”这一声娇呼,那就完美了,直接契合了自己的癖好。 咚咚咚! 门被敲响,许山广心下一凛,他转头看了一眼房门,再看回来时,可爱的,举着小手的龙女早就隐去了身形,只在眨眼之间,对此,许山广已经习惯了。 没有外人时,龙女才会显形跟他聊天。 也许,葛特大人是怕生。 许山广会心一笑,他摇了摇头,挥去这无聊的想法,游戏的确可以满足幻想,交互性的确可以让人身如其境,但游戏也有自己的逻辑,不会以自己主观的臆想而去演进。 龙女以后还要多接触接触,多了解她的故事。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响起,那么,就绝对不会是刘厨师了。 许山广脸色迅速变化,严肃地来到门口,打开了包厢的房门。 “我能进来吗?” 男人声音带着磁性,许山广看了看男精灵的头上的身份信息,礼貌道:“帝伟大佬,当然可以,请进。” 许山广让出身位,金发碧眼,披着绿色斗篷的高个男精灵走进了包厢里,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选择站在了壁炉前,似乎手冷要烤火一般。 “请坐,这里有位置。”许山广落座后,出声道。 “没事,我站着说就行。” “好吧,那帝伟大佬,有何贵干?” 许山广就像吃着瓜子一般,捏着冰龙果问道。 这位名为“帝伟大皇”的男精灵摸着自己的白手套,转头和颜悦色道:“我的油田,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了吧。” 许山广看着【帝伟大皇】,沉默片刻后,答道:“差不多吧,也没有把握确信你会来,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会需要找我个新手。” “你真是个新手吗?有意识啊,不会是来扮猪吃老虎的吧。” “帝伟大佬,野区里随便什么人都能杀了我吧,我只是体育好,自然动作好,你不信,你可以去问甜甜大佬,她说她认识你。” 许山广话锋一转,冷眼看向【帝伟大皇】。 “拿甜甜那家伙来压我吗?也是,她这种豪掷千金的女人,我是会感到压力,但我的油田,你搞错了一点,我无意与你为敌,我没那嗜好,当在亲眼见证了你的身法,我心里只有说不出来的激动,可能,刚刚的深究不小心冒犯了你,让我们间充满了火药味,但我其实是佩服你,当然,也有些嫉妒,不过,你的确了得,这无话可说……你的自然动作简直了,而且你会反侦察,我可是差点就跟丢了,幸好这是个模拟现实的游戏,不然真是无迹可寻,那就会错过了你这种特殊存在的玩家,多年以后,我估计依旧会为现在的错过感到懊悔。” “呵,帝伟大佬,你是警察吗?怎么一路跟踪起我和甜甜大佬,还这样夸我,可真听着别扭。”许山广站了起来,咧嘴一笑,声音沉了下来。 “……叫我帝伟就好,大佬之名,是你说的我还也真觉得别扭,我可不敢当你的大佬。” 男精灵彻底转身过来,画风突变,刚刚还气宇不凡,下一刻便弯腰对着许山广一礼,认输一般地道歉说道:“我的油田我的矿,非常对不起,刚刚多有得罪,野区里的确充满那种无聊的,有着恶趣味的人,但我不是无礼之徒,我其实也是来寻求合作的,并非是来挑起对抗……我真诚地邀请你,一起参与我的任务中来,我一样会给予你丰厚的报酬,比甜甜更甚。” “合作?你也要我帮你采集万年血兰吗?”许山广又坐了下来,眸子骨碌碌转,他想起【甜甜boy】给他的奖励。 “不是,而是关于血兰雾谷奥秘的另一大宝藏,只不过我们要面对的不再是单纯的地形和陷阱,而是全副武装的哥布林帮,他们守护的,是比万年级别的血兰花还要珍贵的宝物。” 【帝伟大皇】背手而立,眼露渴望之色。 第四十六章 血兰雾谷的普通队 血兰雾谷,虽然地处野区的边远地带,但以可以永久增加玩家其力量,敏捷,和智力这三大属性的血兰花而闻名游戏世界,是以有很多玩家组成专业的采集队伍,不辞辛苦,蜂拥而至。 血兰花的品级分为随处可见的一年生,少见的十年,罕见的百年,和极其难遇的千年,品质越高,服用效果更佳。而血兰花的最高品质,那万年血兰则更加难得。这种奇异植株,直接拥有了专属名称,无需找专人鉴定品质,玩家可自行一眼明了,据说万年血兰只存在于一座被云雾包围的光秃山峰之上,这座山峰需要获得专门的地图才能得到系统指引,才能知道如何到达其坐标。 对于【都是时辰的错】和他自己组织的长期小队来说,万年级别的血兰花,他们想都不敢想,千年级别的血兰花,他们也没怎么摸到过,但百年级别的血兰花,他们已经摸索出经验,还是有特殊的方法可以找到的,虽然也需要靠一定的气运。 一处溪谷的碎石滩上,【都是时辰的错】一袭深红色骑士铠甲,披着黑色斗篷,他的职业乃是盾斧骑士,其手里正握着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炼金盾斧,这黄铜色长有气管的武器有两米之长,正是斧形态。 他没有装备头盔,露出的人类外貌五官端正,一双星目正四处扫视,在开阔地带,自然更加注意林间的风吹草动。 来自公会“只有神知之世界”的【都是时辰的错】正在戒备,野区里玩家可以随意伤害,不像在安全区里,想决斗还得跟对方提前申请。 这里有热衷战斗的pk玩家,恶趣味的变态小偷,以及最危险的红名疯子,都是要特别注意的群体,一个不小心,就会与他们打起来。 一旦大意,被偷袭,可怪不得别人,虽然没有迷雾区严重的死亡惩罚,但得重新跑图,也就是时间成本,野区里是无法使用传送技能来位置移动的,若死前没有将掉落资源收入进龙灵,那可真是功亏一篑。 三位花枝招展的女性走出了小树林,头顶的名字分别是“醋坛子”,“我爸都没打过我”,“埃及女王”,她们三女有说有笑,皆是来自洛丽塔公会,和她们另一个公会的队长截然不同,但又熟稔非常。 “怎么了,时辰哥?” 三女中女性话题的组织者,一位精灵驯兽师,最先察觉【都是时辰的错】的严肃,也就是戴着高脚帽,一袭浅绿色裙子的【我爸都没打过我】,她身在人群中间,祭出她的金色御兽铃,也紧张起来。 【醋坛子】是一位人类盗贼,【埃及女王】是一位人族魔法师,她们都随后祭出了各自的武器,一把匕首,一根法杖。 “没什么,这里地方偏远,我难免疑神疑鬼,有些过度紧张了。” 【都是时辰的错】收敛警惕,侧身微笑,问道:“看你们这么高兴,这个坐标的百年血兰应该都收集完了吧?” 【我爸都没打过我】点了点头,抬手指向【醋坛子】:“多亏了醋妹子,盗贼采集起来就是快。” “嘿嘿,我没干什么,终是托时辰哥你的福,才有这样大胜利!这里有整整99株,平生所见第一次的大出货,我们一次性获得这么多百年血兰,我都感觉我们把时辰哥一辈子的运气都给用完了。”【醋坛子】衣着暴露,颜色深黑,是束腰的紧身连衣裙,她高举着着自己的黑铁匕首,兴高采烈说着,是个可爱的短发萝莉模样,身高不高。 【埃及女王】仰着她的天鹅颈,抱着自己的法杖,嘴角微翘,但语气不屑一顾:“坛子,这就是你见识少了,99株百年血兰是难得,但也比不上一株千年血兰,而我就有幸食用过千年血兰。” “可是,你是从公会奖励那里得来的,我们这种采集任务,可没你们公会内卷强!” “嘿,搞你自己好像不是我们洛丽塔公会了,你是不是想跑到时辰大哥那里去?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我说的是洛丽塔公会你们这些凹分玩家,我跟你们不是一个群体的。” “我们洛丽塔公会哪分这种群体那种群体的,大家都是女性玩家,都只是去完成公会的每周任务罢了,你去时辰大哥的公会,也一样要去做的。” 【醋坛子】嘴角一抽,她瞪向【埃及女王】:“我没有说要加入,不过你应该想加入吧,你其实就是在嫉妒我和时辰哥的关系。” 【我爸都没打过我】目露一丝惊骇之色,心想这下应该是坦白了吧,她时常觉得【醋坛子】跟【都是时辰的错】关系不一般,不过【都是时辰的错】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就像木头,没有和【醋坛子】搞网恋的迹象。 网恋奔现,于现在的社会,已经不算罕见了,更别说在vr游戏里。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队友,认识了这么久,不要在野区里争吵了。”【我爸都没打过我】本来就在两女的中间,于是继续横插,以阻挡两人的冲突。 【都是时辰的错】两眼一闭,女孩们的争端他就算作为队长也不好干涉,好在有【我爸都没打过我】这种知性的伙伴帮忙调和。 【埃及女王】似乎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她进行了让步,“不吵了,我们接下来干什么?我们的队长,时辰大哥?” 【醋坛子】也望向唯一的男玩家,眼中有希冀,可惜的是【都是时辰的错】没有想继续游玩的念头了。 他将巨斧砸在地上,回答道:“今天的采集任务就到这里吧,明天的地点我先去探探,看有没有血兰刷新的迹象。” “好吧。”【醋坛子】软糯地应了一声,而【埃及女王】人如其昵称,女王范十足,就地号召道:“还有时间吗?我的朋友们,让咱去打几只哥布林,练练我们的拳头!” 【我爸都没打过我】摆了摆手,她放弃道:“我就不了,不得空,我还要去买限定服装呢,今天冒险商城出了几件新的服装,我要给我的岩辰换换皮肤。” 【醋坛子】没有说话,而是瞄了瞄【都是时辰的错】,男人神色虽变,却是一脸的严肃,皱着的眉头更仿佛是大敌当前。 “怎么了?”【我爸都没打过我】问出了【醋坛子】的心声。 【都是时辰的错】竖起一根指头,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噤声。 【埃及女王】依旧高抬着头,杏眼滴溜溜,旋即恍然大悟,轻声道:“有人在呼救?” “在那边!”【都是时辰的错】用巨斧指向溪流的上游。 “玩家,还是npc?”【醋坛子】低起身子,野区有其他玩家,她先当敌人戒备!虽然是个好习惯,但【醋坛子】似乎忘了,野区的采集任务她们已经完成了。 “无论如何,我们先去看看吧。”【都是时辰的错】最终为队伍作了决定,他无法对于呼救声无动于衷,就算是游戏里的。 【我爸都没打过我】微微叹息,她还有事,自然不愿意逗留——自杀是最快回城的方法。 但,男人的决定她也能理解,而且,她也不好拒绝,虽然想去冒险商城,给自己高属性人偶岩辰买皮肤,但她可不是会随便起来,直接囔囔收工,抛弃队友。 毕竟一起作战了这么久,可不是那些匹配路人的便宜团队,没有团结,没有情谊。 “走,我用飞鹰开视野!”【我爸都没打过我】用御兽铃凭空从天上召唤来白头黄爪的绿毛鹰,她的职业允许她可以无消耗地和飞鹰共享视野,以达某种程度的“开图”。 第四十七章 哥布林 白头黄爪的绿毛鹰,在蓝天下翱翔。 有高空的视角帮助,【我爸都没打过我】比较轻松地发现了求救的人。 在一处深潭的岸边,有一位浑身湿漉漉的姑娘趴在长满青苔的岩板上。 深潭的上方是一处小型瀑布,从悬崖上流下,发出不小的响声。 【醋坛子】借住瀑布的环境音,悄然靠近了一身普通的束腰长裙的姑娘,这位最先到来的萝莉盗贼,没有立马显身,而是像个刺客一般,伺机等待。 躺岩板上的女孩,有着亚麻色秀发,她抬着丹凤眼,大呼小叫,她的腿被黑色的捕兽夹给夹住了,流着量不小的黑色石油。女孩大声呼叫,手抓在岩板上,期望有人能拯救她。 这是一位女性npc,通过她头顶的名字,【都是时辰的错】知道她叫梅黛米斯,应该是一位普通的平民。 二八年华的梅黛米斯流着眼泪,明显的痛苦神情。 “唉。” 【都是时辰的错】带着沉沉的叹息,来到了梅黛米斯的身边, “骑士大人,冒险者大人们,请救救我。”女孩发现不再隐匿的【都是时辰的错】一行人,她慌张的眼神转为激动。 多么活灵活现,【我爸都没打过我】想起了自己的高属性人偶岩辰,神情也是如此丰富,令人心生怜爱,这就是vr游戏的魅力之一。 近距离的真实…… 【醋坛子】看着最前头的【都是时辰的错】,默默等着队长的决定。 【埃及女王】望了望周围,轻轻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要我说,救吧,我这里有恢复药剂。” 【都是时辰的错】微微侧头,他再动头时,是看向【我爸都没打过我】,问道:“对一下地图,我们现在是身处南部山谷的哪里?” 【我爸都没打过我】立即祭出血兰雾谷的地图,进行对照后,便看着梅黛米斯那惨白着的脸,回答道:“这里是南部山谷的g点2,哥布林帮的营地周围,前方一千米,就是哥布林的铁幕堡垒。” “准备作战!” 闻此,【都是时辰的错】眼神一寒,他变形武器,火光一闪,手里的黄铜色巨斧变为了大盾,将梅黛米斯护在身下。 三女并未愕然,毕竟都能涉足野区了,也是互相有配合的老玩家了。 队长一声令下,三女哪敢不从,女盗贼脚下生风,开始机动,女魔法师凝聚火球,精灵驯兽师本能一般,进行侦查报点。 一息之间,便有绿色的小怪物从悬崖上垂降下来,它们似乎更加急切。 这是天降奇兵!但它们也同时暴露了。 梅黛米斯抱住自己的头,疯狂颤抖,【都是时辰的错】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单手举盾,没有丝毫被埋伏的慌张,只见他大吼一声。 “战吼!莽夫意志,群体嘲讽。” 言灵发动,武技展现,【都是时辰的错】的大盾迅速收起幽蓝色火焰,肉眼可见的红色圆圈从盾的表面荡出。刚落地的,长着长鼻子尖耳朵的哥布林们,眼见红色圆圈,就像被红布吸引的公牛,嗷叫起来,直接红眼的它们,全部攻向【都是时辰的错】。 这些绿色小怪物,那侏儒一般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不同于小说里,游戏里这群哥布林像猎豹一般弓起身子,肌肉敏动,野兽般疯狂,不管不顾,全部奔向【都是时辰的错】。 【醋坛子】趁机现形,也只有高机动的她可以跟上了。这位女盗贼用起匕首,准确无误地割颈,这些哥布林毫无防备,瞬间便有两只绿色哥布林在寒光中倒下,被这萝莉盗贼给消灭。 聚拢到【都是时辰的错】面前的,还剩下10只! 它们举起粗制狼牙棒,正想砸向【都是时辰的错】身前的大盾时,一股炙热的磅礴火焰从天而降,那是【埃及女王】的魔法!她也准备好了攻击。 “火球魔法,超大火球,群体燃烧!” 【埃及女王】高昂着头,高举着法杖,控制着已经准备好了的巨型火球,直接落下,将【都是时辰的错】前面10只哥布林转眼化为了焦炭,威能之大,连同环境的小型瀑布都瞬间汽化,暂时消失了一瞬。 【都是时辰的错】身为盾斧骑士,自然顶住了队友的火焰波及,他冷静地收起大盾,双手一动,火光灿烂间将武器变形为巨斧,他没有去看哥布林死后的掉落资源——那些数据流光化为了亮绿色的光球,被一抹黑影收走,那是【醋坛子】眨眼将掉落资源收进了龙灵里。 这是小队的默契配合,大家各司其职,极其自律。 “这些小哥布林的经验,都不够我塞指甲缝的,它们并不是那些高级哥布林。”【埃及女王】没有高兴,看向沉思的【都是时辰的错】,眼神带着询问说道。 “周围,还有三个敌人,其中一个似乎就是首领,现在,在……” 这时候,【我爸都没打过我】摇着御兽铃出声,她指向下游。 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首领主动显身了,众人都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 那是三位人形,虽然还是绿色皮肤,但相貌已经与人类无异,只是有比精灵还肥大的长耳,和野猪一般的獠牙,它们是高级哥布林,它们的ai级别比他们的下级同胞更高等,基础数值也更是强上十倍不止。 从下游分散走来的两女一男,在距离【都是时辰的错】他们一行人的位置百米处,便驻足对视。停了下来的它们,高大威猛。 大家这时才看清了怪物的装备。 男性哥布林身穿人族的骑士锁子甲,举手投足间铿锵作响,女的则身穿兽皮短裙,披着柳叶一般叶条遮胸,一股荒古气息扑面而来,却又因为型体傲人,充满带有诱惑的异族风情。 它们不止气势高级,其三人的武器比哥布林高级多了,均是黑铁的大狼牙棒,散发着合金般的光泽,一看打在玩家身上伤害会很高。 “骑士哥布林……”【醋坛子】将匕首横胸,微微一惊。 【我爸都没打过我】小声对伙伴道:“看来不是简单的随机事件。” 【埃及女王】将恢复药剂扔给【都是时辰的错】,旋即冷笑道:“梅黛米斯肯定要救的,而且,我还没杀过真正的骑士哥布林呢。” 敌人没有继续进攻,【都是时辰的错】无言,低头看向身下的梅黛米斯,为其服用恢复药剂。 这位女性npc神情逐渐安定,【都是时辰的错】露出关爱的眼神,这位盾斧骑士将巨斧放在一旁,双手放在捕兽夹上,用纯粹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将捕兽夹撑开了,随后抽出了梅黛米斯污浊的小腿,解除了控制。 “你还有家人吗?是哪里的居民?”【都是时辰的错】扶起坡脚的梅黛米斯,温声问道。 “我来自艾达草原,我的的父亲和母亲,也被这些怪物掳掠了,他们被关在监牢里,骑士大人,请帮助我。”说着,梅黛米斯又哭泣起来,双手掩面。 女声悲戚,【都是时辰的错】嘴角一低,不禁叹息,他的双眼从女孩惨兮兮的脸上移开,看向弹出的任务小框。 【我爸都没打过我】,【醋坛子】和【埃及女王】也都收到了新任务的提醒,她们触发了相同的随机事件。 扶着高脚帽,四人中的唯一精灵,【我爸都没打过我】看向下方百米处的三位高级哥布林,小声嘀咕道:“看来,又得晚点了。” 第四十八章 普通弱小 骑士哥布林晃了晃手中的大狼牙棒,似乎在踌躇,它身边的两位女哥布林则一动不动,好似在等骑士哥布林的命令,它们一起沉默,仿佛心有灵犀。 【都是时辰的错】不敢低估骑士哥布林的ai,他决定派【醋坛子】去试探一下。 “醋醋,你从右翼先攻击,打了就跑。” “ok,时辰哥。” 【醋坛子】隐去身形,脚下生风,退进了溪谷的丛林里,作为盗贼,她的敏捷属性比队伍里其他三人都要高得多,最适合去试探。 【埃及女王】将身位往后靠了靠,骑士哥布林防装好,想必更加皮糙肉厚,她作为魔法师,可不想首当其冲,也不想因为敌人距离太近而误伤队友,在安全区里,她自然不需要担心伤害队友,可这是在野区里,只有一条世界线,就算结盟为小队,大家也只是共享任务和经验罢了,并没有其他大的安全保障。 野区的规则,比安全区更真实! 【我爸都没打过我】继续警戒周围,御兽铃叮当作响。 【都是时辰的错】则提着巨斧进行思考,他作为队长,要考虑如何高效率解决这三个高级哥布林。 他不可能直接放弃梅黛米斯。 梅黛米斯,此刻则像刚出生的小鹿一般,颤抖地注视着高级哥布林们,人见人怜。 唯一的男哥布林,那骑士哥布林呼出白雾一般的热气,它眼神陡然凶狠,并射向自己的左边。 明明没有声音,但它还是发现了【醋坛子】,流水一般的铁液从它脖颈蔓延出来,急速凝固变形,化为野猪头骨一般的头盔,武装盖在它脸上。 这时候,【醋坛子】的试探攻击正好打来。 就好像读指令一般,骑士哥布林提前设防,挡住了【醋坛子】自动投掷出的道具小刀! 叮叮叮! 火光灿烂,骑士哥布林立马转身,大吼一声。 【醋坛子】见机不对,立马后跳,但骑士哥布林的战吼也是带着嘲讽的,肉眼可见的声波让【醋坛子】心下一惊,ai接管了她的身体,她被骑士哥布林给嘲讽住了,自己状态受到控制。 骑士哥布林的战吼作用距离,竟然达到了十米! 骑士哥布林两边的女哥布林直接跳起,一起砸向惊讶的【醋坛子】,它们的跳击,【醋坛子】挡无可挡,只能硬接。 当看到骑士哥布林战吼时,【都是时辰的错】已经率先出击,直奔骑士哥布林,【埃及女王】则有条不紊地进行魔法吟唱。 能立马远程支援的,也就【我爸都没打过我】,她御兽铃一指远处【醋坛子】,便有狼啸从【醋坛子】身后传来。 两头绿狼从【醋坛子】身后跳出,咬向女哥布林们,这两头狼虽然速度很快,但与女哥布林的大狼牙棒相撞,终究不敌,两头狼的肉身直接崩溃,不过起到了些许拖延的作用。 这时候,【都是时辰的错】距离骑士哥布林只有五十米了。 眼见如此,【都是时辰的错】二话不说,双手举起自己大斧的,使用武器自带的技能。 “焰气冲刺!” 黄铜色的大斧燃起幽蓝色的大火,好似有一头凤凰在里面盘旋,黄铜管喷出大量的蒸汽,就像火箭一般爆发出巨响,这是炼金技术! 武器带着【都是时辰的错】直接起飞,刹那间就让这位盾斧骑士位移了五十米! 骑士哥布林张牙舞爪,当头就是一棒砸向刚落地的【都是时辰的错】。 “咳咳!” 左臂硬扛,【都是时辰的错】吐血,自己的角色自动惨叫,他硬吃着一记伤害也要抢攻,这是舍身攻击。【都是时辰的错】竖起大斧,悍然劈杀骑士哥布林。 骑士哥布林身躯应声颤抖,铠甲破损,一击之后又是一击,骑士哥布林被打出硬直,【都是时辰的错】每次拜年一劈,都让骑士哥布林后退一步。还不了手,骑士哥布林被连招了。 “火舞升天!” 【都是时辰的错】手速飞快,自然动作后迅速衔接技能动作来输出,ai接管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巨斧带起了火尾。 这位盾斧骑士直接转变大斧的方向,横砍在骑士哥布林的腰上,那一斧蕴含莫大力量,直接让骑士哥布林被击落武器。 【都是时辰的错】带着骑士哥布林旋转起来,一条火龙在他周围若隐若现,然后,这位盾斧骑士带着骑士哥布林直接原地升空,在空中几乎九米的地方停下,然后再将骑士哥布林给砸进地面,掀起火气。 这一切发生在三秒之内。 咚! 一番输出下,骑士哥布林却再次站了起来,它并没有死,虽然身体被打出了流血效果,点燃效果,但它还是能顽强的反击。 这次,骑士哥布林手脚带着霸体,它身体爆发出强悍的血红之色。 那狼牙棒武器虽然被打落,但骑士哥布林还有袖剑,它的手臂甲下弹出狼爪一般的利刃,从下往上划出,寒芒乍现。 这是【都是时辰的错】没有想到的,但他毕竟是盾斧骑士,而且还有队友,他只要拖延时间就行。 火光灿烂,大盾变形而出,直接作挡,【都是时辰的错】冷静地,瞬间挡住了骑士哥布林的三段攻击,但骑士哥布林没有罢休,而是进行了走位,它的ai级别不低,它要绕过盾斧骑士的盾防位,去袭击暴露的侧面。 骑士哥布林的袖剑利刃与盾斧骑士的大盾之间眨眼碰撞,继续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摩擦高音,【都是时辰的错】并不是无脑防御,他对于骑士哥布林的视野从来不丢,再说还有一位精灵驯兽师帮他盯着怪物动向。 【埃及女王】的法术支援终于来了,这让【醋坛子】得以真正摆脱那两个女性哥布林的纠缠。 连续的跟踪火球砸在女性哥布林身上,触发了点燃,但它们纹丝不动,因为血量惊人! 效果不佳,太肉了。 【我爸都没打过我】眸光黯淡下来,她的共享视野中断,她手法娴熟,一个又一个特殊的铃声在她手中荡开,这位精灵驯兽师觉得她必须也要加入战列。 这位精灵驯兽师呼唤出了更多的绿毛狼,它们绿水一般的毛发随风晃动,很快包围住了两位女性哥布林,但她现在不敢攻击,她只能如此限制女性哥布林的走位,她的狼群根本咬不动这些高级哥布林,直接攻上去反而伤自己的绿狼数量,让限制效果大打折扣。 真的太肉了,也是他们不够格,三只高级哥布林也就算了,还有一只是骑士哥布林,这种家伙,并不弱于敏捷的小强王! 【都是时辰的错】也是心底一沉,骑士哥布林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就在【我爸都没打过我】不再报点的时候,骑士哥布林仿佛眼观六路,抓住机会的绝世剑客,竟然立即停止移动,以诡异的身姿,直接刺爪。 因为习惯性的预判,【都是时辰的错】被骗到了,回盾晚了,骑士哥布林直接直剑,转眼就刺穿他的左臂了。这一击完全是暴击,他的手臂,接驳直接就断开,他的血条骤降。 【都是时辰的错】闷哼一声,他暂时只能单手举盾了,好在他的力量属性是足够的。 幸好,【醋坛子】支援过来,她鬼魅地出现在骑士哥布林的身后,寒光一闪,直划怪物的后颈。 这一击骑士哥布林没有挡,它在继续追击【都是时辰的错】,但流血效果骤然爆发!打断了它的追杀。 噗呲一声,骑士哥布林犹如炸破的水球,【醋坛子】的那一击,并不普通,带着上好的buff,直接叠满了流血值,发生了爆血现象! 骑士哥布林血流不止,黑色石油喷在了【醋坛子】身上,但她不慌不忙,因为爆血现象,骑士哥布林出现了雕塑一般的僵直,【醋坛子】冷笑着,继续滑步攻击,有队友帮忙,【都是时辰的错】自然也能进行补刀。 骑士哥布林被两面夹击,终于血量降低为零,死于女盗贼的小刀割肉,和盾斧骑士的粗暴盾击。 显然,局面瞬间好了过来,但【都是时辰的错】还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还有两位女性哥布林,它们虽然装备比不上骑士哥布林,但基础数值是差不多的。 【我爸都没打过我】的狼群根本无法阻挡这最后两位高级哥布林,被那大狼牙棒一砸中,绿狼直接肉身崩溃。 因为ai级别较高,女性哥布林身上没有发生恐惧效果,反而出现了愤怒效果,直勾勾看向【都是时辰的错】,仿佛地狱饿鬼。 因为愤怒buff,这两头怪物直接连移动都变成了霸体,【埃及女王】后续的跟踪火球也根本无法阻挡了。 【醋坛子】选择保护盾斧骑士,这是游戏,她自然不会恐惧,但她的确有害怕的情绪,她害怕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时辰哥。 她不想让她的时辰哥死,因为她的时辰哥还要去救人呢,她的时辰哥很善良,她知道他是不会放弃梅黛米斯的父母,所以她也不会放弃机会。 “时辰哥,我走了!” 【醋坛子】头也不回,她直接迎向了横来的女哥布林们。 第四十九章 神枪手 蓦然间,一道接一道的闪光眨眼划过,仿佛刺目的星辰魔法,本来感到无奈的【醋坛子】都忘记了自己的娇弱无力,她只觉得眼前黑下时如永夜,灿烂时的间隙仿佛永恒,是如此闪耀而美丽,让人啧啧称奇。 白光过境,一秒过后,当视野正常时,两位给她压迫感的高级哥布林的身形清晰起来,它们的手正停在半空,大狼牙棒终究没有挥下去。因为这两头绿皮怪物失去了头颅,它们一动不动,只留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躯。 怪物死亡,脖颈焦黑,是被爆头了! “没事吧?” 【都是时辰的错】单手举盾赶到【醋坛子】的身边,不由关心道。 【醋坛子】一屁股坐下,懵了一下下,然后才惊喜,她微笑地看向【都是时辰的错】,摇着头地握住了她的时辰哥递过来的手,感到温暖。 “都没事,血量都还健康啊。” 【埃及女王】和【我爸都没打过我】也赶了过来,【埃及女王】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赶紧扔了扔恢复药剂给两人,随后将那两个高级哥布林的掉落资源收入龙灵里。 “有外人救了我们……会是敌人吗?” 【我爸都没打过我】没有【埃及女王】轻松高兴,她看向后背,目光越过瀑布,想寻找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太远了,什么样的攻击方式能这么远?” 【我爸都没打过我】震惊出声,【埃及女王】很豁达,她说道:“如果是敌人,要杀我们应该早杀了。” 已经恢复过来的【都是时辰的错】看着依旧坡脚的梅黛米丝正往自己这边赶来,他低沉地说道:“看看地图,最高点是哪里?” “我看看……是哥布林的铁幕堡垒,原来如此,那里估计……”【我爸都没打过我】恍然大悟一般。 直接将梅黛米丝抱来的【醋坛子】,见此微笑,心领神会,开玩笑道:“莫非有人攻下城堡,刷光了哥布林帮?” “不会吧!就算是60级的高手,也不敢惹整个哥布林帮啊!更别说刷光怪物,攻占城堡!”【埃及女王】无法相信。 “这不太可能……但这游戏有钱,又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金币,等级,装备,以及团队!” 【都是时辰的错】指向悬崖,他以队长的语气说道:“梅黛米斯的父母,我们新的任务目标也在那里,我们去看一看,那里有何方神圣。” 众女也都好奇,皆点头同意。 … “他们赶过来了,要我射杀他们吗?朗基努斯之枪已经装填完毕。” “这个得问我的朋友了,我的油田,你觉得需要吗?” 被一旁的金发碧眼的男精灵询问,披着青色斗篷的许山广,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摇了摇头,他回道:“不用,等下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他们也会被坑死。” “呵呵,你也听见了,就这样吧,放过这些无辜路人,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了。” “好的。”此地唯一的女玩家,平静应道。 “这里,可真是美不胜收,只是,也让人感到天高地远,真是一曲愁肠心飞絮,可怜身是尘中人。”【帝伟大皇】来到许山广身边,身在殿堂一般的箭塔顶端,视野的豁然开朗,让这位男精灵有了感慨。 “现实世界宇宙浩淼,游戏里也不是狭窄的天地,但这里我们能大展身手,我的油田,我们很快就会征服这里,相信我。” 许山广尴尬地报以微笑,持有巴雷特一般黄铜色武器的人类女枪手,也没有在意【帝伟大皇】的突然哲学,而是专注于自己,收起她的枪械武器【朗基努斯之枪】。 趴着的女枪手,一袭浅灰色修身长衣,她像练瑜伽一般,抬腿,仰头,伸了一个另类的懒腰,长筒靴让她露着的大腿十分白嫩。 这是拥有神枪称号的高手中的高手!名为“高清无马”的女玩家,此时终于露出一丝表情,那是惬意无事的舒爽。 对于【帝伟大皇】能请到神枪【高清无马】,许山广并没有太大惊讶。 【帝伟大皇】很有钱,虽然比不过【甜甜boy】,但论陪玩数量,【帝伟大皇】简直是情场浪子,点过的女玩家365天能不重样。 在其陪玩群中,【高清无马】乃最强的女玩家,拥有神枪称号,据传她的爆头率接近99%,号称弹无虚发的爆头王,是个实实在在的强者。 这些,自然是【帝伟大皇】告诉许山广的,可能男精灵带着吹嘘成分,但许山广也是经历过有钱人枯燥的生活,在那段平行人生里,许山广也曾无聊地撒币,寻求新鲜的刺激,来抵消停不下来的既视感。 那是个美梦,只是带着廖佳玲残忍的温柔,强迫的沉睡,令人惶恐,以及不爽。 许山广低垂眼帘,他眸子微动,稍微留意了一下无聊的【高清无马】,发现这位女枪手继续着她打枪时候的狗爬式,即便奇怪,许山广也不好多注意一位女玩家,他便又拿起了单筒望远镜观察下方。 这单筒望远镜并不普通,名为“克列的第一镜”,乃是【帝伟大皇】给的酬劳之一,也是行动中能起很大作用的放大道具。 哥布林的铁幕堡垒,像一座高山,比之一些王城不遑多让。这处城堡有一座巨楼般的箭塔,以此为中心,外围有八个互为犄角的炮台来高打低,更别提还有坚固的防御了,那是峭壁一般的城墙,以及巨岩一般的垂吊城门,绝对的易守难攻的地方,却还是被许山广一行人给刷下来了,这多亏了许山广和【高清无马】的配合。 周围的景物都被道具【克列的第一镜】给放大了,甚至有显微的作用,可以放大到贴图纹理的细枝末节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其作用范围有整整八千米! 而普通的望远镜,不过十米,到顶就不能再放大画面了。 【高清无马】有神器一般的枪械武器【朗基努斯之枪】,这武器可以变形,有两种模式,一种滋水枪近距离多段攻击,另一种便是刚刚那枪火如闪光一般的超远距离狙杀,一枪一个高级哥布林的脑瓜子,威力自然是不需要担心。唯一问题就是【高清无马】的视距实际上没有她武器的狙杀距离那么远,所以才有【帝伟大皇】邀请许山广来帮忙。 有点像现实里狙击手和观察手的关系,【高清无马】需要许山广使用道具【克列的第一镜】来帮助自己标点那些她看不到的,但需要狙杀的目标。 作为观察手,许山广的工作挺简单的,那为何是他呢?为何不能是别人呢?对此,【帝伟大皇】曾如此直言:“他们根本不懂真相的价值,那是一群肤浅的盗贼,他们骄傲自满,以为有我的道具和金钱支持,游戏里就没有他们不能去的地方,但我在邀请你,很明显,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用光了蓝,也没能在怪物开始新的刷新前,帮我们突破防线,他们效率太低了。” 许山广所能做到的,正是连盗贼都做不出的自然动作,这是他敢接下【甜甜boy】的悬赏,协助其采集任务的底气。 虽然不是盗贼,位移技能和敏捷属性也没有什么可比的优势,但许山广却胜似盗贼。 玩家的自然动作本该跟现实里没有太大区别,受到模拟重力的约束,甚至更加一板一眼,显得笨重——那是受到vr硬件的输入制约和网络问题,而无法自然,形成的小卡顿。 《伊水》的玩家们,主要是靠技能动作来做到超人般的流畅行动,但许山广却似乎超乎常理,他不在这个概括的范围,他不靠ai的帮助,就能轻盈得就像个蝴蝶,行走于千仞之势上,这样导致他没有冷却,拥有无消耗的巨大优势! 这不像是单纯体育好能解释的,明眼人都会怀疑是说辞,欲盖弥彰。 而许山广也自然晓得自己体育真的并不能算好,他也意识到自己在游戏里,还有更多的不平凡之处。他脚下的哥布林的铁幕堡垒威严宏伟,也神奇不凡,暗道无数,地形复杂,但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城墙,在他眼里,如同他与之决斗的石头人的身躯,破绽百出,细小的落脚点无数,在那个噩梦一般的世界,他能旋转跳跃,在游戏里,他也依旧能自信做到。 骤然间,既视感扑面而来。 许山广回神过来,放下道具【克列的第一镜】,福灵心至,他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旋即有一股奇怪感觉缠绕在他的双手上,好似瘙痒,又好像一丝违和的疼痛——游戏里他不该有痛觉。 “这是……” 许山广专注于自身,不是玩乐,他认真地摇起了花手,这让一旁的【帝伟大皇】都看呆了,倒是【高清无马】,露出了疑惑的眼神,跟先前许山广看她时差不多的感觉。 “原来,是手腕的幻痛,我曾经,的确被切断了手掌!”许山广旁若无人地小声嘀咕着,无人能明白他的话,因为这是他的特殊经历。 许山广想起了那该死的,有着水蓝色头发的魔女。 那个魔女,在上界,如剁小鸡一般,杀了自己一次,那受羞辱,受压迫的真切怨恨感觉又回来了。 那个魔女,她自称“砂丘的伊莎贝尔”,许山广没有忘记,一股怒火直接蹿出心底。 第五十章 伊学家 表情狰狞! 【帝伟大皇】感到一丝久违的惧怕,心想眼前的无故之人是突然发病抽风了吗?他感觉自己难道是错过了什么奇事,不然眼前的无故之人为何如此激动,却又一脸残念。 莫非是传说中赛博精神病?过度依赖vr群候症? 滴滴一声响,让【帝伟大皇】收回目光,发觉原来是聊天频道里有人@自己,一连三条消息。 第一个是“在吗?” 第二个是“找到了!” 第三个是其现在所处的坐标。 那是他的另一位女陪玩发的,一位人类盾斧骑士发来的,名为“电扯只狼”,由她带领着此次讨伐哥布林帮的另一支队伍,那是一位对男性有些少言寡语的女人。 “有新发现了,找到去地下的电梯了,全体集合!” @了全体成员,打完字,【帝伟大皇】便高兴叫了叫许山广和【高清无马】,高声开口:“我们不需要狙击外围了,地下入口找到了,直接全力进攻,gogo,我的队友。” 许山广闻言,从高涨情绪中直接脱离出来,他的心迅速冷了下来,眼里迸发出精光,一脸老人般的沉稳之色,仿佛砂丘的伊莎贝尔已经死去。 许山广没有眷恋高处的美景,他走在【高清无马】的身后,心想团队的效率有点高,他也知道铁幕堡垒除了地上的主城,也有地下空间,但没有想到【帝伟大皇】的人能这么快就找到了。 “那几位伊学家,有点东西啊。” 许山广嘀咕着,不紧不慢地跟着【帝伟大皇】和【高清无马】来到了一处教堂似的建筑里,这是巨楼般箭塔的后方,隐在周边宏伟建筑的阴影里,显得潮湿破败。 简陋的教堂里,一排排的木椅破碎了无数,散在地板上,积灰的神龛之处,红布垂帘下,竖立着小人群像,两边各站着一个队伍。 盾斧骑士【电扯只狼】,圣职修女【奈量不足】两位女玩家,和两位遮蔽身份信息的青衣人站一起,一个老者模样,一个古神模样,一高一矮。 另一只队伍,则全是遮蔽了身份信息的四位黑袍人组成,他们的外貌也隐藏在兜帽之下,不知职业。 这个队伍给人感觉气势异常,似有危险,见不得人的样子,许山广自然注意起黑袍人队伍来,在突破哥布林的铁幕堡垒外围后,进行巷战时,是这支黑袍人组成的队伍作为正面力量,他们作为战斗先锋,迅速刷掉了城中负隅顽抗的下级哥布林。 但再怎么想打探,黑袍人他们都是不会参与聊天的,他们几乎不轻易说话,只言片语也只是伙伴间战斗时的回应,他们像打工仔一般,一直默默接受此次行动的组织者,【帝伟大皇】的命令,偶尔会冒出几句被和谐的脏话。 看不所以然来,许山广便将目光移到披着同样青色斗篷的老者和古神身上,这两位就是所谓的伊学家,放现实里,有点类似考古学家,去根据有限的关键物品和文本信息,还原游戏设定下的历史,和制作人的思想过程。 《伊水》的世界观,据说是多个着名制作人,联合百名有声望的国际编剧一起塑造的,游戏背景十分宏大,但里面的故事却晦涩难懂,叙事有些碎片化,需要咬文嚼字。 这时,老者见【帝伟大皇】不再围绕神龛观摩,见【帝伟大皇】将询问的眼神投给自己,便开口说话了。 “我们预测神龛的后方就是电梯,只是有一层幻影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需要能破除幻术的巫女提灯。” 【帝伟大皇】微微皱眉,但没有多言,而是掏出一张小卡片,手速飞快,召唤出天平之神,他动用了蓝绿修改器。 “open deal!” 许山广听到【帝伟大皇】如此高呼,就想起了【万般战术转换家】,那位女玩家也是如此使用。 天平之神,在这狭窄空间,并没有变得十分巨大,而是巴掌大小,并且如一只龙灵一般,在吐出一盏提灯后,就隐形消失了。 【帝伟大皇】手提绿色的灵灯,在提到神龛的前面后,便摇了摇,晃了晃。 在道具【巫女提灯】的照耀下,神龛似乎如同一块夜明珠,闪烁起淡淡的绿光,好似在吸收道具【巫女提灯】的能量。 神龛上面的光芒最终熄灭,旋即其背后的完整的墙体变得单薄,如同空气墙的消失,露出了暗藏的甬道。 “gogo!征战地下空间!” 【帝伟大皇】高呼着,当然,他自然不走前头,依旧是神神秘秘的黑袍人队伍打头阵。 许山广跟在【高清无马】的背后,他身边同行的是伊学家们,那个老者和古神。 这是许山广故意放慢步速,他想听听老者和古神的谈话。 两位伊学家是被保护的重要人物,他们喜欢玩《伊水》,但现实职业一般是游戏新闻方面的主编或up主,所以不可能专精《伊水》,想比于抱着娱乐的玩家而言,他们是考究剧情的大忙人,战斗方面需要别人来照顾。 这毕竟不是单机游戏,单机游戏可以开挂,写几万字的解析还是不花时间的。 对于两位的伊学家,他们的安全自然有负责人,那就是盾斧骑士【电扯只狼】,她的职业正适合保护非战斗人员,更别说【帝伟大皇】还给【电扯只狼】配了【奈量不足】这位奶妈。 虽说《伊水》严格意义上并没有奶妈这个专属职业,但有圣职修女,是一个三个种族都可以选的职业。这类玩家的信仰技能一开始并不是治愈类的,依旧是伤害类,只是到了中期,随着信仰值的提高,可以解锁并习得关于“女神”的技能,这类信仰技能才有治愈恢复的效果,所以【奈量不足】,确切点说是一位战斗兼职奇迹奶,她的真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有这两位女士殿后,还有极高输出的神枪【高清无马】在前,许山广自然不需要小心谨慎,可以全身心注意老者和古神的交谈。 实际上,许山广在查攻略后,也对《伊水》复杂的剧情感到兴趣,他也能听得个大概懂。 “如果这次证明了,那么关于精灵族的阴谋论,绝对可以成为舆论的主流。”古神十分激动。 “我看不一定,也许里面根本不是我们预测的玩意,也就是说,小概率会是一个新的重大发现。”老者摇头,反对绝对的判断。 古神的变形小眼瞪向老者,笑骂道:“就算不是真的,我想以你的笔力,也会说成真的,你咋不说是死神干这些破事呢?鬼族的邪恶明眼人都能看到吧。” 老者有些不爽,但语气还是正常:“我的流量那是我自己赚来,我的十万字解析逻辑清晰,从制作人的哲学出发,由上而下,解构游戏,如果你觉得我视频做得不对,觉得不真,那我也办法,真不真,我自己也不知道,但解读,总得是条理明确,没有自我矛盾。” 古神仰头:“啊对对对,其实,你我都是同命相连的苦运人,我们两人的流量,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位的一个脚趾头。” 老者叹气:“我无所谓,我就是喜欢这游戏罢了,有人看我就出视频,糊口足矣。” 听到这里,许山广就没兴趣,因为他们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依稀可知,是讨论到现实里的事了,他不是这个专业的,去靠近去偷听,只会更糊涂也更乏味。 “龙,古树,死神……” 许山广小声念叨着,心想有机会得去试一试。冒着降低好感度的风险,去问一下自己的葛特大人吧。 以自己现在的智力,应该能套出有用的信息,那个ai少女,感觉被设计得有些蠢蠢的。 第五十一章 法师哥布林 昏暗的甬道尽头,是深井,搭载有一个电梯,是用铁链勾住的钢铁亭子,就像积木玩具的简单搭配一般,显得有些简陋而危险。 “这种机关电梯,踩一下亭子里的凹出机关,就能开启升降。”古神来到钢铁亭子旁,提醒道。 钢铁亭子没有限载人数,于是所有人都坐上去了。 “出发。” 钢铁亭子里铛铛声响起,是【帝伟大皇】踩上中央的凸出圆盘。 这个电梯速度地落下,让许山广感到有些慌张,毕竟是深入地下,光线已经黯淡无比,触发了龙灵的自动发光,大家互相看着对方,都会有一丝鬼片中被手电筒照上的阴冷感觉。 不知道下到多深的地方,举头漆黑无光,直到电梯停下,才有光辉,那是阳光一般的光芒。 许山广走出电梯,十分惊讶,地底这里是一处的岩石宫殿群,绵延数千米,比地上哥布林的铁幕堡垒不知要大上多少倍,在这个天地一般的地下空间里,有着温暖的阳光,那是来自中央。 在金字塔般的宏伟建筑上,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圆盘,就像一枚被放大的金币,燃烧着令人心悸的火焰。 “废弃之地,看来会有新发现……” 老者仰天长叹,而古神一时沉默,因为捏脸捏成那样,一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山广跟在【帝伟大皇】身后,刚刚他差点平地摔了一跤,所以决定靠近【帝伟大皇】,不知怎么,他感觉这里不对劲,所以想靠拢点,获得安全感。 黑袍人队伍的步速很快,无视大道两旁的建筑,直奔中央,似乎是想看那艳阳般的圆盘。 许山广也觉得宝藏应该在那里,【帝伟大皇】说将有数不清的金币和厉害武器,甚至是所谓的城主令! 本来他觉得可能是假的,因为按理说有这种宝藏,那游戏公司不得数值膨胀一波,少赚这么多钱资本图个啥,但当他看到竟然真有这种隐藏地图,只能说自己以前的眼界太狭隘了。 也许《伊水》的游戏公司,真的不怕少赚钱,就等着你探索游戏世界。 “这不得发个消息让人来看看!” “现在发恐怕也没人信,毕竟没人能想到我们攻略成功,把哥布林的铁幕堡垒也刷下来了。” 【电扯只狼】拍了拍【奈量不足】的肩膀,她不认为身旁的修女该为这个而兴奋不已。 “这里可能还有怪物,我们不能大意。” “呵呵,就这,冷冷清清的。” 【高清无马】一副屑女人的样子,对着她的老板,【帝伟大皇】,如此说道。 “放心,等下这座城池就会活起来。” 【帝伟大皇】哈哈大笑,随后关注起聊天频道,似乎是在和作为先锋的黑袍人队伍进行交流——黑袍人只跟他说话。 这群黑袍人,眨眼就跑没了。 许山广发现,黑袍人们已经消失在大道尽头,若畅通无阻,估计已经快摸到了中央区域。 如果有npc的话,这里应该不弱于安全区的繁华,可惜这里似乎只有冰冷的建筑和高大的石柱。 石柱…… 许山广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心下一惊,他数了数,发觉正好是六根粗大无比的石柱,曾经他在龙华的悬浮宫殿里见过类似的罗马样式,那里封印着迪姆?多尔贡?葛特。 而这里规格相同的六大石柱,有的贴着地下空间的石壁,有的突兀地出现在建筑群里,有的则在大道的尽头。 竖立的位置感觉没有规则,但数量又恰好是六根,至少目力所及是如此,这让人很难不去联想。 许山广意识很不对劲,是制作组的偷懒,还是制作人的有意为之! “想太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这几位高个的顶着,总之这波,我得大赚一笔才能退场。” 许山广心里安慰自己,他没有把他的发现告诉【帝伟大皇】,因为临行前,酒馆的刘猜刀曾跟他私聊过,说要小心【帝伟大皇】,那个刘厨师说【帝伟大皇】实际上很吝啬! 虽然签了任务协作的合同,但系统的判定毕竟是死的,人确是活的。许山广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继续发挥缺一不可的作用,或者尽头的宝藏并非想象的丰厚,那么【帝伟大皇】很有可能找漏洞坑自己! 不管怎么样,无论【帝伟大皇】的人品,许山广决定先留个心眼,虽然已经得到了道具【克列的第一镜】,但他可不会就这样知足。 【帝伟大皇】突然停了下来,这让跟随的众人不由都看向他。 “遭到了狙击,这里有怪物,前线发来消息,是高级哥布林。” 【帝伟大皇】挥手,指向许山广和【高清无马】说道:“我的朋友,你们赶紧沿着路去远程支援,务必扫清障碍,让我们的两位伊学家能安全到达前方。” “明白。” 许山广和【高清无马】几乎异口同声,就像士兵。 … 四名黑袍人,身形受阻,在金字塔般的宏伟建筑下,有十只高级哥布林,其中四名是骑士哥布林,还有一名法师哥布林。 一身华丽紫袍的法师哥布林,佝偻着背部,它是老人模样,一看智力很高的样子,它是最后冒出的,十分突然的冒出,使用法杖挥洒出陷阱魔法,一个个五角星法阵在地上显现,将被包围的四名黑袍人脚下的沙土,转眼化为了泥泞的沼泽,使得这四名黑衣玩家的移动速度大幅减少,现在更是几近寸步难行。 无法近身,现在,四名黑袍人只能用远程道具进行进攻,显然,他们中没有能远程攻击的职业! 道具小刀,毒刀,自动弩箭,甚至有丢屎块的,就是一块块拳头大小,自带马赛克的土黄色硬块。投掷或丢弃这个马赛克道具,自己会积累毒素,当然,也能远程伤害敌人,让敌人中毒。 骑士哥布林站在法师哥布林的身边,手里只有大狼牙棒,护着法师哥布林,它们的身体直接组成人墙,皮糙肉厚,随便黑袍人怎么使用这些飞行道具。 乱七八糟的东西飞快地打在这些绿皮怪物身上,它们血量很足,根本不怕。 剩下的五名赤身的高级哥布林们,则是在陷阱区域外走动,围绕着黑袍人们,它们手里抱着瓦片一般的石块,走一段距离,就放一块,不知在布置着什么,但能明确,绝对是不好的,危险的东西! 这些高级哥布林行动迅速,有条不紊,显然是某种大招。 “桀桀桀,想不到我等竟然要这样憋屈地死去,早知如此,就带炼金炸弹了。” “别放弃啊,诸君。” “唉,我这次任务也太背了,竟然和你们这些初学者分到一起了。” “没事的!反正我等都带到这里了,应该也算有个交代了。” “已经无法重来,那,不如让我们体面地等待死亡吧,一起?” 黑袍人互相望了望,这四个玩家互相看穿了心思,于是他们停止了反抗,并顿时异口同声地发出阴冷的笑声,这种几乎一致的角色音好似在嘲弄万物。 这就是黑袍人们面对死亡的仪式。 这下,让赶来支援的许山广瞬间感到耳朵不舒服,四个人爆发出的“桀桀桀”笑声之大,令他匪夷所思。这种另类合唱真让人感到恐怖如斯,仿佛他参加了一场鬼怪的葬礼。 第五十二章 被迫支援 【高清无马】用枪刹停下,她用技能才跟上了许山广。她没有过多注意眼前的无故之人,而是就地使用她的武器【朗基努斯之枪】,瞄向高地。 “把头低下!”【高清无马】叫道。 许山广哪敢不从,就地一趴,下一刻,枪响爆出,【高清无马】的提醒就真只有一句,不怕误伤。 从武器【朗基努斯之枪】里射出的子弹带着流星一般的光尾,这种近距离射击之下,法师哥布林正向前面的骑士哥布林的胸部应声一脆,直接就被打碎,但相比于爆头,这种贯穿伤并没有一击致命。 遭袭击的骑士哥布林没有死,还有血,不过【高清无马】的目标也本不是它,而是法师哥布林!她要用贯穿伤击杀骑士哥布林背后的法师哥布林。 法师哥布林爆发出跟骑士哥布林不相上下的抗性,它那华贵的紫袍展现出惊人防御,直接硬化,保护了它的头部,将肉眼不可见的子弹接下,而法师哥布林只是被迫中断了陷阱魔法一小会,几乎毫发无损。 许山广深知神枪的恐怖输出,但法师哥布林显然不怕【高清无马】。他顿时觉得的法师哥布林那身法衣有点离谱。 “属性克制!” 【高清无马】惊奇,不过并未放弃,她抬起武器【朗基努斯之枪】,枪械变形,化为了“滋水枪”模式。 哒哒哒哒哒! 许山广抱头远离【高清无马】,他发现这位女枪手转而攻击五位赤身的高级哥布林,她要阻止这些伤风败俗的家伙,逼迫它们停止手中的活计。 【高清无马】正在扫射,她用胳膊夹着变短的武器,另一只手比着个手枪指式,就像个扶着虚空弹链的机枪手,只不过有位移技能,显得她灵活和轻松。 黑袍人队伍保持着安静,他们刚刚趁机移动了一段距离,虽然还没有跳出陷阱区域,但已经来到了边缘,可以帮着打下掩护了,而且他们似乎很相信【高清无马】和许山广能继续帮他们摆脱眼下的困境,飞行道具扔得不紧不慢的。 “我去,我该干什么来着?” 这种层次的近距离战斗,许山广感觉有些无能为力,以他的攻击力,都破不了这些怪物的皮毛。 他跟【高清无马】已经有配合,但不代表他不再是个新手。 这是本能与理性的碰撞,实时的刀光剑影! 【高清无马】似乎知道这点,一声不吭地跑到前面去射击,独自应付着高级哥布林们。 “小心。”许山广嘟囔道,努力不去担心自己的情况,“小心,神枪……” “……”【高清无马】五感敏锐,她无语地瞪了一眼后方干等着的许山广,随后尽力旋转着躲过高级哥布林的大狼牙棒,在绿色的怪物群中以自己的节奏地输出着。 许山广举着自己的新武器,一根烧火棍子,伤害计算端燃烧着永远不熄灭的火焰,他本来不想用这把压箱底的新武器——他舍不得这新武器沾染上煞气,一直没有祭出。他准备在20级时强化一番这个武器,杀死怪物会积累武器的煞气值,煞气值提高,会降低武器强化的成功率。 以现在情况来看,他现在不得不使用,如果用初始武器,先前的那拐杖般的棍子,面对这种等级的怪物,估计耐损条都不够他花的。 危险会主动找上门来,还真有怪物盯上许山广了,不过不是高级哥布林。 地上冒出沙尘,地下有东西在蠕动,是从黑袍人队伍所处的陷阱区域开始的。 许山广看见那沙尘环绕了一圈黑袍人,旋即就直奔自己而来,隐隐可见沙尘中有大刀一般的鳞片,他暗叫不好,直接提前一个自然动作的翻滚,不过,因为没有无敌帧,许山广还是损了十来滴的血,是被扬起的沙尘溅射所伤到了。 他再次飞身一跃,以惊人的预判,躲过了转弯过来的,沙尘的再次袭击。 “什么玩意?哥布林的仇恨值都不在我身上,这又是哪来的怪物?” 许山广疑惑生物的神秘,他忙里偷闲般地看向高处,骑士哥布林簇拥的法师哥布林依旧在维持着陷阱魔法,那位胸口破碎的骑士哥布林在流血,但血量还足够它流一段时间了。 不是法师哥布林在操纵……难道这地下的怪物是? 许山广一边思考,一边一个空翻,原地跳起躲过沙尘又一次袭击,他现在已经找到了感觉,如果还只是这样的简单冲击,那么,许山广已经没有什么畏惧的了,他的自然动作可不是吹的,那可是连【帝伟大皇】都惊叹啊。 同一时间,【高清无马】无愧于神枪称号,在许山广适应的时候,她也热身完毕,buff在手,已经解决了五名赤身的高级哥布林。她浅灰色长衣包裹的紧致身形,充盈着光辉,飞速地移动,她几乎瞬间完成加速,眨眼出现在骑士哥布林的身后,以及法师哥布林的身后。 就在法师哥布林转头时,这位女枪手抓住了它的喉咙,手里的武器【朗基努斯之枪】变形,一下子化为了巴雷特般的形状,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接堵在法师哥布林的嘴里,在那一刻,【高清无马】的眸子闪闪发亮。 法师哥布林在愤怒和惊恐中尖叫起来,它有那么一瞬间,表情狰狞得像个人类。 它的末日的确降临了,但不代表结束,这只是大家的错觉而已。法师哥布林掌握着数量众多的魔法,大范围的陷阱魔法不过其中之一。 【高清无马】扣下扳机,发动了轰击。 前来阻止的骑士哥布林都被这一击的余韵给震开了,而此时的法师哥布林哪还有什么面门,法衣再厉害,它也依然失去了头颅。这一击【高清无马】可是提前上了众多增益,又是如此之近的距离,威力几乎没有任何衰减,转眼就是秒杀! 但令人意外,如此模样的法师哥布林还依旧站着,它的尸体没有消散,也没有掉落资源,只有红色的气体冒出,犹如升腾的火焰。 似乎还在施展魔法一般。 【高清无马】黛眉狠狠一皱,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但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赤气立即化为实质的长手,从法师哥布林的头里冒了出来,六只长手瞬间触及【高清无马】,贪婪地将她压制于地上。 “死灵法术,它还有僵尸!” 一位黑袍人敏捷地来到【高清无马】的身边,好奇道。 因为没有法师哥布林的陷阱魔法限制,他和他的同伴眨眼脱身出那块变形的区域,这位黑袍人的另外三位伙伴,正各自为战,和被【高清无马】那一击给震开的骑士哥布林们交着手。 而他因为是和胸口破碎的骑士哥布林交手,所以很简单地解决掉了麻烦,以至于此时的他可以如此轻松地先来到【高清无马】的身边,闲庭信步似的。 “还不快帮我!这家伙竟然还有吸血!”【高清无马】扭动着四肢,但不管她的力量属性有多强大,她的状态没有得到一丝改变。 “桀桀桀!你们先忙,我先去前头看看。”黑袍人阴冷地笑着,没有停留帮忙,而是见死不救,直接向那悬浮圆盘奔去,就像饿狼。 “我靠,要被他得手了!” “我去,我这个怪有点难拉啊!别管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了,快来帮下我!” “该死该死!这狗b要独占功劳!” 三位黑袍人无法再冷静,都有些心急,但无可奈何,谁叫他们不够幸运,那个胸口破碎的骑士哥布林的仇恨,并未在他们身上,反而是这些满状态的骑士哥布林,铿锵有力地撞向自己! “玛德一群智障……” 【高清无马】仰头,她这个角度只能干看着那幸运的黑袍人背影离去,只能小口小骂地发泄,一副受气的淑女模样。 这黑袍人这么苟的!亏她先前还以为这群人是个技术不错的团体,结果个个心各怀鬼胎,没有丝毫团队意识。 白救了,反而搭上了自己,有些绝望啊…… 【高清无马】心想自己这个陪玩也算尽职尽责,虽作为一名称号玩家,这样被怪物榨干的落幕实在有些不堪,但不甘又如何,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条快速接近零。 这游戏世界也是充满着随机啊!并非强大就行。 “我去!这老家伙这么壮的吗?这tm是法师?” 无故之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那萌新般的笑话让【高清无马】眼露一丝骇然,朱唇微张。 许山广感到不妙的视线,他一激灵,立即低头,也望向了对方。 女孩花容月色,遗世独立,却又有些楚楚可怜,让正眼的许山广感觉到无奈,只得再次用他的宝贝烧火棍子去捅,这次他,不再是单纯的卖力,而是狠下心来,动用了冷血值,ai瞬间接管了他的身躯。 第五十三章 叛徒 “这里没有怪物……” “全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刷新。” “哥布林的铁幕堡垒,已经是空城吗?看来,我们极有可能错过那批人了。” “那会不会真有宝藏?那群高手应该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吧?我们可得小心啊,我们作为老手,也得做足准备,才能反杀他们。” 铁幕一般的建筑下,【醋坛子】闻言一惊,她回头看向高瞻远瞩的【埃及女王】,有时候她觉得【埃及女王】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但更多时候是她在想【埃及女王】吹牛逼怎么能这么信手拈来,乍一看,吹得非常真实。 【都是时辰的错】对【埃及女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有些可笑,他们之所以能进城,是靠梅黛米斯的指引,重走她逃出来的道路,如果没有这种任务捷径,他们怎么可能能进入哥布林的铁幕堡垒里,而且那群高手,则当是靠纯粹的战斗力攻略下的。 他们和那批强大的人,没有可比性,谈不了什么反杀,幻想和口嗨罢了。 “好在,我们本来就是来解救npc的,与他们应该不会有根本的矛盾和冲突。” 【都是时辰的错】抬头,和蔼地看向梅黛米斯,发觉她也一脸的惊奇,那双水灵的眸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的父母被关在哪?”【都是时辰的错】来到她面前,柔声问道。 梅黛米斯摸了摸自己额头,闭上眼睛,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不要急。”【我爸都没打过我】也来到梅黛米斯身边,安慰道,作为喜欢养成的大姐姐,她比盾斧骑士温柔得更加自然,令人倍感亲切。 梅黛米斯睁开双眼,抓住【我爸都没打过我】的手,她的另一只手指向城墙。 “在那里吗?” “不是的。” 梅黛米斯对着【我爸都没打过我】说道:“那里有一口井,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里通往地下监牢。” “好的,那我们继续出发吧。”【都是时辰的错】举着大斧,出言道。 … 地下空间,悬浮圆盘,燃烧着太阳一般的火焰,这个金币似的巨大物件似乎燃烧了万年之久。 近距离看到此物,黑袍人感觉到自己渺小非常,但这种情绪很快被他挥去脑后。 贪婪和好奇占据了他的双目,他深知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上头说要寻找一下黄金乡的封柱,那么,最令人瞩目的此地,应该会有此等奥秘吧,现在就是,问题怎么靠近?飞上去吗?” 黑袍人将漆黑的目光移动,他凝神看向圆盘的底座,在此地的最高处,有一块石碑竖立着,被悬浮圆盘的烈火包围。 全身就如干冰挥发一般,涌起白雾,黑袍人如同一只野兽,弯着腰,带着白气爬到了那块石碑所处的高台。 这里最靠近悬浮圆盘,其烈焰在包围着黑袍人的身躯,他的血条在缓缓下降,并不太快。 “幸好我有抗火的高倍率防御技。” 黑袍人十分庆幸,血条的下降速率并非恐怖,他有充足的时间去研究石碑。 悬浮圆盘底下的石碑黝黑无比,玄武岩一般。如果不是高头火光四射,黑袍人根本看不清石碑上的碑文。 “……王早已心如死灰,她被埋葬在黄金的深处,无人能够抵达。” 黑袍人很顺利解读出来第一行,不由微微一愣,他思考了一会,便又去看剩下的文字,还有一些内容在等他解读。 “王的身体已如焦土,至美被永远剥夺,无情伴随他的离去。” 黑袍人继续解读:“龙族早已归于尘土,残存的血缘之后裔,遗留在外,若想唤醒她,便需要此脉的血祭,想成功召唤她,便需要从死神手中将她夺回。” 读到此处,黑袍人心里微微一惊,死神乃是现世的神明,要从它手里取回何其之难,弑神之人,闻所未闻,成神之路,皆已断绝。 “无人可以阻挡母亲的爱,即便是自称命运的死神。”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拂过,如同骤起的寒风。 “谁!” 黑袍人被惊吓得像只兔子一般,直接一个跳步,下了被烈焰炙烤的高台,他紧张地张望石碑附近,发现火光之中,没有任何人影,更别说有女人了。 “错觉,不可能?环境音我一直在注意着的!” 黑袍人感到有些懵,有种撞鬼的感觉,不寒而栗。 “喂,你该给我解释吧。” 黑袍人机械地转身,发现一位无故之人背着一位女枪手,在缓缓登阶。 是女枪手在向他喊话,这让他一时失神。 “哎呀……神枪大佬,我刚刚还想去救你呢?” 黑袍人罕见的主动温和,让赶来的许山广感到古怪,他背上的【高清无马】则捏了下他的肩膀。 “停下来,他想杀我们,你注意他的动作。”耳边,女孩平静的声音让许山广感到难以置信。 这么快,就到内斗环节了,可是,还没有分赃的啊? 许山广眉头一皱,他当然选择相信【高清无马】的判断,毕竟他跟神枪【高清无马】有过配合,算是有些情谊,值得信任,不然,现在他也不会背着已经暂时性折肢,半废的女枪手了。 “他一动,你就转过身,弯下腰,我来攻击。”【高清无马】蚊声般说道。 许山广轻轻点头,这一次,由他听【高清无马】的命令,【高清无马】虽然双脚被那法师哥布林的尸体赤手所带的僵毒给短暂中断了接驳,但她的双手还能活动,输出能力是不受影响的。 黑袍人与许山广一动不动地互相对峙着,许山广背上的【高清无马】低垂着头,安静得就像睡着一般。 双方互相以静制动,等待对方的破绽。 如果有人能看到黑袍人的表情,此刻肯定会震惊,因为少有人在游戏会这么害怕,仿佛在看惊悚的鬼怪电影一般。 “这不可能,她明明死了,我明明亲眼所见,难道拍拖之后,真会怨鬼缠身!” 黑袍人忌惮【高清无马】,怕她报复,但没有到动杀心的程度,他最害怕的,是【高清无马】头上的女人虚影。 只有他一人能看见,那惨白的异物,寒冷的女音,原来是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真是见鬼了,真有电子幽灵吗?” 黑袍人颤抖起来,他忍不住了,只见他长啸一声,双手虽然有些抖,但还是用力挥出,袍下掀开,里面的黑雾顿时滚滚而出,宛如大潮。 许山广见此立马转身弯腰,既然真是叛徒,那就无需留情,而他背上的【高清无马】,自然更加杀伐果断,她一个侧身,露出藏在腹部的攻击。 武器【朗基努斯之枪】,出现了第三种模式,那是少有人能见到的手枪形态,【高清无马】扣动扳机。 肉眼不可见到的子弹射出,眨眼将黑袍人的头打碎,这是低打高的百米的爆头,【高清无马】干净利落地使用出阿美莉卡的拔枪术,她无愧于神枪称号! 【高清无马】的输出,黑袍人也受不了,他直接死亡,身形消散于数据流光中,他将在安全区复活。 “桀桀桀,来晚了。” “唉,要报仇吗?这个普通玩家,竟然真杀了我们的人。” “去去,报个屁仇,你没看到是那家伙先疯了吗?” “疯?难道他的理智已经崩溃了,就这样崩溃了?” “你没看到?别管此次行动了,就全留给那公子哥,日后我们再跟他要,现在,我们必须自杀,回到安全区,收拾那理智崩溃的家伙,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许山广抬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但他没有听清楚,他一眼发现了下方探头的余下三名黑袍人,就在他要提醒【高清无马】时,这三个神秘的玩家直接身死消散。 他们是捏着某个小物件,往自己心脏位置一盖,便杀死了自己。 许山广心里惊奇,本以为还有硬仗要打,结果对方先退了,他不明白这群家伙为何自杀,张口想问,却已无人可问。 而已经趴回来的【高清无马】,见此,眸子则是闪过一丝惊疑,她抿着小嘴,沉默不语。 第五十四章 赐福 在暗无天日的甬道里前行,【都是时辰的错】带着他的小队,跟着梅黛米斯来到了点着绿色火焰的监狱里。 这里空间有些狭窄,沿着角度不小的石坡开凿,呈现梯田形式,越往深处,牢房的面积越大,火把越多。 【醋坛子】瞄向铁栅栏里,发现简陋的石室内只有苍白的干尸在抽搐,牢房里都没有活人,只有这种怪物。 【埃及女王】有些不耐烦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左右张望的梅黛米斯身边,问道:“你的父母被关在哪里?” 梅黛米斯当即抽泣道:“我不知道,我明明离开时,他们还在这里的。” 【我爸都没打过我】再次安慰梅黛米斯:“不要急,好好想想,你的父母应该没有死,的确是被关押在这里吧?” 梅黛米斯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npc斩钉截铁道:“我确信。” 【都是时辰的错】停下搜寻的脚步,他看向【醋坛子】,问道:“醋醋,去下层侦查一下,这里连看守的怪物都没有,一只哥布林都见不到,我想它们很有可能转移了,到下层去了。” “好的,时辰哥。” 【醋坛子】微笑点头,脱离了队伍,独自去到下层的一排排牢房。 “我想,任务可能再次出现变故了。” 【我爸都没打过我】直接走到【都是时辰的错】身前,继续说道:“可能遇到随机事件中的随机事件。” “你的意思是?”【都是时辰的错】挑了挑眉,脸上有些怀疑。 “可能是我们前头的那批人造成的,恐怕,看守这里的怪物,仇恨被吸引,向那批人的位置转移了。” “如果是互相影响导致的随机结果,那么,那批人的位置,我们也是可以抵达的,问题是,哥布林们为何会带上梅黛米斯的父母?” “我也想不懂,要不你去问梅黛米斯。” 【我爸都没打过我】很干脆,她回道:“恐怕,我们终究得与那批人相遇了,到时候,可能会互相攻击。” “哈哈,有我在,没事的,干翻那群老家伙们。”【埃及女王】突然插嘴道。 “我们是一个很棒的团队。” 【都是时辰的错】锤了锤自己的胸甲,透露着自信,无论如何,作为队长,他得自信,他顺从了【埃及女王】的鼓舞。 【我爸都没打过我】感到小小的尴尬,正想说些开玩笑的话语时,滴滴一声响,让神经一紧,三人间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 【都是时辰的错】最快看向了聊天频道,那是【醋坛子】发来的简短消息,@小队里的所有人了。 “遇袭,速下来支援。” … “他们自杀了?” “是的。” “那你呢,我的油田,你也在场,亲眼所见,也是如此?” “哦,是的,没错,帝伟大佬,他们自杀了。” 许山广转身,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看向低处的【帝伟大皇】,并若有若无的瞄了一眼这男精灵身旁,充满歉意的女枪手。 神枪【高清无马】低着头,像个受罚的淑女,她的双腿已经恢复正常。此时,这位女玩家如做错事的小女孩,受着【帝伟大皇】的冷眼。 这也没办法,谁叫她是陪玩,快乐时互相恭迎,背锅时只能受气。 【帝伟大皇】是她的老板,她和他之间有经济利益的关系,许山广只能爱莫能助了。 其实,许山广有些羡慕【高清无马】,他也挺担心自己收入的,他即将成为大学生,该兼职自己去追求物质富足了,未来四年不能混日子啊,因为没有国家的社会化扶养机构来帮自己了。 如果打游戏能赚钱的话,这不芜湖起飞? “虽然,感觉师姐也会给我钱花花,但我不可能用她的钱啊,我脸皮可没有这么厚。”许山广想起自己父母以外的人,不由挠了挠脸颊,现实里他跟梁上校的关系有些离谱,传统的师姐师弟关系,他作为自小在社会化扶养的象牙塔里成长的人,还是觉得梁上校这位军人在自己的现代生活里走动会很突兀。 “想不到我连再见都没来及当面跟他们说。” 【帝伟大皇】关闭聊天频道,他左手抓在右手上,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似乎在为伙伴的离去而惋惜,那个神秘的黑袍人队伍估计只有【帝伟大皇】这个组织者才会格外在意。 【高清无马】会自责,许山广自然不会自责,他悠闲地看向高处,看着火光中忙碌的古神和老者,在【电扯只狼】和【奈量不足】的保护下,研究着那黑黝的石碑。 “我去,这是启动了什么吗?” 许山广一脸惊奇,巨大的悬浮圆盘突然燃烧起更强的火焰,让本来在漫不经心看看的他猛地感到有些晃眼,眼前似有眩晕的特效。 “你刚刚碰了什么?” “我什么东西都没碰啊。” “两位伊学家,快退到我盾牌后,火属性伤害在急速提升了!” “我要奈不起来了,直接逃吧!” 【奈量不足】比【电扯只狼】还要急。 顶端的异变,让【高清无马】立即抬起头来,她没有任何迟疑,扑向【帝伟大皇】。 轰隆一声,炙热的熔岩随着巨大圆盘的坠落而流下,比炼金炸弹还要猛,地形瞬间崩塌,许山广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自己摔下深渊。 在短暂的失重坠落后,许山广就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坠落并没有预想的恐怖。 “玛德。” 许山广看向自己的血条,满状态的他就这样濒死了,好在没有触发肢解系统,单纯就是伤血,要是有流血效果,那他连自救的时间都没有。 赶紧从龙灵里拿出一些初始的恢复药剂,咕噜噜地吞了下去,甚至是【甜甜boy】顺便赠送的一株万年血兰也被许山广给吃了。 万年血兰除了增加三大属性外,还能永久提升生命值上限,也相当于厉害的恢复药剂了,直接让许山广血条扩展了一倍。 许山广满状态地再次站直了身体,这突然的变故让他十分懵圈,老者和古神作为伊学家,不至于会出现如此大的错误,这就像经验丰富的猎人踩上了自己的捕兽夹。 到处在爆炸,沸腾的熔岩在照亮,尘雾升起,通过顶上的大窟窿随风离开此地。 蓦然,一阵极小冷风从后背划过,这让许山广赶紧低头,就地翻滚,过程中他借此看清了是谁在袭击自己。 那是一具不成人形的干尸,皮包骨头,苍白的它摇摇晃晃,要再来一记摆拳。 “滚犊子吧。” 许山广一站稳,就祭出他的烧火棍子,对着苍白干尸来了一击高尔夫球杆般的挥击。 叮叮的两声打击下,干尸倒底不起,被许山广给轻松打败了,化为了数据流光。 “汝看来很辛苦啊。” 许山广一愣,旋即耸了耸肩,他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异人之形,他神出鬼没的葛特大人。 “葛特大人,怎么突然这么有闲情雅致啊。” “停下,汝不要胡说八道,吾是来赐福的,停下汝的随便,现在的态度不合时宜,不要学吾。” “对不起,等等,赐福……我20级了吗?” “咳咳,汝没注意到吗?” 许山广抹了一把脸,看着四翼微张的龙女,旋即恍然大悟道:“万年血兰也加经验值,所以刚刚我杀了这怪物,正好到顶,晋级了……不好意思,葛特大人,刚刚真没注意到。” “恭喜。” 龙女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欠身一礼,像一位古典的公主,这让许山广哪敢不回礼,他则是抱拳弯腰。 “同喜同喜。” “……” 龙女忽略了许山广的傻话,黄金瞳无视了其愚蠢的行为,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跪下。” 宛若言灵,许山广突然感到视野有些暗,边沿处出现了血丝,中央旋即有一个金色古朴的选项框跳了出来,格外显眼。 “是,和否……” 许山广见此,想都没怎么想,点了写着“是”的虚空按钮。 刚按下,许山广身体就不受控制了,不过许山广没有慌张,那是ai在接管他的角色,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受这种感觉了。 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无故之人双膝直接扑通下跪,在这烟尘骤起,火光无声乍现的碎石地上,男人如见到了本不存在的父母,叩首一拜。 龙女的黄金瞳灿烂如昼,她像宣誓一般,举着自己的洁白右手,将左手变形为龙爪放在了无故之人的额头上。 “吾,多尔贡的第九王,神明之下第一龙,吾之圣名,迪姆?多尔贡?葛特,颂称无人传唱,但如今,吾之圣名世人将再次知晓。” “世人必畏惧我,那些违逆者必被定罪,那些不信者必得洗礼,吾将再次降临,带着罪与罚。” 龙女伸出右手,无故之人见此,下意识接过她的右手。 接触的地方,温暖、细腻、柔软,许山广感觉就像牛奶的酪,但葛特大人的气味没有奶香,而似乎是某种花香,沁人肺腑的甜蜜,仿佛可以勾动蝴蝶,吸引群蜂。 就像葛特大人带着滚热水气的话语,刺激皮肤下的人心。 “吾问汝名。”龙女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犹如天籁。 “杰克,杰克?曼巴。”许山广回答道,他低下了头,这时候,许山广重新掌握了身躯,他肩膀莫名感到了一丝沉重,这位无故之人的肩膀微微颤动。 许山广一时感到恍惚,而葛特仍然在浅吟低唱。 “杰克?曼巴,听着,汝将为吾之利剑,野兽的爪牙,听着,现在,吾将赐福予汝。” 葛特用右手抬起许山广的脸,左爪搀扶着许山广起身。 “汝不必愧疚,吾将宽恕汝的罪,从此百无禁忌。” “汝不必害怕,吾将伴随汝左右,从此如影随形。” “汝不必悲伤,吾将给予汝救赎,从此天堂比邻。” “从此,汝将为吾征战那四方,制霸那四海。” “从此,吾为汝的女神,必爱汝如爱己,直至终焉,永恒的爱必将不会断绝。” 葛特将头靠向许山广的脸庞,吐气如兰,仿佛为母为妻的公主。 “汝呢?汝的回答。” “我……也将爱你,爱您如爱自己,我的女神……我的公主。” “那么,秘密仪式完成,骑士啊,吾的杰克。”葛特直起腰,笑魇如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投着成熟稳重的目光。 如果不是任务更新的系统女音,许山广会以为是一场梦,一场醒来会感动的美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隐藏剧情【诸逆皆死之路】(状态:已更新) 等级已达到20级,触发奖励:获得【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的福音【同命之莲】。 获得新任务【龙术士之旅】,详情请点击名字。 新任务奖励:暂时不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注意,冒险者,特殊道具【白龙的逆爪】已经进化,可在道具栏里查看详情,此为被动道具,不可卸下——你的冒险小助手,咿呀。” 当许山广刚看完这些小框里的信息时,他就突然感到一丝从头直到脚的激灵,蓦然回首时,发觉龙女早已隐去,四周的环境音再次空前嘈杂起来。 许山广一时感到耳朵不舒服,仿佛身处深海。 第五十五章 兵戎相见 “你们没事吧?” “没事。” “我也没事,不过我差点就挂了,幸亏那位美女骑士帮忙。” 碎岩堆积的高处,矮个的古神勉强扶着高个的老者,一起看着挂着屁帘的圣职修女迈开双腿,从更高的坡上直接滑了下来,带着她金枝环绕的修女祭铃来到他俩的面前。 “女神奇迹,枯木逢春,群体恢复。”【奈量不足】吟唱道。 繁复的,巨大的绿色圆环在【奈量不足】的脚下显现,将她连同她面前的两位伊学家的状态给直接打满,圆环所覆盖的区域,不知名的植物破土而出,在治疗奇迹结束后,于地上留下了浅浅的生命绿意。 “电扯只狼,你还好吗?” 【奈量不足】向下方看去,发现自己的队长,那位盾斧骑士正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膝并拢,双手垂在地上,仿佛在发懵,不过看其样子,应该只是暂时受到眩晕效果罢了。 估计是被落石砸晕了,其余状态依旧正常。 “我的天,这才是我们预计的东西,原来在这里啊,原来是在这里研究白龙!” “没错,我们的想法还是对的,果然是精灵族搞的鬼,建立监狱,搞生物实验,这下线索就齐全了。” 伊学家们突然欢欣高呼,【奈量不足】黛眉一皱,她回头,发现古神举起了一根骨头,而老者则是举着一把锈蚀的剑,显然是这些是他们刚拾取的物品,他们的眼底亮着光。 这两人已经离开了绿地,这会功夫,竟然已经去到坡上了,那里很危险,【奈量不足】刚刚就是从那里下来的。 这一高一矮的伊学家,此时就像登山者一般,眼里露着兴奋,他们正站在一处四合院般的,有些破碎的墙壁旁,他们兴奋地交流着,不顾自己的安危,擦着v形的裂缝,进入到点着绿色火把的墙后去探索。 那里顶上可不是自己位置所能见到的大窟窿,而是钟乳石般的洞顶,目前这种莫名发生的崩塌机制尚不清楚,老者和古神身处那种狭隘的地方,很有可能会被地形杀。 【奈量不足】不经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电扯只狼,我跟伊学家去了,你要是状态好了要来,记得跟我发消息。”【奈量不足】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她向【电扯只狼】喊话后,便赶紧上坡,跟上老者和古神。 碎石堆积的低处,盾斧骑士缓缓抬头,她的双手在几秒钟之后,其接驳终于恢复了正常。 活动了一下,她便看向聊天频道,有人@她,她不得不打起字去回复消息。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隐藏剧情的新任务【龙术士之旅】:学习龙族的奇迹,成为龙术士,并将等级提升至30级。 主线任务【获得龙心】:按照系统指引,成功猎杀敌对目标,取得道具【树胶中的龙心】。 区域支线任务一:寻找特种血兰花【大蛇血兰】。 区域支线任务二:保护npc【梅黛米斯】,护送弱小的她离开血兰雾谷,让她回到自己的家乡,艾达草原。 区域支线任务三:寻找【白王】的箴言。 注意,冒险者,以上任务,皆需在血兰雾谷区域才能触发,若任务失败,该次任务将再也无法获取,请谨慎计划,高效行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许山广看完任务的文本,顿时有些头大,在这个混乱的时候,龙女给了他新任务,这真是让他有些手忙脚乱,但也没办法,谁叫他到达20级了,达到隐藏剧情自动展开的需要。 “还有支线任务啊……” 许山广砸吧着嘴巴。 两个寻找物品的支线任务直接被他忽略了,而保护梅黛米斯那个,许山广有些纳闷,他记得这个npc,那时候他是通过望远镜【克列的第一镜】看到过其外貌,那时候这有着亚麻色秀发的女孩,正和哥布林这种怪物,在哥布林的铁幕堡垒外面溪流间打成一片,许山广本以为这位女性npc是邪恶的,专门假装受伤来诱骗路人。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是他先入为主了,支线任务跟这个梅黛米斯有关系,那么就代表梅黛米斯这个人物和自家有些呆的葛特大人有所关联了。 梅黛米斯的性格和故事,他也必须了解一下了,不然如果真的跟表面是一致的,就是个坏npc,那何必花时间和精力去保护呢? 许山广并不把《伊水》当作纯粹的网游,他也是想当作优秀的单机,第九艺术! 他玩游戏,因为天然的价值观,自然选择当好人,惩奸除恶。 “不以恶小……” 许山广呢喃着,关闭了任务框,他继续保持着跪定的姿态,这个身姿像过去的古老rpg游戏《巫师》里面,杰洛特于篝火前的等待状态。 “哎呀,你看看我,都忘记去找同伴了。” 许山广缓缓睁开双眼,似乎自言自语,实则在看向刚落地的,抖着一身古朴板甲的盾斧骑士。 “抱歉了,你必须死。”【电扯只狼】双手火光一闪,暗金色巨斧显出其锋利形状,金色雕花在斧面呈现出狮子的雄伟卧姿,她直接不藏脚步声了。 “为什么?”许山广微微一惊。 【电扯只狼】摇了摇头,她的俏脸早已被岩石般的面甲覆盖了,只有蒙面女声传达着她古井无波的情绪,似乎她和他的合作,就该这么早早结束。 “我也不知道,但老板他要你死,你若和帝伟是朋友,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去问?很可惜,我和他不是朋友,不过萍水相逢,今天是头次合作。”许山广依旧跪定不动,他无悲无喜,双手依旧放在膝盖上,好像一位等着切腹斩首的老年武士。 “那真是遗憾,只能做不了朋友了。” 【电扯只狼】说完,将巨斧的斧头放在肩上,扛着巨斧漫步一般地走向许山广。 “是啊,无缘无故被杀,的确会让人愤怒,毕竟被影响了游戏体验,还怎么能友好相待呢。” 许山广依旧没有慌张,仿佛放弃了抵抗,他继续说道:“大家都是玩家,为何要互相杀戮呢,杀来杀去,这种内卷,有什么好玩的?” “的确,不怎么好玩,杀怪物我是比较擅长,对于pvp,其实我不怎么喜欢打。”【电扯只狼】停下脚步,似乎被许山广给暂时糊弄住了。 “大佬,你没有偷袭我,虽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我想你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红名玩家。” 许山广微笑,当即低头恳请道:“那么,既然大家都懂,互相理解,不如一起去问一问帝伟大佬,我也不是不通道理的人,要我去死,至少他当面跟我说一声就行。” “哦,这样啊,但,不好意思,你似乎误会了。” 被女玩家果断拒绝,许山广微微一愣,他抬头,眉头微皱,发现【电扯只狼】身体涌出淡淡的煞气,只见这位女骑士锤击自己的胸甲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话,不偷袭你,只是想让你做好准备,因为你等级太低了,我这样做,就是免得太过简单,以至于过程无聊。” 话到最好,【电扯只狼】带着色中饿狼的般笑声。 “嚯嚯嚯,跟你这种自然动作优秀的天赋玩家比试一番,应该可以让我今晚真正兴奋起来,这次保护羔羊的时间真是漫长,让我手指发痒,但现在,终于结束了。” 【电扯只狼】弓下身子,她声音终于冷了下来:“那么,你准备好了吗?我的油田我的矿,猎杀……开始!” 第五十六章 聊天流 pvp的战斗思路有两条很明确的地方,就是拉扯和连招。 说人话就是打一套就跑,避免被对方控到死。 许山广拿着他的烧火棍子,想找机会戳击,但【电扯只狼】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只见这盾斧骑士旋转起来,巨斧带着破风声,如同旋风斩,只要靠近,绝对会被连招。 这种移动攻击,明显是消耗精力,霸体的技能动作。 许山广只能逃,这个回合是盾斧骑士的先手。 “溜溜球,溜溜球,等下我再给你好看的。” 许山广双目倒映着斧光,自言自语,他在放松,就算是逃跑,他也没有面上无光,这叫战术性撤退! 尊严什么都不重要,许山广不想死,不想被挫败感包围,不想失去他的ai少女,葛特大人。 “移速竟然不相上下……不对,是他故意控制步法。” 追击中,【电扯只狼】暗自惊讶,她立即停止旋转,强行终止了技能。 “有意思。” 相比于平常的少言少语,战斗时【电扯只狼】的话跟刚宣战那会一样多。 “我的油田我的矿,你敢在正面,堂堂正正地接我攻击,弹我的斧头不?”盾斧骑士拄着巨斧,好似中场休息一般地问向许山广。 许山广轻盈地滚到坡上,他站起来,当即冷笑道:“你多少血,我多少血,大佬,这怎么接?我还想问你呢,你敢让我半血不?” 说讽刺的话谁不会! “嚯嚯嚯,让半血……我的油田我的矿,难不成你以为你有实力能反杀我?” “怎么也得试一试吧!至少在公平的条件下。” “公平?莫非……你有斩杀效果的那类夺命技能!”盾斧骑士摸着自己的下巴,女声低沉,平铺直叙地道出她的猜测,仿佛许山广并不是他的敌人。 许山广没有立即答话,他微微一惊。 “那是什么技能,大佬,你可要公平啊,你什么等级,我什么等级。” 许山广装傻,他转移话题,反问道。 这的确让他有些意外,【电扯只狼】并非刻板映像中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而是时时警惕,打着聊天流,狡黠的女骑士。 许山广也的确有斩杀型的变态技能,但现在被盾斧骑士猜到,有了防备,那效果将大打折扣。 “你不知道吗?你好歹敢一个人来到这野区,按理说你的游戏知识只多不少了,毕竟,野区可是个危险的地方,就比如现在我们这种情况。” 【电扯只狼】又问道:“你是高手吧,那种扮猪吃老虎的高手?选择无故之人这个职业的高手。” “电扯只狼大佬,抱歉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号,也是我的第一个角色,你不会要这样看着,跟我继续聊下去吧?”许山广也拄起自己的武器,他微微弯腰,就像刚干完农活的老人。 “我的油田我的矿,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罢了,毕竟我很好奇你们这种天赋异禀的玩家。”【电扯只狼】对许山广伸手道,手甲如同野兽爪子。 “哦,那我们不如一起去帝伟大佬那里聊?”许山广咧嘴,建议道。 “老板他,恐怕不会想见你……你选择站在高地上,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像精灵射手或女枪手那般,在职业上对我有优势吧?” “大佬,你问题有点多诶,我不懂这些道理,而你,还打不打?” “嚯嚯嚯。” 【电扯只狼】低笑,旋即她祭出一个巴掌大的金色圆环,口中念念有词,几秒过后,就松开五指,那手里的金色圆环没有掉落地面,而是被激活,像蝴蝶一般,落至【电扯只狼】的头顶。 光这个准备还不够,【电扯只狼】立马当着许山广的面调出资源,从龙灵里取出众多药剂和奇株,当着许山广的面食用起来。 五彩缤纷的颜色在这盾斧骑士身上亮起,许山广不知道【电扯只狼】上了多少buff,但他终究忍住了跑下去出手的冲动。 以他先前的观察,【电扯只狼】的手速是足够她去一心两用,要是出手,恐怕当许山广一动的时候,【电扯只狼】就能反应过来。 “而且,这估计也是在引诱我主动出击,但我本来抢先手就失败了,敌强我弱,我就不可能主动进攻了……大佬,你想多了!”许山广暗自嘀咕着,他终究选择放任【电扯只狼】食用奇株,buff不是永久,还可以接受。 当最后一片蒲河糖般的绿色叶子被【电扯只狼】吞入口中时,她终于动了,身躯有淡淡的绿光从脚往头地飘出,为她的古朴板甲添上生命的气息。 【电扯只狼】的移速比先前大幅提高,没有什么起跑准备,眨眼就来到许山广面前,仅仅是通过自然动作! 就像一辆车直接撞了过来,太突然了,许山广有些被吓到了,他没有想到这些buff叠加的效果能这么夸张! 好在,盾斧骑士的攻击速度依旧保持原样,许山广跪地弯腰,躲过【电扯只狼】的横斩,【电扯只狼】的横斩十分用力,她的腰扭到了几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这样的用力,回正将需要时间! “我先跑了!”许山广像老鼠一般,就地要翻滚,他的自然动作更加优秀,腰就像弹簧一般,带起了他的胯部,双腿。 “想跑?哪里走!控制,铁山靠,单体眩晕!” 言灵发动,悦耳的女声带着冷冷的杀意,【电扯只狼】的应对也是极快的。许山广一惊,他刚被自己好腰带动起屁股,恰好正朝着【电扯只狼】的肩膀,也由此瞬间被【电扯只狼】的肩膀冲击带来的风墙给撞翻了,连同掀了他的上半身。 许山广还真滚了,不过是被【电扯只狼】的铁山靠技能导致的,是被迫滚动,他被上了眩晕效果,以至于他一直滚,直到长达三秒的眩晕效果消失。 【电扯只狼】的应对太快了,不像是临场反应,反是顺势而为! “真是好笑,正中我的怀里!”【电扯只狼】跃上高空,长啸道。 原来,【电扯只狼】是故意横斩,就是为了配合铁山靠这个控制技能的前摇,许山广的应对根本无法阻止她成功,因为她本来就是直奔这套去的。 就算是【电扯只狼】的控制技能,许山广作为低等级玩家,其防御也是挡不住,他的血条也受不起,这一下,直接让他血条折了一半,装备耐损也下降了十分之一。 【电扯只狼】身长翅膀似的,眩晕效果刚结束,许山广刚停止滚动时,她就翩然落到了男孩的面前。 许山广还没有站直,就被【电扯只狼】抓小鸡一般给提拉起来。 许山广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他的烧火棍子直接朝【电扯只狼】的面门捅去。 铿锵一声响,【电扯只狼】的面甲却完好无损,反而许山广手里烧火棍子如同被擦刀一般,没有击中的反馈。 “你可真强啊,这就是数值压制吗?” 许山广刚开口,他就被【电扯只狼】给用带着火焰的巨斧砸在地上,他的手臂接驳刹那就断开了,武器被击落,因为盾斧骑士砍的就是他握武器的右手。 防御如报纸壳壳,许山广不得不承认他太脆了。自己的血条,直接只剩下十分之一,刹那处于濒死状态了。 “要杀就杀!” 许山广仰起头,他刚想起身,摆不出一副果敢无畏的表情,想去看盾斧骑士的样子,就被女孩那极具压倒性的力量属性给死死压制住了,压制在地上不得动弹。 【电扯只狼】直接踩在许山广的胸上,没怎么用力,她将巨斧投掷,砸在许山广的头上。头皮直接被削去了,这让许山广一时收声,只有角色的自动惨叫声依旧响起。 盾斧骑士弯下腰,她的面甲自动张开,露出了里面冷冰冰的小脸。 “你死之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电扯只狼】语气平静,令人有些诧异,女孩没有丝毫作为胜利者的得意,反而似乎是一副都没怎么兴奋起来的样子。 “都这样了,随你。”许山广心情失落,他想不到他与她真正的差距原来是这么大,【电扯只狼】如同是天,逆天难行!女玩家打碎了他的幻想,他只能无奈接受死亡惩罚。 “你也看到了,你我等级之间的级数差终究是太大了,但我还是比较好奇,我想问你,你往高地跑,是想到了反杀我的办法吗?” “是的,有问题吗?” “那么,请告诉我吧,告诉我你的思路。” “你都赢了,为何还要知道这种琐事?” 被问得一时沉默,女孩的俏脸皱成了一团,但当许山广要认真打量【电扯只狼】时,她又立马恢复了无悲无喜。 “我想跟你做个朋友,虽然现在你的体验很不好,但我想跟你做朋友,了解你。”【电扯只狼】平静地说出许山广觉得羞耻的言语,不愧是一位职业陪玩,脸皮还是够厚的,一副“打了你,怪不了我”的非常生硬的意思。 “这,为何还想事后跟我做朋友?”许山广傻了,他懒得嘲讽了,遂又问道。 “因为你值得,单纯交流技术,真的不行吗?我这次,不过只是拿钱办事,现在,关于你杀我的思路,能说吗?” 许山广仰着下巴,无奈惨笑道:“能能能,我当然能说,我的想法很简单啊,打不赢,就靠外力,就是想要地形杀去杀你,我有炼金炸弹,这里是金字塔的内部,我们能塌下去,那就表明它的上方能继续砸下来。” 【电扯只狼】黛眉微皱,她仰起头,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上方,的确不在顶上大窟窿的中央了,而是正对空洞的边沿之处。 “思路这样啊,那,炼金炸弹?什么炼金炸弹有这种地形破坏的效果?” “你不知道吗?” “嚯嚯嚯,这方面的东西,我的确不知道,这我得承认,我的朋友,我并非全知。” 盾斧骑士轻言自己,她笑了,她掩着小嘴,她笑声透着高兴,但许山广此刻难受,只觉得难听,不过本着绅士风度,只见这位无故之人苦笑回答道:“北风,炼金炸弹北风,我也是通过别人才知道这种炼金炸弹的,这么说来,她,也算是我的朋友了。” “北风,真是……长见识了。”面甲重新盖上了【电扯只狼】的俏脸,她选择相信许山广。 “好友申请我已经发了,被人杀的确屈辱,但这次结束后,我会来找你的玩,互相学习,互相变强,大家都是朋友。”女孩拔起她的巨斧,直起腰来,如同冷血的侩子手,低沉说道。 “所以,走好。” 第五十七章 精灵族的宝藏 蓦然间,一道接一道的闪光眨眼划过,仿佛刺目的星辰魔法,本来感到深深无力的许山广,都忘记了自己的脆弱,他只觉得眼前黑下时如永夜,灿烂时的间隙仿佛永恒,是如此闪耀而美丽,让人啧啧称奇。 当奇观逝去,许山广旋即震惊,恢复正常的光影里,被古朴板甲保护的盾斧骑士失去了她的头颅,岩石般的面甲顷刻就消散了,只有石油流淌,像飞絮,撒在了许山广的脸上。 “神枪……朗基努斯之枪的攻击特效!” 【电扯只狼】在要处刑自己时被狙杀,许山广是惊喜的,他没有想到有人可以出手,救了独自战斗的他。 但因为是【高清无马】,许山广没有轻举妄动,他翻滚着移动,继续趴在地上,希望来了,但他没有立马去抓住。 【高清无马】救了他,这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许山广不敢抬头,低打高,他需要贴地隐藏体积。 无论【高清无马】想干什么,许山广觉得不能让【高清无马】瞄见他,这等于将自己性命交在他人的手里,【高清无马】终究是【帝伟大皇】的陪玩。 许山广从龙灵里拿出回复药剂,就地趴着食用了,吨吨吨一番后,血条加到顶了。 就在许山广考虑接下来该干什么的时候,滴滴一声响,让他不得不去看向聊天频道。 有人要加好友,许山广一看,是【电扯只狼】的好友申请,已经发了三次了。许山广想了想,他抬手点了确认,最终加了女孩,随后,【电扯只狼】便私聊了他。 “我的油田,你知道我怎么死的吗?”【电扯只狼】如此问道。 许山广差点想笑,不过也是,眨眼就挂了,换谁都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高清无马大佬杀了你。”许山广打字道,他心情不错,因为死的不是他,而是要杀他的【电扯只狼】。 “唉,那你加油,我先下了,溜了。”【电扯只狼】说完,还发了个《伊水》自带的表情包,那是一位盾斧骑士哭笑不得的二次元表情。 许山广开心地一笑,但又马上收敛了,【电扯只狼】能如此随心大度是因为她的任务就这样结束了,但他不可能就这样忘了,即便他还活着。 将自己直接砸在地上,多么羞辱人的行为,总有一天,自己也要站顶点,也要她尝一尝这份屈辱! 【电扯只狼】已被许山广记在小本本上了,想明白了的许山广依然是有继续清算【电扯只狼】的念头。 “愿游戏之神保佑,高清无马兄,不要瞄我了。” 许山广不再看聊天频道,而是念叨着,缓缓起身,但他没有彻底站直,而是先去抬手,去摇晃试探。 “不打我的手吗?” 许山广见此,有点想站起来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匍匐前行。 … 金色的庙宇,散发着纯金般的反光。 【帝伟大皇】看着这座嵌入石墙的古庙,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激动,精灵族的宝藏,他终于要到手,只待封印被解除! “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在【帝伟大皇】的身后,在点着绿色火把的岩石牢门前,盾斧骑士【都是时辰的错】站起了身体,他满身石油,坚定地看向男精灵,头顶油膜一般的保护罩。 “有意思,你觉得说话就能阻止我吗?还是说,你要迈出生之结界,和我再打一场?” 【帝伟大皇】抬起自己的左手,他摸着自己的白手套,悠然地笑道:“如果不是那个npc牺牲自己保护你们,你们早就被杀死了无数次。” 【都是时辰的错】闻此,眉眼流露出一丝失落,不是因为攀比心,而是共情,那个有着亚麻色秀发的女孩死了。为了保护自己这边,牺牲了她自己的性命。 对于【帝伟大皇】来说,不过是一个路人npc,数据罢了,生死随便,但对【都是时辰的错】,她并不是单纯的数据,他和他的小队明明答应了她的委托,帮她救出父母,却无法拯救她自己,这对【都是时辰的错】来说,是一场只有自己能理解的悲剧,一场悲剧的故事。 “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对你根本没有威胁!”【都是时辰的错】来到结界边上,冷声问道,带着强烈的正义感。 “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啊,你们能比我先来到这古迹前,不代表你们才是宝藏的主人,你们都得到那个npc的认可和保护,也不代表你能如此跟我说话,这里只能属于精灵,属于我。” “什么狗屁宝藏,我看你是被游戏玩了吧,为了钱,杀人吗?”【都是时辰的错】恨不得拿斧直接去砍【帝伟大皇】,但他一旦迈出去,就会被躲在高地的女枪手给爆头。 他的小队成员,【醋坛子】,【我爸都没打过我】,【埃及女王】就是与这位拥有神枪称号的女枪手战斗,最终结果可想而知,依旧被狙杀,就像高级哥布林一般被压倒性地屠戮。 “你误会了,金币的确诱人,但我不太缺,我贪婪的宝藏,非同寻常,再说了,npc能杀为何不杀,设计者如果不想让npc死,npc自然不会死。” 【帝伟大皇】背着手,他又突然哲学起来:“你们见识也太短浅了,可曾闻,孩童嘤咛止不住!可曾闻,城倾国覆种族灭!可曾闻,为恶者得逞嗤嗤笑!可曾闻,友非友!家非家!国不国!我听过的故事有这众多悲欢,我也见过无数的大场面,这比你的等级还高,比你的愤怒还多。” 【都是时辰的错】眉头紧缩,有些难以置信。因为,眼前的男精灵突然一副要流泪的悲伤模样,这是为他亲手杀死的梅黛米斯悲伤,在悔过吗? 【帝伟大皇】的确弯下腰来,他双手扶额,但似乎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那以前的日子让他很难受,他没有在意盾斧骑士的不解。 “你们没有我这个层次的视角,你们没有经历这游戏世界更加残酷的一面,当你见多了,就会知道你现在的情绪,是多么的无聊,也毫无意义。” 最后,【帝伟大皇】挺胸抬头,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他对着【都是时辰的错】轻蔑无比的表出一个“你来啊”的手式。 “你是弱者,我是强者,我氪金比你多,这不是单机游戏,世界不围绕你转,这才是真理。” 【帝伟大皇】罢手,不屑地笑着,眼见【都是时辰的错】没有勇气站出来,便又转身面对那金色古庙,那里的禁闭大门上,圆形大锁刻着数量众多,极其复杂的锁舌,正在缓缓移动。 【帝伟大皇】只要再等一会儿,封印应该就会被破解了。 【帝伟大皇】很兴奋,他没有想到自己正好能掉在最低处,见到在地图插图里明确描绘过的精灵遗迹,在这废弃之地的最深处。 “你说得对,你说得没错。” 【都是时辰的错】的话轻轻传来,却格外清晰。【帝伟大皇】为此微微斜眼,他皱眉地看着盾斧骑士张开自己的五指,喃喃自语着。 男精灵有些纳闷,心想这位盾斧骑士难道要继续跟自己嘴炮?除了那位号称三攻嘴的着名人物,这游戏里他还没虚过谁。 “的确,在游戏里的确无意义,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游戏世界也不围绕着你转!而我寻找意义,我会找到意义,也由此,能拥抱那本来距离生活甚远的勇气,失之交臂的侠义。”【都是时辰的错】握紧拳头说道,他马上祭出了他的另一件武器,白银色的寒冰盾斧,他原来的武器已经耐损见底,为了挡神枪那肉眼不可见的子弹。 令【帝伟大皇】些许诧异,【都是时辰的错】这次不是说说了,竟然还真踏出了梅黛米斯为之献出生命生成的生之结界,更令人诧异的是,盾斧骑士没有被【高清无马】给第一时间狙杀掉! 【高清无马】特么在干什么? 【帝伟大皇】一愣,而【都是时辰的错】不由分说,他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多余的念头,如同一根筋的蛮牛,直奔这男精灵的位置而来。 【帝伟大皇】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他的长耳在那一刻都竖了起来,如同面临死敌! 第五十八章 人偶,用镰刀的吸血鬼 盾斧骑士因为整体的负重,其移速一般不会很快,但他和男精灵的距离不远,且拥有位移。 【都是时辰的错】那白银一般的寒冰大斧,跟他那炼金盾斧一样,也是带着有位移效果的武技的盾斧武器。 只见【都是时辰的错】将寒冰大斧怼地,斧头散发的寒气骤然猛烈起来,转眼将地面覆盖上一层冰面。 再通过这层光滑的,不断铺展开来的冰面,【都是时辰的错】仅仅花1.5秒的时间,就来到了【帝伟大皇】的面前,一般人要花一秒的时间来反应和操作。 对于这趟不曾出手的【帝伟大皇】来说,【都是时辰的错】就像滑行的厉鬼,可怕,也滑稽可笑。 叮当一声,【都是时辰的错】的奋力一击,却被隔空挡了下来,寒冰大斧涌起龙吟虎啸,但就是近不了【帝伟大皇】的脖颈,仿佛有一堵无形之墙,让寒冰巨斧只能停在六寸之外。 想近六寸之内,片尘都难入! 【都是时辰的错】深感手里厚实的回荡厉害,他这一击不成,便直接放弃,他没有选择转移角度继续进攻,而是火光一闪间,改用大盾防御。 【帝伟大皇】明明连手都没有还,但【都是时辰的错】却不去追击,这一反常态的表现,终让男精灵正眼朝向盾斧骑士,略微刮目相看。 铿锵的金属音旋即于虚空中爆发,【帝伟大皇】眼中可以完美护住【都是时辰的错】身形的大盾,立马受到了无形的冲击,威能之大,产生了气爆,震荡得那盾斧骑士犁地三尺,方才堪堪停下。 而他自己,不过感受到了一阵微风拂面,如沐阳光。 “有意思,你的战斗经验其实挺丰富的。”【帝伟大皇】露出一丝赞赏,他恢复了惬意,仿佛他是本战斗外的人员,一位不相干的旁观路人。 【都是时辰的错】无言,他没有【帝伟大皇】意料中的惊慌失措,而是单手举起大盾,另一只手迅速地从龙灵里调出资源,手速飞快地拿出一个白色小包,他将这道具直接投向男精灵的头顶。 白色小包也依旧没有能近【帝伟大皇】的身,这个飞行道具,在飞至【帝伟大皇】的上方半空时,就发出一声响动,随后爆开,萤火虫般的粉末洒落,纷纷扬扬地包围了【帝伟大皇】,似雪花飘飘。 “禁魔金属粉,想不到,这种高级货色你竟然有这么多。” 【帝伟大皇】抬手,接住了一些那有着微光的小小颗粒,旋即如同握住流沙一般,让颗粒从手头流走,他保持着淡然说道。 【都是时辰的错】保持沉默,他的眼神阴冷,身后的黑色斗篷随风而动,那风是从眼前男精灵那里刮来的。 确切的说,是男精灵的头顶。 在【帝伟大皇】的头上,有个透明身姿的人形,它本该不会被戒备的【都是时辰的错】给察觉到,但因为道具【禁魔金属粉】的洒落,因为道具的禁魔特性,这才暴露,稍微显形,有了一个大概的体积视像。 刚刚挡住【都是时辰的错】的攻击,将白色小包给切爆,都是【帝伟大皇】肩上的透明人形所导致的,是它在防御,如同一阵微风在无形保护着【帝伟大皇】。它,就是自己从寒冰大斧击中反馈而感受到的那堵无形之墙! 通过沾在表面的微光粉末,【都是时辰的错】可以确定轮廓,【帝伟大皇】肩上的它,是个娇小的人形,拥有着长柄武器,微风正是它的武器在无声地快速挥动,所产生的。 “高属性人偶……”【都是时辰的错】在这一刻,终于意识过来所面之物。 【帝伟大皇】闻言,目露精芒,他歪头,鼓起掌来:“意识不错,本来我不想暴露的,但既然你已经察觉了,那也不需要开着隐形了,毕竟隐形状态不是永久的,也是有消耗的,也会影响我的小可爱进行输出。” 如同emp的波纹产生,【帝伟大皇】抬手,他肩上的人形终于凹凸有致起来,皮肤出现纹理,身形清晰起来。 就算是一脸警惕的盾斧骑士,此刻的【都是时辰的错】,也不得不暗自赞叹。 踩在【帝伟大皇】肩膀上的女孩,红眸白发,肤霜雪。耳朵小尖的她坐了下来,轻吻男精灵递过来的手。 那白色手套上显出淡淡的红色吻痕,【帝伟大皇】摸了摸,就很快就消失了,白色手套依旧干净。 其肩上的女孩,穿着黑色吊带洋裙,一双黑丝长腿垂在【帝伟大皇】的胸前,开始微微摇曳,似乎很兴奋。 如果不是白发少女其双手的关节处露着炼金机械特有的齿轮和螺母,【都是时辰的错】还以为这就是一位哥特风格的精灵萝莉,身娇体弱。 红眸明亮的白发少女微歪脑袋,她也在打量盾斧骑士。她握着堪比自身体型一般大小的大型镰刀,那收割者在慢慢旋转着,刀锋是朝着【都是时辰的错】,这个ai少女也在警惕着眼下的盾斧骑士,她隐隐地展露着她的杀意,那是她实力自带的不可不发的气势。 “来自我介绍一下吧,对你的敌人保持该有的礼貌,玛卡哈。”【帝伟大皇】邪魅一笑,握住胸前白发少女摇来摇去的脚踝,将女孩的脚给停住。 “我是来自克列堡的玛卡哈,玛卡哈?渴血,请多指教。”玛卡哈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踢开【帝伟大皇】的手,因为【帝伟大皇】是她的主人。 【都是时辰的错】感到泰山一般的压力,知道【帝伟大皇】有高属性人偶在保护的时候还好,但当他亲眼看见了【玛卡哈?渴血】的卓越身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胜算根本为零,【帝伟大皇】甩了他不止一条街。 “怎么了,不复仇了吗?” 【帝伟大皇】捏着自己的下巴,抱着胸地打量着一动不动的盾斧骑士,他感到有趣,连金色古庙其封印的破解进度,他此时都没有再去注意了,这个男精灵并不总是专心。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是喜新厌旧的男人吗?怎么样,没怎么精心打扮过,我的玛卡哈也依然是个小可爱吧,可不要看得入迷,爱上危险的她呀。”【帝伟大皇】有些得意,他很少显摆他的高属性人偶【玛卡哈?渴血】,因为玛卡哈处于长期隐形状态,是作为一种底牌,惊人,不过是他战略的其中一种意义罢了。 【帝伟大皇】喜欢藏一手,低调地看着别人出丑。 “你有高属性人偶,那你应该也知道,npc和你的人偶,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时辰的错】低沉地吼道,他并没有忘记梅黛米斯,他要杀的就是【帝伟大皇】。 “梅黛米斯……梅黛米斯的确可惜,但那姑娘对我有敌意啊,我不可能像对待玛卡哈一样对待她的。”【帝伟大皇】摇着手指,怼道。 “那是因为你要解封那个古庙!” “是啊,而她呢,为何会对我抱有敌意?因为我要解封古庙?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都是时辰的错】微微一愣,【帝伟大皇】扬起下巴,他继续说道:“梅黛米斯保护你们,就像玛卡哈保护我一样啊,这些,那些啊,都是被设计好的,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设计师不想梅黛米斯死去,那么她的程序将永远保持交互,在这个游戏世界游荡下去,就算遇见你们,碰到了我,换另一批人来,都没有什么不同,她的活不活,不是我们在作决定。” 【都是时辰的错】被男精灵说得一愣。 “主人说过,亮血条的,都得死。”玛卡哈声音温婉,她适时插口道,与她冷冰的气质截然不同,她在扞卫她的主人不容置疑,虽然这截取出的语录在此刻情景下,是如此令人感觉怪怪的。 “差不多吧,玛卡哈,差不多有这个道理。” 【帝伟大皇】乐呵呵一笑,被这么一逗,自然解除了他的哲学家状态,只见这男精灵拍了拍玛卡哈的脚,命令道:“杀了他,玛卡哈,多说无益,这个不通道理的盾斧骑士,就交给你了,对了,你可以吸他的血哦,他的血,在我看来,还算是很干净的。” “遵命,主人。” 玛卡哈直接奋起一跃,离开【帝伟大皇】的肩膀,手中的镰刀划出死神一般的弧光,似乎她一直在等【帝伟大皇】的这句话! 她为这句话而兴奋。 “谢谢你,主人。”玛卡哈张着小嘴,露出了长长的虎牙。 女音平静落来,【都是时辰的错】立马反应,再怎么懵,他也依旧能迅速沉下心来,大盾朝天,这位盾斧骑士再次表演了一个完美格挡! 第五十九章 特定天赋,朗基努斯之枪 “别动!” 突然而来的冷声威胁下,本来在津津有味的看戏,一脸笑呵呵的许山广,在感受到了后脑勺的坚硬物体,不由笑容僵住了,嘴角抽搐。 “你是谁?”许山广面沉如水。 “在这种冷清的地方,你都能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大活人,亏我好心放了你一马。” 许山广猛然惊觉,随后他缓缓叹道:“高清无马大佬……何必如此捉弄我呢?” 无故之人的背后,换了一身防具的女枪手笑而不语。 “我能动吗?”许山广举起双手,像个法兰西人一般问道。 “野区不说自明的第一规则,怀疑别人,才能保全自己。” 【高清无马】的这句话,让许山广心凉了一大半,他本以为自己隐匿得不错,想不到还是被人找上门来了。 称号玩家果然都不是盖的,意识和技法都是强者不可或缺的部分。 但令人意外的是,女枪手收起了朗基努斯,没有将许山广的脑瓜打飞。 许山广还是没有动,而【高清无马】则弯腰来到他身侧,学着他先前的样子,抱膝而坐。 那一瞬间,许山广有强烈的动手念头,但最终他还是按捺住了,只是手指微动,舒缓刚刚的紧张。男孩顾忌,也有一丝不舍的情谊。 “你这样的坐姿,可真奇怪,一点也不舒服啊。” 许山广闻言,转头看向【高清无马】,此时的女枪手绑着皮革甲,她穿着高开叉的白色短旗袍,她的胯部被黑丝包裹,如同待热的咖啡,而那忍者一般的连衣皮革甲套没有护住女孩漂亮的蝴蝶骨,而是与旗袍都给了一个十字型的露背,比起先前的塑体的浅灰色长衣,女枪手这身服装是十分艳丽,让人眼前一白的感觉。 “看什么看?没见识,没听过穿得越少,打架越狠吗?” 【高清无马】一副屑女人的嘴脸,这让许山广眉头一皱,他不再看女玩家的衣服,而是脾气渐起,心底起了怒火。 竟然看不起我!好歹【电扯只狼】都主动来加自己好友了。 许山广对此愤愤不已,当他抬出【电扯只狼】,他就短暂忘记自己被【电扯只狼】打得倒地不起的事实,忘记了他本来的复仇和打算。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我看那盾斧骑士要不行了,有点菜啊。”【高清无马】职业级别的脸皮厚,她用手指指点点下方正面硬杠的【都是时辰的错】。 得提醒,许山广看向下方,才发现高属性人偶【玛卡哈?渴血】完全压制地逼退着【都是时辰的错】。 也是这时,许山广这才意识到自己打不过【高扯只狼】,也干不过身旁的【高清无马】。 “高清无马大佬,你不是那边的吗?” 许山广有些无奈,他用手指向远处的【帝伟大皇】,看着女枪手的侧颜说道。 “谁给钱,我就是哪边的。”【高清无马】轻笑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现在可以站到你这边了,只要你给我钱。” “我可付不起你的工资。” 许山广被整得有些无语了,他本以为【高清无马】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结果说到底还是为了钱,可是,这真的如此吗? “你不相信我喜欢钱?”【高清无马】白了许山广一眼,她看出来了。 许山广感到古怪,直言道:“钱大家都喜欢,可还是有些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 【高清无马】突然伸手,一巴掌打在许山广肩上,这一下,吓得他差点对女枪手直接出手。 “你干什么?”许山广惊疑不定。 “这是点赞,我是在赞赏你,你是个明白人,不像外貌上那么傻。” “我本来就不傻,这虽然是在游戏里,但你太没礼貌了。” “对对对,你说得很对,先前更对,有些东西,钱是买不来的,所以我没有遵从帝伟的指令。” 【高清无马】无视许山广的指正,她伸了懒腰,完全不怕下面的人发现,她的动作带着瑜伽一般的柔软,如此近距离接触,许山广可以非常肯定,这女玩家肯定是个健身房的常客,现实里的身材应该也很棒。 “你为何摸我?”【高清无马】直接凶了起来,打开了许山广的咸猪手。 “啊……不好意思。” 许山广闷哼着抓住自己的手,如同抓住了自己的本能一般,他抬头十分冷静地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好奇,以至于冒犯。” “……我的油田,不要得寸进尺,我跟你可不熟。” “你这么一说是的,所以呢,你想要什么,为何坐我旁边?”许山广恢复原来抱膝而坐的姿势,他斜眼问道。 “呵,难道不能因为我们合作的情谊,来看望你一下吗?” “钱买不来的东西,是你我之间的情谊吗?我曾如此想,但恐怕不是如此。”许山广开玩笑,论脸皮,他也可以厚,在游戏里。 “高清无马大佬,如此美丽,厉害的你,需要什么,如果我能帮你,只要你不要再拐弯抹角,高高在上,我自然会无偿帮你的,就像我从法师哥布林手里救你一般。” “呵tui,什么鬼,你好恶心啊。” “大佬,算我恶心好吧,不过,我也求你别玩我了。” 许山广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要我当舔狗,你也至少得说明白吧,我讨厌谜语人。” 【高清无马】一时无话,她被许山广说得脸皮抖动,俏脸生寒,她握了又握拳头,双腿靠拢紧了又紧,却也终于是服气了。 “坦白来讲,我很讨厌你这个新手,但有件事我得找你帮我。”【高清无马】叹道。 “哦,到底什么事?”许山广好奇,毕竟是可以让【高清无马】抛弃【帝伟大皇】的事情。 【高清无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出了她的枪械武器【朗基努斯之枪】。 女枪手摸着这巴雷特形态下的黄铜色古器,就像爱抚着宠物一般,充满怜爱的语气说道:“骡神帝国,就是你下方的精灵遗迹的缔造者,他们这个设定为古代的精灵帝国,拥有特别的生命药剂,是游戏商城无法直接买到的进化序列,黑市也没有,那个特别的生命药剂不是角色能使用的,而是给武器使用。” “什么鬼?你是说?”许山广骇然,他低头看向【高清无马】的朗基努斯。 “它是活的,千真万确,不要看它钢铁疙瘩的外表,它的实际设定就是难得一见的活体武器,它不是高属性人偶,反而像伙伴npc,需要进食,需要恢复体力,但也能由此进化,变得更强。”【高清无马】抬眼,严肃地说道。 “它不会耐损,但它有食欲,它闻到了好东西,我需要你发挥盗贼的优势,帮我搞到那特别的生命药剂。” 【高清无马】举起她的朗基努斯,瞄向下方,用着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为此,精灵遗迹里的其他东西我可以不要,我也可以不跟帝伟抢,但那个东西,必须只能归我,所以,我会帮你在这边牵制住帝伟,在他解开古庙的封印的时候。” 合作的计划很好,但许山广踌躇起来,他本来打算一个人暗地里浑水摸鱼。 “你应该也有想要的东西吧,不过我估计帝伟不会给你,所以你才一直呆在这里,这地方很好,可以伺机而动,但你忽略了一点,帝伟并非只有一个高属性人偶,他有两个,这也是我最为忌惮的地方,那个棘手的家伙,也是隐形的!” 【高清无马】转头看着许山广,眉眼如画。许山广见此,终于有决断了,他点头答应了。 “好吧,我帮你,但,这样口头承诺就可以吗?” “随便吧,那些冗长的合同,现实里就够麻烦了,更别论游戏系统自己都处理不好,我选择相信你,不仅因为我比你强,也是……” “还因为什么?” “……没什么。” 【高清无马】没有继续看不解的许山广了,她在此看向下方,认真的样子,转而命令道:“我开始数数,数到十的时候你就直接从这里下去,我要的那东西是金色罐头装的,它的周围会有幽灵一般的怪物围绕。” “这也太厉害了,有这般异象吗?这生命药剂!”许山广知道生命药剂能让人获得特定的天赋技能,但没想到还有武器也能获得……好吧,朗基努斯是活体武器,理论上的确可以。 武器都要吃这么好的东西!而自己买不起,没吃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别bb了,做好准备。”【高清无马】喝道。 “我,就不能等等吗?虽然我自然动作厉害,但我终究不是一个盗贼啊。”许山广虽然激动,有人帮当然好,但也觉得压力似乎更大了,这让他有些紧张。 本来就有任务在身,这下可好,还要兼顾其他事情。 “没时间让你打理自己的情绪了,封印,就要解除了!” 【高清无马】靠在枪托上,看到古庙大门,最后未动的锁舌所剩无几,也不由紧张,但更多流露出激动之色。 第六十章 宝藏 白发红眸的高属性人偶,玛卡哈,她将大镰刀负于背上,作出了一个傲人挺立的架势,如同负剑于背的小女侠。 【都是时辰的错】流着石油,感到绝望,他将他的恢复药剂给吃完了,虽然他还有恢复手段,但有前摇,实际战斗时是无法施展的,会给敌人输出的机会。 “我家的高属性人偶,怎么就没那么强……” 【都是时辰的错】苦笑,他的手速,意识,以及临场反应都非常不错,在这些方面他也一直都全神贯注,去努力做到了最快最好,但在玛卡哈面前,他依旧只有被压制的份。 他只能放任【帝伟大皇】走到古庙前,彻底失去绕过高属性人偶去袭击那男精灵的机会。 电脑计算力比人强,更别说玛卡哈的属性本来就比自己高! 【都是时辰的错】举着大盾,丧失了主动进攻的锐气,他曾吊着一口怒气,而现在已经被压着打没了脾气,是个人一般都选择放弃了。 看似【都是时辰的错】还在坚持,但那只是惯性般的坚持,他其实也在自问坚持下去又有何意义。 一旦盾斧骑士会如此想时,他也顿时输了气势,渐渐陷入了虚无主义中。 玛卡哈对眼前男人的呆滞与木愣没有任何表情表示,她只有小嘴张开,舌头在动,女孩的嘴角沾着一丝石油,那是咬【都是时辰的错】时留下的。 如果不是少女贪吃,那么其背后的大镰刀早就将这盾斧骑士的头给斩了下来。 玛卡哈吸【都是时辰的错】的血,因为她设定是个吸血鬼,官方给的剧情中,她曾经是一位公主,但受到了血魔诅咒,灵魂遭到了转化,由此炼金制作出的人偶,也常带有嗜血的渴望。 玛卡哈莲步微移,她娇小的身躯如同蓄势的弹簧,绷得紧紧的。【都是时辰的错】一直看着正前面的她,盾斧骑士在慢慢后退,他忌惮高属性人偶的逼近,因为他知道这个架势可能意味着什么。 那是要,一招致命! “斩杀技能吗?”【都是时辰的错】嘀咕着,他看向自己剩下差不多只有四分之一的血条,心生悲凉,而且还有流血效果缠身,这更让他感到无奈与无力。 轰隆一声响,金色古庙的封印,终于被解除了。 大门在洞开,余声回荡中,【帝伟大皇】向【都是时辰的错】看了一眼,对那盾斧骑士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轻蔑之意不言而喻。 同时,玛卡哈也动了,她要杀死【都是时辰的错】,大镰刀旋即从后背弹起,如同某种拔刀斩,速度快得只能看到残影,但令盾斧骑士感到意外,玛卡哈的冲刺中途改变了方向,本该杀死自己的斩杀寒光,也由此被迫转弯了。 玛卡哈有更高优先事项,那就是保护的她的主人【帝伟大皇】。 那是肉眼不可见到子弹,但玛卡哈可以看见,她不是玩家,她比【都是时辰的错】的反应可以更快。 但,吸血鬼的速度终究还是慢了,距离还是太远了。 那是仿佛星辰魔法落来,刺目的神光穿过了玛卡哈的大镰刀的弧光,【帝伟大皇】虽然眉头狠狠地抖了抖,但他眼底没有丝毫慌张。 如同下雨的声音响起,似有一股无形的墙升起,承接住了一阵又一阵闪光,好似光子打在金属上面一般,电流在虚空中流过,发出滋滋的烧焦声。 “朗基努斯!好好好!你果然不相信我,本想送些礼物缓和我们之间的矛盾,但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帝伟大皇】站在古庙大门前,他自然熟悉这阵攻击特效,知道是高清无马在偷袭他。 “进行战斗,实星遥!杀了高清无马!” 【帝伟大皇】单手指向高地,愤怒出声道:“你以为成了称号玩家,就有底气,就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脱离我的圈子了吗?我现实可以,我在游戏里,自然也可以干你!” 男精灵愤怒不已,没有去打字,而是直接开骂,那是尊严被践踏一般的出奇愤怒,而回答他的忠诚女声,空谷传声一般,带着宁静。 “明白,主人。” 不同于【玛卡哈?渴血】的身形娇小,解除隐形状态,显出身形的高属性人偶,身高八尺,一位御姐模样,她黑直的流海下,猩红的眸子带着冷血,嘴角同样露着长长的虎牙。 她身穿白色连衣裙,她的双腿是马蹄状的纯白机械,她是炼金技术制造的高属性人偶【实星遥?妄血】,持着铁伞一般的扇子武器。 这位小巨人直接跳起,本来三十步的距离,三十米的高度,她一个跳就结束了这段位移,这是多么强力的属性。 【实星遥?妄血】如同高达降世! 【帝伟大皇】凝神看向高地,他依稀可见【高清无马】在逃跑,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出了一口长久的恶气。 “一个陪玩,还敢骑到我头上来!找死。” 【帝伟大皇】凶狠之色一闪而逝,他对着就快来到自己身边的【玛卡哈?渴血】罢了罢了手:“不用担心我,先杀了那盾斧骑士。” 【玛卡哈?渴血】点了点她的小脑瓜,她再次杀向【都是时辰的错】。 【都是时辰的错】这时候已经打满了状态,他再次燃起了斗志,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男人,有机会,他就会去把握。 “再怎么厉害,电脑就是电脑!”盾斧骑士毫不痛惜自己的资源,他趁他与玛卡哈两者还有一段距离,直接消耗起飞行道具来骚扰。 这次,他主动出击,寻求破绽! 盾斧骑士的激情【帝伟大皇】看在眼里,虽然心生一丝厌恶,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男精灵直接转身步入古庙内。 古庙里漆黑一片,但当玩家继续往前走时,空间里会豁然开朗,很大,光影自成,上下之间,亮眼非常。 那是大山大海般的金币堆,巨大的支柱撑起穹顶,金币簇拥着支柱,让这遗迹深处熠熠生辉。 【帝伟大皇】没有在乎随处可见的金币,而是寻找起他想要的东西,至少让可以让他眼前一亮的形状。 “这里已经是谷底了,怎么选都是向上。” “漫山片野的金币,可真是晃眼,有些考验眼力啊,如果黑骑士没有自杀,我就不需要亲自慢慢找了。 “莫非……还要往里面走,这里可真大。” “城主令……本以为是假的,原来还真有这种道具,带回去给那些伊学家们研究研究怎么开启。” “……这种龙化的生命药剂不错,骡神帝国的兽化进化序列,与之相比,稍微弱了一些。” “墓碑……” 【帝伟大皇】一路喃喃自语,将辨认出的宝贝收入龙灵里,当他走到古庙尽头的空地,他终于看到了像样的祭祀环境。 那是一个地下的斜坡,斜坡两侧躺满了碎片化的骸骨,混合了不知道多少生物。 在斜坡底处,大道的尽头,光滑的石壁前竖立着一块白玉墓碑,一个非人的完整骷髅矗立在墓碑前,它明显在跪拜,因为脊柱弯成几乎90度,墓碑在突兀地发着光,上面刻着一个圆盘般的图案。 【帝伟大皇】欢快的笑容淡去了几分,他站在骷髅旁,发现骷髅怀里有东西,他有些纳闷,因为这跟他想象中的渴求之物不同。 第六十一章 龙,吞侍 【帝伟大皇】眉头一皱,他似有所感,看向高处,他的背后,自然什么都没有。 这个古庙里面很大,独自行走,感觉里面会有人是很正常的感受。但,【帝伟大皇】不相信这是一种孤独导致的本能反应,因为这是在游戏里,他相信事出必有因。 【帝伟大皇】离开空荡荡的墓碑,走上斜坡,他看向四周,那漫山片野的金币,就像外面血兰雾谷的一年生的血兰花,直接让人给看麻了,实在是太多了! 这古庙的金币,估计比长犄岛的沟谷金矿还要多。 长犄岛,乃是野区的金币主产区,那里有定时刷新的金矿,会如同竹笋一般神奇地冒出,那里可是兵家必争之地,斗争凶险得多,跟阿美莉卡曾经的西部淘金热一般,玩家狂热,不顾一切,只为金子。 “……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帝伟大皇】略一沉吟,只见他手指微动,龙灵现形,那是长着像狮子一般的白色生物。 【帝伟大皇】的龙灵张开其大口,一股强大的暴风酝酿而出。 暴风吸入一般,男精灵的周围,金币纷纷被吸取进龙灵里,这种回收资源的方式十分恐怖。 一分钟过后,【帝伟大皇】视野中,古庙几乎十分之一的金币被他收入了囊中,他方圆一里直接清空了,这也让他的龙灵直接装满,没有空的格子了。 虽然只吸金币,但这种抓取资源的强度之高,就算是盗贼,也都会心生嫉妒。 【帝伟大皇】打量周遭,并没有为自己满满的资源栏而感到高兴。 “小狼说我的油田没有死,莫非是他溜了进来,但以他的身法,可以溜进来,但也不可能在这种平整地形不露出马脚……而且,那些东西也够他搜刮了,继续跟着我,明知我想踢他出局,这风险大,可不像他的谨慎的风格,可也不排除他冒失了,毕竟上头多是新来的。” 【帝伟大皇】估摸着,在他不知道自己的异感从而来的时候,环境却意外地给了他答案。 “汝,渴求何物?” 女人的声音如清风拂过,让【帝伟大皇】猛然回头,他快跑起来,再次来到地下斜坡,看向那白玉墓碑。 石碑上的圆环浮现出一个眼睛,竖瞳带着血光,有些瘆人。 “你是谁?”【帝伟大皇】试着一问,与其交流。 “汝本如此果断,现却唯唯若若了?汝忘了吗?汝杀过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幽灵一般的女声回应了,【帝伟大皇】没有感到不寒而栗,而是眼冒精光:“你是梅黛米斯!” “不,梅黛米斯是我,但我不是梅黛米斯,她来自我,她在外面死亡,但我一直在这里。” “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帝伟大皇】激动,却也感到了危险。 “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汝,渴望什么?来到这里的人,都有渴望的东西。” “你什么都能给我?” “汝是一位精灵,而我,曾带给骡神帝国福泽,如果汝想像汝的先人要一样的东西,那么我就是什么都能给汝。” “那,我要登神!” “成为半神吗?可汝才99级,各个方面也是,还是太弱了。” 虽然女声无悲无喜,但【帝伟大皇】还是感觉到一丝不爽,他烧了多少钱,投入了这么多时间,结果还是被一个电脑给一笔带过的嘲讽了,官方可真够狠得,喜欢让氪佬内卷,他早就放弃和【甜甜boy】那种女人争那些费时的东西了。 伪装被人一眼看破,底气又被人一眼看穿,男精灵感到了身体被侵入一般的屈辱。 “不过,既然汝追求是单纯的变强,那么,我可以委身于汝。”幽灵女声突然温柔。 “……什么意思?”【帝伟大皇】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的真身。 “我将赐福于汝,就像庇佑汝的先人一般,汝只要给予我祭品,就像汝的先人般侍奉我,直到湮灭。” 【帝伟大皇】微眯双眼,起了一丝警觉,问道:“那我要干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任务?” “杀人!” 那竖瞳如同大门一般大开,射出一道红光,照射在【帝伟大皇】的身上,ai瞬间接管了【帝伟大皇】的身躯,他无法控制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 男精灵在变形,体型在迅速膨胀,他的装备如同手术针线一般被肉体直接吞噬。其周遭声光电一时浩大,如同雷暴,巨响回荡在古庙里,甚至传出到了外界。 高属性人偶【玛卡哈?渴血】和【实星遥?妄血】都捂住了耳朵,这让【都是时辰的错】和【高清无马】感到震惊。 “那是龙吼!” 女枪手首先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而盾斧骑士,则趁萝莉吸血鬼在僵直,施展连招,他不忘初心。 龙吼声的威能穿过岩层,哥布林的铁幕堡垒里,一大波哥布林们随着数据流降临,营地已经刷新了。此地这些本该没心没肺的绿皮怪物,也在此时纷纷五体投地,处于惊恐状态,若是有人再次攻打这围城,四个盗贼要是能上城墙,这势必是场更快的屠戮。 哥布林们根本无法还手,它们都被压制了!那是龙威! 血兰雾谷的唯一安全屋,酒馆深处,端坐在石床上,刘厨师刘猜刀,睁开了双眼,好似被龙吼声打扰小憩一般,杏眼圆睁,怒气冲天。 “这龙尸不作怪,就像太阳不东出一般,可是,这次,又是谁刺激了她呢,竟然可以直接用耳朵听到了,害,这样折腾,早晚有一天,老子也要屠龙了。” … 金色古庙里,地下斜坡前,一头怪物站直了身体,像一位某着名动作影星的一部动画里面的知名boss,第一次出场,那威严赫赫,总要审视一下自己的伟岸。 “圣主!” 用着【克列的第一镜】远远观察的许山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联想,来描绘那两脚龙! 许山广做梦都没想到,【帝伟大皇】直接变成了这副模样,比其高属性人偶【实星遥?妄血】还要高大。 这是什么模式的新玩法吗?这血条也特么太长了。 许山广再次用起望远镜,他本来躲得非常好,一直用【克列的第一镜】远远观察【帝伟大皇】,但现在,可以让他藏身的环境也变了。 金币如同流水,竟然直接在许山广眼下融化! 好在许山广一路上也是收了不少东西,虽然没有男精灵那般满载了自己的龙灵,但【高清无马】要的东西他已经搞到手了,而自己也掏了不少至少看起来好看的东西。 可以说,许山广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了,完成后可以欣然自杀回城。 “虽然这样的确很酷,但我上哪去找祭品?”【帝伟大皇】口吐人言,声如洪钟,自带破风音。 “那里就有一个,杀了他。”女声吹拂【帝伟大皇】的骨耳,也刺到了许山广的耳朵里。 许山广收起道具【克列的第一镜】,因为灰色的龙朝他走来,用眼睛就能看见其巨人身形。 仿佛被王水腐蚀,纯粹的金流,不断向地下斜坡汇聚,仿佛那里是个黑洞一般,而【帝伟大皇】也似乎是逆水行舟一般,好像感到了吃力。 许山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的油田我的矿,电扯只狼没有能杀你,倒真是令我感到有些意外。” 【帝伟大皇】瞪着灯笼一般的大眼,它抬起巨大手爪,堪堪站定,摇晃着似乎不受接驳控制的大尾巴。 怪物的语气里透着兴奋:“我的油田我的矿,我们来过两招,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明显,【电扯只狼】没有告诉【帝伟大皇】自己被压着打的过程,实际上结果是【高清无马】救了自己。 许山广没有对此多想,他觉得【电扯只狼】应该真得急,匆匆下线了,以至于没和【帝伟大皇】详细的明说。 “这点倒是可以利用。” 许山广心里想到,便立即开口,隔空喊话一般:“帝伟大皇大佬,只是我自然动作很强,找到了破绽,不然,早就歇菜了。” 【帝伟大皇】虽然是龙的长方脸,但表情依旧活灵活现,它疑惑道:“你能这么强?那可真扮猪吃老虎啊,你跟我合作,果然是抱着莫大的私心啊!” 对面不提还好,一提起那许山广就有点气了,他索性扬言道:“明明是大佬你先要杀我,我不得不来找回场子,本来我们无冤无仇,但大佬,游戏也要讲道理啊,不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想死,谁都不能强迫我死!” 【帝伟大皇】没有觉得许山广嚣张,反而心底微微一沉,这时候那幽灵女声再次来袭:“祭品是必须的,杀死他,献祭于我,汝是我的吞侍,杀死他,吃了他!” 女声有了情绪,令人感到一丝恐怖,许山广为此吸了几口冷气,他发觉,温度还真在降低。 【帝伟大皇】高昂着他的龙头,虽然自傲,但如今也不得不为力量屈尊听令,这种强制他就当是boss战了。 他本不会去想亲自去杀伐,因为那样太掉价。 自己何等身份了,自己追求的快乐,不就是高高在上,片尘不沾身!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当作一次有趣的尝试。” 【帝伟大皇】竖瞳微微一缩,他脸皮并非很薄,他可以去舔【甜甜boy】就表明了他可以一时不拘小节。 事已至此,顺水推舟罢了! “先试探一下,也是看看这种比变形术还要夸张的增幅,是否虚有其表!” 【帝伟大皇】念此,再次开始移动。 第六十二章 龙息 【帝伟大皇】的每一拳,都带着可怕的音爆。 许山广翻身腾挪,一边后退一边思考为何【帝伟大皇】不用技能。 单纯拼自然动作,他自然不虚的,没有啥慌张的,而且【帝伟大皇】的移速,又受到了莫名的限制,想靠自然动作来打堪比盗贼的许山广,显然行不通。 战斗时,看【帝伟大皇】的怪物长脸自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实际上,龙形态的【帝伟大皇】也感到控制吃力一般的笨拙,这让他对于这种强制增幅瞬间嗤之以鼻。 如果是正常状态,许山广再怎么能跳,对【帝伟大皇】而言,也不过是一只难抓的猴子罢了。 99级的他一旦不隐藏实力,实际战斗起来,其实没有几个人能战胜他。 但这些,都因为这强制的增幅打乱了应有的节奏。 “虽然力量感爆棚,但敏捷也太差了,算了,为了狗屁的仪式感,我就再忍忍,游戏,也总得有神圣的感觉。” 【帝伟大皇】挥去心中的不爽,它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他练过拳击,高打低,处处朝许山广的头去。 视角的变高,可以让【帝伟大皇】感受一种无与伦比的刺激,视觉上的打击感! 许山广如同小丑一般,【帝伟大皇】能看清无故之人绝大部分自然动作。 许山广暗自心惊,【帝伟大皇】的每一拳其实是带着地形破坏的力量,因为当他在地面滚动时,即便【帝伟大皇】的拳头没有接地,金水也自动为其分流。 金水不是贴图,可是有体积的,许山广为了百分百印证【帝伟大皇】的力量,他有计划地退到了一根支柱旁。 当【帝伟大皇】发现许山广的奇怪时,他的沙袋一般的拳头已经砸了下来。 轰隆一声响,支柱出现了缺口,这种破坏程度也让【帝伟大皇】惊讶,它的龙嘴喷出雨云一般的白气,旋即又紧闭了颌骨。 许山广见此大喜,他都想试一试支柱若全部出现缺口甚至崩塌了,那这个如此高度模拟的游戏,会不会真能让古庙被掩埋,一切都崩裂塌下! 许山广的脸色几乎微不可察,但还是被【帝伟大皇】给注意到了,那隐藏极深的恼怒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帝伟大皇】直接双拳砸下,一个大坑直接冒了出来,许山广来了一个滑铲,差点就没滑出来,他绕到【帝伟大皇】的背后,【帝伟大皇】正面视野广,但它的盲区也因为的它的体型增大而变多。 “想玩我,找死!” 索性,【帝伟大皇】直接趴了下来,这样还方便协调,现在这副躯体【帝伟大皇】没有本体那般感到如臂指使,好似有延迟一般,可能是为了表现庞大的拟真感觉。 许山广看到那侧露的龙头,那单独的灯笼大眼在射着寒光,不由心生一丝忌惮。 龙的轮廓刀削斧砍般,带着锐意,是如此威严,就算明知是【帝伟大皇】所化,许山广也不由涌起当初遇见葛特时的感受。 ai少女美丽,但本体终究是龙!龙,需要远观而尊重。 只是,此刻的许山广少了喜爱,崇敬,多了愤怒,以及杀意。 【帝伟大皇】爬了个弯,身体扭得很快,使得大尾巴都甩出残影。 许山广差点被【帝伟大皇】的长尾扫到,他一时间以为【帝伟大皇】能直接控制尾巴,以至于出力极快。 “你继续啊,我的油田我的矿,怎么了?” 【帝伟大皇】虽然还口吐人言,但四肢及地,许山广想不当龙都不行了,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也喜欢在床上装老虎狮子,野兽一般爬来爬去,嗷嗷叫。 当初葛特他是没有还手之力的,而现在体型比自家葛特大人小,许山广感觉可以试着主动出击。 “你终于掏出武器了……一根火属性棍子?” 【帝伟大皇】没有指着许山广,而是像龙一般,仰起头,竟然对此无动于衷。 许山广突然想起,自己的攻击会不会连对方的防都破不了呢? 就像打【电扯只狼】的时候。 【帝伟大皇】看着突然如雕塑一般不动的无故之人,感到了一丝违和之感。 许山广和【帝伟大皇】对峙了三秒,知道刺耳响彻的风声传来。 许山广没有看向后背,而【帝伟大皇】则将注意力转到地下斜坡那里,在那里,仿佛在恸哭一般的风,在连绵不断呼啸而出。 【帝伟大皇】感到一丝危险,金水也在往那里流动,现在又多出如此异象,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许山广耳朵微动,那不是令人感到惊悚的幽灵女声,而是熟悉的,亲切的天籁。 那是自称多尔贡的第九王,神明之下第一龙的迪姆?多尔贡?葛特。 “葛特大人,你这是……千里传音?” 龙女没有回答许山广的问题,仿佛听不见一般,她继续着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地说道:“龙有逆爪,碰之即死。” “龙之战,野玄黄。” 许山广对自家葛特大人的话一知半解,“龙有逆鳞”出自《韩非子》,这他知道,“龙有逆爪”的话…… 就在许山广紧张地思考时,那幽灵女声,突然从四面八方来。 “既然来了,为何躲起来。” 作为所谓的吞侍,被直接龙化的【帝伟大皇】也不懂幽灵女声的意思。 显然,她并不是在说【帝伟大皇】。 【帝伟大皇】微微一惊,其龙躯猛然爆发了一声长啸,那不是玩家所能控制的角色声音,带着不属于【帝伟大皇】的情绪。 那是,兴奋! 空气中波纹肉眼可见,这一声余音更长,比先前变形时的龙吼威能也要更强,因为许山广直接掉了1000血! 叫一下就伤他的血,这不是技能,那无消耗的话还怎么玩! 波涛般的声浪中,许山广赶紧吞起恢复药剂,葛特大人没有吱声了,而许山广也没心思听龙女的声音,他一心不二用,争分夺秒。 【帝伟大皇】感受着异样的控制感,几次被ai强制接管,【帝伟大皇】感觉自己好像在开智能摩托一般,可以暂时离开方向手柄,直起腰来张望周遭,只不过这智能摩托是在跳着走。 他家的旋转橱柜中就有那种可以像豹子一般跳着走的智能摩托车。雅马哈公司的全球限量款,他都有收集。 “不要杀死他,不要吞噬他,用龙息彻底消灭他!汝要让他灰飞烟灭!”幽灵女声自虚空中传来,【帝伟大皇】和许山广都愣了,但【帝伟大皇】回神更快。 “玛德!” 【帝伟大皇】心里不爽,却也知道显然是那个神明般的存在出现了变故,无故之人的重要性突然陡然上升,这种附带条件的杀戮,他虽然不解,但必定是有原因的,他不是犹豫不决之人。 当即,【帝伟大皇】使用了技能,他不再管无故之人到底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他现在必须全力以赴了。 当【帝伟大皇】变形为怪物时,他原本的技能栏自然更新了,他无法使用他原本角色的技能,但他能用龙的技能。 比如,幽灵女声所言的龙息! 许山广瞪大双眼,他刚喝完恢复药剂时,对面的两脚龙仰起前身,周围空气扭曲,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去我去我去!” 许山广当即继续从龙灵里调出东西,他预测对面要来大aoe,大aoe,不是说躲就能躲的! 点点火星从【帝伟大皇】的嘴里冒出,它的喉咙像鳄鱼一般肥大起来,最后再也积攒不了时,那股能量喷薄而出! 前摇不短,也不算太长,但持续时间有些可怕! 不同于【埃及女王】的火球魔法,如同一面火墙横推而来的龙息,带着实体的熔岩! 第六十三章 庞然大物 烈火燎原,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帝伟大皇】,也不得赞叹龙的力量,熔融的金属色覆盖了百米!盖住了金流,盖住了大地。 这就是《伊水》里的龙,曾经的钢铁与火之主,屠龙者能被一时追捧,不就是征服了强大的龙!那个白王! 不过,【帝伟大皇】的愉悦感迅速消退,他没有将神明拉下马的快感,因为他自己就是龙,而幽灵女声再次传来,也让他理智起来。 “他在那里,让他灰飞烟灭!” 幽灵女声拉着尾音,【帝伟大皇】凝神看去,发现有一个金色大钟矗立在不远的支柱前。 金钟表面刻着传奇和史诗,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精灵纹之罩,果然是那时候就溜进来了,也算是淘到了宝贝。” 【帝伟大皇】认得那道具,乃是承载精灵帝国记述重大事件的古器,不过对于玩家而言,就是抗火的无死角防护罩。 对于【帝伟大皇】来说,金钟本不会多看几眼。因为这防护罩优点明确,坏处也明确,那就是收起来比放出来慢得多,给了敌人主动权,这种道具无法入得【帝伟大皇】的法眼,他自然未收进龙灵里。 【帝伟大皇】直接奔向金钟,它的移速快得惊人,它的龙息还没准备好,四足支撑的身躯就来到了金钟前。 龙爪直接抓在金钟上,这个大型道具【精灵纹之罩】刹那如同易拉罐一般被捏得变形。 “给我滚出来!” 【帝伟大皇】张开大嘴,它将沉重的金钟抓离地面,本该就地倾泄火焰,但下面哪有无故之人的身影。 “不可能,我的油田我的矿怎么会不在这里!” 【帝伟大皇】看着空荡荡的下方,彻底将金钟捏碎崩离,大型道具【精灵纹之罩】被无翼之龙给直接捏爆了,化为数据的流光。 幽灵女声竟然给他传递了错误的情报,这让他一时难以理解原因。 呼呼呼! 背后有风声传来,【帝伟大皇】强行收住龙息,转身就是一个拍地。 金水溅起,道具飞枪划开了水幕,但力道丧失,而紧接飞来的炼金炸弹,也没有能穿过水幕,就被地面涌起的震荡波给弹开了。 轰隆一声! 炼金炸弹的爆破属性爆发,也只有龙形态的【帝伟大皇】能正面承受住了,纹丝不动,倒是伤害,也不算高,血量没有损失多少。 不过,当看清了来者,发现不是无故之人,【帝伟大皇】还是面沉了一下,感受到了一丝痛惜。 偷袭【帝伟大皇】的是一位盾斧骑士,他头上的昵称是“都是时辰的错”。 “你能来到这里,那么就是说玛卡哈死了……” 【帝伟大皇】口吐人言,这让盾斧骑士一时惊奇,但他自然听出了面前的龙形怪物是【帝伟大皇】。 “你的高属性人偶,的确死了。”【都是时辰的错】持着寒冰大斧,沉声答道。 “都是时辰的错,你是怎么干掉她的,按道理来说,你不可能赢的。” “我的确很难赢,但你的人偶自己出问题了。” “这样啊……” 【帝伟大皇】低下龙头,它看着【都是时辰的错】,问道:“这么说来,那女人也干掉了我的实星遥吗?” 盾斧骑士没有回答,他直接杀向【帝伟大皇】,他本来是愕然为何有龙,但现在确定下来,是【帝伟大皇】所化,那他就没有什么废话了。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不就当你面杀npc了吗?” 【帝伟大皇】继续低着龙头,他倒不害怕盾斧骑士,他现在在意无故之人躲那里去了,如果被他烧成灰了,那么幽灵女声早该出声了。 祭品必须死! 【帝伟大皇】像拍蚊子一般拍打,厌恶地向【都是时辰的错】攻击,这让躲在角落,藏身支柱旁的许山广暗叫不妙。 此时的无故之人趴在地上看着龙与骑士的战斗,用着道具【克列的第一镜】。 “真是的,半路杀出程咬金,我明明快找到弱点了,却无法立即上前去验证,害,打乱我的布置了,我淘到了这么多宝贝竟然还不能马上用。” 许山广皱着眉头,他准备还算充足,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他便注意到了【帝伟大皇】的脖子,决定以此为施展的地方。 而且,许山广发现【帝伟大皇】在准备龙息的时候,脖子的底部,确有一块奇异的地方,似乎那里就是所谓的逆鳞,火气相对浓郁而明亮。 “只要用我在帝伟使用龙息的时候,使用那个技能碰一下,就应该能……” “有人来了。 自家葛特大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让许山广收起望远镜。 这千里传音就不能先来个前置铃声吗?不时如此人声冒出,怪吓人的。 吐槽归吐槽,许山广还是注重龙女的提醒。 那是一抹倩影贴地划过,如同下雨前的燕子。 这名女玩家没有去看龙和骑士的战斗,而是专注于更为明确的目标。 穿着露背旗袍的女人,祭出黄铜色的枪械,在看见角落里无故之人时,故意降低了移速,她将黝黑的枪口对准男人的头,在吃了一些奇株,施展出几道增加自身隐匿的魔法,便缓缓靠了上去。 “别动……” 当女枪手刚刚吐出这两个字时,眼前的无故之人的后脑就被枪口给戳进去了。 没有碰撞体积! “幻影……好手段,这次竟然就反应过来了。” 眼前栩栩如生的幻象如泡沫一般崩塌,光束收敛露出了道具的原型,那是一个蜘蛛一般的炼金道具,因为流动金水的掩盖,女枪手没有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看到这个幻象的制造源。 眨着美目的她很惊讶,却依旧沉稳,即便感受到了一丝炎热贴背。 那是一端通红的,淬出火星的长棍武器,那是许山广的烧火棍子,他将武器抵着【高清无马】的脊柱,问道:“我没和你组队,为何你能定位我的位置?” “呵,你就为了这个精心准备了这个花招?”拥有神枪称号的【高清无马】,反问道。 【高清无马】第二次找上门来,这让许山广自然疑惑女枪手的手段,第一次的时候他以为是被【高清无马】给搜到的。 “是我在问你问题吧?”许山广没有退让。 “在这种空旷的地方,你不会以为有了主动权就能杀我吧,以你的等级。”【高清无马】黛眉微皱。 “你要试一试吗?”许山广不依不饶。 “你有点倔强啊,你忘了吗?我是来拿我的报酬的。” 【高清无马】转移话题,她明显不想暴露自己的跟踪手段。 许山广见女枪手态度放低了,脾气自然也没了,本来他和【高清无马】就没什么非你死我亡的矛盾。 对方既然不说,许山广自然也不刨根挖底,他也有秘密,那个秘密中的秘密,告诉了他女枪手的接近。 许山广退后,他将【高清无马】要的非常特别的生命药剂给调了出来。 “合作愉快。” 【高清无马】开心,不过她没有立马使用,而是将那个有幻影围绕的金色罐子收进了自己的龙灵里。 虽然女人手速很快,但许山广还是注意到,【高清无马】的武器【朗基努斯之枪】产生了一阵短暂的蠕动,就像软体的长虫一般,似乎是感受到了那金色罐子。 许山广可以确定,那不是他的错觉,那是游戏里的细节,《伊水》严谨的表现力,以前他注意不到,忽略不察,但现在他经过【高清无马】这一茬,如同开窍一般,觉得处处皆有神奇的地方,如同现实里拥有了发现美的眼睛,看到以往不同的景象。 “这武器可真是……有点酷。”许山广暗自咋舌,他虽然有些眼馋,但也知道他不可能获得的。 【高清无马】五感敏锐,她自然注意到了许山广的视线,但她没有多想,而是语气略怪地说道:“你接下来要干什么?或者说有什么打算。” 许山广抬眼,脱口而出:“干掉帝伟大皇。”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还打算继续跟他刚。” 【高清无马】嘴角一抽。 “庞然大物罢了,他变弱了。” 许山广没有告诉【高清无马】自家葛特大人的事,女枪手自然不懂许山广的底气何在。 【高清无马】突然微笑起来,她扛着朗基努斯,问道:“要不要我来帮你?” 许山广迟疑了,女枪手笑颜如花,对方毕竟是好意,他只得无奈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没啥,就是觉得这个古庙要被他一个人占着,对于这个结果,稍微有些不爽罢了。” 【高清无马】转身,看向龙形态的【帝伟大皇】,眼里没有对宝藏的贪婪,在许山广看不到的地方,只有曾经埋藏很深的怨恨。 第六十四章 弹指神功 【帝伟大皇】捏住【都是时辰的错】的身躯,龙与骑士的战斗,终究是龙占据胜利。 “你跟我拼什么命,这里有这么多宝贝,你却只盯着我看,真是个不可理喻之人,宁愿白来一趟。” 【帝伟大皇】用爪子将【帝伟大皇】死死地钉死在金水之中,肢解系统并没有触发,但【帝伟大皇】如果想让盾斧骑士死,只要心念一动,它就能轻易地碎裂【都是时辰的错】的四肢甚至躯干。但它现在只是按着【都是时辰的错】。 【帝伟大皇】故意避开要害,就是不伤到盾斧骑士的血条,而只为消耗【都是时辰的错】的防具的耐损值。 【都是时辰的错】不是蠢货,自然看出了【帝伟大皇】的“手下留情”,他沉声道:“你是想引蛇出洞,可我并不是跟高清无马一起进来的,你就这么怕白来一趟吗?” “口舌之快。” 龙口吐人言,现在这个高度,龙可以清楚地看到盾斧骑士露出水面的脸。 别有用心的【帝伟大皇】发出充满嘲讽之意的笑声:“呵呵,总想杀我,那你好好看吧,在这里,能让梅黛米斯复活吗?好好待着不就行了。” “你想干什么?”【都是时辰的错】感到了无法理解,他可不相信【帝伟大皇】只是单纯的恶趣味,想折磨他。 【帝伟大皇】没有继续注意盾斧骑士,而是看向前方,那里的支柱后面,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无故之人现身,闲庭信步一般走出阴影里,他手里烧火棍子,淬出灿烂的火星,那火焰亮人眼球。 “我的油田我的矿,你这就看够了吗?” 【帝伟大皇】开始准备龙息,而站在它对面的许山广,则冷笑道:“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要死了,帝伟大佬。” “死?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位移的,但你的结局就只能是被我烧死……就算高清无马和你合作,你们俩个一起攻向我,并没有什么胜算。” 【帝伟大皇】现在最为忌惮的,其实是【高清无马】了,它偷瞄着四周,当它看到许山广,反而对其露出一丝不屑。 被一只龙这样斜眼看,许山广刚有的气势都被逗得软了下来,他有点想笑,但幽灵女声袭来,正好打断了他酝酿的笑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面八方,都传来那令人感到脊背一凉的高叹,强而有力,细听其实十分优美,但许山广却听出敌意,旋律是杀人进行时! 在远处,用朗基努斯瞄着【帝伟大皇】低着的龙头的【高清无马】,掏了掏耳朵,嘀咕道:“受难的咏叹调……” 幽灵女声组成了环境的bgm,这让许山广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感觉。 “主角的感觉吗?” 许山广讪笑一声,便蹦向【帝伟大皇】。 【帝伟大皇】顾不得思考幽灵女声为何哼起歌来,他不管那电脑了,而是专注于四周。 龙形态的【帝伟大皇】,在等【高清无马】的攻击,那才是它要注意到的杀招,它要后发制人,一招击杀暗中出枪的【高清无马】。 许山广中途停下脚步,【帝伟大皇】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自然看在眼里,这也是他选择停下来的原因。 如果【帝伟大皇】不把龙息给自己,那么得改变下计划。 许山广祭出他从古庙这里淘到的道具。 一个个金球被他投掷而出,带着蜻蜓一般的翅膀,落向【帝伟大皇】面前。 “撒豆成兵?” 【帝伟大皇】看到那些金球刚落到地面便就像水球一般乍破,里面金色的液体膨胀开来,化为一个个骨瘦嶙峋的精灵。 这些精灵手持各色冷兵器,他们没有清晰的五官,衣服也是液体所化,说着无人能懂的古精灵语。 “单纯液体傀儡罢了……”【帝伟大皇】放松下来,他以为无故之人藏了什么大招,结果虚惊一场,单纯的还是古庙里那些他没看上的道具。 “你应该也收了一些好武器吧,为何不用?” 即便这些金色精灵僵尸一般步履蹒跚地逼近自己,【帝伟大皇】还是淡然地看着许山广,缓缓问道。 许山广没有说话,而是摸着烧火棍子,好像在玩大玩具的男孩一般。 自己的武器伤害不了自己,许山广握着火焰端,就像台球选手一般瞅着。 多么做作的样子!令人想打他一顿! 【帝伟大皇】的龙颜流于自然,他很不爽,远处的【高清无马】明确地看出了他的不爽,也看到了无故之人演得太假。 一人一龙,都有些滑稽,谁也不肯出手。 “忍得住,看来似乎有察觉,那么我得移动了。” 【高清无马】自语着,给自己打了一层带着蓝色光辉的法术,随后攀上了旁边的支柱,她的高跟鞋仿佛有吸力一般,让她能攀岩绝壁。 虽然速度十分慢,就像在太空漫游一般,但【高清无马】最终还是来到了古庙的天花板,形成她需要的高地优势。 有些另类,女枪手就像倒挂的蝙蝠,无声无息,只有枪口在晃动,以及火舌闪烁。 【帝伟大皇】心有灵犀一般,仿佛开挂一般,当【高清无马】开枪时,它仰起了龙头,堪堪躲过。 就像激光一般,微微的散射,那是细线一般的弹尾划过,将【帝伟大皇的】一个犄角打碎,但它的血量没有降低,没有石油冒出,就像单纯的石块碎裂一般。 【帝伟大皇】没有开挂,它无法确定【高清无马】的具体位置,它张开大嘴,熔岩与火焰倾斜而出。 它只是朝那个方向释放了龙息!因为龙息是大aoe。 见【帝伟大皇】把捏着的龙息用了,许山广动了。 他反复横跳一般的移动,其身法令盗贼都会羡慕,但无人能看到。 本就高大的金色精灵们成了他的掩护,当【帝伟大皇】只用余光去看的话,会误以为是液体傀儡在靠近。 为了预防【帝伟大皇】应对【都是时辰的错】时的那一记防御型的拍击,许山广在近距离时选择踩上金色精灵的头,临近龙的他跳了两步,便来到了最靠前的金色精灵的头顶。 惊人的平衡性最终落在了【帝伟大皇】的眼底,它已经转过了龙头,而许山广也越上了高空,龙的凶狠竖瞳倒映着许山广面无表情的脸。 似也要爬上【帝伟大皇】的龙头一般,无故之人此时如同地栖椋鸟中的异类,把【帝伟大皇】当作了树,要落高枝。 但,人算盘打得好,实际行动不一定成功。 【帝伟大皇】也有算盘和计划,现在用在了许山广身上。 仿佛深红色的铁锤破水而出,许山广在空中被沉重的骑士击落。 运动状态发生了改变,许山广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帝伟大皇】就像弹脏屑一般,将一名玩家当成单纯的物件,从指甲缝里射出。 【帝伟大皇】的自然动作,并非逊色!龙爪控制的如同指甲刀一般简单而高效,显然他适应了怎么样操作龙形态的自己。 玩家的碰撞体积自然严格,许山广已经偏离,无法改变,他反应再快也只得摔向了地面,落入金水之中。 许山广闷哼一声,顾不得也在金流中挣扎的【都是时辰的错】,他直接放弃起身,选择翻滚来远离【帝伟大皇】庞然身躯。 第六十五章 同命之莲 【帝伟大皇】二话不说,也来了一个翻滚。 庞大的龙躯如同泰山一般,让许山广差点叫了出来,叫出幽灵女声那般的高音,他的破嗓子在游戏比较厉害。 “你想跑哪里去?” 许山广进行起身,【帝伟大皇】便伸手去捉,对于龙形态的【帝伟大皇】来说,许山广站起身来,他更好抓握。 “阿西吧,要被活捉了!” 许山广突然叫道,【帝伟大皇】微微一愣,但没有停手,它臂长,轻松抓住了想再次逃离的无故之人。 看着被握在手里,像小人一般无力的无故之人,【帝伟大皇】终于感到了得意,仿佛初次**般的成就感。 “我说过的,你的结局只能是化成灰烬!” 龙口吐人言,龙息已经准备了,但没有立马发射。 “你的结局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么大的靶子,被高清无马收人头?” 许山广的角色在惨叫,但不妨碍他发出嘲讽,眸子映着火光,那是龙息的一丝力量露出流窜。 “你觉得她还活着?” “是的,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如何躲过你的第一口龙息?” 【帝伟大皇】充满玩味地看向许山广,它哈哈大笑:“就算刚刚那一口龙息没有干掉,她也估计濒死,只要不是近距离开枪,我都可以躲。” “陪你训练果然还是暴露了弱点……” 女声落来,【帝伟大皇】震惊,它的驼峰一般的斜方肌都颤动了一下,只因为感受到了脊背上震动。 那是女玩家的轻盈落地。 “别动!动一下你这硕大的龙头就没了,你知道的,全增益下,我没有衰减的爆头伤害有多高。” 【高清无马】踩在那钢板一般的龙背上,用枪械【朗基努斯之枪】抵着【帝伟大皇】的脖颈,这个角度,在她看来,可以贯穿龙脑。 【高清无马】经验如本能,她喜欢如此偷袭。 “呵呵,也有可能是我的防御更强。”【帝伟大皇】很快回神过来,它依旧硬气。 “那我们动手,试一试?反正我死了没啥损失。”【高清无马】浅笑安然。 “……”【帝伟大皇】保持沉默,它的确知道【高清无马】那朗基努斯的厉害,而自己所化之龙的属性和和数值,他其实并未细看。 毕竟他一直在战斗,当他变身之后,就一直在打架,跟无故之人,盾斧骑士,以及现在联合起来的这三个人战斗。 “杀了他!” 【都是时辰的错】已经恢复过来,他又祭出新的盾斧,一把黑底绿纹的精灵盾斧,散发着木属性气息,盾斧武器在他的龙灵里看来有的是。 “别急,这位盾斧骑士老弟,让我问一问,问完我甚至可让你补人头。” 【高清无马】很想杀【帝伟大皇】,但她不可能对于这副模样的增幅无动于衷,就像她热爱她的朗基努斯一般,【高清无马】对【帝伟大皇】这身变化有了一丝兴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好奇于是占了上风。 一般层次的事物她也如【帝伟大皇】一般看不上眼,泄愤那是一码归一码,她不介意榨取出更多有用的情报来。 “这就你想要的东西?”【高清无马】嘻嘻地问道。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跟你分享的,你这个碧池!”【帝伟大皇】直接骂道。 轻蔑地一笑,【高清无马】旋即面色一冷,扣动了扳机,她不是犹豫不决之人。 仿佛星辰魔法!但曾经的神枪,在这一颗落星失去了准头。 肉眼不可见的子弹擦过了龙头,留下炙热的碗口,龙鳞被完全蒸发了,但没有贯穿。只因为【帝伟大皇】的龙头像一头转身的蛇一般,竟然咬向了龙背上的【高清无马】。 【帝伟大皇】绝境反击,以攻代守。 【帝伟大皇】没有使用龙息,但如此近距离,被这种怪物咬上一口,【高清无马】显然依旧会失去主动权! 【高清无马】本想以死相搏,但见【帝伟大皇】没有孤注一掷,她便直接就地一倒,想要躲过。 不过,她的临场反应还是慢了,没有躲过【帝伟大皇】那接近180度的扭头吞噬,她的一只脚直接被肢解掉了,防具阻挡不了,顿时化为了数据流光,好似被【帝伟大皇】吞了一般。 失去右脚的接驳,流血效果触发,带着一地石油,【高清无马】跳了起来,她的重量十分轻,得益于早就上好的buff,这一跳,相当于盾斧骑士的三段跳了,堪比盗贼的二段跳了! 半空中,【高清无马】再次瞄向【帝伟大皇】的龙头,这一刻【帝伟大皇】不可能再躲了,除非它能扭断自己的脖子! 但令人始料未及,【帝伟大皇】有防御手段。 龙的背部出现了血雾,在两束石油喷柱中,巨大的利刃急速冲出,刺向了【高清无马】。 “什么……情况!”视野被石油柱阻挡,【高清无马】只感受到了腹部的被击中反馈,她喷出一口老血。 她的腹部直接被刺穿,她的朗基努斯同一时也开火了,但晚了一下,为此偏移了。 【帝伟大皇】的脖子被射出了一个大洞,但它那龙头只不过侧脸缺了个口子。 【帝伟大皇】还有三分之二的血,虽然出现了流血效果,但【高清无马】显然更加没有容错率了。 【高清无马】想再举枪射击,【帝伟大皇】那从斜方肌刺出的利刃直接展开,将【高清无马】的身躯拦腰断开。 身形无法控制,【高清无马】无力地掉到了许山广的背后,她瘫痪了,就像截肢的病人,脸色苍白,角色发出嘤嘤声。 许山广倒是看清楚了那是什么,回正似蛇身一般的脖子,【帝伟大皇】那张怪物长脸,张开了大口,它的背后,巨大的,纯粹的骨翼展开,如同蜘蛛的八足,占据了视野。 【帝伟大皇】就像野兽一般长啸,龙吼回荡古庙,仿佛宣誓着霸王的地位。 【都是时辰的错】赶紧换成大盾形态防御,而许山广面对面嗤之以鼻,无声微笑。 【帝伟大皇】冷眼看着,他不解:“你都要失败,完成祭品的职责,化成灰烬,你的帮手已经被我解决了,我还有很多龙的技能没有用呢!不过,我更想让你们三人在龙息中消失。” “好啊,来啊,哈哈。” 许山广这次放声大笑。 【帝伟大皇】怒了,他现实里高高在上,游戏也是高不可攀,而许山广竟然给脸不要脸,就像那些丑陋的婊子一般。 龙息涌动,脖子的缺口都冒出了细节的熔岩。【帝伟大皇】选择释放龙息,它要先灭许山广,但它正行动中时,激灵直冲它脑门。 “……这笑声,不止一人,在后面!” 【帝伟大皇】反应过来,但他无法控制龙的脖子了。 因为利刃般的爪子从【高清无马】的朗基努斯制造脖颈缺口钻了进来,从正面脖子底部刺了出来,直接横贯。 龙息哑火,但暴虐的能量却没有停下,【帝伟大皇】竟然被反噬,他的身躯在融化,就像火炉倾覆,烧着了地面。 【帝伟大皇】无法相信,但这里的确有两个实体的无故之人! 长有骨翼的龙,被许山广杀死,应声倒下。 火焰中,无故之人的右臂是龙化状态,那也是一种【帝伟大皇】无法理解的变形术。 那膨胀的肌肉上长满了针骨,鱼鳞,爪子的末端长着倒着长的刀片一般的白色指甲,这就是许山广进化后的不可卸下道具【白龙的逆爪】! 他举着仍然在跳动的心脏,那是道具【树胶中的龙心】,小巧玲珑的它藏在逆鳞之下,本该要从最脆弱的正面取出,但【高清无马】朗基努斯太猛了,从后面破了口,这得以让许山广无视逆鳞,没有完全遵从自己葛特大人的教导,就一招毙命。 第六十六章 双子福音 “为什么有两个你,”【高清无马】傻傻地直接问道。 女枪手还活着,她能仰起头,只是手臂有些难以控制了,神经接驳出现了问题。 两个许山广都没有立即回答,其中一个离得最近,便抱起了残缺的【高清无马】,远离了燃烧着的龙尸。 流血效果已经停止了,【高清无马】自己用自己的奇株止掉了,她经验老道,处理起来很快。 “还能为什么,还可以怎么样,就是特定天赋罢了。”抱着【高清无马】的许山广不苟言笑,他自然不会透露这是自家葛特大人的赐福【同命之莲】的效果。 不同于随机天赋【百年孤独】,【同命之莲】需要主动激活,效果就是能直接分身出一个共享增益的复制角色,有较长的持续时间。 如其名字,本体一旦死亡,分身也会直接死亡,并不是相当于有两条满状态的命,并非绝对的无敌,而且,操作也相当于困难,角色能一分为二,但玩家怎么可能一分为二,他同一时间自然只能控制一个角色,角色虽有ai待机,但智能等级比npc低得多,只能通过不停切换来达到一定程度的双子协同。 虽然实际上手这种天赋很难,但许山广适应得还算快了,这不,他就靠此还算顺利地解决了【帝伟大皇】。 “我不信,生命药剂能吃出这个我是不信的,什么进化序列这么牛。” “我不牛,没你牛,天天喜欢用枪顶人脑袋来一发。” 许山广有些厌烦,但【高清无马】却被他逗笑了。 “我来了屁的一发,你是爽了,你是把我当诱饵了,说好的你当诱饵,结果有另一个你,这种离奇技法容错率不比我高?真是的,还有那种离谱的斩杀技能,是个被动印记吧,你身上秘密很多哟。” 许山广颇感无奈,女孩你能说她聒噪吗?他也只能把【高清无马】抱得更稳,以增加【高清无马】的游戏体验,游戏里他自然可以公主抱别人。 不过,【高清无马】却没有为此感到舒适和享受,她依旧得寸进尺,竟然锤起了许山广的胸,继续埋怨道:“好不爽啊,我这样还能干什么?坏处我担了,好处全让你收了。” 许山广不免白了【高清无马】一眼,先前说好的免费帮忙,结果刚打完这女枪手就占上道德高地了,干脆别叫爆头王了,明明就是职业级别的高地王, 道德自觉许山广有还是有的,但要他去补偿,他倒真有些不情愿,就算如今的【高清无马】凄凄惨惨戚戚。 但,当许山广看到【高清无马】手中的朗基努斯时,这位无故之人想了想,就立马从龙灵里掏出了一枚令牌般的东西。 “挪移符……你就给我一个这个?” 【高清无马】古灵精怪,她其实是在开玩笑,但许山广还是有模有样,严肃着说道:“以后面对这种这么大范围的aoe,就得用挪移符来躲,你刚刚不是试过了吗?挪移符其实并非是让你赶路的。” “这我当然知道。” 【高清无马】黛眉一抽,拿过许山广给的道具【挪移符文】,她没有把玩那令牌,而是直接收进了龙灵里,她知道这是无故之人从古庙里搜刮得来的,没有丝毫珍惜的意思。 看来,女孩还是生气了,这次是真的。 许山广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高清无马】,但他似乎有些熟悉这种场面。 好像是在初中的时候,自己曾经被一个男生揪着领子,那男生也是这么个调调说道:“这我当然知道。” 许山广皱眉,他又感觉自己在另一段人生,被虚假的廖佳玲也这么对待过。 乱了,很乱了,记忆这东西就是容易乱,大脑会去自动脑补,他毕竟没有超忆症。 许山广懒得多想了,虽然道具【树胶中的龙心】他得到了,但他还不能放轻松。 因为幽灵女声还在继续高唱,显然事件还没有结束,即便龙形态的【帝伟大皇】倒下了。 【都是时辰的错】来到许山广身边,惊奇道:“还有人!” 许山广警觉起来,他看向小山一般的龙尸,发现一位圣职修女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龙背上,不惧烈火的炙烤。 那是【奈量不足】,她似乎早就来了,这时候出现,让许山广微微一惊,女孩的手速飞快,沉默不语。 “差点忘了这家伙还活着。”【高清无马】没有多看衣着如同只挂着两块布的【奈量不足】,而是看向顶上的许山广的脸,【帝伟大皇】被许山广干掉后,她就轻松了许多,现在甚至可以有心情打量许山广的表情,虽然刚刚生怨气,但当她瞄着无故之人对【奈量不足】的反应,一时轻嗔薄怒,让人看不懂女孩的性情。 “她有复活术吗?”另一个许山广忽略了女孩的此刻古怪,他问向专注的【高清无马】。 “这,不可能吧。”【高清无马】从抱着自己的许山广怀里起身,勾着许山广的脖子,她看向龙尸上的【奈量不足】,有些惊讶说道。 【都是时辰的错】叫道:“帝伟大皇要复活了。” 盾斧骑士也反应过来了,他立即冲锋,上前阻止,但【奈量不足】已经施展出了复活术,顾名思义,可以让死亡的玩家原地复活,这种级别的治愈技能的技能书只有少数怪物才能爆出,且爆率极低,拥有者凤毛麟角。 “回来的感觉真好,我的油田我的矿,你真的很棒。” 人未至,声先响起,【帝伟大皇】的身形,在艳阳光一般的照耀下,重新凝聚起来,对于攻来的盾斧骑士,高个男精灵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有人替他出手,那是他忠诚的陪玩。 【奈量不足】抽出圣职短剑,她单手就将盾斧骑士双持的木属性大斧给挡住,只拼自然动作,两者几乎没有任何差距。 【都是时辰的错】抬眼,立即倒退,离开龙尸,罕见的,他竟然放过了咫尺之隔的【帝伟大皇】,甚至直接滚了下去,逃跑似地穿过烈焰。 【帝伟大皇】刚放松的心态立马提了起来,他警觉地看向【奈量不足】,随后猛然看向后头,古庙尽头,哪还有地下斜坡,金水已经灌满了低处,不知不觉间形成的金色大湖里,一位高大无比的金甲骑士正缓缓走出。 “这是怎么回事?”【帝伟大皇】不经出声,又有异变,出现了第三方! 【奈量不足】护在【帝伟大皇】的身前,看着许山广一行人问道:“老板,还要继续在这里呆着吗?” 【帝伟大皇】刚想开口回答,身体却突然一沉,几乎不受控制。 许山广感到不可思议,那是自天花板凭空落下的两位女孩,她们一出现,古庙便涌起了花香一般的甜蜜气味。 两位小美人似乎不受重力影响,都准确地落在了【帝伟大皇】的背上,但看【帝伟大皇】样子,似乎有千斤之重一般。他难承双子。 白发,红瞳,长耳,尖尾,龙族,萝莉,许山广愿称之为xp怪物,两位女孩模样一模一样,形态就像复制了一般,只是衣服颜色不同,一绿,一灰,主体旗袍,样式和花纹则是偏向情趣一套,令人视觉分外享受。 【奈量不足】毕竟是女玩家,自然没有像许山广般看呆了一秒,她见状,立即挥着圣职短剑斩向那两位异族少女,要解除她们对【帝伟大皇】的压制,但当清冷的寒光划过,她的圣职短剑却直接崩溃了,化为了数据流光。 那是耐损直接降为零,这让【奈量不足】大吃一惊,她何曾见过。 “你失败了……” “吞侍失败,所以我来了……” “没时间了……” “就像梅黛米斯,你的任务也该完成了。” 【帝伟大皇】惊讶,他耳边传来女孩们的连绵轻语,那是双胞胎一唱一和,这让他分不清谁先开始,谁来结束。 “万母之母,需要补偿。” 女声混合,余音缭绕,【帝伟大皇】闻此,面沉如水。 第六十七章 被电脑宰了一刀 “小哥!要来一个火皇苹果吗?我这里可有一堆奇株哦。” “真的吗?” “你看我一个坐镇固定商铺的商人,还能跑了不成,要是骗你,你来我门面找我。” … 回想起那个可耻的光头男人,【帝伟大皇】就感到了原地挨打受气一般的屈辱,被一个电脑宰了一刀,你敢信吗?虽然没有损失金币,但被骗到了就已经算是一种打击了,让那时初入《伊水》的他深感暴躁与愤怒,这就是官方的恶趣味!延长你的游戏时间。 而这次,【帝伟大皇】也被欺骗了,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有代价的,而且,这代价是他不能接受的! “天平之神的碎片,应该也好吃。” “咯咯咯,你无法反抗的。” 【帝伟大皇】听着双子的话,怒气终是没有爆发,反而他感到毛骨悚然,可他动不了,背后的那两位萝莉都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螓首给靠了过来,几乎贴着他的脸。 “真是美味,谢谢你。” “感谢我们吧,你不会被吃掉。” “你的去留,你可以自己做主。” “多么温柔的对待,是吧?” 双子对【帝伟大皇】低语着,【帝伟大皇】表情十分狰狞,因为他看到了一条他绝对不想看到的提示消息。 “注意,冒险者,特殊道具【布莱克金卡】已经自动卸下你的道具栏——你的冒险小助手,小狮姐。” 【奈量不足】自然不知【帝伟大皇】为何悲哀,她作为陪玩,见到老板如此失态,全当是此次行动目标没有完美达成。 她不是傲然的【高清无马】,她就是个普通打工玩家,她尽职尽责地再次祭出武器去攻击,想要继续尝试一番,将两个诡异的异族少女从【帝伟大皇】的身上赶走,可结果依旧没有出乎意料,她的武器在攻击过后,还是直接崩溃,就好像异族少女的防御是坚不可摧的。 许山广也感到这两个龙族萝莉很神奇,不过越来越近的金甲骑士,比那两位漂亮的npc更加引人注目。 “有些眼熟。”【高清无马】嘘道。 【都是时辰的错】没有将金甲骑士太放在眼里,他就盯着【帝伟大皇】,他展现出非凡的专注力。 【高清无马】和【都是时辰的错】自然没有许山广那般见识。对于金甲骑士,许山广很熟悉,毕竟在那海潮一般银币中,他曾经见过金甲骑士用绝对光滑的巨剑轻松地斩下了白龙的龙头。 那时候,【万般战术转换家】风姿飒爽,完全不惧。 不过现在,眼前的金甲骑士,所拿武器虽然相同,但外型与在龙华悬浮宫殿里遭遇的其实有很大区别,一是十分高大,接近三米!以至于他手中镜面一般的巨剑都显得有些小。 而且,甲胄除了花纹,就是其头部也不尽相同,这位金甲骑士头盔两侧,露出了大大的缺口,那不是长着犄角,而是精灵长耳外露出来,在随着步伐晃动。 是一位精灵! 【奈量不足】毫无防备,金甲骑士来到她的近处,她正专心于解救【帝伟大皇】,金甲骑士刚停住脚步,就直接将巨剑砸向【奈量不足】。 “什么鬼!”圣职修女感到仿佛被一块门板给砸中了。 许山广略微惊讶,【奈量不足】没有被金甲骑士给砸飞,而是在巨剑剑身落下的那一刻,那圣职修女的身上膨胀出了一道金光,那金光仿佛实质防护照,隔开了伤害。 金甲骑士低头,似乎看了【奈量不足】一眼,旋即单手举起巨剑,一股能量风暴凭空汇聚起来,凝聚在巨剑上,这种异象,让四周倒地的液态傀儡们,仿佛再次拥有了动力,竟然站了起来,如同被磁石吸引,这些金色精灵直接起飞,贴在了金甲骑士的巨剑。 【帝伟大皇】身上的两位龙族萝莉,齐刷刷仰头,邪魅一笑后,便如蝴蝶一般,轻盈地离开了男精灵的背部。 这诡异的双子分开,落到了高处,她们坐在了金甲骑士的双肩之上。 【奈量不足】见此赶紧将看起来虚弱至极的【帝伟大皇】扶住,将男精灵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声低吟,脚下生长出一个柔嫩的树根。 那绿油油的树根顶着圣职修女的长筒靴,将她和男精灵一同弹起,让她们远离了金甲骑士。 许山广见状,也带着【高清无马】旋即后撤,【都是时辰的错】跑得更快,他就跟着【帝伟大皇】。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要尽快远离,不想死,就得离金甲骑士越远越好,那一剑蓄势如此之久,定不是玩家能轻易承受的! “其他人要跑,你为啥也跑?” 没有抱着【高清无马】的许山广停了下来,似乎只有他听到一般。这位无故之人淡然驻足,缓缓转身,他抬头看向还在蓄势的金甲骑士,他的目光停在了穿着绿色旗袍的龙族萝莉身上,话是她说的。 龙尸的火焰照亮了龙族萝莉的小脸,那红色异瞳比迪姆?多尔贡?葛特的灿烂的黄金瞳要多出一丝奇异,许山广眯着眼睛,细细品味。龙族萝莉的眼睛让人细看之下有一丝真切的反感,那种感觉……就好像见到了活人的死态一般! “杀!”穿着灰色旗袍的龙族萝莉,突然摆手指道。 一声令下,金甲骑士将巨剑斩下,破地的中途,附着剑身上的金色精灵们就被蒸发了,这些液态傀儡直接湮灭。 超大的地形破坏,一个巨坑眨眼形成,随之而来的是天地色变! 银色的海流从天而降,与沿着坑洞流下的金水,在金甲骑士的脚下交汇相撞!他站在世界的中央! “……”许山广保持沉默,他想说话,但他无法说话,似乎是被惊讶到了。古庙的天花板成了海洋,仿佛他和金甲骑士一起缩小了,以至于巨坑眨眼成了一个世界。 太过震撼。 许山广瞬间与【高清无马】和【都是时辰的错】天各一方,但与金甲骑士又是如此之近,近到如同深井中的两个落难者,皆是向天长望。 许山广还可以切换到外界的,抱着【高清无马】的角色分身上,他满头疑问,却不能久呆,因为看着和抱着【高清无马】的无故之人,不是他的角色本体,他不能让本体死亡。 “发什么事了?” 怀里的【高清无马】似乎看出了自己的慌张,竟然探手摸向自己的脸,开口问道。 女枪手五感敏锐! 她担心我!她心里有我!她一定爱我爱到不可自拔了! 许山广刹那想了很多,但他没有能回答,一秒也不能久呆,就赶紧切回来了本体。 男孩站在那浅浅的金湖上,打量周遭,似乎,这里叫金海也不是不行。 许山广轻声叹气,他现在得孤身一人面对金甲骑士了,那时候他不知道为何停下,可能是ai控制的结果,也可能是他得到了道具【树胶中的龙心】,飘了,变浪了,于是回头想看几眼龙族萝莉,结果入迷了。 不得不说,龙族萝莉真是xp怪物!许山广感觉自己精神仿佛挨了一刀,变傻了,甚至分裂了。 无论如何,他现在就在这里。 “这才符合身份,这才是流血。” “好久不见的同类,这才是缘份。” “真是妙不可言。” 一绿一灰,双子并膝而坐,一起说道,女孩子们的话许山广听不懂,但知道有场战斗要打了。 若和金甲骑士战斗,许山广感觉自己game over了,可以选择直接躺着让金甲骑士杀,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媲美那个装萌新的鬼族少女,【万般战术转换家】。 “的确妙不可言。” 女声如同落入幽潭的石子,让许山广心灵一颤,他瞪大眼睛,侧头看向飘渺空灵的龙女,自家的葛特大人,突然在此显身了。 许山广一时都快忘了,自己早就不可能会是孤身一人了。 第六十八章 予求予夺 “啊,啊,啊啊……”幽灵女声还在高歌。 在这一方异空间,许山广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态势,心中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自家葛特大人出来,自己要出风头吗? 两世为人,许山广是没有这个硬着头皮,强行逞强的心思,但他还是思考起来如何制敌,就像上课面对老师,总得提前预习一番,才能不至于被揪出来时而出丑。思考是惯性,如同本能。 “艾西米亚,艾西莉亚,多年不见,你们俩个,已经给那个骨髅头作走狗了吗?” 许山广身边的龙女,抬手指道,腰如刀,神情带着一丝恍惚,那是故人相逢。 “哎呀哎呀,小葛特长大了,但你怎么能这样说死神大人呢?” “是呀是呀,小葛特变聪明了,那你也不想被死神大人给剥皮去骨吧。” 双子单手遮着自己的小嘴,仿佛开了美声一般,两位龙族萝莉高声说话,琴瑟鼓动,风华绝代。 两者ai智能等级都不低,看着电脑和电脑对话,许山广可以细细品味其中的信息,双方互相认识,但对方似乎跟自家葛特大人不是一条道上,对方服务于鬼族所信仰的神明,死神。 死神,那是掌握一切死灵魔法的唯一神明,传闻死亡就是其存在所带来的,万物都会死亡,只有死神永生。 死神在鬼族的专属剧情里会显出真身一次,那是各种生物的各处骨头,看不出什么规律地,胡乱拼接而成的人形骷髅生灵。 迪姆?多尔贡?葛特嫣然一笑,她四翼展开,缓缓升空,她身上覆盖起盔甲,准确地说是在生长,那是龙鳞一般的盔甲,巧夺天工,宛若活物。龙女一袭裙甲,贴身而暴露,不会让人觉得脆弱,那是分外狂气,银光灿灿。 见此,许山广不由缓缓抬起自己的烧火棍子,战斗似乎一触即发,他想先攻击穿着灰色旗袍的龙族萝莉,毕竟穿着绿色旗袍的龙族萝莉所坐之下,就是金甲骑士的巨剑。 但是,出乎预料,那所谓的【艾西米亚】和【艾西莉亚】,进行了让步,她们的表情瞬间变化,生动有趣。 这让许山广有些意外,不过他毕竟是玩家,看不懂就看不懂,顺势而为就是了。 只见双子的身份信息显示出来,她们和颜悦色,坦诚相待,她们举止不再轻浮,而是报以尊敬。 “同类相残,何至于此。” “你真恢复了一些力量,何必乱用。” 【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抱胸而立,冷声道:“这么说来,你们想跟我和解?” 【艾西米亚】和【艾西莉亚】一起摇了摇头,穿着绿色旗袍的【艾西米亚】指向身在低处的许山广,有些娇羞地说道:“我们,跟你谈个交易,我们,想借一下你的吞侍。” 穿着灰色旗袍的【艾西莉亚】点了点头:“没错,其实我们也不想为死神卖命,毕竟,我们也不想继续献祭死亡。” 【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嗤笑道:“交易!呵呵,艾西米亚,艾西莉亚,你们这群流浪的赛普龙,失主之魂,有什么能给吾,以至于让吾把吾之骑士借给你们?还是说,去偷窃你们所谓的万母之母的力量,嗯?” 许山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心说自己是玩具吗?可以去租借。 虽然自家葛特大人硬气,但许山广并没有什么愉悦的心情。 说句不该说却又十分实在的话,看女孩打架,那才能心情愉悦。 许山广侧头,现在的葛特大人好像不太正常,虽然看不到脸,不过似乎在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很小,需要仔细去听,才能区别于环境音。 听着有点像某种拉丁语,许山广暗自思忖。 “赐福,我们愿意为你的吞侍赐福。” 双子异口同声,她们的双手变形,化为了龙爪,她们的鳞片光泽许山广在这一刻才看得清楚,相比于自家葛特大人的神光熠熠,双子色泽黯淡,仿佛蒙了一层厚重的灰。 双子将自己的龙爪交织,好似掐印一般,一些图案在空气中灼烧而出,凝固清晰。 那不是汉字,这是许山广唯一可以肯定的。 【艾西米亚】和【艾西莉亚】所结的火焰之字,被她们轻轻一推,飘到了【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的胸前。 许山广歪头,不知道这所谓的赐福有什么用,莫非跟自家葛特大人的一样,可以让他获得新的特定天赋。 【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没有细看多久,她双手随便一握,捏着那奇异火焰便落到了许山广的面前。 “接不接受,还要吾之骑士本人的意愿!” “好吧,那你真是爱护。” “放心,你不是检查过了吗?并不是什么诅咒。” 双子嬉笑起来,如果不是她们双手放于胸前,许山广甚至会以为这两位龙族萝莉会突然袭击,来偷袭自家葛特大人。 “汝,愿意接受吗?新的赐福。” 【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没有看双子,而是贴脸问向许山广。 好想闷着亲一口,舔着滑过脸,不过因为身体被ai接管了,所以许山广是不可能干出如此猥琐的事情来。 他眼前现在能看到一个选项框,那是写有“是”和“否”的按钮框,金色古朴。 许山广想了想,显然他不可能拒绝的,从自身利益出发,能获得好处当然要获得。 不过,从自家葛特大人的举止出发,考虑好感度的话,似乎是要拒绝。 先前,许山广就注意到【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称为双子为“流浪的赛普之龙”,似乎一种关于种族上的语言蔑称,虽然语气带着习惯性的淡定,不过这应该是龙女厌恶双子的表现。 再结合现在的情景——自己直接被自家葛特大人给怼脸了,也不同于以往。许山广最终犹豫不决。 时间仿佛停止,明明不是单机游戏,但这一刻大家一动不动,许山广感觉分外平静,思考的时间十分充足。 “好感度是未来,我……早就是活在当下的人了。” 许山广带着一丝叹息,他想明白了,他要选择是!他追求的是力量! 手动不了,但嘴巴是能动,许山广想应是语音输入。 于是,他这位无故之人直接喊道:“是!” 叮的一声,选择框应声关闭。 【白王幺女,迪姆?多尔贡?葛特】退后了几乎三步,她的双眼忽然迷离,以至于更加动人,万分美丽。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山广感觉龙女似乎要哭了。 不过有更大的奇怪发生了。 双子从金甲骑士身上跌落下来,许山广也被突如然的巨大重力一般的气势所引。 过载似的压力,让许山广单膝跪地,他勉强看去那三米巨人,那个高大无比的精灵。 他之前忽略了金甲骑士,这一刻他的心思才重新放在金甲骑士身上。 “吾问汝名?”金甲骑士周围空气扭曲,他的声音机械,但大若洪钟,铿锵有力。 “杰克?曼巴。”许山广感觉熟悉,他情不自禁地报出了自己游戏内的uid。 “杰克?曼巴,凡神之火,必以劫灭!吾是汝的死亡!注定的一劫!” 金甲骑士的头上,应声展开了金色古朴的文字,上面映入眼帘的是: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一位猎龙骑士——格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幽灵女声也在此时消失,让习惯起来的许山广,心头一震。 第六十九章 巫女,死神的裙花 巨刺一般的尖塔林立在群山之上,黑云汇聚,此地崇山峻岭,不见天日。 这里光影阴暗,街区挂满散发绿色光晕的吊灯来提供较亮的光照。此地坐落于安全区里的北井山,高屋建瓴的城池乃是暗夜之城,鬼族的栖息之地,三大主要王城之一。 传闻死神在此地休憩。 在暗夜之城的地下,有一处隐藏地图,选择鬼族这个种族的玩家中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但一般人是难以到达,去亲眼见识一番。 此时此刻,在暗夜之城的地下里,迷宫一般错综复杂的洞穴深处,一位穿着如体操服一般贴身的黑色皮革甲裙的玩家,静静地矗立在了一面石壁之前。 那是一位红发的鬼族少女,她待着般若一般的鬼面,其左手握着一把红柄武士刀,右手持着黑金短刀,她的身后还装饰着一种华丽的刀剑武器架,沿着脊背分布,这是完全的全副武装,鬼族少女虽然静若处子,但如同六翼的黑天使,不难想象其实力,生人勿近。 这位女玩家的身份信息是隐藏状态,她似乎在等待什么,在这不常有玩家游荡,甚至怪物都少有刷出来的地下深处。 “哟,来得早啊。” “你终于来了,已经很晚了……” 在等了一会,有一名白袍人跟她打起招呼,从她面对的墙壁里直接走了出来。 白袍人相貌更加不可见,他声音嘶哑,如同老人:“真是抱歉啊,搞错了世界线,巫女大人已经在古庙深处等着你,我这就为你开路。” 说完,白袍人手持一块令牌,在墙壁晃了晃,禁制解开,一个圆滑的大洞直接显现,隧道一般,里面逐次亮起绿火,贯穿更深处。 鬼族少女无惧地塌踏进大洞里,轻车熟路地滑地而行。 这条隧道有分叉,遇到岔路,鬼族少女全部选择右边,滑行了大概三分钟,她终于落地,来到了最深处。 周遭空旷,穹顶离地面似乎很远很远,只能依稀可见的峭壁上的火把,那是一排排小点。 这里如同深渊之底,伸手不见五指,龙灵也用不了。 漆黑之中,难免不让人会想象有什么怪物藏着。 但鬼族少女反而直接收起武器,少了忌惮,径直抬脚踏步,没有什么犹豫,她似乎晓得方向。 走着走着,远处突然显现亮光,比高处火把的亮度要强得多,那里是一处更深层的地下室入口。 鬼族少女走下台阶,没有豁然开朗,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全靠烛光照射,那是数不清的蜡烛火焰,如同星海,就算推开大门,地下石室的内部,也是摆满了蜡烛。 石室的中央,蒲团一般的磐石之上,坐着一位穿着黑纱,戴着绿色头巾的黑发少女,那是npc【观手的巫女】,她正扳着自己的手指,好似在玩耍,烛火通明,让女孩熠熠生辉。 “巫女大人,我来了。” 鬼族少女半跪行礼,这是ai接管产生的动作。 “时间之河里,皆是过客,亡者不过归人。”【观手的巫女】小嘴微张,转头对着鬼族少女,正襟危坐起来,她的眼睛被头巾的下摆所遮住,那里编着复杂的花纹,就像一些女生玩偶的小裙子。 鬼族少女抬头,默不作声。 【观手的巫女】慢慢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她的手指在微动,一刻不停,好似在弹钢琴,只见她右手抓住左手,缓缓说道:“血兰雾谷发生了变故,格兰的倒像被杀死了,有人触犯了我等禁忌。” “!” 鬼族少女的脑袋刹那晃动了一下,她这时候显然是惊讶。 “很有可能是被我们自己的使者背叛了,无论如何,龙尸必须再次镇压,放任不管,我们将失去和精灵斗争的重要力量。” 【观手的巫女】的那多动症一般的左手突然不动了,洁白的小手,竖着食指,指着鬼族少女。 她邪魅一笑,问道:“你有何想法?” “没有想法。” 鬼族少女低头称道,如此回答巫女。她面前女孩声音甜美,但这反让鬼族少女她感到一阵阴寒,不由躬身。 “为何?你不想进化吗?那可是龙尸。” “没有想法。”鬼族少女再次复述,她这才逐渐恢复先前的淡定。 “哦,是吗?那么甚好,吾神,现在指向你,你将作为新的使者,你将和曼荼罗一起去,新的屠龙者,只能出在你们俩之间,愿你此行完美,感到荣光,吾神无上,尔等且行且慎重。” “明白,必不辱命,吾神无上。” 鬼族少女点完头后,依旧没有亢奋,而是静静地等待【观手的巫女】后续的话,她并不觉得自己时间不够。 “……你真的没有问题?”良久后,【观手的巫女】出声问道。 “没有问题。” “行吧,你可以离开了。” “是。” 鬼族少女领命退下,她重新接管了双脚,神经接驳之后,她依旧慢慢有礼地离开地下石室。 在缓缓走出了地下石室,鬼族少女这才步调变快,不过她没走多久就停下了。 这里是在安全区里,鬼族少女直接选择了传送来离开这个地方。 女玩家眼前黑屏了一会,在短暂加载过后,她来到了暗夜之城的大门口,在挂着倒立人像的拱形石门下,三三两两的结伴人群路过,但有一位身穿黑色旗袍的死灵法师一直靠着门柱,仿佛是在等着她一般,就在传送坐标阵的旁边,也向她看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红发的鬼族少女没有摘掉面具,她看着眼前的死灵法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地走近问道。 女玩家的确认识面前的死灵法师。 “不知道,我只是如此想那情报贩子的事,他们一般会在城市的大门前聚集,我之所以想他们的事,是因为我想去采万年血兰……只是可惜,晚上人挺少的,你的想法若是这样,都这个点了,就算换线都恐怕也要落空了。”死灵法师虽然是女性,但五官普通,用的是鬼族标准的脸型,她的眸子里没有惊讶,是被失落充满。 “小法!别想万年血兰了,你把你的属性栏发给我看。”女玩家如一阵风靠在死灵法师身边,她的红发刹那荡起,如同杨起的红色旗帜。 “怎么了,是巫女大人又给你好东西了?来跟我显摆?” “不是,是合作,最近不见,你实力几何,快,快让我看看!” “别急,让你看,我发你就是了,到时候有好东西记得分我点。” 死灵法师手指如同蜻蜓点水,轻灵快速,将自己的属性栏转到了女玩家面前的显示栏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角色:折纸飞机 uid:爱理?曼荼罗(游戏内)\/(游戏外) 种族:鬼族 鬼族职业:死灵法师 等级:99级(经验值8992\/k) 生命: 死灵值:\/ 属性:力量71,敏捷55,智力85,信仰30 随机属性:普通攻击+30,移速+10 特殊属性:炼金30,幸运10 综合攻击:6000 综合全抗:8225 负重:20\/100 技能:升龙挑空,死亡一指,死气之罩,骷髅骑士王…… 随机天赋:死气沉沉(……),伴幽灵之心(……),十万伏特(……),单兵天破(……),深海魔法师(……) 特定天赋:黑海魔水(可分泌出特殊汗液防止魔素流失,由此获得短暂的无消耗状态。)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真是幸运,可以,你这样足够了,幸运的我们可以的!”女玩家直接抱住死灵法师,朋友的突然兴奋让被抱着的死灵法师一时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了,什么事?” “桀桀桀,你会成为半神!” 红发的女玩家抓着死灵法师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第七十章 医院变故 “处处闻啼鸟,滴滴滴,该起床了!该起床了!” 枕头旁的手机响起了震耳的铃声,一旁闭眼的女孩猛然惊醒。 那是许敏贺,她打出了一个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简易床上起来,在呆滞了几秒后,舒展身体,伸了一个懒腰。 此时的她身在一间两人房的普通病房里,窗外阳光四射,最亮处落在了她白嫩的大腿上,余下的光线照在了她漂亮的容颜,挺耸的酥胸上。她穿着微微透明的背心和短裤,每一寸身体都被外界的阳光温暖着。许敏贺从肌肤中的暖意感受到了神清气爽,想到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她就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许敏贺看向手机,她一起来的第一件事确切说第二件事就是去翻聊天记录,那是她很交好的一个大学室友的聊天列表。 “小雷,你的内心实际上没有力量感,没有同理心,逻辑思维也不清晰了,没办法对自己的决定负责,解决问题能力忽强忽弱,这些,你要承认。” “小许,你是喝酒了吗?叫妈妈!” “小雷,当初见你时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如今你只对你男朋友温柔体贴,百般迁就,万般照顾,这是不对的,你也得让自己快乐。” “小许,你个性倔强,生性开朗,敢做敢当,但我知道,你心底里却是温柔善良,属外刚内柔型,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你不懂,或许,你也要找一个男朋友才能明白咯。” ……许敏贺握着手机,目光停留,她的小雷同学昨晚留下的最后一条信息有些刺眼。 男朋友,谁不想有一个,可怜怀春却无人识握,懂我,帮我,来慰籍我。 许敏贺气打不一处来,她不由想到她的小雷同学,那个印象中戴眼镜的知性美女有了男人,小雷竟然傍上了一个高富帅,虽然是个二次元宅男,但许敏贺还是有些妒忌。 许敏贺决定予以回击,就算是像迟来的气话:“呵呵,还记得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吗?你男朋友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在手机里看看涩涩的照片,真是够恶心啊,我眼高手低是不好,但你男朋友我觉得我可以搞明白。” 打完字,许敏贺正要放下手机,谁知立马有消息回复,许敏贺一时惊讶,她没有想到对方也这么早起床了。 许敏贺看去,她的小雷同学如此回道:“你明白啥(笑脸),你接触过的男人,不算家人,有几个?” 对这种实践出来的嘲讽,许敏贺想了想,发现她除了自己老弟,好像没有和其他男孩子共处一室的说过亲密的话…… 这不当然吗?自己还是个处女! 晦气! 暂且忍一手!许敏贺恶狠狠地抖了抖眉毛,脸色不再美好,她直接奔向自带的卫生间里进行一番洗漱后,在收拾收拾了外貌的同时收拾了心情,便从背包里抽出一条翠花短裙,在套上后就出了门。她轻车熟路地上楼来到监护区,走到亮着灯的病房前,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走进了那纳米医疗监护室。 纳米医疗监护室里,高科技水床上,熟悉又有一丝陌生的男孩一如既往,早已起床,消瘦的他正在盘膝而坐,好似冥想的禅师。 “你又在练你的野鸡气功了啊。” 许敏贺握住自己的后颈,依旧疑惑地说道。 许敏贺的弟弟,许山广,此刻睁开双眼,有些无奈地回答道:“说了很多次,这不是气功,这是一门养生法,有着大学问。” “忽悠,你接着忽悠。” 许敏贺好气地笑道,没有什么礼仪场面,直接就坐在了许山广的床边,好似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了一般。 许山广嘴皮耸动,他的确张口就来,但实际上也算有根据。 “多说无益,你这次想听我也懒得费口水了,我累了。”最后,许山广叹气道。 “呵,我看你是熬夜了,总不好好睡觉,装什么装?” 许敏贺可不想正脸瞧见许山广的炫耀样子,她翘着二郎腿,在短裙稍微弄正了一些后,便直接躺在了许山广的面前。 许山广眼角一抽,他注意的是许敏贺的手,他的姐姐虽然仰躺着,但其双手都往另一边的墙角努了努,那里就放着许山广的vr设备。 许敏贺侧躺,看着上方的许山广,会心一笑:“玩游戏玩痴迷了,都生病了还熬夜,你觉得住院费还不够贵是吧?到时候可能成了药罐子。” 许山广眉头微皱,心想自己的梁师姐不是包了这方面费用吗?作为师姐对师弟应尽的照顾职责。 “怎么不说话了,老弟。” “……” 许敏贺的摆弄,得到的是许山广的沉默,他很想动嘴,但面子过不去,他觉得如果说起梁上校,那么许敏贺估计就会抨击他的人品了。 比如,说他没有廉耻心。 好吧,一个军队里的权力者,突然跟自己的家人扯上联系,换谁都会毕恭毕敬,更不用说是看着自己,熟知自己的亲姐姐。许敏贺自然会从欢喜变为忧愁,毕竟她被当成了外人,只能旁击侧探。 许山广也不想和梁上校走得近,但他见识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对于梁上校的类似同类人一般的好意,他也想报以应有的回应。 许山广当然喜欢吃“软饭”,不过不代表这个可以说出来。 “还真成哑巴了。” 抬手指了指许山广的膝盖,许敏贺眼神迷离起来,开始自顾自地说道:“不要像个闷葫芦,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出了这种事,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没有限制地娱乐,有什么想说就说出来,想要的就表达出来,又不是只有打游戏这一条发泄出路,你姐姐我,不是不可以帮你,但你不说话,那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 许山广感觉耳朵起茧子了,这类说教他在另一段人生,与廖佳玲喜结连理的平行人生里,见识过了无数次。 虽然没有严重的既视感,但他依然抗拒。 当然,许敏贺会以为就是许山广青春期叛逆,继续在自闭。 她作为姐姐,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许山广。 为此,许敏贺感到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遗憾,为此,许敏贺的确也有一丝难隐的愤怒。 为何自家的弟弟要这么疏远自己,就不能主动来帮身为姐姐的自己吗?一点也不可爱啊! “年纪轻轻在鬼门前走了一遭,我觉得你变了,但看你这样子,还是老样子啊,怪。” 许山广低头看向偷着抱怨的许敏贺,姐姐说怪,他作为弟弟也觉得怪,但人生不能重来,只能怪自己了,不然怪谁呢? “咚咚咚!” 门外有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这很奇怪。 “怪事!”许敏贺也觉得如此。 如此的突然,许山广诧异地眨了眨眼,乱了呼吸。这医院里平常都是很安静的,难不成是自己的梁师姐拉了一帮军队里的人,来帮助自己进行所谓的康复训练,那这也太狠了!本来那群青春女孩他就受不了。 远处的门被一脚踢开,公物直接被公然损坏,这让许敏贺吓得尖叫了一声,面对暴力,她本能地站直了身。 许山广没有起来,他坐在原地看向蛮横地走进来的陌生人们,心生一丝害怕,一股危机感到来。 那是一群穿着加厚防疫服的男人,他们个个一米八左右,在看了记几眼许山广和许敏贺后,为首的男人指向许山广,对身后人说道:“就是他了。” 第七十一章 护弟 电梯里,许山广感受到了胸前的湿润,那是自己姐姐的眼泪。 许山广也想安慰一下低声悲哭的许敏贺,但他也是双手被绑住,还有周围全挤着穿有加厚防疫服的男人,感觉哪怕一点小小的动作都会引起这群暴力的外人来低头注意。 而且,就算这群男人放任许敏贺与自己依靠,但许山广并不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和许敏贺的双手都被带着收紧环的绳子给束缚住了,这群踢门闯入的外人,手法极其娴熟,有条不紊地进行恫吓,自然地控制了他们姐弟二人,这种冷静不像是为单纯的钱财而来。 许山广的心随着电梯下降沉入深渊,他只能想到一个合理的动机,那就是他们是为了梁上校而来的。 梁上校何等人物,她这种人遭遇这种恐怖主义一般的事件,才是符合逻辑的。 这群外人把自己带着,恐怕也是因为自己与梁上校的关系,对方不止武力高,恐怕还拥有情报! 对方聚集了这么多人,证明他们背后的人支付得起行动的成本。 这么一想,就是大势力和大势力的对抗,许山广就觉得解释得通了,所以他没有如许敏贺那般悲哀与慌张,如果梁上校还活着,那么他就有希望得救,他还是相信梁上校,相处虽短,但许山广明白,他的师姐非常不简单。 而且,这群人既然是训练有素,应该不会像电影里那般愚蠢,去进行施虐来获得快感,伤害自己和许敏贺,并不能带给他们多少好处,反而会让自己和许敏贺成为累赘。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自己的师姐遇难,那么自己也必定万劫不复,毕竟这群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场合暴力搜索,大行其道,如同法外狂徒。 许山广可以暂时忽略自己的安危,但他无法不顾及许敏贺,这终究是他的姐姐,他也是会心疼的。 “哦,好的,我这里目标搞定,完成活捉,就等和你们汇合了。” 站在电梯按钮栏的男人是头头,他拿着对硕大的讲机,平静地与电话那头的女声交流。 电梯里其余男人都很安静,许山广因此能听清楚谈话,而且没有人觉得这般不妥。 电流滋滋声中,那头的女声毫不掩饰地说道:“我们杀死了反抗的职工,总共二十具尸体,但让姓梁的婊子跑了,最下面防御的系统伤了我们很多人,已经有三个没得救了,放弃了躯体,恐怕此次偷袭我们要失败了。” 为首男人低头,发出细微的笑声:“这趟就这样吧,我这里很顺利,那么,转为b计划执行。” 女声立即回应:“好的,就交给你了。” 为首男人侧头,特殊的隔离面罩里,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许山广感到那有一丝冷光射来,这让偷听的他不由面沉如水。 好在,为首男人又转正了头,似乎只是扭了扭脖颈。 虽然为首男人什么都没说,但许山广还是有自觉,他乖巧跟随,低垂眼帘,慢慢地用余光打量起周遭男人。 他们的面容全被特殊的隔离面罩给模糊了五官,这跟戴黑罩头的歹徒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许山广对这群蒙面暴徒感到如深切的坠冰窖的寒冷。 这群的男人对于杀人和死人,仿佛只是看到了数字一般,并不感冒,只有幽灵一般的呼吸声。 许山广一边深呼吸,一边思索着对策,他的梁师姐竟然自身难保,这让许山广有些心急如焚,但并没有时间留给他想法子了,因为电梯已经下到底了。 被推搡着出了电梯口,许山广发现这是来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只是这太平间的两侧墙壁仿佛掉漆了一般,多了很多很多的小洞,密密麻麻地如同蜂窝。 许山广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也有些无法去相信,但那的确是弹孔,以他玩过fps的游戏经验来看。 “过去,不要傻站着。”许山广身后的男人声音十分严厉,他的举止更加粗暴,那是一手压在许山广的肩膀上,一手直接握拳击打在了许山广的背部,这让男孩如何不叫疼,但为了许敏贺担心,许山广咬牙忍住了。 许敏贺抬头,担心地看着许山广,她作为姐姐自然有关心和询问的意思,但面对许山广的微微摇头,许敏贺知道这时候出声恐怕更会连累自己弟弟。 许敏贺不知道,多亏了她口中的野鸡气功,许山广才扛得住,换以前,许山广必定给干趴,侧翻在地。 一离开许山广,许敏贺完全不哭了,她成熟稳重地走在前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看许山广的脸。 如果不是一双腿无法遮住,许山广也许就信了自己的姐姐已经冷静下来了。 许山广和颤抖的许敏贺被男人们带进了一处密室,这里温度比外界低了许多,因为不常来所以不了解,许山广并不清楚这个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他只觉得这里像个澡堂,只是此地没有烧水的热气,只有空调冷气,不停从四周的角落里吹来。 许敏贺靠了过来,她本能和许山广依偎在一起,为了保暖,也是为了互相依靠,姐弟二人,一起直面这群暴恐分子般的男人。 最后进屋的男人带了一个塞满的黑色旅行袋,为首男人哼起了小曲,他拿过旅行袋,呼啦地一下将其拉开,从中取出了一个保温瓶。 “那个男人,就是你,过来。” 为首男人指着许山广,让他亲自走过来,来走到自己的面前。 许山广虽然慌,但他也不得不照做,至少目前顺从是没有坏果子吃的。 但当他要迈步时,许敏贺却坚定地站了出来,挡在了男孩的前头。 许山广一惊,只见许敏贺直接开口:“你们要对我弟弟干什么,如果是要钱,我们可以帮你们通知家里人,绝对配合,我们绝对不会逃跑和反抗。” 为首男人微微歪头,他似乎不知道许敏贺底气何在,来跟他“谈条件”,但许山广知道,他毕竟两世为人,而且许敏贺是他的姐姐,他知道这是许敏贺的脾气和性格。 倔强和乐观! 倔强天生的,改不了,而年轻人都会乐观,许敏贺也一样,没有能够避免。对于很远的未来,她并没有详细的计划,危机时刻,对于仅在咫尺的刹那,她也没有思考行为的后果。 当许敏贺看到对方叫自己的弟弟,她完全没有考虑了后果就去阻止,热血上头。 这或许是所谓的爱吧,实际上,这是许敏贺本能在保护自己,让她直接忽略了这些男人身上传来的大量的恐怖细节,以及直观的,言行里的冷酷和残忍,这让她像个笨蛋,但笨蛋出乎了一些聪明人的意料。 害怕被人粗暴对待甚至杀害,这个时候的许敏贺跟先前一样当然为此颤抖不已,但她更不想什么都不做!她身体的激素和血液都没有就这般放任,乃至直接放弃她弟弟的念头。 许敏贺脑袋空空,但她的话掷地有声,无比清晰。 “祸福本相依,恩怨非黑白。” 为首男人耸了耸肩,似乎有感而发,竟然如此叹息,表达了回应。 第七十二章 男的女的折磨 许山广赶紧迈腿,站在了他老姐的前面,对着叹气的为首男人说道:“我这就过来,还请不要伤害我们。” “不了!” 为首男人叫停,他竖起自己的巴掌,对着许山广张开,他继续说道:“既然愿意,我就让你代替你的弟弟吧,顺你的意思来,你来喝。” 许敏贺咽了咽口水,她这才感到了害怕,毕竟她不知道保温瓶里装的是什么。 是水?那为何要特意的让她和弟弟喝呢? 是毒药?那为何要特意有谁前谁后的顺序? 或许,这群男人本来就不能按照常理来想,他们是疯子! 许敏贺再次脑袋宕机,她失神地向前走去,离开她弟弟前,她转头看了看许山广,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她冷静下来,因为她弟弟许山广一脸平静,那股镇定感染了要强的女孩。 许山广也的确没有阻止她,表现姐弟恩爱的戏码恐怕并不能让这群人表现同情,他只能爱莫能助,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现在无法做什么来改变。 若是必死,他不建议放手一搏。男孩平静的脸色下,其实是赌徒的疯狂。 许敏贺本该惊魂不定,但她现在全然以姐姐的身份安慰自己,弟弟如此,她也算是放心了,缓缓地去接受未知的洗礼。 为首男子并没有粗暴对待许敏贺,而是像喂婴儿喝药一般,虚接着许敏贺的下巴,对着她啊口。 “张开嘴,我来倒给你,你直管喝。” 许敏贺闻此,脸颊微微一红,毕竟有那么多人在注视着她,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可以被凌辱的动物,人类的尊严被空前压力所压迫,但性命更重要,她只能闭上眼睛,百般滋味地承接着热流。 那不像是药,也不是热水,温度反而很低……而是,某种虫子,那密密麻麻地如同蜜蜂,在搔着舌头,和喉咙! 许敏贺当即有了生理性的呕吐反应,她想弯腰,却被为首男子一把抓住了脖子。 许山广坐不住了,他暴怒而起,趁机发难,身体那是瞬间发力,普通人自然要助跑,但许山广在经历那奇幻的一遭后,早已经不能归结于普通人类。 为首男人刚刚移动目光,就发现许山广已经撞来,他的双手直接被砸,不得不松开许敏贺。 许山广双手自由,插入到为首男人和许敏贺的中间,直接对着为首男人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 他的发力动作很规范,那是梁上校教的白眉招式,为首男人的隔离面罩被刹那打碎了,他在感到撕裂一般的疼痛的同时,也思维迅捷,惊异于许山广的力量。 能够强行挣断收紧环,能够一拳干碎自己的面罩,这力量感,让为首男人感觉是自己刚刚似乎是在面对一只老虎。 虎伏于草木,用爪伤人。 许山广收拳改抓,他将暂时失去行动力的为首男人当作一袋沙包,直接抱着冲进了围来的人群里。 虽然制造了混乱,但双拳难敌四手,直到这时,许山广所谓的怒从心头起已经开始消退了。 那是恐惧要来临! 乱战中,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腿,许山广想摆脱,但另一条腿也接着被绊住,这让他直接失去平衡,他终究技巧不过关。 许山广被一个人压在地上,他抬起头,准备用牙齿来攻击时,一个冷冰冰的物件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一瞬间的既视感,许山广想到了在《伊水》游戏里,他曾被用朗基努斯这般顶住,只不过那是一名少女。 许山广不再反抗,他也被后头的人给提拉起来,站起来的许山广瞟了几眼,他正前方的男人们也纷纷抽出武器,那些白色硬管纷纷带着转轮,那是结构简单的左轮手枪,而且一看枪体,就知道口径很大。 “你再动,我愿意让你吃枪子!” 许山广耳朵微动,身后传来野兽一般的低吼威胁。 “放下枪!不要伤了他!” 这群人如同士兵一般,应声收起了左轮手枪,那是为首男人走来,囔囔着。 为首男人捂着自己的鼻梁来到许山广身边,他脸上的碎渣还在,并没有人为他清洗解决,似乎漠不关心,而他自己,也并没有太在意伤势。 许山广被身后人抓住肩膀,给强行转到了为首男人的面前,直面那满是血污的粗脸。 刚想出声,许山广的双腿就被遭到了用力的踢击,一股强烈的疼蹿上大脑。 力量许山广承受住了,但后劲让他哆嗦了几下,那里是膝关节的后面,许敏贺口中的野鸡气功也保护不了。膝关节的后侧面,那是人体的腘窝,富含神经和血管,许山广只坚持了二秒,最终腿还是软了,这转眼让男孩地跪在了地上。愤怒压过了恐惧,许山广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如同悬崖边上的狮子。 “哈哈哈!” 笑声突然响起,为首男人惊讶转头,那不是他的笑声,那是女孩的声音,这里的唯一女性,是许敏贺。 男人们纷纷看向许敏贺,他们看女孩的目光不同于以前。 当愤怒,无助,绝望到极致的时候就会这样止不住想笑,这是人正常的生理行为。但这群拿枪的暴徒,知道是保温瓶里的东西起效果了。 他们重新绑住了许山广,这次连双腿也给绑了,男孩的那番暴力与敏捷,绝不是其他青少年能干出来的事! “你们要干什么?” 许山广像条蛆虫一般侧躺在地上,他如蚯蚓一般扭着身子,极力想看清前方,确认自己姐姐的情况。 许敏贺还在笑,虽然已经是低声了,但她还是很兴奋,口水流得不停,似乎哽咽。 “给我滚,你们不要靠近我姐姐!” 许山广用力呐喊,可自然没有人在乎他,为首男人走去,他右手还在按压着自己最受伤的鼻梁,只能伸出左手。 为首男人虚扶着许敏贺,看了几眼,仿佛正好遇见了某种预兆。这个指挥暴徒的首领,突然直接跪在了许敏贺的身前。 “位不见王影,请主人明示!” 为首男人竟然连伤口都不管了,他如同基督徒一般祈祷着,将许敏贺当作了耶稣神像。 “我们在天的父,愿你的名被尊为圣,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承行于地,如在天上一样。”为首男人在胸前比划了十字,念出圣言。 可许敏贺还是低着头,她腰弯得更低了,如同吃坏了肚子一般,她的确在受难,但这不是为首男人想要的后续。 许山广不知道许敏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古怪,但许敏贺还活着,他就不能放弃他的亲人。 “冲我来!狗娘养的,你们敢为难我的姐姐,老子死了也弄死你们!”许山广大吼,那股死而复生一般的暴虐仿佛重新回来,这让控制许山广的男人一惊。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股浓郁的怨气是怎么从活人身上来的。 “不对劲!” 压在许山广背后的那男人出声,不过,他直接忽略了许山广的话,仿佛那连噪音都算不上,只见这个最先掏枪顶自家首领的男人继续说道:“照我说的去做,拔枪!” 他的同伴,这群穿着加厚防疫服的男人,仿佛心有灵犀,他几乎同时,没有犹豫地再次拔出左轮手枪,阿美莉卡的拔枪术都没他们快,他们这次是对着许敏贺的方向,本可以立马开枪的。 “不要开枪!不要打!我有情报,我求求你们,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许山广见还有希望,急了,他不可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姐姐被射杀了!瞬间转为求饶,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便宜师姐。 许山广恨不得挣脱阻挡,但情况失控,他只能想一步做一步了。 可是,为首男人直接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向他的手下。 却是他挡住了许敏贺的身躯,如同一堵铁墙。 为首男人的鼻血已经不再流了,他的脸皮不再因为疼痛而抽搐……他的呼吸,只进不出。 “!” 许山广看着这突然对峙起来的新架势,方才大悟。 这两方内讧一般,不对头! 许山广眉头狠狠一皱,他更在意许敏贺,而此时他的姐姐脸色苍白,似乎被鬼上身,以前许山广自然不信这种超自然,但他亲身经历告诉他,许敏贺很有可能是这种情况,超凡的存在降临了! “哈哈哈哈,你们是来找水银之王的啊,原来如此,可惜,可惜,你们来得还是晚了。” 为首男人语出惊人,他似乎也是“鬼上身”,这令他的伙伴为之胆寒,这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指挥官了。 “开枪!”许山广身上的男人,明显是二号人物,既然一号人物叛变,他便以身作则,率先扣动扳机,其余人见状,紧随其后。 火药味刹那笼罩于室内,许山广没有害怕枪火弹光,他只能在响亮的枪声中,失声地喊叫,曾经的活生生男人如今血肉横飞,鲜血飞扬,这就是子弹打在人的身上!而许敏贺的身姿由此展露刹那,但又转瞬倒下,这就是许山广嘶声的原因! 血肉似乎模糊了,姐姐好像被射中了。 许山广很担忧,心急如焚,他要改变自己的视角去看清,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身上的那男子足足有160公斤,依旧重重地压在他身上,他用尽全身力气,但因为身体的平躺,没有顺利的发力点而以失败告终。 心中的愤怒之火如同要烧穿胸膛,他不是没有经历亲人死去,许山广的家中曾有老人逝世过,那是他的亲奶奶,更别谈平行人生里他自己也经历过生死考验。 但许山广心境无法淡然处之,他身为男人,不允许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孩死去,更不允许那作为他姐姐的许敏贺,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直接死去! 这会让他心痛!心痛到想让时光倒流。他的姐姐和他关系其实并不好,许山广也不怎么想缓和这僵硬的姐弟关系,但事实上,许山广会为许敏贺的离开而感到悲伤,珍惜着这段血亲关系。 那并不同于他在他奶奶葬礼时所感受到的情绪,那是老者的辞别,自然定律,那也并不同于许山广自己的死亡,那是自我毁灭,自己的自由! 许山广这份无法发泄的愤怒,让他狰狞如魔,他的血管显现出来,如同纹路一般。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流淌,随着血液的冲撞,许山广感受到了如同擂鼓一般的耳鸣,仿佛血流过高,是他的心脏要炸开一般。 那股不死不休的极端念头在许山广的脑海里乍现,许山广仿佛看到长得像刘家辉的玄,那个老人散发令人膜拜的气息,那一刻他化为了自己的模样。 许山广浑身瘦弱的肌肉如同虫子一般扭动起来,仿佛外骨骼一般紧密结实,就连正开枪,压着许山广的男人都感受到了剧烈的晃动,握枪一时没有保持水平。 暴虐刚从许山广的眼底展现,却最终被一股来自意识深处的拖拽力量给压制下去,那是一种沉沉睡意,突然出现,在速度消磨掉在全身膨胀起来的力量。 许山广闭眼之前,惊厥起来,他发现一个灰绿罐子滚来,那是从天花板落下的瓦斯弹,它在枪声中掉下来,几乎难以注意到,一直是在安静地释放着无色无味的气体。 这群邪教徒只顾着开火射击,没有注意到。只有趴在地上的许山广见到了,他不认识,但他曾在关于北方反恐事件里见过,叶尼塞特警们使用过这种令人失能的化学武器!转眼使密闭空间里的恐怖分子和人质皆昏睡过去! 眼皮仿佛有千万斤,许山广都没来得及思考这是谁扔的,他就沉入永夜的梦乡。 第七十三章 张家,李家,张青檬 “你好。” 桂花树下,穿着防疫服的志愿者,从深蓝色帐篷里抬起头来,他看向走来的老人,回应其招呼:“哦……老先生你好,你哪里来的,请问你又要去哪里啊?” “我,我从红火教育馆出来……要去那栋最高的楼。” 穿着练功服的驼背老者皱着老脸,指着高高的方向缓缓说道。 志愿者微笑着走出帐篷的阴影里,看向远处,老人所要去的地方,是金融科技大厦b栋,那里是封控区。 “那里是高风险区域,老先生你这可去不得,而且口罩都不带这可不行。” “哦哦,对了,小伙子,那里有人巡逻吗?” “没有,倒是有无人机。” “嗯,没什么事,打扰你了,再见,小伙子。” 老人笑了笑,自顾自地向大厦走去,乍一看身体佝偻,可精神硕硕,健步如飞,他直接跳过拉上警戒带的塑料挡板,就这样随意地消失在这位大白的视线里。 “咦,我刚才,是不是要做什么?” 志愿者惊掉了下巴,但他目光呆滞,这位青年隔着防护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懵逼,仿佛老年痴呆症一般,突然间有什么重要事情忘记了。 这座都市里第二高的大厦,金融科技大厦在疫情之下,已经被封控了。60层以下早已无人走动,驻进此地的各类公司,都选择了网上办公,有vr技术的帮助,云运营倒没有太过影响企业的正常的经济活动。 60层以上,归属于张氏集团,他们并不对外出租,只对张氏人员开放和使用,60层以上,是张家内部的交流和聚集区,对外是张氏金融服务集团的办公场所。 金融科技大厦第60层,驼背老人走出了电梯,看向不远处的防盗玻璃门,想要通过这扇六人宽的大门,得需要特制的门禁卡刷卡,才能获得认证。 “张氏有钱啊,这个年代了还能养的起死侍。” 一直眯着双眼的驼背老者,突然睁开两眼,猩红之光在他眼底展现。 “你是怎么上来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天花板上,灯光忽明忽暗,似乎电力系统出了问题。 一名身穿黑色锦衣的男人落了下来,他是从天花板的大洞落下的,仿佛从全息投影里走出来的古装演员,而那贴纸一般的大洞,则凭空消失,如其凭空出现一般,霎时骇人。 “天增岁月人无寿,春满乾坤福却离,红尘世事此无常,唯有薄暮为人来,张家小子八十大寿,我贵为长者,来赐礼,怎么不行,倒是若只有你一个刺客拼死来守门,那的确是不行。” 驼背老者见到此等有违常理的场面,还是面色不改,他这般轻笑,让黑衣男人直接瞪眼,杀机毕露,只见黑衣男人抱拳怒道:“好啊,敢来坏神龙宴,你是何路高人,来自什么门派,敢报上名来不!” “你不配,张家小子也不配问!扫地恐伤蝼蚁命,无知不觉才快乐。” 驼背老者冷笑着,黑衣男人见此难按被登门挑衅的怒火,顿时发难。 “区区散人,真敢来找死!天生万物以养人,我以一剑以报恩!” 黑衣男人捏着指印,向老人刺去,令人意外,驼背老者不躲不闪,明明黑衣男人的移动是如京剧一般的夸张台步!令一般争强斗狠的街溜子也都会感到可笑。 但不知是不是老人年纪所致,他就是没反应。 噗呲一声,黑衣男人的这一指十分顺利,不过,却令人感到神乎其神,竟然是攻击到了老人的后背。 如同钢枪扎进了老人的腰椎,那是黑衣男人在最后一刻,如同闪现一般,变化了攻击方向,他出现在了老人身后,而老人身前,这黑衣男人原先所在的位置,只有留下雨水一般的小液滴,淅淅沥沥地打在了老人身上。 “准确度是够了,隐穴有狠劲,可惜整体力量不足,武道不入门啊。” 黑衣男人见老人侧头开口,云淡风轻地硬接他一式杀招,顿时面色全无。 他这一指,蕴含的力量极其可怕,若是寻常法医要是来鉴定受害者,还会以为死亡是发生在高速公路上呢。 但现在,所谓的击中感从根本上就是一种错觉,老人依旧活着,能转身面对着黑衣男人,明显,这种至少导致高位截瘫的杀人技根本不管用! 老人并不是无反应,而是不屑于防御,他稳如泰山,无视伤害。 “利用纯粹的闪光灯布置的幻阵,费时费力,但省心,小孩子倒是有想法。” 老人一边念着,一边瞪眼,那血一般的红,宛若水面上的一条耀人眼睛的广阔的光波,刹那间就刺瞎了黑衣男人的双眼,就算黑衣男人已经双手护住,也止不住莫名而来的灼烧! “杀你没有任何意义,可惜。” 老人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怒意,无视吃痛在地上翻滚的黑衣男人,直接走向防盗玻璃门,他也如黑衣男人一般使用指劲,轻轻一点,没有夸张,只有随意地触碰,其面前的大门便如同被共振一般,突然间碎了一地,哗啦声响亮了一瞬。 “张家就算没落了,也不是你这等区区散人能惹得起的世家!小姐那关你就过不去!” 黑衣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眶,气势汹汹叫道。张氏家族,在本地声名显赫,生他养他,他以此为荣。 张家这类大家族的富贵,可追溯至清朝的晋商,虽然在三十年前因为权钱交易的违法犯罪问题,遭到了政府扫黑反贪的风暴侵袭,偌大家族被新闻记者报出大量丑闻,闹得满城知晓。 但自张家更换了主事之人,那些成长起来的年轻精英,在新家长张九龙带领下,将张家的产业再次发展起来,虽然丢掉了国际市场,甚至失去了国内的垄断地位,但依旧没有被统一大市场所淘汰,张九龙通过慈善事业和传统文化赞助项目,与过去切割,让大多市民忘记了曾经的满城风雨,在本地区稳住根基。 “啊啊啊啊啊啊!”为张家效命的黑衣男人,突然惨叫起来,以他受训的强度也无法忍耐,他终于忍受不了这诡异的伤害所造成的阵痛,而老人对此漠不关心,张家在外界眼里再怎么厉害,在他看来,黑衣男人这等死侍的实力就可见张家的底蕴几何了。 张家,不行。 驼背老者头也不回,无视了黑衣男人先前的恐吓,没有丝毫同情心的他跨过碎渣,悠哉悠哉,堂而皇之地继续向前,而四周的摄像头,将这一切传输到了监控室。 此时,张九龙的三女张青檬,正在该大厦的最顶层,她在诺大的会场里主持着一场拳脚交流会,常人若是闻此,会一般以为只是武术表演罢了,让有钱人看看擂台暴力,打发时间,这在东南沿海地区,倒是十分常见的。 但会场中的张氏子弟都知道,那是井中青蛙的无知罢了,这是一场严格且血腥暴力的选拔,胜者可进入主包厢,与张家的老爷子同桌共席,享宴拜寿。 面见阴影世界的大人物,得其赐礼!让张家子弟一念此就不由口干舌燥。 金钱,权势,向来令人血气澎湃的年轻人眼红。 外人以为张九龙是家族的大家长,给家族短期带来了金钱和权势,但实际所有成年的张姓子女,都明白真正的话事人,其实是张九龙的爷爷,张老太爷。 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张老太爷,但他的确在这座城市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各行各业。 也许黑白通吃的时代早已过去,但张老太爷还活着,作为这座城市的灰色主宰。 张老太爷,才是张家不倒的真正原因,他凌驾于法律所规定的继承权上,他想让谁来主管张氏集团,谁tm就能当上董事长,没人敢反抗老爷子的威权和意志。 反抗的,据说都送进精神病院了。 张青檬青春美妇,保养得如同二十岁的花季少女,她一袭典雅的定制衣裙,正坐于主席台上欣赏着中央的打斗,但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让她微微低头,在高尔夫球裙上摸索着,当她拿到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屏幕后,细眉不由一皱。 中央百米宽的比武高台上,血沫飞溅如雨,八名黑衣青年如多米诺骨牌,一个个倒地不起,被判认输,只有中间捆着红带的少年还站着,气喘吁吁地抱拳弯腰一礼,他的动作充满古意,仿佛一位侠士。 张青檬再抬起头时,自然没有看到少年是如何以一敌八的,如此快速高效地解决战斗,但该有的赞赏样子还是有的,她正跟着其余人拍手鼓掌。 “好!” 掌声是有大人物在带动,自然高潮雷动,这里是连体顶层,有三层楼之高,四周的大理石柱让这个比武的地方宛若罗马宫殿般派气,也让中央的少年似金子般更加闪耀,意气风发。 可是比武高台下坐着冷板凳的张家子弟们,虽然应付着,却是一个个表情阴冷,显然他们并不认同这个结果。 因为,少年是外人,他来自李家! 虽然大家都是红火教育的古武老师教的,但李家和张家,根本上就有区别的!这是家族意识,让这些张家子弟看不惯少年,女的可能好点,觉得少年眉目清秀,年少有为,可男的就直接抱团产生了残忍的恶意。 名额有限,大敌当前,这些小家伙都不是单纯愚笨之辈,他们开始借着鼓掌的时间,窃窃私语起来,认真地交流起武学来。 用高薪养着的私人安保人员(psc),一个个如同会移动的衣架子,穿着定制的西服和墨镜,在四周墙壁或安静站着,或快步巡逻,他们戴着通讯耳机,老练地注意着会场的各种变化,但对于这种青少年间的敌对气氛,不为所动。 一名漂亮的女人,沿着墙角快步走着,psc没有去拦她,主席台旁的带着电击枪的机械警卫也没有阻拦她。 那是张青檬的女秘书,她的权限仅次于她的老板,石碑一般的机械警卫在中途就完成了人脸识别,任她靠近。 这位女秘书戴着一副眼镜,一头集束于后脑发箍的黑发,一身寸衫窄裙的标准式制服,是完全的普通而又干练,但她此刻香汗淋漓,神情紧张,像个普通妇女一般地急切。 她来到主席台下方,对着张青檬微微晃着手。 拿着话筒的主持人正采访着本局胜利,显露得意的李家少年,而张青檬因为看过手机的信息,她就很快就注意到自家的女秘书的到来,以及其示意为何。 “不好意思啊,李光阳同志,我有事要处理,要离席一会。” 张青檬离开座位,弯着腰,对着坐在她身旁的,发福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低声抱歉。 第七十四章 曾祖的怪异 隔壁热闹,女秘书打开的房间则是带着死寂,张青檬踏进监视室内,所面对的墙壁上挂着的一排排的显示屏,是个大厦各个角落里的摄像机所看到的图像。 这面高墙下方坐着十位张家的黑衣男人,正默不作声地用着平板电脑进行监控的调取。 “人呢?” 张青檬手扶着高台栏杆,向下方的黑衣男人们大声问道,她的语气不同于比武场时的温柔矜持,不同于对于李光阳的尊敬和礼貌,此时充满着严厉,充满妇人的尖酸刻薄,哪还是外人眼中的花瓶一般的“明星企业家”。 “一帮废物,肥猪一样的行动力,人呢?就这么一个异人,你们这帮蠢货花了家族这么多资源,一到突发情况,连这种级别都没搞定!” “三小姐,请息怒,我们的确失去了闯入者的踪迹……” 十位黑衣男人如同被针扎了屁股,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抱着平板一个个,仰头说道:“不过,三小姐,我们还是得到了一些线索,被锁定的目标,现在应该就是在62层,其踪迹分析在贵宾接待区消失了。” “我们查了所有的摄像头,都没有发现他去哪了,那么他只能停留在此区。” “我们已经派全部人员去贵宾接待区了,三小姐请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在推进了,敌人势必难以遁形。” 张青檬抱着胸,脸上阴晴不定,尖着嗓子道:“赶快给我通知带队的,我联系,要现场指挥!我要活的!” “明白!” 黑衣男人几乎异口同声,大气不敢喘。 与此同时,一群黑衣人们踏进第62层的楼道。 他们如同特种部队一般,持着黑色的奇特枪械,有序地搜查第62层。 他们是张家的忠诚死侍,在这现代社会杀人放火,然后牢底坐穿,完成张家赐予自己的一切使命。 第62层,灯光大开,就像酒店一般,装潢典雅,点缀着各色盆栽,哪有什么办公桌和页窗,而这群黑衣人,如同服务小生一般,走路无声。 “三小姐,你怎么在监控室里。”领导这支武装的队长,按着耳机,突然露出惊讶之色。 “不要管,现在由我全权指挥,明白吗?” “属下明白。”黑衣队长立马回应张青檬。 随后,他轻声细语问道:“三小姐,要用致命武器吗?是要活的还是死透了的?” “活的,只能给我活捉!而且是四肢健全,你们这群白痴。”耳机里,张青檬肆意大叫。 … 比武场上,张家子弟一个个气踹嘘嘘,显然都是上场打了架,出了汗,而选拔,也已经进入最后一轮。 而那李家少年,依旧在被张家的男生们讨论着,比如破绽,针对方法,甚至有的就是在发泄,充满着不服气的污言秽语。 主席台中的李光阳,感到一丝不对劲,他作为李家的家族代表,他只注意自家的儿郎,但现在主席台上,漂亮温柔的张青檬已经离席了,这里自然就是属他地位最高了,毕竟他李光阳的侄子李刚可是市公安局局长,主席台上有头有脸的就属他最有身份了。 张青檬去得太久了,李光阳感到有些不自在,毕竟正常流程就是张青檬来吧啦吧啦地演讲,反正这张家三小姐就喜欢出风头,被人关注。 台上主持人也注意到了的张青檬离席已久的事实,拖不住了,这位型男自然而然地看向李光阳,只见他来了一个西方的宫廷礼仪,随后礼貌地说道:“在最后一场比斗开始前,有请我们古武协会副会长李光阳先生致辞……” 李光阳虽然不情愿,但毕竟要面子,只是他刚刚想站起来,双腿却僵住了,这让他眉头狠狠一抽,而主持人也是同一时刻出不了声,会场里的人一并是呆住,哑口闭嘴,始料未及。 一位扎着突兀长生辫的老人,直接从天花板上落下,他宛若背着无形的喷气背包般,脚下生风地安全落到了会场的地面上。 主持人是因为他就是个打工的所以无知,而李光阳是惊讶则是因为那位奇异的人物敢情就是张老太爷。 老人本该如普通寿星一般在主包厢里等着他人来祝福的,结果现在,竟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亲临了选拔现场。 张老太爷那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放着主包厢的服侍不享,跑来看臭气哄哄的年轻一辈? 此刻万众瞩目的老人背手而立,他身着黑色褂子,虽然80岁了,但红光满面,精气完足,所谓的白发,也不过是额头处有一缕。 李光阳汗如雨下,摸了摸脸,张老太爷正在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那老鹰一般的眼睛,在一众年轻人的注视下,最终看向了自己。 李光阳大惊失色,但他没得选择,只能就这样闭着嘴。 这令比武台下顿时哗然,大家都看到了李光阳在对视中的丑态。 “这谁啊?” “哪里来的老师傅?竟然吓坏了副会长!” “这莫非是试炼,家族中的某位大佬,亲自下场考验我们?不过这是吊威龙,家族节目吗?” 突然能开口了,大家于是七嘴八舌起来,而主持人面对突发情况,他那塑胶一般的头发都凌乱了,不过,这也是被突如其然的大风吹起的缘故。 那是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产生,凭空碾压了这三百米的场地,让普通人们完全承受不住。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主持人直接溜了,跑进围上来的psc里,他一辈子就没见过这般异象。 “张……”李光阳本能想开口,但他的手本能一般地捂住了自己嘴,这让他中断了声音,迅速再次闭嘴。 没有人会有想跟张老太爷打招呼的念头,此时此刻,张家子弟,psc,主席台上的有头脸的大人物,几乎眨眼间,一个个都昏厥过去,顿时,会场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机械警卫还在动。 “太爷爷!” 张青檬带着女秘书来到会场,当她远远地看到曾祖时,就面带起小女孩一般的欢喜,只见她兴奋地小跑到了老人的身边。 “青檬……” 张老太爷收敛起气势,露齿而笑,仿佛最温和的长辈,轻轻地摸了摸张青檬的头顶:“又是什么事这么高兴,难不成也能让你曾祖我高兴?” 张青檬斜眼看了看被神秘力量弄晕的众人,低头轻笑道:“太爷爷,想坏你神龙宴的异人,我给你抓来,这下你卦数齐了。” “哦?这么顺利?” 张老太爷看着眼下的大美女,有些不可思议。 “叫他们带上来!让我家太爷爷瞧瞧。” 张青檬指着女秘书,命令着说道:“叫他们好好地押着那人上楼来,切记不要私刑于他,不要让我家太爷爷看着晦气。” “老板,好的。” 女秘书保持着职业惯有的镇定,直接转身,急匆匆,又跑回监控室去了。 张青檬立马望回张老太爷,歪头撒娇道:“太爷爷,你怎么出来了,还把比武场这里的人都给放倒了。” 张老太爷充满和蔼的目光落下张青檬脸上,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我心有所感,这些人当有妙用,这不,青檬你这里也来了好消息,有了登门异人,这神龙宴将顺利办成,倒时候,桀桀桀!” 张青檬一脸古怪,不过她没有多想,只要张老太爷高兴就好,只要张老太爷好好的,她张家就不会穷,而她就会一直是张家的大明珠,尊享富贵,无忧无虑。 张老太爷的怪异?自家的太爷爷,管什么怪事,都不是坏事。 嘿嘿,冢中枯骨立,断头死鱼跳,厌胜蛊虫法,异世有奇人,她自小就见过张老太爷各种耸人听闻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 比如小时候,自己被鱼骨头不小心卡了咽喉,自家太爷爷并不是喂醋送水,而是递活虫,用那奇异的怪虫来解决鱼骨头。 张老太爷目前80岁,可他哪像80岁的人啊,不止看起来不简单,张青檬还知道张老太爷的每年体检结果,完全就没有过基础病,器官跟个小伙子似的。 科学上的长生不老?张青檬不是没想过跟张老太爷学习学习那些东西,不过,她终究受不了苦,更愿意在这商界,受人爱戴,得到追捧,沉浸于阳光下的,美妙,愉悦的物质生活里。 第七十五章 张老太爷的神威 “三小姐……还有,老祖,久等了。” 黑衣武装的队长微微一愣,旋即抱拳弯腰,他身后的驼背老者被一群黑衣人给带了上来,其中两个最高最壮的大汉直接将那老人给架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相当于抬着,但当他们看到张老太爷时,赶紧跪了下来,这让被他们架着的老人摔在了地上。 “笨手笨脚的,你们都给我好好站起来,把他抬起来,给我好生生地放到了太爷爷的面前。”张青檬走过去,训斥道。 “你们随意,不用太拘谨。”张老爷抚须道。 众黑衣人还能说什么,他们赶紧行动起来,将被麻醉了的驼背老者给带到了张老太爷面前。 张青檬眨了眨眼,她也是第一次细看驼背老者,这让她感到一丝诡异,主要是自家太爷爷也站在一边,她无法忽略这两位老人之间的差异,这不由自主地对比所带来的差异让她感到违和。 驼背老者虽然穿着练功服,但老态龙钟,像个打破太极的,而自家的太爷爷,挺拔如枪,按理来说也本该如此沧桑可见,但自从自己懂事有记忆以来,时间仿佛没有在自家的太爷爷身上流动过多少,岁月并没有把自家太爷爷摧残成驼背老者这副情理之中的自然状态。 张青檬其实本能还是有些逃避这些古怪的地方,自家的太爷爷,虽然对她很好,很尽责,但除了阅历如老人,还有什么合乎常理? 张老太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驼背老者,浑然忘我的样子,不过,他的眼神很快冷了下来,只见他突然一笑:“道友,登门拜访,你为何事而来。” 张青檬等众人皆微微一惊,张老太爷的语气,何其客气! 驼背老者面皮抽动地站起来,他身旁两位黑衣大汉按下心中惊异,直接伸手去压,他们是要防止驼背老者做出无礼之举。 但他们没有想到,也不会去试着想到,驼背老者从来就不是为了骂脏话,吐口水而来的。 他们也没去思考驼背老者为何而来,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没用出全力的手还没伸过来,他们的身体就倒飞出去,速度更快,仿佛百米冲刺的运动员。 张青檬顿时倒退数步,抱胸呆住了,而武装着的黑衣队长,反手就是拿出真枪,一把51式手枪,瞄向驼背老者,其余黑衣人掏枪速度都比他慢,临场反应的速度慢了一大拍。 黑衣队长缓缓移动,调整射击姿势,之所以没有立马开枪,是怕子弹误伤,远处的机械警卫扫描到了这边武装人员的异常情况,缓缓驶来。 “你也配如此称呼我?蝼蚁。” 驼背老者仰头,意识清楚,利索到不屑一顾,比大象对麻醉的耐受力还强。 张青檬一下子就生气了,亲人被骂,她难以置身事外,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家太爷爷被人这样贬低! “臭老头,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张青檬在黑衣人的簇拥下,踏步过来,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就像抽自己的老公一般用力,完全没有顾及地甩了巴掌给驼背老者,这美妇骄横惯了,更别说自家太爷爷就在这里看着。 “不错不错,养了不错的炉鼎,可惜元阴流失大半,就是不知道这是被谁的龙阳采取了?” 驼背老者抬头,摸了摸自己折扇一般的脸庞,张青檬的巴掌,并没有打出清脆的声音,因为她实际上是“挥空”了。 “武道宗师?” 张老太爷嘴角一翘。 “你们快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里,张老太爷的眉头也缩了起来,面皮抽动。 黑衣队长直接收枪,抱着张青檬的香肩,不顾少妇体面,直接强硬带走了。 张青檬起初抗拒离开张老太爷,但当她看到驼背老者的神情时,不由心情糟糕,任人推搡。 “炉鼎,真的有这么邪乎的手段吗?太爷爷……” 张青檬似乎想起了什么,竟然泪水肆意起来,跟着的女秘书赶紧递来了手帕。 护送的黑衣人们沉默着,跟着自家的队长撤退。 一时间,除了已经晕倒了的人,就只有张老太爷和驼背老者还呆在会场了,那机械警卫,则也尾随着张青檬等人离去,它们的任务,显然并不只是保护主席台。 “这些人都是你的祭品?”驼背老者视线越过张老太爷肩膀,轻笑问道。 “是,也不是,就看你有几斤几两了。”张老太爷也没了尊重,冷漠回道。 “蝼蚁,如果我是你的劫数,你连应劫的卦象都会算不出来。” “哼,那就试试?” 张老太爷立马双手相合,他的手指诡异地纠缠在了一起,形成了常人根本做不到的“身密”。 “有趣,蝼蚁,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那我就试一试吧,你所准备的全用出来了吧,否则我不尽兴的话,你的家族恐怕也得用来洗净我的杀念。” “不知死活!给脸不要脸。” 驼背老者一口一蝼蚁,让张老太爷怒从心中起,他的手指如同蛇一般蠕动,他的皮肤迅速苍白,仿佛流失了血液,张老太爷的身体变得僵硬,而他手里的结印也由此停住。 “喂喂,你这是要出招,还是让我出手啊?” 驼背老者气势汹涌起来,他好像也怒了。 “冷火来!” 如同死人一般的张老太爷突然张口,就见白磷之火从中喷出,如箭矢一般刺进驼背老者的额头。 烤肉一般的滋滋声响从驼背老者体内传来,虽然这位老人面不改色,但他猛地自燃了,犹如烈火烧干柴。 一身衣服那是一下子就被点燃,黄色火焰极大,包裹住了驼背老者的身形。 “肉身死火烬方尽,蜡炬成灰魂终混。” 张老太爷恢复了血色,他背手欣赏着这火龙卷般的奇景,眼中流露出一丝畅快,如同身体舒畅了一般开怀一笑。 “不错。” 一声不痛不痒的称赞,将火气直接压灭,淡淡的烟雾升空散开,露出了开口的老人。 那不是身穿练功服的驼背老者,而是一个着唐装,有些佝偻的白发老头,头发留得跟张老太爷一样长。 “……” 张老太爷笑容收敛,一时沉默,这戏法如同大变活人,只是表演者显然不是他自己,这不是他为之得意的成果。 “不可能,除非烧去的是幻术!” 心中很快得出解释,张老太爷的见识如他的年龄般见长,只见这位精神老头没有慌张,而是邪魅一笑:“好好好,道友,你还是有点能耐,不过我作为应劫之人,注定踏过你这座山!” “你继续,我还可以。”白发老头微笑,他不像驼背老者般不屑一切,如同真变了个人似的。 “哼!青,黑,白,火,起!” 张老太爷冷哼一声,立即扭动起身子,长生辫晃动,体操一般的动作被他原地完成,一个个云雾般的图腾在他身上一闪而逝,令人费解的异象随之而来。 一道青光,从天花板上落来。 一缕黑气,从地上飘出。 一抹白影,从主席台上跳出。 一束火光,从张老太爷的袖口喷出。 而白发老头这一次也是有了动作,那就是挺起他的胸膛,脊背如同弹起的长枪。 骨骼在这发力过程中发出噼里啪啦响声,好似他的脊椎上有极其可怕的牵引巨力产生。 白发老头微微扭了扭脖颈,视野变高下,他环顾四周,张老太爷放出异象眨眼之间就消失了,就在他眸子移动,去看向张老太爷时,下一秒,一股阴风从四面八方来,而白发老头旋即一声不吭地原地消失了。 空气中有细小的波纹产生,却也只有几滴血液从中溅出,和一块被掀起的地皮掉到了地上。 “真是太可怕了,还好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动物界,不会发生在人世里。” 张老太爷从袖子里抽出雪一般的白布,给自己被鲜血溅脏了的手擦了擦。 “希望它们不会讨厌这食物,毕竟肉少。”张老太爷看着白发老头消失的地方,桀桀发笑。 第七十六章 雨衣少女 “就这样解决了?” 张老太爷闻言,转头看向主席台,白布盖着的长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位戴着木面具的雨衣少女。 淡黄色的雨衣,让这位身形纤弱的女孩看起来像个小学生,但张老太爷知道,这位不速之客,实际年岁可能比他还要大,毕竟他和她,可能都不是一个……种族。 “恭喜恭喜,今晚气运大成,此后末世,当有你的一片天。” 莺声之中,雨衣少女跳下主席台,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张老太爷面前。 张老太爷苦笑,不过外人靠近,他还是带着一丝警惕,若是张青檬等人,他自不会紧张半分。 张老太爷注视着雨衣少女的动作,随后淡然回道:“我等重生者,承受因果,方得气运,这是幸运,也是一丝不幸。” “但可得长生,这不就够了?你们不就知足了?” 雨衣少女捏着袖子,张开手臂,旋转着身体,似乎耍着玩,活力四射的她在张老太爷面前,的确像个小孩子。 雨衣少女一边自娱自乐,一边继续说笑道:“像你们这种物质富足的人类,不就是想着要长生吗?既然别人满足不了,那就信仰我们吧,拒绝其他一切,我们将赐福尔等基本法。” 张老太爷低头,眼观鼻,对此雨衣少女所隐言的不回答。 “你还是不愿意吗?” 童稚褪去,一丝寒意从雨衣少女言语里透出,她已经停下那逗人,天真无邪的手脚,她现在背对着张老太爷,但她的腰往后弯成了90度,这让她能依然看清张老太爷的神情,观察张老太爷的反应。 “那么,我就不管你了,你继续走你的人间大道吧。”雨衣少女对张老太爷竖了个流行已久的手势,那是双手皆立中指,市井中的十分地羞辱。 张老太爷抬眼看向木面具,眉头一皱,雨衣少女那眼缝里是漆黑一片,饶是他手段高明,也看不透此时雨衣少女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直到雨衣少女直起腰来,背对着张老太爷离去,这才让这位精神老头微微一愣。 这就放弃了?这就要走了? “难道,我们的合作关系就这样结束了吗?我们本可互惠互利。” 张老太爷没有阻止雨衣少女,他只是继续问道:“你们不需要我了吗?我们若是继续合作,世界太空防卫军也将被我们渗透!这个地区,甚至全国……我可以帮助你们快速扩张,我们将一起掌握这个世界。” “嗯嗯,这可真是一厢情愿啊,我们倒是想,可惜你不信教,你坚持己见,觉得我们是平等关系那就大错特错了,所以不用挽留与可惜了,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也是时候跟你告别了,谢谢你们家族一直以来的款待,愿你们还能站在这个世界的泡沫上。” 雨衣少女不给张老太爷说话的空隙,直接挥挥手告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场,走得是大厦的逃生通道。她突兀地出现在这里,但离开这里时,却走得非常正常,如同放学了的小学生,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雨衣少女显然跟张老太爷有很深联系,但这位精神老头对此没有太多悲欢,正如雨衣少女所言,长生才是他最想要东西。 张老太爷想活得久,每时每刻的辛苦,就是为了一个目标,长生! 而现在,“长生”他已经到手了,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哲学,都将与他无关。 “好一个,重生者的长生路!” 幽灵一般的老年男声,从身后阴恻恻地传来,打断了张老太爷的喜悦,也让他感到毛发悚立,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仿佛要被电打了的鸡皮疙瘩。 好似……雷劫! “你竟然没被四圣消化掉!” 张老太爷愕然转身,看向眼前的空气,那里有肉眼几乎不可察的黑线产生,那是一道通道符纹,他有些震惊,而那沧桑的话语,继续流出。 “四圣?这些畜牲也配,我不是你们蝼蚁,自然死不了。” 黑雾升腾,似乎有火焰在燃烧,随后是仿佛球状一般的电光凭空而生,在中央炸开,这般能量连续爆发,如同海浪,这终是让张老太爷不得不提气屏息,扎下马步,硬抗着冲击。 张老太爷如同礁石,面对磁爆一般的声光电,他的绵长气息不断搅碎着扑来的冲击波,他眼睛无法睁开,但耳朵依旧能听闻八方。 “一种,是延寿。” “二转,是驻颜。” “三变,是长生。” “四凝,是不老。” “你姑且入门了,入我道,作我徒弟如何?” 那唐装老人的声音,让张老太爷心头一震。 那唐装老人的毫发无损,让张老太爷心生惊骇。 那唐装老人的气息,让张老太爷感到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大压力。 声光电平息下来,留下的白色氤氲中,凭空消失的唐装老人凭空回来,他暗红色的眸子如同红月,摄人心魂。 与张老太爷一样觉得恐怖,还有张青檬,她此刻正在监控室,泪痕早已擦拭掉了。黑衣队长正拿着平板给她看张老太爷的情况,摄像头虽然有很多玄妙的东西没有办法记录下来,但唐装老人的动作却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张青檬不由为张老太爷担心,她这个时候才感到自己的无知,对于外人的到来,无论如何,张青檬都是站着亲人这边,不管是非对错,她都会默默为张老太爷祈祷。 张青檬此刻的紧张张老太爷自然不知,但他知道有的人要着急了。 那群吃里扒外的狗腿子!情报根本不符合,竟然真想让我死! “有趣,真是有趣,我观你气伞,似乎有一丝霉意,莫非你家有患不和?若是答应拜我为师,我教你如何摆脱这因果,怎样?”唐装老人指着张老太爷的头顶说道。 在唐装老人的灵目之中,张老太爷的头顶有黑线在流动,应念而生,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 唐装老人很清楚,这不是关于他的联系,而是张老太爷他家里血亲,唐装老人推算出张老太爷家里有其他人暗中想反,故他借此攻心,这在科学上面,叫做心理暗示。 “我还没输!”张老太爷面皮血红起来,最后,他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像个倔强的小伙。 “你再出手,后面就不是输掉了,而是死!” 唐装老人发出怪笑,他摆出咏春拳的起手式:“事不过三,你为了你的气伞而应劫,在我看来,真是够傻,所谓气运,不过是用过去来支配未来,但你不过才拥有两世记忆,一世布置,何德何能与我争锋,又有什么胆子敢动我的徒弟们!” “徒弟?” 张老太爷瞪大眼,他不可思议地说道:“种下的因难道不是红火教育的事情?” “不是。” 唐装老人眯眼,忽而狂狷一笑:“莫非,你要等是他?” “不可能!” 张老太爷突然惊恐起来,那是如此极致的程度,以至于他又有那么一丝凶残暴虐的怒火。 那是被糊弄,被欺瞒,被利用的屈辱,他不甘示弱! “我会活下去的,永远活下去的!我还有后手!” 张老太爷从袖子里抽出一串串纸人,他咬破舌尖,滴血于串着纸人的数条红绳的,那所交之结上。 张老太爷那滴鲜红的血,刹那就侵染了全部纸人,红绳如同活蛇一般无风自动。 “这就坐不住了,你真要试?作我徒弟,顺我者,万物可待,否则,逆者死。” 唐装老人语气严厉起来,他不怒自威,他的骄傲,何曾会比张老太爷的低! 给脸不要脸,那就该死,该杀! “我,张长生,才是大道宠儿!” 张老太爷将红绳甩起,令人意外,这一刻,那些红绳克服了牛顿重力,直接如塔林立,上面的血红纸人顿时脱离,绽放红光。 仿佛一群红花飘来,蝴蝶飞来,唐装老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小纸人身上,他没有注意到,四周一直晕厥着的普通人们,仿佛提线木偶一般,缓缓浮动,由此诡异地站直了。 第七十七章 我道神威 “花里胡哨,就这样吗?” 唐装老人环顾四周徒然密密麻麻的血纸人,感到一丝可笑,如果这道术式只是为了限制他的身形和视线,那么张老太爷的倚仗就是来搞笑的,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张老太爷不同于唐装老人的惬意,此时的他精神迅速萎缩,眼角微微抽搐,他全身急速出汗,像个长跑过后的小伙。 在这道唐装老人看不起的术式里,张老太爷耗费了大量体力。 “你很强,但道友,你终得归墟,我不觉得你可以灵机无量,天机无泄。” 张老太爷闻言就是一指来回应唐装老人的淡然,那是一道气劲外放,身体里无形的力量转化有形的冲击,带起了狂飙,刺入进血纸人组成的红色龙卷中。 血纸人红光收敛,发出嗡嗡声,这让唐装老人感到天地一时转动,仿佛有无形的巨力使得虚空在震荡! “暗器,巫蛊,还是毒咒?” 唐装老人心里犯了嘀咕,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刚刚的那一瞬间耳鸣有点太过异常,他的五感六识何等敏锐,刚刚就感觉世界好似翻转了一下,仿佛整个场地就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如今进行了启动。 “蛇女伏天为苍生,万物祈福待新天!” “如若刍狗待不住,为我祭生为我天!” 从张老太爷传来的那声音透着鬼啸一般的尖嗓,唐装老人猛地抬起头,他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从天花板传来。 突然间,血纸人散开,一股水流般的压力席卷而来,仿佛堤坝打开,这让唐装老人感到视线模糊,好似泄洪中的灾民,一时不知所措。 “我道神威,显!” 唐装老人凝神憋气中,念头闪烁,飞快掐诀,随后他低吼一声,其身上顿时迸发出龙吟虎啸,升腾起白云一般的流光。 “非我气数,斩!” 唐装老人背后剑鸣传来,一把大树一般的古剑展开了虚影,而张老太爷对此则是桀桀一笑,他翻手祭出一个骨灰盒,立马打开盖子,插上了香烛,直接虚空一点,一阵香火闪过,烛火遂燃起。 随后,张老太爷拿出先前弄脏了的手帕,用力一挤,一滴绝不属于他的鲜血落在了烛火中。 “蛇化龙,凡蜕辰,神龙门,来请宴!” 张老太爷松开骨灰盒,那骨灰盒悬浮于空,唐装老人见此双眼微眯,那无形水流已然成河,其中仿佛海啸一般的压力落来,期间更有毒焰,惊雷,阴兵,各种奇异的景象产生,不断充斥着这片越来越光影混乱,绿色斑驳的空间里,地板还随着张老太爷的吟诵发生了形变,越来越可怕,竟然起了“涟漪”。 这让张老太爷和唐装老人之间的距离急速增长,一下子似乎远隔百里! 改天换地! 一般人见到注定吓得腿软,无法思考,但唐装老人见多识广,这一切都扭曲的源泉,就是那悬浮着的骨灰盒。他发现之后便捏起中指,仿佛夹物在闻,轻咦之后,旋即邪魅一笑道:“呵,原来是厌胜术法……势之诅咒,这可真是下血本来吞噬我的气机,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镇物何等来历?你,又有几条命可以承受厌的反噬!胜不成,必败亡。” 厌(yā)胜,意即厌而胜之,旧时汉人民间一种具有迷信色彩的避邪祈吉习俗,是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人们在平常生活中,也能时常能看见到一些厌胜物,像雕刻的桃版、桃人,玉八卦牌、玉兽牌,刀剑,门神等等。 常见的,就是厌胜钱,是铸成钱币模样的吉利品或辟邪品。这种钱正面铸有文字如“千秋万岁”、“天下太平”、“出入大吉”、“宜室宜家”等,背面有星斗、双鱼、龟蛇、龙。 而张老太爷使用的厌胜物,即便如今天地灵机几乎无可探知,其材质中内蕴灵机自然远超乎旧时寻常百姓家所用的镇风压水的物品。 唐装老人对此有了一丝兴趣,他像个老科学家一般,两眼明亮。 在唐装老人的低笑中,有一股可怕的反绞杀暗流忽然从四面八方来,化为无形的枷锁,但锁定的目标却不是唐装老人,而是张老太爷,这股压力虽然没有唐装老人面对的那么恐怖,但也以让张老太爷每一根毛发都凝滞下来。 张老太爷心有所感,同时操作的血纸人,回到了他身边,并开始燃烧起来。 有人猛然发出惨叫!那是普通人发生了自燃!张老太爷通过某种联系,将天地杀机一般的鬼神怪力,转嫁到了他人身上。 其纽带,好像正是在这些纸人身上。 “啊啊啊啊,张长生叔叔,救我!”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意识瞬间清醒,火焰烧得他张牙舞爪,胡乱翻滚,以至于从主席台上掉了下来,几下眨眼间就摔在地上不动了,短暂呼救后便倒地不起。 焦黑的气味弥漫开来,那是人肉气味,张老太爷一脸无情,那是他的一位侄子辈的族人,他自然认得。作为张家的中流砥柱之一,这位族人曾经孝敬过他一些古玩,实则是商朝的青铜古器,市场上根本得不到的玄妙玩意。 张老太爷为此而记住了他,心知是个有孝敬心的聪明孩子,让他主持族内事务。 但,今时不同往日,亲,恩,任何情感都将不能代替现在的杀意。 对了,那个阴奉阳违的张九龙也该死! “可惜,就算拼死这里所有人,我都要成!”毕竟再怎么说,都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那里,张老太爷不是绝对的无情之人,他终是轻轻叹息,当然,法式在继续,那请神燃香一直不灭。 那香烛并非寻常的火焰可以点燃,张老太爷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笼罩着那金黄烛火里,他需要时刻注意,一直在振振有词。 自燃者一个接一个出现,本来这些失魂之人感受不到奇异,但当他们发生自燃时,还是能感到痛苦,以及对于死亡的恐惧,这让他们短暂清明,以至于他们的惨嚎在这诡异空间里回荡,也的确令人会感到一丝真切的悲哀。 唐装老人看向张老太爷,不由心生一丝佩服,牺牲别人,甚至自家血脉后代,成就自己,看似是软弱无能,精致利己,实则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大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过,这其中能有多少转化成自己的,又有多少凭空浪费掉了,那就是不一般心力所能企及明确的。 “你有没有想过像仙一样?” 唐装老人收回目光,忽然出声,他的感慨仿佛高山流水,这让张老太爷心里一松,但毕竟目前是正在生死过招,张老太爷很快被紧张感逼得再次全神贯注,只是稍微神色不定。 对面没有任何反厌的动作,就靠一股骨子里的精气神所化术式天然地抵抗着,这大概就是所谓天资卓越,天赋所致! 唐装老人很厉害,张老太爷念此,不由嘴角泛起一丝苦意。 这大概,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嘲讽吧…… 张老太爷脸色惨白得犹如被开水烫过的僵尸,他声音激荡千里,带着苦涩回道:“想过,这等美梦自然想过,道友啊道友,你可真是厉害,到了这种要命关头,竟然还有心情跟自己的敌人聊天,聊所谓的妄。” 唐装老人摇了摇头,他指正道:“你我并不是敌人,不是吗?你要等的,本不是我,只是你非要执迷不悟,这才是痴妄。” “执迷……道友这等天赋资质,想必已达长生了吧,可我还没有,对于道友来说是执迷,但对我来说,只有执着的份,这是我的一切!牺牲一切也可以!” “牺牲吗……对于我来说,你的确是蝼蚁,但眼界再高一点,我,恐怕在某些人眼里,也是玩物而已。” 唐装老人的自我感慨,让张老太爷神色终于彷徨起来。 两人格局不同啊! 在鸡鸭鱼狗猫的眼里,人类确实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在普通人眼里,张老太爷确实是怪力乱神一般的存在,但在探索地外的世界政府之上,在地球之外的宏观,超大尺寸下,所有人,也可能只不过是靠生物电信号和声音交流的虫子罢了。 有些事实,的确如此黑暗! “罢了……不入我道,那就随你的道,一起上路吧。” “我去我来归一念,花落花飞铺满身。” 唐装老人不再感慨,他好似念诗一般,逍遥声响起,弹指一挥,他与张老太爷之间,顿时有一连串的音爆炸响,张老太爷如闻惊雷,不待其反应,他的眉心就同时喷出带着火星的鲜血,而那悬浮着的骨灰则随之燃烧起来,周围那些诡异站直的普通人们,则再次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一股充满无边寒意的冷火,从唐装老人的头上涌起,其中充满不可思议的天地杀机! “天人五衰,华萎之光!” 唐装老人瞬间重视起来,而在他闷哼一声之中,那冷火迅速蔓延他全身,似乎要将他冰封住,但唐装老人旋即仰天大笑,全身那剑一般的精气神骤然勃发,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他背后,大树一般的虚影也随之响起高亢嘹亮的剑鸣,将他头顶产生的冷火给压缩着,压回压灭掉。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一股大势压着另一股大势,然后同时消散,在这湮灭一般的碰撞之后,会场一下子恢复了寻常的平静,没有剑的虚影,没有绿色的幽光,没有活物一般的地板,只有还没有熄灭的火尸,那四下低沉的呼吸声,以及张老太爷奄奄一息的哽咽声。 栽倒在地上的张老太爷,看向走来的唐装老人,看着他淡然的微笑,回光返照,这位将死之人像个孩童般好奇地问道:“这……这是什么法?比子弹,比炮弹……还快?” “这,不过是飞叶摘花的武道极致罢了。” “我……” 对于唐装老人的回答,张老太爷还想说什么,但他那僵尸般色彩的脸已经彻底僵硬,最后一口强撑的气,也无奈地,遗憾终生地用完了。 唐装老人抬头,无悲无喜,他擤了下鼻子,对于脚下尸体身上升起的桂花香气,其实他很不喜欢。 桂花,他并不觉得香,反倒是那些自燃过的尸体上的气味,让他心弦一动,特别是到了晚上,反而能起心神安宁的作用。 第七十八章 雨衣少女,怪物 城市的霓虹灯闪耀着,就算是疫情期间,灯光秀也是不会停止的。 中央广场,空无一人,在负责秀艺术的钢铁巨架上,穿着淡黄色雨衣的少女安静地站着最顶层,她伸出小手,接着从天上飘来的细雨。 “哇,那是……着火了吗?老头这是要死了吗?” 雨衣少女歪着小脑瓜,她看向远方,她前不久离开的那栋高楼,金融科技大厦,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明亮的炎光在楼的极高处蹿出,不小的响声传来,惊动了道旁树的麻雀,依稀可见,大厦那反射火光的碎玻璃如雨落下。 这大火非常厉害,让金融科技大厦就像火把一般,其亮度丝毫不逊色于周边的探照灯。 消防车的警笛让这座被封锁的城市从雨夜中醒来,人群骚乱,议论和哗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住宅里传来。 “看来老头玩完了,水银之王水银之王,如果你也玩完了,那么你的教团,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没人会心痛,不是吗?只是,那位大哥哥,嘿,许山广大哥哥,如果你能活下来,那可真是,要亲自见识一番诶。” 雨衣少女抬起手,摆着一个十字架的姿势,而一束极强的探照光束从天而降,直升飞机旋翼轰鸣之声回荡在女孩的上方。 显然,这直升机不是来跟踪报道火灾新闻的!也不是消防灭火来的! 黑夜里,高处的直升飞机落下了两道人影,他们顺着绳索急速下降,落到了钢铁巨架上。 雨衣少女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两位大哥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两位虎背熊腰的男人沉默不语,他们身穿黑色的紧身衣,强壮的身躯上围绕着外骨骼甲胄,这个助力装备附着的义肢在强电流冲过后,如同蜘蛛腿一般张开,亮起示廓小灯,直接如磁铁一般固定在钢铁巨架上,让它们的操作者,两位装甲男人得以身形稳固。 直升机盘旋起来,打下来的,摇晃着的强光中,雨衣少女摇了摇头,她像个罪犯一般立起手臂,好似要投降,但实际上,她的背后,也是有黑影张开,不同于两位装甲男人的绿色小灯,小女孩背后黑铁般的义肢亮起了鲜艳的红色,不同于两位装甲男人关节可见的机械臂,小女孩背后的东西,如同无数触手,将落雨遮住。 “!” 两位装甲男人惊讶,因为小女孩背后,那触手急速伸展,其体积所占据的空间,赫然就如一辆公交车般巨大。 一个小女孩的身体,怎么可能藏得下这种骇人听闻的东西!就算最新的折叠技术,也无法压缩如此庞大的体积。 “撤退!” 由直升机里传来的女音,在两位装甲男人的耳机里紧急响起,他们不约而同让机械臂撑起自己的身躯,他们如同电影《蜘蛛侠》里的章鱼博士,敏捷地下到中央广场的地面上。 “利马研究所的吗?那就得死在这里吧!” 雨衣少女毫无畏惧,她的声音哪还有什么稚嫩,充满了冷酷的杀气。 “沉入永夜吧,诸位,就像利马研究所里那些人!也许你们会作同一个美梦!” 雨衣少女没有先管地上的男人们,而是看着急速攀爬升空的直升飞机,她背后的触手弯曲,让她弹跳起来,即便小女孩没有多重,但速度还是快得离谱,一声呼啸,雨衣少女如同炮弹一般射向了关闭探照灯的黑色直升机。 半空中,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极亮的火星如流星雨般落下。直升机油箱被击中,瞬间炼狱。着火的铁笼子,带着气旋直接砸穿了钢铁巨架,群树摇晃,黑色直升机直接坠毁在了中央广场。 附近的住宅楼顿时爆发出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惊呼。 而那两位装甲男人,因为及时的匍匐在地,他们没被可怕的爆炸碎片波及到要害,他们看着烈火中的铁笼子,那轻型运输直升机的残骸冒着浓浓的黑烟,突然间,摇晃了几下,随后一位赭红色的人形怪物走了出来。当两位装甲男人见到那怪物发出小女孩的笑声时,瞳孔缩如针尖,骇然无比。 “两位,睡吧,醒来只会碰见噩梦!这个虚假的世界,即将充满我这等丑陋之物。”人形怪物口吐人言,它的背后,触手如尖刺一般射来,带着激荡的水汽! … 刺啦刺啦! 耳旁声音充满撕裂的巨响,直至彻底撕开,模糊的人语才开始清晰。 “许老醒了……瞳孔反应正常。” “手术很成功……心脏功能依旧正常。” 耳朵里声音正常下来,蓦然间,响起了女声的哭泣,那是谁?熟悉又陌生?那是……一群女人,有年老的,也有青春稚嫩的小女孩。 “呜呜,太好,爷爷救回来了。” “医生,真是谢谢你们了,我们全家人谢谢你们,呜呜。” “这是我们应该的,还是你们女佣急救的及时,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医生,不管怎样,你们创伤小组我已经记下了,医者仁心,这份恩情我们许家一定会还。” “别别,职责所在,对了,切记让许老多休息休息,不要轻易地动怒生气。” “好的好的,我们也出去,走走走,大家走这边,我们全家正好送送医生你们,我们许家的大恩人啊。” “其实不必如此……” 如同本该窒息的人得到了呼吸的机会,许山广双眼疯狂地大睁着,他差点哭泣,他像个婴儿般好奇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空间里,身躯并不沉重,但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这也使得自己一时变得慵懒,睡意绵长。 这种感觉,好像经历了一个时代,漫长无比。 恍惚间,给自己检查,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早已离开,有其他人簇拥过来。映入眼帘的,撑在床边的是身穿白色护士装的美貌熟女。 另一旁也有人到来,是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娇俏少女。 “我是谁?”许山广不经发怔,但很快,他就觉得可笑。 “……我是许山广啊。” 自己问自己的名字,许山广通过这心理暗示一般的自问自答,猛然清醒。 “这平行人生还带连续剧的啊!” “主人,你要干什么?” 女护士见状,伸手去扶,却被警觉的许山广打开了手。 “守宫,好久不见,你照顾你自己就行了。” 许山广回忆起来,他转头看向黑丝女仆,笑道:“衔蝉,你也让一边去,不然我就将你的屁股给狠狠踢开。” 许山广直接从床上下来,无视两位女性满怀柔情的提醒,也忽略了自己全身被医疗管子给纠缠着的病态情况,而这两位女性见此,倒也没有阻拦许山广,她们反而帮许山广把他身上的管子给一个个,有序安全地拔出。并且保持距离,只是跟了过来,显得异常乖巧。 许山广倒没有在意,因为这两个是智械,是只听从于他的da,至少,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是如此设定的,da无法违逆主人,那是复杂的程序枷锁。 “主人,你的身体似乎很异常,以你的生理指标,你本不该能如此移动,数据不匹配。”衔蝉轻启朱唇,她水灵的眸子在扫描着许山广的背影,计算的电光在她眼底闪过。 许山广没有在意,他来到落地窗前,并趴在玻璃上,那外面城市霓虹万丈,夜色虽然降临,但有巨大的全息投影在高楼大厦的上方闪烁着,如同光的巨人一般,照耀人世间。 他的确经历了一个时代,以这个廖佳玲丈夫的身份。这个平行人生所处的时代,是如此生动,散发着昂扬的活力,苍穹也泼上了无数人间色彩,但这个未来一般的时代,终不是他依恋的世界。 “主人,检测到你的情绪低落,你应该前往床上休息,放松精神。”守宫也开口了,不过她也是如衔蝉一般,双手相扣,垂于小腹,安分地站立不动, “守宫,衔蝉,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过去,梦见了废物的自己,梦到那年轻的自己,是如此无能为力……若真是噩梦,那就好了,可惜,这里才是破碎的噩梦,师姐所言的是,黑暗,得直面,不能逃避。” “主人,你是神经突变型受损了吗?” “主人,我可以为你播放存在主义理论,进行心理疏导。” 这时候,衔蝉和守宫一起突然靠近,一人一个手臂,将许山广给夹在了中间。da们像情侣一般抓着许山广的手,死死的一点也不松开。 许山广眉头微微一皱,他被两位da挤着,手臂顿时陷入了da们气球一般的硅酸凝胶里。 “唉,你们……我竟然无法生气,你们啊……还是那么可爱,就像记忆里中那般无二,我记得,我曾扶着你们,还有你们姐妹的脸,近距离看到你们da那卖力的表情,令人心生怜爱。” “主人……如果你要玩游戏,我们现在就可以陪你玩。”衔蝉嘟嘴说道。 “不了,我得回去玩伊水,那游戏才好玩哈哈。” “好吧……那么,主人你不去休息的话,现在是要干什么?” 许山广没有回答衔蝉,而是将头靠近女护士da,那里的一切都散发着熟透了一般的美韵,许山广闻了闻守宫:“可惜,我已经不再是没有勇气的男人了,师姐要是见我沉迷这些东西,修炼上不争气,那估计会把我给过肩摔吧,狠狠借着训练的任务殴打我一番吧,毕竟她到底还是个军旅中的权力者,雷厉风行,毕竟,我是她的师弟。” 衔蝉不解歪头,继续问道:“师姐?主人,你是发病了吗?以你的身体和如今年纪还玩角色扮演的话……” 许山广不由苦笑,他将头靠近那清丽的衔蝉,若是以前,年轻的许山广肯定会就地冲刺,把衔蝉那自带唇釉的小嘴给啃烂。 但那两世为人的沧桑之感,以及此时此刻的既视感,挥之不去。 还有,对许敏贺的担忧之情,对亲人离去的难以释怀。 “现在,真不是那样,并不是什么调情呀,而且对于梁师姐,我可不敢这样对待,再说,我在外面好歹也算是有个师傅了,不能辱没门风啊。” 许山广仰头,这等超大城市的天空,是难以见到繁星的,不过,他想欣赏的并不是银河,而是未知的恐惧,黑暗里,总会令人浮想联翩。 光离你而去,光向你驶来,光……会隐藏真相,但虚无,一直是在刺入眼底。 梁上校带许山广见证的,是真相,那位于远方之上的奇迹! 许山广看得入神,他在心里念叨低语,那是古奥的心法,他要求索另一个维度,那名为“太虚”。那是她师姐,梁上校亲手教的一种修行方法,在普通人许敏贺看来,那不过是所谓野鸡气功的练傻和魔怔罢了。 沟通看似花了很久,但在自身看来,如梦如幻,只在一念间。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的运转其实非常稳定,须弥的小碎片,是叫这个名字吧……真是神奇的存在,就像不可知的宇宙,不亲眼一见,不是修行之人,可真是难以见到这股奥妙,这些上界存在的手段,我真是……对于我而言,这,倒是不弱于一切神通,虽是幽魅的设计,但可以找时间,去详细研究一番。” 许山广的语气在急速变化,他虽然如今外貌老迈不堪,但真正的本源,那年轻的自己,还在通过确定的联系,不断传来着不屈的力量感,这仿佛让许山广在急速返老还童一般,还有太虚,那万古不变的宁静,也在缓缓传来,默默地影响着他的思维。 “主人,行为模型分析完毕,鉴于前科,衔蝉在此郑重问道,主人,你真要自杀?我们的程序无法允许我们放任不管,我们必须阻止关于人类自身生命的自损行为,我们将会通知你的法定妻子廖佳玲主人,告知她你这一可能决定。” “主人,收手吧,主人你的力量不及我们,而且这玻璃也非人类力量能够打碎的,守宫知道主人你不想见廖佳玲主人,所以主人,请收起那个念头,我们一起等心理医生过来吧,只有医护人员会被允许过来。” “等?我可等不及啊,人生苦短,如此喜欢的东西就要努力去争取,太过理智反而遗憾终生……既如此,嘿,为师勉为其难冒险一把,也算是第一份赐徒礼物。”许山广自言自语,他收回目光,突然邪魅一笑。 这非常突然!老人身边的两位da见此,反应也一样快!机械传动装置猛然发力,她们察觉到了自家主人的异常,那是无法言喻的陌生,仿佛另一个新的人格! “我这边收获颇丰,那拜师礼就先欠着吧……而你们,呵呵,可阻止不了我啊,跟我一起走吧!” 那“许山广”轻语着,带着重量不低的衔蝉和守宫,破窗而出,冲出高楼,一跃而下。 第七十九章 思想者,突发奇念 许山广从噩梦中惊醒,四周是洁白干净的墙壁,比医院的监护室还要整洁,仿佛镀上了一层白银,这让他心有余悸之际,一时疑惑不解。 “我明明是在……刚刚是做梦吗?真的假的?还是有外人故意如此!” 许山广扶着墙从气垫上站了起来,他身上哪还有什么捆绑和累赘,在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脚下的一张气垫,像面包一般膨胀着。 什么邪教仪式,还有自己那可怜的姐姐许敏贺,以及梦中梦一般的,平行世界的da,衔蝉和守宫,这些印象非常深刻的人物都不在这里。 只有自己一人身处在这空白的房间里,而这空白房间里,白得充满一丝压抑,好似监牢。 头并不疼,但许山广感觉头颅发涨,他调整呼吸,默念心法,将自身的精气神调理一番,一直到墙壁传来震动。 墙壁上有个较大的圆形孔洞,是这里的唯一玻璃窗,这一下就吸引了许山广的注意力。 许山广胆子时大时小,他可以在黑夜里因为止不住的瞎想而怕鬼,也能因为自身修行出的些许道行而自命不凡,有所倚仗。 怕不怕死只在一念间,更何况现在似乎很安全,只是有些太过安静罢了。 这个房间好像隔音室一般,许山广不得不用眼睛来发觉有没有危险。 一靠近那洞口般的玻璃窗,许山广就可以看到外面有深蓝色的幽光飘过,这让他提了提嗓子眼。 幽光强度越来越高,这让许山广一时以为外面是进水了,或是自己在海里。 不过一番勇敢地细看之下,略一思索,许山广感到了一丝令人心安的熟悉,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曾在平行人生里见过,在所谓的那须弥世界里,这种液体般的东西是一个科学团体的重要研究成果之一,信息生命科学上的重大研究。 许山广和廖佳玲的儿子,许傲天,就是一位科学家,虽然他自身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可以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但作为一名有廖佳玲全力支持的企业家,其投资的实验室倒是有些名堂。 那实验项目其中就有人工记忆生命体计划,那是用一种记忆金属材料制成的仿生ai,可以用生物的电信号去操纵,低能耗,应用广泛,其中就包括da的高级制造。 da的最新高端产品,有很多模拟模块就会用到这种技术,比如需要可塑性的,伪装成真人那般的“生殖系统”。 人工记忆生命体,未输入程序,没有编辑的最初状态,就如此刻圆形玻璃窗外的幽光液体,像海水一般。 许山广曾经在许傲天的实验室工厂里见过,在那电影般的自动化生产线上,人工记忆生命体如血液一般顺着电线管道被层层加工,被塑造成各种形状,体积。 “就像终结者t1000……只是,那个危险,而这个,又没有那么夸张的危险。” 许山广眉头卷缩,他狠狠拍了拍自己额头,来缓解短暂既视感带来的恍惚和怀疑,他必须坚定自己的认知,他的梁师姐曾经告诫过他,真相,需要勇敢直面。 如果感觉没有出错,那么这里就是现实世界,这必须要百分百相信,那么稍微理清思绪,好好回忆的话,在现实世界的新闻里,许山广是没有听说有什么科学家研究出了这种“惊世骇俗”的人工记忆生命体。 就像现实世界里并没有da被流水线似的生产制造出来,有的依旧是廉价的充气的电动娃娃,带着简陋的语音芯片充斥在这个世界各个情趣门店里。 是的,在那段平行人生,须弥世界里有人工记忆生命体,但在现实世界里,许山广直到他还能玩他手机的时候,都不曾听说过有这种跨时代的微电子技术。 也许是许山广错过了这方面的咨询,毕竟一个人就算有手机和5g网络,也不可能什么新闻资讯都尽收眼底,每天什么科普论文都一一听过。 或许,的确有人工记忆生命体的技术雏形出现了,但,绝对没有如须弥世界那般的完备成品出现,否则世界各个权威的官媒也会去宣传和制造舆论,毕竟人工记忆生命体这种技术,堪称跨时代,它发展了da技术,让人剥削人形智能机械,成为可能,在自动化社会里,人与机械的关系,将成为一种新的哲学,什么人伦道德,什么科学技术是把双刃剑,都将风雨欲来,风刀雨剑地在这个领域争夺话语权和政治正确的高地。 毕竟在那段平行人生里,许山广就遇见过大众的游行和示威,既得利益集团的反击,其余学科的科学家在辩论会上的严重警告。 da技术绝不只是来制造美女机器人,须弥世界的发明者曾扬言“智械成为人将不是问题!”,那人工记忆生命体的出现就使之成为可能,但对于人来说,就算医生用人工记忆生命体,也无法用手术将人变为理论上完美的硅基形式。 活人不会想去成为智械这工具,除非这工具在生产中像高级技工一般不可代替,穷人才会被迫地,半自愿去接受改造,富人也不会去想获得这机器人身份,除非其形态,能让人追求那社会认可的长生! “长生……” 许山广一个激灵,他往后退了退,圆形玻璃窗外,那深蓝幽光液体静静,缓缓地流淌,似乎是外界温控灯光照射的原因,光影其实一直在变换,如深海里飘来无数的夜光藻、甲藻、海羽、磷虾、樱虾、海萤等发光生物般,让人开始感到一丝炫目。 许山广右手放在自己左胸上,心脏在剧烈跳动,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许山广的意识里扎根了。 在见识了怪力乱神,许山广这才意识到,除了保护自己,其实,他还能有余力和方法去追求某些事物。 那是常人会觉得可笑的东西,但许山广觉得这不是不可能,就像富人投稳健医疗一般,许山广也用战略眼光看待了自己的未来,在那段平行人生里,许山广苦于既视感的折磨,觉得人生乏味,竟然没有去往那方面想。 但现在,靠着那奇幻经历,和目前短暂的修行,许山广觉得世界多姿多彩的同时,自己的人生也有了盼头,除了玩游戏,除了读书学习,许山广还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梁师姐让他长见识了,但许山广依旧不成熟,就算面对梁上校,一位真正的权力者,也会有时会偷偷地觉得无所谓,想摆烂,直到现在,许山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成熟的理由了,让他稳重去对待生活的信念了。 这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好奇心要实际得多! “长生……什么成绩,什么女朋友,什么财富,什么地位……什么都比不上这个啊,长生,我以前就挺爱看仙侠小说,长生是逍遥?呵呵,活着,就是为了活着!” 许山广看向圆形玻璃窗,带着一丝魔怔,自言自语道:“师姐她,就算是一位军人,难道不曾想过长生吗?师父他,如此非凡,难道没想过长生吗?那群邪教徒,这般拼命,是不是也是如此想过,这等探索另一个维度的神秘力量,他们这群知情的,或一知半解的人类,就没有去摸索如何延续自己生命的大道?” “长生,有路否?师姐,师父,我有点激动啊!我可不是什么有背景有钱的大人物,没有医保账户来给我老年嚯嚯,没有人情关系网让我求助外援,我没什么能力,只有你们,愿意作我的靠山啊!” 许山广锤了锤胸口,一股无法抑制的野心之火,在他浑浑噩噩久了的心口,不停地跳动,一股澎湃的精力,贯穿了他的身躯。 “我,必须努力了,游戏,要少玩。”许山广舔了舔嘴唇,他再次靠近圆形玻璃窗,这次,他提气起身,将这些天来积蓄起来的“气”,全都调动起来,用力不怕痛地,一拳打在了那航天级的特种玻璃上。 若是许敏贺还在这里,一定会笑着说“野鸡气功大师”。 嘭的一声,圆形玻璃窗纹丝不动,反弹得许山广嗷嗷叫,这的确让他感到了丢脸,他的境界太低太低,比不上他的“功参造化”的梁师姐,那超凡的力量让他感到由衷好奇,本能的敬畏。 以及一丝渴望。 “你厉害。”许山广指着玻璃,一时龇牙咧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狰狞。 “好在,师姐和老姐都不在这里……说的也是,老姐,老姐啊,你一个人可千万不要死了,不然我是真会觉得想哭,我一哭,就容易莫得感情。” 许山广傻笑了几下,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毫不退缩的厉色,他准备再次尝试。 第八十章 思想者,怨恨 “我们dna里的氮元素,我们牙齿里的钙元素,我们血液里的铁元素,还有我们吃掉的东西里的碳元素,都是曾经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星尘。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能与你共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玻璃楼道中,广播不断重复着关于宇宙与人之间关系的名言,这让靠在墙角的男医生感到耳朵起茧,教科书式的发起呆来。 咚咚咚! 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沿着天花板传来,这让男人不得不精神绷紧,他死死地看向上方,目光逡巡着,最终看向了电梯大门,发现后续并没有异常,于是疲倦袭来,他揉了揉身上的白大褂。 那全棉的白色上面占满血渍,那不是男人自己的血,而是别的生物留下来的。 男人这辈子也无法忘记,那些死人的狰狞面孔,那些本该死去的人,本该烂肉的尸体,竟然在他面前缓缓站了起来,就像电影里面的可怖僵尸一般,充满暴虐,子弹打烂了他们的身体,但它们的每个肉块都能继续动弹,这完全不能用神经异常兴奋理论来解释了,它们令人心生恐惧,仿佛触之即死。 “真是活见鬼了,以后给再多研究经费,我也不会接这种活了,李刚,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男人掐着自己的胳膊,疼痛让他牙关紧咬,哆哆嗦嗦抱着胸,想逃出生天的激动让他身体抵抗着肌肉的无力,他全身躁动,怒火油然而生。 “玛德,一切恐惧都是火力不足,要是给老子一个化学实验室,我特么炸死他们这些怪物。” 男人恶狠狠地锤了一下玻璃墙,他在心里狠狠咒骂着那些随意差遣,无视他自尊的人。那些以为只要给钱就摆平事情的肥头猪脑般的领导,男人对他们暗地里不知说了多少坏话,他作为一名有这职业操守的医生,是最为痛恨这类衣冠禽兽。 “玛德,我要是真能活着出去,是不是会被这些家伙以国家名义处理了……这医院下面竟然是这种秘密研究机构,可是谁能知道,谁能有我这般聪明呢?竟然顺着太平间的通风管道进来了……这里的实验室,比我那里不知大了多少,而且看样子是藏在天然溶洞里,这是花了几千万,不……这是上亿的项目啊,还是说,是世界政府里的什么理事投资!不然的话,死了这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都这么久了,还没有警察来……我来的时候,我下来的节点,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在这里肆虐!” 男人开始止不住瞎想起来,他不仅是医学界的知名人士,也是一名有着商业头脑,钻研法律法规的优秀老板。男人此时的脑海里对于事故和规则的记忆,直接奔涌起来。 男人清楚得,那是根据事故死亡人数等级来划分处理,有4类,分别是特别重大事故、重大事故、较大事故和一般事故。 特别重大事故,那可是指造成30人以上死亡,或者100人以上重伤(包括急性工业中毒,下同),或者1亿元以上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重大事故,那是指造成10人以上30人以下死亡,或者50人以上100人以下重伤,或者5000万元以上1亿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较大事故,指造成3人以上10人以下死亡,或者10人以上50人以下重伤,或者1000万元以上5000万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一般事故,即造成3人以下死亡,或者10人以下重伤,或者1000万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 “根据法律依据是《生产安全事故报告和调查处理条例》第三条,根据生产安全事故(以下简称事故)造成的人员伤亡或者直接经济损失,事故一般分为以下等级:特别重大事故,是指造成30人以上死亡,或者100人以上重伤,包括急性工业中毒,或者1亿元以上直接经济损失的事,要上报首都,成立专门调查组。” 男人倒背如流,却摆着呆滞的思考模样,而心里深处,不断有安静的感受涌来,让他不由深思起来。 “如果是世界政府,那就是主权问题了,所以,一定会来国家的有关部门,但处理事务的同行者,就可能是世界政府人员,报备为科学家,专业人士……呵呵,大家都懂的,世界政府,名义上是地球的联合政府,其实归根结底也依旧是大国的另一张大家和平竞争的桌子,那些理事,因为地外殖民的成功,而影响力暴增,他们这群人,想干什么?难道地球这个大本营不要了,不可能不要了啊?” 男人不由想到了一位类似的女人,声音很柔美动听,长得也很漂亮,但喜欢穿着个黑寡妇的样子,冷若冰霜,少有笑颜。 “梁学姐!该死的梁侍然!我以后再也不靠近你了,你不要弄死我啊,我就只是个学校舔狗,市里走狗而已,求你了……” “有谁要弄死你吗?” 突然有人回答,久违的人类声音从上方传来,这让男人不由激动,但他更快转为了尖叫。 “你是人是鬼?” 男人扶着玻璃墙站起,他看向天花板,只见一个顶板被踢了下来,扑通地落到了地上,露出了一个方块的黑洞,一时吸收光线般深不见底。 “别杀我!我……” “闭嘴。” 方块的黑洞落下一个人影,这男医生慌乱不已,他想求神拜佛,但还没看清是谁,就被捂住了嘴,要脱口而出的傻话只能硬生生憋回去了。 这也没办法,实在是眼前女人的力道吓人很。 男人感到了他的下颚已经开始痛了,牙齿似乎要蹦出来了。 “你认识那个太空军的军人上校吗?” 男人睁大了眼睛,即便女人松开了手,面对知道的问题,他也一时没有反应。 实在是眼前的女人的装备让他惊为天人,cosy一般的黑色胶衣紧紧地包裹着女性的曲线,她的胸前盖着深紫的纱网,仿佛披肩,防毒面具一般的面罩遮住了她下半部脸,只露出狐狸一般的黑色眼睛,那眸子,透露着猎杀野兽的杀意……以及,一丝对男性本能的不耐烦。 男人微微一瞥,便发现了女人背后的钢刀刃,被高科技的机械义肢紧扣着,那武士刀一般的锋刃上,有淡淡的血色,一股被他忽视已久血腥味直接冲进了鼻子的感官深处。猛然惊醒,男人直接举手,肢体语言丰富地叫道:“其实我是误打误撞来到这地方的……我是我们副市长的朋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 “给我闭嘴。”面罩女人不由分说,直接一个手刀,将男人敲晕,她没有扶晕厥的男人,更没有在意,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医院里精神失常的疯子。 这里,不缺疯子。 面罩女人干净利落地原地转身,甩着马尾走向电梯,中途,她用手盖盖了耳机。 “喂喂,听得见吗?噪音很大,现在报告,我成功到了最底下的电梯井。” “哦哦哦,收到了,我看看,下面信号虽然微弱,但仍然有复数级别的敌人。”耳机的那一端,传来了有气无力,仿佛刚睡醒的少女声,虽然回的倒是及时。 “我了解了……所以,你不会是回床上去了吧?” 面罩女人质疑着同伴的职业操守,她活动了肩膀,正要暴力打开电梯时,耳机里的少女声却直接高颤起来。 “呸呸,我这几天就没在床上过,你啊……等一等,我现在突然想跟你提个建议,要不要给你来首bgm加点乐子,你看看,对面这么垃圾,这也太无聊了,所以,你听听dictator-rei ami,如何?这个很是激情哦!” 耳机那一端的少女暴雨连珠,并且直接放了音乐,不给面罩女人任何反应时间,不等面罩女人的回答。 “……少放你的那些ghs的歌曲,收收味吧,意外总会突如其然,不可大意。” “可是,他们生前好歹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可能如冰雪一般消融无声呢?这是死者的圣歌,没错,这是安魂曲。” 耳机那一端的少女在舞曲一般的背景音乐中,坚持己见。 “……你,李黛熏,等我回来,有你好受的,你信不信我报告给小老板,许山广要是死了,你背锅。” 面罩女人说是这么说,但她十分冷静地扒开了电梯,没有被那英文歌曲影响动作,肌肉更没有因为情绪用力过头而拉伤。 第八十一章 移动 面罩女人跳起,抓住了电梯井中央的拽引钢丝绳。在微微摇晃后,她看向上方的电梯拽引机,电气控制系统已经被她的场外援助,李黛熏给切断了,不然的话,她是没有胆子在这安防级别堪比军事基地的地方,如此堂而皇之出现。 但一丝忌惮还是留存于面罩女人心里,这倒不是她怀疑李黛熏的网络技术支援,而是任何人在这种漆黑的高空中,都会感到一丝无法抑制的联想,毕竟人是会想象自己的死亡的生物。 “呼呼。” 面罩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开始下降,电梯的钢丝绳外围极粗,而她也不是徒手抓着,这在她的身体能接受的程度。 体力的话,面罩女人也不虚,敢来这种秘密研究所,都不是普通人,她不是特种兵,却比特种兵离谱得多。 “信号显示,你到底了,大概三十个敌人就在电梯门外徘徊,你要用什么方法?。” 耳机里,李黛熏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即便放着她想要bgm,但她自己没有任何激动。 面罩女人对耳机里,李黛熏所放着的背景音乐也是没有丝毫反应,她的一切都专注于眼下的事情。 “莽正面。” 站在电梯轿厢上面的面罩女人发出一丝轻笑,背后一声电机爆音,她抽出背后的钢刃,那东西被义肢扣住时十分安静,但当面罩女人握住刀柄时,钢刃发出了嗡嗡声,仿佛活过来一般,烧红起来,惊人的热量从中散发,将残留其上的任何血渍都给蒸发殆尽。 面罩女人手持双刃,直接切割电梯轿厢的顶部,那赤红钢刃削铁如泥,而自身金属却完好无损,即便是武器专家在此,也会震撼不已,这有悖常理。 一个圆形转眼划出,再微微一踩,面罩女人就下到轿厢里,令她感到一丝意外,电梯里的厢门和层门都大开着。 虽有更违反常理的事物存在,面罩女人不由微微思索为何如此。 而在面罩女人前方的怪物,就像从电影里的僵尸,他们的妆容腐烂,堪称恶心。 从破碎的物件看来,在面罩女人的面前,是一个红色的,确切的说,是溅满了人血的大厅。 那些流干了血液,衣衫褴褛的尸体,本在徘徊反复,但面罩女人出现,他们仿佛瞄准活物,闻见鲜血的狼群,一个接一个地转头看向了她,无声的沟通表明它们可能还“活着”。 面罩女人没有过多想为何电梯门开着,她缓缓踏前,走向那些人形怪物。 她的脚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那是来自于自动机枪。大厅的尽头,就是已经打完子弹了的自动机枪了,加特林造型的它们因为系统被李黛熏控制了,已经无法收回重新填充子弹。 整个设施的防御已经形同虚设。 这些人在此之前,被这里的自动机枪当作了敌对目标,给扫烂了,在这种地方,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而且,这些人也已经非人了。 某种丝状物依旧坚韧地连接着他们残破不堪的身躯,或许这就是这些死尸还能“活着”的原因。 “一刀一个。” 面罩女人刚说出口,这些怪物便蜂拥而上,它们的行动并不慢,反而很快,如果刚刚可以称呼为休眠模式的话,那么以它们现在行动的姿势,就像海床上移动的章鱼,喷流模式。 但还是太慢了,只见一记凛冽的斩击,面罩少女眼皮也不眨地自下而上地割开了扑向她头部的死尸怪物,一刀两半,后发制人。 那肉色的丝状物被赤红钢刃摧枯拉朽,尸块因为惯性落到了面罩女人的身后,砸在有些滑溜溜的地板上。 紧接着,面罩女人旋转身体,带着钢刃旋舞起来,她将侧面而来的两只死尸怪物也给切断。被拦腰斩断的死尸怪物身上,那诡异的丝状物蠕动着,如同血管跳动,但没有任何液体喷出,而是更为细小的,菌丝一般的丝状生长而出。 不过,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过缓慢了,恐怕要花上多年的时间,这些死尸怪物才能重新连接起来,恢复原来的行动,现在,就只能跟地衣差不多,苟且偷生。 耳机里,李黛熏惊呼:“哎呀,看来是我低估了它们,图像显示,这些上界的搁浅物,还是有一定的代谢率,你也是厉害,我在想,你觉得它们,与你以前在恒河地区遇到的那些罗刹相比,感觉如何?” 语气和语意完全不搭边,也就只有面罩女人习惯了,不然换一个人都会觉得这是在阴阳怪气。 面罩女人没有说话,她在继续屠戮这些死尸怪物,就像打游戏一般,此刻的面罩女人只有胜负心。 快,再快点,最快速度!她要效率最高。 如同华尔兹,只是面罩女人的身姿带着死神的弧光,斩尽一切。每一段斩击的角度,都是如此刁钻又是一气呵成,如同天生的本能。 面罩女人是现实世界里的狩猎怪物之人,战斗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徒手制敌的死尸怪物顷刻间都被面罩女人纷纷切断了其怪异的身躯,就算细胞层面还能“运动”,表现出“嗜血”的趋势,但宏观上,这些死尸怪物已经成为了躺着的,安静的死尸了,生机都微不可查。 “古印度的罗刹至少保留着前世为人的技巧,这些靠纯粹本能的东西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战斗结束,看向安静的战场,面罩女人眼露一丝鲜明的光彩,她认真地回答了李黛熏的蠢问题。 在她眼里,罗刹那般的活尸才会棘手点。 “这样啊,伊万大哥好像不认同哦,他现在位于电机室,被这些东西给纠缠住了,哈哈……” 面罩女人微微抬眉,她知道李黛熏所说的伊万大哥是谁,那是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的指挥官,伊万?诺维奇,他也溜进了这地下设施的,只是面罩女人走的是正门,伊万?诺维奇走的是下水道。 耳机里,李黛熏突发恶疾,她继续笑道:“我就说伊万大哥是跟我吹逼,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当年跟一个老兵,还有一个新兵,在朝鲜半岛的汉江地区,被十几个变异鱼兽给团团围住,他说他看新兵的表情就知道那人觉得他们这群人活不过今天了,而老兵呢,握着枪的手也在微微打颤,这时候伊万大哥就是说他那时候就知道这点了,于是做一个重大决定,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哈哈。” “……能帮我把密码门打开吗?” 面罩女人没有管李黛熏那喘着粗气的笑声,她看向大厅紧闭着的闸门,尝试了暴力破解,但转眼就明白了这紧缩的机械臂的力量远胜于她。 “哦,好的……等等,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耳机里李黛熏的声音收起了玩味,面罩女人不由问道:“发生事了,难道伊万?诺维奇出事了?” “不是,是咱的目标人物。” “许山广?难道他死了吗?” “也不是,我们在纳米机器人上做的手脚好着呢,他的信号很清晰,就是……” “快说!” “他在移动,速度很快,去往核心区了。” “能分析出什么原因吗?” “那我先开门,再处理下数据。” “直接分析,快点。” 面罩女人催促着,她心境终于起伏不定,她对于许山广的生死比较看重,因为那是她主人的要求,让她来保护许山广。 虽然小老板不是让自己当保姆,但也不能放任不管。 面罩女人脑海里一闪而过许山广流着口水的睡容,那是在医院夜深人静时,她扮演着护士,在那个伪装的时期,她像个真正的护士一般仔细查房,男孩的神态尽收眼底,呼吸声充塞双耳,而她也做到了职业操守,确认男孩的电子健康数据,从方方面面都了解了一番,以保证其健康。 少年,我这几天可是好生地照顾了你,你可不要就这样死了! “他好像是被人背着!” 李黛熏的声音拉回了面罩女人思绪,对于这个消息,她保持了沉默,但有毫不犹豫的动作。 只见她不知道从那里拿出了一根针管,向自己的脖子进行了某种注射,熔岩亮度一般的血管刹那蔓延,乃至让她肌肤微微透明,如同雕花玻璃。 赤红钢刃再次切割,这次依旧不拖泥带水,就算是防爆闸门也拦不住此时的,状态急速提升的面罩女人。 第八十二章 梁侍然和水银(一) 许敏贺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张开五指,试着触摸天花板。 冷汗湿透了身下的床单,许敏贺意识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般,她激灵中起身,作势要离开,想来摆脱那恼人的黏湿。 “这是在哪里?” 许敏贺眨巴眨巴了眼,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卧室里,自己所躺的是四人级别的大床,铺着玫瑰花纹的被单。 头疼猛地剧烈袭来,让许敏贺没有任何的犹豫,她又躺回了舒服至极的大床,毕竟人一疼就想不动。 “我……这是怎么了?” 闭目养神没有成功,许敏贺反而感到有丝恶心,好像喉咙有什么东西沾黏着,胸口也有异样,好似烧心。 往异处摸了摸,揉了揉,许敏贺才使得那股不舒服感缓缓离去,旋即,在感到一丝舒适之后,她抬起了手,手感上的不对劲,让许敏贺慌张,不得不再次撑起身子。 “我怎么穿成这样了?” 许敏贺惊讶地拉扯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发现自己身穿着一种紧身衣,带着那种胶体一般的透明条纹,这些如同纹身一般包裹着她的胸口,她的大腿,这简直就如小电影里的某种情趣道具服。 感觉终于回归真实,许敏贺确定了自己是真空的,她的内衣也被脱去了。 这时候,许敏贺才感到一丝惧怕,既然自己衣服都换了,那代表是有人趁机如此。 许敏贺很自然就想到了当下,就是这里可能有其他人在场,毕竟她还记得自己昏厥前经历过了什么。 只不过……有没有可能,会是许山广在这里吗? 许敏贺念此,不由苦笑,这当然不可能,滑稽到连产生这念头的缘由都是个笑话。 若是许山广搞得鬼,许敏贺其实无论如何都会心安,那是她的弟弟,若是外人,她自然惴惴不安。 “那群可怕的人……” 许敏贺环顾四周,低声呢喃,她一想起那群防疫服暴徒,就不由胆寒,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在这长治久安的社会里,她从未碰上过这种事情。 在平常,她连什么精神变态都没遇到过。 但现在,在那封控的医院里,许敏贺和自己弟弟遇到了这种意外中的大事件,出现了人身安危,这让作姐姐的她也担忧起了失联的许山广。 “许山广,你在吗?” 许敏贺张着口,她想喊不敢喊,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探索这个卧室,毕竟一觉醒来,环境突变,是个人都会紧张兮兮的。 但环境终究很正常,许敏贺看来看去,随着时间流逝,绷紧的神经也渐渐松弛。 除了自己身上的异常,这里怎么看就是一个豪华的卧室,而且暂时无人,安静得很。 虽没有什么明显电器,但那诱人的化妆镜,巨大横幅的油画,古典西洋的桌椅,都很对她的胃口。 许敏贺不由心下一凛,这不正是她这种女孩梦里想要的休憩之地吗?这般天地,再配上一个高富帅作丈夫,简直可以日日夜夜没有厌倦。 抬脚下床,许敏贺胆子大了起来,她摸起了这些曾经只能在芭比娃娃玩具上面触及的物件和家具,童年的快乐似乎回来了。 那形状是如此漂亮,那纹理是那么的丝滑,让人爱不释手,可见材质和工艺水平极为高档。 参观一般,许敏贺来到了窗前,那是一扇挂着粉色窗帘,厚实的雕花玻璃,前面还放着一张水晶桌和椅子,按格局和方位应该算是办公的地方。 许敏贺眼露一丝异样之色,她拿起了桌子上相片,那金框中的是她的模样,不,那并不是其他女孩,而就是她自己,身穿高尔夫球裙,在绿茵上,与一众拿着球棍的高质量男性肩并肩。 “怎么回事?” 许敏贺没有感到害怕,她只是疑惑,自己何曾如此风光,认识了这么多帅哥,进高档场所拍下了这张合影。 许敏贺也就最多去过星巴克而已。 打高尔夫球,开玩笑,有钱人的活动,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能这样消遣。 不应该啊,明明……也许,也许,是自己太健忘了。 许敏贺拉了拉领口,突然冷汗直流,她衣服被换成了情趣服,这才是应该要关心的事情,其他就像猜测自己老爸老妈是隐形富豪一般,多是无用功。 “等等,我穿成这样,是要等人……” 许敏贺呢喃着,她想努力回忆,却发觉记忆越来越乱了,她胡乱地望来望去,直到她最终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大卧室根本没有门啊! 一阵眩晕突然如同天塌一般袭来,这顿时让许敏贺有些体虚地颤抖,好似精神被抽空了一般。 踉踉跄跄着,许敏贺再次躺回床上,这次她眼睛充血,杏眼圆睁地转头,突然间,她看见了旁边的衣柜。 鬼使神差,许敏贺爬着到了那边,打开滑轨衣柜,发现里面是竟然有人,藏着一个小女孩! 这要是鬼故事,那么恐怕是这样了,主角就是许敏贺,这里竟然如此安静,小女孩就这样干瞪眼,坐着一动不动。 但,许敏贺没有害怕,即便女孩脸色苍白得很,仿佛没有血色的纸人,但胸口的呼吸,以及女孩的年幼,都让许敏贺大条起来,放松下来了。 有活人陪伴总是好的,虽然可能是要一起葬身于此。 没来由的,那不适感也随之消失了,这更加让许敏贺欢喜,这也让她更加有心思注意女孩。 “喂喂,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许敏贺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比如“你是谁”,“你家人呢?”,“怎么出去”之类的。 不过,许敏贺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小女孩仿佛是个聋哑之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身穿连衣裙的小女孩,就这样抱着膝盖,蜷缩得像只小猫般,柔软地窝在这衣柜角落里。 许敏贺不理解,也有些抓狂,她甚至想抓着小女孩的手臂来厉声喝问,毕竟这里的一切,有些光怪陆离,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其中暗藏的诡异。 好吧,小女孩在这里,本身也是一大奇怪的点! 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许敏贺的笑脸冷了下来,她虽然还没有恐惧到乱想,但已经笃定小女孩肯定是知情者了。 许敏贺自觉聪明,她开始思考如何挖掘信息。 只是,小女孩油盐不进,最终,许敏贺下不了手,她拿像个雕塑的小女孩也没除暴力以外的其他办法,就不得不去自己寻找出路了。 她再次来到窗前,这次,直接将椅子抱在桌上,并且人也爬了上去。 抡起实木椅子,就是抡捶一般地砸,如男人般发飙了,许敏贺有身体素质的,她并不拒绝暴力,她不动小女孩,但她弟弟许山广以前小时候是深受其害。 “没用的。” 在砰砰砰声中,小女孩的声音飘飘然响起了,许敏贺惊讶回头,旋即她有些害羞起来,放下了椅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和下面, “你好,你也是被绑来的吗?” “并不是,这里是我的住处。” “……啊,那,我该怎么出去?” “你想出去随时能出去,不过,我建议你等外面结束再出去。” 许敏贺惊愕,小女孩显得有些过于成熟,她缓缓下了水晶桌,慢慢爬过大床,一路直勾勾地看着小女孩那惨白的脸。 小女孩无所谓地与之对视,许敏贺终于轻咦一声,小女孩声音很正常,但其他地方不正常,此时此刻,真的不能神经大条地再去忽略了! “你不是人?”许敏贺抓着自己的胸口,胆大地问道,她开始有些气喘吁吁,这个认知的产生如同平地惊雷。 小女孩沉默了很久很久:“……真要回答,恐怕是的,用你们那套来说,我不算是人类,所以,你要害怕了吗?” 许敏贺再次冷汗湿透,她有些想掉眼泪,张了张口,也一时说不出话,得到肯定的这种回答,如同直面杀人犯承认,不是什么玩笑话,但,许敏贺的语言还是硬挤了出来:“你……能借我下手机吗?” “……” 小女孩似乎有些无语,有了动作,她歪了下脑瓜:“我本来不想开口,不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许敏贺呆住,被反问以她的立场,似乎也无法拒绝。 “你说……”许敏贺小心脏直跳。 “我想问的是,你真是许山广的亲姐姐吗?” 这时候的许敏贺虽然很呆,但她本能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小女孩这个有些突然的,涉及隐私的问题。 “……你,你是谁?你认识许山广……他,还好吗?” 许敏贺有些语无伦次了,从开始有些失语,到现在脱口而出,似乎她的大脑已经消化不了外界的信息了。 “我叫水银,我不知道许山广他好不好,我不理解你这个问题,那个男人的背后,根本不简单,你的担忧,也根本微不足道。” 小女孩立即回应,这让许敏贺终是清醒了一些。 遇到关于弟弟的事情,许敏贺作为姐姐,总是能冷静下来,这是她被许山广气多了,作为亲姐长辈,得抢先占得道理,意即“强词夺理”。 “那,水影,水银……是水银吧……当我没说,我其实想问,我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敏贺想起了女军人,梁上校,那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所掌握的权力,是自己这个平民从未敢想象的。 她爱国,但政治什么的,许敏贺并不怎么关心,也就跟姐妹们谈谈月球王子,火星公主,再不济掉掉眼泪,讲讲落后地区的人道主义危机罢了。 国家大事,星际安全,地外病毒?她不想去知道。 “……” 小女孩看着许敏贺,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这次,却不是许敏贺的恐惧加深,而是她自己。 小女孩仿佛有了烟火气息,身上显出婴儿般的殷红,只是,小女孩那可爱的脸上,是眼裂一般的痴呆,牙齿打颤。 第八十三章 梁侍然和水银(二) 伊万?诺维奇一手拿着m4a1,一手拿着ak—47,突突突地扫射着像潮水一般涌来的活尸,火光闪烁,男人的枪斗术无双,将昏暗的空间浓墨重彩地涂亮。 他的脚下,那暗蓝色的冷却液已经被掉落的尸体充满了,在耀眼的枪火下,宛若尸山血海。 这一池子的冷却液是用来保温大型抽水电机的,这间秘密研究设施深处地下溶洞,靠近水脉,设备和空间容易被地下水淹没。 “这些上界搁浅物,可真是喜欢水啊!有水的地方,就有蚊子一般多的他们,我的上帝,早知道就不逞强了,单独行动,果然连骡马都能累死。” 伊万身披黑色风衣,造型有点像部古老的超级英雄电影《刀锋战士》里面的黑人主角。 伊万当然不是黑人,而是其背部覆盖着外骨骼机械臂的延伸甲,那黑色轻薄的铁片覆盖到了他的脸颊两侧,包住了他的后脑勺,以至于让戴着高科技墨镜的他显得脸黑。 身后六条机械臂宛若海格力斯,背负着棺材一般的武器库,并能帮他完成着武器弹药的装载,这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加速换弹的效果。 这虽然是通过3d打印技术紧急制造出来的旧型步枪,没配有什么提高射击精度的部件,但伊万作为老手如臂指使,射如电磁机枪,熟练地单持爆头,不断换弹,仿佛杀出重围的魔神。 寂静随着最后一声枪火的熄灭而到来,幸亏伊万准备充足,丧尸一般的怪物再怎么多,在那饱和的火力下,也是只有被摧枯拉朽的份,被物理人道毁灭。 “需要一个大大的婊子来压压惊,再来多少也照样干死你们。” 看着“惨绝人寰”的电机室,伊万大吼一声,他想到了大床,脑海里闪过了床单上,躺着的女孩这个意象,他的爱好是与优秀的女人共度良宵,征服姑娘是他翘首以盼的唯一快事。 现在,他就像骑士一般征服了这里的后勤区域,每个角落都被他扫荡了一遍,进进出出以确保万无一失。 从最开始被围困,到现在主动地出击寻找,其实时间不过流逝了10分钟,枪和血浆还能继续让他非常兴奋。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活着的正常人,幸存者数量为零,连员工宿舍里所见的皆是上界的阴影和污秽,无人可见证这伊万“一人血战”的壮举,除了另一个人。 “伊万大哥,伊万大哥,看来你是解决了!嘻嘻,那接下来,后面的路程真的也不需要我帮你再看看吗?那里可是核心区哦,被上界污染得更加严重,腐蚀精神也不在话下。” 耳机里,李黛熏的声音适时响起,对方毕竟是个小姑娘,这让伊万不由收起了暴虐的心绪,他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哪能如此心潮彭拜。 深呼吸一下,伊万便迅速镇静下来,语气平静地回应李黛熏,道:“我那里老话说得好,人没有朋友,就像食物没有盐。” “是吗?但,这是什么意思?”李黛熏犯起迷糊,差点正襟危坐起来,在她眼里,伊万?诺维奇很少如此无悲无喜,对她报以平等的态度。 这家伙看起来像头孤独大熊,其实风骚得很,朋友?对于这家伙,可能只能成为女朋友。 不过,这显然不再是奇怪的黄色笑话,而是要来真的了。 李黛熏自认为自己还是风姿绰约,但是,她都没和伊万线下见过面。 伊万?诺维奇是外国人,新官上任,而李黛熏是土生土长的苗裔,如果不是那远东的小老板,其实李黛熏并不会给这位自我感觉极其优秀的男人这般好脸色的。 毕竟,李黛熏自称是自闭女青年,大门不出,作为隐藏起来的技术人员,她的神秘感并不是魅惑,而是保护壳,她拒绝亲密的沟通和接触。 相比于武装到牙齿的面罩女人,李黛熏不觉伊万?诺维奇会想要她这个宅女。 伊万?诺维奇,虽然长得帅,健硕,酷酷的,但终究不过是她桌前的热成像数字屏里的普通色彩罢了,是用来打趣和消遣的,和乙女游戏一样。 虽然叫着伊万大哥,但伊万?诺维奇要是死了,李黛熏也就稍微掉掉眼泪,毕竟同事她是换过了一茬又一茬了,对于她这种常年坐镇于调度中心的后勤人员来说,对于前线工作者的生死早已看淡,各种死法也是见惯不怪了。 干这种黑暗世界里的工作,其实跟灰色地带的间谍和特工差不多,手里可以不沾人命,但心要肮脏,不肮脏的多少会精神崩溃,心理不坚强点,反受折磨。 李黛熏虽不敢称自己心理素质比得过奋战一线的伊万?诺维奇和面罩女人,但她可以把生命当作数字的逻辑是一气呵成,一切都会被她和她的计算机解构为数字的海洋。 伊万张着嘴,沉默了一会,还是回道:“深入核心区,支援能多分我点吗?” “伊万大哥,要是不想去找许山广,那就守在这里吧了。”李黛熏懒散地说道,她通过和面罩女人的战斗数据对比,自觉是看透了伊万的大致实力了。 “咳咳,你好像误会了。” “我可没说不继续前进,再说了,我作为指挥官,怎么能让女部下只身犯险,我想说的许山广这小子,用你们的话来说,何德何能,能结交一位富婆,他怎么可能靠自己得到这种朋友,你看看这里的置办,我怀疑……”伊万一想起许山广可以舒服地吃软饭,就直咧嘴,但当他想到那梁侍然的时候,表情又迅速凝重。 美丽的御姐,熟透但致命,如同黑寡妇。 他和李黛熏已经将世界太空防卫军的梁上校的家底给查了一遍又一遍,明面上履历表毫无缺漏,晋升逻辑也简单明了。 接近许山广的梁上校,梁侍然,是梁将军梁有为的独生女,梁有为将军是星际探索项目的负责人,该项目投资巨大,在海王星轨道建立了空间站,名义上是寻找地外生命和外星文明,实际可能是某种反物质研究基地。 那种反物质武器比核武器还可怕,若真是如此,传闻无误,那么梁有为将军的实际影响力的确符合现在的预期。 在世界政府的理事们眼里,世界太空防卫军的梁有为将军是他们小圈子“书记会”的一员,有纠缠不清的共同利益。 世界政府是军权分离,联合是表象,毕竟军队终究是效忠于自己的国家,除非要军事政变! 但大家的家乡,都是在地球上的! 古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是交通不发达,通信技术落后,现在放于太阳系这个尺度,也可以说交通不发达,通信技术就只有这个高度了。 航天业本来就烧钱,除了月球的民营运输企业赚了钱,其余都是负债,就算火星殖民计划成功了,但现在账目上也是巨额亏损,离不开地球资源的继续支持,更别谈那遥远,寒冷的海王星了。 为了崇高的科学理想到底要烧多少钱,这个,大概只有梁有为将军自己知道了,海王星的新闻,几乎查不到,梁有为将军带着这笔钱,想干什么,连世界政府的理事们也说不清楚。 不是军事机密,但消息封锁得很严密,完全没有具体数据流出。 梁有为将军不简单,那梁侍然呢? “你怀疑什么?你在电机室里发现了什么?”李黛熏终于正经起来,她对情报天生敏感。 “这里完全没有人员生活迹象,跟下水道一样,这种事关整个设施安全的关键地方,都没有巡逻和检视的痕迹,连一个机器人都不派,显然梁侍然注意到了这些,她应该是诱敌深入,提前降低了资产损失,幸亏我细致,发现了这些疑点,我觉得,前方高能。”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说梁侍然如此善良,聪明,有能耐,你夸她我懂,你吹你自己我也懂,两个一起,是要说,她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好吧,别讽刺我了,人的口味是会变的,说正经的,我现在感觉,我们也可能被她盯上了,或者说我们,她应该注意到了我们跟许山广的瓜葛。” “那又怎么样?不能暗中保护,那直接横着来,梁侍然也不会想暴露在大众视野里,这锅她得背,她的那位将军父亲再怎么一个实权人物,也还管不到地球上的事情,舆论的口水能淹死任何人。” 李黛熏再次懒散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算伊万不跟她开奇怪的黄色笑话了,她也没有留任何情面:“如果她有其他诉求,要谋害许山广那少年,那我们必然不能坐视不理,随她怎么误会,为了小老板的玩具,就算与她背后的势力为敌,那又如何?除非,你怕了,长官!” “……”伊万两眼一翻,他怎么不明白这是激将法。 虽然小老板很厉害,但咱也不能为主人惹麻烦啊,这是贵族该有的风范,李黛熏,你牛逼,出去再跟你算账! “我继续好吧,让你看看我绝对不是说大话的男人,so easy!” 伊万小声嘀咕后,这个黑熊一般的男人,继续向核心区探索。 李黛熏无所谓,而伊万,其实也无所谓,但吹过的牛逼,就得装逼到底。 第八十四章 梁侍然和水银(三) “滴滴,红色警报解除。” “滴滴,欢迎进入研究序列,张连城主任。” 利马地下研究所的所长张连城,看着突然亮起的电子屏幕,听着广播播报自己的名字,不由心里一惊,不寒而栗起来,毕竟,这机械声音,在如今场合听来,有些吓人。 走廊洁白,只有他孤单的身影在微微颤抖,这个身披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开始满头大汗,他深知这是自己肾上腺皮质,肾上腺髓质相关的激素分泌在增加。 中年男人明明知道如何去控制那不安的情绪,但他那自幼习惯的理性思考还是把其自身拖入了更深的推测深渊。 “是谁还在进行系统的运行!入侵者?那群什么水银邪教,还是说……”张连城眼皮耸拉,一番嘀咕道。 明明防御系统已经沦陷了,为何安全检查的人脸检测还在正常地运转? 这实在是细思极恐! 作为秘密设施的所长,张连城深知整个设施的结构和各个部门的职责,以及比肩军事化管理的标准应对程序。 在这种被入侵的封锁状态下,不应该还有什么研究任务可以正常启动,所有能源都会被应用到武器系统,来摧毁危险的入侵者,保护样品和研究数据,守护秘密。 毕竟,这个地下设施,并不是单纯由国家设立的部门,不可能公之于众,只能就地解决,其生杀大权,本就不在外界法律的框架之内。 张连城沉默良久,眼见周遭没有其他异常,他便操作起电子屏,弹出的程序栏没有任何阻拦和密码,其上显示的加密信息,就像新婚的小姑娘一般,在他舞动的手指下,一眼便能看穿心思。 冷汗无声流下,湿润了他的眼角。 这的确应验了他的那猜测,这一切是因为利马地下研究所有另一套子系统,而且这应该存在的系统并不在他掌握许久的最高权限里,所以例行查看的任务日志里没有其信息。 如今在标准应对程序外,这套子系统还在正常地进行研究设备的启动和数据分析,该系统最大的伪装就是没有伪装,只要程序管理员被收买了,或者稍微不细心,就没有人能够发现海量数据流中的异常。 如今能被注意到,实在是因为主系统被入侵了,整体乱套了,这套偷偷摸摸的子系统才会暴露出来了,一目了然。 那么,子系统的管理员是谁?这是谁出资的建设的,这里的一切可是自己的张家出的钱,虽然名义上是梁家发起的军事项目! “不管怎么想,那只能是梁侍然了,毕竟她的举止太过异常了……” 张连城终于打开隐藏大门,走进他从未来过的,完全不熟悉的部门。一边走一边思考,他想起了世界太空防卫军上校梁侍然的面孔,那是其从军前的神貌,像极了死了丈夫,黑寡妇一般的形象。 张连城和梁侍然并不熟,自利马地下研究所正式启动后,他久居地底工作,表面上也就是挂职为医院的妇产大夫,与自身家族的联系也不过是简单的电子邮件罢了,他老爸张九龙反正也不怎么管,老妹张青檬更是互相讨厌,见面没有共同话题。 而那梁侍然,在此之前,张连城与其更是只有一面之缘,那还是在张老爷子张长生的七十大寿上见过面。 曾经那张家势力鼎盛,张家子女意气风发的宴会上,梁侍然的面孔,是青涩少女形象,但其气质成熟,谈吐得体。 身穿黑色窄裙的她,不苟言笑,言辞却又如公主一般端庄得体,展现出仿佛混过十年一般的交际花的艳姿,引得张家的青年纷纷驻足。 每个宾客的名字她都知道,每个人背后的家族史,她都了解,张连城作为张家的一位优秀青年,不得不对此记忆犹新。 只是,那是全副武装,给心灵披了冰霜的女子,其他家族的青少俊才,围着她,却无法与其交心换酒,搏得一笑。 梁侍然各种礼节你挑不出毛病,只能远观,她是明珠,却被透明的深海贝壳密不透风地包裹着。 这样的女子注定引人注目,也必会招人记恨,张连城深知自己就很讨厌如此骄傲的梁侍然,和那时候的,他不屑一顾的其他家族的女子,罕见地统一战线。 张连城对梁侍然的初始印象十分深刻,在那时候的他看来,梁侍然那教条一般的清高终将被背后的家族的保守力量给潜移默化的压垮掉,就像所有政治家族的女人终要嫁为人妇,拓广家族的人脉。 家族联姻,是梁侍然这种豪门龙凤的命运,是一般的归宿,由不得她怨天尤人,继续孤傲地俯视一切。 但,这些也只能是以前才能作的白日梦了,再次相见,梁侍然早已飞黄腾达,没靠,也没有所谓“官几代”的夫家,而是以一位独立的权力者姿态空降而来,她依旧是万众瞩目的女性,借着地外病毒的旗号,封城,靠着自身的军政地位,不容置疑地征用了这利马地下研究所。 张连城对此,只能上报下梁家负责人,并久违地跟自己的张家在邮件里狠狠地抱怨了一下。 逞口舌之快,也就这样了,梁侍然,现在张连城惹不起,两人根本不是同一层次了,毕竟自己的家族表面势力没落了,不复之前。 张连城对比了梁侍然的前后变化,也自然对比了自己。 现在的自己,虽然干着喜欢的科研差事,但政治地位低人一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唉,果然,科研的尽头是考公……” 张连城叹息中,突然耳朵微微一动,张连城的耳动肌没有退化,本能而有力。 “有人!” 张连城不经嘘道,他开始蹑手蹑脚起来,在经过一道闸门,来到新一级的通道内,张连城终于听清了这位人士的声音。 “这就是当叛徒的后果吗?百密一疏,但,天无绝人之路。” “曾经,冥古之时,神灵行于地面,如今,我也许也能再次行走人世。” 张连城眉头微皱,纯白的大道尽头,站着一位自语的女人,闻声观影,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 如果不是女人出声,但看身姿,张连城还以为是梁侍然露面了。 若真是梁侍然,张连城会直接跑过去争辩争辩,倒倒这几日的苦水。 眼下,驻足于闸门前的女人,穿着就像大街上的靓女,米色风衣,配上短袖和包臀裙,只不过戴着一副似乎是用木头雕刻的面具。 “你是谁?” 张连城没有惊慌,他看见一个女人不露真容,不像设施的工作人员,反而产生好奇,忘却烦恼一般地开口问道。 实在是,女人的声音好听,如百灵鸟。 利马地下研究所的人员该死的已经死了,该疏散的该疏散了,除了自己能离开避难层,在外自由行走,敢这样游荡的,目前也就眼前的女人了,张连城也自然好奇女人是何种来历,为何要戴着奇怪的面具。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张连城扫描一般地进行了打量,无声无息地发挥自身的职业素养。 “其实,我只是有一点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做了人家的垫脚石,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只能偷偷摸摸地活一回,我不得不争一争,不得不怨恨人类,怨恨同族,怨恨一切把我当棋子、把我当玩意儿的人,我何尝不知信仰不绝对,就绝对不信仰,哪些不是真心地帮过我?哪些何曾爱过我?可在这充满桎梏的物质世界之中,哪儿有什么真心可言。说到底,我还是最怨恨了我的父母,因为父母有我什么都有了,临到余生,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戴着木面具的女人,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她仿佛溺水之人,在滔滔不绝说完奇怪话语后,便挣扎起来,似乎想虚抓些什么,若在外人看来,肯定会被当作神经病,但张连城却注意到不易察觉的细节。 女人的发丝,有几根在笔直飘荡,如果能用静电解释,那女人的身前,有本该被除尘板吸附的灰尘颗粒,肉眼可见的它们正悠哉悠哉地漂浮,如同薄雾,反射着照明灯打下来的光线。 “是……引力异常。” 张连城终于心惊起来,他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作为利马地下研究所的所长,深知这一奇异现象代表着什么。 “你刚刚,不是问我是谁吗?结果靠近,现在反而害怕了,你们人类,明明怕死,可有时候真是奇怪。” 戴着木面具的女人看了一眼张连城,没有什么诡异的动作,反而大踏步地进入了下一道闸门。 张连城目瞪口呆,戴着木面具的女人没有他这般权限,本应无法通过检测,但奈何女人有蛮力,竟然用手抬起了闸门,轻描淡写,一气呵成,暴力地不像人。 其实早该想到了,这戴着木面具的女人,能出现在这里…… “警告,门锁系统故障。” 广播的声响激烈回荡,但戴着木面具的女人已经离开了这一级的通道,闸门重新落下,只留下了张连城,在这一级通道凌乱。 “呵呵……有趣,试问谁不怕死,但,我就是想一探究竟,家里的那位老爷子是家族活佛,是顶梁柱,我不能看,不能摸,可你这种奇葩怪人在这里,在我的地盘上,那我倒要见识一番了。” 张连城回神过来,突然,他揉起了自己的右肋下,前所未见,一股无法忽略的未知所带来的紧张,让他情绪莫名,有了癌症引发般的神经痛,疼痛自然让人难受,可这也让他感受到了冷汗直流的真实。 “梁侍然,你把我这里搞得乌烟瘴气,我倒要看看你,你搞出的这些名堂,吸引来的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连城决定继续深入,如同一位激进的冒险家,这个连他这个所长都不知道隐藏部门,就相当于一个待探索的新大陆,而这个戴着木面具的女人,则如一个新物种般,让他耳目一新。 张连城手痒了,他想抽血,如此来研究这戴着木面具的女人。 第八十五章 水银的奇迹 “我的天啊。” 张连城在通过一道又一道闸门后,终于见到了梁侍然,不过那模样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在围城一般的巨大庭箱的中央底部,矗立一颗茂密异常的白银铁树。 巨大庭箱的顶部,白银铁树的上方,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激光器,似乎是实验测试用的,可以想象,白银铁树是靠此能量成长的。 根据庭箱的楼层数可知,这株白银铁树足有三十米高,张连城对着种奇异的植株赞不绝口,虽然声音压低了,但发光般的眼神跃然不止。 这,这,这……这绝不是只用辐射突变技术就可以来产生的东西,而定是运用人类知识以外的力量。 白银铁树有着镜子一般的树皮和树叶,这不同寻常的惊人器官,让这奇异大树熠熠生辉。 张连城背对着他出来的闸门,侧头俯视这个巨大的实验场地,他站在楼道的最高层,靠着这位置,隔着防弹玻璃构筑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白银铁树底部周围,跪着十来个身穿白袍的人,这群一看就是邪教徒的人们在大声吟诵着奇怪的民俗方言,被传感器采集,由广播传出。 啧……水银邪教,那群跟古早的全能神一般的愚昧无知之人! 张连城对此嗤之以鼻,民俗学他不太懂,但对于神秘主义的严谨态度,他自视甚高,这群邪教徒,一群在现实世界里什么都不懂,甚至营生职业都是三教九流之境的外人,完全没有一丁点科研意识,不顾实验室的安全和洁净规则,直接在白银铁树面前祈祷,好似见到了他们邪教的奇迹的具象化,所信仰的神的真身一般,如果不是有旁人在此,他们这种狂热,肯定会愉悦得直接群魔乱舞。 什么教主,什么教义,什么教徒,啊呸! 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真是可笑,竟然是让这群精神寄托完全变态的家伙见证,观摩此等涉及暗能量和暗物质的科研成果,简直白瞎了投入其上可预计的大量经费,那顶尖人才和工艺精湛的尖端设备。 钱,那些流水一般的金钱,可都是他张连城的家族,那传承了上百年的张家出的呀! 那本该全部由他张连城这个所长,研究主任统一规划,这种项目他本可以知道,这等成果本该有一页报告是要留下他张连城的大名! 但,这些都给梁侍然鸠占鹊巢,给偷偷摸摸地独占了。 要是知道你是来搞这种东西,那早告诉我啊!我帮你啊! 张连城很生气,亏他和梁侍然也算是有家族联盟的这层关系。 好在,有梁侍然的受罪的景象映入眼帘,这让张连城迅速熄灭了怒火,不由心情舒爽。 一个即便没有退路,脸上也依旧是强势表情的女人被绑在白银铁树露出地面的最粗树根上,那就是梁侍然,她身穿黑色背心,穿着迷彩裤。 张连城流淌了一丝口水,这些天趾高气昂的梁侍然,如今与他收藏于电脑里的小电影中,那些女主角一样傲人,却屈辱,又如待宰羔羊般无力。 令人心生怜爱啊!以至于要欺负。 张连城恨不得趴上窗户,对下面放肆嘲笑。 “别回头!” 就在张连城有些浮想联翩时,身后有冰冷的女音冒出。 绝不是戴面具的女人,而是另一个女性,而且身手了得,不然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呢? 没有丝毫预警!悄然而至,宛若古代娇小玲珑的忍者。 张连城猛然咽了咽口水,恐惧归来了。 “真是奇怪,明明你的表情很诚实,但你的动作却不老实。” 身后忍者一般的女人如此平静说道,张连城眨巴眨巴眼,很快理解过来,他看向落地窗,反射的女人模样就在眼前,也正是通过这镜子原理,张连城也能大概看清女人的那洞射耀金的眼神。 充满猎杀的冷静,女人那不该存在的黄金眸子是那么漂亮,即使戴着某种面具,也可依稀联想其惊人的容颜,如果说不可亵玩焉的梁侍然曾经能让他倾心,那现在面罩女人半遮脸的酷拽,也一样让他产生了男人本能的,原始的悸动。 这面罩女人究竟何方来历,悚然的气息竟然让他感到似乎是面对着一只棕熊! “不要杀我,你需要什么?我叫张连城,张氏家族的张连城,定能满足你的条件。” 张连城缓缓举起手来,以示意他没有任何武器,并且立马闭上了眼睛了,回避面罩女人如死神妖艳不止的视线,不再有眼神交流。 虽然是一个研究型的高质量人才,但投降的动作却充满熟练的意味。 在张连城身后手持双刃的面罩女人不由冷笑,长久奋战在黑暗世界里的经验告诉她,张连城并不简单。 但,张连城既然选择了不反抗,面罩女人也就没有杀心了,她虽不介意大开杀戒,却也不想为此浪费时间。 “你的职位若是真的,那可有管理员的账号……直接告诉我密码!” 说到最后,面罩女人将赤红钢刃贴住了张连城的腰子。 灼热的感觉让张连城毫不犹豫地上交了自己的权限,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面罩女人,在他眼里,命才是最重要的。他还不能就这样死去。 眼下的女人绝不是水银的邪教徒,甚至是不是人类,都值得商榷。 那庞然的气息,张连城已经觉得不是在面对一直巨熊,而是……传说中的龙! “睡个好觉。” 面罩女人一声嘀咕,便给张连城一个手刀,精准,稳稳地将张连城给击晕。 “手感……确实有点怪怪的。” 出现了一丝犹豫,面罩女突然再冒杀心,张连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上界污染的核心区,实在是她有太多顾虑和猜忌。 但,耳机里的女音已经容不得她停下来思考。 “密码是正确的,不过我有一个坏消息……许山广的信号,突然消失了。” 李黛熏的声音响起,传达的情报让面罩女人感到自己本该灼热,沸腾的鲜血,都降低了极大的温度。 “李黛熏!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死了?” 面罩女人没有管张连城,而是沿着楼道奔跑起来,她要去往下层,那里是许山广的信号最后传来的地方。 “可能是的,据我推测,他应该是身处于某种流体里,可能是地下水渗透了,伊万大哥那里说电机室有一处很异常……” 李黛熏语气变得有些颓废,很难想象她此时的表情,但面罩女人知道他她不是痛惜一个年轻人的逝去,而是想到了小老板会痛惜。 一个玩具,就这样坏了,都没到主人手里温热过呢! 面罩女人略带苦笑,心情竟然压制住了药物的刺激,她强悍的气息开始大跌特跌,当她来到用来进入庭箱实验室的闸门前时,宛若一个老人般,步履蹒跚。 “许山广死了,那我来这里干什么?” 面罩女人叹气,虽然心中阴云密布,但她终究不是普通人,一丝细微的声响如小石子在她心里打起了涟漪。 “这是?” 面罩女人抬头环顾四周,熠熠生辉的白银铁树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但那丝从四周传来,如同天然气传输的声响却让她重视起来。 “黛熏,我周围的污染情况如何?” 面罩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盖了盖耳机。 “就是重度污染……等等,上界空间隐隐发生肉眼可见的涨落,这是……怎么可能,你那里怎样?你看见了什么?” 李黛熏惊奇,面罩女人却心情舒爽起来,甚至发出一丝窃笑。 “许山广应该没死,这家伙啊,他也伪装起来了。” “怎么可能!这可是……如龙如象,以他一个叼毛,能引发,来盖住我们的侦测?再说,他怎么知道我们在纳米机器人上作了手脚,根据观察,他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啊。” 面罩女人摇了摇头:“李黛熏,他并不是针对我们,看来,他也发现了梁侍然的异常!” 就在面罩女人话落后,那丝一直被她注意的声响猛然消失了,而面罩女人也是果断继续,她直接将闸门一分为二,赤红钢刃削铁如泥。 令人生寒的白银铁树映入眼帘,以及多出来的一束热气瀑布。 就像是拉普兰德的极光,如梦荡漾。 就像是哈雷彗星的锋芒,璀璨辉煌。 就像是朦胧晨曦的登场,耀眼明亮。 水银邪教徒们一时惊慌失措,一半是因为面罩女人破门而入,一半是为了从顶部激光器直流下来的金属液体! 这太突然了,他们刚刚欢欣鼓舞,还在愉悦地顶礼膜拜啊! 第八十六章 螳螂捕蝉 “不要惊慌!” 一声令下,水银的邪教徒们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纷纷安静下来,虔诚再次出现他们病态的脸上,这群各自身份和出生背景迥然不同的成年人,没有口出脏话,去问候打搅了他们的面罩女人,其十八代祖宗, 面罩女人微微一惊,说话者是一位穿着西洋宫装的女性,她从顶部的瀑布中走出,突兀地悬浮在空,如果不是面罩女人见多识广,经历多次,知道重度污染的核心区会有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单就看见这么一位瓷娃娃般,柔弱无骨的少女,面罩女人会以为自己是在作梦,梦到了小时候幻想神往的维多利亚时代。 也是出乎意料,面罩女人本以为会是许山广从那里出现,但现在,从顶部落下来的,显然是水银邪教徒们的头头。 “汝可知此为何地,竟然安敢打扰我教的盛典!” 身穿西洋宫装的女生语气温婉中带着威严,颇符合其贵族气质。她金发碧眼,打着一把小折扇,全身上下精致无比,细看之下会发现片尘不染,着实不似人间尤物。 但,对于面罩女人来说,她可以笃定宫装少女不是人类,什么狗屁贵族气质,不过是自己人类的记忆使然,觉得长得这样美,这般优雅。 人们觉得她该是这个样子,所以她就是这个样子,就跟树根上的梁侍然一样,只要胆大心细,都能发觉是虚影幻象。 但,幻象并非代表不是真实的,那是相对而言,根据上界的全息原理,宫装少女实际上可以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像心理暗示会影响人的一生一般,上界的污染会残留在身躯肉体上,一直到死。 “幽魅……” 面罩女人低语中,将赤红钢刃横胸于前,准备迎敌,既然是邪教外神,她自然不会报以任何的善意,那些古老存在,于她而言,无需敬畏,因为皆是小老板的敌人! 她杀人无数,玷污亵渎自然更不在话下。 对于面罩女人的不逊杀意,宫装少女并没有立马出手,反而有其他人急不可待了,那是一道红色狂飙,直接突破了厚实的防弹玻璃,从高楼落下,穿过白银铁树的树枝,顿时将落点的几个避无可避的白袍人给吞噬了。 好似蝗虫过境,吓得连水银的邪教徒们都一脸惊惧。 在纷纷扬扬地玻璃碎片反射的明光中,赭红色的人形怪物拔地而起,它落地是那么的轻盈而无声,宛若真的一道清风。 “这是!” 面罩女人眼皮猛地一跳,她觉得有些熟悉。 “如此赐福之地,尔等污秽不堪之物,怎敢擅自踏足!” 宫装少女暴怒,仿佛要踩碎虚空一般,她身躯周围隐隐热浪翻腾,白气滚滚,空气扭曲光线,这位水银邪教的话事人,立马发动攻击,指向突然冒出的人形怪物。 那是一道道电光环绕在宫装少女的藕臂上,雷霆般的声响凭空炸起,球状闪电随着她挥扇,刹那射出,如同彗星一般砸向人形怪物。 四根比肩钢筋的触手从人形怪物背后刺骨冒出,它们伸缩自如,纠缠在一起,如同一把华盖大伞,在人形怪物的头上防御,抵挡住了宫装少女的雷霆一击。 烧焦的肉味,弥漫空气,让人作呕。 就算是面罩女人,也不得不动了动咽部,她的面罩没有用,这气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刺入脑海,如同上界的污染,深入骨髓。 “汝为何物!奉谁的命令而来?” 宫装少女宛若厉鬼一般,嘶声尖叫,引得周围白袍人影纷纷俯首,好似是他们这群教徒惹得宫装少女不愉快。 赭红色的人形怪物有头无脸,却有清楚的曼妙女声从它庞然的躯体内传出:“我孑然一身,我只为我自己的生命宿疾而来,看看你,看看你的光芒,看看你那新生的脸蛋,你有那无敌的赐福,如同大山大海,如此浩淼,不如分我一点,就只要分我一点,我只要一点点,彼之蜜糖,也是吾之蜜糖!” 女人的声音到最后,带着狰笑。 宫装少女冷笑连连,她张开双手,如同大鹏展翅高飞,直接飘向顶部,比白银铁树还要高,来到了激光器的位置。 “物质世界的攻击,我看你还能抵挡?” 宫装少女拍了拍激光器,好似野兽苏醒,激光器爆发出巨大的嗡嗡声,好像是巨大电风扇在转动。 哪有什么操控机器,巨大功率瞬间运转,无人自动,一束武器级的原子受激辐射的光,从顶部落下,那是“最快的刀”、“最准的箭”、“最亮的光”!根本没有容任何人,任何生物有任何反应时间,人形怪物背后的触手也来不及进行防御动作,那巨兽就被碗大粗细的激光笔直打中。 就一秒的时间,人形怪物就当场被洞穿,烧得白银铁树的粗壮树根都好似凭空绕着,直接多出了一块空地。 面罩女人眼皮陡然一跳,倒不是她惧怕了宫装少女多样的攻击手段,而是那赭红色的人形怪物竟然还没有死! 虽然气息大跌,状态奄奄一息,但人形怪物还保持着站立,细看那被武器级激光洞穿的血洞,竟然有蛆虫般的血丝缓缓蠕动,就像罗刹一般,逐渐恢复肌肉的连接。 惊人的恢复力!极其顽强的生命力!人形怪物也出乎了面罩女人的预料。 耳机里,李黛熏更是直接尖叫:“这家伙堪比血祖,这真不是来自上界的生物!” 面罩女人没有回答李黛熏这个疑惑,她反问道:“许山广的信号,有吗?” “你怎么……有!咋了?” “没什么,因为我看到他了。” 面罩女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她没有李黛熏那般轻松,她很快提气起身,如同水蛇游荡,直奔那金属液体形成的小池子。 宫装少女和赭红色的人形怪物,她立马晒在一边了,她没有忘记此行目的,当务之急,是拯救许山广。 “原来是人工记忆生命体,我记得最初成果应该是来自日本,不过因为政治原因而被禁止研究和开发了。” 李黛熏语气惊奇,她对这种尖端的高科技天然感到一丝兴趣,特别是世人视为禁忌,不符合伦理的技术。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但我得强迫他跟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面罩女人好笑又好气,刚刚那道武器级激光,似乎就波及到了许山广,以至于让他露出了马脚,被胆大心细,使用了药物的面罩女人察觉到了。 “你是谁?” 小池子里,还真是许山广,他蜷缩在气泡一般的自然舱室里,惊讶地看着面罩女人划开了人工记忆生命体。 男生面临突发情况,自然会试着倔强反抗,但许山广来不及反应,就被面罩女人给如同抓小鸡仔一般,提拉出来。 许山广感到有一阵电流涌动,他四肢顿时无力,只有眼睛还能转。 视线里,马尾女忍者的一旁,是一只赭红色的人形怪物,宛若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亘古长存。 “有些恶心。” 全身酥软的许山广嘀咕一声,收回目光,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身下的面罩女人,此时,面罩女人背着他飞快远离他原本藏身的小池子里。 “你可以走,但他得留下。” 这一次,宫装少女露出了明显的敌意,小脸有着一丝不弱于看到人形怪物的怒意。 面罩女人转头,宫装少女此时已经落下,对着就是她的头狠狠一踢,补刀人形怪物,其优先级显然靠后。 宫装少女要阻止面罩女人。 扛着货物般的许山广,面罩女人不好防御,于是她便直接将许山广给丢了出去,完美穿过被她砍爆的闸门,丢出了庭箱实验场十多米,直接砸到了走廊楼道的墙壁上。 这蛮力一丢,让许山广感觉自己出了车祸,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而被甩出了车厢。 “这女人哪里来的,神经病啊!我的肋骨绝对断了!” 许山广想破口大骂,但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气胸,只好冷静作罢。 如果不是在上界已经体验过远超孕妇生产一般的疼痛,欲仙欲死过,许山广估计自己此时会昏厥,连欲哭无泪的表情都摆不出。 这马尾女忍者不礼貌,太暴力,也太随意了! “别动,我给打一针就好了。” 一个男人闪身而出,许山广仰头……好家伙,章鱼博士是吧! 面对许山广“你又是谁?”的白眼,伊万?诺维奇心领神会,笑而不语。 第八十七章 伊万?诺维奇摩擦在地 感受到细小针头的刺骨寒冷,许山广不由哆嗦了几下。 天知道眼前像章鱼博士的男人给自己打了什么药,若是没安好心,那生死不由已了。 这一刹那功夫,许山广甚至想到了那他日常从未接触过的,具有成瘾性的吗啡,可待因以及drug。 许山广修行基础薄弱,不能玄幻到能真正做到内视自身,但对于进入血液循环的特殊药物,他还是有其他符合科学道理的办法可以阻止,不过那是刚刚学会的,还从未曾真正实践过。 “……真是奇怪。” 伊万?诺维奇心里嘀咕,眼下有些气喘的男孩,脸上的表情他一览无余,自然注意到了许山广的不慌不忙,就算许山广察觉到自己对他没有敌意,甚至猜测到自己这边是来帮助他的,那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心安理得”! 简直就是洋娃娃,死物一般地任人摆布,这也不符合药效起作用的表现。 这可跟资料档案里的叛逆性格不一样,跟来医院时候的游戏少年不一样! “你就好好呆在这里,等我同事解决了,我就会带你安全出去的。” 伊万?诺维奇虽然好奇,但并未去深究,当下之急,就是确保许山广不要乱跑,离开他的视线之外,最终把许山广安然无恙地带离这遭受上界污染的利马地下研究所,是他为了小老板所要做的重要事情。 听着耳机里李黛熏吵吵嚷嚷的声响,伊万?诺维奇看着默不作声的许山广,眉头微挑,略待片刻,只好继续问道:“听得我的普通话吗?你是耳膜受伤了吗?有感到身体哪里不舒服,有无异常?” “喂……我是不会伤害你,但我不介意用暴力让你听懂我的话,上帝的骰子已经掷出,不要自己把自己弄伤……” 见许山广依旧不搭理他,伊万?诺维奇便拍了拍许山广的肩膀继续解释,第一下还好,第二下的时候让他意外,以及一丝惊惧。 “咔嚓!” 那是许山广突然抓住他的手,看似瘦弱的身躯爆发出强大的核心驱动力,竟然将他的手臂当做了杠杆,对他使用出了有板有眼的剪刀腿!这让伊万?诺维奇的脑袋嗡嗡,因为他被许山广给夹着,轻易地摔到了地上了。 按理说,伊万?诺维奇装备着外骨骼装甲,平衡装置在一般情况下,当可让他像个不倒翁般屹立不倒,但许山广的技巧,还有力量,并不符合设备的防御条件,其几项数值,都远超外骨骼装甲所能承受的极限。 “怪物!” 牵引装置立即发动,伊万?诺维奇迅速站直了身体,他终于认真起来,重新审视了眼下的男孩。 “你被污染了,我可以帮你!”伊万?诺维奇声音压低而冰冷,他想起了梁侍然对许山广的调教,他原以为少年再怎么被苛求,也不可能有明显的训练效果。 但现在,许山广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并且拥有的不仅是惊人的体魄和大师级的技巧,还有匪夷所思的感知能力。 在许山广放倒伊万?诺维奇时,伊万?诺维奇的肌肉反应也是出色的,有反制,那就是他身后的义肢,那些机械臂在他指尖的操纵下,借助高科技墨镜的分析能力,本该能反击。 伊万?诺维奇本该一样可以拥有不俗的感知能力,但他的反制措施最终在电光火石之间被许山广给一一化解了。 现在的对峙,让伊万?诺维奇了解到许山广的感知能力,那宛若预判一般的处理,实在是令他匪夷所思,令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恐慌。 对此,他所能的做解释就是许山广已经被上界污染了,心智畸变,宛若洪水猛兽。 许山广没有吭声,而是远离墙壁,向背后看去,他的动作悄无声息,只有骨骼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微微回荡。 伊万?诺维奇微微一惊,他在乎许山广的怪异,更是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去,他的高科技墨镜扫描一下,分析结果随之而来。 根据数据显示,那里有人! “我去,红色警戒,高度危险!伊万大哥,小心为上!” 耳机里,李黛熏的声音急匆匆地传来,好似她上厕所上到一半般被打断,带着一丝女生独有的烦躁。 “我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伊万?诺维奇刚想吹逼,就冷不丁地被击飞了。那拳风如寒冬腊月的凛冽北风,刺入骨髓,这一幕流水线一般一气呵,许山广也是看呆了。 “该死的……这是人?” 伊万?诺维奇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他感到四肢百骸如坠冰窖,虽然他抗击打能力强,但他的高科技墨镜已经碎了,刺伤了他的面孔,混乱了他的感官,他还能感受到身体前面在发热,那是外骨骼装甲摩擦积热,传导过来的。 耳机里,李黛熏也是语气无奈起来:“看样子,似乎是实验过的纳米机器,人体改造的成果。” “你们好,我是梁侍然大小姐的管家,墨南楚,大小姐,现在想见你们,不要抵抗,这对双方都好。” 如同裹着气垫救生衣的老年男子,雄赳赳地站在了许山广和倒地的伊万?诺维奇的中间,他说的话,是给许山广和伊万?诺维奇的提醒。 许山广当然没问题,梁侍然是他至少名义上的师姐,既然是梁侍然的管家,他就去了便是,反正,他来次本就有考虑与梁侍然见上一面,问问她想要干什么。 伊万?诺维奇则绝对会拒绝,他不可能像个投降士兵般,如此屈辱的与梁侍然会面,他这趟就是来带走莫名卷入麻烦的许山广的,保证男孩的人身安全。 “我自然愿意去,但你怎么证明是我师姐指派你的,这里的全局,难道都被师姐掌控着?”许山广出声问道,他声音嘶哑,似乎被热水烫伤过喉咙般,不像故意如此。 幽灵般显身,自称墨南楚的老人,握拳向上,那环绕手臂,红色的装甲肌肉暴涨起来,仿生得惟妙惟俏,却也让看面孔应该有六七十年纪的老头,夸张得不像人样,比那些职业举重的肌肉男还要健硕百倍,哪有什么想象中的英伦管家风范。 “相不相信,跟我来便知,多说无益,行动就是了,再说,你们打不过我的,无论使用何种手段。”墨南楚像个扎须大汉般粗俗,霸道地说道。 许山广面色微苦,他有自己的小算盘,不然他早跟伊万?诺维奇走了,但跟墨南楚对打,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回到幼儿园时光的小子,跟成年人拼,就是刮痧! “老先生,我跟你去见师姐,不反抗,但我能问个问题吗?” “呵呵,那就好,问吧。”墨南楚收起摆poss的架势。 “你身上的东西,是什么?”许山广双眸闪烁明光,好奇问道。 “纳米机器,小子。”墨南楚抚着胸口,像个年轻人般张扬道。 第八十八章 会见师姐 利马地下研究所,有两处拥有中央人工智能权限的操控室,一处就是张连城的办公室,一处就是隐藏起来的庭箱实验场地的观察室。 许山广握着拳头,绷紧着神经,跟墨南楚这个老头坐上了直达观察室的电梯。 沉默的伊万?诺维奇被墨南楚单手扛着,这两人占据了电梯空间的三分之二。 许山广像只刺猬一般,畏缩着,说实在,他到底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废材,当他被面罩女人从人工生命体的记忆金属液里揪了出来,安全感就在逐渐丧失,有所本领,有点倚仗而带来的气势,也是一而衰,再而竭,碰上墨南楚这种绿巨人般的体格,直接垂头丧气。 “叮咚!” 电梯一停住,电梯门便自动打开了,墨南楚移动,许山广轻车熟路地跟进,老人没有留意到男孩的熟悉自然。 当老人放正伊万?诺维奇,当他墙一般的身影闪到一旁时,满脸血污的伊万?诺维奇眨了眨眼,他终于看清了观察室的全貌。 一个环型大厅,看窗外的高度,应该不是位于顶层,但能轻易地看到激光器,可以随便的居高临下。 中央后方点位置,有个控制台,其顶上垂下了很多长条状的液晶显示器,宛若一隅玻璃小树林。 操纵台无人,或者说,这个装有淡蓝色全息投影机器的观察室里,并没有什么人在等许山广他们一行人。 “搞什么鬼?” 许山广眼皮一跳,看向墨南楚,他担惊受怕,感觉墨南楚在撒谎。 墨南楚对伊万?诺维奇低语了几句,然后抬头瞥了一眼许山广,他感受到了许山广那不安好意的视线,但并未过多在意,他慢悠悠地走向控制台,不知是怎么摆弄的,就见这一隅玻璃小树林开始倾倒,那是顶上的传动装置在运转。 突然,观察室的灯光关闭,黑暗降临,许山广的警戒顿时飙升至顶点,他差点就决定暴露底牌,以占先机,但漆黑之中并无杀意,而是全息投影机器启动,淡蓝色幽光变为深蓝色,映照在整个观察室,一下子,仿佛滔天海水灌入。 墨南楚站在全息投影灯光之中,令人惊异,他竟然开始缓缓升空,宛若拍电影一般,吊威亚,被看不见的钢丝绳给拉至半空。 “主人,是引力异常现象。” 耳边,曼妙的女音如同春风,让许山广心安不少。 失重感如期而至,许山广看向伊万?诺维奇,那个男人也正看着他。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许山广心底油然而生,类似既视感。 上界那种不舒服感来了,许山广还未细究,就直接落地了。 如同在水上乐园玩滑梯穿梭,仿佛回到了童年,整个周围,在自己的眼里都很大,天高地远,经过了暗洞,当划到底部时,光线才再次袭来。 “噗通!” 水声爆发,许山广挣扎地站起,全身濡湿。 “这是……” 许山广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四周全是紫水的地方,宛若染缸。 虽然只没到膝盖,显然的浅水区,但无法见到底部,紫水之下,地面仿佛铺满了灯管,亮着白光,明明踩着的感觉是花岗岩般的硬物,这一时让许山广想弯腰确认。 “别碰水底,我的建议你最好听一听。” 墨南楚的声音传来,这老鬼的声音让许山广立即转身面对,准确地摆出对峙架势,男孩的反应速度让老人暗自称赞,但男孩却是冷汗湿透,也被老人尽数看在眼里。 有粗壮得不像任何正常植物的荆棘盘绕交错,露出水面的体积好似巨蟒,体格已经缩回正常人的墨南楚,便站在一处这种荆棘之上,他捋着胡须,挺拔如枪,大有大师风范,目光深沉。 这……真是个管家……老管家该有的气势? 许山广微微咧嘴,他扫视着墨南楚身上,红色的“纳米机器”,琢磨着自己是否能借鉴,copy,乃至完成“模仿”。 “主人,这需要采样才能进行分析吸收。” “嗯。” 许山广嘟囔着,回应他耳边的曼妙女音,女音自是心领神会,不再言语。 “往那边走,大小姐在那里等着你。” 墨南楚指向许山广的后方,天知道墨南楚怎么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辨认方向的,许山广翻了翻白眼,天上无光,空气有点冷,这让许山广想起了魔女,他也旋即想起到那些象征死亡的棺木,想着自己会不会也落得那个下场。 不知走了多久,许山广终于感到累了,在这种异空间里,说不害怕是假的,只是他有些习惯了,有些经验了。 “师弟,你终于来了。” 许山广猛然抬头,立马擦了擦手,他刚想研究研究这些紫水,梁侍然的平静的声音便从上方缓缓传来。 定睛看去,许山广发现空中竟然有个浮空楼阁,光洁白玉,有人影在台前闪烁,好像是梁侍然。 “师姐……嗨。” 许山广一时不知该怎么打招呼,他觉得演戏的话,就算是这个距离,在这个世界,恐怕也容易被梁侍然揭穿,毕竟不提修为,单论素质,梁侍然可是一名军人,世界太空防卫军的上校。 白玉台阶从空中楼阁洒下,宛若有一位隐形的巨人支撑,接豆子似的抓住,将这些白玉台阶定死在虚空中,一阶阶铺至许山广的面前。 许山广怎不知梁侍然的意思,他直接踏上台阶,步履似风。 高度什么的,完全可笑,一脚踩空,更是不可能,现在的许山广,自语不弱于那些顶尖的极限运动者。 “片刻不见,修行进步,境界又提高了不少。” 女音天籁,而许山广也似飞仙,很快便至,他如那老松扎根,稳稳地在空中楼阁的飞台上落定,刚要回梁侍然的打趣,却见一团白光撞得他根基偏移,差点摔倒。 “这……谁?” 许山广站住,发现是个人,还是个女孩,正死死地抱住自己,把头也深埋着,这当然不是梁侍然,梁侍然比他要高,且正站在自己的前方,正抱胸而立,带着教师般的一脸严肃。 如此亲密,正欲不解,许山广刚想指着胸前的女孩,出声发问,就被女孩先声夺人了。 “我的这个弟弟,曾经不学无术,轻薄,流氓,好色,马虎,粗野,咪咪眼,内向,刺猬头,白痴,蠢货,笨蛋,真是多亏这些时日的调养,也真是幸运有侍然姐姐的训练,这才稳重得像个合格的大人了。” 这声音熟悉得很……许山广一惊,正是许敏贺。 许敏贺一袭白裙,肌肤胜雪,将螓首探出,对着梁侍然出口成章。 许山广懵了,许敏贺这是整容了吗,返老还童了吗?还是说,自己所追寻的,就是许敏贺身上的这个力量……等等,怎么这力道比自己还大! 那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腰杆上,直接让他不得不弯腰。 “怎么还不懂礼貌呢?快对你师姐说谢谢,许山广。”许敏贺的声音依旧轻快。 痛,痛彻心扉,比癌痛还可怕,那一掌完全能杀人,许山广流汗了,他看不到许敏贺的表情,但他明白,这并不是个玩笑,却也是一个玩笑。 “谢谢师姐……这几日,师姐你幸苦了。” 许山广不蠢,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照做了。 第八十九章 太虚修士 梁侍然在小亭里落座,三个石墩,有两个石墩靠在一起,显然是让给许山广和许敏贺这对姐弟的。 中间的方桌上,是刻蚀成的象棋棋盘,棋局显然开始了一段时间,在许山广到来之前。 纵有诸般不解,许山广也只能选择以静制动,在这奇异世界里,看着许敏贺和梁侍然极有默契地聊天,继续下棋。 不同于在白银铁树看到的幻影,梁侍然的真身目前穿着一套素白的吊带长裙,类似许敏贺,却有着繁琐的系带,不带现代的任何便捷。 梁侍然还披着黑色披肩,披肩上用金线绣着一只乌鸦,乌鸦的翅膀渐变透明,环绕的末端,包裹着梁侍然的双肩,这套打扮整体看下来,无不在衬托着梁侍然身上各方面健硕。 肩膀,手臂,胸,胯部,大腿……都给人大而有力的瞩目感。 许山广不是没见识梁侍然的战士身材,但这套有些古意的衣装让梁侍然更美了,而这种美不是世俗欲望所能玷污的,她的曲线任何男人都难以把握住。 “仙子……” 许山广闭着嘴,动了动舌头,但很快又觉得这判断不对,毕竟他作为施法素材的那些古装“天仙”,可都是瘦弱唯美的,当然,这是相对而言,许山广自是喜欢丰腴的,但此时的梁侍然,才是冠绝,她这种体格才是丰腴的唯一的代表,人间盛世之词难以言表。 应叫武仙…… 对于这个,其实可以与之相比的恐怕就是可以自行改装的da了,但da不是活人,也许模块化的她能轻易让你大满眼福,完美符合你的癖好,但与自己师姐梁侍然相提并论,那就太不尊重。da是“玩具”,梁侍然是活人,许山广自语自己还是有素质,有一些礼貌可言的。 许敏贺和梁侍然都全神贯注地下棋,许山广并未过多打量这种天然纯欲,他可不想被这两女人发觉自己不安分的视线。 许敏贺身上的力量自然吸人眼球,但也让人脊背发凉,就像电视里的老虎,你想成为百兽之王,但一旦要你越过动物园的栏杆,亲自接触,肯定会止步不前。而梁侍然,依旧让人看不透,就像她的权力,她的家世一般阴云密布,也与她的,一样是自己的,那位从未在正式场合见过,好好面对的师父一般,令人感到飘渺。 非道非佛,却也有自己的体系! 许山广暗自皱眉,但很快转移注意力,暂且相安无事,许山广遂将心思放在了棋局上。 小时候,许山广也喜欢下象棋,不过也就欺负欺负领居家的小学生了,小区大爷他就没挑战过,即便胜负心驱使他驻足,乐呵呵地围观,但也就是围观片刻后,抬头一笑而过,傲然离去。 初中管的严,手机不兴带,同学间也有下象棋的娱乐活动,但许山广也是输,特别是输给了成绩比他差的室友后,便再也不想去下象棋了。 为了不成为臭棋篓子,也为了遗世独立以至于可以看不起任何人,秉持阿q精神的一丝胜利法,许山广将自己花三十元买的象棋盒给彻底封印,再也没有带出去过,一直积灰在家里的储物间里。 虽然棋艺不行,但许山广终究是下过象棋的,当他看到作为黑方的许敏贺动马时,不由暗自咂了一下嘴。 “马回窝心,十有九输。” 许山广比较了下双方的车,炮,马,都是只剩下一个,不过作为红方的梁侍然攻势很猛,不然许敏贺也不会被迫如此跳马。 许敏贺的棋艺,许山广没有见识过,他和他老姐之间的互动,只有打架,当许敏贺不长个的时候,许山广和许敏贺之间的这种互动,就很少发生了,毕竟男孩子至少看起来力气就要比女孩子大,更别提此时变得娇小的许敏贺了。 许山广抬眼,瞥向许敏贺……真是没道理,一个人怎么改容换貌成这样,难道境界高深之后,帮人错骨移形都能做到吗? 这不就成玄幻小说了吗? 比较许敏贺绑架前后的样子,许山广是有些记忆错乱了,许敏贺现在这小女神模样,简直是过去的重生。 “重生……” 许山广突然灵光一闪,他体内的灵机也不由牵动起来,自然而然地帮他抓住那一丝明悟。 “啊,唔,唉,我输了,我认输。”许敏贺摊手,直接认输了,并且手打在了许山广的脸上,这立马让许山广的沉思者姿势变形。 这随意的一舞,也是蕴含千钧之力似的。 许山广一个趔趄,那丝灵光终究没有领悟通透,被许敏贺给硬生生打断了,许山广也是一时有些生气,毕竟他还能感到自己脸上的难以立即消退的红印子。 这一巴掌,许山广想起了那个夏天,个子还小的他和表哥表姐在逛庙会时,他表哥在聊天的时候,被他表姐也给不小心扇到了。 许山广记得,那是在表哥问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一般人都会这样回答吧。 但表姐突然愣住了。 现在想来,真的不需要理由吗? 现在看来,那一巴掌是个提醒。 时光飞速流转,如今“两世为人”的自己站在岸边往里看去,曾经的,个子还小的自己是在名为迷失的波光中影影绰绰,旁边的表哥表姐向自己看来,眼里却是充满了羡慕。 原来自己变了好多,特别是修行过后。 自己不再盲从,也不再可以简单满足了。 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责任,许山广其实早跟廖佳玲体验过了,那是未来,也是过去,和童年一样活力四射,对一切都是懵懂,好奇,只不过因为和廖佳玲是新婚夫妇,更多是被激情填满。 然后是厌倦…… 原来,自己算得上重生过了,老人的心态。 的确,是她,是她的可爱让自己捡起了记忆的碎片,回到那个春夏和秋冬,重温指尖上残留的感触。 是的,是她,是她的胸口让自己寻回尘封了多年的橡皮擦,当初是为了喜欢的人而开始,现在也是因为喜欢的人而重启。 真好,她的温柔和包容曾让自己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心魔,不再逃避也不再畏惧,原来自己这种废柴,也有爱人与被爱的资格。 神爱世人,这是个谎言。 神若懂得爱,那必不是全能的。 能爱人的不是什么神,那是邪教的自娱自乐……从来就都不是神,只有人能爱人,只有人能伤害人。 其实,廖佳玲,伤得自己挺深的。 许山广又是明悟起来,虽然姿势没怎么变,但他体内灵机悄然流动。 “怎么?现在才运功蒸干呢,本来,我还想为你准备新的衣裳唉。”梁侍然微笑着,看着沉浸在忘我感知中的许山广,注视着男孩身上,那猛然升腾出的紫气,缓缓打趣道。 许山广没有回话,仿佛充耳不闻,无悲无喜。 这才是太虚修士……我的小师弟,在我的神土干涉下,入境太上忘情还是容易的,太上忘情,得先体验有情,那段须弥芥子的生活,得好好回味啊,这种感觉,这类感悟,可不是劣质的既视感所能带来的。 梁侍然眉眼尽是喜悦,她期待如此,倒是许敏贺则忧心忡忡起来,作为许山广姐姐的她并不太能理解男孩目前的状况,而且,她还有一个悲伤的消息不知该怎么告诉她的老弟。 许敏贺有丝落寞的神情自然落在了梁侍然眼里,不过此时她并没有先前下象棋时的友好和亲密了,她怎么能看不出许敏贺先后两次的小动作呢? “毕竟是姐弟,这种情感,何尝不能利用。” 梁侍然想了想,没有什么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看向棋盘,莞尔一笑,释然地摩挲着她红方的帅棋,似乎这盘棋局输的是她一般,要果断地愿赌服输。 第九十章 师父者,解惑 太虚,那是无形无影,时光不可察。 当许山广意识过来时,他已经不知道打坐了多久。 当许山广张望四周时,眼前便有一道蓝光缓缓靠近。 面对这缕奇光,许山广顿时感到眼压增高,但显然这并不是什么“青光眼”的症状。 “好久不见,山。” 老人的声音从蓝光中低沉回荡开来,随之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芳香。 “师父!” 许山广猛然坐起,蓝光里的声音正是玄的声音,自称是葬的师兄,那是天地玄黄的玄。无论如何,如今总算是正常的师徒相见了。 好吧……刚刚本来是见师姐的,如今琢磨见师父了。 现在,面见师父,他该怎么做,要做什么,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也许以前预想过,但考虑再周到,这临场反应慢是无法改变的。 许山广这之后,结果自然便是与蓝光哑然相视,脑袋一时空白。 许山广面色犯难地垂下的眼帘,灵机默默一动,他看见的自是夜一般的漆黑,但这里没有嗜血的野兽,没有惊悚的鬼神,没有死亡,亦没有救苦救难的神灵,只有一张老人刀削斧砍般的脸渐渐清晰起来。许山广想起来了,那是长得像刘家辉的老人,他不是葬,而是葬的师兄,玄,一样须发尽白,但有一双赤红的眼眸,摄人心魂。 许山广睁开双眼,蓝光里似乎也真有一双赤红眸子,在注视着自己,这让许山广终于不再心虚,没有感到太过尴尬。 蓝光是如此和谐柔眼,里面没有任何心烦意乱,仔细感受,里面传递出来的其实只有如水的平静,就像夏天的山涧水潭。 “山,可曾明悟?”蓝光里,老人终究率先出声了。 “……弟子汗颜,不知师父所言为何?”许山广没有玩味,宛若回到了小学时代,被教师训斥的年纪,当然,他的小学老师可不会亲切地叫他“山”。 现在的许山广,是很想直接跪下,尽五体投地的礼仪,毕竟小学老师再牛逼,也没他现在这位师父牛逼,作为徒弟,应该抛弃现代的信仰,复古些,动作表现自然要更诚恳些,端得是尊卑有序。 “不用拘谨,你我可是师徒情分,你当初怎么和你师姐说话的,那和为师也一样的交流就行,一个现代人,不必什么古礼。”蓝光里,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一言就透彻开来,这让许山广彻底放松下来。 自家师父如此开明,许山广心生一丝暖意。 不管怎么说,玄对他是有救命之恩。既然玄都愿意放下身段,许山广也不想违了其心意。 而且……许山广其实也想坦荡点,毕竟自己是想久居人下的。 “师父。” 许山广忍住作揖的冲动,缓缓地,自嘲地说道:“弟子的确有一丝灵光,挥之不去,但应该不是师父所言的明悟,且说出来怕是会惹得师父笑话了,那念头……甚是自觉惭愧。” “说来听听,我通过太虚与你传音,自是来答疑解惑,你既然不问你师姐,那就问为师吧。”蓝光里,老人的声音和蔼可亲,话题明确。 “师父……” 许山广感到一丝激动,他也是有感恩的心啊,这就像一个嘌呤半生,拨云见雾的武将,终于茅塞顿开,遇到明主! “师父,我这修行,可得长生不死否?”许山广悠悠开口,其中贪婪之意,他难以隐藏。 “想长生不死,哈哈,我们修行之人,本就逆天改命,无需畏首畏尾,佛者,那是追求无穷清净,仙者,自欲达超脱逍遥,而我们这太虚修士一脉,两者皆求!问道不死!长生久视!” 蓝光里,老人烈风般的声音让许山广振聋发聩,长生不死!有路啊!这怎能不让他激动! 人理论寿命大概150年,而多数人,根本达不到!而自己,将有希望! “师父……弟子,真能长生不死吗?”许山广有些失去理智,露骨的话语脱口而出。 “长生不死……多么光辉的未来,但,为师都没有做到,山啊,你又何德何能?能看到,和能做到,并不是一回事,师父将你领入门,但长夜漫漫,道途艰险。” 许山广按捺下心头激荡,他怎能不知道师父这是在藏拙呢,幽幽问道:“师姐,她确能觉得她自己能实现。” “哦,山,你可是有什么发现?为师虽然不怎么打探门下弟子的私事,但你若有不解,有意告知,为师愿洗耳倾听。” “弟子,偷……弟子稍微查看了师姐关于不死研究的资料库,她的方法,弟子稍微学习了一下,与修行相辅相成,师父,弟子感到师姐可行。” “哈哈,修行本就是假外物,壮自身,道,法,财,侣,缺一不可,你师姐她经济实力雄厚,为师知道一些,有所耳闻,她用那些科技手段,什么机械飞升的理论,提升修行效率。” 蓝光里,老人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丝丝淡薄的悲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师姐,她想的其实也不是她一个人,她断然有私心,但为师能告诉你,她想追求的极致,在为师看来,终究是死路,即便天命在我,我们这太虚一脉,也还是因人而异,各有其定数,造化难同。” “师父,你的意思是……”许山广心底没来由生出一丝冰凉之感,好似被人看透了全身上下,早已跳过了羞耻感的阶段,而是深入骨髓的惶恐和不安。 “为师有这么可怕吗?你的气机浮躁,灵机驳杂,想必早已用了你师姐自创的法门,她职责未成,你却入戏已深,但代价你想必也有所了解,而且,不是早就有个大概印象吗?在那上界,为师可是降神,亲自带着你啊。” “上界?弟子惭愧,不知修行的代价,具体是什么?”许山广面露一丝难堪,眼里却有着一丝本能的不相信,他实诚地弯腰,恭敬着,语气却带着一点怨。 他想到了很多,却不愿意面对那些,因为……细思极恐。 “桀桀桀,修行,逆天改命,众灵式微,人却坚韧不拔,我们太虚修士,从这方世界孜孜不倦地汲取力量,却也会无时不刻遭受侵蚀,那是高山,却也是悬崖,山,你不就亲自体会到了吗?你不也亲眼看到了吗?何故反问?” 许山广眨了眨双眼,终究相信了,抬头望向蓝光:“难道说,是在上界……” 蓝光里,老人的声音徐徐传来:“阴阳相生,也相克,太虚既是吾等赐福,养魂强魄,也是吾等诅咒,吞噬身心,误入歧途者,会成为失魂无魄的鬼,这世界没有真神,却的确有恶鬼,魑魅魍魉不在心头,而在肉身,疼吗?痛吗?那是活着的感觉啊,不要习以为常。” “我无法给予你们力量,但为师终究是你们的师父,作师父的,能给予你们这些做徒弟的一个归处,给予你们心神上的安宁。” “人类对于美丽的事物总是充满求知欲,我们太虚一脉,其身心都被亘古长存的太虚给俘获之后,却依旧愿意更深地了解她,这种始终如一的品格很难不为之称赞,却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佛陀,什么全真,天命在我,化为非人,才是天数。” 最后,老人的声音嘶哑而深邃起来,如同野兽苏醒,不屑掩饰。 第九十一章 雷法 白银铁树,不再神光熠熠,而是有些枯萎,衰败。 庭箱实验场的所有玻璃,无论是特化的防弹玻璃,还是光学仪器的工业镜片,都碎了,显然是被某种强悍声波贯穿,震碎的。 “你…再…不出来,我…就…这里的一切,嘶嘶~” “灭绝……交出来,不然……灭绝,嘶嘶~” 非人的语言不停回荡开来,那正是强悍声波的来源。 本该无人能听懂这种古老的言语,但对于梁侍然这位太虚修士来说,跨越语言学的沟壑去理解意思,并不是什么难事,除非是离谱的跨物种。 一袭白裙,盖着绣有乌鸦的披肩的她,背手而立,仰视头顶,高高在上之地,有一个白色茧球。 非人言语正是从那白色茧球里传来,在诉说自己的索求。 白银铁树一根最粗的树枝,如同巨矛,贯穿着那小车大小的白色茧球,乍看之下,一般人会误以为是什么果实呢,天生如此长势。 梁侍然闭上眼,她耳朵微动,战鼓一般的声响在她脑海乍现,这一时让她眉头紧缩。 那是无与伦比的心跳声,在普通人的听觉频率之外,一种超越地面上的,以及海洋里所有脊椎动物的强壮心脏,正在白色茧球里有节律地泵血。 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庞大的血浆,正在泵进,输出。 白色茧球里面,正有现代生物学不曾分类过的生物,在逐渐苏醒过来。 白银铁树愈发衰败,如同枯槁的老人,白色茧球目前,却充满昂扬的生机,还在孵化中,当里面的家伙出来时,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 “咯咯咯,何必两败俱伤,我将他还给你们就是了。” 虽然笑着,但梁侍然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只见她缓缓抬起双手,好似投降,下一刻,她便进行结印,本来如玉葱的手指,顷刻间宛若泡泡一般膨大透明,以至于她能做出损伤肌腱的手印。 白银铁树发出簌簌声,好似被强风吹拂,但没有漫天落叶。 而是地上的树根发生异变,活虫蠕动,荆棘丛生,但见一个地下楼梯赫然出现,深不见底的洞口里,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身披红色纳米机器的墨南楚来到了地面,这位老人的背后,跟着一位神情恍惚的外国人,那正是伊万?诺维奇。他的脸已经奇迹般好了,只是他的装备都被墨南楚脱去了,身上只有医院用的病号摊子系着,虽蔽体不漏,却也足见耻辱的红印布满那饱满的肌肉。 这真是极致的羞辱,也难怪伊万?诺维奇神情有些呆滞,他自视甚高,宁愿被用药物和刑罚折磨意志,也不愿意被这么“温柔以待”。 “除了他……还有他!” 非人的言语继续传来,其意思不言而喻,梁侍然微微一笑:“真是好大的脾气,这得好大的因果,既然我师弟与你们根本不相识,你们何必一厢情愿,罔顾他人,注定徒劳无功!” “你不懂……人类,你不懂!” 非人的言语里突然爆发出惊怒,好似孩子难以捉摸的脾气,看来仅仅是伊万?诺维奇还不能满足,这让梁侍然心生一丝忌惮,对方竟然不让步,这是要不死不休了,但刻在骨子里的高傲很快驱散了这一丝莫名的寒冷。 从前,她倚仗家族,无忧无虑,现在,她自有修为,一身超凡的能力作底气,无所畏惧。 “要战那便战,你是妖,还是兽,那就露出来,让我等逆天而行的修士,见识下真容可否?” 梁侍然手中微光一闪,一柄青丝宝剑便被她握在手中,剑身上绣着一名纤毫毕露的女人,但因为宝剑的面积限制,女人的画像扭曲而邪气满满,不似任何的正气之物。 灵机狂涌,梁侍然身上好似被红光笼罩,只见她红唇微动,便有水银的邪教徒们围了过来,这些身份各不相同的愚人们,如今却众志成城,凝聚意志,遗忘生死,有铁血的战意,只为了他们的信仰献身,为信仰而死。 世界是他们脑中玩物,愉悦发自他们的身心,即便步入死亡,亦然是极乐。 梁侍然是他们的新教主,他们抛去了最初的创教者,因为白银铁树的生长,那非凡的参天植株是梁侍然的实验成果,但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公认的奇迹真身! 信仰不绝对,就绝对不信仰,这群疯狂的邪教徒,梁侍然心里清楚,只能是棋子,所以,她没有义务不让他们去送死! 梁侍然是杀人者,也许在这和平年代她没有机会上过战场去用枪械乃至一个无人机按钮来杀死敌人,但她曾亲手杀过修士!屠戮过那些敌对的修行门派,在这灰色世界里,那些隐世宗门,不止她太虚一脉。 梁侍然自有现实的冷血,也有战士的心安理得,她能坐视这些邪教徒送死,能坦然地忽悠他们去送命。 炮灰可以没有作用,但不能没有。 白色茧球突然膨胀,白银铁树那长矛般的树枝似乎因为巨大的重量而断裂,不过没有什么咔嚓的声响,却有黑色的液体从断口中涌出,那扭曲得好似被什么无形巨兽咬断了一般。 梁侍然黛眉一跳,那白色茧球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并且燃烧了起来。 烈火带起了诡异的风压,吹起了梁侍然的披肩花沿和青丝秀发,扬起了水银邪教徒们的宽敞白袍,但水银邪教徒口中念念有词,他们不同以前,稳如泰山。 这若细细琢磨站位……如同阵法,他们气机如阵旗,随风飘,根却死死定住。 灵机全力运转的梁侍然看向地上最粗的树根,白银铁树衰弱,但它的树根没有,原本承载幻影的最粗树根,在梁侍然的注视下,竟然如同花苞一般绽放,那不是什么幻术,而是真实的开裂! 里面不是什么黑色的树液,而是雷光,在梁侍然的平静目光里,一朵雷花平地炸开! 白昼如水,压下了那烈火风压,磁暴线圈般的电光交织成密麻的罗网,梁侍然目光灵动,催剑一挥下,一切无形有形的东西都为之颤抖,那滔天电光随后向白色茧球吞噬。 雷霆之力,本是诛邪制厌之术,一切污秽,都是这电光罗网中的蝼蚁。 梁侍然嘴角上扬,她诛杀过的那些隐世修士,就有用邪法的,曾经一位湘西高手的僵尸,也被她的雷法轻易破去毛体,直接成了焦土,更别提现在她掌握了水银本源的力量,那雷霆的能量指数级增长,若无上界法则压制,放在没有引力异常的现实世界里全力爆炸,起码也是40到50吨tnt当量的效果! 第九十二章 黄雀在后 雷霆一击,但雷霆并非只有一击,罗网之中,刹那之间,是高达千万次的震荡,一切有形的无形的,在威力的核心区,在这个区间之中,只有湮灭的范畴。 梁侍然嫣然一笑,婴儿般的红潮泛起在脖颈上,她欲嚣张跋扈地大笑,但不得不按捺下激动,并竟水银的邪教徒对她为首是瞻,却也算得上是外人,她还是要顾及自己的体面。 白银铁树宛若久旱逢甘露一般,在电光的白昼消逝之后,再次神光熠熠起来,好次受到了某种奇异辐射一般,竟然肉眼可见的拔高了几分,显然梁侍然的这份伟力并非只有破坏的意志。 水银邪教徒更加虔诚了,他们手中的奇迹算得了什么,梁侍然傲然世间,宛若水银主宰,这才是靠近神明的存在,这就是他们的教主,真神的代言人,值得他们任何的侍奉。 梁侍然嘴角没有持续很久,她黛眉微微一皱,眼神之中突然爆发出绝强的杀意,她奋起一剑,这次只有武道修为,暴涨的速度下,那邪气森森剑身荡漾出一匹精炼无比,宛若极致清澈的水波的剑光。 目标直指墨南楚的位置,墨南楚是谁,他可是梁侍然的管家,别看他饱经风霜,波澜不惊,但梁侍然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和梁侍然,那可是很久的陪伴了,早已不是单纯的主仆交情了,而是血浓于水般的亲情,他愿意成为梁侍然如父一般的存在,提供爱的给予和支持,即便对不起他的家主,即便违逆那位远赴海王星的梁老将军。 墨南楚,是站在梁侍然这边的,梁侍然竟然攻击他,这让他坚定的眉眼瞬间衰老了几分。 不过,也正是那份坚定,他才可以触及梁侍然的那不为人知秘密,知晓这些超自然事物的存在,他本是普通人,但他也因为熟悉而得到信任,得到了梁侍然亲自授予的,用她自身血液亲自浇灌的战衣,那奇异的不似人间科技的,猩红似血的纳米机器。 正是有如此情分,墨南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那道远超电影里所表现的剑光,那遮天般的杀意掩盖他的双眼。 噗嗤一声,剑光是落了,却斩空了,墨南楚毫发无损,他自然能感受到身体有无异样,稍微一想,便知自家大小姐的那道剑光,的确不是莫名来袭击他的。 下一刻,墨南楚身上纳米机器运转,眨眼之间,墨南楚便跳离原地,轻盈地如同蝴蝶般来到梁侍然旁边,因为那噗嗤声不绝于耳,令他感到万分忌惮。 先是看了一眼梁侍然,发现自家的大小姐脸了板起来,凭借那份父女般的数熟悉,墨南楚不由心下一紧,这是恨上了啊! 看向原来的位置,墨南楚细看之下,才发觉那噗嗤声是血流的声响,那是一个透明的人形,剑光只拉开了它的靠近地面的部位,似乎是条腿,伤口如细线,却血流不止。 那透明人形似乎没有在意,而是用折射光线的手拉着被他丢弃的外国男人。 “大小姐……” 墨南楚心里嘀咕,他再次看向梁侍然,发觉梁侍然并没有继续出手,明明是大好机会啊,管什么存在,对方虽然能隐形,但能流血,那就代表能杀死! 墨南楚很想亲自出手击杀,但他也是听命令的,他的确是梁侍然如父般的存在,却也是梁侍然的近卫,不会胡乱出击。 非人的言语再次回荡起来,那段拥有绝强共振的声波,墨南楚听不懂,而梁侍然能听懂其中的意思,此时她双眼直勾勾看向伊万?诺维奇。白色茧球已经被她消灭了,也因此,她细细一想,不由大惊失色。 “伊万,瞧瞧你,竟然被对方打扮成如此模样。”非人的言语里带着戏谑,相比于先前意思不清,这次并没有人类的那种结巴了,意志是如此明确,几近不言自明。 “何方神圣!可敢一见!”梁侍然开口,她问向空气,语气爆裂,眼里却平静看着伊万?诺维奇。 透明人形血流随着梁侍然开口,伤口愈合了,身形显露,这让梁侍然终于当一回事了。 是忍者一般的面罩女人,梁侍然的惊讶便来自于她,先前的白色茧球,其实就是面罩女人的肉身诡异化成的,这种变态手段一下子汲取了她水银本源的力量,如今面罩女人竟然再次出现,模样不曾改变也就罢了,问题是那股被她忌惮的力量,竟然没有被她的雷法所湮灭。 面罩女人身上除了紧致的装甲皮衣外,还有肉眼可见的波纹流淌着,梁侍然双眼喷薄着寒光,在她的灵目之中,面罩女人身上似乎挂满了各种鬼神般的生物,虚影直冲天际,那是一种非凡卓越的血脉力量! “什么生物能有如此异能?她并不是修士,也没有那股震撼人心的心跳……” 梁侍然暗自思考,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时,那击鼓一般的心跳声再次在她脑海里炸响。 “小家伙,我的玩具谁也不能抢。” 非人言语消失,面罩女人也随之消失,梁侍然理解到这番意思时,恐怖已至。她身边的水银邪教徒们,像麦田被收割般倒伏了下来。 血淋淋的人头翻滚,神没有保佑他们,他们的面孔也只有血冷下来的僵硬平静,墨南楚见状立马双手护头,惊骇不已,而梁侍然则是横剑于胸,心有计较了。 这世间充满各种利益的筹码,梁侍然相信她能拿出来,来让面前鬼神般的生物放自己一码。 “杀痛快了吗?” 梁侍然苦笑问道,面罩女人的身姿再次出现,这次直接闪现到了梁侍然的眼前,她和她,确切点说“它”,只有区区不到一尺的距离。 面罩女人气息,梁侍然终于可以直观感受到了,在那本该被雷法摧毁的女人的身躯里,爆发出一连串非人言语,似乎是哈哈大笑,梁侍然有些不解其意,一时只觉得虎啸龙吟。 “不,不是老虎,是……龙!” 梁侍然想起了自己师父,曾微微透露过的秘辛,在那6500万年前,曾经有一个辉煌的非人古文明!它们如后起之秀的人类一样,拥有发达的大脑,它们也如那时代的恐龙一般,拥有蜥形纲所拥有的一切力量和矫健。 但,它们本应该只存在于游戏里,影视里,本该如此……它们的智慧结晶早已埋葬,它们的同类也早已血脉断绝!它们失去了文字和记载,本应该永远死在传说里的!永久地成为屠龙者刀剑下的亡魂。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种人与龙的因果,她很难接!对方不是人,对方是一条龙!东西方文化以外的,真实存在的智慧生物! “许山广,何德何能……” 梁侍然再次苦笑,这次,却是面沉如水,不是自己资本不够,只因有种生物本能的无力,如一只蝉,面对了一只巨鸟,基因里的胆寒,透过骨头和肌肤,直达全身,就像那时候的哺乳类祖先般,被恐龙全方面压制,只能在夜色下瑟瑟发抖。 第九十三章 赛博之脑 许山广初踏出白银铁树的树根时,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仿佛是皮肤被什么虫子爬过一般,竟然有些轻微的过敏。 当他升到地面,来到宽敞无比的庭箱实验场,再次见识到参天的白银铁树时,不由感慨遂深起来,虽然实际时间没有过多久,但在太虚里,心神是被师父玄的福音涤荡了一番,生出的感慨,并非关于岁月流逝,而是生命之轻重。 谁生,谁死,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生命,也将由更强者决定。 修行,长生不死之路虽然不明,但获得的力量,却也不是副产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强壮了自己的魂和魄。那些不可知的东西,只是不可知,它们依然是唯物的存在,它们依然有规则,这规则,不可说,却可以借用,对于修士来说,就是强大的能量,是纯粹的破坏,也可以是无穷的造化! 许山广感到一丝急迫,更感到残酷,毕竟,人生只有一次,无法像游戏,读档重来,低成本地试尽所有方法。人,无法后悔,甚至,后悔的时间都可能没有。 “这奇迹神木,可惜了。” 许山广最后看了一眼这白银铁树,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敌人身上。 此时此刻,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墨南楚,他身上的纳米机器宽阔,雄伟,虬结有力如同铁索连环,使他能牢牢控制住了那相对弱小,如同小兔子的女人。 那女人的装备让许山广微微一惊,先前没时间细看,这番打量下,发现那cosy一般的黑色胶衣紧紧地包裹住了女性的曲线,而防毒面具一般的面罩遮住了她下半部脸,会让血脉喷张的男人情不自已的浮想联翩,畅想容颜。 不对……自己早已不是容易冲动的处男了,怎么会在这种力量碰撞的坚硬场景里,有着这种激情四射的遐思。 许山广暗自心惊,稍微动用下灵机,便觉得面罩女人的气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仿佛有股魔力,特别针对雄性。 墨南楚,也是男人,这个时候,许山广看向梁侍然这位老管家的眼神便变得十分精彩了。 面罩女人身上的那力量,着实可怕,竟然有诱惑的属性,这可不是什么天生媚骨,用科学解释的话,应是散发出某种信息素,可以让男人平滑肌舒张,血压降低,感到欣快。 “恐怖如斯,这还是人类吗?啧啧……” 许山广咂嘴的时候,有人偷袭而来。 迎面暴涨的,是一个拳头,面对实实在在的沙包大的拳头,许山广没有动,动的是一股黑色液体。 “谁?”许山广惊骇,这的确有些吓人。是梁侍然倒也罢了,但来者分明极具针对性。 “记住我的名字,伊万?诺维奇,沃姆之后裔!” 短短的话语中,是突然出现,如鬼魅一般偷袭的伊万?诺维奇,那朴实无华的直拳,结结实实地砸上了许山广的脸。 力道是如此迅猛,顷刻间,许山广倒飞出去,摔在了白银铁树的低处树根上。 赤裸着上身,将医疗毯子系在腰间遮住下体的伊万?诺维奇,怒目圆睁,他一个外国人如此凶神恶煞,仿佛殖民时期的鬼子。 许山广仰起头来,眼神有些呆滞,他的脸上没有鼻骨断裂的血污,而是面膜一般的黑色液体。 伊万?诺维奇见此微微一惊,他这拳击手的素质,如此近距离的肌肉爆发,竟然没有能打晕甚至没有打伤许山广。伊万?诺维奇顿时感到一丝不可思议,他想起了一句汉语典故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许山广……竟然有如此底牌! “呵,这是什么东西?”伊万?诺维奇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略带遗憾地问道。 许山广的脸上,黑色液体流动,就像某种生命一般,竟然滑到了许山广是背部,然后缓缓起身。 一个大概是女子的上半身形体,从许山广背上舒展开来,一手撑在许山广肩膀,一手触摸许山广那路人脸庞,明明没有眼睛,却似乎是在检查许山广有没有受伤。 是人,是鬼?还是说,单纯的科学产物!但许山广明明连大学都没读呢!他怎么可能发明,只能是……梁侍然! 伊万?诺维奇不得不重视起来,梁侍然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他还想继续揍许山广,他火气比较大,但还没到不顾自家性命的疯狂。 他要好好的,一拳一拳将许山广给打出眼泪来,只要不伤及脑干和脊椎,他就有资源和秘法,帮许山广给恢复过来,完好地,再次地送到小老板手里。 伊万?诺维奇很坚定,甚至有些偏执了……这也难怪,毕竟他不会怪派他来此的小老板,不会怪负责后勤的李黛熏,他只会怨恨许山广的“无理取闹”,让高贵的他大意了,一时颜面无存。 错的是许山广,错在这个少年不愿意束手就擒。 伊万?诺维奇愤怒地看着许山广,许山广也愤怒地看着伊万?诺维奇。 “我干嘛要告诉你,说实在的,我不想杀人,更何况我和你素不相识。” 许山广表情阴沉下来,他抬起一只手,握住了他背后的“女子”的手,带着冰渣子般的,寒冷的低沉语气道:“你们这群境外势力,要是我以前懵懂无知,倒也任你们摆布,但现在,我既然有了能抗衡力量,那就不要逼我报效祖国,大开杀戒了。” 伊万?诺维奇睁大了眼睛。他没有听错吧,多么中二话语,一个小屁孩,竟然说要杀他,一个估计连厨房都不曾踏入的,象牙塔里的废物,竟然想与他发生流血冲突,这真是一个连上帝都会感觉难听的冷笑话。 “哈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伊万?诺维奇叉开双腿,他做出相扑一般的姿势,但与其说是现代运动,不如说是一种古老的图腾,一种更加复杂的“身密”。 只见伊万?诺维奇的身上肌肉,仿佛各有各的意识一般,分道扬镳,甚至南辕北辙。 许山广再次啧啧称奇,他实在是欢喜,没见过的东西太多太多,刺激着他大脑,让神经冲动而兴奋。而且,他也喜欢,享受一般地看着伊万?诺维奇表情扭曲起来……敌人在莫名痛苦,但他没有为此停滞,他没有太多犹豫。 迟疑生变! 许山广收敛起惊奇,他可不像动画里的主角,会给反派准备废话的时间。只见他直接伸手,从其背部的女人形态的黑色液体里,取出了一根光洁无比的金属长矛。 这种变戏法般的武器出现,许山广其实是第一次施展,但他自然而然知道如何运用。他的背部,有另一个意识教他。就是那人工记忆生命体,未输入程序时,是没有编辑的最初状态,就会如海水一般的幽光液体,充满寂静。 但,一旦输入了相应的程序,它理论上将千变万化! 许山广并不是什么快光头入土的高级程序员,他没有这方面知识,但他有这个世界不曾触及的人工智能帮助他完成这个,那就是诞生于梦中梦般的,平行世界的da。 衔蝉和守宫,老年“许山广”最疼爱怜惜的“女孩”,也是他师父送给现在,如此年轻,初入太虚之道的自己,一份入门礼物! “衔蝉,多来几根,一直到你能维持形态的临界点。” “明白,主人。” 许山广在心中兴奋地呐喊,而他耳边,却真有清丽的女音回荡。 先前玄说他灵机驳杂,用了梁侍然的方法,其实,他只是粗暴地模仿了,让人工记忆生命体如纳米机器人般驻进他的身体,耦合他的神经,搭载衔蝉和守宫的程序本体……他,只是初步掌握了机械飞升的力量,并没有梁侍然涉及得更广。 他野心,没有梁侍然那么高,根据守宫黑入的研究资料来看,梁侍然,那是要打造一支能在上界战斗的军团。而他,只求自己能突破生命桎梏。 不过,就算前人栽树,但毕竟是拿自己做人体实验,这很疯狂,只是这份力量,能让他挣脱梁侍然囚禁他的牢笼,更可以让他无时不刻地内视自己的周天。 这份力量,在有如科学家的第三方监控时,将可以安全地输出。 奇妙,玄妙,却并非不可言,因为他的da,在他听觉中枢里“吐气如兰”,直冲脑门,让他清醒无比地去意识,去感受,让他知道自己的可能性,也让他的痛苦降低,让那反噬舒缓到他可以承受的地步。 许山广汗如雨下,他不止拿出一根金属长矛。他背部的“女人”,那衔蝉的具象化,也的确像个工厂一般,不断生产出反射着白银铁树神光的铁矛,来支持许山广不断投掷。 大片灿烂的光雨,当头扫向准备阶段的伊万?诺维奇。许山广力道虽然没有到达超凡地步,但他有刚学的太虚法术的加持,玄所讲解的奥义,在他心头涌动,然后他再和衔蝉这个骨肉相连的女辅助配合施展,雷厉风行,声势乍看之下,似乎也丝毫不逊色于梁侍然先前的雷法。 第九十四章 姐姐死了 看着衣物粉碎,被扎成马蜂窝一般的伊万?诺维奇,许山广虽然脸色苍白,汗流浃背,但嘴角彰显出满意的笑意,一抹冷酷的弧线,悄然挂上。 很爽,这很残忍,可能吧,但血腥,这种程度其实还根本谈不上。 没错,伊万?诺维奇……其惨状并不恐怖。 许山广为此不由眉头一皱,人体流血,肌肉破碎,才是正常结果,但此时的伊万?诺维奇,如同石雕一般,与身上的金属长矛似乎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伊万?诺维奇,也非常人,如今的他似乎死了,又似乎只是暂时龟息了。 “这气息,不对劲,不对劲。”许山广眉头紧缩,即便双手感觉有些脱臼,也依旧催动灵机,他想要看破,一抹皎洁的双瞳在他脑海里显现。 白银铁树不再是神光熠熠,而是充满了雷霆,星光,乃至涌现出裹挟云雾而来的,巨大而可怖的白蛇,等等诸般异象,倒映在心相之中,许山广能感受到很多气息,但他就感受不到伊万?诺维奇的气息,如同一个静止的黑洞,难以侦测。 活人的味道没有,这可真是诡异。他不由紧张起来,好在有衔蝉安慰他:“主人,守宫的通信渠道已经建立,她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请不用慌张,只要主人你一声令下,她将立马下来。” 守宫,那是许山广的师父玄,从平行世界带来的另一个da,就许山广的能力,自然无法独立跨越这般层层叠叠的时空,那是他师父玄通过降神,亲自开辟空间隧道。而强大的玄,也是他如今最大倚仗。 “师父说,只要保住师姐,把这里毁了,也没有关系,我利用师姐资源聚集的伟力,看来也得摧毁师姐的地盘了。” 许山广双目之中,一抹寒光闪过,他要全力尽出,不留余地,有师父这层保障,他也没必要纠结师姐梁侍然这里的器材和研究成果了。 保住师姐,在他看来,梁侍然根本不需要自己保护,即便强大的玄,也应该无法理解梁侍然堆积在这里的一切有形和无形的事物……师父,也许是一个老怪物,但不是科学家。 “师父,我能感受到,他不是表面看起来简单的老人,他的苍老程度,他的阅历,应该超出我的想象,但恐怕也是因此,才与我们有深深的代沟。” 许山广心里叹息,梁侍然虽然比他大,但跟师父玄相比,恐怕也是一个稚子,但这个玄眼里的小女孩,其背后可有一个专业的研究团体,他们也许在通玄上比不得自家师父,但这群普通人,没有太虚的赐福,却的确支撑了这里的宏伟奇迹。 “让守宫准备,我这就来引导暴走,直接倾覆所有的一切……呵呵,师姐的人工记忆生命体,全部消耗掉,应该是一笔天文数字,但,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了。” 许山广转头轻笑,他背后的衔蝉,默然点头,随后竟然脱离了他的背部,就像蜘蛛一般,敏捷地跃上白银铁树。 许山广没有去看衔蝉的去向,而是蹲了身子,竟然开始咳嗽起来,口中不仅是唾液,还有猩红的血丝。 “果然,少了衔蝉保障系统的50%的支持,这疼痛就如洪水猛兽般袭来,活着的感觉,也是力量的代价,这份沉重,得需要一场破坏,酣畅淋漓地打破。” 许山广干呕后,嘀咕着,抬头纹在他额上显现,这男孩正要出手时,肩膀却有人扶住,使他不得不干握着拳头,默然地抬眼警惕。 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旁,弯腰而来的,是一位身穿西洋宫装的女生,她的香气不似肥皂味道,而是天然的清纯体香。 许山广鼻头耸动,他缓缓起身,额头流下细小的汗珠,眼前的少女金发碧眼,全身上下精致无比,细看之下会发现片尘不染,着实不似人间尤物。 这位少女拍了拍许山广的肩膀,就像他的肩上有灰尘一般,一种小大人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股暖意,在心头迭起。 许山广敢笃定,他从未面见,也从未认识过一个如此动人的外国女子,如果说熟悉的话,这少女有他师姐梁侍然的气息,但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也随之而来。 “你是谁?”许山广没有发难,他反而忘我地问道,先前,他未被面罩女人从人工记忆生命体里剖出时,他就已经观察过了这宫装少女,但那时候,被金属液体包裹的他,并没有感到如今的熟悉。 这份熟悉,突然强烈,太过让他好奇。 忽然,呲呲哒哒的声响从后方传来,许山广感觉自己身后宛若一个石油钻井,他下意识结印,但扎根于虚空中的黑泉里,传来的是梁侍然那温婉的笑声。 “哈哈,放心,是我啦。” 许山广愣愣地看着曼妙走出,衣不蔽体,显然经历过一番大战的梁侍然。她正捂着手指,左手的食指上缠了一个布条,那布条上沾染着细小的粉末,好似某种飞蛾翅膀上的鳞粉。 梁侍然也看着许山广,当她看到男孩身旁的幽魅时,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或是悲伤,或是怜悯,或是愤怒。 许山广不知道,但是梁侍然也不继续说话,男孩突然间不知哪冒出来的一股勇气,只见他大声地说:“师姐,我的姐姐,究竟怎么了?” 梁侍然没有看许山广的眼睛回答问题,她注视着石雕般的伊万?诺维奇,语气平和地说道:“叶尼塞的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一句很出名的话:‘要去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 “只是,他没料到信息时代,屏幕里“抽象的人”能美好得这么具体。芸芸众生见则心跳,见后涕下,爱之不已。至此,衣冠禽兽,豺狼虎豹,衮衮诸公都逃不过“抽象”世界。这种爱恨情仇,并不怪我们的愚钝和缺陷。” “百年之后又是百年,如今身处自动化,智械化的信息时代,我将斗胆回复陀翁:‘这位抽象的人是我的所爱,我要令她具体。’没错……无需怀疑,你的姐姐,就是我的第一个具体的造物。” 许山广闻此,大惊失色,他接触过太虚,不再懵懂无知,他懂了……他的姐姐,已经死了。 宫装少女的这份熟悉,来自于许敏贺,在梁侍然的神土上,已经见过了其本源,自然对这具象化的奇迹本身,感到亲切,情从这里起,生于兹,长于兹。 “这是太虚的力量?”许山广表情变幻莫测,嘶声问道。 “不,师弟,这是水银的重生力量。”这时,梁侍然才对上了许山广的眼睛,她掩着胸口,遮住下身,报以羞赧。 第九十五章 超凡入圣 许山广无话可说,许敏贺死掉这个事实,放他没有跟玄谈心之前,或许真的无法接受,但现在,就像信仰死后世界的那些宗教徒一般,他不会为此轻易流泪了。 为亲人离世而哭泣,这种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性冲动了。而且,许敏贺他尽力,所谓失去了肉身,现世的死亡,以及所谓水银的重生,真正的重生,这两者的本质,他目前无法理解,也就无从评判了。 至少,许敏贺和他说过话,在梁侍然的神土里。 梁侍然微张朱唇,似乎想继续说点什么,不过,这个时候,本应在和面罩女人相持对峙的墨南楚,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她身边。 少了墨南楚的限制的面罩女人,也几乎同时,来到了许山广的身后。 梁侍然闭嘴,双眼寒光闪过,清丽的眸子里,倒映着面罩女人挺立的身姿,她就这样看着面罩女人将许山广给揽入胸前。 许山广震惊,他并非真正纠结,但他的感官却仿佛被屏蔽了一般,丝毫没有感应到面罩女人的到来,他很想反抗,但体内灵机莫名一滞,无法使用法术,更别谈用单纯的肌肉力量来反抗训练有素的面罩女人了。 刚刚分出了衔蝉,许山广体内剩余的人工记忆生命体,并不足以构成先前抵抗伊万?诺维奇的,奇异的防御机制。 “师姐……”许山广感到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出声,眼前最近,能救他性命的,只有梁侍然了。 “不要害怕,他们并非想伤害你,这份因果,我觉得并非只能通过暴力来解决。” 说着安慰的话语,但梁侍然的动作却带着凌厉,她猛然提气起身,就是许山广眨眼之间,转体倒空翻,便落到了墨南楚的身后。 许山广惊恐,墨南楚脸色阴沉,先前竟然是要攻击梁侍然,只见梁侍然一脸肃杀,给转身,如野兽般扑来的墨南楚来一记军体擒拿。 叛变的墨南楚身上有纳米机器,即便梁侍然超凡,似乎也无法完全控制,毕竟两者体格相差过多。 但,在梁侍然的一声轻哼下,墨南楚身上的纳米机器如同衣服一般滑落,露出了其本来佝偻,枯槁的衰老身躯。 梁侍然当即一个粗暴的手刀,将墨南楚给击晕。 “嘶,对不住了。”梁侍然看着缓缓沉降,被白银铁树的活性化的树根缠绕着的老管家,轻声抱歉着。 之后,她不怕春光乍泄,直接扬起自己的双手,双腿分立,许山广看得很清楚,自家师姐那美好的脂肪,包裹着完美的肌肉,女性特有的优美线条,完全展露无遗,但这可令无数男人垂涎的美景,很快就被遮住了,那是一道红色阴影,如野兽一般扑来,将梁侍然整个人吞了进去。 这次,许山广就没有惊奇了,那墨南楚蜕下来的纳米机器,如今,附着在了梁侍然,而且不仅仅是单纯的皮套转移,更是一种飞升的融合。 纳米机器,仿佛有了灵魂。 一股波澜壮阔的气浪凭空爆出,以被红光笼罩的梁侍然为中心,向四周奔涌,掀起振聋发聩的呼啸。许山广眯着双眼,勉强看去,他对此熟悉,因为他模仿的就是这个,衔蝉和守宫,因此才可以借助人工记忆生命体具象化。 短暂的异象过后,是一个高大的女性身影展现在眼前,她身上的红色,如同一枚枚鳞片,又仿佛是一块块骨骼,极其贴合人类的皮肤,又好似天生长出来一般,微微开合,如同呼吸。 猩红色的流光流淌在纳米机器上,梁侍然头角峥嵘,身子拔高了几乎整整一丈,这不是什么错觉,她四肢修长健美,却没有让人感到丝毫违和。 “完美,每一点,每一缕,都是无穷计算得出的最优结构,但说实在的,我没有验收,这是我第一次武装。” 梁侍然本能地看着自己钢筋铁骨的手,似乎她真的是第一次动用上纳米机器的这层变化,她赭红色的手,那上面的“利爪”,只要她念头轻轻爆开,在有白银铁树的奇迹加持下,便能有无穷威势和力量自动汇聚,灵巧的指尖之中,似乎蕴含一个宇宙。 “你……到底什么东西?” 面罩女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好听,但中文似乎并不流利。 许山广感受到了面罩女人的一丝害怕,从背部传来,面罩女人在颤抖的那一团柔软——她呼吸不稳,起伏不定。 许山广瞬间起了小心思,但他刚有一点小动作,便被面罩女人给直接丢了出去。 就像投掷标枪一般,这该死的既视感! 许山广感到很悲催,但这次他还没落地,就有人接住了他。 半空中,梁侍然悬浮着,她抱着此刻柔弱无比的许山广,就像母亲怀抱婴儿,一脸温和慈爱。 “没事,有你师姐我在,这一切都能解决。” 梁侍然轻笑着,她的嗓音变了,如今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尾音,好似她真的不是人类了。 许山广咽了咽口水,他说道:“师姐,师父他让我……” 许山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侍然用一根“手指”给盖住了嘴巴。 “嘘,我知道师父的意思,我也认可师弟你有些许手段,但,请别出手,请不要破坏我心中对于你的好印象。” 梁侍然低头,许山广看着她的脸,那未施粉黛的熟女风华依在,那双美瞳也一样干净澄清,露出来的皮肤见不到一丝皱纹,但那磅礴的气息也是不假的,如龙如象。 “师姐……”许山广依旧没能说出口,他被梁侍然轻易堵住了嘴。 梁侍然将脸贴得非常近,许山广能清楚地看到梁侍然的头发细节,那已经是血红无比,每一跟发丝都有粘稠的纳米机器覆盖,如同海藻一般生机盎然,许山广感觉垂落在脸上的青丝,仿佛都带着某种微小的口器,在蛰刺,撕裂的他的皮肤。 “白银铁树,与你的姐姐本命想连,你也许无法理解水银重生的力量,但你的姐姐,许敏贺,她的确算是活着的生命,我尽力了,我并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我尽力了,可如今,你……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做错了?” 这一次,梁侍然十分严肃,压迫感爆表,她高贵圣洁的言语,已被那尾音的气泡给包裹了大部分,宛若呼啸而过的飓风。 她,生气了,动怒了,这让许山广不知所措。 “……师姐,我知道了,师姐,我是真的感谢,谢谢你救了我姐姐。”许山广感受到了那海啸般的压力,他几乎尖声惊叫,如果不是被死死抱在怀里,被任意揉捏,他甚至想求神拜佛,五体投地。 许山广骤然有一种可怕的错觉——他居然无法确切的辨识梁侍然的五官长相!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体香沁人肺腑,却实际得遥远,如天地鸿沟。 “错觉,既视感?这是,这是!这是‘祂立于云端……祂不可见……祂不可闻……祂不可形容……祂不可揣测……’” 天旋地转,许山广没有大脑宕机,但已经虚汗如水,他一时想呕,翻江倒海,难以忍住,这次,血光冲天的梁侍然依旧堵了他的嘴,而且更加肆无忌惮,却也是丝毫不在意男孩那带着胃酸的腥臭污秽。 狂暴,贪婪,犹如野兽进食,任凭肮脏流入。 “你在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于明明雄伟,却又有着另类旖旎的震撼画面,面罩女人心中没有其他太大涟漪出现,她缓缓从背后拔出一把纯黑锋芒的武士刀,指着上方,依旧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猩红怪物。 第九十六章 报复 当伊万?诺维奇睁开双眼时,他看到了宛若从画卷里走出的梁侍然,他还看到了面罩女人浴血奋战,挥舞着漆黑武士刀,但凌厉的斩击就像是蝴蝶的薄翅,被梁侍然轻易捏碎,洒落下一阵炫目的光点。 保持着人形,但显然不能简单归于人类范畴的梁侍然,她一手抱着似乎半身不遂的许山广,一手利爪如长鞭一般,带着激荡的雷光,纷扬地甩出,粉碎面罩女人的从各种角度施展的进攻。 面罩女人拥有惊人的技巧,高超的预判,她的闪躲腾挪,如同轻盈的蝴蝶。 “这个傻女人,以攻代守,就算有小老板药剂的帮助,就算有小老板的赐福,也不可能消耗得过这堪比半神级的存在。” 伊万?诺维奇活动着双手,将许山广的金属长矛一个接一个拔出,他的动作不快也不慢,露出来的每个伤口,都在急速愈合,就像古印度的罗刹一般,似乎拥有不死之身。 按照常理,伊万?诺维奇早该命绝,他没有服用任何药物,单纯的贯穿伤所带来的剧烈疼痛,就能引起其休克性死亡。 “真是个傻女人,我得去帮帮她,而且,我还得教训教训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伊万?诺维奇拔完了金属长矛,活动着筋骨,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虽然身上留下了各种可怖的愈合伤疤,但显然,他的生命力远超常理,造血干细胞仿佛能制造出一条河流。 “得赶快了,就算是去火中取栗。”他一边观察着梁侍然和面罩女人的战斗,一边继续用“身密”沟通外界。 不同于梁侍然和许山广这太虚修士那强壮自我的修行,这来自叶尼塞的伊万?诺维奇,他似乎引来某种极为神秘的力量。 伊万?诺维奇双眼泛白,他感到如梦如幻,在那离奇的梦境里,他变得极为渺小,时间几乎凝滞,重重叠叠的巨大怪像充斥着视野,庞然摄人的气息弥漫五感,但最令人恐惧的却是自己身体,那里似乎成为了一个不断扩大的缺口,一个可以沟通上界的不可测之地的深渊,在那时间和空间都极近遥远,乃至如同深在另一个宇宙的地方,在那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有一双非人的眼眸骤然明亮,那视线宛若实质,几乎可以跨越所有的暴胀区域,冲破任何桎梏,超越任何速度的概念,直接注视到了深处地下的自己,将自己完全由内而外的看透,乃至融化。 对死亡的恐惧是本能地深入骨髓,但伊万?诺维奇这种奇异状态并没有持续,现实时间里,几乎维持了一秒就断了,这次,并没有许山广手贱地阻止他。 伊万?诺维奇眉头深锁,最后苦涩一笑,他弹了一下舌头,发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音节——“普”! 他的脑海里,一个尖锐,断断续续却能轻易理解的声响产生,苍老至极的语气似乎能腐朽,刺痛面部神经:“桀桀桀,这样不就好了,到底是谁玩不起了呢?小伊万啊。” “普,是你玩不起了吧,我已经无需再借住你的力量,如果不是赐福暂时衰败了,你连在我耳边低语的资格都没有!”伊万?诺维奇凶狠地回应脑海里那一种有时猥琐老头,有时似清纯少女的声音。 “嚯嚯嚯,小伊万,何必向那怯弱的白毛畜牲祈祷,你不应该忘记,你的先祖,是我保护的,那时候的他们被赶出了城堡,拉到高墙夹缝里,瑟瑟发抖,工兵一边批斗着他们,一边开枪,莫辛步枪的子弹贯穿了他们的胸膛,暴乱中枪毙他们是如此轻易,但好在有我,是我,让你的先祖从尸体堆里再次站起来的,不然,你怎么能出生,长大,然后遇见了现有的一切呢?”这次,是少女银铃般的娇笑回荡在伊万?诺维奇的脑子里,充满着骄傲的夸耀。 “闭嘴……你这个玩弄人类的恶魔!”伊万?诺维奇先是一怔,然后愤怒地反击,显然,脑海里不可深思的声音戳到了他过往的痛点,那不堪回首的尘封历史。 “小伊万,你竟然相信那些东正教会的神职人员,他们有干了什么实事?而我,可是你一直在世的救命恩人啊。” “闭嘴,你只是一个过客,我的身体,由我做主!” “唉,小伊万,你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无情了,如果我是恶魔,那你所爱的那个人,估计也是不遑多让的魔鬼。” 伊万?诺维奇几乎咬牙切齿:“你怎敢将你自己与那位大人相比,你一个连真名都不记得了的卑劣者,怎敢抹黑,污蔑我的主上!” “桀桀桀,小伊万,我是残缺,但你敬爱,充满荣光的小老板,还有迂腐的东正教会,以及以前的国王,那些爵士,乃至下到乞丐,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都是粮食罢了,曾经无比辉煌的大啖食粮之刻,早已掩埋在了上界的犄角旮旯里,但,即便我的记忆不全,我也好歹依旧拥有众多无比的实质力量,你回绝的我的怜爱和赐福,贬低我带来的曾经正统过的力量,在我看来,这是幼稚可笑,不是,必须哈哈大笑。” “嚯嚯嚯,小伊万,明明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那时对我顶礼膜拜,虽然呆傻,但一直好奇,那是我喜欢的东西,我不仰望星空,我注视仰望的孩童,那时你充满灵气,可如今为什么,如今这一切是为什么呢?那个人,比我好吗?我可是,从你出生起,就伴随左右了,你忘恩负义,联合外部如此多的势力,封印我,在这之后的许久,我也并没有太大怨气。” 伊万?诺维奇对于脑海里时而如老人渊博,时而似女子诉苦的声音,饱含怨恨:“怨气?你看看你现在,你在阻挡我,你为什么阻止,为了钱?为了你那该死的角色扮演游戏,你个玩不起,失败了的旧神,我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屈居于你蠢蛋一样的恶趣味。” “小伊万,那不是什么恶趣味,力量可以带来金钱,我没有知识去交易,但我能给你力量,实实在在的交易和付费,凡事都有代价,一亿卢布,你的确有那么多钱啊!我这是从我的角度在帮助你。” “我给一亿卢布,别再废话,现在,马上,我只要沟通沃姆!你的力量我分毫不要,但你记住,这事之后,你等着我主上的利剑吧!你必再次流血沉睡。” “呵呵,好好好,小伊万,你不要我的全能,那我尊重你,金钱兑换,力量换力量,解封了,交易达成,天平之主已经看到了,但,我还有一句不得不说,那个人的剑,那是猎龙的剑,这是事实,我不是龙,我虽然残缺,但我知道,我不是它们。” 随着脑海里杂音带着高音调,海潮般退去,消失,伊万?诺维奇双眼恢复清明,他身体怪异扭曲了一瞬,接着,他背后仿佛生长出了一双翅膀,薄翼一般,又如一面镜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可测的存在靠近了。 那是无法描绘的巨大虚影倒映在其上,梁侍然怀里的许山广立马惊醒,相比梁侍然的气息,伊万?诺维奇此时更加令人恐惧。 “师父说过,这世界没有鬼神的!” 许山广感到不思议,他想极力描述那存在,但脑海只有空白。 神而明之,但,人非神明。 许山广唯一确定,也只能肯定,那东西,不是梁侍然这种的“人”。 那不可名状的概念,让伊万?诺维奇周遭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他背后,‘只’探出黑雾般的爪牙,将梁侍然直接镇压了,那是力与力的碰撞,但绝不是单纯的电磁力,空间里有波纹般的密密麻麻的漆黑球体产生,填满了梁侍然的上空,这也给许山广极大的危险感觉。 梁侍然似乎本能一般,直接松开了他。高大的她灿然生辉,无法照顾许山广,显然,她必须全力抵抗伊万?诺维奇召唤来的伟力碾压。 本来被她一把抓住腰身的面罩女人,也因此能脱身,并再次在半空中抓住自由落体的许山广。 许山广已经懒得管这个面罩女人何方神圣了,为何能像猫一样不会摔伤?这些都不值一提,因为真正的神圣正展现在他的眼前,那才是无解的疑云。 充当背景板,好似真被扭曲空间平面化了的白银铁树,掉色一般,在迅速地枯萎,如此庞然的生命肉眼可见的衰弱,产生皲裂,就像人一般,韶华易逝,红颜枯骨。 这是梁侍然在抽取水银的力量,许山广为此感到一丝莫名的伤感,但他来不及深思,他很快回神过来,现在他要直面伊万?诺维奇了——自家师姐,根本抽空不得。 伊万?诺维奇是‘袛’扎于此地的根,但他一脸平和,缓步走来,仿佛人畜无害。 不过,在许山广眨眼之后,他就已经出现在了许山广的身前。 “缩地成寸?”许山广没有惊恐,如同预感到了,他有的,是人类本能的好奇,以及太虚修士对于神通的窥探。 相比于‘袛’碾压万物的恐惧,伊万?诺维奇依旧还是人类的范畴,气息并没有那么刺人,反而带来了“稳定”的感觉,害怕也许有一定点,但还不至于让“久经风沙”的许山广表现出来。 “你要干什么?” 说话的,是许山广背后的面罩女人,她平静地开口,一如她先前的挥刀一般,不疾不徐,只不过,在许山广听来,她这样问向伊万?诺维奇,就仿佛两人不再是一伙的了。 就在许山广疑惑之际,伊万?诺维奇以超凡的速度,卸掉了许山广的左肩,以至于正抓着许山广的左肩的面罩女人都不由松手,后撤步拉开了距离,比惊吓到了的小兔子还快。 许山广惨嚎,肩膀刹那剧痛,直接让他瘫软了脚,嘶声跪在地上,虽然一时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但他立马去审视自己的伤势,判断后果。 “你要阻止我吗?还是说,再打一架的意思?” 伊万?诺维奇无视了脚下的许山广,他眨巴眼睛,鼓动着雕塑一般美的肌肉。对于面罩女人的打量,男人坦荡荡,毫不羞涩。 第九十七章 折磨 许山广刚刚接回自己的肩膀,他就仰起头了,这是不得不如此。 伊万?诺维奇风轻云淡地抓住了他的头,就像一个刽子手一般,审视着他的脖颈,似乎考虑从哪下刀,从后脑还是到头皮。 感到发丝之间那被拉扯的疼痛,许山广有些龇牙咧嘴,他很想给伊万?诺维奇的那酷酷的帅脸狠狠来一个拳头,但说实在的,客观来讲,没有修为加持的他,并不是这外国男人的对手。 甚至,对战面罩女人都不行。 但是……也许能策反,让他们内斗。许山广充分发挥了自己想象力,他觉得面罩女人可能会基于某种女性特有的良善品德,帮助他免于伊万?诺维奇的拳脚相加。 “你说,我该从哪里下手,来报答你刚刚那什么,一根又一根的标枪的回复……明明只要照做就好了,为何不听我的话,也对,真是好玩的样子,你那时候笑了,对不对,你笑得很开心,就像小屁孩拿到了真枪一般,是不是?你觉得你自己有了力量,就以为自己并不会落得像现在这般下场,我猜得准确吗?” 伊万?诺维奇低下头,对着许山广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显然,他有折磨计划了,看许山广如同在炫耀一般,想刺激他的心灵深处。 许山广低垂眼帘,笑了笑,没说话。他并没有伊万?诺维奇那种自出生就植入骨髓的贵族情节,想让他感到屈辱,还不如左拥右抱美女,在豪车上嘲笑他牛马一般的普通人身份。 用阶级压迫,才是一般原则。 伊万?诺维奇微眯双眼,旁若无人地给一副没事人样的许山广的腰子,来了一脚,这劲道让许山广脸摩擦在地,白银铁树的树根坚硬如岩石,戳得他自然是面门出血,鼻骨裂开。 “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是吧,没错,我是不会杀你,但请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是个该死的过家家游戏,确切点说,我只是无法杀死你。” 伊万?诺维奇话到最后,反而突然有些落寞,本该趾高气昂的他,语气里有了一丝伤感。许山广忍着巨疼不出声,他男子气概被激发了,他很恨,什么叫不想杀,你们境外势力天生有异心!我作为接班人,我为祖国我光荣!但,他也很清楚,很现实,知道自己确实是惹到不该惹的人。 他听得很仔细,很敏锐地察觉到这外国男人话里面的味道已经变得很奇怪了。 那人谁啊?神经病,一群神经病围绕那个神经病,真是惹不起,自己曾经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臭打游戏的,哪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许山广是怎么都回忆不起什么时候他能与别人有过这种天大的恩怨,自己何曾可以得到这种因果的照耀。 我是欠你家钱了还是挖你祖宗的坟,有必要跨国而来,跟踪,监视,囚禁,拘束,上纲上线啊? 这简直堪比“顺着网线来说我要杀你!” 虽说,许山广的确在网络上喷过人,但那些人估计也是跟他一水的货色,所以他是真不明白指使伊万?诺维奇的大人物,到底是怎么产生这个动机的。 许山广无法想象驾驭面罩女人和伊万?诺维奇的人,究竟是长了个什么脑子。 他现在就有一股冲动,他非常非常想吐槽伊万?诺维奇这种忸怩,作为下级的奴仆情绪,但又怕说出口只会让一旁的面罩女人也感到不喜,毕竟是扩大化的网络词汇,原旨是涉及对女性群体的讽刺。 面罩女人也许没有混迹过中文互联网,也许不是女拳,但,只怕万一,面罩女人的拳头再香,许山广也不想挨那朴实无华的一下,毕竟那是曾握过锋刃,能与自家师姐,纳米机器附着的梁侍然分庭抗礼一时的铁手。 再说,许山广还保有策反的念头,他觉得面罩女人应该也会看不下去吧,毕竟自己横向对比,也算得上“还只是个孩子”,面罩女人也是相对友好的,毕竟,先前接住自由落体的他,也是面罩女人。 那份亲密接触,如果发生的底下是万丈深渊,岂不就是言情剧里“我抓住你了”的狗血救命情节了。 许山广真切地感受到了肌肤相抵,体香入鼻的温暖,他记住了面罩女人怀里的温柔和柔软,虽然落地时有些瑕疵——肩膀这里被她抓得有些过于沉重,以至于有深深的指甲印子。但,也可以看得出来,面罩女人是绝对没有伊万?诺维奇如今对自己的那种痛恨,以及有些无法理喻的,深深的敌意! 反而,她是有那种母亲一般的保护欲! 先前面罩女人松开自己,并不是怕伊万?诺维奇伤害自己,而是准备后发制人,那是蛇盘绕身体,蓄势的攻击姿态。 也许,这很大概率是错觉,但许山广头脑发热,私认为,面罩女人,至少不会坐视不管。 也真是如他所愿,在伊万?诺维奇自我怀疑,沉默的几秒过后,面罩女人终于又发话了。 “你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上面吗?我们现在还在被上界污染的地下呢。”面罩女人的声音很冷,但并没有令人感到不快,她只是陈述事实。 伊万?诺维奇叹气,他再次抓起许山广的头,挤着笑,回应道:“不用担心,翻不起多少浪花的,上面的战斗,已经快结束了。” 许山广心惊,眼皮一跳,他勉强看去,上空哪还能见到梁侍然和‘袛’的黑雾碰撞,此时三人的头上,是一片厚重的阴云,遮住了白银铁树的树枝和屋顶,仿佛有一层无形屏障在挤压上层的空气,里面电光闪烁,一时漆黑,一时惨白,宛若下一秒就要下雨,下冰雹一般。 “长得普通,真的很……这副嘴脸,用你们的话,应该是叫寒碜,很tm寒碜!” 伊万?诺维奇口吐国家宝藏,他注意到许山广的视线,立即盯着许山广的脸,充满恶趣味地继续说道:“没有人会来救你,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掌心?也许,我该把你做成……人彘,对对对,我在曼谷遇到过一个马来人,他那副模样,真的很惨,不过这样,你就不会给我再到处添麻烦了。” 说完,伊万?诺维奇将许山广提拉起来,他空出来的左手,有漂浮的血珠浮现,似乎是他的血液渗出了皮肤一般。 许山广心想坏了,求人不如求己,对面还真“信守诺言”,是不会杀自己,但面罩女人看来不管伊万?诺维奇的报复了。虽然这御血术看起来就很帅,但许山广实在不想亲自当实验对象。 伊万?诺维奇的左手,凝聚出一把血色的尖刺,他二话不说,直接刺进了许山广的心脏。 心慌气短的不适感顿时涌来,许山广真的要感觉自己死的时候,面罩女人出手了。 漆黑的武士刀横在伊万?诺维奇和许山广之间。 “你越界了,你不能私自处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不属于你我,不能交给你擅自处理。” 伊万?诺维奇后踉跄退了几步,甩了甩手上鲜血,伤口极细,而且无法愈合,他转头看着面罩女人的冷淡眼神,没有在意伤害,而是微笑道:“我根本就没有想害他,只是给他埋下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标记,为此,我还损失了不少本身的龙血呢。” 面罩女人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检察起许山广的状况。这里没有如许山广的愿,许山广再怎么表演,面罩女人也的确不会和伊万?诺维奇内斗,她自身的素养可是战士的顶尖水准,哪会有许山广一厢情愿的动容情绪。 “你觉得我会对你撒谎吗?”伊万?诺维奇似乎怒气消了,充满打趣的意味。 “你怎么玩,我并不干涉,但你应该要小心,上面的那女人,手段很多,我的倒像,就被她封印了。”面罩女人再次抓住许山广的左肩,将他提拉起来,给他简易擦了擦了下面容,就差吹几口热气安慰了。 她继续陈述事实:“我们该趁此机会回到地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以防万一,迟则生变。” “真是的,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吗?也对,我打架是输给你了,但这方面的造诣,实际上,我可能从小时候起,就比你强。” 伊万?诺维奇抚额,似乎颇为无奈,但他旋即微笑,打了个响指,上层的阴云仿佛被这脆响搅碎,顿时消散一空,高压如同泡沫般破碎,‘袛’扭曲空间的虚影没有回到伊万?诺维奇的身体,而是直接破入虚空,似乎早已返回不可测之地了。 空气清新得如春雨过后,但白银铁树已经光秃秃了,树枝似乎从来没有生长过,辉煌时期的存在痕迹似乎被硬生生抹去,在这腐朽的神迹前,只有梁侍然恢复正常的人形,在孤独地发着微光,漂浮着。 伊万?诺维奇探手虚握,引力异常的上界为之呼应,梁侍然落了下来,被他轻松抱住。 “那这个,可以交给我处理吧。”伊万?诺维奇像个绅士一般,没有看梁侍然纤毫毕现的娇躯,这话也不是对面罩女人说的,而是看着许山广的眼睛问的。 外国男人和男孩的视线,无声碰撞。 许山广流下冷汗,心脏仿佛被狠狠一揪,他想到了不好后果,这个外国男人,依旧怨毒。 第九十八章 雨落烟火之城 “滋滋。” 电视屏幕声响不断,下一秒正常的新闻画面直接扭曲起来,随后就蓝屏了,中央“无信号,请检查信号输入线”的字样闪烁起来,提醒女主人可能异常的原因。 沙发上,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女主人被这短暂的电视噪声吵醒,不由起身查看。 “这几万元的电视刚买回来就出问题了,怎么回事?”一身蕾丝,穿着半透连衣睡裙的美妇,睁大着双眼,俏脸生寒,她摆弄机顶盒一番无果后,简直想一拳砸碎。 “只能叫售后服务了,而且那老师傅一直都拖拖拉拉,肯定只能中午才能来。” 美妇闭眼,画着素雅淡妆的她明艳如少女,明明到了四十的年纪,却是红颜不老,依旧风韵迷人。那美艳动人的容颜,耸立的酥峰,玉立的柳腰,白嫩的肌肤,让每一寸身体都散发着熟透了的、诱人的芬芳气息。此时委屈巴巴,更是绝代风华,不过无人能欣赏到,即便是她的老公。 诺大的卧室里只有美妇的妙音幽怨回荡。 能坐拥这两百平米的房子,这自是她丈夫的本领,不过她的这位老公不是因为赚钱的缘故而常年不在家中的。 “市民们请注意,市民们请注意!请锁好门窗,远离电器,小心雷击!” 窗外,有些熟悉的女声在呐喊,显然是用了喇叭扩音,十分清晰地,混杂着淅淅沥沥地雨声传进屋子里。 美妇抓了抓自己的卷发,她来到窗前,雨夜中的楼下,是打着灯的宣传车,车顶的小帐篷里,依稀可见一道红色的瘦弱身影。 “原来是她。” 美妇很快想起了那女人是谁,那是同住一个小区的好朋友,联防办的赵大妈,徐娘半老,都一个家庭主妇圈子里的,闲来无事,聊得过来。 “这大雨天也真是辛苦了她,真是尽职尽责,只是这雨来得可真是奇怪,天气预报今天也太不准,网上不是说全球变暖吗?” 美妇抬手,按下窗台上的长条按钮,窗帘便自动缓缓放下,她担心归担心,可她跟找大妈还没到可下楼去嘘寒问暖的地步,这雨是越下越大,楼下很快就看不清了。 没电视看了,但有手机,美妇很少熬夜,但她今天寂寞难耐,深知不继续打法时间,是难以入眠。 刚刚那种疲倦已经一扫而空,她需要继续找点新的消遣才能找到那睡意。 美妇刚来到卧室门前,轰隆的声响便透过窗户,透进了她的耳朵里,好似爆炸,但应是雷鸣。 “吓死我了。” 风声大作,宛若台风过境,呼啦呼啦地拍打着窗户。美妇朝气而艳红的面庞顿时煞白,她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抚着胸口,那饱满的双峰随着呼吸颤动,女人明显神经紧绷,下意识地奋力安慰自己,就像受惊的猫咪。 “这家真是真是没法呆了,怎么越住越瘆得慌呢?” 美妇看着空荡的大床,她决定打开卧室房门,并头也不回地关门了。 离开卧室,宽敞无比的大厅映入眼帘,无需美妇按下开灯的灯管,狗形的管家机器人就启动了电路控制系统,让房子灯火通明,想蹦迪,想搞点情趣,它都能提供相应的打光,只是那些功能已经有很久没用过,美妇都淡忘那过去美好的时光了。 “主人,有何吩咐?”管家机器人扭着它的义肢,跟在摇着尾巴的宠物狗的背后,慢悠悠地来到了美妇脚下,比起金毛宠物狗的亲昵,它只有规矩地坐立。 美妇先是看了看自家养的拉布拉多犬,摸了摸也受惊的狗头,在摩挲中小小地治愈了自己的小心脏后,才冷淡地回复了管家机器人:“没啥吩咐,就是给我预约下修电视的刘师傅。” “电视台的刘光源师傅吗?” “是的。” 美妇没有管家机器人,而是走向冰箱,她准备给拉布拉多喂点吃的。 “我要冰淇淋。” 像一面大理石墙的冰箱表面,投影出一个圆形笑脸表情,它检测到美妇的到来,并且识别了语言,便自动开了气门,冷气顿时流出,抽屉似的冷柜自动一层层地弹出,让微微跳脚的美妇随心所欲地选择。 伏下身子,美妇从冷柜里抽出,毛发顺滑如丝绸的拉布拉多犬,正贴着她的脚踝,阿巴阿巴的眼神,似乎是也想吃主人手中的东西。 美妇摸了摸它的狗头:“去吃你的狗粮吧,你这贪心的家伙,我可不想把你养成猪猪。” 拉布拉多犬善于观察,明白主人的意思,它的狗脸旋即展现出苦涩,嘴皮子拉到了最下,极其人性化,楚楚可怜。 “呜呜,不要闹了呀。” 美妇微笑着,正要继续对自己的爱犬训话时,门铃突然响了。 “外面是什么人?”美妇抬眼,问向管家机器人。 管家机器人迅速来到美妇面前,报告道:“主人,身份认证成功,是少爷,李穆柳。” “咦,已经结束了吗?”美妇感觉奇怪,李穆柳是她的孩子,她的亲生骨肉,但按照行程来讲,李穆柳此时是在外过夜的,他和他老爸,以及其宗族,参加了张家的盛大寿宴。 “让他进来,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中途回来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美妇舔了舔嘴唇,插着腰来到玄关,防盗门早已拉开,门外有一位瘦弱的少年郎,靠着门墙,那的确是她优秀,帅气的儿子李穆柳,只是…… “这是怎么了?”美妇她双手交织,想盖住自己的嘴,想防止自己惊声尖叫。 但为母则刚,美妇压下去了自己的害怕,她赶紧弯小腰来,即便李穆柳脸以下全是雨水,即便衣服上粘着恶臭的血渍,她也依旧检察起李穆柳的身体情况来,她害怕这一身血,是李穆柳流出来的。 “儿子,你这是咋了?你们那发生啥了啊!” 美妇看着李穆柳,摸着他的脸,几乎要哭出来了,而李穆柳,任凭自己的母亲施为,依旧一脸的无悲无喜,仿佛一个受到过某种过度惊吓的傻子,对自己的母亲,甚至外界的风雨飘摇,都充耳不闻。 第九十九章 落幕 呼呼…… 梁侍然此时虚弱至极,呼吸声微不可查,但在伊万?诺维奇怀里,如同睡着一般,灵机自然流动,淡薄的微光如同萤火围绕,似乎是护体,又仿佛是一种极为缓慢的滋养恢复。 可是,伊万?诺维奇并不是什么温柔的男人,也许男人都是色棍,可许山广只看到了伊万?诺维奇在狰笑,他绝对是个杀人者,他对于怀中的玉女,不会一直安静地欣赏,他心中,只有一股摧毁的残忍和狠辣。 依旧是一种自视甚高的挑衅,许山广服了,他甚至感到一丝疲惫。 “我……”就在许山广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面罩女人便暴力打断了他,肩膀一阵酸痛,随之而来是麻痹,大范围的麻木感在许山广的经络血管中蔓延。 许山广大惊失色,他感觉面罩女人带了一把极其精密的电击枪,仿佛直接刺入了他的神经束之中,似乎要直接将他从头到尾,从意识的源头开始,都给温柔地电击眩晕过去。 真tm温柔! 但,许山广怎么可能愿意就此睡去。不管是求生意志驱使,还是为了盯着伊万?诺维奇,怕他对梁侍然下手,许山广都在极力抵抗这股诱人的沉醉,他两世为人的精神力在此刻体现,不屈不饶。 “你看看,他已经算得上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了,他的耐受性已经很强了,许山广……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我们小心翼翼,深怕吹了口气就融化的少年郎了哦,不如像我刚刚那样埋入标记,不过也是,你并不会干这种脑力活。” 伊万?诺维奇笑着,他看着许山广挣脱的动作,感到滑稽,旋即恍然大悟一般,赞道:“这么想来,我们的到来,是加速了他的成长,倒也是有趣。” “我可感觉不到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吃一堑,长一智。”面罩女人狠狠地瞪了伊万?诺维奇一眼,旋即不喜言笑地说道。 说是这样说,但面罩女人的手,则是纹丝不动。她的身体素质何其可怕,许山广也根本不可能扭得过,他挣脱不了这女忍者的控制。 当麻痹如同闪电一般贯穿了身躯,许山广自然而然地要瘫软在地上了,但面罩女人扶住了弱柳一般的他,将他的重量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还想干什么?”面罩女人看了一眼意识依旧清醒的许山广,不解地向无所事事的伊万?诺维奇问道。 “放手吧,我来完成这个过家家的游戏,将这最后一幕演出给完美收场。” “那么,大文豪,这是什么意思?” “唉,你输给了这女人,愤怒,憋屈……难道,你就不想做些什么?” 伊万?诺维奇嘴角翘起,他终于低头,审视起怀中,此刻无比柔弱,又依旧美艳的梁侍然。 这个雄伟,健美的东方女人,该怎么处理呢?对于伊万?诺维奇来说,如果是在温暖的壁橱前,柔软的沙发上,他这个寡言装酷的情场老手,的确愿意趁着有时间,有情调,一亲芳泽。 “我?自然是解决以后的麻烦!” 面罩女人少有地白了一眼一时失神的伊万?诺维奇,她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们只能杀了她,还有这里所有人员,都要毁尸灭迹,不过,现在来看,她的家族之中,这女人的背后,应该也有一定传承的超凡存在,那些老怪物的手段和反噬,虽然不会立即反应过来,但也不是我们两人能无时无刻直面承担的,最坏的结果,我们可能无法再呆下去了,必须转移出境。” 面罩女人说的话依旧很冷淡,却让许山广触目心惊,这是多么残酷刚强的女人,自己怎么会觉得她有那母性光辉。 许山广勉强摇着头,他本能否定。 面罩女人谈到的只有血,刀锋上舔的也是血,就根本就没有什么鲜活的生命。这个利马地下研究所,这么多研究人员,许山广他自己也曾想像雄孔雀展示羽毛一般去展现能力,去毁灭,去破坏,但从来,也根本就不可能动这样的可怕念头。 许山广更是可以想象,这境外势力的背后,那些下达命令的大人物,恐怕是生杀予夺惯了,也是如此才能不死不休,这是文明的,法制的现代社会该存在的“人”吗? 不过从自身出发,许山广或许也能理解一二了,当握有上界的超凡力量,的确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狂气,如果是到达伊万?诺维奇那种不可捉摸的层次,体会上非凡的意义,的确会有一种蔑视地球上其他人的上位者感觉。 可怕,但又正常……人将非人,然后习以为常。许山广想起了玄的话,突然对师父所言及的“天命”,有了一丝自己的理解。 “那就这样办了。” 伊万?诺维奇直接将梁侍然扔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手掌,似乎有些累了,但双眼炯炯有神,目光里闪过一丝狠辣,他再次盯上了许山广。 面罩女人叹气,她没有继续支撑许山广,这让男孩眉头微微一皱。 非常的突然,但他没有瘫倒在地,甚至感到一丝抽搐,明明身躯已经几乎麻痹,却擅自行动起来了,而且还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如同提线木偶。 伊万?诺维奇悄然来到许山广的背后,这个坦荡荡的外国男人伸手抬起了许山广的头,用最恶毒地语气说道:“来,请亲手杀死这个女人,按照不可违背的禁忌诺言,我无法摧毁你的肉体,但是……哈哈,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到底有多坚韧吧。” 许山广不寒而栗,这熟悉的任人摆布,他想起了魔女廖佳玲,曾经也如此诡异地死死控制过他的身躯。 在正前方,梁侍然斜躺在树根上,就像睡在了吊床上一般,宁静,优雅,呼吸微弱却十分平稳,梁侍然本来就是超模身材,她的任何姿势,都透着摄影角度上的自然美。 可能,就算是尸体,也是一件艺术品。 许山广眼珠子死死地看着,他到底是个男人,自然流露出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心里嚎叫,咒骂伊万?诺维奇,极力去争取身体的控制权。 身子如同虚幻的部分,许山广虽然感觉时间漫长,但他实际很快摇摇晃晃来到了梁侍然前,他跨过梁侍然的腰部,分开双腿,伸出微微颤动的双手,瞄准梁侍然的天鹅颈,然后死死掐住其喉管。 伊万?诺维奇给他是指令是如此明确,控制他的手段是如此高明,许山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是没想象过自己的第一滴血,但绝没有意料到让自己成为真正杀人者的,将是自己修为高深的师姐。 如果不是面罩女人也是一名女性,主宰着这一切,恶趣味的伊万?诺维奇,简直想直接当场叫嚣出来,而不是仅在心里张扬。 “该死的小屁孩,灰色牲口般的存在,带着荣幸,去痛哭流涕吧,以及敢折辱自己的贱女人,就这样死吧,死在自己关照,照顾的小弟弟手里吧!半神级又怎么了,你伊万大爷的尊贵,强大而无敌!” 但,令欢欣的伊万?诺维奇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不是梁侍然睁开了双眼,苏醒过来,伊万?诺维奇敢笃定梁侍然已经“沉睡”了,可是,他没有想到梁侍然的肌肉记忆,仿佛纳米机器残存一般。 那一对浑圆无缺,修长的双腿,一前一后的扬起,踢向许山广的裆部,直接竟然直接将许山广脆弱的小身板掀飞在地。 面罩女人本来想上前的,却被伊万?诺维奇出手拦了下来。 “要相信我,作为一名指挥官的全场判断力。”伊万?诺维奇摇头不许,这个男人总会在某些时刻表现出莫名的骄傲。 “希望你不要玩得太过火。”面罩女人这句话带着一丝怒意,但她的动作却如女忍者一般,静若处子。 伊万?诺维奇挑了挑眉毛,这不还是蓄势待发的微调发力姿态,不过他懒得义正言辞,他也清楚,面罩女人之所以可以纵容身为指挥官的自己,是如今局势安稳,而她依旧是秉持小老板的意志,当然,自己也是一名忠实的仆人。 可是,这不过是游戏里的小游戏罢了,他们当保姆的,费心费力,过家家的胡闹一下,饭后享用下小糕点,睿智的小老板哪会怪罪呢? 小老板要是能亲眼见证,一定也会选择来出口恶气,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而且,许山广被踢中那部位的画面,太让人愉悦了,美妙绝伦啊,这可不是他想干的啊!他真没有预想这种情况,真是……哈哈。 伊万?诺维奇感到心情畅快,许山广的确蜕变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是,能被老二如此随意控制的老大,终究也只是一个小屁孩罢了。 小屁孩喜欢路边捡树枝挥舞,就算掌握了更大更厚实的棍棒,也只是会乱挥,胡乱炫耀罢了。 男孩整个过程的异常,强大的伊万?诺维奇自然注意到了,面罩女人能脸不红心不跳,一眼肃杀,而他可是想仰天长笑,他本就是男人自然懂得,本来就会受罪,好吧,现在这个状态,想想就觉得是万分的屈辱,以及刻骨铭心的疼痛。 “真是无趣,这就站不起来?算了,没用的小废物,我来帮你解决你的梦~中~情~人,好好看着,我们这种存在,杀人,该这样杀!” 伊万?诺维奇都快掉眼泪了,灰头土脸的许山广真是令人赏心悦目,他压抑着嗜血的兴奋,没有继续控制倒地的许山广,而是用言语嘲弄,他动用御血术,狼爪一般的血手膨胀开来,他要亲自给许山广示范,他要让许山广亲眼目睹。 可刚往前踏一步,却被面罩女人给立马拉住了。 意外再次发生,这次却必须重视了! 伊万?诺维奇微眯双眼,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黑色金属,感到一丝肾上腺素上升。 “是……下面来的。”面罩女人叫道,她再次从脊背那里拔出漆黑武士刀,她想赶往许山广那里,却被更多的尖刺阻挡,有了预料,漆黑的金属尖刺密密麻麻,却没能伤到她分毫,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大家伙,已经如同茂盛的树林,瞬间围成了一堵厚实的高墙。 “谁,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吗?该死的偷袭者。” 伊万?诺维奇抬头,想寻找第三者,除了从地下,其实还有天上的异象,庭箱实验场的屋顶,令人心悸的黑色流淌下来,如同海水,如果不是引力异常,那些黑色液体早就翻腾而下,但这么巨大的量,能盖住一层又一层的楼道,依旧如同海啸压来。 一波无比厉害的攻击降临,但伊万?诺维奇和面罩女人,各显神通地抵挡住了。 伊万?诺维奇发出了狼啸一般的声音,音波武器一般,炸出了一个浪花缺口,而面罩女人,她的刀法精湛到令人炫目,十字斩击,直接刀气破浪。 “你怎敢与我为敌,该死的,偷偷摸摸的小人给我跑出来,你根本不知道你招惹的是谁!我的主上,荣光从北极照耀到此地!” 伊万?诺维奇哪管得上贵族身份了,早已把不给小老板惹麻烦的思想抛之脑后了,他看着屋顶垂下的无数水柱,厉声喝道,意识自己和面罩女人这是要被活生生地淹了,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气机牵引,集中在地上了。 此时,面罩女人突破了密密麻麻尖刺,她秉持小老板的意志,要保护许山广,可伊万?诺维奇却没有帮忙,这个外国男人,仿佛失心疯一般,突然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敢继续反抗呢!怎么还能有余力呢!” 当面罩女人劈开了最后一堵墙般的黑色金属,也停下了步伐,里面的空间充满黑色液体,实质一般的威严推挤着她,令人忌惮,最深处,依稀可见许山广和梁侍然的身影。 许山广正抱着婴儿般安眠的梁侍然,他微微睁大了眼,眸子明亮如火,安静地看着面罩女人,这让她也睁大了双眼。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剖开,发现隐藏起来的许山广的那个时候,也是遇到如此相似的视线,只是那时的男孩,如同小鸡仔一般,任人拿捏,而这时候,却是真的波澜不惊了。 “该死!许山广,你疯了吗?这一切你怎么敢?不,你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力量,这是抽取多少了水?疯了,这是……” 伊万?诺维奇也来到面罩女人支撑开来的缺口,他看向气泡一般,自然舱室里的许山广,嘶声力竭,一时尽语塞。 庭箱实验室,除了黑色液体流出,汇集在许山广附近,还有单纯的,巨量的水,已经初具汪洋规模,水深齐腰,刺骨寒冷。 伊万?诺维奇去过利马地下研究所的电机室,所以他明白这只能是超凡力量所为,可这是何等伟力,许山广怎么可能拥有,这堪比大自然! 一切疑问直指许山广,而他的身影已经被变化莫测的黑色液体彻底包裹起来,那层层叠叠的花瓣状金属块不断合拢,仿佛一颗洋葱,只有朗朗的人声从中传出:“你们可曾听过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神木,其实就跟人一样,需要很多很多水。” 许山广最后的一番话莫名其妙,伊万?诺维奇已经抓狂,而只有面罩女人依旧冷静,她已经通过场外的李黛熏了解到了情况。 “这个实验场地并不只有这么大,这里只是实验地的冰山一角,这里实际上是一个深井,直通地下水脉,直达地下河,之所以我们站得住,是这地面下被这核心污染物的诡异树根给填充掉了,这里就像个电梯,带着我们……呵,我们,其实是正在下坠。” “不可能,如果这样,那重力加速度,我们是不可能没感受到异常。” “你忘了吗?指挥官,这里的引力异常,而且许山广有那东西的帮忙,呵,这东西,不可小觑,它竟然短暂屏蔽了我们的侦测信号,竟然让李黛熏都失算了。” 伊万?诺维奇愣了一秒,面罩女人让他豁然开朗,可是意识到已经太迟了,水已到脖颈,立足无地了。他勉强顺着面罩女人的视线看去,眼前黑色液体交融出的巨物,因为地下水的到来,成型很快,此时此刻已经初具形象,如同深海里的传说巨兽,似乎有数不清的黑色瞳孔在死死注视自己,如龙如象。 李黛熏的场外援助,就是被这东西给暂时阻止掉了吗?这东西,一直在外面悄无声息地破坏支撑柱! “该死的许山广,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你的一切都属于我的主上!” 伊万?诺维奇立即愤怒不已,就算这是许山广的倚仗,正面应战,他也不怕,他骨子里的龙血无比沸腾,但是,有滔天战意那又能怎么样,保护从来比杀人难,他和面罩女人,也一时奈何不了许山广,这其实是一场……必输的战役,这注定,是一个束手束脚的闹剧。 悔不该让许山广脱离控制!伊万?诺维奇没想到许山广能藏得这么深,并且掌握他们没有了解到的庭箱实验室的地理信息,这牵一发动全身的挫败感让他怒发冲冠,可这大水,已经彻底漫了进来,他只能嘶声咒骂,和面罩女人全力护自身周全。 这次的大水,足够要命,不知道有多少吨的水幕,蓦然从四面八方来,这次,他们人力有限,滔天巨浪,带着深处地热,轻易地将两人身影淹没,也将保护许山广和梁侍然的黑色的金属巨兽,给压入水下。 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带着海量的蒸汽,也将白银铁树那粗大,高耸的枯槁树干给转瞬淹没,如同鲸吞。 第一百章 百年难遇的洪灾 “我……这是在哪里?” 水晶灯挂在天花板上,微微摇晃,身形瘦弱,长相秀气的少年,眨眼醒来,他感觉到枕头下有坚硬的东西,遂靠起了身子,他呆滞地看着眼下的卧室,那堆满书籍的课桌,那落叶休眠的水仙盆栽,以及随风飘动的淡黄窗帘中,那一缕白洁的阳光透射进来,在温暖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这一切,都有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 记忆扑面而来。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房间,没错,我回家了,但,怎么会?我怎么……大火,火焰,好多血,在那些火光里,血流了一地!” 少年努力回忆,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脑瓜,一手抓着丝绸白被,他想起来事情的可怕,脸色更加苍白,声音带着颤抖的害怕。 那一晚,他记得很清楚,张家主持的,喜庆的寿宴上,同龄人的笑脸,还有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叔叔,自己的一大堆亲戚,他们一个接一个,惨死! 包厢里,餐桌上,喜庆热闹嘎然而止,火苗凭空窜起,就像天然气被点燃,受邀而来的人们惊慌失措,走廊上全是人挤人,灭火系统根本没法扑灭,还有非人般的东西,在往来屠杀!留下人们死前惨嚎! “见亡灵了,那些都是什么鬼东西?我李穆柳这是怎么了,我家这是受到诅咒了吗?”李穆柳看着周围静谧的光影,感到那晚记忆极为虚假,却又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那恐怖的景象,可谓终生难忘。 在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李穆柳默默流下了眼泪,他想到了父亲,那个为他顶风遮雨,两鬓斑白的男人,却又是一点声音也挤不出,有时候,爱意需要靠离别来检验,这个时候,李穆柳充满了无力感,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空出了那么一个大大缺口,会那么的难受,宛若树木挖去了根部,失去了生机,失去了春天。 李穆柳失魂落魄,他抱起枕头,手感那么柔软,那么舒适,但他的心已经感受不到了,他躺在安全的大床上,却显得无助又无力,他以后的人生,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了。 母亲…… 李穆柳叹气,他拉下怀中枕头的拉链,从里面的棉絮摸出了一个雕像,这正是后脑勺感到坚硬的来源。 雕像不是什么知名的菩萨,耶稣,而是一个木头雕刻,极为精细的全身女像,女性穿着斗篷般的长裙,戴着某种金属面具,面具上是树枝般的图案痕迹。做工一点也不粗制滥造,凹凸有致的躯干在李穆柳的手掌上散发着微凉。 这一定是妈妈放进去枕头里的,李穆柳感受着这份母爱,心田里涌起无可奈何的温暖。他的母亲就喜欢这些护符类的封建迷信,觉得风水什么的可以保佑家族,只要祈福,就能壮大财富,保障健康,祛邪免灾。 李穆柳小时候深受这种有神论的影响,每次小考后会拜神求佛,希望成绩及格。即便长大后,在重要的大型考试前,也会跟着母亲去庙里烧香,陪着母亲讨个好运,不过,社会化扶养机构的科学教育,对他更加影响深远,成型了他的世界观,人的信念变得纯粹,自然而然地去除了他这种源自小时候无知所带来的相信。 也就习惯使然的口头禅,还表现着儿时的盲从,残留着一丝过往的稚嫩。 “见鬼,我得去找到妈妈!” 李穆柳猛然抬头,他叫道,甚至挺着虚弱的身子。他怕他的母亲也出事,毕竟他的母亲最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能更加无法接受父亲已死的事实。 “妈妈!” 李穆柳叫了几遍,甚至下床,扶着墙壁打开了卧室门,房子里依旧无人回应,打开母亲的卧室,也发现没有人影,连本该一直在线的管家机器人都没有应答,还有拉布拉多犬,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该死的,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呢,我得报警,我得告诉妈妈。” 李穆柳摸索着,他苦涩一笑,身上的花格子睡衣,那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他于是返回自己的卧室,一番搜索也是无用功,手机是一个学生最重要的东西,但显然他已经丢掉了。 “手机看来是没了……我那些资料,倒是不用担心,有云存储,只是那手机我刚买的啊,排好久队才入手的品牌。” 李穆柳感觉难受,本来家人逝去的意外就足以打击得任何一个普通人变得不正常了,更别谈时时不离身的手机竟然丢了,让他无处排解彷徨,一时空虚而无措。 也许实际上对于他这种富二代,丢了手机只算得上走路时鞋子里进了一个沙砾,但这趟路,可是要参加亲人的葬礼啊,任何小小的不顺,都会加剧这一路上心理的沉重和疲倦。 “爸爸……”李穆柳沿着墙一屁股坐了下来,他郁郁伤心,又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脸,他抬头,看向床台前的立式照片,视力极好的他自然看得清楚,那是他和父母最近在海边的合照,他和美丽母亲都是开心笑颜。 只是,这个时候,这个角度,父亲的脸恰好被光斑遮住了,宛若被窗外的阳光烧毁了脸,就像那场突如其然的大火,在自己眼前夺去了他的生命。 子欲养而亲不待!李穆柳闭上了眼,他很坚强,还不至于崩溃,他只是很累很累,累到不想动弹了。 突然,一丝不远处的流水声传入了耳朵,让他不由睁开了双眼。 李穆柳抱着一丝疑问,来到窗前,当他拉开窗帘,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楼下已全是土红土红的泥水,一眼望去,除了住宅安然耸立,这大水已经完全淹没了一楼,掩盖了绿化带,公园,以及篮球场。 这是到了季风洪峰吗?这是要下几天几夜的暴雨,才能导致他们这个高地小区都发生了内涝啊! 李穆柳紧紧抓住窗沿,晴空万里,目之所及,寂静无声,只有泥水在缓缓流动。 真是天灾人祸。李穆柳不想相信,他自然不会如小屁孩一般欢欣鼓舞,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 他转身,迈着些许沉重的双腿,到了大厅打开了电视。 没有停电,这是非常好的消息,电视有信号,这更让人心安,李穆柳拿着遥控器,熟练地跳转到了新闻频道。 “据悉,8月底,受灾人数已达一百万余人……” 端庄的中年女主持人抱着严肃的语气,正播报洪灾,新闻栏下面是醒目的百年难遇的特大水灾,小字部分则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应急救援体系全面响应”。 李穆柳看得目瞪口呆,在听得面沉如水之际,门铃蓦然响了。 “妈妈,是你回来了吗?”李穆柳顿时兴奋,他赶紧起身,屁颠屁颠地来到玄关,想把门打开,却突然发觉,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拧,都打不开那防盗门。 没有锁死,却打不开门,这让李穆柳深陷自我怀疑,难道他已经虚弱到手无缚鸡之力了吗?他躺得太久发生肌无力了吗? 用力地敲门,甚至愤怒地踢门,都无济于事,以至于门铃消失了,李穆柳还在乱叫乱喊。 有些绝望。李穆柳依靠着巍然不动的防盗门,这自动门本该由管家机器人帮他打开,这本来就根本不该要他亲自去动手。 可家里…… 李穆柳眉头紧缩,他这才感到了其中的诡异,却说不清楚是什么,而这时候,又一阵流水声传入耳朵,他瞬间呆住了,随后,提线木偶一般往里面走去。浴室在走廊的尽头,水声很小很小,却比电视机里女主持人清丽的声音还要吸引人注意。 “妈妈?” 显然是有人在洗澡,李穆柳那时候找手机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看着玻璃门,提着嗓子,小心谨慎地试探问道,但玻璃门后只有浴头喷洒的声响,完全没有人声回应他。 “真是,见亡灵了!” 李穆柳心里嘀咕,他驻足听了几秒,神情变幻莫测,转身看了一眼背后,脊背发凉的同时,也是鼓足了勇气。 他伸出手,旋转门把手,在哗啦流水声中,开盲盒一般直接,迅速地拉开了浴室的大门。 第一百零一章 插曲 李穆柳惊呆,他敢说他从未看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宛若古希腊的维纳斯下凡。 曾经他在国外读书,初尝禁果,体会到了男人身带来的人生美妙。 初恋女孩是个金发碧眼的体育生,发育成熟,开朗爱笑,那段必然结束的留学经历,是让李穆柳十分难忘的一段陪读岁月。 但现在,正值青春期的他,在浴室撞见的陌生女神,比初恋美上不知多少倍。身材匀称,记忆中的初恋也是丰腴,但自然无法比得上这少女如今的d罩杯,而且那俏脸,即便侧影,却也是无可挑剔。 那是一种娃娃脸型,却是可爱到了性感,令人赏心悦目的娃娃脸。 李穆柳感到恋爱了,他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父母,他冰冷下来的血因为激素而如在油锅里一般沸腾。作为高富帅,李穆柳简直想痛哭流涕,他感觉过去活得太虚伪太虚无了,他何曾有过这种天长地久,欲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冲动。 勾搭女人越来越得心应手,玩过的女人越来越多,这习以为常的风月猎艳,早让他淡忘了初恋的感觉,最初的那份悸动,那份始于容颜,忠于灵魂的肉体感觉,如今,他找了回来,身体那明确无比的信号,让他感到时间仿佛无限缓慢下来,要将少女一眼万年,刻在骨子里。 像一副宗师级的油画,百看不厌的赤身女神。想了解她的身世,她的出生和困顿,想让她一直平安喜乐。 李穆柳看得太投入,太忘我,却忘记了拥有小泳池一般的浴缸的宽敞浴室里,其实还有一个沐浴的女人。 小腹微隆,保养极好的美妇,呆在角落里的妇女,正是他的慈眉善睐的母亲。 美妇此时此刻,正单漆跪地,像个陪洗的侍女一般,她一手拿着肥皂,一手捂嘴,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本来是要给少女挤点药皂粉末的,但李穆柳期间直接打开了浴室大门,堂而皇之地在门口看。这让发现了的她老脸一时通红,又一时煞白。 羞耻感并没有过久停留,而是恐惧在不断滋生,美妇想为自己孩子死的心都有了,她惊恐万分,深知这位在水灾时期深夜拜访自己家庭的少女,何其诡异! 简直就是从童年梦魇里回归现世的魔鬼,明明尘封已久,却实际上一直如影随形。 少女似乎因为角度问题,还没发现李穆柳的偷看,她弯腰擦洗,皮肤碎屑片甲不留,仔仔细细里里到外,直到看见了美妇的异常,她的眸子才顺着视线看去,当她看到了门口的李穆柳,眼神透出一丝绝世无情的杀意。 可在这陷入爱河的李穆柳眼里,那沐浴中的少女,依旧光彩夺目,她正享受着舒适的水温,那带着洗发露的头发,呈现着一丝天然的淡金色,那碧绿的眸子,在长长睫毛下,在水幕之中,青翠欲滴。以及……那张缓缓面向自己的面孔,是如此沉鱼落雁,正脸原来看上去,和自己的国外初恋居然有九成相似。只是她脸上那一份天生的骄傲和成熟,却是一万个自己的国外初恋加在一起,也都比不上的。 “找死。” 少女的声音很轻,李穆柳却听到了,那软糯的玉音,真是与娃娃脸绝妙相配。 就在李穆柳嘴角上扬,依旧毫无廉耻时,依旧自我感觉良好时,一股风凭空窜起,阴沉如同恐怖电影里的恶鬼。 “见亡灵了!” 李穆柳震惊,他旋即感到小腹似乎被一大袋沙包给撞上,那无形巨力撞飞了他,疼得他眼冒金星,竟然直接擦着华贵的木制地板,移动到了玄关。 李穆柳一路滑过去的惨叫,自然让美妇掉眼泪了,她是多么心疼,自己的儿子虽然被教训了,还活着,但这一下依然太受罪了,而且她还不能立即赶过去,照护她疼爱的唯一儿子。 “谢主人不杀之恩。”美妇不顾年纪,对少女五体投地,表示绝对的臣服。 “去吧,去看看吧,我大发慈悲,毕竟还是你的孩子,这血脉之中,还是残留一些用处的,当然,你的债,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绝美的少女已无兴致,又或者是已经洗完了,她裹上浴巾,站在浴室门口,对美妇说道。 “谢谢主人,我……妾身,明白,明白。” 美妇吞了吞口水,去到衣架旁,简单裹上了她的脏衣服,低着头与少女擦身而过。 被个男人偷窥,少女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糟糕,她就那样仰着头,站在浴室门口,不仅是表示自己是强权,也是带着一丝恶趣味的。 美妇过身时,脸上一时惊讶,她被少女在胸脯揩油,并随后还被其狠狠地用脚踢了一把屁股。 美妇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却不敢抱有一丝羞愤,甚至不敢去触及被踢疼的部位,只能低头,默默地到玄关,查看自己儿子李穆柳的伤势。 “有趣,人间真是有趣,我重临世间,可得好好享受!” 少女忍俊不禁,她的内心似乎与素雅的外貌很不合,她的视线也没有先前的绝世无情,而是充满各种难以道明的风情。 “嘛,我也该看看我最丑陋的孩子,感觉脸被一头母猪砸了似的许山广,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哦该死,小家碧玉,没错,不能爆粗口。” 少女低声咕哝着,她压着宽广的胸脯转身,浴室隔壁的卧室,她面对的雕花实木大门,无声地,自动地拉开了。 里面,灯光昏暗,虽无灰尘,却摆满了破破烂烂的杂物。 本来就有专门的杂物间,但对于李穆柳的母亲这种喜新厌旧的贵妇来说,根本不足够,也只有她这种家庭,才会把一间寸土寸金的空房,当杂物间使用。 少女迈着端庄优雅的步子,绕过一个老式冰箱,来到了角落里的一团裹尸袋般的漆黑长条物前,上面湿漉漉的,仿佛刚从土里挖出一般。 精致的娃娃脸上,一抹勉强的笑颜,被她硬生生保持着。 少女似乎在练习,又仿佛是肌肉酸痛。 第一百零二章 无故之人(一) “我这是……” 许山广睁开双眼,旋即闭嘴,他立马警觉,只因为他发现自己醒来的床上,竟然还躺着另一个人,在起伏着被褥,平稳地呼吸! 这陌生环境中,有一个陌生女人斜躺在边上,这感觉很荒诞,如同喝醉之后,发生了一夜情,在酒店里一觉醒来般破碎。 可是,许山广他记得很清楚,他没有做什么梦,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演戏,骗过了伊万?诺维奇等人,让一直蹲在实验地外的衔蝉和守宫,趁着地下水进来时,将自己和师姐梁侍然保护起来,由此一举脱困。 “然后……” 许山广努力回忆,却一时哑语,他发觉自己真失去这之后的记忆了,这不应该。梁侍然希望他不破坏白银铁树,而他也没有用师父玄传授的力量之道去破坏,而是选择了较为“柔和”的水这一外物作为攻击手段,白银铁树因为复杂,巨大的根系,在深井之中,实际上不会随地下河移动的,只有他们这些小体积的东西才会,而许山广他有人工记忆生命体形成的庞大体积卡在涡流洞口上,也就不会被卷入地底更深处。 那么,自己会有记忆断层,难道是因为暗流太过汹涌?那水体中的撞击还是太强烈了,所以才导致即便有人工记忆生命体的缓冲,他还是就此昏厥了? 许山广想着的时候,缓缓起身,检查起自己的身体。他穿着单薄的花格子睡衣,这有些不合身,这种丝质顺滑的衣服肯定不是他的,不是他记忆力好,而是他知道自己根本穿不起这种高档货色。 这里,应该不是情趣酒店。 眉头微微舒展,许山广还发现自己并没有睡了身边的女郎,即便他裤子没怎么穿好,但并没有什么遗漏出来。 许山广闻了闻自己衣袖,又闻了闻自己的手,然后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猜测自己应该是洗了一个澡,这才能香喷喷,干干净净的。 注意力终于放到了身旁安静睡着的女郎了,少女顶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那散落的青丝反射出一丝金光,就像金片落在了床单上。 少女似乎是个混血儿,很美,很可爱,也很性感,许山广透过被子头缝隙,可以看出少女“凶器”惊人。 这是一个充满至极诱惑力的美人,许山广纳闷,自己怎么就身处在这里,和这种美女扯上了亲密关系。 不算须弥芥子,那平行世界的廖佳玲,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和女孩同床共枕吧!得亏这女人睡得比自己还死,一点防备都没有。要不然,许山广都以为又是一个居心裹测,莫名其妙的敌人。 “你该叫醒我的。” 许山广低头,发现少女已经醒了,不知何时起,正用翡翠般的眸子,安静地看着自己。 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许山广暗自攥着拳头,他还是小心为上,以静制动,一起睡觉的少女他是真不认识,真不熟,这违和感,不能不注意。 少女没有在意许山广带着一丝冷冷的目光,她掀开被子,挺起腰来,自顾自说道:“睡得怎么样?我可真是神清气爽,这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吗?真好,今天,也同样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许山广看着穿着微微有些宽松的蕾丝半透睡裙的少女,一边撅着嘴,一边夸张地伸展着双手,蕾丝映衬的肌肉,在微隆的脂肪中清晰可见。 少女一副举杠提肛的姿态,真是妩媚无端,萝莉脸配上御姐娇躯,可真是成熟和纯真并存,令人想要犯罪。 但许山广早已不是随便什么美女就能试探了,自从吃了魔女廖佳玲的亏,自从接触到太虚,自从他有了“远大目标”,就已经脱离血脉贲张的低级趣味……至少,他已经会一直如此提醒自己,初心不忘。 “谢谢你的照顾。” 许山广很有礼貌,他低垂眼帘,非礼勿视,等少女在床上完成了一系列堪比瑜伽的舒展动作,这才缓缓出口:“但请允许我问一下,这里是哪里?以及我身边,你是否见到了另一位如你一样美丽的女性?她是和我一起的。” “呵呵,男人,嚯嚯,真生分的花言巧语……咳咳,不过看你的样子,实际上,似乎并不担心你的梁师姐啊,这是为什么?” 少女前言不搭后语,她最后用拳头捂嘴,很可爱,却也是莫名其妙。 许山广微微心虚,不过旋即直想翻白眼,心想这家伙就不尴尬吗?这是不在意自己这个男人吗?心理素质比得上那些在公共场合直播卖力求打赏的街头女生了。 “梁师姐的话,身为师弟我自然很担心,但见师姐您……我感到心安,能如此照料自己,心想梁师姐她,应该同样有人照顾,没有大碍。”许山广说着下床,将这有些拥挤的双人床全让给了少女。少女喜欢在床上做奇怪的动作,那就让她舒服地去折腾好了,而自己也自在一些。 “师姐?对!我是你……师父的亲传弟子,哼,也就是所谓耳提面命的门徒,来照顾你的,你的命是我救的,不是我,你可就死在地下河里了,嘿嘿,而且这一周以来,一直发着大水了,这几日要不是我日夜陪着,怕你是要活活饿死了,永远醒不来……所以,请感恩戴德吧。” 少女开始严肃起来,她也下了床,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倒是没有白救你,师父的眼光不愧厉害,只是,咳,师弟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来的?我可是不知道你有这种读心修为。” 许山广摸了摸鼻子,读心?他修为低下,怎么可能做得到,他催眠别人都做不到,他现在也只是感受到了少女身上的太虚气息,而且少女并没有敌意,反而……有种古怪的亲昵。他这实际上的处男体质,倒是对这个挺敏感的。 廖佳玲,梁侍然,他身边围着的女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也许精神上有两世加持,但这个年轻气盛的身体,还是实诚的。 许山广感受着体内的灵机,他莫名对少女的确有一种好感,这可真是令人感到奇怪。 “因为师出同门,师姐的气息和梁师姐很相似。”许山广将疑惑暂且藏起,他依旧很有礼貌地回答这奇怪少女。 “哼,真是这样吗?许山广,你当我傻子吗?”少女自来熟地微笑着,她又开始吊儿郎当起来,侧坐着,摇晃着腿。 许山广正无语时,门外有异响传出。 “有人,总共五个人,四男一女。” 少女收起随意,她几乎闪现一般,离开了床,来到房门前,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在许山广心想咱出去是不是得换身衣服时,少女已经消失了。 “神隐?”许山广微微一惊。 太虚修士,修行如人的成长,对于太虚这个崭新世界来说,每个人都如刚出生的新生儿一般娇贵,修士们必须如婴儿一般蹒跚学步,按部就班地逐渐适应太虚气息。这个开头无法跳过,否则必被太虚侵蚀掉肉身,化为失去理智的幽魅。 “涤魂,筑神,神隐,神土,神衰,已知有这五个阶段。”许山广低声咕哝着,他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偷窥外面。 这个突然冒出的,有些大大咧咧的碧眼师姐,其境界至少在神隐层次,那是可以随时消失在人世,遁入上界的超凡存在。 许山广通过门缝,看到了碧眼师姐所言的四男一女,就在走廊上,四个男全身脏兮兮的,沾满了土红的泥水,他们很暴力,有的在打砸东西,有的在骂人,骂的对象就是在场的唯一的女人,她是个美丽的少妇,一袭白色长裙包裹着成熟丰腴的身体。 美妇此时抱着手,突然就跪坐在地上,似乎是被打了,只是许山广这个角度看得不太清楚。 “阿这。” 许山广收回脑袋,他大概明了,自己身处在一个贵妇的家里,而四个男来者不善,看样子绝对不是什么邻居,美妇并不认识他们,而且他们全是光头,凶神恶煞,一般人还以为是哪里的花和尚呢。 “莫非,他们这些人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许山广想象力丰富,他如此猜测。 但能让政府机构这般瘫痪,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发大水”,碧眼师姐你说得也太风轻云淡了。 虽然因为气候变暖,全球天气极端情况常态化,但也正是因此,国家保障制度也是越来越智械化,极大提高了消防救援人员的战斗力。 可是,如今…… “或许,人性并不总是新闻里的伟光正的。”许山广叹息,他的语气带着一股老人般沧桑。 碧眼师姐不知道在干什么,想干什么,她神隐许山广又不能神隐,只能就这样继续观察。 四个男人,他们叫骂着,宛若各种方言杂糅,根本不知道在说些啥。他们打砸了一番后,似乎是累了,而这时候,短暂的安静之中,美妇突然暴走,她竟然选择了反抗,但就像大部分的女人打架一般,只有乱抓,乱挠,和踢裆,可是,对于这些身体素质优秀的光头男子来说,并无用处。 这四个男人,简直就像在玩乐一般。 美妇被男人们粗暴推搡,这一刻,这四个男子彰显出了兽欲,而许山广,也无法忍住不出手了。 男人欺负女人,他看不下去。 “喂,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犯罪,我要叫警察了。” 许山广打开门,义正言辞,鼓足嗓子地叫道。四个男子被吸引注意力,他们齐齐停止浪笑,饿狼般的视线在许山广身上扫了扫,最后,虎背熊腰,显然是领头的光头壮汉大笑出口:“呦,挺能生的,又一个儿子,你啊,听叔叔的话,滚回你的房里去,敢乱叫的话,你信不信老子干了你妈妈!” 光头壮汉插着腰,他虽然脏兮兮的,但穿着白色背心,套着一条碎花棉麻短裤,倒有点度假避暑的感觉,只是这人,现在毫不掩饰自己的肮脏欲望。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其手下的哄闹。 “大哥,干脆把他绑了,让他跟他傻子兄弟呆一边去。” “别,大哥……” “呵呵,大哥。” 这些人的言语许山广听得一清二楚,他感到一阵恶寒,也是,美妇的确太过艳丽诱人,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饥肠辘辘的汉子都会想尝一口,而这个四个男人已经失去正常人的理智,目无法纪,心生歹毒。 但,自己乃修行之人,说实在,这皮肤其实是太虚侵蚀的结果,其实,苍白脆弱得很,哪有美妇的饱满水嫩,他这可是拥有超凡力量的真实代价啊! “我不是这位阿姨的儿子,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借住,只不过,你们敢这样公然施暴,难道是真不怕警察啊。”许山广摇了摇头。 这一瞬间,许山广想了很多,以至于世界级规模的阴谋内容都在他脑海里成型,不过,他没有去想外星人。 既然社会暂时崩溃了,那么,自己可以杀了他们吗?就像游戏里,享受那杀戮快感。 许山广看着自己的手,他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可怕,却又甚是无比自然而然的念头。而这时候,光头壮汉从口袋拿出一把蝴蝶刀,咚咚有力地走了过来。 “小子,你瞅啥,你不怕龙哥我?当年龙哥我混的时候,谁敢不鞠躬,那时候,你个小屁孩你妈还没生你呢!”自称龙哥的光头壮汉,给许山广炫耀了一番花手转刀,刀片干净,反射着寒光,这是暴力的威慑。 第一百零三章 无故之人(二) “大哥,你可别吓坏人家小朋友了。” “呵呵,等下吓尿了又有什么关系,干脆等下和我们一起洗个澡吧。” “那么,这位漂亮阿姨也一起吧,男女混浴,干活不累,嘿嘿。” 美妇惊恐,她伸手欲挡,但那叫嚣着的三个男子怎么会让她挣脱。 “不要啊!不要啊,求你们放过我和我的儿子。”美妇流下泪水,流下鼻涕,侮辱让她绝望,几乎也失去了情感,动作变的木愣迟缓,但在三个眼睛发亮的光头男视角里,这简直就是欲拒还迎的典型,这让他们兽性大发,口水直流。 他们忘我贪婪,浑然不觉自家的龙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声了。 三个男人满脸邪笑,然后,然后他们的头就被一个黑色东西给砸了,一砸三,直接连人也一起飞了,撞到了墙上。 石灰粉四散,走廊上的墙竟被砸穿了,三个光头男直接被落下的天花板掩埋了。 美妇不可思议地睁着泛滥水波的丹凤眼,她不敢相信刚刚的画面,但她对眼前造成这破坏,黑衣裹身的蒙面女子,没有害怕之情。 暴力和柔软都体现在这位突然出现的蒙面女子身上,还有一股令美妇熟悉的香气,让她一时哑语。 “去看看你儿子吧,嗯,顺便做饭,给我孩……老弟,咳咳,他身子需要补一补。”蒙面女子断断续续说道,说着,还给美妇的屁股来一脚。 美妇微颤,却是心安下来,那是她的伟大主人,她要继续还债的神明。 蒙面女子看着已经深陷狂信徒境界的美妇,小跑去了隔壁房间,心中思考这莫非就是吊桥效应时,许山广已经走了过来,拖着那自称龙哥的光头壮汉。 本该在龙哥手里的蝴蝶刀,没有能伤害到许山广,反而被许山广夺走,深深的插在自己的胸口之中。 “你不杀了他?”蒙面女子看到龙哥胸膛还在起伏,不由问道。 许山广的刀插得很是精妙,在她太虚修士眼里,那是血气的汇流之点,若在医学生看来,这绝对是刺伤了脊椎,直接让龙哥半身不遂,高位截瘫了。 许山广会心一笑,十分放松,反问道:“师姐,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还以为我得一打四呢。” 蒙面女子正是许山广的新师姐,碧眼少女,许山广从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太虚气息,那亘古不变的浩淼。 碧眼少女此时穿着一套潜水服般,带着一种流线型细小纹路的紧身衣,不过下身带着旗袍一般的连体下摆,这颜色就比整体稍浅,有些透明,这让许山广一时误以为这位师姐的大长腿,套着80d的连裤丝袜呢。 少女微微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朱唇,她眨着绿水晶莹般的眸子,带着一丝浅笑:“我这不是去换衣去了吗?身为门徒,我和你不一样,人世行走,得穿这件,不能让外人见了我的真容。” “制服,原来如此……师弟惭愧,自以为是,错怪师姐了。”许山广点点头,口头道歉,实则心底有些惊讶,原来玄的亲传弟子,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的。 “没关系,你刚入门,自然不知。” 说完,碧眼师姐提上口罩,旋即弯腰,一把抓住龙哥,那光头壮汉的脖颈被高阶修士这样一抓,喉管直接碎了。龙哥翻着白眼,这辈子再也吐不出脏话了。 许山广嘴角微抽,这位师父玄的门徒,自己的碧眼师姐,杀人不眨眼,别问她手疼不疼,她刚刚一砸三个大男子,串一起砸穿墙壁时,就是用的她自己的巴掌。 实力可怕,毫不留情,亲传弟子都这样吗?还是说,师父玄就只有这么一个门徒奇葩。 许山广心里叹息,他倒没有为这些男人的死亡悲哀,而是为了自己,自己以为自己进入了新赛道,比平常人要不平凡了,结果一个强悍的门徒就这么出现自己眼前,而自己连被师父耳提面命的资格都没有,还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有点小学那会被美女老师冷落的感觉,好吧,自己师父玄不是美女,自己的前辈倒都是一等一的妖媚女郎,这么一想,失落感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只是,这碧眼师姐,身上也和梁侍然一样,确实充满很多疑云。 “给,拿着。” 碧眼师姐确定龙哥死透了,便转身丢给许山广一个玉佩,这雕刻着树根一般的白色圆盘,带着一股舒服的温暖。许山广很清楚,这不是碧眼师姐的少女体温,而是玉佩本身的特性。 “这是一件用上界的陨铁制成的护身法器,里面有庞大的灵机,只要你将自己的灵机往里面注入,便可朝前爆发绝强杀机,如果受外界攻击牵引,那就会化为一道持续的无形力场,虽然挡不住速度极快的子弹,但一般钝器皆可弹开。” 碧眼师姐解释道,她在玉佩上虚划着,空气凝结出魔法一般的符文,少女动用修为为许山广传授这件法器的力量之道。 许山广听的似懂非懂,这不是数学,却如数学一般具有复杂的逻辑,包罗万象,大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深究,否则脑子要沸腾,要烧坏了。 碧眼师姐随手送给自己的玉佩,还真的是一件宝物,许山广将这种惊喜放下。他脑海中回忆着碧眼师姐一颦一笑,这少女看似随意,实际上心思缜密,懂得照顾人。不然,自己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好。 “师父,对你们管理是如此松散,倒不是不在意你们,而是一入太虚深似海,不进则退,要拥抱太虚,得意志坚定,全力到底,需得了无牵挂,无亲无故。” 碧眼师姐来到玄关,回头十分随意地说道,这却让许山广感到当头一棒,他目露一丝沉思,像他这种人,能成为那种隐世不出的苦修士吗?现代社会的便利和享受,原来是一种负担,是阻碍。 “长生不死……值得。” 许山广再次在心中确定自己的决定,他虽然这么想,但恐怕很难真正做到。 这世界上,活在苦难中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哪一个不比许山广坚韧不拔,但抵抗诱惑,那就不如去军营里边训上几个月的新兵蛋子了。 这需要一定外界力量长久的压迫,也需要深刻的思想指导,才能充分发挥能动性,目前的许山广,精神力有了,但对这个现实世界缺乏深刻的认识,他不是须弥芥子里颓废的老人,他在这里,还是一个仰望星空的孩童,只是暂时觉得“长生不死”耀眼罢了,当手里有崭新玩具时,又会低头驻足。他接受的教育除了爱国,根本就没有“长生不死”这个东西,没有为此的习惯和意识。 “师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许山广抬头,看向自家的碧眼师姐,她正摇着锁已经坏掉的防盗门,似乎是想修好被光头男们弄坏的部位。 “问吧,有些东西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问吧,好奇的……师弟。” 碧眼师姐直起腰来,她将门硬生生拆了下来,螺丝钉掉了一地。 好吧,碧眼师姐不是要修门,就跟她将屋里的走廊砸穿一般,不在乎,也没有人知道她在乎什么。 许山广目瞪口呆,当碧眼师姐将防盗门直接丢到了楼梯下时,他这才回神过来。 “问啊,不问我可就回床上去了,有些累了。” 碧眼师姐舒展手臂,活动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许山广见状,也不想耽搁自家师姐休息,连忙开口:“师姐,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当然,师弟没有其他意思,我呢,只是觉得……” “生分?你啊他啊,我啊,不过一个称号,许山广,你若想套近乎……哼,就叫我普吧。” “普?那个普通的普?”许山广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说出口。 “没错,差不多,普,意思随便喽,这不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普眯着眼睛,碧绿的眸子宛若两片锋利的叶子,那一瞬间,仿佛刺破了眼,遮住了许山广的心。 自家这位单字名的碧眼师姐,现在怎么有股违和不已的含春娇嗲的味啊。 许山广嘴角微抽,这是人生错觉吗?莫非,她喜欢我。 第一百零四章 无故之人(三) 轰隆轰隆。 阳台上,晚风萧瑟,随风而来的还有雷声,远方山峦没有被大水淹没,但在厚重的阴云下,宛若重岩叠嶂的悬崖峭壁,在不时落下的电光中,又如某些传说中怪兽的牙齿。 许山广此刻倚靠在不锈钢栏杆上,拿着一瓶400ml的有机牛奶,修为凝眼的他看着看着,便盯到了下方缓缓流动的红色泥水,他看到了猪,看到了钢材,拔地而起的树木,甚至有一艘侧翻的船,带着救生艇漂过,当然,还有容易,本能会忽略的人的手……也就是尸体。 许山广盯得出神,现代文明的痕迹似乎都水被卷到了这里。他将一只手垂下,虚抓着,目露一种高层次的思索,但,又好似数绵羊一般在发呆。 牙齿不知不觉夹紧,许山广将吸管压扁了,以至于到最后,他无法吸吮牛奶,无法感到那奶香和甜味时,这才缓缓回神过来。 “果然如普师姐所言,这可不是正常的天灾,这里面,有匪夷所思的人祸!就是不知,与自己是否有关系了,我猜……” 许山广沉沉地吐了口气,眼神流露出一丝凝重,但嘴角却是微扬起来,他暂时将困惑抛到脑后。 虽然,乱丢垃圾非常不好,但已经没有市政的清洁工人会来处理垃圾了,这座文明创卫,拥有环保机器人的城市,已经快成一片海了,基础设施完全陷入瘫痪。 许山广仰天大笑,他童趣使然,双手举起,将牛奶一饮而尽后,便如丢橄榄球一般发力,把空空如也的玻璃瓶给远远丢了出去,那可是修为加持下的怪力,就差一点便会落到对面搭满了帐篷的高楼顶层。 幸存的人们纷纷从高层建筑里探出头来,看疯子一般看了几眼许山广,但他们终究没有以前的娱乐兴致,这些难民又回到帐篷里,或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受困人员,都不会像这样浪费体力,他们一直抱有谨慎的希望。 就算一时万众瞩目,许山广也并没有关心他们,他一直看着玻璃瓶,脑海里映射出它的轨迹。 玻璃瓶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擦着对面高楼的广告牌落下。还没落到水里,那下面的泥巴就如沸腾一般,溅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活的,极具高温的东西一闪而过。 “呵呵,怪水……真是,看不透,水太厚了,泥巴等杂质太多了,看不清,也是有点远,看不破,我的修为,还是需要苦行加强,现在,可是连师父所言的瓶颈都感觉不到。” 许山广撑在栏杆上,收敛气息,他百无聊赖,却也是难以进入修炼状态,实在是,这非常时期,末世般的景象,无法心静。 停水停电啊!有时候,修炼就跟学习一样,需要和玩乐结合,避免精神消耗,精力不足。 许山广十分怀恋在医院的那段时光,那里有梁侍然这种成熟的女性指导,还有自己喜爱的vr游戏陪伴,即便每天康复训练里,可能被打得身体酸痛,却也是充实的,每一觉,都会做个好梦。 嘛,除开许敏贺唠叨时,那家伙百无聊赖,会仗着自己是姐姐,不给自己个人隐私留下半点空间,这样没有手头准备,自然就做不了美妙的好梦了。 许山广一想到姐姐,傻笑了几声,随后,低垂眼帘,一时唏嘘不已,从小到大,就算讨厌,却也是至亲之一,但许敏贺她…… “许先生,已经17点了,该吃饭了。” 落地窗被拉开,现身的是一位优雅,成熟的贵妇,她将雪白窈窕身段弯了下来,以超出对待客人的方式拘谨着,好似许山广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许山广转身,微笑面对,他已从普师姐那里有所了解。 这位是李穆柳的母亲,名字无关紧要,因为是富豪秘密情人的那种,这个地处偏僻的高档小区,没有专门的售楼部,完全是服务于这种特殊客人。 关键在于李穆柳,他那是碧师姐的道种,道种这种东西,普师姐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意思是有助于修行。他们这太虚修士,求的是太虚的力量之道,但人身孱弱,需要像小孩子一样,要好好保护,这所谓的‘道种’,类比于补品,至于怎么补,许山广低俗点想莫非是男女之事,小说里的炉鼎?亦或者高雅点想,可能是类似于梁侍然的白银铁树。浇小树,神圣的奇迹萌发成长,然后摘取果实,也就是通过一种专门的,高级方式进行抽取,这种东西,外人无法分羹。 也就是说,李穆柳和他老妈,是普师姐的东西,外人不能去碰。 “呵呵,弱肉强食,我感觉自己太邪恶了。” 许山广心里嘀咕着,这力量之道的东西,玄而又玄,真真假假,只有深耕于中,才觉高山仰止,山另一边的风景,离他还很远,他自然远不如自家普师姐般自由。 这自由,是在人世边缘行走。 美妇扭着小腰,她穿着藏青色的一步裙,上身套着羊毛短衫,虽喷了香水,但还是有一丝很久没洗澡的体臭沁入鼻孔。 跟在她身后的许山广擤了下鼻子,这没办法,被困这么久,水资源已经很珍贵了。他自己也有些味道了,但他不像美妇要做很多杂物,这位熟女没有智械那便利的帮助,那出汗量,自然有很重的体味。 许山广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落座,双手整理下自己衣襟,餐桌礼仪优雅保持,但饭桌上并不见李穆柳的身影,一般吃饭这年轻人都会早早到来,虽然没啥交流,但有这个同龄人在场,许山广也不太好随便,自己身上这套运动服就是借他的。虽然,美妇不敢说许山广他没教养,但许山广有老脸,自然拉不下来,他自己会给自己评头论足。 “许先生,你先吃吧,我儿子去楼上玩去了,我去叫他,估计是到那刘阿姨家去了,他自小就常去那里玩。” 美妇双手放于小腹,像个女仆一样瓮声瓮气,但头脑清醒得很,精明的她要借机离开。 许山广点点头,见美妇离去后,便低头笑了,普师姐跑外面去探索情况去了,这美妇和李穆柳,倒是眼尖,一下子放得开了。 “被一位奇人异士照顾,估计他们也不会觉得是鸟随鸾凤飞腾远,而是一种大恐怖吧,毕竟自己的社会地位,根本无法威慑师姐她,法律是秩序,可修士……嗯,厨艺依旧不错,虽然比便当差了那么点。” 许山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面条。在嚼完一份沙拉后,他的耳朵嗡嗡起来。 有气无力,很是疲倦的女声在许山广脑海里响起,那是普娇嫩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生动清晰,许山广甚至能想象到,她在慢条斯理得打了个饱嗝,娃娃脸上应有着一丝红晕,并咧咧嘴地吐气,露出了两颗硕大的虎牙。 “精彩绝伦!非常好看,但我可真是太无聊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连捡漏的资格都没有,我有力量,但我没有权势,我没有财富,我弄不清这个国家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源,我真是羡慕他们,他们可能敌不过我一根手指,但有庞大的能量,甚至有时候这些高层会忘记自己掌握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哦,许山广,我有些后悔了……算了,就算你是个废柴,我也得努力啊,我们要弄钱啊,我们也要有权势,当然啦!你个混蛋穷鬼,钱,可要永远是第一位!我的小,师,弟!” 许山广眼角抽搐,心下一紧,嘴里的食物差点噎到了,他咳嗽了几下,赶紧掏了掏耳朵。 什么情况!普师姐,这是看到了什么,受啥刺激了,竟然在传音里变得像个醉酒的疯子……这不是吐气如兰,这是臭气熏天! 第一百零五章 无故之人(四) 走在布满沙袋,些许拥挤的楼梯上,许山广摸了摸后脑勺,心想这栋楼肯定有很多男人。 这种粗麻,这般重量,你让娇嫩的贵妇怎么去触碰,怎么搬得动,应该是李穆柳那般的男孩子在帮忙。 这里的住户多为女子,喜好浮华,立身不正。不过,成年男人,应该也有…… 许山广正想着,就来了几个成年男人。一群统一着装,一看就是小区保安的大爷们走了下来。 为首的大爷拿着警棍,鼓着红腮,他没有戴帽子,秃头上,有几根白发飘着。这是一张粗陋的面孔,看上去就是街头最常见的那种喝得烂醉如泥之后,一回家将自己老婆毒打一顿的烂酒鬼。他身上也确实还带着一股子刺鼻的酒糟味,当然,也有很久不洗澡的腥臭味。 许山广停下脚步,阶梯上的五个老保安也立马停下脚步。双方顿时大眼瞪小眼,都在戒备。 这不得不戒备,许山广是刚听到这群老保安的脚步声,而老保安们也同样是刚听到许山广的脚步声,故才能几乎同时流露出一丝惊讶。 双方都是没有像女人那样,重重地用鞋跟踩着楼梯上下楼,而是迈着猫步,废力追求无声无息,都想要不惊动别人地移动。 许山广眉头微微一皱,这波遇见的保安训练有素,可不是那几个光头男可比的,估计是部队退伍的,五个保安露着的手臂肌肉都要比许山广大腿粗,他们肤色都是古铜色,比那些光头男还要风霜,不像是常年坐办公室吹空调的那种人。 不知其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有那群光头男的前车之鉴,许山广对这末世下的人心,有所警戒。 “你不是这里的住户,孩子,我在这里巡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为首的秃头老保安开口了,人不可貌相,他的声音如此低沉,富有磁性,估计很多女人会喜欢他的烟味嗓音,在他还年轻帅气的时候。 许山广见秃头老保安没有带着恶意,而且,他这个问题正好给自己解释空间了。 “你们好,我是许山广,李穆柳的同学,借住在a1306,我是来找阿姨和李穆柳的。”许山广说着时,心里想自己要不要哭出声来呢?装成那种真正的,有些绝望的受困人员,流点眼泪,表达自己无亲无故的弱势,表现出符合自己这个年纪的痛苦,那与亲人长久分离的无助与凄凉。 “李穆柳,那个肾虚的小伙子,我知道他,我几乎看着他长大的,这个臭小子就喜欢欺负同龄的小女孩。” 说到这里,老保安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李穆柳的光辉事迹得到了所有人的确认,不然秃头老保安的讽刺也不可能逗笑这群人。 这显然是老保安们老生常谈的,逢人就说的一种谈资了。 许山广跟着笑了笑,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附和这些大爷的兴致,但愉快的氛围很快就没了,秃头老保安嘴角直接如皱纹一般纹丝不动,笑容定在了那一瞬,下一秒,他悍然出手,直指许山广。 “你们要干什么?” 许山广没有惊讶,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有光头男那袭击劫掠的事在先,他早就想到人性在这种长久受困下,资源短缺的条件下,可能发生的一切黑暗。 他没有管秃头老保安的诧异,直接瞄准这大爷蓦然抽出的警棍,轻易地抓住,死死地握住,然后肩膀一靠,顺势一个手刀将这大爷的武器给打脱手。 许山广借着重力后退几步,而秃头老保安处于高地,立足不稳,也就只能放任许山广拉开距离,拿走他的武器了。 “你……身手不错,跆拳道的?”秃头老保安拦下身后要发作的同事,赞赏道。 许山广其实不想回答,对面搞偷袭,这让他印象很坏……只是,普师姐已经给他传音了,他知道这场超自然现象的大水即将退去,所有受灾受困人员,即将得到外界的援助,到时候,国家的法律,社会的秩序,都将在灾后重建回归此地,他这种低阶修士,自然要继续在社会上保留正常身份,李穆柳他们家,就是一层可以控制的遮掩,而且,伤人杀人,这是要入刑的,如不能毁尸灭迹,尽量避免。 “皮毛而已,读书时候一直锻炼,只是,不知道几位叔叔,刚刚是想干什么?”许山广无悲无喜地出口,秃头老保安表情沉稳,倒是他身后的同事则是神色张皇,诡谲变幻。 许山广给他们一股莫名压力,显然,他们这群人比不了他们的头,是一群混吃等死的普通老头子,就算有身材那也是年轻时候锻炼出来的面子货,现在这精力根本无力霍霍了,如果不是秃头老保安这位老大哥在,他们这群养老人士,恐怕会一起逃跑。 秃头老保安没有回答许山广,他微眯着那些许浑浊的漆黑眸子,反问道:“小友,可敢和我比试一番?刚刚是我得罪了,但我的功夫,也是堂堂正正的路子,可与你正面分个真正的高下。” 许山广一愣,旋即想拍自己的额头,这年头还真有武痴啊!原来短视频里的那些舞刀弄枪的大爷并非虚假宣传,他们可不是女子卖艺,摆弄身段。 “大爷,你们鬼鬼祟祟可不像是正常人。”许山广直言不讳,他浪费在这里时间有点多了。 “你才鬼鬼祟祟的,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楼里的女人和小孩,正常的都会去顶层避难,那像你这般心大,现在啊,上面有居委会的女士正统筹分配,那是军队刚刚空降的一批赈灾物资,我们就是来告诉这消息的,我们就是来挨家挨户敲门,劝人上去的,也是免得晚上,睡觉的他们被涨水给淹了,到时候都是不知怎么死的。” 这老头子不带喘的,许山广认真地看了一眼秃头老保安的眼睛,那衰老的眼眸宛若就要融化的白雪。心生无奈,只见他叹息道:“我也是小心,多有得罪,几位叔叔不要怪小子无理,实在是我们下层区,最近碰到了从外面逃难的歹人,好在把他们吓唬住了,这不,我担心还有这样不怀好意的坏人在游荡。” “……好吧,我作为这小区的保安,希望你这个小孩是实诚的,请善用你的武力,你锻炼得很不错,很不错。”秃头老保安双眼放光,但随后暗淡不已,他话语昏沉,像个迟暮老人一般缓缓地让路,他的同事们见此,自然也就让开了道路。 “上去吧,小伙子,记得去顶层领物资。” 许山广并未立即上前,而是将警棍扔了出去,秃头老保安眼疾手快,下意识就单手接住了,随后,这大爷的笑容更为僵硬。 “应该是电击枪,几位叔叔,这种玩意可不兴用,这是要把我这个学生往死里治啊。” 许山广指着秃头老保安藏在背后的手,不屑地嘲讽道。 秃头老保安这才真正感到挫败,他面沉如水,而许山广懒得管了这糟老头又会打啥主意了,他点破即止,不再多言,旋即踏步上前,就那么慢慢地,悠哉悠哉地从老保安们让出的道路上楼去了。这期间,秃头老保安倒是头都没有回,他脸皮像死人皮一般,都不带动的。 当许山广消失在楼梯口的光亮之中时,这群大爷才再次恢复了“活力”,才有让血压降低的动作了。 秃头老保安靠在墙上,抚着胸膛,而手上,正是电击枪,其余大爷则窃窃私语起来,止不住地抹着脸上的汗水。 “走,管不了就别管了,这年轻人,绝不是学生,难道是特种部队里的……算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刚刚碰到个怪女人,如今又碰到个奇怪小伙子,这泡水楼,就算闹鬼,不当着我的面,我估计也会信了……唉,保持警戒,继续下楼搜索,收声,收声……” 当听到秃头老保安如此说话时,等了良久的许山广才收回探出栏杆的脑袋,他微微笑着,继续上楼,脚步依旧无声无息,那是一种节律莫名的步法。 他耳朵很灵敏,他听到了秃头老保安的忌惮,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这里还有“怪人”,和他一样,让秃头老保安这种巡逻了二十年,训练有素的老手,都感到忌惮。 许山广有所思索,有所预料,当他循着美妇的气息,来到那所谓刘阿姨的家门前时,更是百分百肯定心中的猜测。 “熟悉的上界污染,一股如芒在背的侵蚀感,这里,有人在做法,可真巧。”许山广笑容消失,他看了一眼地毯,看了一眼门上的横幅,眼里露出一丝精芒。 第一百零六章 无故之人(五) 大门那里设有一种禁制,一种防御报声的阵法,许山广没有百分百无声破解的手段,这可不是玄学。 终究是学艺不精,许山广有些汗颜,这跟解不开数学考试里的压轴题一样令他深感挫败感,他只能放弃走正门,也是避免打草惊蛇,选择了从阳台入手。 这种高档住宅楼,每一层边上都有突起檐,方便安放空调外机,也是防挡那些高空抛物的,避免直接砸到了出门的路人。许山广跨过楼梯口的窗口,缓缓落在了突起檐上。 放以前这种高度,是能吓死人的,但现在涨大水,而且许山广有简单的静心法咒,倒是没有恐高,畏惧的情绪出现。他一脚如一个胡萝卜坑,底盘稳稳,缓缓移动,也是突起檐有足足一米宽,倒也如履平地。 宽达十米的阳台上,没有防盗窗,许山广踩了一脚空调外机,便跳入了阳台上,只见几套极其开放的漂亮内衣,就在他头顶的衣架上随风微动。 许山广感到一丝凉意,蹲伏着的他摸了摸头,发现是水,抬头一看,正上方挂着的是一件咖啡色的连体网衣,有着一丝褶皱,以及十分明显的制式破洞,正滴着充满洗衣粉味道的水。这件内衣,明显刚洗,刚晾晒。 这位喜爱性感风格的女主人,似乎刚刚离开。 “竟然浪费珍贵的水资源,我们倒是靠普师姐这么一位高阶修士取水,看看这些,难道这家庭……但把干净水浪费在这上面,这女人,活得也太潇洒。” 许山广咕哝着,往里面偷窥,却是发现大厅里无人,落地窗也没锁,但当他要拉门时,却是停住了手。 大厅里是没有人,但有其他东西。 “瞅啥瞅,你这只猫,去去,没看过帅哥吗?”许山广在心里懊恼,他看到了一只黑色的暹罗猫,这贵气的动物正瞪竖瞳,盯着他,这让他下意识停下脚步。 对峙了一会,那猫终于跳下水晶桌,离开了。结果还来一只宠物狗,真能养啊,看那狗头摇摇晃晃,耸拉着舌头,许山广提心吊胆,好在,这是一只很纯种的二哈,滑稽的狗头没有张嘴,它就这样看着,没有狂吠的意思。 许山广嘴角抽了抽,有些进退两难,猫爱安静,这狗,可是护主啊,他若进去,应该会被当做其领地的入侵者,狗一叫,倒时候会惊动屋里人。 而且,这宠物还不止一只,又来一只橘猫,和一头边牧,哦,师姐在上,这女人可真爱动物。 一丝危机感,终于是涌上许山广心头,这进去谁都会暴露,而且,那能布置阵法的人,至少境界在自己之上。 “但这不是游戏,境界高不代表无敌,我,早已不是以前任人宰割的无知少年,我,并非一人迎敌。” 许山广估摸了自己的底蕴,深呼吸了一下,他直接站起,正决定光明正大,私闯住宅,却见眼前似乎有一团水雾闪过,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旋即在他脑海里响起,让人如沐春风。 “水银的受赐受洗之人,吾的信徒,来这边,过来这边。” 多么美妙的声音,宛若从天堂传来,让人浑身一颤,仿佛勃发的快感袭来,但许山广却是打心底不认同,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天籁,再悦耳动听,他也是死死地咬着牙关,似要搓出火星一般。 一股怒火,似乎刻在dna一般,正让他感觉全身不舒畅。 他一脸漠然,攥紧着拳头,循着内心声音地指引,进入到最里间的房间,这期间,这些宠物狗和宠物猫,都诡异地无声看着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正入侵的人类,而是……气味熟悉的同类! 上界的污染非常严重,本该布局和美妇家里差不多,但许山广感觉自己看到错层的空间,以至于别有洞天,空间感尽失,令人感到一股电流流过皮肤,流过毛发。 许山广微微一惊,他感觉自己走过了一个迷宫,然后就看到了一面镜子一般的墙壁,那墙壁周围爬满了奇怪的植物,又好像是这些植物,在支撑这镜面一般的墙,那里面倒映着许山广,以及一个女人的身姿。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东方少女,她的头发比黑檀木还要乌黑,却又能如水泽一样熠熠发光的,那鹅蛋型面孔精致,玲珑,透着一股子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安心,舒适的气息。她身上穿着一件造型复杂、但是透着一股子神圣庄严味道的白色长裙,一叠又一叠蕾丝花沿如同繁茂的树叶,围绕着她,盘旋而下,一直到她的脚踝。 她悬浮在草地上,一片森林之中,一头白狼,也悬浮着,围绕着她欢快地蹬腿,自己则似乎站在树林后,看着这一切……这不是镜子,本该奇异。 “进来,我可爱的稚子,过来吧,回到你母亲的怀抱,我将让你重生。” 脑海里,女音甜腻不已,贯穿身躯,女子极具美色,极具诱惑,宛若糖浆,似乎粘稠得塞满了眼睛,塞满了鼻子,填进了嘴里。 就在许山广按捺冲动,纠结不已时,一道娇嗔袭来,宛若怨妇从深井中爬出一般:“许山广!哼哼,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你个垃圾,你在干什么,你这是怎么了?你个蠢货!色棍!这就被勾引了,你不是已经见过了美女吗?” 被人骂,许山广哪里能忍,他也有自尊的好吧!当即一个激灵,想回怼过去,但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中陷阱了,这也许根本就不是所谓刘阿姨的家。 普师姐说得没有错,该死,自己这自以为是,鬼迷心窍了,找个人结果鬼打墙了,但那家伙声音确实比普师姐的还要娇媚百倍!平常人怎么可能抵抗。 许山广环顾四周,发觉自己太迷迷糊糊了,竟然已经到了上界,此刻身处一片无垠白色石台上,皎月一般的光从漆黑的高处撒下,照亮了他的周遭,以及前方的王座。 面对这片非现实的光影,许山广双眸闪过一阵绿点,仿佛另一双眸子在他眼睛里睁开,那丝惊异谁都能看出来,实在是面前堪称奇迹。 那是何等高大的大理石王座,它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它面前顶礼膜拜的白袍人,都不过仅仅能够到底座的第一层突起罢了,那宽敞,宛若一座桥梁的座位上,却孤零零坐着一名赤身女孩,许山广敢发誓,自己看得很清楚,那女孩正看着自己,她二八年华,薄薄的红唇一呡,眼神变得十分冰冷,再无先前半点母亲一般的慈爱。 “奇怪,这家伙不是被那老……咳,被师父给重创了吗?然后又被梁侍然给趁机掠夺了一番,竟然还有一块神土落脚,看这气色不错啊,许山广,等着嗷,别乱动,我就过来。” 普师姐的声音回荡在许山广脑海里,这让许山广心中大定的同时,也是一时哑语,感到一丝奇怪。 细细回味,怎么他的这位新师姐,似乎厉害得无法想象,这使用的不是传音吧?这是在他身上安了广角镜头吗?怎么这里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就是许山广,等你多时了,能抵抗神术,果然是神敌。” 雄奇,恢宏的王座下,一名白袍人站了起来,扭腰弄胯地缓步走来,面向许山广,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兜帽:“我是神的化身,‘全知’,‘全荣’和‘全权’三大领袖之一,全心全意执掌世俗大权的实际神,交出圣树,留你全尸,否则,你将如这座城市的叛教者一般,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家人,也得一起陪葬,在末日之后,你等一丘之貉,都无法重生于水银奇迹下的神国。” 女子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庄严,许山广看着她脸上的面具,想起了那同样不示真容,戴着面具的宫装女子,心道不好,危害社会的非法组织来报仇了。 魔女廖佳玲的手段,还有‘砂丘的伊莎贝尔’,许山广可是终身难忘,原来,那不是无名怒火,而是仇恨,不舒畅,也是因为不好的记忆,只是,现在,更多有关于在那医院里的充满血性的经历,闪过他的眼前。 “水银……阴魂不散,我本来是追求长生不死,一个想自私自利到底的人,但,你不该让我想起我的姐姐。” 许山广低沉地咕哝着,仿佛在咳血,下一秒,他便如猎豹般射出。 第一百零七章 无故之人(六) “神说,在御前的,一切无礼者,都必须跪下!” 自称‘全权’的白袍女子,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许山广暴起的冲刺蓦然停止,就像一个小孩子奔跑一般,平地摔跤。 黑色的人工记忆生命体在许山广手掌上流动,在两道潜藏身体深处的意识的协助下,宛若液压机似的泵响在许山广手腕上爆出。许山广用蛮力死死撑在地上,但终究无法重新站起来,只能跪着,背上感觉有莫大的压力,宛若无形海浪不断落下。上界的引力在拉扯许山广的身子,水银的‘全权’一句话就制造出了一个重力场,仿佛言出法随。 ‘全权’高举双手,长袖落下,露出她玉藕般的手臂,那里多么光洁,只是,如同凝脂的皮肤上却纹着可怕的鬼象,突兀的女鬼纹身无头无手,只有扭曲的血色身子如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既见神使,八方皆拜。”‘全权’振臂高呼,天空落下了雪,或者说,那唯一的光芒下,凝结出了鹅毛大雪,只落在许山广的上空,如同天使降临,翅膀洒下羽毛。 许山广感到一股莫名寒气,随着雪花落肩,‘全权’看到许山广在浑身打颤,不由娇笑起来,面具让人见不到她的神情,但她欢乐的语气却是足以让人想象她那看蝼蚁一般的眼神。 “许山广,不要负隅反抗,交出圣树,这是你的还债,你必须的补偿,你知道吗?你的罪恶,让教会损失了财产,失去了大量的神职人员,作为目前,唯一的大祭司,尊贵的我,水银的‘全权’圣冕,若不是得到神谕,又怎会施舍给你怜悯,这是,仅有一次赎罪的机会,不要不知感恩,敞开你的胸膛,让神光再普照进你的心扉,洗涤你深藏于血脉的罪衍。” 许山广抬眼,他最多看到‘全权’丰满的胸脯,他咧嘴道:“神棍!很精湛的力量控制,但这并不是你的,老阿姨,你对于我们而言,也是外道,是该死的敌人!” “你以为仗势欺人我就怕你了,我不是信徒,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精神慰籍……引力术我虽然并未学会,不过,就算解不开重力场,但凭一丝感悟,也足以。” 站不起来,许山广一边咕哝,一边便干脆跪坐了,那奇异的雪很冷,重力场很强,但都没有能阻止他挪动身子,仿佛这个打坐一般的姿势就是他本来的面目,许山广先前的所有动作如同幻象,如今的他才是真实,恢复原貌,变为了一座浑然天成的雕像。 一股浩淼,宏伟的气息从许山广身上如花朵一般绽放开来,‘全权’踉跄后退,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万山遍野的刀剑,鼻子骤然一酸,嗓子突然一甜,那是无形铁血的味道袭来,血腥无比,流淌了不知多久的岁月。 许山广沟通太虚,一个莫测世界的不可捉摸,这让‘全权’感到当头一棒一般,她感到一股危机感,不仅是信仰的动摇,更是此时她觉得浑身是如此难受,就好像她的身体是雪做的,然后突然被太阳直射,在融化,分崩离析。 这太虚的侵蚀所带来的不适感如同刀子扎脸,这种层次极高的力量压迫感,让她尖锐地叫喊起来:“异端,身受赐福洗礼的你,怎敢再借助域外的那些邪恶外道抵抗我的意志!我是神在人间的行走,我是奇迹的化身……我,是不朽的!” “来啊,我忠诚的信徒们,我代为教主,执掌你们的信仰之火,现在,我的旨意,就是神言,注火仪式,起!” 随着一声娇喝,水银一般的未知颗粒浮现,一抹白雾在‘全权’身上展开,有某种无言的协定在瞬间达成了,那白雾里,好像每一缕烟气都是什么生物的神经,在扭动着,寻找着些东西。 ‘全权’那一边本来在跪拜王座的白袍人们都纷纷转身,然后再次跪下,这次的方向,却都全指向了‘全权’,他们的兜帽迅速崩解为黑色的碎片,露出了真容。他们有的是年迈的老人,有的是俊秀的年轻人,高矮胖瘦,美丑不一,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念叨不断,祷告不停,即便口吐黑色的血,却也继续哽咽。 那血滴在地上,如同石油,粘稠冒着热气。 许山广睁开双眼,偷偷伸手,摸着普师姐送给他的那枚圆盘法器,死死地盯着水银的‘全权’,他也注意到那些吐血的,一脸虔诚的邪教信徒们,那些人精气神在迅速萎靡,显然,这是一种献祭。 而献祭仪式的中央,正是邪教徒们的目光交汇的中心,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在水银的‘全权’身上铺开,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笼罩,有莫测的伟力降临,将她迅速转为非人,令人不安。 “第一诫:不可随意捏造,使谣言四起。”‘全权’一指按在自己的眉心,她的面具猛然裂开,一种充满鲨鱼利齿大嘴占据了她的额头。 许山广如临大敌,那怪嘴感觉能夺人心魄,鸡皮疙瘩一起,他的手指就要注入灵机时,却听到一声长啸蓦然出现,回荡于这一方天地。 “你敢动我的人!亏钱也得干掉你!” 那是普的玉音,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声,只是这里面还蕴藏了一丝金铁相撞的铿锵杀意。许山广心安下来,他打消了亲自攻击的念头,他最大的倚仗,已经来到了上界。 非人的‘全权’一指虚空,她的声音变得模糊无比,许山广也就能听懂个大概:“第二诫:不可目空一切,使他人愤懑。” 一抹雷电闪过,光芒照耀上界,类似爆炸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黑影随着这回荡的雷声落到了许山广身后。 ‘全权’那边的邪教徒们都是闷哼一声,较为虚弱的直接倒地不起,只有许山广顿时感到一身轻松无比,全身血气顺畅方刚。那无形的重力场转眼就消失,那奇异的鹅毛大雪也倒卷不见,身体只被一股温软笼罩。 一身紧贴皮肤的紧身衣的普,她从后面抱住了许山广,她兜帽和口罩遮住了她的外貌,无人知道她的紧张和不安,唯有许山广,后知后觉。 “……普师姐,你没事吧?” 沉默良久的许山广终于想抬头了,但普的双手如同安全带一般柔软,却又死死地箍住了他的身体,男女授受不亲,换作一般人早已老脸通红,但许山广只是目前的身体是处男,他的那方面经验可是丰富的,是有两世为人的厚重。 “都说了,不要擅自行动。”普依旧使用传音,许山广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飘过,却让他深感惭愧,只能被迫心安理得接受普的从后面拥抱。 比起梁侍然,普师姐似乎对他有其他感情,当然,许山广同样不认为这是爱情,有点逻辑思考的人都不会相信一见钟情。他只是觉得,普师姐,不想失去他,理由是什么,现在也没机会,估计后面也问不得。 许山广想了想,身穿“制服”的普师姐,可是个暴力狂,还是少言慎行为上。 ‘全权’攥着拳头,她感到一丝羞辱,她能见得男女亲亲我我,但绝不能见得别人无视她,这不仅让她感到尴尬,更让她感到愤怒,如今这个状态的她,更加疯魔! 怒火攻心,只见‘全权’嘶吼着,她额头上怪嘴也是一张一合起来:“第三诫!不可妄自菲薄,使萎靡不振。” “什么狗屁东西,什么垃圾玩意,也敢对我发号施令?”普师姐抬头,兜帽下的碧绿眸子充满不屑,直接喷吐出一尺寒光,这让‘全权’感觉刺目,直接吐血,她额头上的怪嘴也出现异状,直接闭嘴,然后仿佛缝合一般,竟然消失了,只留下了淡淡的疤痕表示它曾经存在过。 ‘全权’不敢相信,她一手捂胸口,一手抬起,再次一指:“第四诫……不可争强好胜,使四面环敌。” 话落,她的身后便是虚影丛生,好似她身后的光线被什么东西吸收,吞噬了。 白雾里,虎啸龙吟,各种野兽嘶吼出现,一个一个奇异瑰丽的生物影像闪烁出现,它们是那么的巨大,仿佛一辆辆公交车呼啸而过。 “死开,没用的,你的言灵对我无用!我是何等存在,你也配影响我的灵魂?” 普依旧抱着许山广,她是那么自然而然,又是那么惬意,就像抱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大布人偶一般。 许山广震惊,普很顺便地保护自己,显得风轻云淡,但这其中在许山广眼里是如此充满了杀机,那各种异象令人心悸,只是,这庞大的灵机却终究无法冲到他们跟前,仿佛有道天堑横刀于他们和‘全权’之间,‘全权’使出浑身解数,挥洒出的一切伟力都如泥牛入海,不可转为实质的攻击。 “没用?尔等坐井观天,这场洪水,就是我神的审判前兆,你们,渎神!该死!” ‘全权’再次振臂高呼,这次,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泡沫尾音,是那么正常地说话,仿佛在朗读:“第五诫:不可心浮气躁,使圣树崩殂,但,圣树在异端身上。” “第六诫:心有希冀,静候花开,我等愿意等待!但异端亵渎。” “第七诫:虚持诚心,共盼神临,我等,以残躯化天梯,让神只降世!惩戒异端!” ‘全权’不顾嘴角的鲜血和气泡,她伸着手,结着复杂的印,一道道电光在她残余的,白银般的面具上闪过,普双眼寒光一闪,她盯着‘全权’的脑袋,轻语一声:“还不上,你莫非又要当个逃兵!” 许山广疑惑,普师姐这是在跟谁说话,他就在普师姐的胸前,他根本没有感觉有其他旁人在场。 但,一道赤芒从眼前闪过,远处的白雾仿佛被强风吹散,‘全权’真身暴露出来,她大嚎吐血,被眨眼打飞了,宛若断线的风筝飞出。 许山广惊呼,有外人在场,那并不是太虚的气息。 这一击很快,快到许山广看不清,很重,重如打桩机,但‘全权’还是站了起来,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在充当背景的王座面前是那么渺小,却又是那么令人无法忽略,她的信仰让她风不能折,暴力不可摧。 面具已经彻底崩碎为粉末,她充满血水,充满丑陋肉丝和脑液的脸却只在许山广的眼里留有一瞬。 ‘全权’完全塌陷的鼻梁骨和粉碎的面颊骨下一秒就纷纷愈合。她突然抬头,妩媚的向许山广抛了一个媚眼,然后她和许山广的身边突然百花盛开,如茵的绿草在脚下迅速的向四周蔓延了过去。 ‘全权’轻吟着,手指途经之处,她身上那严实的长袍和外套纷纷自行脱卸。 许山广打了个寒颤,‘全权’的真容很美,一颗比例极佳的美人痣点缀在她俏脸上,衬托出明艳无比的五官,可想她在现实生活里定是高不可攀,高岭之花般的女白领,她应该经常健身,蜂腰马腿,身材匀称,但如今…… 不!绝不会如此妖艳,放荡,搔首弄姿,这是真实的违和感,这个女人曾经是如此的骄傲,但如今却像个人偶一样骚动,摆布自身,这……绝对是被附身了。 “厉害,厉害……”许山广修为凝眼,却是怎么也看不破到底何方神圣,他只觉得眼睛酸胀,让他不得不揉了揉眼睛。 许山广背后的普,自然注意到了怀里男孩的异样,对此,则是轻笑一声。 “有点东西。” 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上界,许山广侧头,发现他三米远的侧面,不知什么时候就站着一个穿着充满古意铠甲的男子,身高几近两米,扛着一把巨刃,却没有任何气息外露!仿佛呼吸都停止了。 “一个,武士!”许山广细看一下,差点叫了出来,仿佛在恐怖电影里见到了鬼的真身。 第一百零八章 无故之人(七) “你们,都很厉害的,但圣树不能让给你们。” 光着身子,依旧自在的‘全权’,比着手指,毫无道德素质地对着许山广指手画脚,她玉葱的指头最后连成了一个画框,将许山广的身影放在了中心来欣赏。 “有点东西的,女人,你所说的,我不屑,但,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戴着白色般若面具的高大武士,将他的大太刀指向‘全权’,说着有些不标准的普通话,那是充满短平直的浓重发音。 “真是霸气,你说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那你也太贪心,人类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贪婪,一万年前就是这样了。”‘全权’嘟嘴,伸了一个懒腰,不着一缕的腰身是那么美好,那么漂亮,但就是这么一个慵散的动作,却给在场的人一种心悸的压力。 许山广抬手,无处安放,干脆指着‘全权’,低声开口:“师姐,对面修为……这个老怪物,能用咱体系能概括吗?” 普的声音很快在许山广的脑海里响起:“信口雌黄,不过幽魅而已,它们也就在上界兴风作浪了。” 许山广微微点头,既然自家师姐信心满满,那他也没啥好说的了,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 只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高大武士,似乎非敌非友,感觉身上有一股凌厉的刺目,无差别冲击人的心神。 “桀桀桀,可笑。”高大武士发出怪笑,他目露红光,“你,若是本尊降临,我也就,没有那种念头,但,你现在的力量,太过虚弱,不是我的,一合之敌!” ‘全权’叉着腰,摆出一个令人血脉喷张的姿势,轻笑着说道:“那你来啊,你来干我啊,你要是不敢,那你就承认你自己的弱小,不配当一个男人!” 高大武士大太刀咻地燃起一抹赤红色的火焰,面具眼缝似乎也喷出了实质一般的烈焰,他将刀背放在自己的臂甲上。‘全权’那是激将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大武士不上当,他摆出了一个极具异国风格的防御姿态。 ‘全权’巧笑嫣然,面皮红得就像涂了戏台上那些花旦的胭脂一般:“哼哼,不是一个男人,男人,不是都很喜欢女人吗?据我所知……哎呀。” 一声呼喝,‘全权’抬起手,一支苍白的骨笛被她凭空握住,她看向天空,那里一阵虚无扭曲,零散的光线肉眼可见的消失,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似乎她的目光犹如实质,在不断发射黑洞一般。 那唯一的光源猛然黯淡下来,周遭漆黑的空间传来欻欻的脚步声,好似有无形的人潮涌来。 许山广感觉心头似乎被人杵了几下,感到一丝窒息感,一种压迫感。 “好手段,竟然有这种空间封印,你这是什么天器?天器,我记得几件……” ‘全权’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骨笛,她眼神亲呢而温和,似乎在回想往事,她嘴唇喃喃自语,说着些隽永而深奥的话语:“可那些存在也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处处是桎梏,过去如此,未来也如此,束手束脚,浅薄,愚昧,无知,人类啊,蝼蚁怎能理解我等存在,但出身如此,又如何强求。” 身穿白袍的水银邪教徒们纷纷屏住呼吸,他们就像看到了火光的飞蛾,缓缓靠近,簇拥着‘全权’,当中的那些男人,他们眼里是如此清澈明朗,甚至散发着无暇的光,他们宛若刚睁眼看世界的婴儿,完全没有对‘全权’的婀娜身材有任何肮脏的成人欲望。他们交织双手,如沐春风,他们半跪下来,纷纷称颂他们的主,叫着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圣名。 高大武士手上的大太刀突然动了,就好像挥刀的不是人,而是刀剑本身。这一刻,他的背后和头顶都喷薄出烈火,好似被大太刀给点燃,熊熊燃烧起来,燃烧的火光是那么亮眼,如同恶龙吐息。一种怒火没来由的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特别是许山广,他身为正常的男人,很快明白了那是啥。 他的血气几乎同时被高大武士的冲击气势牵引,体内灵机莫名流动,心绪有感……那是男人被女人看扁,自尊被践踏的怒发冲冠。 高大武士一直隐忍,如今爆起杀机。 许山广瞪大了眼,高大武士没有奔跑,但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秒都在极速上升,好似破空的火龙。 这是吃死了时机,要一招毙命毫无防备,沉金莫名情绪的‘全权’。 “隔岸观火虎斗,呵呵。” 普的银铃笑声在许山广脑海里响起,而这时候,水银的‘全权’也突然笑了,无声的微笑。高大武士速度快到令人发指,最后一秒宛若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全权’面前,眨眼的万分之一,就是一把大太刀带着火风落下。面对这烈火竖劈,‘全权’身形显得那么娇柔玲珑,她面对的仿佛是把大铡刀,要把身体一刀两断。 一声脆响,犹如花瓶落到地上碎裂,‘全权’的如花笑靥依旧在,她身边的男女却迅速化为了炙热的灰烬,身体和长袍都在高大武士的那一刀下,被火风笼罩,塌陷下去。 那是何其惊世骇俗的刀气,仿佛能切山断河,这个空间一半地区化为火海,点亮了虚空。 恢宏的大理石王座也如同泡沫一般崩溃,高大武士闷哼一声,如同皮球一般弹跳着飞起,那是一只玉白的手将他打入自己造就的火海,从背后突然出现。 这是一记偷袭,旋即尖啸传来,犹如厉鬼哭嚎:“卑鄙的人类,这是死气,你根本不是活人!” 那是‘全权’的声音,她在吃痛怒斥。 这一系列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许山广没有看清,但普看清了,看得一清二楚,她充满娇味的声音在许山广脑海里响起:“幽魅擅长营造幻象,果然都是些华而不实的玩意,但也是低估了,想不到这逃兵有这么强,许山广,你拿好这个东西,他封锁了这方神土,不能等了,想出去只有一种方法。” 许山广微微一愣,还不待他反应,一个琥珀般的晶石便塞到了他的手里。 “普……”许山广刚开口,想询问,结果普已经离开,一跃而起,那身上燃起一股太虚神炎,无边无际的静谧神圣充斥开来,声音在迅速消解。 许山广已经听不到火海那边的动静了,如同在看默剧一般,只见其人。 而对于高大武士和普这般强者,并无影响,他们闭着嘴,好似心灵感应一般,能跨语言交流。 “好!你也等不及了吗?来偷袭!” 火海中,高大武士笔挺地站直,挺拔如枪,他抬起头来:“愿赌服输,你自己说我能找到你,你就认栽了,结果你就是个玩不起的贱货,那我就把你先杀也不为过吧!” 普停了下来,悬浮在空,太虚神炎如同凤凰一般灵动地围绕飞舞,她无悲无喜,居高临下:“杀我?其实你就是想杀人灭口罢了,我看到了你的丑陋,你不仅是个逃兵,而且还是个败类,真不知道你的同伴会怎么看待你如今的恶心模样。” 高大武士在火光中挥了一下自己带着烈火的大太刀,仿佛上面沾着血一般。他身上的烈焰冲起十米高,但终究没有为此先动,他看天外来物一般好奇地打量着气息强大的普,眼隙里有一丝微光闪过。 “我,不需要同伴,他们不过是一群自我感动的弱者,无亲无故的我,了无牵挂的我,才能不断前行……桀桀桀,你在拖延时间,而我何尝不也是,刚刚祭炼了的天器,它再虚弱,也足以镇压这残缺的天地,你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类。” 高大武士话锋一转,最后在冷笑,普碧绿眸子闪过一丝寒光,她没有惊呼,而是看着自己的太虚神炎灵机破碎,逐渐熄灭,她抱胸沉思起来。 高大武士头仰傲然指着普:“跪下吧,天器那是主宰,是掌控,你只有对我俯首称臣,我呢,下手会轻一点,根本不会让你感到痛,你甚至会感到很愉悦,很舒服,不仅是男女欢愉啊,这种感觉,你不会觉得是幻觉,你会觉得自己在柔软大床上,持续到死,现在,就让我们试试吧,你会知道,你所谓鲜活的人生,在我的手法和刺激面前,是多么微不足道!” 普翻了翻白眼,她活动指关节:“可笑,死亡的力量,多么怀念,那么,一个世界的死亡,你可见证过?” 高大武士骤然警惕,一股极大的压迫力让他野兽般的本能立马响应,他弓身,将大太刀再次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摆出先前的防御架势。 但,这危机感并不是来自普的身上,而是弥天极地的,来自无所不在的虚空。仿佛有一头太古的,沉睡的野兽,觉醒了!要么毁灭你,要么毁灭它自己! 疯狂的意志,是自己的,还是整个世界,在彻底疯狂! 心头怀怒未发,怎可真正死亡,得那片刻的安宁! 永远.....追随!饿~啊! 杀戮,无法抑制!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的声音在呼啸,高大武士感觉自身气息莫名沸腾,他闷哼一声,二话不说,提气起身,再次化身破空的火龙,杀向普。既然有天地杀机,那他先解决眼下可以百分百肯定的发动者。 这一刀,依旧翩若惊鸿,快若游龙。 “晚了,最初的亡者,也是最后的终焉,给我爆炸吧!” 普任由大太刀插入自己娇弱的胸膛,她双手大张,仰天大呼,有流星划过漆黑的极高处,好似一张巨大的眼眸极速展开。 许山广没有看清后面发生了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理解普被杀死的事实,就精神紊乱起来,他只觉得天地轰鸣,整个空间骤然一黑,涛涛火海直接消失不见,方向感一下子错乱,耳鸣不止。 伸手不见五指,又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许山广瘫软在地上,那是难以忍受的恶心眩晕感冲击了脑门,地动山摇,天旋地转,百转,千转,万转……甚至有亿转! “主人!别睡!” “主人!你得保持清醒!” 有那么一瞬,许山广听到了守宫和衔蝉的玉音,但那太虚弱了,恍惚如错觉,就算有养魂壮魄过,但这两世为人的精神力,也是扛不住,许山广的意识硬生生,直接被耗尽了。最后,许山广看到了杂乱的,如电视机白噪一般的星星点点,他如普通人一般,疯狂口吐白沫,随即晕厥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无故之人(八) 轰隆轰隆…… 前方,电闪雷鸣,而天际的乌云也都传来巨大的沉闷雷声,让大型战略战术运输机上,飞行经验丰富的主驾驶员,都不由心头一颤,被自然伟力包围,让他一时紧张地查看仪表盘上的各种数据,注意环境变化,感到一时风雨飘摇。 负责领航,通信等责任的副驾驶飞行员,则是一脸平静,他看了下雷达,眼里带着一丝凛然,他转头,正气十足地说道:“屏蔽系统已开启!首长,我们要准备穿越奇异点了,根据上一次的经验,我们需要做好准备了。” “知道了。” 浑厚,充满磁性的男声在阴影里响起,驾驶室的一角,光亮之处是一袭灰绿的战术背心,腹部口袋装着黝黑的复数弹夹。 男人全副武装,他从这角落里的座位上直起身子,头上戴着军用vr头盔,那流线型的外观上,闪烁着眼睛一般的图案和白光。 一番较为繁复的快速操作,他摘下了军用vr头盔,露出了原本清瘦的面庞,那黑眼圈和深凹的脸颊,透着一丝骨子里的虚弱感,清瘦男人让人有种担忧,会怀疑他能否胜任此次特种作战的指挥官。 但,当清瘦男人站直身体,挺胸抬头,那挺拔如枪的身形,那鹰视狼顾的气势,那充满岁月,刀削斧砍过般的眼神,却是让飞行员们很快打消了这充满疑虑的念头。 他们自叹自己可笑,他们这位“年纪轻轻”的新任首长,比他们这些开飞机的可还要铁血百倍,毕竟,这次情况极其特殊,突然冒出来作为战地指挥官,如此精英的他也需要亲自降落那残酷的战场,像普通士兵一般浴血奋战。 他们知道的不多,但根据前几次的空投情况,他们知道那里的敌人非常棘手,很凶残,即便他们不知道敌人的具体信息,只凭模棱两可的想象。 “我这就去后面整备,保持联络。” “是,首长。” 清瘦男人挥挥手告别飞行员们,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驾驶室,两位飞行驾驶员继续操作,在开门和关门声中,继续专注航道上的变化。 下了楼梯,清瘦男子迈着些许随意的步子,走过了一辆被粗大的绳网罩住固定的坦克,这铁铅东西重达20吨,搭载新型变形系统,轻型装甲,但具有超机动性。 他没有怎么留意这极为先进的第五代坦克,他沿着闪烁着红光的警报灯,十分惬意地来到了一块防水黑布下。清瘦男子抬头打量当下,黑布里的东西显然很巨大,撑起的高度,直接逼近了这舱顶炽白的照明灯。 运输机里装着的坦克只是掩饰,飞行员他们不知道,这次作战任务,实际上要空投的东西,其实只有这一个,就在这黑布之下。 清瘦男子低声嘀咕起来:“想不到,终究要出动这些被收容的禁物,唉,考虑到猎杀萨缪尔的志愿军几乎都牺牲了,这也是,不得不启动的后备计划,释放这些家伙,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这是我的责任,这是我的光荣。” “呦,咋一副司马脸,这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极为好听的女音,如同石子落在了清潭,露面的却不是什么素雅的东方少女,而是一个与音色违和,一看就泼辣的外国人,一个难以察觉身形的黑人女性。 “监察长,你好,我的确没有母亲。”清瘦男子坦诚,他的招呼很随意,走来的黑皮肤女子暴露在灯光下,愣了一下,清瘦男子微笑,女人身穿着一套紧身衣,那皮衣极为贴合其曼妙曲线,如同第二层皮肤。 他自然认得女人,芮贝卡?斯拉维娅?赫尔,不过印象还停留在她没穿这身作战服的时候,那是在冲绳的地下掩体里,作为阿美莉卡的军方代表出场,她身穿白色的高尔夫裙,上套一个浅绿的弹力背心,皮肤黝黑如浓缩咖啡,透出一种青春的光泽,但她头发成捆,盘了一个发髻,作为一个文官,签署那些繁琐文件时,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又显得干练无比。 芮贝卡敬礼,然后开玩笑道:“作为一名超级战士,父母还是有的,遗传学上的,又不是什么被宇宙射线轰击过的怪物,你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龙生龙,凤生凤,你们的龙,还有凤凰,传说生物,我很喜欢这些飘渺和美丽的想象。” 清瘦男子笑了笑,芮贝卡很年轻,却位高权重,在世界太空防卫军也说得上话,这个年纪,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呵,现在的这些军队,关系交错,那方面的军改已经改得他也都看不懂了。 特别是世界太空防卫军,你说它松散吧,有时候能量却是巨大无比,说实在的,他也想上太空,加入世界太空防卫军,在那面朝星辰大海,感受虚空孤寂。 清瘦男子心里叹气,自己一直是个喜欢仰望星空的男孩,但比起眼前的女人,还是得摆出老成之姿,毕竟他现在好歹已经是一位首长了,只见他微微一笑:“监察长,你的普通话说得非常好,用词真是接地气,我现在,也的确有这种感觉,骄傲。” 芮贝卡唇黑齿白,她挺起胸前的饱满,吐了吐粉粉的舌头:“呵,龙的传人吗?我的不过网络用语罢了,学习语言先学脏话,我好歹也说了三年。” “三年?监察长原来对我国已经这么熟悉了,我作为地主,倒是消息有些闭塞。” 芮贝卡盯了盯清瘦男子的脸,自然知道其弦外之音,只见她若无其事,叉腰莞尔道:“你们这些人物,个个都是翻脸无情的老怪物,对于你们来说,我应该不过是个毫无威胁的,世俗小女孩,只不过热爱你们的文化罢了,不过,你们倒是心性凉薄得很,自然不会有所关注,有那么一个古老的词……太上忘情,不是吗?” “这个充满意境的词都能说出来,监察长的词汇量看来已经非常庞大了。” 清瘦男子对着芮贝卡摊手:“可我不是什么老怪物,人再怎么活,也活不过150岁,150,那上下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而且,我很尊重你,其实,我心里,还是很纯洁的,只是不像监察长你爱学习罢了,不怎么与外国友人交际。” 两人的语调都非常轻松,芮贝卡喜欢这种战前没有丝毫严肃的氛围,不过,她这时,反而不笑了:“我就直说了,你逻辑思维清晰得令人一眼就能看透,所以我也就当你是朋友,我们虽然处于不同阵营,但如今两国友好,那我就劝解你,你,是不是想自我毁灭!你应该有这个想法,我们面对的可是萨缪尔,那是在北极沉睡了不知有多久的神话生物,你竟然要亲自下场,你这家伙没有什么家人和好朋友,这世上,没什么牵挂吗?” “牵挂?监察长,你听说过我们的一句话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清瘦男子咧了咧嘴,作为一名从实验室里培育出的超凡存在,他可能只有对于超凡力量还有所追求,有所动心。 芮贝卡不理解,咪起眼睛:“什么话,我看你本身是很有可能不是对生活感到痛苦,或无聊而想要自杀,杀人的想法也不是因为对他人有仇恨而杀人,当想自杀的原因只不过是对于自身生命、世上生命的无意义感到困惑,你在自我毁灭前还有一个试错的机会,你,想要通过剥夺他人的生命来认识所谓生命的真实意义,如果这解决得了你的困惑,你也就不用……自杀了。” 清瘦男子摇了摇头:“什么自杀,这叫牺牲,再说,我现在要杀的不是人,即便它拥有人一样的智慧,我是自愿的,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奉献出有限的生命……在这家伙面前,我辈如若不征战,百姓不异犬与鸡。” “放屁,你在撒谎,法克!你怎么这么厚脸皮,还唱起了诗,我的上帝,我可不觉得这趟有什么光荣,一开始直接用氢弹不就好了!” “这里不是你家,本土用氢弹?那彻底点,你怎么不把你们国家的反物质弹交给我们?那可是湮灭级别的破坏力,可以做到一干二净,也能拯救世界,维护正义。” “你,这是说什么气话,我们可没有那玩意,说真的,应该问你们的梁有为将军,他在海王星到底干出来了些什么没有?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眼睁睁让你们去送死,哼。” 清瘦男人瞥了一眼突然生气的芮贝卡,随后无悲无喜地看向防水黑布,后面的警报灯的红光让他此刻宛若浴血的魔神,他幽幽说道:“我就这样跟你解释吧,自然不是寻常人的认知,普通人通过声音和眼睛来观察,而我听到的是“声象”,看到的是“气场”,那时候,我看到了猎杀萨缪尔行动中的志愿军们的赤子之心,你不要感到可笑,那东西存在,真实到可以触摸的坚硬感觉,他们虽然被提前告知了危险,也知道了他们为何被选中,他们没有家人,没有孩子,没有后顾之忧,只有满腔热血,爱民报国,他们是如此勇敢,甚至在战前写遗言和墓志铭的时候,他们在沉默中,依然坚定了自己的信仰,我起初也不相信,我感受到了他们的一丝恐惧,但他们,成功克服了,最终没有一个退缩,那种高级的东西,你,以及你的国家,是不会明白的,如果明白,这国际上早就太平,人类大同了。” “啊对对。”芮贝卡明显不服气,对于最后的讽刺不认同。 “唉,算了算了,我打住,谢谢你的担忧,监察长,你在撒谎,我也会撒谎,我们都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但我还是感恩你的关心,合作愉快。” 见清瘦男子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芮贝卡又不想气氛尴尬,她于是继续主动,出声问道:“好了好了,我们是没你们高尚,但你知道那个世界政府的理事们,他们如今将动乱带到了月球,带到了火星,知道吗?” “世界人类演化和发展联合政府,他们,在火星发现了什么?” 清瘦男子转头反问,语气里突然充满纯粹的好奇。 芮贝卡又愣住了,她咬着唇,有些无语,这涉及了各自机密文件,这种东西有这样面对面套出来的吗?当她是见识浅薄,胸大无脑的笨蛋吗?亏她对这遗世独立的男人有些着迷,不顾他们之间的职业和身份的问题。 “不清楚,别问我,虽然我们是朋友,要问就问你的上面。” 芮贝卡再次转移话题了,真是嘴巴不停,她好奇地又问道:“你知道宇左丸太吗?” “知道,当然知道,神樱天皇军团第九军团第一师团第三大队第三中队第一小队队长,国际主义战士,援助此次猎杀萨缪尔行动。” 清瘦男子说完,芮贝卡却吐槽起来,她的厚嘴唇翻飞如花:“对对对,就是那个小日……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宇左丸太,什么国际主义战士,呸呸,他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你以为他没有我们的督促他能加入第一次空投来?这个有妈生,没妈教的家伙,明明是一条狗,他好像还知道自己长了张嘴,一直说什么别人找骂欠骂,那张嘴一直没停过,直说脏话,听着是真的烦,就一直bb,要么骂我们要么骂他的教官,他是什么都能骂,他说一次两次我也就不说了,可他一整天都在骂人,他难不成还自带优越感了,一个岛国小民,你说是不是吗?他嘴感觉吃了屎,他一天天装逼为了什么,结果,骂人停不下来,还提高音量跟个大哥大一样,没见过这么低素质的,真的很烦很烦什么都骂,他这个人太烦了。” “宇左丸太……那家伙,我和他一起训练过一段时间,虽然是在vr游戏里,但拟真度已经非常接近战场环境了,他的成绩不比我差,他的人品,他的思想,我倒是不了解,有这么不堪吗?以至于惹怒你们督战队,让监察长你都讨厌。” “不是讨厌,那家伙,你下去时记得要小心他。” 清瘦男人猛然转身,他看向突然严肃无比的芮贝卡。 “……我知道了。” 男人的点头,让芮贝卡歪头,旋即笑颜如花,那模样就差举起小拳头了,声音甜甜:“知道就好啦,那个家伙,最好死了,你也就不需要管他,眼不见心不烦……用在这里,真特么恰当,那家伙,你相信我……” 清瘦男子看着喜笑颜开,即将滔滔不绝的芮贝卡,他并没有受到欢快情绪的感染,面无表情,缓缓出声:“我们到了,开始吧。” 芮贝卡一愣,她这才发觉,清瘦男子不是在挠耳朵,他正捂着无线入耳式耳机,面对自己,与别人交流,而他的身后,突然有强光亮起,好似太阳。 轰隆,那是运输机的扇尾门打开,外界远处的弧形电光在气浪声中,照亮了芮贝卡的天青色大眼睛。 清瘦男子已经来到气流强烈的斜板前,在芮贝卡些许呆滞,一丝出神的视线里,他张开了双手,昂首阔步,好似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自己,一个真正男人,在掌控雷电,在拥抱风雨。 只见清瘦男子低头,冷笑一声:“无缘无故闯入人界的,龙族的萨缪尔冕下!又一个无亲无故的人类战士,站在了你的面前,猎杀你来了,以你血,祭我山河百姓!” 运输机下,大地上,一所顶着锈迹斑斑红十字的破烂不堪,整体还在缓慢沉降的危楼医院里,传来一声远超人耳听觉频率的声音。古老,沧桑,穿透苍穹,有某个庞然巨物,在回应着身处万米高空上的渺小人类,在嘲弄那僭越,充满亵渎,无知而无畏的挑战。 第110章 在大学 “开门,查寝。” 咚咚声过后,有女生如此叫道。 “来啦来啦。” 从厕所里出来的栗余留,踩着拖鞋,单手一甩,将卫生纸筒丢上了自己的床,他扭头看几眼自己的两个室友,一个叫楚齐天,一个叫廖莫愁,正睡在床上玩vr游戏呢,头上vr头盔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脸,估计就算被惊动了也会不忍中途退出,应该是玩到兴致之高潮。 楚齐天和廖莫愁经常一起开黑,一起玩《伊水》,那个号称第九艺术的vr游戏《伊水》,他贾余留也带了vr头盔来学校,他也自然玩上了这誉满全球的游戏,有时便会和这两个家伙开黑,不过,他更多的时间不在这vr赛博空间里,而是放在了户外运动。 贾余留喜欢在空余时间去篮球场上和隔壁的老乡打篮球,而现在,到了晚上时间,贾余留还会去夜跑,学校的体育馆操场便是一大锻炼场所,沿着绿茵草地挥洒汗水,闻着同路男女的汗臭味。 大一的生活就是这么积极自律,健康而美好。 贾余留嘴角翘起,打开了寝室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看上去怯弱的女生,穿着短袖和格子裙,一手抱着书写板,一手拿着钢笔,配上她的鹅蛋脸和方方正正的眼镜,倒是有一种文艺女孩的优雅气质。 是个美女,可惜低垂着眼帘,似乎很害羞,不喜与人对视。 “寝室成员都到了吧,你是寝室长吗?请签个字吧。” 女生将纸笔递过来,声音不咸不淡,她指了指着文件的底部,整个过程就没看过贾余留的大脸,是不是寝室长女生都没有去确认,虽然贾余留的确是寝室长。 楚齐天和廖莫愁这两人压根就不想当,而他便顺理成章地接手了这个职位,毕竟他再拒绝就没人了,这四人寝室就他们三个大活人,另一人从开学到现在就没出现过,虽然他的东西都有人搬了过来,但人不出现,这可是个问题,为此在军训的时候,有过麻烦,他这个寝室长为此解释了一番,对于指导员一句话的事,而他要跟每个教官说上好几句。 一开始他以为是来自发大水的灾区地方的学生,而且他们这一届的确有因为这种原因缺席的传闻,但当百年难遇的洪水退去,受灾地区都有序恢复安全生产和社会生活时,这另一个人还是没有来学校报道,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要死了的那种疾病,才旷学许久。 贾余留心里叹气地签了字,各种方面的感慨,他身体情况很好,刚体检过的,他大一生活很充实,有很多事要做,就是缺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供他欣赏,并从旁边协助他,让他的肉体也充实和满足。 “给,签好了。” “嗯。” 没有碰到手,贾余留满是遗憾地目送女生离开了自家门口,去了隔壁,好似一位被牛头人了的弱势丈夫,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偷偷探头,欣赏着女孩与别人交谈时的一举一动。 “我应该是恋爱了,哦,人生一大错觉,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爱上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呢?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只有愚蠢的男人,才会坠入爱河。” 贾余留自嘲了一下,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可真让他感觉羞耻,于是果断关了寝室门,回到了他的座椅上。 踢掉拖鞋,将双腿放在桌子上,电竞座椅贴合人体,贾余留很舒适,像头小猪哼哧地呼吸着,不过,这不是休息,而是他已经没那兴致去夜跑了。就在他打算思考该干什么的时候,寝室的合金大门又被敲响了。 咚咚,这让贾余留不由怀疑,是不是刚刚那个查寝的学生会女生又来了。 “谁啊?”贾余留躺着舒服,不想动,目不斜视看向寝室门口,好半天,门后面都没有动静,就好像外面的人,被他这一叫,给吓跑了一般。 “没素质,那个崽种没事找事,怎么来乱敲门。” 贾余留双手放在扶手上,撑了撑身子,他目光瞄向桌子,放在了他正无线充电的手机上,突然心血来潮,拿起了手机,戴上了蓝牙耳机。 “看会女主播压压惊吧,嘿嘿。” 贾余留内心躁动,他这个年纪除了学习,就是挥洒汗水了,不然何以入眠,一个星期两次,在厕所洗澡的时候每次也就持续十分钟上下,已经是十分养生了。 “元气满满的亚龙人女仆报道!” “尾巴翘翘了,我现在必须开始打扫了,屏幕前的各位先生们,如果没做好女主人会杀了我的!” “主人?哦,打扫,嗯?有什么活给我干……要我过来,擦亮你的矛啊。” “尾巴翘翘了,我太笨了,但这不能怪我,主人,它这么大个!我得弄一整晚呢!” “我是主人的甜心,主人有的是时间,那我就有的是时间,尾巴翘翘。” 就在贾余留两眼放光,呼吸微粗,像头饿狼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美女coser开始热舞到摇尾巴阶段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又有人在他们的寝室门口,咚咚有力,这次宛若在敲锣打鼓。 “玛德,晦气。” 贾余留感受到了桌子上的固体传声,真是在刺激神经,他摘下蓝牙耳机,转头纳闷,再次喊道:“谁啊?有什么事吗?” 敲门声骤然消失,却依然不见门后有人回话,贾余留愤然起身,提了提裤子后,便打开寝室门,结果是没有人影,他还走到走廊上,左右张望,想发现刚刚那个随意敲他寝室门的烦人精。 但走廊上虽然灯火通明,但只有尽头有人,一边正是在继续查寝的文艺女生,她举着小拳头敲开了另一个寝室,另一边,是正使用智能公共洗衣机的两名男生,他们一个抱着红脸盆,一个抱着绿脸盆,在那交谈甚欢,走廊上依稀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似乎是关于《伊水》的游戏趣闻。 贾余留叉腰,眉头紧缩地到了对门,敲了敲这同班同学的寝室门。 “谁?”门后有人出声问道。 “我。” 贾余留应了一声,寝室门刷地就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他的老乡,叫赵本善,也酷爱运动,不过这人更喜欢打网球,偶尔和贾余留打篮球。 “有人没事找事敲我们的门,你有遇到过吗,有人敲你们的门吗?然后没人回应,纯小兔崽子的行为。”贾余留问道,他看向门边坐回去的赵本善,他正在上网课,桌子上的笔记,还有他未干的墨水味,字写得很不错,是久练书法,习惯一般的坚持,才能把每个字写得如此优美和隽永。 只看赵本善的字,就会觉得他澹泊,淡薄,恬淡,是个文艺风骨的少年形象,但实际上接触,就是知道赵本善是个闷骚的人,一旦开了话匣子,是可以滔滔不绝的。 赵本善转动滚轮椅子,摇了摇头:“没遇到过,怎么,你是惹到了什么人吗?还是说撞鬼了。” “别开玩笑了,你我都是唯物主义的接班人。” 贾余留撑在门框上,挠了挠耳朵,十分随意地说道:“那人敲了两次,感觉不像是随机的恶作剧。” “哦,怎么,你是怀疑熟人干的吗?有这必要吗?没事找事做。” 赵本善无法理解,而看着赵本善一脸正经,贾余留便觉得好笑,他指着自己道:“可能是什么女生暗恋爷吧,毕竟爷打篮球时,有不少女生围观,你也是见识过的,爷的盖帽,帅的雅痞。” “所以呢?这些,或这一个女生跟踪你是吧,摸到我们男生宿舍来了是吧。” “别这种鄙夷的眼神,你看,我们男生宿舍的阿姨,不怎么负责,对进来的女生只是简单登记,是有这种可能的。” 贾余留摸着自己刮过的胡渣下巴,越说越确信自己的魅力,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自信总是来得莫名奇妙,不觉是人生错觉。 越说越夸张,赵本善是一脸无语,摇着头,转回到他的笔记本电脑前,继续做他的笔记。 “唉,赵本善,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作为你贾余留的好朋友,我怎么会不相信,不过,你不应该这么笃定,也许,是找你们寝室的其他人,想引起那人的注意,但自己又很怯弱,内向,所以无人时胆子大,但一有外人时,就不吭不响了。” 贾余留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而说完的赵本善看着电脑屏幕,一副专心致志的三好学生模样。 “那就是说,如果是同一个人,那找的不是我!爷原来这么不收欢迎啊。” “我可没这么说,再说了,也许对方是男生,你既然这么闲,应该去搜一搜楼梯,整个宿舍,也许那躲藏的家伙会露出马脚,说不定真会有意外惊喜在等着你呢。” “切,不了不了,我也要好好学习了,天天向上去了,我可没这么无聊,没时间呢。” 贾余留仰头转身,背手回去自己的寝室,直接砰地关了门,大有一副埋头苦干,不问窗外事的决然。 赵本善没有立即关门,他的室友们见状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催促他关上寝室门,毕竟这大一长久的时间里,都是赵本善在铺位下,负责开关寝室门的,大家都习惯不做主了。 赵本善轻轻起身,看向对门,空调冷气被他这样浪费着,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感觉,电费是大家均分,所以他自己并不会去心疼,而且现在可还没到节约用电的时候。 等了一会,见走廊上还是无人经过,他便扶着墙壁,迅速地左右探头了一番,虽然只有一眼,但已经足以看清了。 “真特么走狗屎运了,还真有这种奇事。”赵本善没有收回脑袋,而是瞪大双眼,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喃喃自语着。 第111章 在地狱 碧落黄泉,幽光如水。 许山广睁开双眼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似一副泼墨的山水画,但没有任何优美的意境可言,只有刺骨的恐惧感。 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破碎的悬浮石板,在海洋一般的虚空中沉浮着。 “我这是回归了太虚吗?身死道消了吗?” 许山广感慨,旋即一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手还有脚,发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不过,衣服几乎炸碎成布条,半光着身子,皮肤上还有一丝丝诡异的皲裂,但总体上是安然无事的,甚至觉得灵机澎湃,举手投足间,运功无比顺畅。 “我记得发生一场爆炸,一场无法言喻的爆炸……” 许山广摸着下巴,嘟囔着站起来,回想昏迷前的景象,就感觉自己是在看核弹试爆的那种纪录片场景,身临其境体会那灭世般的洪流,一切都要在那赤红色的毁灭力量面前崩坏。 眨巴着眼望向四周,许山广心有余悸地摸索自己所杵的安身立命之地,大爆炸后,他能无事,自然归结于普师姐给他的那块琥珀石,只是这大爆炸,能将这方神土变成这样,那…… 许山广微微皱眉,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石板非常大,至少有一个篮球场大小,保存得还不错,反观其他的悬浮石板,则是破碎得很严重,板面甚至有冒着气泡的焦黑,犹如刚刚冷却一般。 沿着石板边缘走,许山广发现底下的幽光让人感觉到有大恐怖,就如恐高似的,大脑稍微想想跳下去的结果,就会本能一般退后,直哆嗦。 “不能跳,这虚空里,有大凶险,而且竟然有种扼住喉咙一般的窒息感。” 许山广瞪大眼,缩回了脚,隔远了点,方才再度慢悠悠地巡视了一番边界,悬浮石板的边缘有的光滑有的则如犬牙生长,看着那奇异仿佛有生命力的断口,许山广啧啧称齐一番后,便又回到了悬浮石板的中央。在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这是被困住了。 无所事事,却又不得不睁着双眼,毕竟这里是上界,谁能说得清会有什么危险出现。 许山广看了看脚下,突发奇想,想丈量下自己脚下的悬浮石板的长和宽,这一步一杵,却是慢慢让他有点心悸。 许山广摸着自己的心脏,他也许有心血管病了,毕竟太虚的侵蚀让自己境界不断攀升,却也使得身心变得“敏感”,那不是脆弱,那是一种怪诞的沉重。 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很真实,许山广能听到自己的灵机随着自己的血液流动的声响,区别于此,那感觉,却有一种更跳脱的,有节奏的律动。 恐惧,却又让人注目,心慌慌,又似心血来潮,宛若需要远离的毒品。 “眼皮一跳,坏事将临,事出反常必有预兆。” 许山广从悬浮石板一边走到另一边,感觉着那股令他心悸的,如影随行的异常……一番步测,悬浮石板竟然比目视所尺的要长得多! “真是奇怪,空间扭曲,还是感知紊乱?”许山广虽然光着腚,但半跪沉思的那副认真模样,却是如古希腊雕塑一般,具有人体的力量的艺术美感。 许山广没有乱动,他就如虎豹一般,选择蛰伏,伺机而动,他身怀太虚之力,那个恢宏世界一成不变,他的心境也因此几近“一成不变”,仿佛能等到时间的尽头。 这算一种斗法,与天斗?还是与人斗?这便是是许山广要寻找的答案。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但许山广有生物钟,时间在流动,他保持这个弓身姿势几近三小时,就像一个老道的猎人一般,耐心还在,对峙无形的猎物。 “哼,你们这种苦修士,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动金身,心存亘古。” 那是‘全权’的声音,她带着一丝恼怒现身了,在一片氤氲的白雾中降临,悬浮石板本来的长度暴露出来,就像一个白色的橡皮筋一般再次拉伸开来。 许山广蓄势一泄,一丝冷汗流下,他疑惑的看看了眼前这个柳眉几乎倒竖的美丽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明悟,就在大爆炸前,这家伙就已经来到自己的身后,自己能幸存,莫非是这家伙也出力了? 不对,这家伙是为了她口中所谓的圣树!怎么可能有好意。 ‘全权’身上华光一闪,不复先前不着寸缕,如今的这样子真是衣衫整齐,白衣向天,简直就像是自己保护了她一般,而普师姐却生死未卜,音信全无,许山广自然担心,但如今大敌当前,他也不好多想,只见他背手而立,勉强面无表情,背地里,在悄悄拿出先前普师姐给自己的玉佩,那个用上界陨铁制成的护身法器,许山广身上能摸出的法宝就这个了,他现在的裤裆空空甚至漏风。 “我不是什么苦修士,只是个路人,被你们牵扯的路人。”许山广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故而就这么一句很随便的回应。 ‘全权’也背手站住,她微微扬起下巴,油光水滑的白银面具重新遮住了她的容颜,她的表情,但,她的语气却变得不自然,很奇怪:“年纪轻轻,倒是境界挺高的,可惜了,你身上有我要的东西,这是命运的安排,不可置疑的联系,命运的共同。” 许山广面无表情:“是那圣树吧,那是什么?我这一路都是被你们给带着走的,死前可以做个明白鬼吗?告知义务,你们邪教徒应该也有这种审判的教义?” “邪教徒?真是污蔑,亵渎的称呼。” ‘全权’将头仰得更高了,语气却没有出奇的愤怒,反而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骄傲:“凡人就是如此愚昧无知,你明明掌握了真正的力量之道,却因为鼠目寸光而拘泥于原地,你不曾见证平等的奇迹,那股颠倒众生的伟力,你无法理解,那等至高无上的存在,你无法想象,人间是如此空荡,急切地需要我等行走去充实,去富足,去牧守黑暗的人心,防止人类的自我毁灭。” 人心?黑暗? 真是高大上!又是一位世界的卫道士,许山广笑了笑,相比于那些用抽象的幽默来表达人类对这个世界噤如寒蝉的失望,这个用破坏的暴力来彰显自己主张的,自夸精英的人类,比如这些水银教徒,比如就在眼前的,这位自命不凡的,自诩实际神的‘全权’,那可真是面目可憎,令人作呕。 他的姐姐,许敏贺,可就为那莫名其妙的仪式葬送了年轻的生命……什么狗屁的意志,无非还是那套强者对弱者的压迫和剥削,凭什么你们能决定人的生死! “嗯,所以呢?”许山广冷笑着,他的手指微微晃动,就好像握着一把手枪。 ‘全权’整理了下衣襟,摇了摇头道:“你不该对我有敌意,无论如何,你的身上有我等祝福,有我等恩惠,你的敌人,并不该是我,而我,现在也不会再害你,不然的话,早在你闭目养神之际,你就已经死了。” 女人是如此地平静,就好像在诉说一个明显得,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许山广一下子握紧了双拳,发狠着,他脑海里思绪纷乱,闪过什么《国学智慧大全》、《三十六计》、《中外智者故事》、《十万个为什么》、《脑筋急转弯在》等诸如此类,杂七杂八的他所记得,看过的东西……他想寻找机会,先下手为强,然后逃出生天! “我不能这么死,我要活下去!”许山广念此时,突然被‘全权’刺激的紧绷神经猛然放松,生死之间的大恐怖随冷汗流走。 每个人,都会怕死。 许山广觉此,他的心顿时如霁月一般澄净,他想到了很多,他已有一丝明悟,却是一言不发。 ‘全权’沉默地盯着许山广,想从他转瞬即逝的那点表情看出些东西来,但她不知道许山广有“两世为人”的经历,她只看到了老者一般的豁达,那是如此的泰然自若,配上一身布条般的烂衣服,反而更显“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下的不乱姿态。 他的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到这时,紧张的反而是‘全权’了,她缓缓地转过头去,好似因为感到尴尬而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她那因白银面具才变得幽邃的视线,直接跳出了悬浮石板,她看向了那碧落黄泉,幽光如水的震撼人心的天幕。 “……我们得合作,无论如何,如果你还想要好好的活着走出去的话,那么,在这个崩坏的神土里,我们只有互帮互助,才能离开这危险无比的上界,才能重返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全权’回首,语气温婉,她抱着手臂,带着一丝,女子骨子里透出一般的弱势,她失去了主动权,似乎不是什么高高在上,也不再高不可攀,她那是俯首,和气的姿态……许山广早有预料,对此二话不说,无言地配合,就像个老头子那样,微微点了点头,生怕骨头断掉。 这一幕,自然令‘全权’有所奇怪的触动,但她的表情,如她内心,外人无从知晓。 第112章 在课堂 “……光速和音速完全是两种事情,讲个大概,音速可以说是经典力学中的速度。而光速呢,它比起速度来说,更应该说成是宇宙的一个性质。” “不如这么解释吧,人类认知到的速度其实是一种‘错觉’,我们觉得静止是速度为0、运动是速度大于0。但对于整个宇宙而言,静止,即初状态,就是光速,运动的这种状态,才是会小于光速的。” 量子力学课上,没有借助扩音器的女声自然而曼妙地回荡着,穿着黑棉长袖的赵本善坐在高处,听着这带有感情,犹如黄鹂高吟的讲课,却是几乎埋头……最后排的他,昏昏欲睡,即便底下正授业解惑的女老师还是个端庄的美女,容貌俏丽,胸怀比肩e杯,他也是无法掩饰疲倦,忍不住得直打瞌睡。 量子力学的一个波函数就能搞得他头昏眼花,兴趣全无,倒是他一旁的老乡,篮球好队友贾余留,却是听得仔细,握着钢笔,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仿佛量子力学老师讲得不是知识,而是考试题库,让他心血澎湃,金戈铁马。 贾余留眼里是有光的,精神抖擞。端正,挺胸抬头的他都忘了照顾自己的好朋友。他已经忘了,这时候该用胳膊肘戳一戳那头几乎要滑在课桌上的赵本善同学,他该提醒自己旁边的赵本善不要继续睡觉了,毕竟课堂上已经过去一半课时了,老师现在是能一眼明了谁在认真听讲,谁又在干什么与课堂无关的事情。 当面睡觉,对负责任的老师一般而言,犹如杀人父母,平心而论,这可是不能容忍的。 可惜的是,贾余留浑然忘我,他当然在听知识,上课不就是听老师讲课吗?当然他也看那简洁又繁多的物理公式,只不过大都随意一瞥,毕竟全息投影仪打在教室屏幕上的东西,在他的纸质书本上,其实也是有的。他的视线,实际上,多数是在量子力学老师身上逡巡着。 教授量子力学的女老师摆着腰腿,她那乌黑亮丽的头发高高盘起,被一只古色古香的,光彩流转的八凤钗穿过,稳稳插收住,宛若一块精雕细琢过的黑色美玉。 这位40岁的女博士,身上穿着的是一套点翠的现代汉服,低胸无领,胸脯饱满欲出,沟壑深邃如一线天,而低处的一双藕脚,露出的却是高跟凉鞋和丝袜,大概是40d的裤袜,于这古代东方的风情中,点缀出一丝令人无限遐想的现代成熟和美艳。 捆着紫罗兰假花的金丝眼镜,既有博士身份的大气庄重,又有青春少女的俏巧可爱,再往下看粉妆轻施,面容精致姣好,尤其是一双丹凤眼,媚惑天成,勾魂夺魄,眼角虽有一点轻微的鱼尾纹隐现,但这非但没有破坏她的容颜,反而平添上了中年这个时段的女性特有的熟韵,特有的诱惑。 “真是风韵犹存,汉服将凹凸有致的身段尽显无余,而胸前高高的突起则对任何男人都是一股致命的诱惑,真是百看不厌。” 贾余留在砸吧着嘴,好似吃东西一般地低语着,他的心理活动外人自然无从知晓,但和他类似的男同学,可是一数一大把,甚至有一些因为唾液腺的问题,流口水了。 轻微的擦拭声不时响起,毕竟口角流涎真得不雅观,不说让女老师看到,就是附近的女生,自己身边的男同学,那也会是激发羞耻心,是个有道德的人都会悄悄低头,拿手掩饰过去。 量子力学这课,本该像高等数学一样沉闷,但男生们的积极性显然被量子力学老师的花枝乱颠给唤醒了,作为大一新生的他们,个个都是在暑期长假中长期涣散过的,除了他们那个班主任加辅导员的本系专业老师,没有什么课的老师,能让他们提起百倍精神,如此认真的对待。 只要美女老师提问,总会有男生踊跃举手,玩手机的现象没有了,打瞌睡的也就赵本善这个例外,男生们的确没有自觉,他们仿佛回到了小学,小身板的男孩阶段,对讲台上的“科学”好奇,看一切都是目不转睛,对女老师言听计从,为首是瞻,倒是女生们早已察觉到了这份异常,她们早已过了十四岁那青涩懵懂的怀春岁月,她们作为“大姑娘”,自然明白本系的这群良莠不齐的男生,在盯着啥。 他们这一届,他们这一系,真好…… “……这位同学问得好,是叫秦幸惠吧,约翰·塞尔曾说过,‘为什么我们要去符合这个世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把‘实在世界’设想为某种我们所创造的东西,因而是某种可以适合于我们的东西?如果全部实在都是一种‘社会构造’,那么有权力的就是我们而不是世界。否定实在论的深层动因不是这个或那个论据,而是一种权力意志,一种控制的欲望,一种深刻持久的怨恨。’,所以说,我们是普通的登山者,不是愚公移山的大人物,更不是建造珠穆朗玛峰的非人事物。” 台下的,已经坐下来的秦幸惠螓首微点,她用白色蕾丝发箍所束的单马尾如柳荡起,大有一副“老师讲得好,老师我听懂了”的好学生姿态。 看在眼里的贾余留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咧了咧嘴,量子力学老师似乎很喜爱秦幸惠,竟然不呆在站台上了,而是径直来到了第一排,走到秦幸惠的面前讲课,都不带露侧身了。 “草,虽然你是我们系花,但也不能这样霸占老师的伟大恩宠啊,一个人独享量子力学老师那竹笋胸怀,那平坦的小腹,靠北,你不会真以为你那平板能比得上老师的身材,单单论屁股,就比你赢得太多了。” 贾余留恶狠狠地看向仰着头的秦幸惠,想象了一下后面的挺翘,量子力学老师则看着她欢声笑语,不再注目他们男生了,而且因为下了讲台,临近课桌,视角原因,他自然再也看不到那双优美,曲线无缺的黑丝大长腿了。 一时间竟然有男生恰巧发出叹气声,而贾余留无声兴叹地靠在椅子上,抱胸歪头。 他怀疑秦幸惠是故意如此,毕竟军训的时候她就很亮眼了,深讨教官们的喜欢,这应该是个心机婊,而他自己那时的才艺表演,可真就是一个笑话,每次集体休息时间,他上去讲笑话,都是尴尬得要死,远不如秦幸惠的唱跳和热舞,引得众人鼓掌,甚至有好事者掏出手机拍摄,记录,发圈。 秦幸惠是个天生的明星,他贾余留比不得。 “怎么了?一脸司马样,不知道得要吓死人。” 赵本善抬起头来,他是惊醒过来的,被贾余留给吵醒了,毕竟贾余留在抖腿,带动了他这一排,那振动似乎表露出一种好胜的焦虑,这如何不让他苏醒。 看着贾余留有些装逼的姿势,赵本善不解地继续问道:“呦,你这是准备举手问问题了吗?” “你才问问题呢?谁会举手啊,那将是本系所有男人的公敌,除非你成绩是咱系里排名前十,那谁也挑不纰漏,谁也不敢说个不是。”贾余留头也不动地轻语着,他与赵本善这般“交头接耳”惯了,在英语课上就是如此私语,并不会让对方听不明白。 “就这么急找女朋友吗?演戏很麻烦的,何必劳累自己,考虑这考虑那的。”赵本善声音倒是有点大,据他所言,他从小读书朗朗习惯了,所以生活中那是嗓门挺难压的,自有一股书生的“浩然正气”在胸。 贾余留斜睨了揉了揉眼的赵本善一下,随后动了动嘴:“你才找女朋友呢?我只是在看老师,量子力学老师你不也觉得漂亮吗?那会你不比我还勤快,热衷于表现自己……对啊,今天你怎么会这么累呢?简直不像以前那个努力耕耘的老牛了。” “如实招来,说,你是不是出去干大事情了?” 赵本善眯起眼,小打哈欠回应贾余留道:“干啥,我能干啥,我宁愿去网吧通宵也懒得出校园,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有钱,开房啊?” 贾余留讪笑:“好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说吧,你昨天咋了?今天怎么这么嗜睡,上午也就罢了,下午还这样。” “没啥,谢你关心了,我就是想学习上的事,你知道的,我在备考公务员。” “哦……那要不讲个笑话给你提提神,瞧你萎得,感觉被狐狸精压床了一般。” 赵本善抹了抹自己的脸,对穷追不舍的贾余留皱眉道:“我精气神有这么不堪吗?是沉迷女色的样子?” “黑眼圈都出来了,就差流鼻血了,你说呢?”贾余留嘴角上扬。 “屁话多,你笑话呢,笑话小王子,别憋了。” “好,现在开始,你听着,我呢,有一个亲戚,29岁,女,暂时失业了,没什么技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很迷茫,这人生,试问怎么办?” “结婚。” “你别抢答啊。” “哦,好吧,那你继续。” “呵,还继续啥,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结婚就可以要100万彩礼,这样就可以先把欠债还了。” “其次要房产加名,不怕失业了没地方住,再次要老公工资卡上交,这样你每个月就有了固定收入。” “然后是生孩子,母凭子贵,而且这是天生的技术,不用学。” “最后,等经济形势好转了,就去离婚,熬过离婚冷静期后,出来还是一个好女孩,夜场小公主。” 贾余留讲完,赵本善露出附和的笑容,旋即摇了摇头,他道:“你这笑话太简陋了,语文老师会问:‘细节呢?’” “数学老师:‘过程呢?’” “英语老师:‘声音呢?’” “地理老师:‘位置呢?’” “美术老师:‘画面呢?’” “物理老师:‘实践呢?’” “化学老师:‘反应呢?’” “政治老师:‘思想呢?’” “历史老师:‘记录呢?’” “体育老师:‘我课呢?’” “班主任:‘你未来呢?’” “而生物老师,则会最后一个跳出来,她会质问你:‘孩子,谁的?’” 贾余留愣了愣,然后尴尬地傻笑了几下,他摸了摸他下巴的胡渣子,显然觉得赵本善的很有趣,并且发起呆,似乎在回味里面的笑点,需要时间消化,记忆。 赵本善没有再说,他张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平静地看向下方,注视那前呼后仰,笑魇如花的量子力学老师,底下的秦幸惠还在那点头,摇晃着她那长长的单马尾,犹如拨浪鼓。 第113章 辅祭的交易 贾余留心神不宁。 最近,他的好朋友赵本善不对劲。要说他怎么知道的,那是很简单的男生共识。 体育,游戏,他差不多有三天没和赵本善一起娱乐,要是这样继续下去,友谊的小船就要慢慢沉没了。 如果说,赵本善是为了备考公务员,提前努力为未来毕业作准备,那么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带着美好的祝愿看着好友远去,与他渐行渐远。但,腹有诗书气自华,说得不是学习能使人能焕发精神,充满自信吗?而赵本善,最近却是越来越憔悴,这感觉跟通宵上网没啥区别,然赵本善的室友说他并没有出去包夜,端得是一副课后就宅在寝室的普通男大学生。 “就很奇怪,你不觉得奇怪吗?篮球不打了,伊水也不上号了,真是活见鬼了,我严重怀疑,赵本善找到女朋友了,不然怎么会衣带渐宽终不悔,又怎么可能瞒着我这个老乡呢?” 血兰雾谷,离迷雾区不远的废弃城堡里,一位名为“量子力学上卷”的剑骑士,对着他的两位队友闲聊道,他正是经常走神的赵本善。 “你应该去问他,他不带你玩,那能怎么办。”一位叫“高等数学下册”的驯兽师回道,此刻,正躺在其兽宠,一头银毛巨狼的脖子上。精灵族外貌的他不苟言笑,长耳不动,正抱胸半眯着眼,似乎这句话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他,正是赵本善的室友,楚齐天。 “楚齐天同志,我早就问了,旁敲侧击过了,这不是没得到答案才来问你们。”【量子力学上卷】收起骑士头盔,露出了他带有十字纹路疤痕的风霜老脸,与沧桑汉子外貌迥异的,是他那求助,带有询问意味的可怜眼神。 “瞒着好朋友,不想人知道,而且伤身,那自然是需要隐秘的事,的确很有可能是找到女朋友了。”三人中,最后一位游戏角色也出声了,那是一位叫“大学英语第一册”的人族弓箭手,他离中间篝火最远,正双膝跪地,似乎进行某种冥想,而他,正是廖莫愁。 【量子力学上卷】正色道:“小廖同学,没错,赵本善这家伙绝对是找到女朋友了,真特么牛逼,第一学期才过去多久,他就有那种能伤身的女友了!” “绝对很漂亮,可能是外院的,不然本系那群女生不可能没有风闻流出,不,甚至可能是外校的,绝对是熟女级别,不然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掏空一个经常体育锻炼的男人的身体呢!” “该死,一定是一个有家室的俏佳人,而且是有钱的那种,不然,赵本善他这种热爱学习,经常运动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没错,他绝对被富婆的金灿灿迷惑了双眼,才会如今这般如痴如迷。” 【量子力学上卷】越说越来劲,【高等数学下册】哆嗦了一下,睁大了妖异的双眼,直起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出声打断这位剑骑士的想象:“停停停,你真能想,可别说,这是你心底话,你的性癖咱能不能不要张扬?你这脑洞还能再大点?” “这怎么了,我喜欢熟女怎么了?我觉得,是个人都会喜欢熟女吧?” “行,你说是就是,你想任你想,清风拂山岗。” 对于【量子力学上卷】,【高等数学下册】有些无语,他又躺下,享受起巨狼温软的舒适,懒得辩解。 【量子力学上卷】举起他华美的直剑,激动道:“我可没忘记,你跟我说过量子力学老师,你说她滑嫩雪白的肌肤富有光泽,衣服选得跟合适,皮下的毛细血管若隐若现的,还有那双脚,你说她几根晶莹的脚趾玲珑剔透,你说她足弓隆起形成优美的弧线,简直能令人爱不释手!“ 【高等数学下册】皱眉道:“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来?我对量子力学老师只是欣赏罢了,毕竟女老师中,穿搭品味让人眼前一亮,老子学画画的,对此有研究罢了,你不是看过我电脑吗?mugler这个牌子记得吗?那才是真的各种冷艳和荷尔蒙爆棚,一种成熟的韵味,我的xp系统其实和你不同。” “行,那你还说这里就我在夸张的想象?嗯?” 对于【量子力学上卷】的质疑,【高等数学下册】展眉笑道:“你想象的熟女,那自然有韵味,会保养,会画精妆,谈吐间更具千万风韵,身材当然前凸后翘,窄肩顶胯,而且经验丰富,让人欲望难填,因为你本就是见色起意,大大的邪恶滴。” “可实际上,在现实中的咱能碰到的,有生活气息,眼见为实的熟女,那真实的模样,大家都懂,并不美好,是生了孩子后胖了起码三十斤,每天还要为事业家庭操劳过度,还有,谈吐间多了几分势利和尖酸刻薄,多数与邻居勾心斗角,与丈夫柴米油盐,为琐事操碎了心,自然而然为孩子累坏了身子。” “我说,这夸张吗?贾余留!要是你觉得现实就现实,那,量子力学老师那种层次的,多数人注定只能远观之,那种高质量,注定有很多视线聚集起来,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它终会挡住绝大多数靠近的男生。” 一番话下来,【高等数学下册】成功让【量子力学上卷】哑火了,毕竟【高等数学下册】这番话太骨感了,这让【量子力学上卷】如何反驳,从骨感的现实出发来对付骨感的情感,那还有什么对付的价值呢?他的自尊不允许。 “……那,你的意思是,赵本善就是找了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朋友了,只是恋爱中的人,是我们这些凡人无法理解。” 高等数学下册摇了摇头道:“贾余留,人都是矛盾的,何况恋爱脑,你想搞清楚,可能知道了也搞不清楚,反正谈恋爱消瘦的是他,又不是你,他要这样难不成你还要阻止,让他觉得女人不值得?” “你误会了,我啊……只是羡慕唉。” “那自己谈一个啊,你现在就只能八卦,别再磨磨唧唧,像个女人。” 【高等数学下册】瞪了【量子力学上卷】一眼,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没话找话,闲极无聊。 “你才女人,感情我这叫过度伤感,那你对那个npc是咋回事?你不也哭哭啼啼的。”【量子力学上卷】站起身来,高声中,挥剑如甩棍,但应该是在虚画某种事物。 短暂的沉默,【高等数学下册】正襟危坐起来:“雅丽?雷,她,并不是传统游戏中的,那些围绕着主角才有一点剧情路线的附属角色,她的故事是一个隐藏起来的完美闭环。” “她,给我带来的感觉,不是虚拟的电子数据,更像是一个鲜活的个体,一个对待情感虽会缄默不言,不善表达,却也有着自己鲜明的思想,独立的理念,我们都是为了探求意义,达成使命,认真地走在屠龙路上的,真实的旅伴。” 这时候,许久没有出声的【大学英语第一册】睁开双眼,徐徐叹道:“诚然,她无法成为游戏里,那个与我们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也不能给我们带来简单的快乐,或是浅薄的安慰,但我也依旧尊重她,并衷心地喜爱着她这个人,每每回想起她,我都会有一丝心安。” 【量子力学上卷】又坐了下来,坐回他原来的石墩,双手在膝说道:“真有这么玄乎?我宁愿相信打这游戏赚钱的那套说辞,也难以相信你们那爽文一般的冒险故事。” “你不信,那多说无益。”【高等数学下册】双手放在后脑勺,就势躺回巨狼的白毛里。 【大学英语第一册】轻笑一声:“哈,或许这还真是我和楚齐天自作多情吧,但,玩伊水赚钱,这倒真没骗你,我们游戏时长比你高,自然懂得一些门道,这绝不是那捡漏群里的骗局,这可比网络打牌赚得更多,既获得游戏快乐,又无风险地赚到生活费。” 【量子力学上卷】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那,你们所说的伴血协助者,什么时候来?小廖同学,咱等得有一会儿了。” “强求不得,结缘无迹可寻,只能说,终有一天会遇见的。”【高等数学下册】插嘴道。 “什么谜语人发言?爸爸的时间可很宝贵的,别用游戏的话术。” “叫爸爸,我自然告诉你。” “楚齐天同学,以后开黑,别叫你爷爷我帮你。” “贾余留!谁稀罕凑数的,谁凑过来谁就十八辈子孙子。” “嘿!对老祖发飙,真是特么折寿,倒反天罡了!” “……” 【大学英语第一册】站起身来,他看着【量子力学上卷】和【高等数学下册】那极为常见,毫不吝啬抬高年龄,抬高辈分的室友斗嘴,正想着要不要管,管了该怎么劝的时候,就这纷杂思绪间,他蓦然听到一声熟悉无比的铃声,那是一种祭祀般的神圣摇铃。 “她来了。” 【高等数学下册】停止了执拗的争吵,而【量子力学上卷】猛然看向【大学英语第一册】的身后,一脸惊讶,旋即警惕。 【大学英语第一册】默然转身,残破的青苔台阶上,一位身着华美的青色斗篷的女子,倏忽现身,下来靠近,口中念着开场白一般的话语:“你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猎龙者吧,穿越世界藩篱而来的勇士们,我是徒留此地,流连故土,无名的辅祭,我想请求你们的协助。” 女子声音优美动听,如同天籁,相比于一时难以理解目前情况,愣着的【量子力学上卷】,【大学英语第一册】和【高等数学下册】直接熟练地弯腰一礼,似乎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什么吊儿郎当的大学生,而是笔挺英俊的绅士,他们甚至为女子让座,伸手作邀。 女子轻盈地还礼,袅袅娜娜地上前,抚着她轻纱下的长裙侧坐于篝火前,自然无怯,却又流露出高贵典雅,似乎出身不凡,有着自己的骄傲。 “诸君,我可以充当你们的向导,为你们指引毒龙的方向。” 一旁的【大学英语第一册】点头道:“辅祭大人,这个我们知道,只是,这次协助,我们不需要道具,而是现金。” 人族弓箭手和斗篷女子交谈的这会功夫,【量子力学上卷】已偷偷凑到【高等数学下册】身旁,小声询问道:“这玩家?还是npc啊?” 【高等数学下册】也不计前嫌,低声回道:“不知道,她就像个谜。” “这,搞不清楚,你不觉得慎人吗?” “管是ai还是真人,能赚钱就行,你来不就是图这个吗?而且,这正是第九艺术的魅力所在,好好享受吧。” 【量子力学上卷】无奈,虽然【高等数学下册】不纠结,可他自己是个好奇宝宝,他看了一眼不示真容的女子,然后看向和女子交谈甚欢的【大学英语第一册】,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极其陌生的不熟悉感。 不过,当他听到每人一万元时,且女子爽快答应后,这位剑骑士便将疑虑速度地抛之脑后了。真金白银的,才值得他关注。 “虽然……诸君不求装备,但这些东西,倒底还是要给的,戴上此物,当可助诸君横渡灾厄之地。” 女子说着,抬手,张开了莲掌,【大学英语第一册】自然而然地从其手中拿起了三个小物件。 【量子力学上卷】和【高等数学下册】走了过来,三人一分,便看向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灰色湿润的戒指,上面写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远征团长”格兰的戒指。 因为受到灾厄的腐蚀,曾经的恩惠已然失效,但异样的烙痕留了下来,即便是粗糙的复制品,也能极大提高对毒素的抗性。 格兰曾是半神,戒灵死亡之后,依旧随他四处征战。 任何事物,也无法避免被灾厄腐蚀的命运,指节上,那枚失去灵性的戒指再次泛起了些亮光,正如长久以来注视着半神的,那只金色的眼睛,那是庞然大物的眼眸。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114章 幽暗支线 阳光少见,天空灰蒙蒙,一片暗金色的巨云在天空一角缓缓飘动,仿佛太阳融化了一般,有些异样的刺目。 【量子力学上卷】收回目光,他蹲下身子,感到一丝无聊,他开始把玩着自己的直剑,作为一名剑骑士,剑乃最重要的,最为珍视的东西,如金银细软,不能轻易张扬外露,一拔剑,那必然是要见血的,但,这只是设定,对他来说,不过是游戏背景罢了,作为一名游戏玩家,将直剑当成棍子一般在地上戳戳画画,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而且,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就只有他,和楚齐天,廖莫愁,对了,还有一个可以交流的npc。 【量子力学上卷】抬头,在他蹲着的这一角落前,正有一个开满了普通血兰花的小木屋,是这附近山谷中唯一的人造建筑了。屋子里此时灯火闪烁,有人影划过,那里面,就是楚齐天和廖莫愁两人,自己是放风,而他们,正在里面盘问npc,那此地唯一可以交流的npc,是个难追的小屁孩。 “咳咳。” 小木屋里,一袭黑衣皮革甲的人族弓箭手【大学英语第一册】,靠在一旁的窗沿,听着缩在角落里男孩的咳嗽声,不由轻轻皱着眉头。 而蹲在炕前,全身散发温和光芒,好似一位神父的驯兽师【高等数学下册】,则在尝试用他的魅力,进行有效询问:“怎么样?感觉好多了吧,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问你一下附近的情况。” “奇奇达,我们是来猎龙的勇士,那一切的罪魁祸首,你知道它的一些消息吗?” 顶着“血兰雾谷的奇奇达”小框的灰脸小男孩,他身穿粗麻布衣,唯唯诺诺地摇了摇头,瑟瑟发抖,似乎有点自闭的感觉。 【高等数学下册】一脸尴尬,他退后,看向【大学英语第一册】,无奈地摊手。 【大学英语第一册】低头思考了一会,再次审视了一番这简陋的房子,便对【高等数学下册】招了招手,示意一起出去。 奇奇达一直瞪着大眼睛,目光呆滞,好似驯兽师和人族弓箭手就根本没有出现过。 “问出了个所以然没?” 一见【大学英语第一册】和【高等数学下册】走出屋子,【量子力学上卷】便赶紧凑了过来,一脸期待地问道。 【高等数学下册】一脸艰难,摇了摇头:“一直不说话,我怀疑是个哑巴,我的魅力完全无用。” 【量子力学上卷】轻笑了几声,旋即叹道:“那,岂不是那笔不菲的报酬得就此吹了,毕竟,咱连毒龙的位置都找不到,更何况去谈轰轰烈烈的猎杀呢?” 【高等数学下册】建议道:“要不我们再去周围逛逛?” “不了。” 【大学英语第一册】出声制止,他拍了拍自己两位室友的肩膀:“我想,是时候整理一下我们这一趟所缴获的道具和物品。” 【量子力学上卷】翻了翻白眼:“我们这就放弃了吗?今天星期六呢,时间不是充足得很嘛?” 【高等数学下册】却是眼前一亮,拍了拍手掌:“没错,看来我们得分析下文本了,线索可能就在其中。” 【大学英语第一册】点了点头,他看向一懵逼的【量子力学上卷】,正色道:“这是我们的一个经验之谈,破解卡关的线索,可能就藏于我们这一路杀怪搜宝得到东西身上,这有个专门研究此类文本和游戏世界观的群体,叫做‘伊学家’,我和楚齐天,姑且算个半吊子的这类人。” 【量子力学上卷】惊讶:“伊学家我倒是听过,我还看过他们的几个解读视频呢,想不到你们竟然花心思在这方面上,我这个轻度玩家,倒只是偶尔感兴趣罢了。” “轻度玩家?你也不看看你的号,钱冲得也不少啊,贾余留,你应该消费了高属性人偶吧,我曾经可是见过的。” 说着,【高等数学下册】伸手弹了一下【量子力学上卷】手上的华美直剑。 【量子力学上卷】不置可否,但低下去的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尴尬。【大学英语第一册】则利索地掏出他在这个区域收获的道具和物品,【高等数学下册】轻笑着,也紧随其后查看龙灵,他们这一路斩杀了众多绿色皮肤的人形怪物,得到了很多东西。 这些绿色皮肤的人形怪物,有男有女,有胖有瘦,但无一例外,都是骑士,它们穿着甲片如叶的全身甲胄,掉落出的,数量最稀少的自然是技能,最多的则是绿皮怪物使用的武器。 【大学英语第一册】一番查看,注意力很快放在了其中三个物品的文本上,一个是技能: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远征团长”格兰的净身小魔法。 不同于昙花一现的人类,长久生息于森林的精灵骄傲而自豪,对于卫生也分外注重,格兰和他的下属自不例外。 使用该魔法后,可以去除毒素累积,短暂免疫异常状态,将暂时提高精力上限。 自诩是世界上最强的,比神明更有智慧,比王者更加强横的精灵骑士王格兰,毅然决然踏入了前无古人的,充满不洁,充满污秽的屠龙道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另一个是女性怪物掉落出的比基尼一般的防具,上面写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远征团长”格兰的女下属所穿的甲胄。 极为煽情的防具,本来贴合精灵女性的身材,但因为堕入灾厄,早已失去了情调,成为了蛇一般压迫的束缚。 “那流着龙血的,无数妖魔鬼怪,幻想将吾主格兰诛杀,但我知道的,那些可悲的存在,只有一个可怜的作用,那就是衬托我们远征军的伟大团长的无敌!” 亲近英雄的少女,用暧昧的话语洋溢赞美之词,直到死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最后一个是武器,那是在一具尸体身上捡到的,上面写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黄金树枪。 沾染灾厄的木枝长枪,精灵骑士用于刺杀巨龙的制式武器,现在,不弱于圣遗物。 蓄力重攻击可以将长枪掷出,对铁血生物的伤害更高。 黄金树枪的原型在魔法战争中遗失。 半神格兰曾用黄金树枪的原型杀敌无数,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当灾厄笼罩世界时,即使是曾经属于神明的武器,也会无可避免地受其沾染和侵蚀。 战技:金色星光 短暂唤醒长枪中神明的力量,但将大幅度损坏。 自身化为星光,飞向空中,再用缠绕灾厄的长枪贯穿敌人的魔法战技。 持续蓄力能提高在空中移动的距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比较了一番信息,【大学英语第一册】抬起头来,他深思的眼眸对上了【高等数学下册】询问视线,他们俩下一刻,几乎异口同声道:“灾厄!” 一旁的【量子力学上卷】也在查看龙灵里缴获的物品的文本,见状,便有模有样地接话:“那么,灾厄是啥?没有看到有定义它的介绍。” 【大学英语第一册】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我们这里,和血兰雾谷原有地形不同,或者说,这里充满毒气!” 【高等数学下册】指了指奇奇达的屋子,说道:“奇奇达,他的脸上应该是草木灰,虽有衣服遮挡,但我看到他皮肤下也有绿色的块状,跟那些绿皮怪物有些类似。” “绿色,绿皮精灵,血兰雾谷,这里本地怪,多是哥布林,但自从新版本活动后,地图更新,联机系统更新后……” 说着,【大学英语第一册】眼里闪过一丝异彩,【高等数学下册】微微一笑,他和廖莫愁在伊水里搭档这么久,自然懂得……这家伙,应该是有答案了。 第115章 无声雨声 血兰雾谷,本就有空间折叠,但如今世界中有世界,据说是灾厄腐蚀所致。 “新版本活动持续了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有屠龙者出世,再度的远征成了一场无人冠冕的闹剧,这里面,真有趣,灾厄腐蚀导致的吗?” “苦难啊,一切累积的失败,那些失望,那些期盼,都会在逐渐走向死亡时爆发,根植于骨子里的骄傲,却也加重了无能为力带来的挫败感,担心受怕,尽量周全,却由于一点失误功败垂成的痛苦,都是这个游戏不得不品尝的经历。” 一处青藤滴翠的洞穴外,有一名坐在洞口磐石上的黑衣男子,正感慨地看明亮天边的一角,那里有一团暗金色的流云,那里面有隐隐怪兽咆哮,随风传来,越过充斥阴暗雾气的树林,来到黑衣男子所在的光秃秃山崖。 他的身后有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洞口出现了一名衣着全黑的赤足少女,不同于青年的丑陋长相,这位女孩东方红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一袭白裙的少女是踩着洞穴里流淌着细水,且十分平滑的的石砖,一阶一阶地跳上来的。 黑衣男子没有听到那能回彻洞穴的响亮脚踏声,仿佛黑衣男子他自己是个聋子,又似乎是这洞穴附近有一堵隐形的墙,噤声了一切。 借着天边射下的一角阳光,东方少女来到黑衣男子所坐的磐石面前,旋即静悄悄地跨上磐石,束手在背,好奇打量着“面相奇特“的男孩。 黑衣男子依然没有发现她,似乎是依旧在全神贯注那天边金云的动静,又仿佛在定神静待东方少女发话。 东方少女打量了好久,终是轻轻一叹,好似清泉冒出地面,水浆落脸,黑衣男子那古神面貌上,那细小的眼这才注意到东方少女,他开始坐立难安,东方少女的视线让他感到压力。 气氛越是沉默,黑衣男子看着东方少女,便越是感到惊悚,如坐针毡,只是他的表情实在是滑稽搞笑,那体积过大的脸颊,让他此刻的表情如猪头一般胖乎可爱。 “准备测试。” 东方少女低垂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她看了这么久,却是只对黑衣男子挤出了这么四个字来。 黑衣男子如蒙大赦,他连连点头,刚刚如小鹌鹑般瑟瑟发抖,现在却是如同小鸡啄米,有了一丝兴奋。 比起与气质凛然的东方少女相处,黑衣男子更愿意投身于东方少女口中的测试。 “看你这样子,战斗怎可如此浮躁,心无杂念都做不到。” 东方少女如一位仙子一般,缓缓腾空而起,黑衣男子不敢出声说什么,他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起身屁颠屁颠地跟上飞行的东方少女。 黑衣男子知道东方少女对自己很上心,可性格这东西,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情,而且游戏里和现实里,是有差别的,游戏里他能对东方少女唯命是从,但出了游戏,线下难不成还要被人身控制? 他玩《伊水》,不代表要被《伊水》玩,不然他也不会捏出个古神外貌来了。 如果东方少女能这样搞的话,那就不是老板了,而是令人汗毛耸立的罪犯了! 进入幽暗的树林后,东方少女的声音如天籁落下:“两百万了吧,我已经在你身上花了几乎一整个优秀大学生的钱,你可别让我失望。” “……” 参天古树下,黑衣男子停下脚步,他抬头,寻声看向不远处,发现坐在一抹棕色树杈上的东方少女,黑发如瀑,两只玉足垂下微荡,正注视着自己,朱颜不改,光影自成。 黑衣男子微微一愣,这片区域里,树木中可是有一些会乔装的木系野兽,它们不动时如树,一动时如刺猬,千女散花,而且还有毒蛇,虽然是小野怪,却能让人猝不及防,但东方少女就是这么泰然地坐下了…… 看这看戏的样子,又是选择召唤野怪吗?先前的战斗训练时,他的这位老板,也是如此无赖的行径。 即便有些无可奈何,却也容不得多做其他感想,黑衣男子祭出双剑,一把是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炼金大剑,另一把是被银色魔力包裹的寒冷直剑,显然,他是一位转阶进化过的强大剑骑士,只见他豪爽地叫了一声,这一声仰天长啸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显然是一个战技。强劲的声波扫去,顿时引得环境变化,鸟飞叶落。幽深的树林里,回应他的还有一声巨响,一只皮带硬甲,人型怪物一路莽来,折断树枝冒了出来。 黑衣男子定睛一看,心有一丝忌惮,他要面对的怪物是一只蟑螂怪,尖刺般的触须,马脸上一双铜铃黑眼,躯体总体扁平,黑褐色,但足足有两米高! 这就是臭名昭着的小强王,致敬一部古早漫画《火星异种》,虽然怪物的基础数值只有60级,但是有一个变态的地方,那就是高敏捷,普通移速就有6米\/秒,即便只以双拳双脚做武器,那也是战斗招式极其多变。 人的反应有极限,上限在那,天花板可见,所以高敏捷的游戏怪物,非常让玩家感到恶心,而小强王,就是如此极度危险,一不小心,玩家就可能败北! 而且,看那下身的如同高达长矛般的角,应该是一只雌性,这附近应该有它的巢穴,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有破卵,不然引怪也就不会只来小强王一只。 脑海中浮现了这些时,黑衣男子看着眼前这头怪物,这头怪物也看着他,双方就这样停住了,气氛怪诞。黑衣男子有一种快意涌上心头,这不是他的第一次以弱战强!这次打小强王,他更不能让他的老板失望,那位东方少女总是提出各种苛刻的条件,就算给钱也不是普通人能忍受得了。 但,黑衣男子就不是普通人,他不觉得这不爽,相反,他为自己在虚拟世界里的进步感到一丝成就感,不要让东方少女失望,或许……只是借口罢了。 “享受战斗,拥抱战斗,我的心,果然很乱,入定第一步,先斩食色性,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冷静,冷静,黑衣男子默念着,定神下来。雌性小强王有些异样,似乎跟自己也一样,是在等着“读”对方的动作指令。 黑衣男子思量着,想要逼这人形怪先动手,自己可以奔向它的巢穴,它就必定要出招,毕竟它的ai是有保护巢穴的这条指令,那会功夫,就可趁此寻找破绽,直接一击必杀。 计划定下,黑衣男子便立马绕道行之,借助高树,腾跃起来。小强王眼冒凶光,它身体下屈,蹦跳着追了过去,很快就贴身了,黑衣男子仰天一笑,与小强王在林间交手,在半空起落,寒冷冻住了声响,只有环境破坏的火光,一时惊动了其他野怪,引来这幽暗之地的种种怪相。 追了好长一段距离,气息愈渐强盛的小强王竟被黑衣男子拉开了距离,似乎生气一般,小强王张手,一阵密集的攻击从它两侧发出——脊背上骨刺倏忽冒出,裹挟着紫色毒素,破空激射,这是它为数不多的远程攻击手段! 黑衣男子悠然自得,他仿佛在跳舞,旋转着,在树间诡异地腾跃,躲过了一些骨刺,但,还是有些打在了他的身上,一丝丝剧烈的震荡传来,毒素攻击所导致的受击状态,似乎终究让黑衣男子难以保持平衡,他裹挟着灰烬,那大量枝叶,从树上掉了下来,小强王虽起杀戮,却并没有扑上去,而是安静地注视着。 咻的一下,黑衣男子从叶堆飞身而出,如武侠小说里一般,二段跳后,一番登踏,落在了离地很高的树枝上。黑衣男子手握曾藏在身上的道具飞剑,眉头紧皱,这小强王果真不是普通的小强王,竟发现了那个是陷阱,他本意用这传说级别的道具飞剑,趁小强王扑来借助叶堆遮挡一击必杀,奈何这怪有警觉反应,继续保持防守动作,完全没有任何指令上当。 这游戏也太难了,这野区怪物攻高甲厚还有强ai,如何能打?暂且放下,不能强求。 黑衣男子坐下从龙灵里调出恢复药剂,回想刚刚的攻防交错,实战的好处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这有些异样的小强王的攻击模式他在脑海里推演了一遍遍,渐渐清楚,清晰之下,自然而然找到了众多留给自己回合应对的破绽。 远处观摩的东方少女异常静谧,如果不是游戏角色的胸脯在微微起伏,几乎难以察觉到无声的她。 东方少女此刻就像蒙上白纱的雕塑,她似乎有比肩黑衣男子的耐心,不过,这种石头般的心境却很快被一阵香气所打乱了。 “打扰了,无纸阿姨!” 清泉之声,拂过风铃,东方少女闻言转头,看向从阴影里现身的黑发精灵,她一身露出度极高的半甲战裙,摆出一个魅感十足的s型,一出现,就带着浓烈的体息靠在了枝干上,小脸上,眼波流转,小嘴巧俏,显然,这也是一位游戏世界中的,特别的人间尤物。 “呵呵,龙术士的挪移魔法,怎么,我躲在野区里,也恶了甜甜你,让你不惜如此代价地,找上门来。” “无纸阿姨你说笑了,我啊,不是来跟你叙旧的,而是特地来给你报个好消息的。” “呵呵,甜甜boy,不是我说,你能有啥好消息?” 东方少女冷笑,她认识这黑发精灵,正是撒钱如流水的【甜甜boy】。 【甜甜boy】笑颜如玉:“无纸阿姨,我怎么就不会有好消息呢?无论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啊。” “喜欢争风吃醋的对手罢了。” 东方少女纠正,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这家伙,动不动就人肉,使阴招,玩盘外。”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可是无比尊敬无纸阿姨你呢。” “尊敬?不过是碰到了硬骨头,欺软怕硬。” “无纸阿姨,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我找到了一个跟你类似的人。” “你人肉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什么类似不类似的,我就是我。” 【甜甜boy】挠了挠小鼻头,叹道:“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你们啊,都是这个世界深藏不露的黑暗之人啊。” 东方少女一脸嫌弃:“中二病又发作了,这个什么鬼称呼别给我,这个世界当然有很多需要掩饰的秘密,可对于力求真相,坚韧不拔者来说,不过是不宣世人的众多秘密之一罢了,对于追寻者来说,已然人尽皆知。” “是的啊,所以我这样的人,才能有机会被无纸阿姨你所拯救了,所以,我才对那个男人感到真正的兴趣。” “男人?想不到,你也到发春的时候了。” “才不是发情发春呀,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认真的,他身上真有秘密,无纸阿姨。” 东方少女斜睨一眼一脸正经的【甜甜boy】,旋即看向还在守株待兔的黑衣男子,幽幽问道:“叫什么名字,不要告诉我你们也是在这游戏里面认识的。” “哎呀,确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伊水里奇人异士多得不胜枚举,但他更出众,所以我人肉了他,他叫许山广,山很广大的山广,游戏里叫我的油田我的矿,这家伙,现在就读于第三学园的资始政法大学。” 在【甜甜boy】念至最后的时候,东方少女猛然转头,心弦一颤。 第116章 违规 “许山广?他作为我校的学生,怎么了,莫非违反了什么重大规定?” 摆放着名画1851年的《奥菲丽亚》的办公室里,作为资始政法大学的,理和法学院的副院长,正值年富力强年纪的刘伞季无悲无喜地看向红木办公桌前,正半靠在真皮沙发上的少女,对她如此问道。 少女黛眉舒展,慵懒着,明明双十年华,却身穿着一套黑色的古典纱裙,宛若参加葬礼的未亡人。她扶了扶头上的高髻,抬头笑道:“我只是代表留学生,对于学校的招收系统保持一点怀疑态度。” 刘伞季前倾半身于办公桌上,扶了扶眼镜,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怪笑道:“作为试点的特区大学,我们总体上是私人学院,校董在允许的范围内,是有权利安排的,这并非什么不公平,也不是什么不透明的处理,更加不是什么可以利用的秘密,而我们,可不会允许你们就靠这个攻讦学校。” 少女没有直接回应刘伞季的警告,她看向名画《奥菲丽亚》,徐徐道:“莎士比亚戏剧的《哈姆雷特》中的溺水者奥菲莉亚,在她的父亲被情人哈姆雷特杀死后,悲痛欲绝,心伤身痛的她,采摘了几朵花,滑倒在了溪水中,让自己如同睡在棺材中一般死去,她所持的花朵,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罂粟意味着令人汗毛耸立的死亡,雏菊则是少女的天真,紫罗兰则是对于一切美好的眷恋,这幅画摆在最醒目的位置,还用截光射灯方便展览,这是你想昭示世人……你所希冀的结局吗?” 转移话题,却是十分莫名其妙的意味,但这一刻,刘伞季确确实实地微微低头,反而沉默了,黑裙少女起身,如同完成充满荣耀的任务一般,她笑容可掬地敛衽一礼,旋即曼妙轻巧地离开了副院长办公室。 “……许山广,原来你,有这么多人盯着啊。” 沉默良久,刘伞季紧紧地握住了椅子扶手,滚轮转动到《奥菲丽亚》下,在那双反光的镜片下,看不清眼神的面容在狰笑。 ……碧落黄泉,幽光如水。 许山广打了个狠狠的喷嚏,本能一颤。他每每看到这恢宏,仿佛能直指幽微的恐怖景象,就觉得情不能自已,他想吟诗作赋,如夫子一般发出渺小的感慨,叹那逝者如斯乎。 可惜的是,就他的语文水品,还没优秀到能七步成诗的那般地步,自然无法像那网络上的文化大师一般侃侃而谈,风花雪月,而且,眼下唯一的美女反而是他忌惮的敌人,只不过,由于目前共同的困境,不得不暂时合作罢了,哪能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暧昧。 安身立命之地,自己脚下的悬浮石板似乎没有动,又似乎如大船一般乘风破浪,周围莫测的景致在加速流动。 许山广看向前方白衣胜雪,水银的‘全权’,是她在操纵悬浮石板,她身边有触手一般的虚影闪烁,发着纯白的光,附和着她的幽邃笛声。她如一位船长,只是这号子太过动听,不像催促,而是在讨好那些无形存在。 目露一丝仰望,许山广稍微有些佩服,能让他长见识的,他都会有这般敬佩的念头,即便是他的敌人。这显然是,极为高明,极为复杂的阵法,不过,‘全权’这个危险分子,却叫这个为什么方舟秘仪,许山广可不懂‘全权’的教会,他也不需要管,对他来说,这就是个解构黑箱的过程,乐趣便在解谜之中。 ‘全权’负责坐镇前头,许山广他只需要配合出力就行,用那‘全权’所给的环旗来配合所谓的秘密仪式。 “用上界物质制造的东西,果然不凡,灵机流动,如纹路,如一副画,如一座桥梁。”许山广心里嘀咕,他微微睁开双眼,红光一闪,他不再注视自己的心相。 现在的他,正双手握着金杆红布的环旗,感受这三米高的物件所释放的庞大灵机,如今此物,已与他的气息相辅相成。‘全权’能掏出这种好东西,让他又惊又喜。 ‘全权’自然让任何人都会感到惊异,身藏洞天,且能在神土大爆炸中不死,那定是有非凡手段的人物,但激动实在按捺不住,许山广选择暂时合作,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气运……令他惊喜的便是这到手的东西,这环旗于他修行大有裨益,这如何不让他心绪起伏,毕竟他的资质差,修行有梁侍然这位师姐作对比,让他明白有的人天生就注定与众不同,有的人就该默默吃土,玩泥巴。 许山广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既然他机缘巧合地走上了这条路,他自不会放弃太虚之力,他自然要逆流而上,力争上游。 上界有污染,那是常理难测的传递方式,就像看不见的辐射一般,悄无声息地侵蚀肉身,而有这环旗作为媒介,许山广的血气却在不断增强,如有源之水,生生不息。肉身如清水,将疼痛如杂质一般排出体外,让心神有种苦尽甘来的极乐,许山广对这个似缓实急的过程有所明悟,他的眼里已经划过一丝狡黠的光彩,随后心相之中,映出‘全权’的身影,他真是太该感谢这家伙了。 “涤魂,筑神,神隐,神土,神衰,即便宿疾无法治愈,但只要一直持续,终是有未来的道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奋力叩关的……成就感。” 许山广微微一笑之际,‘全权’放下骨笛,猛然转头看了一眼他,似乎是有所忌惮,有所察觉。但,许山广心里所想的东西,怎能可能是简单的读心术所能看出来的,那是太虚的心相。 “我劝你不要自以为是,我已经能感受到坐标了,我教的传送门就在十里外,若是失误,错过这个后门,我们就可能再也回不去现实世界了。” ‘全权’转身,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高傲自大的人。”许山广随便地点头,如果不是不舍环旗,他甚至想摊手回道,只见他不疾不徐地回应:“这我自然清楚我们目前的处境,无需你多言,我这里当是没有纰漏,除非,你教我的方法就是错的。” ‘全权’怒极反笑:“好,你还是这么不情愿,莫非还没意识到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求生者吗?若是失败,呵呵,这里将是我们的墓地,我们恐怕就得一辈子困死在这里了。” “我不可能不情愿,你长得那么漂亮,你懂得又比我多,我自然按你所说的做……只是,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那于你而言不更好,当然,你自认为自己是不同的,你也当然比我好,你要是困死在这里,你的灵魂能回归你伟大存在,伟大主宰的温暖怀抱,而我就是个普通人,一无所有,尘归尘,土归土。”衣不蔽体的许山广微微一笑。 看着许山广那张平凡的脸,‘全权’几乎气急败坏,她捏在骨笛上的手指咔咔作响,身旁触手虚影模糊起来,周遭气息紊乱不堪。 “你到底什么意思,临到关头,你这家伙想干什么?”‘全权’胸脯起伏,如果她是恶龙,那么她现在一定在准备喷火了。 许山广心底窃笑,‘全权’问他想干什么,他能干什么呢?如果‘全权’一开始不躲躲藏藏,而是一开始就现身,那他能干什么?那时他必害怕,是啊,恐惧,就像在睡觉的时候,察觉到床前有人在看自己那般的惊悚,被疑神疑鬼搞得意志不坚定。可是,当‘全权’把主动权给让出去了,那他怎能不会加以利用呢?他又不是什么刚来上界混的小孩,他现在可是太虚修士,他需要道法财侣。‘全权’,显然乱了方寸。 现在,许山广看‘全权’,并不觉得她有什么神圣可言,且他认定‘全权’并不真的知道他的力量之道为何,不然也不会给他这般贵重之物。 这环旗,于太虚之道,宛若大补品。 第117章 徘徊者 “你想干什么?” ‘全权’盯着许山广,态度威严地问道。 “我能干什么?你应该问你自己,你之前想对我做了什么了?难道你要指望我失忆了吗?”许山广底气十足地说道,气势一起,就不能停下来。 ‘全权’冷笑道:“所以,你现在要与我为敌吗?真是愚蠢,看看你现在身处的地方,上界的恐怖,我相信你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就算是头畜牲,也明白这里的凶险,你我,当需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许山广摇头:“再凶险,也没有你危险,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许山广!你!你够狠,我不知道你怎能想一出是一出,但怎么说你也得顾虑你的家人吧,他们不一样,才不过是普通人,就算掌握真正力量之道的你无所谓,可你流着他们的血,而他们,也终究会因为血缘关系被你牵连,无论你怎么想方设法,他们,已经被你卷入了命运的无情洪流。” “我的父母?你这又是在威胁我吗?真是熟悉的味道,跟刚开场时的见面会一样。” “不,不要误会,就算是最初,我也不会想真的伤害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也包括你的妹妹,我们虔诚的兄弟姐妹遍布五湖四海,我们虽然是隐匿起来的势力,但拥有足够的资源和影响力,我们虽然身处阴影,但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请不要试图与我们为敌,而且,我们倒也真不是什么邪恶的,十恶不赦的组织,我能在此,作一个再清楚不过的承诺,我将保证,当我们出去后,我绝不会找你的麻烦,你家人的麻烦,否则我将失去我的教会权柄,我将被我神惩罚,我将永世无法超脱,我在此,对我的至高存在,发表最神圣,最沉重的誓言,若违此誓……” “停停停,你真可笑,又在威胁我?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就凭一句话一笔带过,就凭一个毒誓?”许山广有点深渊一般的愤怒,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他本就已有杀心,只是藏锋不露,如今‘全权’再次提及,让他杀机欲显,但,两世为人的谨慎,还是让他按捺得住,几乎喜怒不形于色,只见他常色说道:“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吗?我可不会如你所想的那么蠢。” 没有选择动手,许山广依旧握着环旗,他觉得‘全权’在诈他,这女人在那“水银”里地位应该不低,后备手段应是不差。 ‘全权’仰起头来,桀骜起来,宛若在用下巴看人一般:“那么,就这样算了,我也懒得多费口舌了,既然你不信任我,那任何条件恐怕也得谈不了,我们就这样干耗着吧,反正是大家一起死,也是命运无情的好,人终有一死,而死亡本不该孤独寂寞,你应该庆幸,能有我这样的人,陪你在上界无尽枯槁下去。” 许山广笑了,软硬兼施,既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他也摆吧。 “好吧好吧,我本想配合你的,但你既然不想出去,那我谈何遵守规矩,我奉陪到底吧,我们啊,就这样呆到海枯石烂吧,不过,你若是寂寞……嘿嘿。” ‘全权’没有说话,她的眼里恢复了清明和冷漠,一直注意面具眼隙的许山广察此,笑了笑,而‘全权’收起骨笛,来到悬浮石板的边缘,半跪下来,双手交织祈祷。 许山广见这家伙又人模狗样的端庄神圣起来,则又闭目养神,他干脆懒得人身攻击了,继续回归于他的心相之中。 普通人的认知,眼见为实,普通人的常理,看不见的,便当不存在,来维护他们脆弱的神经。而许山广,直面太虚,在他此时此刻的眼里,‘全权’就如普通人一般,肤浅。她看不见,而她也不会明白,许山广他并不会寂寞,并不会孤独,修行的许山广,根本不需要‘全权’这种家伙的好意陪伴,太虚之道,本就是艰险的,仅容极少数人通过。 许山广可以等,‘全权’底牌不出,他就绝不冒险,他将提高修为,为那个时刻的到来做好准备。 “猜错了,又何妨,这蛇蝎心肠的家伙,战略上直接蔑视,这种不以为意,这种胸有成竹,或许就叫道心吧,真美妙,真是……不可思议。” 许山广在心相之中,无声微笑,即便周遭夜来风雨声,他也巍然不动,举目皆敌的场景,他不是没有见过,上界的黑暗,凶险再多,也不能动摇他现在的道心。 “这女人,我必杀之,不管是不是真有什么存在庇护她,但当她敢妄言动我家人,那我不能放过,呵呵,这世上,哪有什么全知全能。”许山广身上的血气,灵机开始沸腾,还有那两道潜藏的意识,也为之呼啸,振奋。 “我神在上,保佑我身,护住我心。” “我神在上,救赎我身,垂爱我心。” 没有顾忌养精蓄锐的许山广,‘全权’全身心投入念唱祷文,冥冥之中,某种跨越时空的联系产生了,有什么捉摸不透的存在,将深邃的目光投向了这边,上界的幽光顷刻微晃,如同潭水上的涟漪。这一刻,‘全权’感到神清气爽,被许山广一番戏弄的莫名情绪,此时才真正平静了下去。 “主,请聆听我的真心,那曼妙的水银,指尖跳跃的律法,依旧如此美丽,我不曾忘记,我依然记得,那一天,那是一个夏天。” “稚子的我,和那群无缘之人,在那烈阳之下,正模仿庙会上翻飞的碧眼彩狮。” “从未见过的人,和从未见过的巨型机器,从天而降,喧嚷着碾过村里的田坎。” “那时候才知道何为真正的文明,自动化的浪潮就这样,粗暴地闯入了我的生命。” “但,众多的生活依然只有众多的平凡,当时的我,也是没有太多感触,不过觉得路变宽了,有很多招工的人,身着五彩斑斓的衣服,像一个个电灯泡,走街串巷,大人们由此变得更忙了。” “那群无缘之人,是乡里远近闻名的少年舞狮队,我那可怜的爷爷,说他们将会是以后祭祀上的主角,但是,自改造后,再也没有庙会了。” “机器的轰鸣碾碎了村口妇人的碎语,碾碎了田垄上劳作的农歌,那轰轰烈烈的改造,扬起满天尘埃,在阳光的反射中勾勒一副似乎是永远定格,永远幸福,永远不会褪色的画卷。” “它像是一条条锋刃,一根线,将故乡的每个人细细的拆分开,就如您拆开我一般,最终,让我如获新生。” “我寒窗苦读,考上了大学,然后是研究生,我离开了大山,来到了东部。” “结缘,断缘,命运的安排,斩断了世俗的想念,从前少女的幻想,那在庙会上跃动的故人们,也随着这一刀刀消散而去。” “城市,我初次踏上那里的土地,给我的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震荡。” “如我第一次见到您一般,它像是一只野兽,凶猛地不停吞噬四周,大山不能阻挡它,我也不能。” “如我甘愿侍奉您一般,我的一切好像都会被裹挟其中,然后成为它的一部分。” “但是村子最终并没有融入其中,阻挡它的不是大山,也不是任何人,而是枯竭的土地,我必须抛弃的故乡,自然地的命运,就是沉沦于平凡,成为一个人烟稀少,日渐凋敝的自然地。” “抛弃故乡的我,烈阳如火,还是那个夏天,往常林荫漫步,偶然又必然地遇见了您,主啊,那水银的法则如太阳一般温暖我的身心,您,必然就是我命定的全部!” ‘全权’骤然深情一啸,许山广立马“惊醒”,他立即运转灵机,全身关节咔咔作响,黑水一般的金属在他身上浮现。 许山广可不当‘全权’是没事找事,心相之中可是“举目皆敌”,果然,一声悠远的雷响不知从何而来,在悬浮石板周遭回荡不绝,宛若有滔天潮水从四面八方来。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一道女声乘风破浪来,‘全权’抬头,她的心,猛然一沉。 许山广也是大惊,上界哪来的风?哪来的水?来者出乎他的意料,不是什么想象中身穿祭衣,用珠宝,金饰,熏香和丝绸点缀全身的教会神棍,横渡于此的,是一位异象贯穿天地的佛! 或者说,是“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的比丘尼! 第118章 局外人 “该死的,她人呢?” “殿下,她不在这里。” “是的,殿下,她不在这里。” 一个身穿光洁白袍,脚踏长筒皮靴,一手持光泽闪耀的银徽,一手持锋利无比的铁剑的蒙面人,带着两位相同服饰,同样不示真容的随从,翩然落在无人的悬浮石板上,一番查看后,很中立的声音悠悠响起,虽然音色模糊,难分性别,但由三人挂着银链的胸口,那份凸出的束缚,可见都是女人。 她们的头顶,一个门扉般大洞漂浮于虚空上,里面依稀可见是一个寝室,大床旁有着诱人的化妆镜,巨大横幅的油画,但这点亮上界,充满人间气息的豪华光晕转瞬即逝,那是一位骑士遮住了从夹缝透出的光景。 那仿佛从西方中世纪穿越而来的骑士,探出头来,用低沉的声音对下方的蒙面女人们说道:“显然没有传送的痕迹,恐怕是来晚了,这趟看来并不怎么受到祝福。” 被身后女子尊为“殿下”的,为首的蒙面女人桀桀一笑,她抬头道:“她必为她的颟顸无能付出代价。” “尊贵的公主,我要离开了。”骑士对‘公主’告别。而女人抬起明眸,则是惊讶:“怎么可能,你不跟我一起去吗?我要让我的父亲封你为教会骑士,赐授蓝带。” “不不不,公主。”骑士伸手,捏了个代表谎言的手势,那是很古老的,红衣大主教的手语。 “您的父亲,不但不会感谢我,甚至还会反过来,将我处死,用我的血滴露奇迹。”骑士声音嘶哑深沉,带着隐隐的嘈杂,仿佛头盔里有什么东西在逐渐裂开,这让女人感觉站在自己上方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诱惑人心的魔鬼。 “怎么会,因为你,我得以穿过这奇异的‘门’,才能有此机会。” “正因为是我的提醒,正因为我的‘门’,所以才不能同去,我这种异端可不被教会一视同仁,你的父亲能放过异教徒,但却不会让一个异端踏上天国。” “这……那我一人前往,这看来,是早已注定的朝圣。” 骑士缩回脑袋,那三角形的面甲上,条纹竖状眼隙里,爆发出欢快的笑声:“殿下,你与我遇见,早已改变了命运的轨迹,注定的第四奇迹,也在这里,这是我送别的礼物。” “第四奇迹!”‘公主’身后,两位女侍从下意识掩嘴惊呼,宛若打了喷嚏一般。 可‘公主’来不及多问,骑士已经不见,这个沟通另个空间的大洞消失了,似乎是它撑不住了,又似乎是骑士关闭了‘门’。 ‘公主’唱起了赞美歌,原地转了一圈,好似舞蹈的闭幕谢礼一般。 “殿下,你相信他的话吗?” ‘公主’送别骑士的礼仪很简短,她的两位女侍从很快过来询问请示。 “殿下,要不要我去捉他回来?” ‘公主’摇了摇头,她举起铁剑,转身郑重说道:“我的仆从,我们准备万无一失,我们的心,应当放在这里。在天国,我的父亲常说,可以犯错,可以有私心,但绝不能背叛。真是遗憾,这个叛徒马上就要被我抓住,她们这一帮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为,我父的仁慈如江河湖水,无处不在。并不!我父吝啬他的怜悯,如同他们吝啬他们在人世的财富。” “明白,殿下。”两位女侍从半跪下来,行骑士之礼。 上界之外,人世之中。 赤红如火的鸟居,巍峨屹立于山阶之顶。 鸟居,一种类似于牌坊形式的日式建筑,常设于通向神社大道上或神社周围的木栅栏处。主要用以区分神域与人类所居住的世俗界,算是一种结界,代表神域的入口,它也视为一种“门”。 清风浮荡,吹动着通往神社阶梯大道那两侧茂盛的芦苇,也吹起了站在鸟居下的少女,身上那黑色的百褶裙,山下熙熙攘攘,那是钢铁丛林,山上却是远离现代的自然。 少女仿佛站在一个无形的分界线上,一边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另一边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两种不同的面貌交融,让普通的少女一时出尘。 一声响亮的喷嚏就此响起,如同石子落在山涧清潭之中一般清脆嘹亮,搅乱了山顶的宁静祥和,激起了一阵骚动的涟漪。 有小兽低鸣,还有几只绿雉飞起,怪叫着落在神社顶层的阁楼栏杆上。系着红色丝巾,身穿白底黑领水手服的女孩,显然是一位附近的女子高中生,她也有了动作,只见她双手交合,告罪似地离开了鸟居的巨木,她并拢着双腿,似乎寒颤,小跑着穿过了祈福的大道,踏上了神社的回廊。 神社里十分幽深静谧,根本不受外面霓虹喧嚣的影响,似乎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一般。这位短发的女高中生急不可耐地拖下棕色的皮鞋,轻车熟路地走在过道上,她穿过栽种着樱花树的庭院,径直来到了后面推拉门大开的道场。 女孩裹着浅藕色袜子的脚掌,刚刚踩上这道场的实木地暖地板时,一道悦耳动听的人声便传了过来。 “你来晚了,神乐舞已毕。” 女高中生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道场的中央,正坐在榻榻米上的红白巫女。 长发及地的巫女,也盯着女孩,巫女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因为戴着一只白布眼罩,让这份美丽的笑容显得有些虚弱,凄惨,甚至病态的样子。 但在女孩眼里,独眼的巫女依旧是倾国倾城,无论巫女何种表情,她都喜欢,她都能看得出神。 “……是啊,我来晚了,真是可惜,今天看不到高桥同学的美丽舞姿,果然是个倒霉的日子。” 一边说,女孩一边走向巫女,她坐巫女身旁,下一刻便倒在了巫女露出制服的香肩上,那娇嗔呼哧的模样好似要融化在巫女的体息中。 巫女身躯纹丝不动,女孩感觉好像靠在一张大床上,十分安心。 差点睡着,女孩惊醒起身。 但巫女拉住了她,抬手摸了摸着这位女高中生的头,就好像在安抚一只小猫一般地哄着道:“没事没事,我体力棒着呢,而且等神明就寝,我就给你跳,现在就给你一个人跳神乐舞的话,就算是神明大人,也会嫉妒的呀。” 女孩闻此,突然再次起身。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应该会怀恨在心,高桥同学,我想……” 青丝洒落,铺开如花,扑通一声,巫女弱不禁风,女高中生从高到低,神色动容,她心仪的对象衣衫不整,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反抗,但女高中生没有进一步的东西,她缓缓瞪大了双眼,似乎被美丽迷住了,又仿佛只是单纯愣住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再怎么关心,也没有你自己能爱护你自己。” 榻榻米上的巫女歪着头,伸着手,似要捧起她的朋友的那张小脸,似乎想看清那脸上的水是不是眼泪。 “最后一句太真了,高桥同学,这句话太实际了……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你自己的不过个位数,而你却要减掉你自己一个。” 女孩的确哭了,表情依旧自然,但那的确是悲伤的眼泪,这让巫女收回了手。 “过去,将来,一直都会关心你的,人不是还有我吗?有人帮助你是你的幸运,当然,无人帮助你,也是公平的命运,没有人该为你付出些什么,生命终究是你自己的,你得好好为你自己负责。” 女高中生低垂眼帘,旋即直起了腰,她的眼泪如雨点落在巫女的红裙上。少女的悲伤是猛然爆发的,她双手止不住地抹,女高中生不是痛哭,那是低唱流涕,一首家乡的小曲悦耳动听。 巫女叹气,她终于正脸看向她上方的女孩,微笑道:“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吧,我们不是约定了吗?要一起回到故乡,有什么情绪,不说明白,是不痛快的。” 女孩子哭一场,歌一场,也是宣泄了情绪。女高中生闻此,缓缓撑开手指缝,变得扭扭捏捏,仿佛推倒的巫女不是她一般,她是如此轻声细语,难言娇羞地说道:“我,我今天用了爱情line。” 巫女撑起头胸,歪头笑道:“那个计算感情指数,vr模拟未来的交友软件吗?怎么,就为此事吗?我和你的恋爱契合度,应该非常高,是吧?”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高桥同学。” “爱情line,这个app我只是有所耳闻,毕竟我不怎么用手机,我的手机,还是你给我买的,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巫女露出追忆,女高中生俯视一愣。 “高桥同学,是啊,我也想起来了……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能击中我的心,我心一直扑通扑通地跳,根本停不下来,可是……可是对于高桥同学,我却是知之甚少,我太任性,一直是个依赖你的孩子,对不起,高桥同学,我很抱歉。” 女孩放下了她的手,她的脸还红着,但哪还有刚刚娇羞的语气,说着说着泪眼婆娑,让巫女不由微微一颤,她似乎诧异,她的眸子清楚地映射出女孩的表情,却是那样让她不解,风云际变,瑰丽莫测。 女高中生起身,她整理着自己的短发,身上的校服,擦拭眼角,然后端正地下跪低头,那是非常古朴的土下座。随后,女孩离开了巫女,她没有回头,虽停在了道场门口,但也只是驻足了一下下,便双手握拳,决绝地消失在过道的拐角。 巫女无声地收回目光,她再次躺下。就像仰望星空,她看着道场天花板上绚丽的浮世绘,不知道在想着啥,她的肌肤雪白如霜,如此安静不动的她,就仿佛被雪掩埋了一般。 日影西沉,道场光影变换,最终昏暗的时候,一道男人的声音,从漆黑的角落传来,打破了这份异常的死寂。 “宇左美咲,她的哥哥死讯今早传了回来,据说,猎杀萨缪尔行动中,她的兄长,慷慨赴死,在与北极龙族的战斗中,英勇牺牲。” 榻榻米上,巫女骤然有了些生气,她像个大布娃娃,四肢大张,娇笑起来:“原来如此,我说如此芬芳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味道,失去家人,应该如失去重要之物一般,会苦恼,会哀伤,这对于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对于我来说,我最珍视的,还是那最美丽,在这世界绝无仅有,仅此一个的,我自己啊!那就是我,我的,完美到虚幻的我。” “可惜,可惜了,多好的女孩,她三围我清楚的很,84,54,83,c,虽然脸蛋万万不能及我,可她独立,善良,温柔,难道就不能成为我未来的伴侣吗?” 漆黑的角落里,男人的声音半天未响,直到道场的电气自动系统开启。明亮的灯火依次亮起,照亮他的藏身之处时,这位一身黑色劲衣,如忍者一般矮小的蒙面男人,终于抬头,模糊地回应巫女道:“侍奉少主是我的职责,作为属下,一切听少主的吩咐。” “只是……属下得提醒少主,那份婚约,恐怕很难解除,违规,代价不小。” 对于蒙面男人的提醒,巫女撑起身体,看向他,不以为意道:“怎么?那家伙难不成还能活着出来?” “少主,那位男人,毕竟是尊者的弟子,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可怕。” “呵呵,是啊,死亡,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种力量……他的背景很大,他的师父,是古老的尊贵者,在他们那里,我被叫做‘蛇’,在我们这里,就算被称呼为神,统治一国,也依然抹不去久远的伤痕,到底只是遭受过他们豢养,屠杀过的所谓猎物罢了。” 风华绝代的‘蛇’站了起来,蓦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艳丽,这让蒙面男人赶紧半跪下来,他不敢抬头目睹,亦是自惭形愧,只怕自己的眼睛,污了他的少主的天生丽质,超凡脱俗。 “咯咯,算了算了,你没有错,站起来,挺直你的腰杆,你说得对,那群新来的家伙,不过是利用赐福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他们建立的东西多么可笑,幼稚,他们本身,不会像以前保守的古代修道士,自己先沉迷,先信仰,成为那种狂热的瘾头,然后再传道讲义,他们其实就是现代公司那般制度,敛财罢了,他们,根本不懂真相的价值,他们,又怎么可能解决我的麻烦。” ‘蛇’重整巫女制服,红裙如满山枫叶,随腰腿款摆,她在浅吟低唱:“只要至高之音仍在回荡,只要我的沉默依旧持续,吾身为铁,无眼也无眸,汝盔为石,无声亦无息,剑心不成,纯绝无孽。” “来自樱龙故乡的许山广,你应该不会喜欢一个异邦人的吧,就算我如此美丽,甚至诱惑众生……毕竟,我清楚得很,你喜欢那堆烂肉,d……甚至efg,咯咯。” 巫女掩嘴轻笑,自言自语,即便是随意的说笑,蒙面男人仍然为此微微一颤,头更低了,他汗如雨下。 第119章 局内人 碧落黄泉,幽光如水。 许山广脸色不好,因为他要孤身一人面对此情此景,汗毛耸立,脚不着地,连个陪葬的都拉不到……被个突然冒出来的尼姑一言不合地吊在船头,被一群陌生的怪人看着自己的身体和毛发,可想心情有多恶劣了。 “藏妙天佛陀!通衢大道就指望在这小子身上了。” “藏妙天佛陀!我等庇护者,主宰人,让我等见识到那未来吧。” “藏妙天佛陀!用这小子为祭品,吞噬异神吧!” 那是一艘艨艟巨舰,在虚空中横冲直撞,其上的阵法禁止犹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破开前进路途上的无可名状的凶险。 乘坐这艘大船上的人们向船中高楼高呼着,在上界,交流和沟通不成问题,毕竟按理说这里连空气都没有,所谓呼吸不过是本能。许山广一边听着这些人的言语,一边看着船下那转瞬即逝,如同被浪花掩盖的惊悚事物的残骸,竟然心生一丝由衷的安全感。 虽然自己被一根伸出船头的桅杆高吊着腰部,显得滑稽搞笑,但至少也在这阵法禁制的保护下。 羞耻感也有一丝,不过可能是因为这些家伙不能算是人,就算光着身子,时间久了倒也不觉得不适。而且许山广好歹两世为人,自然懂得这是要忍辱负重的时候,他保持安静,抬了抬眉毛,侧头看向自己身后低处的那群人,感到一丝诡异,以及一丝好奇。 聚集在船头的家伙,姑且外形算是人吧…… 身上裹着破旧的长袍,缝缝补补以至于勉强可以遮住羞处,好似习惯了席地而睡的乞丐,他们也的确身形佝偻,只是露出在外的手臂上,不是正常的皮肤,而是长有肉色的菌丝,好似一种罕见的皮肤病。 而且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瞎子,每当他们抬起头时,许山广就能看到那消瘦的脸颊上,令人难忘,对女孩来说甚至触目心惊的空洞眼窝,那宛若长着骷髅一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所谓的“神色”。 绝对不是人类,但感觉也不是变换多端的幽魅,毫无疑问,他们是拥有实实在在的血肉,但显然身体已经出现了令人惊心胆颤,十分可怕的异变,恐怕骨子里都烂透了。 “中间态?”许山广福灵心至,不由想到了这么一个词,来概括这群怪人。 “安静!” 十分严肃的端庄女声高彻传来,许山广闻此惊呼,那正是抓他而来的比丘尼的声音,“还能动的,给我过来!” 言语仿佛有魔力,让许山广感到一丝力量感,他很熟悉,他可不会忘记那个可以自身伟力斗天战地的超凡之人,以她的力量来说,言出法随恐怕并非不可企及。 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仿佛刺入灵魂深处。那家伙头戴银网,顶着黑鬼面具,身着一袭海青色的长袍,裹着紫金袈裟,手上捏着油光水滑的念珠,抬手间就是朵朵莲花虚影,法天象地的不坏金身,几招便镇压了自己。 若是放在现实世界,许山广感觉对付这种顶阶的超凡存在得动用核弹,不过这种为国家的担忧显然现在并不需要。 毕竟上界终究和红尘人世不同。 “想不到是这么厉害的尼姑是来找我麻烦的,太超乎预料,我这点准备自然打不过。” 许山广一副凝噎无语,辛酸,委屈,但还是沉着冷静地思考着,“若是,我达到神土境界,倒并非不能一战,毕竟天命在我,可那于目前来说简直是痴心妄想。” “还有那个小妮子,她应该也活着,被尼姑另作他用,那邪教徒如此心性,果然只适合杀了玩,要么玩了杀,留不得……可想不到明明战斗力挺出色的,投降结果比高卢人还要快,倒让我一直在这里受罪了,如果不是看上我的太虚力量,恐怕我早已归墟。” “借刀杀人不现实,那个小屁孩,竟然想和这种女人结为道侣,呵呵,真是怪事年年有,而且,那小屁孩,似乎是道家功法,师父说过,佛道两家,留在世俗的力量早已衰败到无迹可寻,只有跪拜信仰的普通人在那蝇营狗苟,在上界,这佛道两家,想不到有这种亲密关系,简直……就像母子那种扶持。” 佛法,道术,两大古老的修行路数。 佛者,弘大精深,宝相庄严,一力降十会。 道家,精妙绝伦,师法自然,一气化三清。 那比丘尼似乎是一位护持弱冠少年的护道者,两者许山广都没能见到其真容,那小屁孩一直隐藏在楼阁深处,偶尔露面,与这些怪人交谈,似乎是有天生的疾病,又仿佛是那佛挟持了他的道,让他不得不呆在这里,受制于人。 这上界佛道两家一看样子就是知道十分艰辛,人丁单薄,传承难以为继,而太虚……许山广一想起自己的后台,自己背后的师父,不由心生一丝温暖,也许,这一切,并非不可挽救,破局之法还是有的。 他修行的是太虚,信奉的是太虚,他适应太虚,自然也能适应上界,并不需要过分畏惧,反而是这些躲在外物背后,本该被时代变化淘汰的修行者,才应该害怕他,害怕太虚之道。 “有希望……这艘破船的阵法,虽然令人眼花缭乱,但灵机,亦然有迹可循,只是这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铁链,倒起了绝缘体的效果,我需要摆脱。” 就在许山广思考时,又有一个人被吊了上来,吊在了他的身后,在一阵人群的骚动平息之后,许山广这才偷偷看向另个跟他相同处境的家伙。 与许山广不同,他身后这家伙,是被关在一个铁笼里,明明是个糟老头子,仿佛比他危险得多。 不,不对! 许山广定睛一看,这家伙是个人类,没错,和他一样的人类,只是异样衰老过的人类,或者说,是刚受上界侵蚀,未深入生命本源的人类。 以许山广的眼力,他自然发觉“老人”外貌和那些在工地饱经风霜的汉子类似,就是外在被过度氧化罢了,内在实打实地“年轻”,当然归属于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在这里? 不待许山广思考如何应对,铁笼里的“老人”已经注意到了许山广的打量,也没法不注意,毕竟大家在同一高度,处境悲苦,又都没有衣服穿,心绪何其相似。 “呦,你是哪个省的?”“老人”自来熟地问道,他声音嘶哑,仿佛里面有血沫堵着。 许山广沉思,他当然知道省的意思。但,身处如此特殊境地,他的思绪自然而然地飞速演算……省就是指省份,只是,这个家伙为何会先关注这个啊,作为人类文明的单位,这种区别的意义又能存在多久呢? 从罗马帝国的行省到今日的联邦,从元代到现今的省市划分,站在人类历史望去,省的存在其实也只是短暂的一瞬,相比于亘古长存的太虚,甚至连人类文明都不值一提,当百世千世后的人类,要真是建立起星舰文明,太空殖民帝国时,省还会存在吗? 从卡米特星云到室女座超星系团,当人类文明沿着逐渐变冷的群星,逐步建立了庞大,似乎要万世长存的人类帝国时,追寻起源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任何意义了吧,只有作为生物的繁衍纽带-母子关系还能够证明人类公民的身份吧,可是…… “我无亲无故。” 许山广如此回道。 “老人”显然有些错愕,他摸了摸他光秃的头顶,神情扭曲,有费解,有惊奇,更有同情,最终,是同病相怜停留了下来。 “我也是,至少我不记得了,呆在这个鬼地方,感觉骨头都要起锈了。” “老人”比划着许山广的身体,涣散的眼神很快明亮起来,他羡慕地继续说道:“你应该才来没多久吧,不像,我感觉快要死了,跟这群无眼无眸的蠢货呆一起,感觉孤独得要死。” 许山广低头,发现船头那些“中间态”的怪人并非对他们的交流有啥反应,仿佛不知道自己被骂了一般,该祷告的祷告,该膜拜的膜拜,该胡言乱语的继续胡言乱语,也就稍微安心下来,与“老人”交谈了。 “我的确刚来没多久,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许山广问道,他也挺好奇的。 “老人”抓耳挠腮,似乎在努力回忆,可他说出来的却不是自己的名字:“噢,名字,没错,得先问对方吃了没,然后就是自我介绍,这就是优秀的礼仪。” “你……没事吧?”许山广诧异,“老人”显然有些神经质。 “老人”叹气,摆摆手道:“我没事,我想起来了,你听我说,大脑容量是几乎无限的,因为神经元重组总能让我们去容纳更多信息。” “不要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你知道吗?可以通过实验改变动物的神经元链接,从而让记忆变得‘有限’,但,以目前手段,这只是暂时的,你应该知道吧?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不是蠢货吧?” “唉,我很聪明,天妒英才啊,我是怀着崇高目的,没错,我知道我们并不会永远记住所有东西,比如工作记忆,我知道大脑就只是暂时存储信息,用完就会去丢。” “可是,遗忘总是有用的,就像人逃避烦恼,我们可以丢掉不重要的信息,有效保留重要信息,只要记得提前留下提示,让大脑可以检索。” 许山广看着“老人”突然一副玄学大师嘴脸,十分纳闷,几乎下意识地问道:“提示?什么提示?” “噢,没错,你触发了,暗示,是暗示,比如,搞科研而忘了家里的女朋友,很明显,科研更重要。” “老人”开怀大笑,他将手伸出铁笼,似在邀请握手,他答道:“谢谢你,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这就是暗示啊,我叫张连城,这三个字蕴含了我的骄傲,和我的家族。” 下一刻,“老人”恍然大悟,他缩回手,抓着铁笼摇晃道:“我想起了更多,没错,名字啊,何尝不是一种暗示!” 第120章 柊 “你醒了。” 少年睁开双眼,美艳的女人坐在一旁,乖巧地出声道,就像一位温和尔雅的母亲,对着回家的少年郎关心地说着类似“你回来了啊”的正确废话。 这里是一处被绿竹掩映的庭院,周围小桥,流水,花园草圃,还有立于水中的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如一处匠心独运的豪门园林,又仿佛是一处鬼斧神工的世外桃源。 红木窗花外,青天白日,投下来的纤毫光辉穿过层层翠竹之间,照亮了屋内女人的青丝,以及身上湿漉漉的水光。 “目的地到了吗?”少年起身,他问向那美艳的女人,旋即伸了伸懒腰,身上的印刻着八卦的道袍随着他气息复苏而呼呼作响,一丝丝褶皱被无形之力烫平。 那是无风自动,若是少年蓄起长长的白胡子,那定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景象。 “我,我不知道,我还没搞明白。” 随着少年气息拔高,美艳的女人瑟瑟发抖起来,她下意识遮胸低头。这少年不像他表面那般柔弱不堪,对于这个小男孩女人心知肚明,内在那是实打实的老怪物!不然怎么能够让高傲的她如此屈服,她好歹曾经无限风光,可是那执掌伟大权柄和受到神使祝福的‘全权’啊! 令人不舒服的死气,以及令人作呕的异人!这群苟且于上界夹缝的禁忌者。 ‘全权’想不通,为何自己这么倒霉,明明踌躇满志,找准机会,是来收割叛教者劳动果实的,可是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了这些意料之外的家伙,被这些不受神只庇佑,卑劣,低贱的存在牵着鼻子走,甚至要搭上了自己本身。 “话说,我还没给你赐名吧,以后,你就安心跟着我,不用管那什么凡事都喜欢火刑的西方教会,什么伪神的化身,忘记那些从创教之初就带着虚伪的荣光吧,全心全意执掌世俗大权的实际神……哈哈,抛弃掉这些头衔,忘记故乡吧,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你的人,属于我!呵呵,我若能重临人世间,可敢放言于此,我既言无敌,就没有谁敢言不败!一群无知无畏的土鸡瓦狗。” “看看这床边周围的石碑,骨柱,这是我花费无数时日搜集来的神识之物,若不是觉得你资质不错,怎会让你进入我的心庭,见识我心中的奥秘,你以后跟着我,未来定会有更高成就,成为我的人,那将会是段安稳又美好的岁月,我对自己人,从不苛待。” 少年老成,他伸手扶起美艳女人的脸蛋,盯着女人容颜欣赏起来,‘全权’的真容很美,一颗比例极佳的美人痣点缀在她俏脸上,衬托出明艳无比的五官,那蜂腰马腿,身材匀称的活力,让许久不见活人的少年不由鼻头耸动,如此老怪,都面露淡淡的红光…… “真是勾起了难忘的回忆,想当年,我也是很多仙子的梦中情人啊……英俊,魁梧,强大,令人安心,安稳,很多佳人,天女,都习惯性的在我面前摔跤、滑倒,就是要骗我,就是想要我来给她们安全感,想让我用我那宽阔而强壮的臂弯,带她们进入那温暖的梦乡。” ‘全权’附和地展颜一笑,无可奈何,这里就是强者至上,先前脱衣服伺候一旁她都能接受,这下拍马屁地做做样子,让这老怪物趾高气昂地下台阶,她又怎么会去拒绝这种事,怎么会做不到呢?而且,‘全权’拒绝的话……这少年恐怕会就地把她打杀了吧,毕竟,这种在上界徘徊的积年老怪,心性可谓是疯狂而混沌,亦然不可捉摸。 他们,早就忘却了他们曾经生于兹,长于兹的人世,在欲望中沉沦,无限迷失于这上界的幽光之中。 少年满意地收手,转身背手踱步起来,口中舌灿莲花,轻哼道:“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残忍而必为,为之必尽屠,不沽名钓誉。” “故,入魔非我意,惟念天地终!” “以后,你就叫柊吧,所谓终葵之名,也是寄托我真意。” 少年旋即仰天大笑出门去,根本不理会‘全权’是否答应,直接无视了她的想法。 ‘全权’也无法拒绝,她的脸上突然燃烧起来,剧烈地疼痛让她掩面翻滚,一抹抹虚影从她身体里暴涨身形,然后发出诡异的咆哮,似乎有活物被捏住,撕裂,有什么东西从‘全权’的肉身里剥离而出,旋即在这静谧之地如泡沫一般四散而去,分崩离析。 如同被生吞活剥! “庇护之力,终究失效了,罢了,反正也用不上了,许山广已经遭重了……” 当‘全权’恢复理智,灼烧的感觉渐去之际,披头散发的她苦笑着。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就像个漏水的水龙头,打湿了地板,也如一条涸辙之鱼,难以翻身。 “我无法拒绝,因为我不知道要去拒绝什么,我无法接受,因为我不知道去接受什么,未知,迷茫,而令人感到绝望,这熟悉的赶脚……” ‘全权’哆嗦了一下,呢喃着休息了一会,她终是从地上撑起,虽然内心无力,但锻炼过的肌肉还在,不过她还是看起来颇为费力地,勉强伸直她的天鹅颈。 似乎过去的骄傲依在,可人刚是如此不屈,努力地坐正,却是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哈哈,许山广,你也将感受到绝望,毕竟,你只有你自己,孤军奋战,而我,好歹曾经有神只垂爱,并非无故之人。” ‘全权’整理她的头发,露出了那苍白的脸色,不同以往,她的神情终是少了骨子里的骄傲,那种冷艳的魅惑已一去不返,转而变为清秀可人,好似换了一张脸似,更确切的说,她仿佛年轻了十多岁。 “痛!” 仿佛生长了什么带刺的东西,有些吃痛,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那股灼烧感便会再次涌入脸颊,只是这次痛楚终究弱了很多,甚至随着不断抚摸,最终只觉得瘙痒罢了,开始舒适起来。 但‘全权’没有安心,而是在内心里猛然惊呼起来:“我的脸上,被刻了字!这家伙,不仅要羞辱我的心,而且要将这份羞辱具象化,要一直烙印在我的身体上!柊……这就是你口中的真意,想不到,我也有今天,一个男人竟然赐名我为柊,一个异教徒,竟然让我抛弃过去,我的教姓,我的真名,真是,真是……” “唉。” 最后,只有一声幽怨我无比的叹息声,何其无奈响起,女人到头来作嫁衣,女人骨子里还是一个女人,失去了她的神明注视,她也就失去了强硬的底气,她不得不放下自尊,她最终接受了新主人,既然是无法反抗的现实,那她就顺其自然,让这现实好好摆弄她罢了,少年在这里是天,只能应天而为,至少这样不受罪,她以后就叫‘柊’了。 “许山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牵扯进了不可测的地狱!我,必将剥夺你身上奇迹,我将永远诅咒你的名字,我永远祝福你的死亡,以我新生的名,受洗的‘柊’发誓,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全权’,不,现在的柊,她缓缓走出了庭院,身上纤毫毕现,可她却并不羞耻,她自豪袒胸,如同要献出她那颗处子真心。 道袍少年,此刻立于水中的亭台屋顶,他本就在等待,如今便停止打坐,转身俯视心意已经与他相通的女子,微微一笑:“不错,我还以为还要多花点时间呢,看看你,多么美丽,不过人是人,马靠鞍装,人也还是要靠衣装,还需要这些装饰才行,少不得,少不得。” 说着,道袍少年挥一挥长袖,一阵澹澹水汽便从小桥周围涌起,围绕在柊身上,犹如水帘组成了换衣间一般,眨眼过后,水雾化水汽,纷扬沉寂,一位头戴镂花缠巾,小脸挂着轻纱的蒙面少女就此现身,玉立于栏杆处。 柊眉眼如画,眸子如黑宝石一般发光,她穿着一袭浅色的衫褙旋裙,脚踩金缕鞋,立着乌檀木般的高髻。头上龙头凤尾的金钗挂着的小铃铛微摇,发出婉转鸟鸣般的脆响,那是道袍少年在立着脚尖逗弄。 道袍少年几乎是闪身就至,他在他口中的“心庭”,几乎无所不能,比如为柊造物,比如瞬移到柊身旁。 “如此,当浮一大白。”道袍少年抱住柊的柳腰,春风志满道。 有轻纱阻挡,柊不知神色几何,却见她轻点着头,表示着认可。两人一高一矮,却能完美地依偎在一起,似真如新婚的小夫妻一般,幸福而美满。 第121章 剑佳人 轰隆一声。 在上界横渡的艨艟巨舰停了下来,这个长有百丈的楼船,似乎撞了冰山一般,竟然出现了一些破损,如同出鞘的宝剑磕碎了剑锋的一角。 被吊在船头的许山广不以为意,这宝船反正不是他的,他根本不会心疼,当然,其上的灵机流逝倒让他会有那么一丝丝惋惜,毕竟他作为太虚修士,以此为食,不过,现在的许山广心里充斥了更多的莫名情绪,他被眼前的瑰丽事物所吸引,心思一下子全放在了远方的神圣。 那是一个难言黑洞,几乎横贯了此刻位置视野所及的一切地方,连上界的幽光都遭受了吞噬,似在光年之外,就仿佛近在咫尺,就如一颗真正的在宇宙中横行霸道的超大质量天体,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某种物质间,甚至落于精神里的引力,让万事万物朝它收敛! 许山广感受到了比大山还要沉重的心悸感,他突然间有些怀念地球的阳光和绿色,那种令人习惯的平和原来是如此来之不易,上界在这一刻所展现出的恐怖事物如宇宙的深邃一般,真是太过让人本能恐惧。 凶险!活生生恐怖事物的温床,想在这里拼搏成长,那是死亡如风,如影随形。 “不要惊慌,我有太虚为倚仗。”许山广默念起一丝法门,平静立即重回心神,他的心如太虚一样冷,古井无波。 相比于许山广的迅速镇静,刚和他互相交换各自经历的,有些“老态龙钟”的张连城,就仿佛拨云见日,见识到“庐山真面目”一般,竟然欣喜若狂,他剧烈地摇晃着困住自己的铁笼,竟然如见到了自己母亲一般,喜极而泣。 许山广吃惊地问道:“张哥,这里面……是有你家的亲人不幸困在里面吗?” 张连城一愣,他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并且将这少量的水舔了舔,亳不浪费,他肿着眼睛哽咽着:“叶傲何老弟,我啊……” 叶傲何是许山广应付张连城的假名,他觉得张连城精神不正常。 骗人在现实世界里当然不地道,但在上界这就是讲究,而且张连城也的确有点不正常,比如现在,张连城话没说完,他又是突然地愣神了,几秒后开始羊癫疯,真如一位老者一般在抽搐。 许山广脸色有点黑,张连城这家伙蓦然失禁,差点飙到了他这边,而且是带血的,这又实在是可怜,显然是括约肌和肾脏遭受了损伤,真如垂垂老人一般。 “藏妙天佛陀,我等庇护者,主宰人,有敌人!” “有敌人!” “是敌袭!” 船头有人大吼,旋即一群人嘶吼起来,许山广感到心脏一抽,他心有所感地看向高处,比桅杆更高的地方,正是这些“中间态”怪人所言的敌袭! 那是一把剑,一把巨剑,一把青铜巨剑,剑上刻蚀着饕餮,夔龙,蟠螭和凤鸟,剑格上是极尽古意的装饰,仿佛刚破土而出。这剑划着冰冷的弧度,仿佛能切山断河,当许山广看清它时,这把巨剑已经飞掠而过,落在船尾了。 没有意料的声响,甚至连晃动都没有,许山广感觉诡异,他无法看到后头,但能看到后面的桅杆的确沉下,被楼阁遮住。 要么是巨剑锋利无比,宛若切豆腐一般没入,要么就是这楼船的禁制阵法的奇异。 “这手段,竟然是庇护亚蒂萨卢的狐媚子的,被传是仙人的琴润?拉雅,不,并不是这种感性的名字,她有很多,更多的圣名,但无一例外,她只有一个名号是众所周知,震彻寰宇,那就是灭世的剑!佳!人!” 许山广转头,发现是张连城这家伙在嘶声咆哮,这老东西面色潮红,好似心血来潮,又好像是枯木逢春,他振臂高呼,冥冥之中似乎真有什么存在向这里,向他投入目光,许山广感受一道涟漪,但心相之却并无更多发现。 “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许山广诧异,但语气拘谨了许多,刚刚可以极其随便地称兄道弟,但现在他得报以尊重,张连城知道他不知道的东西,那就足够他拿出这个态度了。 张连城像个乞丐似的贼眉鼠眼打量着许山广,好似变了个人似,变成了一个吝啬的守财奴,浑噩偏执。 不过,张连城的眼睛终究是明亮起来,似乎是被许山广那好奇的神色所刺激,这个家伙哆嗦了一下。 “可惜,如果中用的他们也如你一般的话……” 张连城感受到了这异样的年轻人那异样的求知欲,许山广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一丝自豪。他低头思考了一会,突然喃喃道:“如果你是我的学生,该多好。” 许山广挑了挑眉,他知道张连城又要陷入某段回忆,这正是他怀疑这家伙脑子有问题的最明显的原因,废话太多了,宛若表达障碍者。 “叶傲何老弟,我曾经见过那么一个人,神奇的,每次六点起床的人,自诩是未来之星,国家的栋梁,也的确如成语里面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般,是吾日三省吾身的自律者,即便是情商,也是都市男女里的城市之光,是俗语里的天秀之人,是电视上相亲节目里面的心动嘉宾,是自然界的丛林之王,是世间所有丑与恶的唾弃者,是世间所有热情的缔造者。” “我一想到我与这个优秀的人住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一股空气,我就忍不住骄傲与自豪,我就感到工作和生活的美好,可这种我曾经喜爱的家伙,却对神秘主义报以热忱,他所言所行,其实是宗教那种的虔诚。” “他真是如那些巫师女巫一般,恶毒,他曾反击我的批评,他高声呵斥我,说那个点还没起床的人,就是一帮懒狗,是废物,是蛆虫,是怪物,是蟑螂,是下水道的老鼠,是淤泥里的蛤蟆,是污水里的水蛭,是粪坑里的苍蝇,是粥里的老鼠屎,是传播病毒的蚊子,是成语里的酒囊饭袋,是俗语里的臭鱼烂虾,是地狱里被烈火煮沸的饿鬼。” “他曾指着我的鼻子,诬陷我,说我是相亲节目里的老处男,是独守空房的魔法师……不,他们才是废物,他们才是半醉在生活现实的奉承者,是天上掉馅饼也不抬头的低头族,他们是背叛自己阶层者,是夜夜笙歌的纨绔子弟,,是沙漠旅人靴子里的毒蝎,是荒弃老屋里游荡的恶灵,是雨林中的潜伏的毒蛇,是玩物丧志的狺狺之犬,是过街老鼠般的存在,是世界的所有丑与恶的汇集,是世间所有美与好的唾弃者,一想到我和这群生物呼吸着一样的空气我就忍不住隐隐作呕。” “他们在街头抗议,他们在实验室里制造燃烧酒瓶时,只有我一个孤独地埋头苦干,他们高谈阔论,却毫无实干,他们提到我的名,我都会以此为耻。” “他们最喜欢阴谋论……他们和那群快乐教育的外国人没啥区别,大概都是这种傻样子,哎呀,我的生活好困难,哎呀,经济好怪啊,怎么办?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这一切,哦,我明白了,这世界黑暗了,腐朽了,已经有个神秘组织在控制这一切!” “哈哈哈!换到古代大约就是一群愚人,这为什么会下雨,那为什么会打雷,为什么会地震?会有海啸,我明了,肯定有什么存在,一定是有一个神明在控制!他们这群人,就是喜爱神秘,认为世界是神秘的,神秘的面纱永远无法挑开,而我不同,我认为一切都有真相!我,就在秘密面前。” 张连城歇斯底里之后呵呵一笑,浑然忘我,侃侃而谈,他继续对许山广说道:“这艘船的主人,缔造者,比我们存在要久远的多,他搜罗了很多古代文明的遗产,我打下手,有幸研究过,像一个翻译工具般执行着那人的交待。” 许山广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内容,他赶忙问道:“文明?这个鬼地方的?还有,这艘船的主人,到底有何来历,你是否见到本尊?” “nono,这里不是鬼地方,这里是上界,当然有文明,文明很多,来来去去,这就是生命和意识啊,多么有趣,有生命的地方,就需要有意识的生命去维护秩序。” 说到此处时,张连城蓦然脸色憋红,好似人有三急般,他立即抬头高呼:“不行,不行,不能在这里……后面不能说,不能说,真相,不能说!我已经深陷上界,能高呼剑佳人,却万万不能提那个名讳。” 许山广傻了,他怎么肯放过,好家伙不给他透底,他能忍,现在可是我为鱼肉,人家为刀俎,这情报必须得到。 “快说,你也不想就这样带着秘密死去吧,你不是不喜欢神秘主义吗?那些掩盖真相的人,你不是见到了他们的存在吗?他们,难道是神吗?你认为他们是神吗?你看我,根本就不信所谓神明,我,不是你讨厌的人,而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啊!我能帮你!我这就来帮你!” 许山广言语攻心,他现在这个样子,比张连城还急,就在他和张连城交流病情时,有人也真在注视船头这边的滑稽一幕。 那是清清楚楚地看着许山广扭动身子,在疯狂伸脚去戳张连城的剑佳人,她正屹立于一处苍青色的山巅,这山一看就是类似许山广所在楼船的那般法宝,拥有巧夺天工的阵法禁制。 许山广无法察觉,无法感受,剑佳人投向他的视线,宛若神明的无形注视。 当张连城提到她的名,以及与之有关的东西时,剑佳人的注意力就立即放在了他们身上,一刻不离。 她的身形模糊,根本看不到所谓的佳人玉体,她的气息弥塞她脚下的大山,宛若一汪池水,无处不在。任何来到此处的人,都只能看到她的眼,那双眸子里的目光,如烈阳普照周天,在这烈日之下,纤毫毕现,绝无任何秘密可言。 法相尊严的藏妙天佛陀,脚踩青莲而来,紫金袈裟散发一圈圈的奇妙佛光,抵御着剑佳人的目光入侵。 “剑佳人,我们当合作,人世的太虚,才是我们的敌人。”藏妙天佛陀双手合十,温和说道,海青色的长袖无风自动。 剑佳人无言,只有眸子里宛若实质的剑芒,一闪而出,这就是唯一能看清的回应了。 第122章 龙信仰 墨西哥,维多利亚城的东边,托斯雷赛小镇。 这是一处正被墨西哥湾强冷空气笼罩的海滨之地,此刻却是篝火林立,海边的夜晚温暖如春,拥有着古铜色皮肤的人们不见丝毫严实的装扮,男的穿着猎人的草裙,彰显着自己宽阔的胸膛,女人则穿着露骨的泳衣,表现着自己傲人的胸襟,他们在沙滩上载歌载舞,热情不羁,如同一排排随风摇摆的小麦,但广播里放着的却不是奔放的拉丁歌曲,而是一首带着“嘿咻嘿咻”电音的闽南小曲《庙会》,无法质疑,这里的确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另类庙会。 沿着海滨大道,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托斯雷赛小镇的高处,那个悬崖峭壁的高原上,是一所隐没在淡薄夜色下的大教堂,门口放着的圣母升天雕像,一改往日白天里的高大,苍白的神圣形象,此时被周围彩灯烘托着如圣诞树一般五光十色,带着别有趣味的魔幻和怪诞。 树立着小旗帜,帐篷颜色各异的小吃,玩具摊,从教堂门口,沿着一路向下,垂挂彩灯的曲折马路铺展,在吆喝声中,各国游客们贴着马路两旁,缓缓地上山,或下山。 如此人声鼎沸,从沙滩上远远看去,如同一条巨蛇在托斯雷赛上蠕动,在嘶鸣。 不同外界犹如国庆节的热闹,大门深锁的大教堂里,有些幽邃安静,不像人世。 通通一袭质朴白袍的年轻修道士们按部就班地,用海量的蜡烛点亮了没有任何电气设备的清冷空间,彩绘玻璃上的复古图案似乎逐渐活了过来,熠熠生辉,随着他们的忙碌,如同各色宝石堆砌而成。 耶稣受难的十字架泥塑前,被烛海环绕的神父站定,一袭黑衣红带的圣职装饰,他脸仿佛刀耕火种过般,没有头发,没有胡须,天生通红得仿佛失去了皮肤。他正握着挂在脖颈前的铁十字架,轻吻着这圣物,开始念着诗一般的祷告,虔诚而肃穆,如同一位发过贞洁誓言,禁欲侍奉上帝的圣徒。 而另一侧,通向大教堂钟塔的过道房间里,则摆放着一张烛光掩映的晚餐长桌,气氛截然不同,就像酒店那般有情调,只是坐者另类,泾渭分明。 晚餐长桌一边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一排戴着墨西哥玉米帽子,踩着墨西哥尖头鞋,一看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黑胡子壮汉,他们正神色各异地看着对面没有头发,双手合十,衣着朴素的女性们。 顶着光秃秃的脑门,一眼就能看出这排女性是一群异国尼姑,只是这些尼姑,却洋溢着奇异魅力,虽不施粉黛,但她们青春秀美,凹凸有致,如果有头发,那多看几眼必然会兽性大发,她们是能诱人犯罪的超模。 直接冲上去,揉碎,捣烂,狠狠掌掴,将这群漂亮,出尘的女人全身捆绑,吊起来!看她们哭,看她们求饶。 有这种想法的黑胡子壮汉不少,他们每个人单单眼神就都很有侵略性,他们身份特殊,可是掌握一方黑帮的大毒枭。暴力和慑服,宛若日常的习惯,根植于骨子里,法律和道德并不放在眼里。他们作为老大,也的确不缺女人,就算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少女,他们也不是没享受过,在黑市上的拍卖会里,异国风情并不稀少,他们甚至尝过那里的濒危江鲟。 可这群一样跨越太平洋而来的东方尼姑,终究还是让他们这群经验丰富,猎艳无数的无法无天“老男人”眼前一亮,并心有一丝忌惮。 女人见得越多,就越会小心女人,在这里,女人的确是暴力就能收服,伏首的小绵羊,但她们的温顺并不是一直的,养熟的兔子尚会咬人。这些小绵羊,有时候给你来那么一脚,瞄准你一时没有防备的弱点,那就真是“妙不可言”,转眼倾覆,甚至身亡。 一位黑胡子壮汉穿着蓝色西服,他推着桌子,发出较大的声响,转眼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只道他是要挪动椅子,然后却见他身体一低,他那碗口粗的裤腿便露了出来,一双大脚竟然大摇大摆地放在晚餐长桌。 非常不讲卫生,但桌子上的那双镶金的尖头鞋的确光洁无比,反射着土豪的任性奢侈,宛若无铸的黄金圆锥,高高耸立在众人眼里。 有男人如此嚣张跋扈,女人这边只是微微一笑,依旧柔得能滴出水来,但这群妖异尼姑的一双双杏眼里,却是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屑光彩,那是某种骄傲所致。 拿出古巴雪茄,在这上帝保佑,祝福的地方打火狠狠抽了起来,这位身穿蓝色西服的墨西哥汉子,传统起来简直犹如不可一世的东罗马皇帝,他仰起头来,从肺腑呼出一口舒畅的,充满尼古丁的烟气。他玉米帽子宽大的帽沿遮住了凶狠的眼神,只露出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哈哈,钱,目前拿不出来,最近收成不好,边境目前犹如叹息之墙,动作不停,时日艰难啊,要不是上帝保佑,几乎要赔本。” 显然,这位身穿蓝色西服的墨西哥汉子地位不低,他一出口,其他黑帮老大皆是点头,出声附和他。 “是啊是啊,cia最近的特工有点多,内部消息,货真价实。” “没错,国际刑警那里也不好搞,资金短缺啊,洗钱已经很麻烦了。” 男人们起哄,他们粗声粗气,声音越来越高,刺得几位年纪最小的尼姑,小眉毛抖了又抖,她们的道行最浅,比起她们的年长者,神色控制得并不完美,显而易见,心怀怒气。 尼姑领头的,一位面若银盘,如花娇艳,眉心点着一粒紫砂的开口说话了,她用很正宗的西班牙语交谈道:“几位大哥,的确有自己的难处,但现在是我们在大洋彼岸的布置出现了问题,我们的好几个礼佛的家族都深陷其中,遭受打击,无法提供稳定的资金,来推行我们的伟大计划了。” 身穿蓝色西服的墨西哥汉子闻此,摘下了他的玉米帽子,放在胸前,典型的凶神恶煞面相,他嘴里叼着雪茄哼道:“棒极了!计划出纰漏,应该由你们自己擦屁股,而不是要求代偿,我们这边捉襟见肘,要是也因为你们导致布置出了纰漏,那责任谁负?” “几位大哥,我们当然会负责,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浆手,资粮不要求对半分,至少能拿出三成出来救急吧。” “什么?娘的,你以为当面过来,就能厚着脸皮吗?如鲨鱼一般大口吞我们这边的资源?” 尼姑领头的一听,也懒得装弱女子了,直接对那身穿蓝色西服的墨西哥汉子怒喝道:“百年大计,尔等凡人,怎敢如此再三推责,我们妙天佛母失败,你们布置好了那又有啥用!我们妙天佛母,才是重中之重!” 男人们一听,也是齐齐一怒,敢跟他们掀桌子,当地的政府军都不敢!北方的超级大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都得掂量掂量! 脏话,尖嗓,两方顿时吵了起来,都如受惊的雄鹰,支愣起羽毛,只是利爪却是用在桌子上,也就仅仅是狂拍不停,男人和女人此时如出一辙,谁声高谁就理直气壮罢了。 “好了,我的兄弟,我的姐妹,现在可不是内斗的时候。” 如同诗和远方一般的温文尔雅,那旭日温暖的男声的主人,正是黑衣红带的神父,他赫然完成了对耶稣的晚间祷告,翩翩然走进此处。 晚餐长桌两旁的女人和男人顿时噤声,两拨人齐刷刷看向神父,因为这位大教堂的主人,才是他们来此处秘密聚会的原因。 神父,正是他们这群人的首领,他的真实身份,如这在座所有人都一样,需要刻意隐藏。 无视众人紧张不安的目光,神父已经来到晚餐长桌的首席,但他没有坐下,而是弯腰,撑在桌面上继续说道:“让你们商谈,可不是打架,兄弟,得多为姐妹担待,姐妹,也要体谅兄弟的难处。” 两拨人如受训斥的乖孩子,默默点头,一时安静,只有神父如父母一般在说话。 “呵,诸位,倒也不用担心,人人自危这算什么可笑的情况?我的兄弟,我的姐妹,北风捎来消息,我们的预言者,已经获得了真相,告诉了我们的方向,我们的龙信仰,将得到回报。” “这,我的领袖,这可信吗?”身穿蓝色西服的墨西哥汉子早就灭了雪茄,正襟危坐,大脸上眼嘴微翘,挂着和善的神色,一改刚刚的凶煞气焰,他轻声细语地问向神父。 神父微笑着说道:“可信,却也不能百分百准确,就如同她预言自己命中注定之人一般,到底是她喜欢所以必然结婚了,还是她预知到会结婚所以才喜欢,又或者她本来有点喜欢,于是龙神让她预知到十年后会和他结婚,然后她更喜欢了,最终结婚了,这纠缠在一起的因果,连当事人也无法分辨清楚。” “但,无论如何,道路摆在眼下,准备不足并不会有太大影响,至于原因,也许是形而上的原因,是以我浅薄的看法,龙神的意思,是基于关于创造性的毁灭,先毁灭,再创造,具体来说,比如我们,就是为了摆脱已成就的事业的束缚,应当认为世俗的追求过于浅薄,且都终将归于虚无,人类的创造性已经没有太大的探索空间,所以我们得提前末世的到来,届时,龙信仰将回归,从这人世之底升起,我们一起登升新神,于此加冕。” 神父直起身子,他双手交叉握紧于胸前,看向墙壁,那壁橱上放着大菊花,墨西哥的国花。但众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领袖,是在注视远方的神圣,托斯雷赛小镇外,正是被洋流温水充盈的墨西哥湾,他们奇迹和信仰之力的来源。 传说中,那里曾是龙族的都城,也是龙族的神墓。 第123章 龙族的诅咒 “审计哥,你看起来……没事吧?” 冰淇淋车里,小丑装扮的年轻人用流利的英语,对工作台前的黑人壮汉自来熟地问道,挂着开朗的笑容。 “你是在指我?顾客我!长得像那种自以为是的人吗?”黑人壮汉摘下墨镜,沙滩上的灯光照亮了他粗犷的脸,一双亮白的眼睛瞪大着,厚厚的嘴唇抿着,嘴角挂着一丝凌厉,以及那放荡不羁的小胡须。 那是一副带着不可思议,惊诧却凶恶的表情,配上本身的体格,足以让人生畏。 “哦,非常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的墨镜很帅,脸型也很酷,气势跟我喜欢的一个主播类似。” 年轻的小丑打着哈哈,指了指他的手机里的频道,黑人壮汉重新戴上墨镜,看都不看那所谓的主播,他声音浑厚无比地说道:“不,你得明白那个称呼的意思,我可是一个黑人,你觉得我会去惹北境的警察?还是说,你真觉得我像那种钻法律漏洞,到处闲逛挑选萌新执法者投怀送抱,从婴儿开始就投机的白人吗?” “非常抱歉打扰了你,给,这是你要的超大号热奶冰淇淋。”年轻的小丑有些颤抖,他鞠躬地递了过来,他的红鼻子就像放在工作台上的草莓一般,红得带水。 黑人壮汉非常满意,他一手将零钱放在了桌上,一手接过热奶冰淇淋,那东西有爆米花桶那般大小,里面的纯白冒着泡,外面则是用巧克力,面粉和冰作的饼皮支撑着,包裹住。 这个时间段,单纯喜欢甜食的小孩都睡了,冰淇淋车并没有太多生意,年轻的小丑见黑人壮汉并没有发作,他甚至有时间有心情能探出身体,朝黑人壮汉的背影郑重地挥手告别:“别误会,这是我心里话,没别的意思,你真的很酷!就我见过的人儿。” 沙滩上除了跳舞唱歌的,就是散步的夫妻,打情骂俏的俊男靓女,有些路人为此回头,拉着自己伴侣一起看向滑稽的小丑,甚至萌生去吃甜食的念头。 黑人壮汉为此微微低头,混在人群里,但走到最后,他还是蓦然回首,只是人来人往,路灯刺眼,远处的冰淇淋车也早已不见踪影,人头攒动,但都绕着他走,就像绕着一堵墙。 “钱要投资在自己身上,不要投资在别人身上……难不成是个gay。” 没有在意路人的疑惑,黑人壮汉自言自语之后,便继续往前走,他身形高大,一举一动虎虎生风,也没有游客敢一直盯着他看。 “这犄角旮旯经营得挺不错的,年轻人有朝气,能有工作养家糊口,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惊涛骇浪,只有平平淡淡,真是少有的繁华……但,惹了不该惹的,什么人啊什么规则,都要在这海啸下沉没,托斯雷赛小镇是如此,世界亦是如此……真是诅咒啊,这世界已经够乱了,狗屎的霸权,狗屎的矛盾,虚伪的正义,膨胀的欲望,唉!芮贝卡,你可不要被这样轻易吞噬了,成了别人脚下的无名尸骸。” 黑人壮汉叹了一口气,他没有享用手中的热奶冰淇淋,而是极其浪费地扔进了附近的臭水沟,他现在变为单纯地散步,不过没有走多久,他就没有继续逗留在海滨大道,而七拐八拐下,迅速脱离了外国的游客们,走进了小巷子。 他来到一处网吧,有些隐秘,掉漆的卷帘门半开着,里面传来键盘的敲击声,可以想到里面的激情战况,想上网的人,都得需要弯着腰进去。 对于虎背熊腰的黑人壮汉来说,恐怕就只有他这种人需要爬进去。 但,黑人壮汉没有爬进去,他可不是来这里上网的,他抬起头,摘下墨镜,看向了卷帘门上的摄像头。这个网吧是四层不封顶楼房,三楼窗户没有用防盗窗封死,那里就是监控室,他清楚得很,那里的人正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自己。 没有等多久,窗户微开,一个钥匙丢了下来。 黑人壮汉目光如炬,一抬手,就轻松接住了,他摸了摸钥匙扣上的图案,厚厚的嘴唇微微翘起,一个路线已经在他心中有了雏形。 一种极强的职业素养在黑人壮汉身上展现开来,他这次没有走寻常路,而是轻松攀爬上电线杆,跳上屋檐,只见黑夜下,隐约有一只黑熊在腾挪跳跃,在路人的一丝惊异中,一闪而过。 托斯雷赛小镇西边,塔毛利帕斯州的首府,维多利亚城。 不同于托斯雷赛那东西合璧的庙会的喜庆氛围,维多利亚城在夜晚下安静如处子,颇具乡村小镇的气氛。 行人稀少,但有一对人吸引了当地警察的注意,其中一个身披极具墨西哥传统的现代服饰,那亮眼的红色元素,实在引人注目,摄人心魄,就像电视台里的动作模特,挺翘得令人着魔。只是,巡逻车停下来后,车里的两位男警察却没有下车,也没有落下窗户对美女友善地问好,而是选择再次开走了,就好像是中途熄火了似的,又好像是他们听到那对人的言语,骤然慌了神般,逃跑似的。 “……什么是神?” “一个自诩最高权位的物种,愚人们口中,所谓力量的终极。” “那,什么是末世?” “生命的末路是死亡,世界的终点是末世,雾的彼岸,也就是尼伯龙根,就是人世的终点。” 闻言,头戴如孔雀怒放的红色冠翎,身穿用棉,树皮和龙舌兰,以及羊毛和丝绸制成的连体战裙的墨西哥丽人,低头一愣,停下了脚步。 她的衣服露背露腿,甚至露着肚脐,但她并不觉得冷,就像她不在意刚刚路过的警车一般,世俗人的眼光根本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即便是抱胸思考,那姿势也依然尽显妖娆,好似是去参加花哨的小姐选美比赛一般,只是这位鲜艳如大丽花的战裙少女,她的同行者,经纪人,似乎年龄有点太小了。 战裙少女转头,她看向身旁,只有一米六,于她相对娇小的少女,那位来自大洋彼岸的黑衣女孩,戴着黑色口罩,顶着白色棒球帽,穿着牛仔短裤,搓着一双拖鞋,随意得好似在自己家里阳台一般,但她心知肚明,娇小少女,虽然只是一位正在读书的学生,但就力量的等级而言,远在她之上,堪称……神! 不要小看戴着口罩的娇小少女那弱不禁风的身材,那里面,每一寸肌肤下,都蕴含了远超墨西哥本土一切人与物的能量。口罩少女,这个东方人,绝不是自己这种从上界归来的虚弱货色,乃实实在在的,能威胁现代军队的超凡存在! “那么,我需要惧怕末世,就像惧怕死亡一般吗?”战裙少女谦逊地问道。 口罩少女有些老成,也就声音有些青涩,她的西班牙语是如此流利:“诞生之后,就会有一天步入毁灭,每个生命,总有一天会死亡,死亡是如此宽容,如此平等,所有人,所有物,既无老幼之分,又无贫穷之别,早晚都会落在它的身边,终究回到它的怀抱。” “这么说,无论身处何地,心在何时,死亡都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末世也是如此吗?” “是啊,我们迟早会回归母体,总有一天,末世亦然会降临,但,绝不是现在,你们人类,不,我们,仍然还拥有时间,拥有未来。” “谢谢老师,老师说的,我会记住的,一辈子记住。”战裙少女目露激动和虔诚,一种希望油然而生,让她古铜色皮肤洋溢着婴儿般的潮红。 “这并不需要记住,第一个告诉你世界真相的人,并不可信,第二个告诉你的人,也依然如此,我的言语,我的知识,对于刚回归人世的你来言,也务必思忖再吸收,我不是你的父母,我只是你的老师,你的巫术不错,我只不过告诉了你源头罢了,你的力量之道,需要靠你自己,脚踏实地,继续摸索,我,并不会和你总站在一起,始终支持你的,应该是你的丈夫。”口罩少女双手插着口袋,这一刻,她双眼终究流露出一丝属于她这个年纪特有的调皮和笑意。 战裙少女再次低头,她现在可没有普通人那种谈婚论嫁的想法,即便已经拥有了青春妙龄的肉身,她带着崇敬的目光,依然语气郑重地说道:“不,即使我不是很能胜任这份工作,但你还是接受了我,照顾了我,我很感激,能贡献我的价值,为世界的安危出一份力。” 口罩少女摆摆手,转身背对,她仰望起夜空:“世界的安危吗?曾几何时,龙族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但他们辜负了期待,如今,成了人世的诅咒。” 战裙少女一怔,轻声询问道:“老师,到底是谁毁灭了远古的龙族?让它们,成为了如今的可怕存在?” “几千万年前的事情,考古学家那种专业人士都无法还原,太过久远了,谁知道呢?就像你,遗失了久远的传承,那事件,也遗失了本来的真相。”口罩少女耸肩,很是轻松的样子,对她这位好奇的学生歪头,惬意说道。 战裙少女再次思考起来,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敬重的老师,口罩少女的那双倒映着她倩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狡黠无比的笑意,一闪而过。 第124章 尼伯龙根 许山广被扔在了地上,摔得不轻不重,仿佛重力瞬有瞬无,与他一同在死寂黑暗里痛呼的还有张连城。 “剑佳人,不要抛弃我,我愿意跪拜你脚下,请救赎一个卑微的思想者,平凡的探索家,请拯救我这个误入上界的可怜人吧,用那光明温暖我疲惫的身心啊。” 张连城如泣如诉,许山广感觉要是剑佳人有脚的话,那估计张连城会跪下去的,去亲吻,当舔狗,可惜那高高在上的家伙让人感觉压力山大,太过庄严神圣,比佛还不可侵犯,一身气息铺天盖地,如烈日真阳,无法直视,谁知道那耀眼光芒下到底还有没有人类的形体。 甚至不归属于人类,毕竟上界的生命,照张连城所言,千奇百怪,不足为奇。 “别叫了,投石问路,人家抓我们,丢我们,看来是想让我们在这里看看有什么东西,再说,能把我们送进来,也不一定就能耐立即把我们捞出去,不然也犯不着这么小心翼翼,让我们先来。” 许山广对着不远处的张连城叫道,他没有起身,而是就地摸黑地爬行,修士的素质,两世为人的理性,让他在这种处境下还能轻松地听声辩位,便很快在这完全没有光的空间里,找到了出口。 “张大哥,来这边,这里有一点光亮,应该是出口!” 张连城一听,也不再歇斯底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他只有许山广能依靠了。 “你在哪里,叶老弟,继续出声,别丢下我,我这就慢慢靠过来。” 许山广叫道:“我在这里,快来快来。” 扑通一声,张连城摔跤了,但他很快就又起来,花大概五分钟,张连城才循声成功来到许山广身边,他一看到前方的光亮,可就没有许山广的淡定,直接就朝前方唯一的光源奔去。 许山广没有立即跟随,他五感敏锐,知道这里似乎并不是什么地下空间,所以他先让张连城探探路,小心为上。 张连城感觉自己好像在爬一座山,精疲力尽地叫道:“这山坡也太长了,叶老弟,你跟上来没。” “张大哥,不急,休息一下,我等下就跟上来了。”许山广远远的回应,让张连城的紧张略微放松,明明光亮就在高处,却是怎么也靠不近,好似自己腿脚真的不利索了,又如一个在追逐夜空中星星的孩子一般,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对劲,叶老弟,这里不对劲。” 许山广微微一愣,张连城到底不是真正的傻子,毕竟是接触过那种可以令人发疯的“知识”,所谓神识的科研工作者。 “张大哥,我这就上来。” 许山广也不想张连城真的就现在出事,他一边靠近,一边问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大哥,你发现了啥?你……觉得我们身处在哪里?” “灭世的剑佳人,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就这样拦截了我们?” 张连城突然的反问,虽然看不清神情,但仅仅声音而言,也让许山广微微一愣,他似乎听到一点精明,以及一丝骨子里的冷酷。 “额,这我刚来,上界的情况不知道,你清楚吗?” “没错,她这是认为我们是命定之人!毫无缘由,却又该注定如此相逢!” 张连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许山广自然还是不解,好在张连城并没有像往常样发癫,后续他已然清楚地解释起来:“这等上界存在,历经沧海桑田,肯定是摸索到了什么,触及了本源?也许,至少在她的眼里,我们能让她获得极大好处!所以才不惜和那位藏妙天佛陀大打出手!掳人之名,怎能与灭世之尊相合!甚至,她就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因为,我们是命运相关之人!” 许山广想了想,他心说有这么玄学吗?预测当然可以成为现实,但面对混沌系统的世界时…… 好吧,也许人类不行,上界说到底为何,许山广其实也不明白,毕竟葬的师兄,玄,说到底是指导他修行的授业者,相当于师父领进门,其他靠个人,所传递的认知其实并不怎么包括这哲学的,甚至上升到科学,需要严肃讨论的世界观。 “张大哥……你的意思其实是她掐指一算,心有灵犀,如此算到了可以遇到我们,然后我们也必须来这里?” “不,叶老弟,这是严肃的命运问题,看不见的命运对他们而言是存在的,至少在上界,你知道这等恐怖存在,究竟活了多久吗?你能想象,他们究竟有多大能量吗?” “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许山广大舌头回应张连城,有些不以为然,阴谋论和所谓神明完全可以相提并论,他根本就不信。 就算有全能的神,那它必定不是全善,求之有何用?救赎岂是说说就能来的,世界到底是物质的。 “哈哈,叶老弟,不是这种数,这,怎么能用具体量来描绘!数学可不是张口就来,不然我也不必亲身堕入上界。” 张连城的大笑声传来,相比于歇斯底里状态,这种自视甚高,得意洋洋,更让许山广不悦,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许山广可以在黑暗中轻易地将张连城揍翻,可在这里毒打他一顿不济于事,不如耐着性子等他解惑。 张连城似乎笑得眼泪都出来,最后果然发癫,笑得前呼后仰,忘乎所以,可想而知这家伙骨子里是有多傲慢,有多瞧不起没有经历精英教育的普罗大众。 “也只有聪明如我,才能知晓他们的年龄,在现实世界,人死寂灭,但在这里,是有灵魂的存在,应该说,他们的灵魂保留着他们意志的客观,让他们如活的生命那样,有感知,有存在时间,即便与上界同龄,也能保持思维,有记忆,可追溯到上界如何诞生,就像我们宇宙大爆炸那样,但我们人类,只能从暴胀模型估计,管中窥豹,以此类推,否则便没有定量讨论的意义,所以,我们得严谨,得尊敬,得对剑佳人表达臣服,因为臣服,才有奖赏,于剑佳人这般古老存在而言,绝不是简单的投石问路。” “你是说这……剑佳人,还有上界,类似我们的宇宙吗?是有诞生,才有……时间的存在,才能有始有终,所以她知晓未来?” 许山广思考起来,虽然张连城给他的感觉就是企图用专业词汇把他绕晕,然后用情感词汇煽动自己,和张连城他站在一起。 但这启发的确有趣,不过还是引起了许山广本能的不适,因为他极度讨厌在别人有问题的时候不直接正面回答,反而绕起圈子,说是引起兴趣,其实这对于解决眼下困境除了增加质疑以外,就是有点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张连城肯定知道他许山广不知道的事情,上界众所周知的事情,就他许山广不知道,没办法,打架的话他能搞,可这探索上界的“科研”就有些专业不对口了……无论张连城现在是心虚还是有其它的小算盘,藏着掖着,就目前处境而言得牺牲一下,将就中互相帮助,许山广也只能暂且不表。 许山广的无奈只是一瞬,他心思豁达,干脆地表示屈服:“张哥,兄弟我听你的,我们的确要从长计议,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出去。” “叶老弟,据说,在白之古王支配一切的时代,世上还有着未被人亲眼所见的第四伟大种族,他们身形神秘,习性未知,能力不明,长相不明,文化不明,语言未知。唯一得到的信息,来自那最古老的白之贤者的灵魂,他说,那天,本是风平浪静,却蓦然有一道强光从极东刺来,紧跟着,一朵状如蘑菇的巨大烟雾在天空中绽开,那之后世上便再无第四种族!再无第四奇迹!” “无人知晓那场巨大爆炸从何而来,是神官的失责招致的惩罚,亦或是可怕的实验,总不可能,是他们的自己炸的吧?” “啥?”张连城没来由的问语,让许山广下意识一问。 “这是出自古籍《论第四种族存在的合理性》,是书里贤者的话,并不是我在问你,叶老弟。” “哦。”许山广强忍跟张连城打架的冲动。 张连城的声音幽幽继续传来:“随后是古人类的伟大帝国,可再怎样伟大的文明,也如一艘船,到底是要沉没的,这上界如海,崩溃究其根源是再也遇不到可以停靠的港湾,一个庞大的世界不再与外界的小世界有所交流,就如死水中的大鱼,中央的权威彻底丧失,各个地方开始要求分裂世界……本土战争结束后,帝国保持了百年的繁荣与蒸蒸日上,然而冲突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只不过风皇本人的威望与超能力压过了这一切……远征年代,他独断万古,但和平年代,他的老臣和将军们该远去的远去,留下来的心智不坚,逐渐腐朽堕落,当风皇本人也失去了上界赐福,位面赐予的强大能力随着超凡沉寂,一切虚弱之后,中枢与诸侯之间的矛盾再也无法掩盖……——摘自《追求识兽之永恒不灭的贤者,帝国通史卷》” 许山广听出来,张连城这不是在跟他说,一系列的“引经据典”,自己可听不懂! 只见张连城一番长篇大论后,猛然大呼道:“世人哭泣,世界破碎,上界早就腐朽不堪,已然来到时间的最后转折点!那时,登顶傲世凌天剑,今时孤身起天寒,金戈铁马终归云烟,水自东流历史如辙,微尘何须惊如此!剑上佳人爱少年啊!” “我,贱命一条,上界一尘埃,愿为灭世之尊瞻前马后,这黑暗之地,其实还只是死气之层,我们蝼蚁之身,已经明了,这是雾海之中!那彼岸之国,尼伯龙根,才是真正的死人之地,我们生者,朝生夕死,这生气何须珍视!我们会一往无前,愿为您前去尼伯龙根,并使命必达!只是,请求一点赐福,以让那连死亡都落寞之地的黑暗强者们,不至于践踏您忠心的使者,您至高的意志!剑!佳!人!” 许山广本能后退几步,几经铺垫为的是这最后的神棍发言,让他心有所感,如此念叨,必有回响! 果然,神秘莫测的剑佳人出现了! 无量的光,依旧是无法直视,快得好似开天辟地的曙光,让黑暗如潮水尽数褪去。 许山广五感顿时紊乱,就像磁场瞬间颠倒一般!他勉强适应,终于看见了自己脚下所站的地方……竟然是一把剑!景象难以言喻。他和张连城原来一直站在如大地一般广袤无垠的古老巨剑上,他依稀能看到低处,那地平线一般的剑柄,以及高处,群山峻岭一般的剑锋。 随后是痛楚,极致的疼痛,许山广嗷嗷惨叫,可声带早已被摧毁,无量的光带来的,还有无量的热! 许山广拼命驱动灵机,太虚之力却也无法护住身心,他至今的辛苦,他蕴藏的境界,如泡沫崩溃,幻灭。 就算是心相之中,也出现了灭世的幻觉,洪钟般的音律,阳光般的燃烧,混沌的信息流,几乎让刚刚无铸的道心破碎!电光火石之间,许山广看到了破碎的源头,那是一双金色如剑芒的眼眸,只有一瞬,雷鸣般的心悸也就那么一刻!他就感觉自己被摧枯拉朽地毁去,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如在熔炉里融化……千锤百炼,却又重生! 那是太虚,神圣静谧,亘古不变的伟力降临,让许山广在上界死而复生!就像曾经面对砂丘的伊莎贝尔,这次面对剑佳人更加强大,如皓日当空的伟力洗礼,依然如获新生! 第125章 万剑峰,蹇斯德利克 “你醒了。” 许山广睁开双眼,刚想先下手为强,直接捏碎对方脖子时,却是被一团充满弹力的东西盖脸,棉花的气味扑面而来,挠人的温软蚀人骨魂。 “你们是谁?” 在一声女人的酥麻娇嗔中,许山广抽身而出,抬头警惕,一丝惊讶自己似乎穿越了。 这是一场古色古香的大床,这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坐在床边的红衣女孩,红袖水缎,罗裙飞簪,像是千年前的女子,如果不是脸长得太像了廖佳铃了,能激起本能的厌恶,其实身材和气质挺符合许山广的口味,飘渺却带着人间的一丝情乐。 另一个女人就是在坐这张床上,正从床头起身打量着自己。 在自己起身前的背后,就是她刚刚用本身自带的特大凶器偷袭自己。 这位绿袍女子这种举动,如果不是心相之中未有诡异,不然以许山广他的谨慎,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被绿袍女子成功偷袭的。 红衣女孩没有说话,绿袍女子再次抱向许山广,不过,玉藕手臂在中途就被许山广瞬间抓住,未能如先前那般再次亲密无间。 许山广瞪大眼,心想这女人疯了吧。她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干净的,持家的,贤惠的,纯洁的,内向的,父母骄傲的,顾家的,腼腆的,踏实的,保守的,自爱的,清纯的,可爱的,没有传染病的感觉,但现在的行为何其轻浮。 明明修女般的严实装束,里面却是个罪恶的,随便的女人。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许山广松手后退,看向床头自来熟的绿袍女子,斗篷半掩着她的脸蛋,不得不说,真如同波西米亚的修女一般,遮得有些严实,除了那对离谱凶器跳脱出了风衣的束缚,轻易得显而易见,其他还真一下子就没了看头。 不能单纯看,得动用心相……没有道韵奔涌,没有法力波动,这两个女人,就如普通人类一般。 许山开头的疑问,最终由红衣女孩出声回答,说得竟是普通话,声音温婉甜美,完全没有语言障碍:“请不要在床上打架,如黄金一般尊贵的客人,艾琳没有恶意,这里也没有人会害你的。” “你又是谁?”许山广跳下床脚,背靠墙角,这个房间明显是女性的卧室,有着古典的家具,诱人的化妆镜,温暖的壁炉,而红衣女孩,似乎就这房间的主人,有种大家闺秀的高贵感。 自己身上的长袍,也是如此高级感,布料上乘。作为一名现代人,许山广其实没有接触过这种古式服装,但电影电视剧里倒总有这般人物,人们总是怀念过去,思慕历史。 仔细想想,自己也曾经在须弥芥子,那个平行世界里,似乎有碰过……好吧,衔蝉和守宫有时候会穿,什么汉服,凤袍,礼服等,为日常增加一点特殊情景,添头情趣。 许山广不由咽了咽口水,而红衣女孩此时从小圆凳上起身,于是他不再看绿袍女子,注意力被红衣女孩吸引,警惕着。 红衣女孩已经神情郑重起来,敛衽一礼地温婉答道:“我是蹇斯德利克的叶尔尤,这里是万剑峰之顶,我们身处女神灵庙里,肩负神圣使命的勇士,从神域而来的大人您,还请慈悲,不要计较……对于刚刚冒犯您的辅祭,对艾琳女士,我恳请您保持一点耐心,她作为您的仆从,一直细心照顾着沉眠的您……艾琳,只是有些不善言语,又过分担心您的身体罢了,她尽职尽责的心,向来如此直接而冒失。” 长得像廖佳铃,但气质古典,脑子稍微一转,许山广就理解了自己的处境,这又是“穿越”了,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得不客气一些,恢复了男高中生,好吧,现在按照正常的人世时间来算,他这应该算是男大学生的温柔了。 “我并不无怪罪,刚醒来有些迷糊,只是请问一下,叶尔尤小姐,还有艾琳女士,你见过我的一个同伴吗?一位应该是与我一同降临的……勇士。” …… “已经苏醒了,猎龙者,正由叶尔尤引领着。” “那位公爵之女吗?勇气可嘉,身为养尊处优,红室的尊贵女士,如今能泰然处之,冷静地面对一个……有着刺鼻异味的雄性,这真是公爵的教育有方,只是,我很是惊讶,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到了,从神域里,走出一个雄性来履行使命,而这个雄性,莫非会又一次,会让我们有着征服者之名的姬骑士蒙羞吗?” “无论如何,到底是神使,代表着女神的意志,容不得我们怠慢。” “呵呵,已经多久了,我还以为,女神已经忘了我们,忘了她的国家,蹇斯德利克,一手创建的,唯一的女性王国……女性为尊,绝无仅有,女性的利剑,来承担拯救世界的使命。” 彩绘玻璃林立的小教堂中,戴着银面具的众多女士正在秘密聚会,她们身披着轻纱长衣,围着石制圆桌而坐,在烛光中,高声谈论,彰显着权力者的镇定自若。 “小情绪先放着吧,女神可不只是慈悲,也惩罚魔鬼,女神没有忘记我们,虽然征服诸国出现了千年的长久颓势,但既然新的神使来了,只要伟大光明能再次爆发,一切对蹇斯德利克的威胁,什么黑暗,什么异形的怪物,都将被毁灭,我们所恐惧的阴影,也将烟消云散,尼伯龙根将得到拯救,时间将流动,灾厄将会消失。”有人用着毫不在乎的语气,轻轻地说道。 “时间停滞的尼伯龙根,岁月静止的蹇斯德利克,愿这个雄性真能打破僵局,虽然,我们已经习惯了失败。” “那是背叛……只能希望如此,审判者已经到位了,先让我们看看那个雄性的实力吧,如果弱小,那么就用姬骑士继续出对了,龙的二元性,非此即彼,如果没用那就养着吧,对了,随他而来的预言称号是什么?” “艾斯蕾米迦。”有人立即回道。 “什么?那是,圣王的未来!”有人颤抖地说道。 …… “你们是说,我的同伴,另一位神使,现在身处地下监牢?”许山广问道,他这一路一直交谈,保持着和前方的红衣女孩叶尔尤,和绿袍女子艾琳相同的步伐。 直到说完这话时,许山广才微微停顿了脚步。 “没错,神使大人。”叶尔尤点头答道,不过她停下了欢快的脚步,因为身边的艾琳驻足了,这才使得她疑惑转头。 她顺着艾琳的目光看向背后,发现刚刚一直跟她和声细语的神使大人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已经悄然和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甚至,她感到了一丝危险感,那种感觉,好似她幼年时第一次看见的狮子,面对面,没有动作,那雄性动物却不怒自威! 此时,许山广觉得危险,他不得不警惕心骤起,前头的自称叶尔尤的红衣女孩,和一直不吭声的绿袍女子艾琳,虽然她们一直以来有问必答,的确老实,让人感觉心情愉悦,可得知张连城被抓了,并关在了监牢一般的地方,他就不得防范这两位女性了,一路上,叶尔尤和艾琳一直以来给他没有威胁感觉,更让他觉得细思极恐,平静到反常。 更何况,叶尔尤和艾琳的面前不远处,就是一扇生铁大门,在这隧道的火把照亮下,显得有些坚硬,强烈的冰冷,以及极致刺骨。 这扇大门背后,莫非有她们的帮手,是人,还是怪物? 叶尔尤不知道说什么,她抿嘴,有些不敢直视许山广的打量,而许山广也没问题想问了,而且他觉得问多了反而露马脚,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世界,必须藏好底牌。 “英雄大人,前面就是蓄水池,地下监牢的入口就在那里。” 这时候,却是艾琳打破了沉默,许山广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艾琳是个哑巴,毕竟他苏醒后就没见其吱过声,什么都由叶尔尤回答。 艾琳的声音不像叶尔尤,并不带情感,平滑得犹如下划线,但这些瑕疵难掩她音色本质上的动听,估计会有很多特殊癖好的人喜欢艾琳开口骂他们。 遐思转瞬即逝,因为艾琳走到了生铁大门前,出乎意料,那大门并没有想象的沉重感,艾琳轻轻一推,大门就打开了。 叶尔尤逃一般地跟上艾琳了。 许山广冷笑,他亦步亦趋地走出大门。 没有风,但寒冷,零下温度! 许山广微微一惊,雕栏玉砌,古堡高塔,但天空却是那么的奇异,这些人造建筑很像西方中世纪的风格,而它们的背景,却如电影里的cg一般。 这是一个充满了冰雪和严寒的世界,不同于人世有着太阳的东升西落,也不像上界碧落黄泉般的难言幽光,这里迥异,而是有着这月亮一般的苍青色的幽亮,如余晖一般永垂天幕一角。 体内灵机一动,血气一涨,蹇斯德利克的冰雪严寒便不能入体分毫,许山广活动五指,如在盛夏,一身修为放出护体,他便能继续悠然自得,而不像身旁的两位女性,只能如两个小鹌鹑一般,瑟缩着脑袋。 艾琳和叶尔尤,的确没有威胁,要是以前的他,手无缚鸡之力,一打二不能无伤,可现在……他反手便可镇压。 许山广凭栏而眺,一条干涸的河床分开了城市,彼岸较之这边更低,可看见有一片湖水,那应该就是艾琳口中的蓄水池了,蓄水池的后面,有一个浅滩,那里修建有一个宽大的石台,有一只黑色野兽矗立在那,它身后是漆黑洞口,如同下水道。 只能依稀看到有四条腿,有尾巴,这怪物类似某种蜥蜴,不过太过漆黑,甚至有马赛克的感觉。 “但地下监牢的入口,现在徘徊着一只龙兽,已经无人可近。”叶尔尤搓着双手道,她衣服最为单薄,而艾琳向她靠了过来。 “还请英雄大人小心,那怪物,很危险。”艾琳当着许山广的面,抱住了叶尔尤,两人互相取暖,叶尔尤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不对,这是在吞噬光线!”许山广根本不理会艾琳和叶尔尤,他心底嘀咕着,眼里早就露出了一丝欲欲跃试。 完全不需要女人提醒,许山广本就好奇,更是因为他感受了一种渴望,远处的怪物,体内有着不俗的灵机,那将是太虚的美味粮食! 杀之,吞噬掉! 第126章 地下监牢 许山广像个经验老道的猎人,蹲在高处,偷袭才是王道,如果有风,那他必然会处于上风口处。 虽然垂涎于那漆黑怪物身上的灵机,但命可不能不要了,行动前先观察,就像科学家发现了新的大型野生动物一般,再好奇也不能直接跑过去。 许山广深刻意识到,他需要尽快变强,剑佳人实力堪称战天斗地,就算不能达到那般造化境界,也要求一个能够自保的余地,那就是神隐境界,他需要全力冲击的目标! 被现实摆弄也就罢了,来上界混,还要被这些怪胎操纵人生。 许山广看着如鳄鱼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漆黑怪物,有些感慨,人就是因为有欲望,才会烦恼纷多,像这些可能连灵智都没有的动物啊,只求个温饱,比人更容易懒惰。 “不过,也正是强烈的欲望,人心难测,才拥有世所罕见的强大驱动力,追求比自身更加强大的力量,甚至无法驾驭的伟力,这是狂妄吗?并不,弱肉强食啊。” 许山广为自己打气,正要给漆黑怪物来一个从天而降的掌法,洗头之际,却有其他的动静出现,让他不得不收回了自己的太虚之力,以精制动。 有其他人要围猎龙兽,心相之中有风吹草动!地下监牢入口的周围,有疾风荡开。 “谁?难道是那两个女人的人?”许山广低伏下来,也如鳄鱼一般趴着,如此大面积接触,让自身的血气如电流一般,自由地流向冻土。 接触空气和接触冻土是两码事,一个在冰面上行走,一个坠入冰湖。 寒气入体,低温许山广并非不能忍受,他终究不是普通人,不是那种冬天里没电就会要死要活的男大学生。 他,可是死过的人!见识过生命终点的怪胎,太虚的亘古将抚慰一切伤痛。 “有趣。”许山广双眼放光,试图代入别人的视角,以学习经验。 来者是一位女武士,给人很突兀的感觉,毕竟在西欧中世纪的风格建筑群下,看见一位披着日式的,甚至些许二次元动漫风格甲胄的战士,这如何不违和,就像在电器街遇见了涩涩的cosy。 不过身着暴露似乎并不是不符合逻辑,武士甲胄穿得越少,也似乎预示防御力越高,至少这位sè气的少女,给许山广一种强大的感觉,她似乎也……不,更胜一筹,她完全不畏惧蹇斯德利克的冰雪和严寒。 而且如此穿戴,灵活性也不错,在许山广想象时,女武士已经和龙兽战斗起来了,祭出一把黑曜石似的武士刀,劈砍,斩击,翻滚,毫不拖泥带水,章法有度,简直就如在看动作电影一般。 甚至,能做出反关节动作,花手旋转刀刃,在龙兽身上擦出火星和血花。 许山广赞叹不已:“这怎么跟打游戏似的,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因为恐惧而导致的犹豫,宛若练习了无数次一般,没有丝毫迟疑,大师风范,刀刀见血!” 龙兽如一般野兽,用嘴嘶咬,用大长尾横扫,甚至死亡翻滚,可女武士闪转腾挪,完全读懂了它的本能一般,直接无伤! 龙兽伤痕累累,那把武士刀削铁如泥,在龙兽身上擦出黯淡星火。龙兽虽然体表奇异,在吞噬光线,但流出的血液颜色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色彩,而是腥臭四溢的鲜红色,货真价实的热血。显然,它并不是什么究极幻想生物。 许山广起身,他要出手了,如果放任下去,这个女武士恐怕就要把他的猎物给抢走了,他怎么能拱手相让,这只漆黑怪物,只能是他的修行资粮! 但,就在许山广要抢最后一滴血时,异变突生。 龙兽朝天张开大嘴,它身上顿时不再漆黑,而是露出鳄鱼一般的硬甲,女武士顿时停下,并急速后退。 龙兽口中冲出一条长虫,不,是一条大蟒,无鳞的大蟒! 那大蟒速度极快,虽然体型比热带雨林里的森蚺还要大上数倍,但可以弹射而出,快得如炮弹。 女武士没有料想到有如此异变,直接被无鳞大蟒欺身上前了,就像大多数蟒蛇捕食,一口咬在了女武士头部,余下的躯干会迅速盘绕上来,虬结肌肉如同钢索,丝丝绞死在了女武士的小身板上。 许山广起身了,倒不是救人,而且估计女武士这时候已经死了,因为大蟒已经开始生吞,在进食了,想救人绝不是这么晚的时机出手,许山广行动,只是因为女武士拖住了龙兽,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他“进食”的时候! …… “万物拟人是非常靠谱的,有个词语叫做‘泛灵论’。” “可以从两个角度进行解释,第一个是历史的层面,越原始的部落越相信‘万物有灵’,无论是大树还是石头,无论是水还是火,只看外形的确不同,可在想象力的联系下,本质上也跟人一样,拥有生命,是有思想有意识的……这个现象是全世界都一致的,塑造了早期宗教的样子,一般我们称万物有灵的宗教为萨满教。” “第二个,就是是稚子心理学的层面,我们的四至八岁的小朋友,会把周围一切事物当作活的东西,比如把玩具当成有生命的,比如跟一颗树对话,认为家里的宠物跟自己一样有思想,甚至为了确认父母和自己的相同,而问出充满乐趣的问题。” “孩子们认为万物跟他一样是具有感知能力的,就比如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国宝熊猫,我有一个熊猫玩偶,我只有他在我的床上我才睡得着,他会在我睡着的时候保护我,是我最好的朋友,走到哪里我都要带着他,我还有一张卡片,画着我最喜欢的女孩图画,那就涉及到了其他方面的心理……总之,一直到十一二岁,我都还有泛灵论的思维习惯,认为周围的一切都在注视着我,但现在看来,这其实是搞不清事物之间的因果和逻辑关系造成的,早期智力,在空闲时间里,所能做的想象,应该差不多这个程度。” “人类为什么搞祭祀也是这个原因,我觉得我要吃喝,那么老天爷也要吃喝,老天爷是什么不知道,但是肯定有灵,把我喜欢的东西献给看不见的老天爷,老天爷就会保护我。” “仔细去想泛灵论会发现,人类把所有一切的事物都想象成了人感受世界的样子,这或许就是人性的雏形。万物拟人,人包容万物,目前很多人,很多贴标签的思路都还没有超越这个思维模式呢。如果成年人有泛灵思想,就会很容易推卸责任,会被认知世界还停留在那幼稚的儿童时期,举个例子,如果走在路上被石头绊一下,扭到脚,抓起石头要砸个粉碎以求报复的。然后解气且认为破坏了它,它会有所损失的。给宠物穿衣服的,因为伤害到花花草草内疚的,希望自己的作品有灵魂的,给植物或者器物取名字的,不是命名以区别,而是从内心里,就是相信它独特,甚至那些电子设备,比如手机,摔在了地上都要说声对不起的,以上种种,把事物拟人化的,都是泛灵论的遗留……那,会有什么好处呢?加强了我们的共情,我们更能互相理解,我们身外之物多了思考,对事物有敬畏之心,对生命有寄托之情。但是,也容易一叶障目,看不清本质,把精力和脑力浪费在多余的感情上,一个成年人夜里上个厕所都有心理负担这种,抓住了老鼠要大刑伺候的。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没长大。” “说了这么多,老祖宗们认知世界跟小孩子们是一样的,甚至很多大人本质上思维结构也还停留在这个阶段。万物有灵才是神话和宗教的起源。” 身穿白袍的少女在简陋的讲坛上侃侃而谈,台下,堆满了如山绽线书籍,有个少年,披着黑色的毯子,坐在书籍纸屑上,一脸天真烂漫,他好奇地问道:“老师,那我们这个世界的生命呢?” “万物泛灵……不,这个世界,万物有灵,不用奇怪,生命的未来是无法想象的,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那,我们需要关注神吗?我的意思是,研究适应能力最强的神族。”少年问道。 白垩铸就一般的房间内,白袍少女靠在石质讲坛上,道:“我们应该关注生命的起源,从目前的研究来看,生物诞生与演化最关键的那个点是0到1的过程。而我们的地球就满足了这个0到1的过程而需要的条件,比如,水,那是生命之源,臭氧层可以抵御致命的各种宇宙射线,创造适宜的阳光,目前根据观测到的已知行星里面,既没有发现生命,也没有发现符合生命发展所需要的因素,当然,前提是,如果那个梁有为老头子已经努力了的话。” 白袍少女陷入了回忆,少年习以为常,自己的老师总会怀念过往,他继续好奇地问道:“所以按照老师你所说的幸存者偏差,就是生命需要这些地球上的因素才能诞生,至于那所谓的生物适应环境那只适合生物发展,而不是生物诞生,如果连生命诞生都条件都不允许,那还谈什么适应环境?也就是说,神族,和我们并无区别吗?” “……” “老师?你还好吗?” “咯咯,他终于来了。” 白袍少女突然展颜一笑,这吓坏了少年,他的老师,从来都是一副死鱼眼的疲倦样子,似乎什么都不能让她打起兴趣,即便谈及她的故乡,在说起那些在少年听来既陌生又魔幻的事物时。 第127章 火焰 “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死了不更好,难不成,你真希望辅佐一个肮脏的男人,就这样随意地接受,然后奉献你的一生吗?” 蓄水池附近,红衣女孩叶尔尤,正和绿袍女子艾琳蹲着身子,就像上厕所一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遭,她们深知此地危机四伏,故不敢放松警惕,交谈之余,也是神经紧绷。 她们所在的这个小山包,前方不远处就是好似趴着在睡觉的龙兽,胸腔一起一伏,这个视角,直线距离看似乎很近,但并非叶尔尤和艾琳大胆,这个小山包实际上是特别浇筑过的,下方是布满尖刺的钢铁栅栏,上面涂满了无与伦比的禁魔炼金粉末,专门拦这种拥有魔力的猛兽,这里曾是骑士们巡守游戈的桥头堡。 “早知道走之前就给他一个大笔兜子,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哼哼,他以为他是谁?竟然对本大小姐颐气指使,结果,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就这样被吃掉了,审判者都白准备了,什么证明也不需要了,唉,现在是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了。”叶尔尤双颊气鼓鼓的,她一想起那个男人的目空一切,就觉得牙齿痒痒的,但这股小生气,却已无处可发了。 毕竟,她们亲眼看见龙兽将那个男人给吞噬了,生吞入腹的,龙兽甚至打了个嗝,困了。 艾琳双手交织相握,一个祈祷的姿势,她向女神送上虔诚的祷告,祈求奇迹降临。 夜凉如水,永月天边;月色温柔,轻风呢喃;银光班驳,宛如梦幻。 叶尔尤很想与艾琳永远如此亲密地相处,但她的腿已经发麻了。 “走吧,艾琳,放弃吧,神使大人已经完了,我们的使命结束了。” 叶尔尤缓缓站直,她轻声细语地继续劝解道:“不要再拘泥于那种雄性的失败者了,未来定会有高贵无暇的姬骑士等待你的侍奉,醒悟吧,艾琳,他不是你的英雄大人,家传的古籍上,神使大人无一例外是绝世佳人,而他只是个长得像凶恶农夫的可怕错误,一定是命运的弄巧成拙罢了……不,一定是诅咒,对我们蹇斯德利克的诅咒!” 艾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停止祈祷,而是抬头仰望叶尔尤,就好像蹲下来的母亲看着自己发脾气的小女儿一般。 “你这是什么眼神?艾琳,我头顶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 叶尔尤有些慌张,她摸到了自己手臂上的袖剑,随后缓缓抬头,胆战心惊之下,发觉自己头顶上并没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地下监牢已经成为了一种禁区,因为有可怖的野兽出没! 一想起这种风闻,叶尔尤就想逃离,龙兽她不害怕,但她怕虫子,地下监牢里,有人见过比人还大的虫子,并把虫子当成了野兽一般狩猎,砍下了头颅,叶尔尤可以目睹尸体,甚至是人的尸体,就是见不得虫子,虫子在她的印象中,是最肮脏之物,比男人还要恶心百倍! 虫子,总是不经意间,会突然出现,落在你身上! “没什么特殊意思,而是神启,我闭眼之际,看到了神使大人浴血重生,我们应该继续等待,我们不能背离我们的使命。” 艾琳神神叨叨,叶尔尤盯着艾琳的大眼睛,不由心疼,多好的人儿,可却相信了那种男人,那男人绝对是诅咒的具象化,你看,艾琳就被诅咒的扩散给影响了,该死的!神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男人是怎么从天上掉了下来!这个男人莫非用了那炼金术士的炸药,用那爆燃的玩意把自己送上了天,伪装了神使降临? 没错,这男人,一定是一个学了某种极为无耻的欺诈术的卑劣农夫,是欺骗,是谎言,他这种丑陋的错误,怎么可能是慈悲且宽容的女神大人,垂爱的使者! 叶尔尤看向龙兽,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活该!臭男人,你就在龙兽肚子里腐烂爆炸吧,这次不要飞到天上去了,而是落进灾厄地底,长眠于此吧。” 嘭的一声!小山包微微振动。 叶尔尤赶紧蹲了下来,天啦,她说炸就炸,这得有多离奇!她的嘴难道比祭司还灵光吗? 龙兽忽然爆炸,从躯干部炸起,就好像是炼金术士的实验室,总会传来的那种震耳欲聋的响声!接二连三迸发。 艾琳欣喜若狂,胆子更大的她,早已探出头,瞧见了从龙兽残肢和血液里,再度站起的男人。 许山广也看见了艾琳,他心相里早就发了艾琳和叶尔尤,对于她们这两个普通女人的窥探没有任何芥蒂,他开始检查起自身来。 浑身血污,但肚子胖了一圈,脸上也是,脂肪和血气充盈,让身体有些旺。 “吃撑了,灵机比预料之中的还要多太多了,成了个小胖子……” 许山广扶额,有点讥诮地说道:“师父可没说会有这方面的增长,境界突破,难道不是洗经伐髓吗?还是说,师父没有来过这种充满灵机的世界,这种以自身为饵,从内吞噬简直如同暴饮暴食一般。” 龙兽的灵机几乎全部转化为了太虚之力,这使得从肉身到血气,从心土到意志,一切都彻底的、全盘的、不可逆的转化了,这是一种质变,虽然外形上,只是变成了个小胖墩。 许山广觉此,脸色微微一变,他抬起右手,一缕火焰便在他手掌中升腾而起,并有黑气随之飘散,白光流荡,随后被黑气吞噬,黑白流转,将他身上的血污消融,这似乎不仅是太虚神炎,里面似乎可见无量宇宙,可见日月江山,诸般自然天相一层层浮荡升腾,无穷自然道韵化为一波波雾气充斥四方! 许山广惊为天人,这是现实里可以展现出来的力量吗?这简直跟心相里没有差别,不,比心相里的景致还要瑰丽。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奇光异彩,周身只有片片道韵凭空泯灭,佛光不断消散。 里面有道佛之意!许山广走太虚之路,非道非佛,却在此刻注视火焰,而忽然明悟了,手中火焰的确有通衢大道,那道是造化的‘自然’,有岁月无情,那佛是红尘的‘人心’,他的身体被火焰照耀,似乎被彻底撕裂了,变成了两方迥异不同的部分。 一方清明干净,好似不存一物,亦无悲无喜。 一方奇光涌动,好似凝聚万相,有人生百态。 许山广收起太虚神炎,一切异象便分崩离析,如泡沫幻影一般消散不见了。 “这真还是假,这是梦还是现实,不对劲,太虚给我的反馈不对劲……” 许山广心神不宁,力量是强大,但太超乎他的意料,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吃错了东西,导致出现了幻觉。 小山包上,叶尔尤和艾琳也是吃惊不已,不敢置信。 “他这是成了半神吗?”艾琳迟疑地说道。 “不,这绝对不是英雄的力量,没错,这是魔法,没错,只是光魔法罢了,艾琳,这是光魔法,我们应该去问一下精通伪装和单纯性质的大贤者们。”叶尔尤表情呆滞,自我肯定,说着就去拉艾琳,要离开这里。 艾琳也是无法接受所看到的,她没有抗拒,这两个土着女性,最终眼睛无神,逃一般地离开了。 许山广眉头一皱,他看向小山包,视线里自然没有看见艾琳和叶尔尤,心相里也是恢复了平静。 “说起不对劲,这天空就不对劲,这座城市第一眼就不对劲,呵呵,看来得去问专家才行了,毕竟我睡得有点久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得靠别人传递才能高效率理清楚。” 许山广心境很快古井无波,他走向漆黑的入口,有心相提前预警,倒也无惧地进入地下监牢。 …… “老师,你在哼什么?” “一些耳熟能详的金句,某部电影里的。” “那电影好看吗?” “杀虫子的戏剧,你说呢。” “老师,那电影里的虫子,有我们的虫子好看吗?” “没有,极其丑陋,所以他们杀虫子,非常满足,享受杀戮欲,虫子的残肢乱飞,体液乱溅。” “你听,join the mobile infantry and save the world! service guarantees citizenship!加入机动部队拯救世界!参军就能获得公民权!” “你听,would you like to know more?你想了解更多么?” “你听,m.i. does the dying,fleet just does the flying.机动部队负责死,舰队只负责飞。” “你听,the only good bug is adead bug.唯一的好虫子是死虫子。” “你听,you kill everything that has more than two legs! you get me?两条腿以上的全部杀掉!听懂了吗?” 披着黑毯的少年,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老师,白袍少女说起了她故土上的鸟语。 “没听懂没关系,我们又不杀虫子,而且,一看到这些虫子,我就想起了故土,我的故土,虽然虫子可没有这么大,但外形其实没有区别,两个世界都是差不多的,趋同进化。” 白袍少女站在一处巨大的深井边缘,她看着脚下昏暗的圆形走廊,那钢铁牢笼镶嵌在石壁里,如黑宝石一般,一间一间地挂在走廊边上,一眼看不到尽头,数不清楚,蔓延至漆黑的地底。 “父赌母病弟读书,刚做不久还不熟,兄弟姐妹全靠我,生意失败要还贷,前夫家暴还好赌,自己带娃没收入,无奈走上不归路……不归路啊,我是无奈与虫为友,如果你变成了女人,恐怕也会精神有毛病吧,所以,那就让寄生虫也治愈下你的脑子。” “嘿,我什么时候满嘴顺口溜了,我还需要考研吗?” 自言自语着,自说自话的白袍少女,扇人一般地挥手示意,让她的学生,那位不正经穿衣的少年,拉下了他面前的,火把一般的拉杆机关。 轰隆一声,暗处的齿轮咬合,运转起某种巨大的机器,漆黑的地底,有流水的声响传出,哗啦啦如虫鸣。 第128章 推动个人的杀戮(一) 眼前道路在火光照耀下,明亮如银蛇,许山广缓步走在这这白银浇筑的道路,看着墙壁上的一节节火把,有一时的错觉,就好像来到了vr游戏里,正身处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一般,等待他的将是苦难,也是考验。 还真是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红毯大道”,这是要打boss的节奏吗? 许山广不由感觉到一丝不安,按理说自己的到访不应该是很正常的吗?还是说,其实这种冥冥之中的感应,并不是双向的? 也许是吧……毕竟,这应该是归属于剑佳人的力量,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现在感知是如此真实,自己的胸膛里,心脏正在活力十足地跳动,太虚伟力具象化,如水银一般,在循环系统里实实在在,潜藏的两股意识,也正在融合太虚,终有一天不靠他的师姐那套理论,也是能在神土里相遇的。 太虚的力量,似乎跟智力有关,太虚的技艺,需要智慧和才能。 “师姐是玩得花,自己还是老实走师父的道路,自己求得不是斗天战地的力量,求的是生存。” 夙铭洋感受着自己身体,内视很奇妙,似乎能看到血液流动,细胞呼吸,如果说心相是一副粗犷的水墨画,那这份感知,如同上生物课一般,使用显微镜,进行着精细的观察,以至于未来境界高深之后,能进行精细的操作,雕琢,那切片,那种“切片”,可以是自己重要的五脏六腑,也可以只是自己多得不能再多的一滴血! 一滴血,佛门神通可以滴穿岩石,溶解,道门仙术可以演化生机,生长。 “但……那抹火焰,似乎暗示佛道的终点,是殊途同归的,太虚也一样如此吗?” 夙铭洋活动筋骨,热身准备,他的精神力,已经再度强大,经受十年百年的时光荏苒,也依旧能保持年轻,初心不忘。 肉体力量,有九牛,比二虎,碎石劈金,徒手杀人那更不用谈了,强手碎颅即可,甚至,不顾及身体骨骼能承受的极限,舍身攻击的话……恐怕可以挡子弹吧,达到所谓武功的纯粹极致。 血气本源,也如有源之水,基础如磐石稳固,生机亦然苍劲如松,活到100岁完全不是白日梦,对于寻常人不可触及,甚至从未思考的未来,从未想象的终点,夙铭洋已觉得自己可以安稳地抵达,就好像家族基因里都突然带了长寿,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突然冒出来,并且都告诉你,他们都是无疾而终一般。那是一副在太虚帮助下,建立起来的崭新的,复杂的生化生理机制,巧妙地维持住了这份诅咒似的低熵。 只不过……无病但有痛,吾之蜜糖,彼之砒霜,资粮是实在的,大啖食粮之刻,却也带来了洗礼的后遗症,身体有枷锁,不是无意识的枷锁,而是累积下来的诅咒。 太虚的具象化,带来了力量,却也带来了非人的折磨,那一种贪婪无厌的感觉,挤压着皮肤,如同黑暗里的虫子,在撕扯神经。 “这感觉,或许就是师父所言的化为非人吧……一场不知尽头为何的重生吗?” “呵呵,这些事情对我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了,聚焦当下,踏实实践,多来点怪物也不是不行,只要灵机充沛,我自然不介意,可,物极必反,也不能吃太多了,贪婪无厌可就真的非人了。” 许山广邪魅一笑:“就怕,张连城对我起疑心了,也是,我一直把他当傻子利用,但我……又不吃人,他为何会有害怕的情绪呢?我是不是人,我自己是比较清楚的。” 走到了隧道尽头,视野豁然开朗,许山广微微一惊,竟然是一处悬崖,巨大的岩石穹顶下,是一处飘出单薄雾气的深渊,一个点着火把的吊球,连接着悬崖两边。 桥口有人,许山广瞬间警惕,一是悬崖是真的深不见底,一个疏忽,失足跌落必死无疑,二是桥口的人身上,他感受到了敌意,一股生命本能的畏惧。 许山广背靠岩臂,他仔细观察着桥口的人,应该算是人,但脸上戴着黝黑的面具,不知道五官为何。 形体上,似乎是一个小女孩,罩着麻布似的披风。 声音上,却是有些不男不女,她在说话,那是一种上界的“通用语”,或者说,沟通不成问题是因为这语言的信息是直接传入脑海的,如果你愿意接受,自然能够理解其意思,但也有风险。 类似以声杀人,现实里,声波可以作为武器,而这种技艺,在高手的手里,可化为内力,不单是伤害耳朵的鼓膜那般简单,可以切开皮肉,震碎骨头。 这“通用语”,就是如此,也有利用的门道,许山广感知到了小女孩身上奇异的道韵,其中,甚至有一丝不俗的灵机,小女孩不是一般人。 桥口有异人,只能暂时驻足不前,小女孩在心相之中不简单,这让许山广不愿意冒险,谁知道这小女孩的道行究竟有多高,要是着了其门道,那可没有人能来救他。 许山广来找张连城,不意味着他要一条道走到黑,不能走下去,他大不了原路返回,至少那里有两个普通女人在等着他。 等了一会,许山广发觉这小女孩果然诡异,好似冢中枯骨,却一直在波动着某股怨念,于是,他准备不再往前。 正当许山广后退一步时,异变骤生。 一头庞然黑影从岩壁上方落下,许山广抬头,黑色的流水在他身上浮现,如水银融泻在他肌肤上,比肩大马士革钢的甲胄,硬抗了一下那利刃。 那是一头巨大的螳螂,漆黑如岩石的保护色,似铁甲,似刀枪剑戟,让它竟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许山广的身后,让它在这里几乎隐身,动作飘渺如鬼魅。 许山广倒退数步,并借力后撤,他心有深深忌惮。心相不是视觉,但信息上类似于视觉,也许心相给许山广报警了,有很多蛛丝马迹,但许山广并未能从中分析出来,提取出来。 太虚的心相,不是万能的“感”。 现在,许山广立马处在被动,前后夹击,漆黑螳螂和异人小女孩,他都不想惹,但又不得不处理了。 “杀!”许山广冷笑一声,开始主动进攻,心中的惶恐和不安,被太虚轻易抚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