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权在握》 第一章:真的变了! 邪门！ 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事？！ 荆囚声感觉...要么是自己眼睛有问题，要么是自己脑子有问题，总之肯定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才会看到这种只有二次元大龄单身死宅才能幻想出来的画面。 一只狐狸，一只带回来时看上去半死不活的狐狸，突然变成了一个黑长直美少女，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又邪门的事情啊？ 不能因为自己一晚上没睡就直接熬出幻觉来了吧？ 荆囚声脑海里的思绪如摇匀的蛋黄一般扩散开来而又一发不可收拾，而就在这时，躺在荆囚声床上的少女突然抽了抽鼻子，哼唧着睁开眸子。 那是一双浅红色的眸子，大概就是早春的第一朵花，迎着料峭春风，透漏出几分娇嫩和坚韧。 当然。 前提是忽略她眼角挂着的那小坨眼屎。 在彼此对视的一瞬间双方都眼中都是闪过一抹慌乱，荆囚声立刻直起身子挪开自己的目光，而那少女则是进一步伏低了身体，两只手调整姿态按在床上，像一只真的野兽般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头顶的灯光恒定而明亮，身下的床铺柔软的仿佛是窝在云端，空气中也没有熟悉的潮湿和霉气，少女打量着四周的同时心中隐隐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以她的身份能涉足的地方。 而在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秽物在床单上留下的印子之后，少女的眸中也跟着浮起惊恐的神色。 她看到了荆囚声。 是以让荆囚声更难以理解的一幕出现了——少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扑下了床，她跪在地上冲着荆囚声的方向，声音颤抖且急促地喊道：“神官大人！请原谅奴隶的冒犯！卑奴...卑奴真的不是故意踏足您的领地！” 说着，她手脚并用着向荆囚声爬去，看样子似是想行某种古老的吻足礼。 这一幕让荆囚声感到明显的不适，他一脸懵地后退了几步，而狐女则瞬间面如死灰——她没能得到‘神官大人’的原谅。 好在荆囚声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他看着手足无措地跪伏在地上的狐女，沉默片刻后才回道：“起来吧。” 闻言，小狐女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连着把头叩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谢神官大人赦免我罪。’ 虽然搞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道歉，但看她的表现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某种身居高位、对她的生命有绝对掌控权的统治者。 说句实在的。 如果是九年前的自己，荆囚声应该已经迫不及待地就着这个身份给对方下达一些可以满足自己欲望的指令，而如果是四年前的自己，他这时候应该会无视对方的思维局限而强行和对方讲一些‘人人平等’的观念... 但现在，荆囚声已经是一个年满十八岁零一百零八个月的成年人了，尤其是自己在前天刚过了第十个十八岁生日，相比于之前，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加成熟稳重。 于是荆囚声只是找来一些衣服让狐女穿上，并打算好好问一些有用的消息。 抢来的一只狐狸突然变成美少女这种一般只会发生在厕纸系轻小说中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了现实世界里，荆囚声可不会当做这是‘上帝对老实本分单身狗的奖励’一样简单带过，为什么她会从一只狐狸变成少女，又为什么会称自己为领主大人，荆囚声觉得这才是应该率先搞清楚的关键。 恰好此时狐女的肚子响了起来，小狐女局促不安地扫了眼荆囚声，又飞快地底下脑袋。 荆囚声见状不由哑然，正好自己也没吃早饭，便起身下了一锅面条。 小狐女看着放在桌上的两碗面条，一时间肚子闹腾的更欢快了，毫不掩饰眼中对拿浇着汤汁的面条的渴望。 见到这一幕荆囚声不由低叹一声，将其中一碗推向小狐女：“你的，不用看了，吃吧。” “这...这怎么行...误闯神官大人的府邸卑奴已是犯下了死罪...” 话虽是这样说，但小狐女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接连瞟向那一碗面条，说话时更是差点飞出口水，而荆囚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先低头吃着自己那一碗。 终于，小狐女还是缓步挪到了桌边，她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又偷偷打量着动作幅度突然增大的荆囚声，最后才颇为勉强地用筷子挑起一撮面条放进嘴里。 紧接着，小狐女直接将脑袋扎进碗里，大口大口地咬起面条来。 吃饭的时候荆囚声也从狐女哪里问出了一些信息。 小狐女名字叫黛莉娅，属于兽人族黑狐一脉，在她醒来之前一直都是康伦领的兽人奴隶。 而就是这几条最浅显的信息，也给荆囚声带来了足够的震撼。 他大概知道黛莉娅究竟来自何处了。 沃伦大陆。 星宇公司发行的一款名为《沃伦大陆一群雄并起》的游戏。 无论是黑狐族还是兽人奴隶，都是这款游戏中的组成元素。 所以...这是游戏里的npc跑到现实世界里来了？！ 荆囚声不由自主张大了嘴，他很想用一句抑扬顿挫的‘握草’来表达此刻内心的震撼，但一联想到黛莉娅刚才是怎么当着自己的面在一片魔法辉光中变成人类的画面，‘黛莉娅来自游戏世界’这种事似乎也就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随后，荆囚声脸上浮起一抹苦笑：“虽然这次搞错了目标...但还是弄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回来。” 是的，黛莉娅最初并不是在荆囚声手上，是荆囚声昨晚在追查一个自己跟了很久的案子的关键线索时，配合暗火组在鹿城区的跨江大桥上从目标医护车的医疗舱里劫掠来的，很显然，黛莉娅并不是荆囚声心心念念的证据，但也绝不是其背后的人放出来愚弄荆囚声的把戏。 一念至此，荆囚声再次仔细回忆了一遍昨晚医护车的防护等级——无人驾驶的医护车，本身并无自动警卫跟随，甚至连随行的医护人员都没有，作为前检查组一员的荆囚声基本可以确定，这甚至连二级保护动物的护送条件都没有达到，顶多也就是将野外受伤的动物从野外运到动物保护站的程度。 而按照荆囚声对鹿城区的了解，那辆医疗车的出发点附近确实是在鹿城自然保护区附近。 捏麻。 亏自己一开始还猜测这是对方为了不引人瞩目才降低了安全等级。 “所以...知道黛莉娅能从狐狸变成人类，且是从沃伦大陆来到现实的人只有我一个吗？”荆囚声喃喃自语道。 这一点他刚才已经问过黛莉娅了，可以确定自己就是黛莉娅清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类，而刚才那一番思考也只是为了给黛莉娅的回答找到可以证实的证据。 但不管怎么说，昨晚的行动已经让检查组盯上了鹿城，是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鹿城必然会有一轮严打，现在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这里，收起所有的小心思了。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黛莉娅从黑狐变成了人类，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断掉了查到自己身上的线索，自己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 想到这，荆囚声的脸上再次浮现起淡淡的笑容，暂且把这些事抛在脑后，他看了眼吃完面后正孜孜不倦舔着碗的黛莉娅，起身说道：“来，先洗个澡吧，我教你怎么用热水器。” 【作者题外话】：新书终于开了，不好意思耽误的时间有点久。 关于新书，定位依旧是网游类，至于后期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作者现在是不会透露的，各位可以放心大胆地猜。 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w????) 另外由于是新书的缘故，作者再解释一遍。 由于作者本人之前在评论区发癫作死的缘故导致作者本人账号被永久禁言，所以作者本人是不能在评论区说话的。 不过没关系。 我们还可以用眼神和脸色交流(*??w??) 第二章:新的变态已经出现 自从退出检查组后平常空闲时间较多的荆囚声也算是个虚拟网游爱好者，沃伦大陆一他也往其中投入了不少的精力，否则也不会只是听黛莉娅提了一个地名和一个种族就想起沃伦大陆这款游戏来。 所以趁着黛莉娅洗澡的空档，荆囚声登上星宇公司的官网查了些关于沃伦大陆这款游戏的情况，而让荆囚声颇为意外的是这款在两个月前才停服的游戏居然在前天新出了第二部。 第二部的时间点位于第一部完结后的两百年后，在沃伦大陆第一部中，玩家们终结大陆乱战建立起了卡塞洛神权帝国在第二部内最终解体，其统治持续的时间甚至不足三十年，而之前由所有玩家联手打破的农奴制度也死灰复燃。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黛莉娅就是来自于帝国分裂后的时期，正对应沃伦大陆第二部的背景。 沃伦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npc这么能折腾？ 上个版本完全白打了！ “所以...只有再去一趟沃伦大陆，才有机会搞清楚黛莉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从游戏世界来到现实吧？” 荆囚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随即在网上下单了一套新的游戏链接终端，以及两张《沃伦大陆二神权陷落》的游戏角色卡。 其中一张是不用进行身份绑定的游客卡，和新的链接终端都是给黛莉娅准备的，荆囚声也很好奇黛莉娅一个从游戏世界来到现实的异世界人再通过游戏链接终端回到游戏世界会发生什么。 而且，自己也并不知道黛莉娅是否是游戏角色来到现实的唯一存在，以及后续会不会有更多游戏内的存在来到现实，带上黛莉娅这个目前最为特殊的个体，没准能让自己找出两个世界连接的关键所在。 至少...也要提前知道某个可能到来的时代的趋势。 洗手间的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洗过澡的黛莉娅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荆囚声下意识抬头看向黛莉娅，目光微微一凝。 在洗去身上的灰尘后黛莉娅的真实样貌也随之展露在荆囚声的面前。 或许是个美人吧，她轻抿着嘴唇，楚楚可怜的目光像是沾了春雨的桃花，可能是热水冲的时间长了的缘故，原本干黄的脸蛋也透出诱人的红晕，一双狐耳湿漉漉地耷拉在脑袋两边，一滴水珠顺着耳尖的毛发滴下。 滴在了黛莉娅那如干柴般感受的手臂上，划过她手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和鞭痕。 荆囚声一时不忍再看下去。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就出来了，容易感冒。”荆囚声说道，同时挪开了放在黛莉娅手臂上的目光，他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搭在小狐女的脑袋上，声音也跟着轻了些：“擦干净吧。” “...谢谢神官大人。”黛莉娅小声嗫喏道，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 荆囚声闻言不由轻笑，打开门从自动配合机器人的货台上拿走自己的快递：“话说你为什么总是叫我神官大人啊。” “因为您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荆罪神教罪业骑士啊。”黛莉娅看着自动配货机目光呆滞地回道，洗澡时顺便喝饱水的她小小打了个嗝，“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您的画像。” “在书上看到过我的画像？”荆囚声把快递拆开，里面装的正是自己刚才订的游戏设备和登陆卡。 “嗯，小时候...”黛莉娅轻声道，目光不知为何一黯，“书上说您是伟大帝国的奠基人之一，也是荆罪神教最为骁勇善战的骑士长，后来蒙主的召唤去了主的神国...” 什么蒙主召唤去了神国，怎么听到这话突然有一种想找个方盒盒自己躺进去的冲动。 荆囚声心中突然一动，他抬头看着黛莉娅，只见黛莉娅虽然低着头但目光却在房间里乱瞟，一副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但这些又都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不会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劳什子神国了吧？ 难怪冷静下来的比自己还快。 “...这是我在神国中的私人居所。”荆囚声干脆顺势说道，“你就留在这里，不要随意出去，以免冲撞到其他的神官。” 果然，听到这话黛莉娅立刻绷直了耳朵：“谨遵神官大人的命令。” 黛莉娅对于其目前状态的认知显然不是自己现在三两句话就能扭转来的，与其费那么多口舌直接碎掉小狐狸的三观后又给自己添一堆麻烦，还不如循序渐进地让她适应这边的生活显然更加稳妥，况且自己一会就要登陆游戏，能让黛莉娅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也是不错的。 没错，荆囚声打算第一次登陆先不带上黛莉娅，以免在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发生意外。 是以嘱咐过黛莉娅不要乱跑以及不要进自己的房间后，荆囚声便带上连接终端进入游戏。 —正在登陆— —沃伦大陆·连接成功— —编号114514号玩家，欢迎您的游玩— 片刻的恍惚，荆囚声睁开了眼。 在一片嘈杂的声浪中，周围的世界似乎变成杂糅在一起的色块，其中似乎延伸出无数的线条，那些线条又如触手一般扭曲、缠绕、横冲直撞地在眼前交错成一团乱麻。 它们在自己的眼前交错成任何事物，然后又瞬间打乱再次成型，直到眼眶内升起一种令人作呕的疲惫感，在荆囚声吐出来之前，那些颜色稳固成了一片高耸的尖锐铁塔。 以及一片只有荆棘生长的荒芜之地。 —荆罪神域— 荆囚声握了握手，手心的实感让他确定自己已经登陆成功。 以前的登陆可不是这样的。 角色捏脸过程呢？取名过程呢？属性点分配过程呢？再不济总得有个天赋选择过程吧？ 都没有！ 甚至不能创个女号来玩。 a了，不能养女儿，什么垃圾游戏。 直到眼前几个大字缓缓熄灭，荆囚声才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脑袋示意它安分会，灼热的温度闷在胸口上，这一刻温度似乎有了重量，压着荆囚声呼吸都困难起来。 操作面板、背包、大小地图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个人信息： 名称：荆棘； id：114514； 职业：荆罪神选； 等阶：一阶神职； 技能：无。 没了。 默认继承了沃伦大陆第一部的游戏id和名称，但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除此之外一点直观的数据也没有，甚至技能也是空空如也，荆囚声甚至有一种自己进的是个流水线虚拟页游的感觉。 但这恰好给了荆囚声一个思路——游戏世界不能数据化，那这是否说明...它已经变得真实？ 而且角色还从女号变成了男号，原本的娇羞系可爱美少女变成了身高一米八的精壮猛男，被强制变成了荆囚声现实中的模样。 当然。 荆囚声并不是心疼自己那些跟着背包一起消失不见的小裙子限定时装，只是好奇自己第一部打下来的传说神职（120级）账号为何会变成一级，职业罪业骑士也变成了荆罪神选。 荆囚声也绝不是心疼自己捏脸捏了三个小时的、有着黄金比例身材的完美模型，只是悲愤自己辛辛苦苦练满的传说级技能为什么也会消失不见。 所以，荆囚声绝对不是心疼自己精心培养的黑长直完美女儿号，只是愤怒为什么自己打造的一系列极品装备也是一件没留！ 《不心疼》 《开女号真的只是为了养女儿》 作者：荆囚声 第三章:强制催眠 许是受够了荆囚声像个死人一样站那半天不动弹一下，面前的神殿突然自动打开大门，那大门开启的声声吱呀声似乎也在引诱荆囚声进去一探究竟。 “难不成是新手指引吗？我好歹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了，可不可以直接跳过啊。”荆囚声小声念叨着，但还是迈步向大门走去。 既然地图说是荆罪神域，那这里应该就是教义中记载的荆罪神国，面前布满荆棘的暗红大地上唯有这一片钢铁尖刺般的建筑矗立，它们高低错落又直指浑浊高天，庄严而冰冷，给荆囚声的感觉就像是植物大涨僵尸的地刺王摆出一张窝瓜脸一样瞪着自己。 真是让人头扁（物理）。 神殿大门随着荆囚声的脚步一扇接着一扇打开，地面、墙壁、吊顶上除了盘虬的铁荆棘外就没有任何装饰，唯有吊挂着的壁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点。 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荆囚声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这神国之中行了多久，直到一束红光在荆囚声面前亮起。 那是一尊高近百米的神像。 一个女人端坐在椅子上，荆棘爬满了椅子和她的身体，如果追溯源头，甚至可以看出那些荆棘就是从女人身上长出来的。 这就是荆罪女神，在沃伦大陆上代表着对罪业的审判，按照核心教义，世人每犯下一件罪业祂的身上就会长出一根荆棘，而现在荆棘布满祂的神国。 荆囚声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卡塞洛神权帝国成立之时，帝国法典基本就是参照着荆罪神教教义来制定的，而荆罪神教的教皇也同时任职帝国的最高法官。 许是感知到了荆囚声的到来，就在荆囚声仰头打量神像时，一黑一白两道光束却是突然从神像面前的地板上升起，待黑白两色渐渐稀薄，一黑一白两个拳套也随之显露在荆囚声的面前。 黑色代表着荆罪的权柄判罚，白色则代表着赦免，荆囚声之前是罪业骑士，只能借用判罚的权柄，如果借用安福牧师的赦免权柄则是彻底的僭越之举。 但那是之前，现在荆囚声的职业...已经被替换为荆罪神选。 所以...这拳套难不成是给我准备的？ 荆囚声心中微微一动，而冥冥之中，他似乎又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让他走上前去，带上那副黑白拳套。 荆囚声不由咽了口口水。 毫无疑问，面前这副拳套就是代表着荆罪神教两大权柄的神器。 这是荆囚声完全没预想到的开头，既不是什么新玩家的新手指引也不是面向老玩家的前情回顾，上来就把自己扔在荆罪女神的神殿里还送出两把神器，这要是放在别的普通网游里荆囚声或许还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什么天选之子，但放在一款刚刚跑出个npc的游戏里，荆囚声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堕落邪神变化出万千触手把自己狠狠玩弄的场景。 黛莉娅和堕落邪神当然没有一点联系，只是荆囚声单纯想这么想而已。 联想到自己只剩下id的账号以及变更的职业，以及现实中的身边的小狐女，再阴谋论点这幅拳套十有八九就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如果自己将其贸然拿下恐怕只会被强行捆绑在这个世界。 所以绝对不能碰。 但就现状来看，自己不带上这手套似乎就不能离开这里前往别的地图。 那就下线吧。 荆囚声非常果决从心地点开登陆面板，打算先下线去破解一些别的登陆方式，刚才买设备的时候他可是看过了，自己也并不是第一个购买这款游戏的玩家。 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神殿中倒吊的壁灯熄灭了，无尽的铁黑瞬间席卷了整片大厅，一片中似乎有无数只眼睛悄然睁开打量着荆囚声，神像上盘虬的荆棘变成了蠕动触手，面前仅剩的黑白两色光柱不断切换着彼此的颜色，可这一切却似乎发生在荆囚声的意识之外，他突然关掉操作界面慢慢向拳套走去，而始终注视着的荆囚声的祂，则借着神像的脸勾起三抹微笑。 “这是我主的恩赐，我将在人间代行主的意志。” 面前的黑白色光柱似乎荡漾起一圈圈色彩繁杂的光晕，像是一颗颗眼睛不断地从上一个瞳孔中睁开，它们透过光柱盯着荆囚声，注视着荆囚声缓步向自己走来。 等荆囚声回过神来时，两副拳套已经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大厅两侧的壁灯重新亮起，躲在阴影中的眼睛闭合了，神座上的女神依旧露着悲天悯人的微笑，荆囚声一脸懵逼地看着像是皮肤般牢牢吸附在手上的拳套，此时此刻，唯有一声‘握草’才能勉强表达荆囚声此时内心的震惊。 这拳套怎么自己带上了？ 你这是违背当事人意愿的行为你懂不懂？ 喜欢玩催眠强制y是吧！ 还不待荆囚声继续吐糟什么，脚下坚硬的地面突然消失，失重感再次袭来，在扑面而来的光幕和扭曲星空之中，眼前的神殿和女神神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逐渐明亮的温暖火光。 篝火燃烧着发出哔啵的声响，这声响将荆囚声的意识点点拖回现实，火光映亮了阴冷潮湿的木屋，荆囚声猛地起身，身下的椅子发出舒缓的呻吟。 —雷德领— 面前三个白字渐渐消失，视角回归到正常的游戏内视角，小地图重新出现在右上方，只是等级和装备依旧没什么变化，个人信息面板的各项数据也还是问号。 荆囚声快速确认过自己的状态后看向自己的双手——除了这幅拳套。 带上拳套后没有任何提示，自己就直接从神国被丢到了这儿。 莫名用一种被当成工具用完就扔的错觉。 “...检测”荆囚声心中一动，打算先尝试看一下这两个神器到底有什么不同。 左右手的拳套一黑一白，看上去像是皮革所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唯有手腕处嵌着的红色宝石和黑白的羽毛显露出几分圣洁。 鸦之九： 品质：神器（封印） 装备限制：荆罪神选； 装备介绍：审判权柄的化身，手握此拳套者，既是女神审判世间诸恶的代行使徒。 鸽之华： 品质：神器（封印） 装备限制：荆罪神选： 装备介绍：赦免权柄的化身，手握此拳套者，既是女神赦免世间诸苦的代行使徒。 “还真是神器...”荆囚声喃喃道，但心里却没有一点拿到神器的喜悦。 毕竟是被强迫授予的。 “算了，就当是账号清零给的补偿吧。” 反正神器已经绑定，姑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荆囚声点开小地图，除了雷德领外大部分区域都还是一片迷雾。 不过其中最让荆囚声在意的还是小地图下方的实时在线人数——207人实时在线。 作为一款曾经吸引了全世界半数玩家游玩的游戏，沃伦大陆的续作在已经开服两天的情况下居然只有两百人在线，属实是有点不正常。 “这也算是一个调查方向吧，等下线了去论坛看看为什么没人玩，还有那些玩家没准也能接触一下，万一其中也有和自己一样解除过类似黛莉娅的玩家呢。” 荆囚声打算现在雷德领逛一逛。 有黛莉娅这个特殊对象，荆囚声已经很难再把沃伦大陆当做一款单纯的游戏来看待，常规的上线接任务刷等级目前看来也不是最佳的选择，是以荆囚声还是决定先行打听一些情报再做行动计划。 而在这种中世纪剑与魔法的西幻世界，最适合打听情报的自然是各种酒馆和黑市。 荆囚声推开了木屋的门，门外是一片死水般的黑。 “怎么这么暗啊？是亮度没调吗？话说设置怎么打不开啊？”荆囚声嘀咕着向外迈出一步。 然后人就死了。 干脆，利落，且无痛。 第四章:闻着真香 倒转的星空再次扑面而来，失坠感又一次消散，荆囚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木屋中，坐在那张怨声载道地木椅上。 脚边的篝火暗淡了几分，继续发出哔啵的声响。 木屋的门半掩着，提醒荆囚声刚才那一幕并不是在做梦。 用不知名野兽兽皮盖着的窗户被冷风掀起了一角，纯粹的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待自己再次走出木屋。 给一点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新人一点小小的秒杀震撼。 荆囚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可以确定，刚才自己在死亡的那一瞬间重新回到了荆罪神国，而那失重感就是自己从神国返回沃伦的过程。 老实说，按照玩家的经验，荆囚声完全可以再作死的直接莽出去看能不能获取什么经验，反正自己只有一级，神器也是绑定，根本不用担心什么损失。 但理智告诉荆囚声，自己最好不要死太多次。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刚才到底是什么杀了我。”荆囚声扫了一圈屋子，除了那扇门和窗户外木屋已没有别的出口，身下这张还在骂骂咧咧地木椅和脚边的篝火也是这房间内为数不多的物件。 最后荆囚声的目光落在了那团篝火上。 一颗石头围成的火堆中间，除了些许干柴外还有一些纸页也被丢入其中，但诡异的是，随着火焰的燃烧那些书页却丝毫没有化作灰烬的趋势。 甚至只有边角出现了些许焦黑和卷曲。 荆囚声略一沉吟，伸手扒拉出来一片纸张，仔细查看起来。 好像是某个人的日记，至少看其中的内容是这样的。 “...最近幻觉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我似乎总是听到什么东西在耳边吵闹，我试着想我主祷告，但至今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我想我应该去镇上的智者学会祈福一下了。” “希望希光能够宽恕祂的子民，自太阳消失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过祂的福音了，为了活下去大部分信徒不得不向其祂神明祷告，现在看来我也要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了。” “虽然我已经靠向智者，但我永远是希光的信徒，至少智者学会的那些人并不介意我们这些希光遗民保留自己的信仰。” “我为雷德领守了这么长时间的墓，我已经尽了我的应尽的职责，希光会理解我的。” “......” “感谢智者的庇佑！那些聪明人的墨水真的神奇！用这些墨水写下字后草纸真的变得比木柴还要耐烧！” 第一张纸上就记着这么多的内容，荆囚声看着这几段话不由皱起眉头。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雷德领希光教堂所庇护的安眠之地，希光神教作为沃伦大陆信仰传播最为广泛的神教之一，其权柄除了希望、光明、仁慈等一系列正向的指引外，‘确保亡者安眠，生者不受亡者叨扰’也是其权能之一。 这个世界的信仰并没有死神，守墓人、安魂师之类的职业信仰的也是希光女神。 但就这间木屋主人的日记来看，希光女神在世界进入永夜后就再没有响应过信徒的祈祷，至于这两者到底是什么关系，单从一页日记上还看不出来。 荆囚声表情一时间有些呆滞。 不只是因为短短几篇日记中蕴含的信息，还因为他意识到了这日记和年龄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大。 希光女神消失是帝国解体前后的事，而日记的主人显然是因为希光女神停止回应才被迫转投智者的，也就是说这篇日记很有可能来自于一百七十年前。 对于一百七十年前的事情，游戏官方只提及了帝国解体，但帝国为什么解体却是只字不提，现在看来，或许应该与这片大陆的众神有关？ 荆囚声立刻把其它的草纸也扒拉了出来，失去了知识的力量后那些干柴燃烧的火焰似乎也暗淡了许多，出了火堆和椅子外房间的角落也再次陷入黑暗。 荆囚声揉了揉蹲坐在椅子阴影里的猫咪的脑袋，面色如常地拿着其它日记继续读起来。 “最近院子里来了一只黑猫，我是不知道这小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它又是怎么穿过门外那致命的暗夜，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好歹有个伴了。” “今天运送物资的老杰特给我送了一些黑莓豆，这东西可是熬汤的宝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篝火边放了黑猫的碗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比我还迂腐，希光可没有说过黑猫是不吉利的动物，也不知道这谣言是哪里传出来的。” “老杰特还是那么古板，临走之前一直在强调用那些墨水的时候不能写任何有实际意义的内容，可我都已经用墨水写了这么久日记了，不好是好好的吗？” “长的嘴越多管的事越多，老祖宗说的话真对。” 荆囚声抬手揉了揉眉毛。 不能用智者赐福的墨水写有实际意义的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个限制？ 只可惜那些日记里也没有答案。 “前不久我做了把椅子，总是坐在地上起来太麻烦了，我的身子骨也不允许我这样折腾自己。” “结果那椅子老的比我还快，每天我坐它一会它就喋喋不休地骂起街来，听不懂，但我觉得骂的很难听。” “确实挺难听的。”荆囚声点头附和着，干脆起身盘膝坐到地上。 椅子腿上嘴巴终于闭上了，缝隙里的眼睛不满地瞪着荆囚声。 黑猫顺势趴在荆囚声的腿上，仰着头用细长的舌头舔着荆囚声的下巴，下巴处传来的湿痒让荆囚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猫挺粘人的。”荆囚声回头说道。 那个方向，靠着木屋的墙边铺着一地干草，一个被腐烂破布覆盖着的、和软泥一样摊在草垛上的人艰难地睁开自己的眼睛。 “是挺粘人。” “这好久没客人来了，你要喝点黑莓豆汤吗？” 荆囚声点点头：“那再好不过了，这么冷的天就要喝一点黑莓豆汤才暖和。” 于是干草铺的方向传来一阵呕吐声，片刻后一只枯瘦到仿佛只剩骨头的手从阴影中伸出，淤泥一般的豆汤在他的手心冒着气泡，又顺着他的指缝不断流下。 黑猫从荆囚声的膝盖上跑了过来，伸出舌头争舔着地上的黏液。 荆囚声和草铺上的黑影相视一笑，伸手接过那碗豆汤，咔吧一声轻响，那只枯手如碗一般落在了荆囚声的手上。 荆囚声仔细闻了闻黑莓豆汤的味道：“闻着真香。” 第五章:你这是正经游戏吗? 黑猫冲上来打翻了荆囚声手中的碗，然后争抢着将洒落一地的黑莓豆汤舔食干净。 “...抱歉。”破布包裹着的阴影说道，断裂的手腕处触手蠕动着交织成有七根手指的大手，它伸出足有两米的距离一把抓住地上的黑猫，黑猫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家伙不太懂事。” “啊，没事的。”荆囚声伸出梳子般的右手挠了挠自己的蠕动着的头发，“就是可惜了那碗黑莓豆汤。” 要不您再做一碗·jpg “可惜，黑莓豆没有了。”老人说道，拖着黑猫的手一点点缩了回去。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荆囚声闻言不由低叹一声，起声说道，“那我也该走了，还有一封信等着我送到雷德领呢。” “辛苦了，暗夜正盛，记得带上火。” “当然。”荆囚声笑道，摸向自己的肩膀，“我随身挂着马灯呢。” 兀地。 荆囚声手中动作一顿，自己本该挂着马灯的肩膀此时此刻却空无一物。 我挂着的灯呢？ ...话说我为什么要挂灯？ “他说因为这是琴鸟领的领主命他送给雷德领领主的信，如果不能完成的话那这个冬天为领地‘做出贡献’的人中就有他的家人，所以他不得不只靠着一盏马灯就从琴鸟领跑出来，翻两座山来到雷德领。” “该死，这小伙肯定被当成了两个领主打赌的赌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把信送到后也难逃一死的命运，甚至在死之前还要被雷德领的领主狠狠地嘲笑一番！” “我歹做些什么，该死，他就这么急着去送死的吗？” “对了，我这还有一些黑莓豆，没有人能拒绝黑莓豆汤！” “......” “他愿意留下来了！黑莓豆汤成功留住了他！我也能有更多的黑莓豆了！” 最后一张日记的信息骤然出现在脑海中，而荆囚声也终于想起了黑莓豆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种长在尸体或腐肉上的、类似大豆的植物，嚼起来既有肉的口感也有肉的味道。 荆囚声不由咽了口口水，此时此刻木屋内已经恢复成他刚到来时的模样，没有长着嘴巴抱怨不停的椅子，没有舌头细长的黑猫，也没有被破布盖着的阴影，只有一团篝火，映亮了椅子和火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荆囚声慢慢拿起一根木柴，举起，于是光源笼罩的范围扩大了，木门所对着的一面墙也随之展露在荆囚声面前。 腐肉和腐草纠缠成不可分离的一团堆在屋子一角，肉须沿着墙角向四周蔓延，如蛛网般布满了整面墙，而每个交叉点上都缀着一颗硕大饱满的黑莓豆。 两张人脸从地上那团腐肉中长出，他们看着荆囚声，一根挂着一串黑莓豆的触须伸到荆囚声的面前。 “要来点黑莓豆吗？煮汤很好喝。” 那些黑莓豆满眼期待地看着荆囚声 谢邀。 但不用了。 好在那些日记上的污染并非完全无用，在变成日记里的信使时荆囚声也得知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信息。 在暗夜中行走，必须要带上光。 没有任何犹豫，荆囚声握着那根还在倔强燃烧的木柴冲出了木屋，哪怕那些紧贴在墙面上的肉须并没有快速扩张的能力， 出门是一座小山包，木屋正位于这山包的山脚处，两边密密麻麻地插着新旧不一的木棍，沿着山体凸起凹下的每一处都躺着尚未沉眠的死者，偶有的几颗枯木在小路两边张牙舞爪地耸立。 荆囚声不要命般沿着小路一路狂奔，许是手中的光源真的有用，这次走出木屋荆囚声再没有遭到什么袭击，但荆囚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跑多久才能安全下来。 直到道路两边的土包逐渐减少，直到更大、更亮、更让人心安的光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荆囚声脚下一软坐到在地上，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那埋着数不尽尸骨的山包已经看不到影了，但这一路跑来他曾无数次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逐着自己，两边无光的暗影中似乎也有千百道眼睛窥视着自己。 这已经不是上个版本白打了。 这完全就是拿过账号的玩家随手删了所有存档，然后把简单普通模式全部关闭，进游戏就是地狱模式的程度。 有一种稍不注意就会把堕落度刷满的刺激感。 话说...自己现在应该安全了吧？ 荆囚声扭头看了圈周围，心中微微安定了下来。 这是一座小山村，看起来大概只有七八户人的样子，干草掺着泥土堆成的房子坐落在同样泥泞的泥路两旁，村口处有一口井，两个正在打水的妇女向荆囚声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人类，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类。 荆囚声长舒口气，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些许。 他随即起身向两位妇女走去，年纪稍长那位立刻把年轻些的女孩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荆囚声。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我们村子可是有法师大人的！你最好不要乱来！”妇女厉声喝道，同时目光瞥向位于她不远处的草叉。 荆囚声闻言连忙摆手：“冷静点，阿...女士，我只是想来问个路。” “问路？这只有一条路，有什么好问的？”妇女依旧狐疑着打量着荆囚声。 接着她的目光越过荆囚声，她面色一喜，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指向荆囚声的身后：“不过有什么问题你去和那些男人说吧，或者亲自去问法师大人。” 荆囚声闻言不由向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法师袍的中年男子正带着一队人马向村子走来，他的身边跟着三四个相似穿着，但等级明显要低许多的小法师，以及几个农夫。 还未靠近，他便听到了那些农夫和法师们的对话。 “法里奥先生，真是感谢您的到来，如果不是您怕是在今年第一场雪到来前我们也无法把粮食收完。”其中一名农夫表情恭维地说道。 对此法里奥只是冷哼一声：“呵，那是当然，凡人之力怎么可能比得过伟大的魔法力量？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凡人的孱弱导致领主大人每年都要浪费很多粮食，领主大人说了，今年上缴的粮食要多加一成，这是对你们耕作不利的惩罚。” 那恭维的农夫表情瞬间一变，他刚想开口狡辩，法里奥就回头瞪去一眼：“你应该不会违反领主大人的命令吧？毕竟冬天可是要来了。” 荆囚声：“...” 老实说，荆囚声觉得去找这些法师问路可能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第六章:被放弃的法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莉莉娅的小心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半本笔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博雷特公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翻山越岭来见你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脑子应该是还在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神术，童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没一个简单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白担心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秘法之门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晚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好吃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小狐狸的坚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热闹起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咱家呆莉娅是最棒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好累，好想开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黑狐一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一代不如一代 说到这，莉莉娅的表情有些悲戚。 而荆囚声在听到这些事情后则是皱紧了眉头。 如果莉莉娅说的都是事实，各地区掀起清缴黑狐族的浪潮是上个月才发生的事情，那这件事和黛莉娅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跨度可并不长啊。 而且要知道的是，黛莉娅并非一开始就是出现在荆囚声身边的，她之前可是在公共医疗舱里呆着的。 一个可能，当然目前只是荆囚声的一个猜想——在清缴黑狐族的浪潮出现时，黛莉娅就从沃伦世界去到了现实世界。 虽然时间跨度只是拓宽到了一个月左右，但这却为黛莉娅的穿越增加了一个可能的解释——无论是物种保护亦或是其它什么原因，黛莉娅的穿越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话，那么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在此基础上就衍生出两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此高位存在是否是沃伦世界的众神之一？制作沃伦大陆二这款游戏的星宇公司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当然，猜想只是猜想，荆囚声只是把这列为一个可做调查的方向而已，至于如何验证这个猜想...现实世界里的黛莉娅，以及最先开始清缴黑狐族的莫伦琴领，或许可以从这两方面入手。 荆囚声打开游戏视角的备忘录将莉莉娅刚才说的、以及自己思考的内容记下，而莉莉娅看到荆囚声突然陷入沉思后也便不再说话，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只是她的目光总是不在由自主地落到荆囚声的身上，毕竟...荆囚声刚才的表现真的很像被亡灵附体。 还是保持警惕比较好，莉莉娅这样向着，捏了捏口袋里一块随时可以触发的魔法石板，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 可惜这份安定很快就被打破了。 莉莉娅放在脚边的魔法石板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这份鸣叫并非是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精神冲击，范围不大强度不高，但足以让任何一个昏睡的人瞬间清醒过来。 魔法石板上亮起一道蛛网般的法阵，那是莉莉娅留在这周围的警戒阵法的缩小版，它可以实时显示警戒阵法的状态，并暂时将使用者的目光‘投’入范围内的某个节点上。 “发生什么情况了？”荆囚声捂着脑袋说道。 “有魔兽经过了这里，速度很快，好像是在追猎或者逃亡。”莉莉娅说道，将手指点在魔法阵被触发的点上。 森林中的某块石头突然睁开了由符文构成的眼睛，它四处扫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一道稀薄的圣光上。 莉莉娅睁开眼睛：“是一个希光教廷的小牧师，不知道招惹了一头四阶的蛛猿，逃命的时候恰巧经过了这里。” “奇怪...一只四阶魔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外围区域...”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荆囚声身上，其意思已经很明显。 要出去救他吗？ 虽然看似是莉莉娅在询问荆囚声的意见，但荆囚声已经从莉莉娅眼中看出了答案——就算自己不去，莉莉娅也会自己跑出去，用自己的魔法石板尽可能的帮那位牧师争取逃跑的时间。 这不是鲁莽，荆囚声完全相信莉莉娅有这个实力，哪怕她只是一个一阶的魔法师。 “如果用你那些记录着三阶魔法的魔法石板，击杀一只蛛猿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荆囚声沉吟片刻回道，“我是神职者，虽然等阶还没恢复，但我的防御也不是一只普通魔兽就能随便攻破的。” 可能有点麻烦，不过能再结识一个希光教廷的职业者也挺不错，毕竟自己现在挺需要关于其它神教的情报。 而且沃伦世界的怪物和职业有一个特点——超凡之下并无区别，也就是只要指挥得当，哪怕是一阶的职业者也有机会围杀一只五阶魔兽。 闻言莉莉娅的脸上迅速绽开了笑容，她飞快地扒着自己的背包拿出几块记录着进攻型魔法的魔法石板，而荆囚声已经率先冲出了他们的藏身之地。 按照莉莉娅事先指引的方向，荆囚声瞬间把速度拉到了最高向着事发地点冲去。 碗口粗细的冷杉树被一道横冲直撞地黑影不断推到，仿佛一片弱不禁风的稻苗，近三米高的蛛猿挥舞着自己长满钢针般白毛的四条手臂，深黑色的尖锐爪子只是随后一捏一颗杉木就应声折断，它就这么不断清理着自己面前的所有障碍，坚定且迅速的追击着眼前的猎物。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牧师袍的希光牧师，他双手抱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但是看上去就沉甸甸的破布袋，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应该是从他身上的牧师袍撕下来的后摆，碍事的前摆则缠在腰上并露出两条只穿着短裤的毛腿，他抱着袋子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哪怕好几次就要被身后的蛛猿给追上，他也没有丢下那一袋子东西的想法。 这牧师等级不低，荆囚声借着游戏视角一眼扫过去就足以看出他的职业等阶也是四阶。 荆囚声觉得很不对劲。 因为按照这个世界的画风，此时应该是这个牧师追着蛛猿跑才对，毕竟这个世界牧师的武器一般都是带着撞角和铁链的圣经、或是装着可以弹出收缩的尖刺的权杖。 希光作为最早庇护这个世界的神明，祂的教徒可是深知只靠伟光正的祷文和爱是对抗不了黑暗和灾害的。 而到了荆囚声那个时期，成为希光牧师的条件则是退步到只要有徒手和狼搏斗的武力就行——希光教廷降低了考核要求，不然他们的牧师数量实在过于稀少。 但无论如何，这的牧师都是武德颇为充沛的一群人。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牧师宁愿露出自己的大毛腿毫无形象的逃窜，也不愿意停下来和蛛猿交流一下自己的希光流派究竟是可以当流星锤的经书还是可以当狼牙棒的法杖。 而基于四阶职业者的精神力，在荆囚声看到这位牧师时对方也同样注意到了荆囚声。 于是一声咆哮在树林中响起—— “希特娘的光啊！阁下为何只是看着？可否出手帮我...我焯！帮我赶走身后这只无害的魔兽？” 荆囚声看了眼蛛猿身后被推到、捏碎、踩踏的残枝败叶，还有蛛猿手中握着的那颗随手拔出来准备砸响牧师的杉木。 无害·jpg “...算了，来都来了。”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终于重新做好了‘出手救人’的心理准备。 而蛛猿，也再次将自己手中的杉木掷向那逃跑的牧师。 牧师霍普下意识地趴在地上蜷起了身体——他第一时间将袋子护在了身下，以至于来不及释放一道魔法保护自己。 直到此刻，他也不愿丢开那布袋子。 “我该说你是真的信任我呢...还是说你太贪心的好？” 荆囚声的声音在牧师耳边响起，一道纯白光盾亮起挡下了那砸来的杉木，而光盾上也因此布满龟裂。 一手抱着袋子一手抱头的霍普抬起头，而荆囚声已经召出黑色长矛，推着盾牌向蛛猿冲去。 蛛猿，上一部游戏荆囚声从二十级（三阶）升到三十级（四阶）长刷的一种魔兽，它的弱点荆囚声也早就烂熟于心。 对付蛛猿，往往只需要一个滑铲就行。 荆囚声滑铲瞬间突进至蛛猿的下前方，紧接着两只指尖并起如蛛矛一般的拳头接连刺在荆囚声的白盾之上，顷刻间白盾破裂，而蛛猿也因为这连续两击的反作用力而微微扬起了身体。 黑色长矛一拄地面，荆囚声瞬间直起身体顶着黑矛撞向蛛猿的腹部，接下来只要将长矛灌入蛛猿的肚脐，再轻轻一扭，就能让它的生命快速流逝。 但蛛猿的另外两只手却是突然抓住了矛尖，调整好姿势的蛛猿再次挥下上面的两条手臂，迫不得已，荆囚声只能暂且后退，双方的攻击都落了空。 ...好吧。 和第一部游戏中的蛛猿确实有些不同。 荆囚声再次立起白盾，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自己来时的方向，然后便慢慢调整身位，诱导着蛛猿面向那个方向。 莉莉娅已经在树林中做好了准备，不过荆囚声并没有诱导蛛猿使其背部朝向莉莉娅，一来蛛猿背部长着硬壳不好攻破，二来如果蛛猿放弃进攻自己转而追击莉莉娅，自己也不好及时回防。 荆囚声刚才差点就给蛛猿做了个肠道贯通手术，感受到死亡威胁的蛛猿自然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荆囚声的身上，而这也给荆囚声身后的莉莉娅创造了充足的条件。 咚咚！ 似是挑衅，也似是在提醒莉莉娅，荆囚声用黑矛敲着光盾，再次伏低了身体。 下一瞬，荆囚声再次顶盾冲出，蛛猿紧跟着发出一声咆哮，伸手捞起两颗杉木向着荆囚声砸下。 第一颗砸下来的杉木荆囚声凭借自己的速度躲开了，而第二根横扫而来的杉木树干则撞上了荆囚声的白盾上，一时间木屑纷飞，白盾再次应声而裂。 刚刚砸下另一个杉木再次扫来，这一击力道甚至更强，蛛猿三只手握着枝叶繁茂的树冠，根须盘虬裹挟着泥土的树根则如大锤般落到了荆囚声的头顶，仿佛要一击把荆囚声给砸成肉泥。 树林中亮起了奥法辉光。 三阶奥法，破灭法钻嗡鸣着钻了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将树干给绞成粉碎，握着半截树干挥了个空的蛛猿重心也跟着晃动起来。 荆囚声趁机冲锋将黑矛刺进了蛛猿的膝盖，紧接着挥盾重砸在它受创的膝盖上，蛛猿哀嚎着单膝跪下，因此迎接它的则是第二道破灭法钻——它直接冲入了蛛猿的口中，然后从蛛猿的后脑勺钻了出去，带着一片白花花的脑浆和一泊鲜血。 荆囚声喘着粗气，放下了举着的准备亲自插进蛛猿喉咙里的黑矛。 配合的还挺流畅。 第二十四章:受希光指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神说，当谦恭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神力的开发日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莉莉娅的‘小\’心思 在暗夜到来之前，荆囚声和霍普又沿着岩台和土丘的结合处在土丘上平了条能过人的小路，这条小路穿过穿梭山丘上的杉木林一直绕到土丘另一面平缓的坡地上，两人在这开除了一片空地，如果他们能度过今年这个冬天的话，那来年这块空地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等荆囚声扛着那把荆罪神力做成的铲子和霍普一起返回营地时，莉莉娅也在营地周围布好了警戒法阵。 赶在暗夜到来之前，霍普又带着另外两个身体残疾的年轻人去湖边叉了一篓子鱼回来，手里还握着一把回来时顺路摘的草叶。 老实说，荆囚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在游戏里也逃不过当劳力的命运。 而莉莉娅也从没想过，原来并不是那些食物只能做成那个味道——而是自己的厨艺真的不行。 她双手捧着霍普做的烤鱼，陷入了沉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霍普把摘来的草叶塞在鱼肚子里，经过火烤之后一股清香便渗进到了鱼肉中，虽然鱼肉还是有点腥味，但在荆囚声心中这烤鱼已经比莉莉娅做的一锅乱炖要好上太多了。 莉莉娅的耳垂有些发红，她心虚地瞥了眼旁边的荆囚声，本以为对方会趁机对自己放个嘲讽...好吧也不是没有，荆囚声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对莉莉娅就是最大的嘲讽。 于是恼羞成怒的莉莉娅把手里的烤鱼当做荆囚声的肉，狠狠一口咬下。 荆囚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嘶——” “我焯好烫！” 莉莉娅：“...啧。” “还有鱼汤，要来点吗？”霍普笑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其他人够吗？” “还有很多，够的。”霍普回道，小酌一口鱼汤后又接着感叹道，“...只是没想到，明明我们是被放逐到了森林，反而比在领地里更能吃饱。” 他抬手依次在脑门、下巴、胸膛上点下：“感谢我主的庇护，也感谢两位在此的帮助。” “明天还有不少事要忙。”荆囚声说道，“营地只有一个出口是不行的，明天最少要再挖一个逃生用的出口，而且我们不是还有不少绳草吗，可以编些草衣、草席什么的。” 熬冬的保暖也是一大难题，沃伦世界的底层平民只能靠一些麻布和绳草织成的衣物席子来取暖，加之食物和火源的匮乏，每年冬天都有大量平民会被冻死在黑夜之中。 霍普也计划着明天要不要出去主动猎杀些魔兽，冻的肉干可以做熬冬的食物，皮毛也可以做成衣服。 而一旁的莉莉娅表情却是逐渐变得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注意到这点的荆囚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距离初雪大概还有四十天。”莉莉娅小声说道。 “我之前听协会里的法师说，为了避免来年的劳动力短缺，各个领地驱逐平民时不会一次驱逐太多，他们会逐批驱逐，一开始只是老人、残疾，如果食物和火源石还是不够发就开始驱逐平民里的年轻人，反而农奴因为是他们的私人财产，最后才会遭到驱逐。” 荆囚声闻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之后还会有流民涌进落日森林？” 莉莉娅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不过有很大的可能。” “今年夏天的时候康仑领上发生了火灾，据记有很多农田都被波及，之前他们还向王国申请过粮食援助。” “康伦领本身粮食就不足吗...”荆囚声喃喃道。 “所以问题就来了，无论是从这个营地的未来看，还是就霍普牧师的性格而言，他都会接受后续可能被驱逐出来的流民，但这个穴洞只容纳十几个流民都已经显得拥挤，很难再容纳更多的流民。” 而且食物、火源、过冬的衣物也都是难题，新来的流民或许是充足的劳动力，但绝对是更大的资源消耗。 一直听着两人谈话的霍普也是面露难色，出于对希光和自己内心的虔诚，他是不会想放弃任何一个人的，但很多时候这种事不是他一个牧师想一想就能得到解决的，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两者都要，只会让双方都蒙受损失。 “那莉莉娅阁下的想法是？”霍普看向莉莉娅，从始到终莉莉娅的语气都非常平稳冷静，也就是说她心中肯定有一些主意。 莉莉娅指了指旁边的荆囚声：“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他是荆罪神教的第一位回归者，也是荆罪神选。” 霍普闻言大受震撼。 荆囚声也受到了同样的震撼，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我焯！你怎么就把我的身份曝出来了？第二个想法则是——我焯！原来霍普你刚才一直都没看出来吗？我拿着神力铲子在你旁边舞了那么久！ “荆罪的神选...啊，阁下请原谅我方才的不敬。”霍普恭敬地说道，从一开始他对荆囚声和莉莉娅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尊敬。 “不用在意，都是侍奉神明、代行神明意志的神官，神说，要看言行，若言行虔诚，即使是最小的神官也和教皇一样值得尊敬。”荆囚声装摸做样地回道，同时目光瞥向那个刚刚把他给卖了的莉莉娅。 不过莉莉娅并没有在意荆囚声的目光，而是接着指了指他们脚下的土地：“如果我没记错，落日森林也是公立区域，无论是坎达尔王国还是安廷王国都没有宣布过落日森林归他们所有。” 听到这荆囚声已经隐约猜出了莉莉娅的想法。 “所以从公理上来说，我们在这里建立一个中立的领地是完全没问题的。”莉莉娅说道。 荆囚声大...今天已经受到了不少的震撼。 “可是这真的能行吗？在安廷王国和坎达尔王国之间建立一片领土，用的还是他们放逐出来的流民，总感觉这是在两个王国的底线上来回横跳啊。”荆囚声说道，不过话虽是这样说，他的内心却活络起来。 “怎么不可以。”莉莉娅胸有成竹的说道，她看着荆囚声，“您就是荆罪神选，按照荆罪教义，您所站的地就是荆罪的地上神国。” 在无主之地，经由自己带领流民靠着自己的双手开拓，是以将开拓地定位领土绝对是符合公理的行为，如果旁边的两个王国想要不承认甚至攻打这片领土... 那他们多半是想携带自己的全家去面见荆罪女神了。 但荆囚声并没有因此就答应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当问题上升到领地与领地，领地与王国这一层面时，就不可能只靠着一个‘符合公理’就能让其它王国老实下来了，不能正面攻打，暗地里是的绊子肯定不会少。 而且只是宣称领地并不能带来任何资源，顶多只是名义上的名正言顺，所以荆囚声猜测，接下来莉莉娅要说的应该是——靠向安廷或坎达尔王国，以开拓领的名义申请援助，靠援助来度过第一场寒冬，而已莉莉娅和法里奥的关系以及她在坎达尔王国的经历，她肯定是支持靠向安廷王国的。 这样只是熬过一个冬天是肯定没问题的，但等到来年春天，这领地想来也就变成两个王国拉锯扯皮的地方了。 “宣称领地...也不是不可以。”荆囚声沉吟片刻说道，“但有两个前提。” “第一，流民是霍普带出来的，营地现在也是霍普带领的，这件事不是我们两人一厢情愿就能拍板定下的事情，我想先听听霍普先生的建议。” “第二，如果真的要宣称此地为新的领地，那也必须先保持隐匿。” 莉莉娅闻言睁大了眼睛，因为荆囚声说的第二个条件正好和她接下来的想法背道而驰。 第二十八章:大脑正在遭受攻击 反倒是霍普，居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了点头：“如果能够建立领地庇护更多的人，那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荆囚声眉头一挑：“你确定？如果以我之名创建领地的话，在这里荆罪神教的影响可是会一直盖过希光神教的。” 霍普愣了一下，仔细想过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阁下说的话...我其实听不太懂，但神说，要在黑暗中坚守，而非站在光明中争吵，如果能让领地上的每个人都过好日子的话，哪个神教的影响更大又有什么关系呢？神不在乎。” ...玛德。 荆囚声真是爱死希光神教了。 “那好，莉莉娅，你跟我出来一趟。”荆囚声说道，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火把，率先向穴洞外走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但这对于火源石燃烧的火焰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荆囚声还是把黑矛插在白盾的面上，竖起来当成一把雨伞。 “...您对神力的运用，还挺灵活的。”莉莉娅说道，荆囚声能看出她被自己叫出来后有点小紧张。 “说说吧，你怎么突然想让我建立领地。”荆囚声说道，“先不提流民的数量会不会增多，就算增多了，明明也有别的办法能够解决...你能直接提出这个建议，我不相信你想不到别的办法。” “...可是你不是也没有拒绝吗？”莉莉娅小声嘀咕了一句。 对此荆囚声只是咧嘴一笑：“确实，我自己也有过这种想法，但想法和行动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不是按着想的去做就能一定成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还想说，让我们靠向安廷王国，和安廷王国建立盟约，对吧？” 莉莉娅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有说话。 “或许在这个冬天，这的流民能获得安廷王国的物资生存下去，但是冬天过后呢？” “安廷王国会把我们当做面向落日森林的魔兽、还有坎达尔王国的防线，在此基础上甚至会雇佣一些冒险者驱使魔兽袭击我们的领地，他们只需要这样施加一些小小的压力就能摧毁一个刚刚起步的小领地，然后我们不得不放弃平等盟约，转而选择臣服。” “而坎达尔王国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如果我们真的靠向安廷王国，这就意味着安廷王国向落日森林这片无主之地伸出了手，两个领土接壤、中间却有一片无主之地的国家，任何一方都不会坐等对方将这片无主之地收入囊中，届时我们这片领地就会成为两个王国拉锯扯皮的地方，而这片领地，怎么也不可能承受得了两个王国的重压。” “这里确实很适合作为一个开拓领，杉木是非常好的建筑木料、落日湖丰富的鱼产和水资源也能养活很多人，未经开垦的土地也格外肥沃，甚至落日森林下面还可能有一片规模不小的火源石矿，可是莉莉娅，我们守得住吗？荆罪神选的身份能保护我们的领地，但也仅仅只能保护领地了。” 莉莉娅闻言低下了头，这些东西是她从没考虑过的。 “...抱歉，是我冲动了。” 莉莉娅确实聪明，但她的智慧只限于那本笔记上的魔法和符文，而时代和个人地位却也将她的视野牢牢困在那本笔记上，所以无论是之前的法里奥还是现在的荆囚声，都能一眼看穿她的小聪明。 她总是想的太多心思太重，明明没有多少心机却又非要伪装出心机深沉的样子。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荆囚声看着莉莉娅：“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希望能继续进行我的研究，我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研究室。”莉莉娅说道，“无论是在康伦领还是在雷德领我的研究都是不被法师协会所允许的，他们没收了我的笔记还不允许我接触任何魔法材料，而我本身的等级又不足以支撑我独自获取材料，所以我的研究也停滞了很长时间。” “但是您不同，您能理解那本笔记上的知识，更不会把我的研究当做邪术，如果能在您的领地上生活的话，我想的我的研究也可以继续下去了。” “甚至我还会全力支持你。”荆囚声说道，还真让他猜对了。 不过有一点莉莉娅属实高看了他，那本笔记上的知识他理解的也仅限于6x-3这种小学数学的知识了。 不好意思，他和数学真的不怎么熟。 “但这事肯定是急不来的。”荆囚声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在这里建立领地的，虽然目前决不能让周围的两个王国知道，但一个领地的正统性也方便我领导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流民，如果他们能因为我的身份而遵守命令的话，那赶在寒冬到来之前我们能做到很多事。” “到时候我还需要你的经验，这里面你应该是最了解落日森林的人了。” 毕竟在被康伦领放逐时，她曾独自一人穿过落日森林。 而莉莉娅，在意识到荆囚声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后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你能告诉我的研究是什么吗？”荆囚声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博雷特公式是一项。”莉莉娅回道，倒也没有隐瞒，“不过我也有自己的研究方向。” “博雷特偶然推导出的稳定符文节点给了我一个思路，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有别的符文类型没有被发现。”莉莉娅轻声说道，“符文节点也是可以通过计算得出的，比如说蓄能符文节点，它只需要在二象限增加一个符文结使二象限为显性，其蓄能效果就会减弱，但是其节点周围会自动出现魔力回流。” 她拿出一张纸来，上面画着一个表格，而在表格的最下面则写着一行小字：“每个符文节点共有三层结构，自上而下为一、二、三象限，每个象限可存在并连接六个符文结，其中，一象限位于物质世界、二象限位于元素世界、三象限位于魔力界；以二象限符文结为三（最稳定结构）为前提，当一象限为显性、三象限为隐性时，魔力会通过三象限符文结流通向一象限，符文节点表现为释能，若一、三象限显隐性相反时，则表现为蓄能。” 而在那份表格上，莉莉娅通过计算推演得出的符文节点已经有七个，但苦于没有合适的研究设备，她暂时无法验证这些符文节点是否真实存在。 荆囚声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遭受了某种污染。 【作者题外话】：霍普原话出于远瞳先生的第二本书 第二十九章:那就信吧 老实说，在看到莉莉娅做出的表格时荆囚声最先想到的就是现实世界的元素周期表，而那些符文结就和电子一样，起着决定符文节点属性和性质的作用，只不过前者决定的是物质的属性，而后者决定的是节点闭合后魔法模型的效果。 和莉莉娅聊完之后，荆囚声便趁着这会没什么事先下了游戏。 当荆囚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焯...是不是躺的时间太长了，腰有点疼。”荆囚声从床上爬了起来，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他推开屋门走到客厅，趴在茶几上的黛莉娅立刻直起身子来，荆囚声抬头看向荧幕，正好，荧幕上开始播放新的一集纪录片。 “看了一天啊，不累吗？”荆囚声问道。 黛莉娅闻言连忙摆着小手：“不用下地劳作，已经很轻松了。”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眉头微微一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黛莉娅的表情好像有点怪。 是没开灯的缘故吗？ 荆囚声打开客厅的灯，只有荧幕亮着的屋子一下被白色灯光充斥，黛莉娅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她这表情...荆囚声刚才从莉莉娅脸上看到过，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到脸上。 “...你不会又把饭装在口袋里了吧？”荆囚声震声问道，今天他很累，他不想再洗沾满油污和米粒的衣服了！ “没有！”黛莉娅立刻回道，然后缩了缩脖子搓着小手，“就是我刚才...吃了一份面...” ...看来还是有些拘谨啊。 “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想吃就吃呗，正好我这会也饿了，你要不要也再吃点？”荆囚声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荆囚声拉开冰箱，里面屯满了半冰箱的速食面，拆开包装洒上酱料一拌就能吃，各种口味都有还不用开水，完美契合荆囚声所有的要求——好味，方便，不用刷碗。 就是一份量少了点，单是荆囚声都需要三份才能吃饱，更不提胃口不比荆囚声小的黛莉娅。 于是荆囚声干脆拿了个铁盆出来一口气倒上七八份拌面，然后又拆了几包酱香鸡料理包，顿时，就连客厅里都充满了浓郁的酱香味。 荆囚声很快就听到了黛莉娅肚子响起来的声音，嘴角一勾露出满意的微笑。 “正好帮我吃点，这几份面快过期了，再不吃只能扔掉。”荆囚声端着面盆和两个碗说道。 黛莉娅乖巧地点点头，看着荆囚声走到沙发边坐下——她隐约能感觉到今晚的荆棘大师心情似乎格外的不错。 “要不要看点别的？”荆囚声说道，顺手就要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看一天纪录片，看点别的放松一下。” 话音未落，荆囚声眼角余光只瞥到一道黑影闪过，然后一只粗糙的小手就先一步按到了遥控器上。 荆囚声：“...？” 黛莉娅眨了眨眼睛，额头上瞬间流下几滴冷汗。 她说：“神国的历史...很重要...我想...好好学习。” 荆囚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样啊，想好好学习是应该的。”荆囚声说道，还是选择了‘相信’。 毕竟黛莉娅紧张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确信）。 不过说实话，荆囚声倒是挺好奇黛莉娅究竟是趁自己睡觉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居然表现得这么激烈，甚至不惜‘违抗神官的威严’也要阻止他。 要知道黛莉娅的思想可是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的，哪怕她看了一下午的纪录片（如果真的是在看的话）。 但荆囚声并不打算现在当面拆穿黛莉娅的‘谎言’，就当是为了保护一个在流浪在陌生世界的小姑娘的内心吧，如果可以的话，荆囚声更希望有一天黛莉娅能自己把这些小秘密告诉他。 反正自己还可以偷偷地看播放记录和家里的监控录像（小声哔哔）。 “那就继续看吧。”荆囚声说道，靠在沙发上拆了罐汽水，美美的灌上一大口。 “嗝儿~舒——坦——” “来一口？”黎远萌把喝过一口的汽水递给邱煌。 但换来的只是邱煌的白眼和满脸嫌弃：“这是我家好不好，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没办法。”黎远萌理所应当地瘫在邱煌的沙发里，“妹妹我啊，已经是个废人了，我现在除了躺着，就只想吃肉，喝酒。” 邱煌闻言鼓起了掌：“...6。” 其实邱煌也不想动。 今天走访调查到处跑了一天，以至于回到家中把鞋袜拖了放在拖鞋里都是一种让人身心舒畅的享受，甚至邱煌觉得自己的脚心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这还不是最可悲的。 最可悲的是他们一点东西都没查到。 一时间两个人都是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要不聊点别的吧。”最后还是辈分最小的黎远萌先开口，“邱哥哥，都下班了就别聊工作的事了好不好？” “那你想聊点什么？” “吃啥？”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忙了一天，两人自然是都想吃点好东西来犒劳自己的，但同样，忙了一天两人都不想弄太麻烦的东西。 所以答案很简单明了——点外卖呗。 黎远萌拿着邱煌手机翻起外卖：“诶，烧烤怎么样？这家插旗是狗...什么鬼名字啊，不过这家烧烤好评挺多的，吃烧烤吧？” 邱煌点点头，只顾着闭目养神：“你看，我都行。” 于是黎远萌毫不客气地把每个串都点了一遍。 “你请哦？” “嗯——真以为老子没发现你把我手机拿了啊。”邱煌冷哼一声。 黎远萌嘿嘿傻笑着试图以卖萌逃过邱煌的白眼，她伸出手机，让邱煌把支付密码输上。 “诶，突然好怀念和老荆咱仨一起撸串的日子啊，那时候都是他请客，现在就只剩下咱俩了。”黎远萌说道。 “别闹。”邱煌喃喃道，“你没来之前我和老荆一直都是两个人，严格来说你才是那个第三者。” 黎远萌一脸嫌弃地瞥了邱煌一样，等外卖的时光总是难熬且无聊的，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邱煌刚组的公寓，最后目光落在一个盒子上。 黎远萌伸手拿过盒子，那是一套游戏设备，盒子印着几个烫金大字——沃伦大陆二神权陷落。 “你也玩这游戏？” “倒是想玩，结果买过来后没空玩啊。” “好玩吗？”黎远萌忍不住问道，她不由回想起荆囚声向自己推荐这个游戏的模样。 “还行，第一部的时候还和老荆一起玩过，怎么，你不是对游戏不感兴趣吗？” “这不是...平常工作太累了嘛，想找个放松的玩意。” 邱煌摆了摆手：“那你直接拿着玩吧。” “你不要了？” “想玩了我再去买就是了，反正游戏设备也不贵。”邱煌无所谓地摆手回道。 “那就谢谢邱哥哥了哦~” “我焯你别恶心我！” 第三十章:神选任务开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新玩家 自从第一次登陆游戏被强制绑定神装后，荆囚声就一直在提防着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类似的事件居然会在星宇公司开放的新功能玩家大厅里出现！ 荆囚声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他也会认为神明是可以拿来研究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很难做到以一个合格的神职者的身份去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个对荆罪女神虔诚的神官，他此时想的应该是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否是女神的安排，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什么神谕。 而荆囚声想的却是：荆罪女神是否已经就是邪神？祂能在玩家大厅中影响到自己是否代表着祂和星宇公司有某些联系？游戏系统也发布了一个看似有益于荆罪女神的任务、这个任务自己是否应该进行？ 好在荆囚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些思考好像都在诱导自己滑向一个既定的‘事实’——荆罪女神是邪神。 这过程太顺了，按照荆囚声的工作经验，在没有能够证明所有事情的证据之前，任何过于流畅的思维都有可能陷入误区。 “差点忽略了一件事。”荆囚声再次抬头看向正对面的荆罪女神像，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异变而陷入恐惧。 “如果祂真的是邪神...那我作为一个邪神的‘神选’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从污染中顺利清醒？” 如果是为了那个系统的任务的话，一个被污染、被绝对掌控的傀儡显然会更加坚定不移的去完成这个任务。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已经放下了对荆罪女神的戒心，也不排除自己不被污染是还有别的作用的可能，还是那句话，在没有掌握能指明所有环节的证据前，任何思考的方向都有可能是错误。 大胆猜想，小心求证。 荆囚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绪也逐渐冷静下来。 如果是几年前的自己，刚才那种情况怕是自己已经吓得退出了游戏，或是哭着喊着要把粘在手上的拳套给摘下来。 但现在，荆囚声已经习惯了在高压的紧张状态下快速思考。 怎么说也是在生死线走过几遭的人了。 “只是保险起见，这个神选任务还是要暂时放一放的...不过这好像会影响到领地的宣称和建设？”荆囚声眉头紧蹙，按照莉莉娅的说法，是要让自己这个荆罪神选在领地上进行宣称和统治的，而已自己荆罪神选的身份，倒是涌入的流民很有可能会顺势成为荆罪信徒啊。 “得...一大堆问题还没解决，又有新的问题冒出来了。” “那个...请问能打扰一下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荆囚声抬头看向来者，是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普通女玩家，游戏名称是远光，所在地区则是莫伦琴领。 说起来刚才系统有提示过距离自己最近的玩家就在莫伦琴领，荆囚声本来是打算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就去见见这位玩家探听些情报的，这下好了，对方自己跑了过来。 于是荆囚声点点头：“你说。” 他熟稔地仿佛已经来过好多次一般径直向桌子边走去——其目的自然是桌上的那些餐点和饮料，玩家远光则迈步跟在他的身后，也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是新玩家，还有很不太懂的地方，所以想询问一些关于这个游戏的一些情况，请问您方便吗？” 呦，这小妹妹还挺客气。 荆囚声对有礼貌的孩子一向是很有耐心的，而且在得知对方是新玩家后也是松了口气——对该世界一无所知，也就不会轻易卷到贵族高层中去，那么其对他的领地计划也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甚至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而且看她这开头，也确实是一个萌新玩家。 所以荆囚声便为对方仔细讲解了一番这个游戏世界的一些设定，尤其格外强调了当前黑夜和暗夜的区别，最后则诚恳的建议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找一个教派，希光教廷的入会条件比较难，对新手玩家不太友好，我个人的建议是可以去学者学会或是魔法协会，前者信仰智者后者信仰元素女神，对应的法师流派也是奥术流和元素流，不过两者区别不大，只要你愿意花钱是可以学习另一个流派的基础魔法的。” 荆囚声非常希望对方能够选择智者学会，因为自己这边迫切地需要一个学会的玩家或者npc。 而远光也显然在‘认真’考虑荆囚声的建议：“那如果我不想信神，不加入任何协会或者教廷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荆囚声张了张嘴回道，“而且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两个协会不信神也是可以加入的，元素女神和智者的信徒大部分都是潜信徒，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也更像一群...搞科研的。” 研究怎样搓出更大的魔法爆弹，以及怎样更快的把魔法爆弹扔在别人的头上。 “此外要是真不想加入协会的话，那还能做一个无势力归属的战士了，只需要去冒险者协会注册一下就行。” “这样啊，那真是谢谢您了。” “无妨。”荆囚声摆摆手道，“方便加个好友吗？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直接问我，不过同样，我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帮助。” 通过刚才的交谈荆囚声隐约察觉到对方是一个比较高冷、或者说对陌生人比较疏离的人，过度的礼貌只是在强调双方的关系，所以在申请好友位的时候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这样点明两人只有利益关系，自己也只是因为有利益需求才想要对方的好友位。 毕竟自己接下来确实有可能需要对方帮忙出一些材料并购入一些魔法材料。 荆囚声指了指自己头顶显示的地点：“落日森林是野外地图，往周边地区行动并不方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帮我销售或购入一些材料。” 远光闻言眉头一皱：“代销代购材料吗？可我只是一个新玩家，您上来就对我展现出这种程度的信任真的合适吗？” 荆囚声微微一笑：“当然不合适，所以前提是我们要以玩家身份向游戏系统签订合约，这样你不用担心我选你一个新玩家做代销代购是不是图谋不轨，我也不用担心你带着材料跑路，一切都有官方系统的见证，公平公正公开，如何？” 荆囚声说的当然都是真话，但真话下面却藏着他的另一个目的——和这个新玩家打好关系，为她提供一些低成本的信息和资源，如果可以的话后续再利用合约把对方从安廷王国吸收进自己的领地中，这样一来既能避免玩家参与到安廷王国中对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也能为自己增加一个可能的强力战力。 而在远光看来，这个试图暗中把她绑上同一条船的代销合约，则只是因为荆囚声实在找不到其他人才被迫选择她的妥协之举。 ...确实是妥协之举，不过荆囚声有办法让这个妥协之举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好处罢了。 第三十二章:新的流民 远光隐约有种错觉——眼前这个老玩家总是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个老阴逼。 “应该是错觉吧，听老邱说他的职业是骑士，虽然都是荆罪神教的但是职业对不上，而且也不是女号...” 荆囚声趁着黎远萌胡思乱想的时间已经拟好了代销合约，他把电子合约发给黎远萌：“你看一下，感觉如何？” 合约的条款写的都很清楚明晰，基本可以排除合约陷阱之类的东西，这让黎远萌的内心稍微安稳了些。 虽然没怎么玩过虚拟游戏，但不代表黎远萌不知道虚拟游戏的经济线下有多么发达，像这种材料代销代购的经济行为和现实中已经没什么区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坑骗然后吃官司。 而对方却把各种条款都标的非常清楚，甚至给黎远萌一种专业人士不屑于欺骗萌新的感觉。 这让黎远萌隐约有一种不真实感，自己作为一个纯萌新刚进入游戏就遇到这种好事，总感觉似乎太巧了点。 但自己又确实需要一个老玩家能带带自己，给自己提供一些信息和初始资源。 至于荆囚声那家伙...黎远萌表示自己根本不想看到他仗着游戏时间长就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烦人模样。 那货搞心态可是一把好手，黎远萌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哪天忍不住了就去线下找荆囚声这贱贝真人solo，然后两个人一起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自己还要赔医疗费。 再三思索后，黎远萌还是签下了代销协议。 反正按照协议，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终止，也不用担心耽误工作。 “现在玩个游戏都这么麻烦的。”黎远萌小声嘀咕着，在她的游戏名称写下的下一秒，系统就在耳边发出协议生效的提示。 “成，这事也算是敲定了，你现在是在莫伦琴领的城镇里吧？我明天就能弄一批材料给你，如果你有空的话直接按照市价卖给npc就行。”看到对方签了协议荆囚声也是心中大定。 他四下看了一圈，玩家大厅剩下的玩家基本都是在大陆中心的区域，坎达尔王国和安廷王国这两个靠近大陆西侧的地区就只有他和远光两个玩家。 这挺好的。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别的麻烦了。 和对方道别后，荆囚声边退出了玩家大厅。 玩家大厅内的时间流速和沃伦大陆的时间流速一致，但荆囚声醒来时穴洞外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暗夜消失后流出的星光，霍普正在一旁擦拭着自己装着铁链和金属包边撞角的圣经，很显然，他是流星锤派的。 莉莉娅已经带着营地里的另外两个年轻流民外出割草，这些上了年纪的流民干不了什么重活，但用绳草编一些草席和草衣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关乎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每个人都做的很认真。 荆囚声打算趁着黑夜的时间去周围猎杀魔兽，魔兽的皮毛和肉可以囤积下来做过冬的物资，少部分魔兽的鲜血和骨头也可以作为魔法材料，而且把周围的魔兽清理掉一些也相当于边向保护营地的安全。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荆囚声和霍普还想往康伦领的方向靠近一些，这样如果康伦领还有流民被驱逐出来，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接应。 霍普的战力和战斗方式给荆囚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和其他的希光教徒一样，在战斗开始前霍普也会进行一次简短的祈祷，但其他希光教徒的祷词多是——以正义之名惩戒邪恶，愿女神饶恕你犯下的罪之类的。 而霍普说的是... “希光啊，请赐福这铁链坚韧而不会绷断、赐福这经书刚硬可开山裂石，愿眼前的邪恶能被您的希光感化。” 然后他便将铁链缠在手上，那本圣经如一块铁板一样绑在手背上闪着圣光，撵着黑狼把它压在身下一拳砸烂了脑袋。 感化。 不是，为什么这种逼祷文还真捏麻能生效啊？！ 总之这一路行来霍普以自己出色的行动力来证明了自己是有多么‘尽职尽责’，不过荆囚声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神力的作用，也算没有白白出来一趟。 他召出一面宽大的白盾用草绳拖着，上面堆满了路上遇到的魔兽的尸体。 明明自己是想趁着这机会出来练练级来着...结果每当有魔兽出现，霍普根本不给荆囚声反应的机会便念着祷文直接冲了上去，而遇到的绝大部分魔兽都会在下一秒被霍普锤烂了头。 少部分是跑不过霍普，在下下秒被霍普追上，然后被锤烂了头。 “好像已经猎了不少魔兽。”霍普回头看着荆囚声面无表情拖着的那面白盾，“先把这些带回去处理一下吧。” 荆囚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不过这次出来倒是一个流民没再遇上，没准莉莉娅小姐的猜测是错的。”霍普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轻快了些许，在他的观念里，如果能不遭到领主的放逐那自然是更好。 于是霍普抬手在身前点过三下：“感谢希光的赐福，让我幸运行于森林而没有遭遇什么危险，也没让更多的人困与这危险的落日森林。” 荆囚声深吸了一口气——捏麻你就是这落日森林外围最大的危险好不好！ “我们这会到哪了？”荆囚声摆平心态问道。 “再往南边走四五分钟就到了康伦领的地界。”霍普回道。 荆囚声回忆了一番来时的路程，他们的营地距离康伦领边缘大概有六七公里的样子，还不是直线距离。 距离康伦领似乎有点过近了。 “平常康伦领的卫兵会来到这片地区吗？他们在放逐流民的时候一般都把人丢在哪？”荆囚声接着问道。 “落日森林...卫兵一般不会涉足，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保护领地，流民的话...我上次跟着他们一起出来时，那些流民被丢在了那个方向。”霍普指了指西南，“一两百米左右，那边有一个山洞，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挤在那，应该是被赶到森林里后自己找的地方。” 荆囚声闻言点了点头，如果真如霍普所说，他们的营地在没有发展壮大之前暴露的风险应该很小。 不过回去再做营地规划的时候，发展的方向最好还是往北方偏一点。 “先回去吧。”荆囚声说道，拖着草绳把白盾往回拉去。 “阁下，我来拉吧。”霍普说道。 “不用。”荆囚声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 自己这次出来就只跟着霍普后面摸鱼了，要是拖个尸体都要霍普来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该死，拒绝的早了。 白盾似乎划过什么东西，高高垒起的尸体堆也跟着晃了一下，一只角兔的尸体落下摔在地上。 荆囚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应该是被石头咯到了。”霍普捡起兔子说道。 “不对。”荆囚声转回身，把白盾往回推了一点。 白盾是他的神力构成的，而对于接触到的东西，荆囚声自然也能有所感触。 刚才白盾碾到的，好像是一个人。 荆囚声附身扒开泥土，露出来的是一颗被咬掉一半的脑袋，而白盾刚才碾到的正是半块露在土外的鹳骨。 森林中并没有固定的路，他们回去的路也和来时的路有些差别，否则自己在刚才应该就已经发现了这具尸体。 这颗脑袋被斜着咬掉了一半，剩下的那半颗脑袋随着荆囚声将其扒出土后，那挂着的眼珠子也晃荡着落在了地上，无言地瞅着荆囚声。 荆囚声沉默着扒开更多的土，在霍普的帮助下，很快半扇人就被挖了出来。 死者的腿上还留着一截裤腿，旁边也散落着不少被撕碎的衣服，看布的质量，倒是和营地里那些流民穿的衣服非常相似。 “康伦领又放逐了一批流民。”荆囚声说道。 时间未知，至于那些流民的下落，想来应该和眼前这人一样，否则他们也不会在来的路上一个流民都没有见到。 霍普沉默片刻，在身前轻点三下，附身握着那尸体仅剩的残缺的手，低声道：“希光啊...” “一路走好，主会赐你安息。” 第三十三章:新的技能 霍普站起身来，希光在他周身鼓动着，他四下看了一圈，便快步走向另一棵树的树下，不出片刻，又一具死相惨烈尸体被他给刨了出来。 “...希光告诉我这里还有很多未安眠的亡魂，它们正饱受恐惧。”霍普说道，“我回去后想来这里准备一场安魂仪式，好送走他们的亡魂。”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能要先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回去了。”荆囚声沉声道，借助神力，他同样能感知到这里漂泊的亡魂。 死法大多相似、尸体呈现同样的破坏程度，这说明魔兽是一个魔兽或者说是一群同类魔兽；死者密集几乎没有经过逃窜，说明答案是后者；而根据魔兽的习性，埋葬的尸体通常被作为食物储备，说明这群魔兽还徘徊在这附近，而他们已经在此留下了自己的气味，那拖着还沾着血的尸体也会是极佳的指向标。 此外...荆囚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魔兽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一个魔兽族群的存粮不可能没有留下看守，他们在此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怕是那看守的魔兽已经找到了援兵。 荆囚声思索了片刻，结果发现最好的选择是把那些魔兽全部就地解决，不能把它们引回到营地里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霍普放下圣经，转而握着铁链。 “来的还挺快。”荆囚声回道。 浓密的森林暗处，一阵急促杂乱的‘簌簌’声响起，紧接着一片星星点点的猩红光点渐次亮起，几十只灰黄色的、到膝盖高低的短尾巴大耗子冲了出来。 在更远处模糊的黑暗中，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的鼠潮。 啮齿鼠，一阶到二阶魔兽，群体性生物。 它们吱吱叫着疯狂冲向荆囚声两人，霍普紧跟着发出一声战吼一步踏出，他手上的圣经爆发出一团刺眼白光，随着铁链转动了几圈后划出一道弧线飞落在鼠群前端。 圣经砸落在地上，白炽爆光猛然闪过，只见领头的那几只啮齿鼠在圣光的冲击下顷刻燃烧起来哀鸣着翻到在地。 下一瞬，霍普也是战吼着冲出，他猛地冲向圣经的落点，一把拎起铁链再次挥舞起圣经，铁质的书皮和撞角更是一连掀翻了好几个大灰耗子。 对此荆囚声并不感到陌生。 因为他们希光牧师的战斗风格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豪放。 “被圣光笼罩着却只能躲在后面放几个神术，却不能用圣光强化自己主动上前为战友分担风险？希光岂是如此懦弱不便之物？”——希光教廷第十一任教皇，彼得亲口所说。 不过单靠霍普一人也肯定撑不住这么多啮齿鼠一起进攻，荆囚声也跟着一同冲入战线，直指鼠群的矛尖突然一落以停枪式起手直接扎死一只啮齿鼠，随后长矛一挑，飞起的尸体也跟着砸开一只扑来的老鼠。 对付这种矮个子数量还多的敌人，荆囚声能想到的最好武器还是哒哒哒冒蓝火的重机枪。 可惜自己手头只有一根长矛。 更多的老鼠涌了上来，荆囚声且战且退，双手手持长矛不断抽刺中又是点杀几只老鼠，几只老鼠干脆跃起冲来，但荆囚声紧跟着长矛一扫，两只飞来的老鼠也是哀鸣着被扫成两截。 虚拟游戏玩得多了，没练过这东西也能混成个半桶水。 但效率还是太低。 几只老鼠趁着荆囚声处理飞天耗子的间隙爬到了他的脚边，它们直起身子变向荆囚声的腹部掏去，若不是反应迅速撤的及时，怕是自己的肠子都被它们给掏了出来。 不过刚才连着斩杀的这几只老鼠，也让荆囚声再次突破了等阶。 加之上次击杀蛛猿的经验，这次荆囚声更是一举突破到了四阶，连着获得了两个技能。 负罪者：吸收身上的负面状态，依据负面状态的数量（影响持续时间）和等阶（影响增幅强度）获得全属性加强，在持续时间结束后将受到反噬。 神力塑造（一级）：增强对荆罪神力的控制能力。 这俩技能来的正是时候，像是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一样。 只是时间已经不容许荆囚声再想那么多了，霍普那边的进攻已经完全停滞，大量的老鼠趁着他挥舞铁链的间隙爬满了他的身体，霍普现在只能撑着一道希光护盾抵挡那些老鼠快要挥出残影的爪子，利爪磨过护盾的刺啦声甚至快要盖过它们的尖叫。 出生于农民的霍普在被希光教廷当做吉祥物的时期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他确实能一拳砸死一只啮齿鼠，但在他挥拳的同时也有四五只老鼠爬到了他的身边。 在面对啮齿鼠这种魔兽时他的经验并没有比荆囚声更丰富。 而且他们似乎也错估了这些啮齿鼠的数量。 荆囚声是按照流民的死亡数来估算的魔兽数量，但现在看来，这些啮齿鼠的数量恐怕已经是死者的三倍！ “安魂。”荆囚声抬起左手握下，安福之光扩散而出，游荡的灵魂随即浮现在空气中。 恐惧、憎恨、愤怒、悲伤...种种负面情绪在安魂术净化它们灵魂的同时也被转移到荆囚声的身上，随后荆囚声抬起右手握下。 被黑气缠绕的灵魂得到了解脱，它们化作光点缓缓飞散，而那些黑气则如洪流一般涌向荆囚声。 “负罪者。” 涌来的负面情绪刹那间转为实质的黑雾覆盖在荆囚声的身上，这些黑雾仿佛就是力量本身，荆囚声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更加契合自己的灵魂。 不管虚拟游戏再怎么发达，玩家使用的是数据堆砌成的另一幅身体，为了减轻数据化身体带给玩家的不适感设备通常也设有种种延迟保护。 而现在，荆囚声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该如此。 这幅身体本就归他所有。 荆囚声向前踏出，黑雾从身上流下向四周扩散，原本一往无前的鼠群终于出现了慌乱，但黑雾已经如潮水一般盖上了最前端的鼠群，恐惧扰乱了它们的本能让它们四处逃窜、愤怒和憎恨驱使着它们开始彼此撕咬、而在极致的悲伤中，一些老鼠更是自己撞向了旁边的石头和杉木，试图在某种恐怖到来之前先了结自己的生命。 这些都是它们所啃噬的人类死前最后的情绪。 前方突发的异变震慑了后方的鼠群，鼠群停了下来，并在短暂的犹豫后转身逃窜尝试，覆盖着霍普光佑的老鼠也是迅速散开，霍普惊疑不定地看着不远处被黑雾彻底覆盖的荆囚声，一时间竟是分不清他和鼠群究竟谁更像邪恶。 黑雾化作一柄黑矛落在荆囚声手中，荆囚声将长矛扎入地面，黑雾在地下游走扩散，又迅速化作荆棘破土而出，庞大的黑荆棘之林如一片囚牢般，将荆囚声和霍普，还有所有啮齿鼠全部困于其中。 “不能放它们走。”荆囚声提醒道，“这些老鼠如果袭击营地的话，只靠我们两个保不住所有人。” 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这些啮齿鼠自然只会以他们为目标，但如果人多了起来...漏掉的啮齿鼠肯定会以那些普通人为攻击目标。 而霍普听到荆囚声的声音后也是心中一定，他翻开圣经，圣洁的白光在翻动的纸页上流淌，汇聚成光河落在地上。 “帮我争取些时间。”霍普高声回道，神术大阵隐约在他脚下浮现。 荆囚声：？ 第三十四章:希光:尽力了，带不动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晋升条件和仪式材料 神选，即是代神明行于世间的行者，是神明的眼睛。 所以荆囚声明白，刚才霍普眼中闪过的那一道圣光，绝不会是他自己闲着没事干闪着玩的。 况且以霍普三句不离希光的虔诚，他也绝不会拿圣光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被荆囚声盯着有些不自在的霍普憨笑着挠了挠头发：“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还有点惊讶你那个希光魔法的威力。。”荆囚声起身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不乐观的想...我们可能又要换营地了。” 两人拖着那一神力拉车的战利品提速赶回了营地，一路上霍普也终于想明白了荆囚声为何突然又提换营地的事。 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但好在，莉莉娅给出的回答让两人都是松了口气——在营地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回来方向的‘异常’动静。 虽说那处地点距离康仑的领地边缘更近一些，但领地边缘地区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城镇，尤其是康伦领距离落日森林最近的村子都有七八公里，在他们的营地里都没能注意到的异动、自然更不会被康伦领的人发现了。 至于哨兵之眼，警戒目标只针对边界内外十几米的距离内的活物，完全不用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荆囚声和霍普几乎清理了营地周边所有的魔兽和魔兽种群，割下来的皮毛和做成肉干的兽肉也堆满了荆囚声新挖出来的两个地窖，他们两人甚至还往森林更深处逛了一逛，合力猎杀了一只五阶的魔兽，那魔兽的血骨做成的魔法材料一部分留给了莉莉娅，另一部分则和其它低阶材料一起交给远光售出。 虽然领地还没建成，但荆囚声的背包里已经装了几枚坎达尔金币，还有数量众多的铜币，数量不多，不过省吃俭用熬过这个冬天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段时间的狩猎行动并没能再让荆囚声的等阶有所提升，目前荆囚声的等级卡到了四阶三十九级，要是想再有突破，按照游戏系统的提示他需要先找到一座荆罪教堂向荆罪女神祈祷。 突破的事急不来，先下最要紧的事就是领地的宣称仪式了。 好在远光那边也终于有了仪式所需材料的信息。 收到远光的消息后，荆囚声再次进入玩家大厅。 现在黎远萌也被这个游戏给吸引，至于起因，则是因为她在第一次售卖材料的时候被莫伦琴领的卫兵和魔法协会给盯上了。 单独的一个冒险者，没有加入任何协会和教派，也没有自己归属的冒险队伍，却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数量种类繁多的魔法材料销售，‘出于对领地的安全考虑’魔法师协会和卫兵都对黎远萌展开了调查和拷问。 只不过在一个老手面前，他们的手段就显得有些稚嫩了，这段时间已经钻研过王国律法的黎远萌以‘盗取坟墓，发现冒险者大量遗物’这种不违法但也不合乎道德的理由规避了牢狱之灾，而在经过这件事后她再售卖材料也谨慎了许多。 黎远萌现在辗转于莫伦琴领的各个边缘小镇，并发展了一部分帮手帮其售卖，在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的同时她甚至做起了倒卖的生意，最主要的商路就是从莫伦琴领东南的科洛领低价收购熟麻草再低价买到莫伦琴领靠近落日森林的城镇。 熟麻草点燃后会释放刺激性气体，这种气体可以用来驱赶一些低阶的食草性魔兽（祸害庄家的主要凶手），科洛领的周围都是其它领地，在这些领地被魔兽占领之前科洛领基本不会遭受魔兽灾害，所以这种牲口都不吃的杂草基本没被人注意过，但在远光发现它的妙用后，这种植物就迅速在莫伦琴领的边缘地带流行起来。 甚至荆囚声都从她那里买了些熟麻草以备不时之需。 正是短短几天内的这些经历，让黎萌远一下沉迷到这款游戏中来。 老实说，在知道远光的这番壮举时，荆囚声已经觉得自己那份作为开路石的代销协议已经可以当做打狗的肉包子了。 现在的新手玩家都这么逆天吗？ “114514先生，这是你要的情报，需要的魔法材料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再见到荆囚声时，远光，或者说知道了怎么匿名的‘449186女士’说道，并把一份清单交给了荆囚声。 上面写着领地宣称仪式需要的材料，一共有三种，分别是四根巨牙犬两根畸变的巨型犬牙、一根蛇颈鹿连接脖子的筋、以及有两种颜色的裂隙马的眼睛，材料都要脱去水分，其中两根犬牙还要磨制成粉。 这份材料名单莉莉娅那边也有记录，材料种类、数量和制作方法都能对应。 荆囚声不知道这些材料分别的作用是什么，但在看着这些材料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荆囚声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了出去：“没错，就是这些材料，还是老样子，收购材料的花费直接从售卖的钱里扣就行。” 宣称一处领地可不是拿根木棍在地上画个圈就成的事，如果是在某个王国范围内进行领地宣称，那需要有王室血脉的人和当地最大教堂派出的神官做见证，在符合王国律法的基础上进行领地宣称才可奏效，否则神明便不会庇护这片领地，王国也随时都有以‘平叛’之名将其回收的权力。 而如果是落日森林这种无主之地，那就只需要一个神官作为见证，或者一个高阶神官亲自进行宣称，那么这片领地就会被定义为圣地，是绝对中立的区域，任何势力都没有直接攻占的权力。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职能比神选更加高级。 至于宣称仪式的材料，那倒不是什么稀有东西，毕竟更难达成的条件还是神官和王室的允许和见证。 黎远萌将材料交易给荆囚声，之后两人都没说废话，直接退出了玩家大厅。 意识回落，身处穴洞内的荆囚声睁开了眼睛，他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三份晒干的魔法材料。 在旁边守着荆囚声的身体的莉莉娅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魔法材料：“这就是领地宣称的魔法材料？” 莉莉娅并没有震惊于荆囚声闭个眼就能把魔法材料带回来或者卖成钱，那是因为荆囚声对她解释是自己的灵魂回归神国面见身处其他地区的神使。 否则荆囚声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莉莉娅解释自己是怎么带着一大堆魔法材料闭个眼就能变成钱，或者醒过来就能随手掏出新的魔法材料的。 “嗯，准备一下吧，等暗夜结束后我们就可以进行宣称仪式了。”荆囚声说道。 第三十六章:不靠谱的游戏系统 领地宣称的事因为仪式材料已经拖延了好几天，按照莉莉娅的预估康伦领这几天可能又要放逐平民，一个经过宣称仪式的领地和一个由流民建成的营地作对比，给流民带来的感觉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平民要绝对效忠领地上的领主，这条存在了几百年的规矩几乎刻在每个平民的灵魂里。 虽说这个世界的平民和农奴对领地与领主的愚忠和对他们命令的麻木式遵从是一种很落后的思想，但在现阶段，这种思想如果能够加快领地的生产建设，那荆囚声也不介意利用一番。 暗夜褪去，荆囚声、霍普和莉莉娅第一时间钻出了穴洞。 整个宣称仪式的过程比较复杂，首先需要霍普做见证神官，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领地尽头洒上磨成粉的犬牙，这代表着‘以犬牙之威慑危害领地之物’；其次，荆囚声拿着剩下的两根犬牙，一根刺破自己的手指，一根刺破地图的中心，这意味着荆囚声将作为领地的领主，同时也承担保护领地和领民的责任；然后，莉莉娅用魔法模型将两颗裂隙马的眼睛送到领地上空燃烧，寓意着领地已经进入神的眼中；最后，用蛇颈鹿脖子的筋系在荆囚声的脖子上用魔法火焰点燃。 这意味着如果荆囚声没有尽到领主的责任，领民有权利将其绞死。 在神权帝国时期，这一过程切切实实的震慑着所有领地的领主甚至是帝国皇帝。 但在众神隐匿的初期，领主们就已经找到了许多规避这一绞索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用平民穿上自己的衣服代替自己带上绞索、用任何可能合乎律法的理由证明自己政策的公正、以及收买执行绞刑的神职人员，通过未死的‘事实’来证明神是支持自己的。 现在，几乎所有领民和农奴都已经忘了这一仪式所代表的含义。 不过荆囚声并不打算逃避这一仪式。 他将蛇颈鹿脖子的筋系成圈套在脖子上，莉莉娅为其点燃魔法火焰，火焰并没有温度，但在一瞬间缩紧了筋绳，荆囚声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窒息感如一只黑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心脏。 直到魔法火焰燃烧殆尽，荆囚声才喘着粗气送掉了筋绳。 至此，仪式已成。 洒在东南西北四角的牙齿粉末突然燃烧起来，无形的力量沿着地图所绘制的领地边缘流动，在力量交汇闭合的一瞬间，荆囚声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上了一把锁。 —叮，恭喜114514号玩家建立自己的领地— —叮，领主模式开启，玩家可开启领主视角以方便领地的建设— 简简单单两条游戏提示响起，荆囚声等了片刻，却没能等来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不是，领主礼包呢？ 别的游戏玩家建成领地还有一堆好礼相送，这狗币游戏是真就只哼唧两声然后就当死人了啊？ 荆囚声面无表情但在心里骂骂咧咧地点开领主面板，但是只看了一眼，他的血压就瞬间高了起来。 —此功能正待开发，内测版本请多多包涵— 我包涵你**个**！ 礼包没有就算了，连领主面板都没做好？！ 属实是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荆囚声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莉莉娅。 该最后一步了。 这一步并不在领地宣称仪式上，但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在领地上燃烧的眼睛的注视下，向在场的领民宣告领地的建成。 待霍普返回之后，荆囚声走上岩台看向领地上的‘流民’。 只有二十一个人，其中两个年轻力壮的领民都是残疾，剩下的都是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老人，这些人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作为新建领地的领民都只会被外人当做笑话，没有一个可以作为合格的劳动力，甚至还要消耗粮食和珍贵的火源石来赡养他们。 但无论是出于自己的道德，还是那根已经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无形绞索，荆囚声都不会放弃这些人。 更何况...黛莉娅的存在已经很难让荆囚声把这些人作为一道数据来看。 “诸位。”荆囚声朗声道，“我们的领地已经建成了。” 他用的是我们的，而不是我的，这个小小的差异只有莉莉娅一个人能够听出其中的含义，她抬头诧异地看着岩台上的荆囚声，而其他人包括霍普在内，都只是默默听着荆囚声接下来的话。 “落日领，这就是我们领地的名字。”接下来这句话让莉莉娅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或是荆囚声的一时口误。 荆囚声张开双臂：“或许这片领地尚还显得落后和野蛮，但我相信，经由你们和后来者的双手的开垦，这片大地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好，耕种者可以得到填饱肚子的粮食，建设者也会获得遮风挡雨的房子，每个人都是领地的主人。” 最后一句话落入人群中溅起一片哗然。 ...但也仅仅只是一片哗然。 因为每一任领主上任时总会这么说，但能做到的却没几个，荆囚声刚才那番话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也仅仅只是一句‘新来的领主说的一番豪言壮志’。 其效果甚至不如荆囚声最后补上的一句‘以荆罪女神之名，此地将受到荆罪女神的庇护’。 更不如在仪式结束后霍普给每个人发放的一块肉干和荆囚声托远光买来的干粮。 “反响平平啊。”荆囚声看着陆续回到穴洞中的领民，低叹一声说道。 虽然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看着那些人麻木的表情荆囚声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崩解的不只是卡塞洛神权帝国，还有当时帝国人民心中的信仰和精神。 “领主大人？”莉莉娅不知何时来到了荆囚声的身边，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荆囚声，就连语气似乎也轻了许多。 “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荆囚声看着突然怂起来的莉莉娅忍不住笑道，“以前你给我挖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客气过。” 荆囚声虽有荆罪神选和荆罪神官的身份，但平常平易近人的表现和荆罪神教长时间的隐世都让莉莉娅感受不到荆囚声身位神官的威严，而领主这一身份却是不同，他代表着对领地的绝对统治，荆囚声有权利放逐任何一个人，在康伦领没少受到领主压迫的莉莉娅此时在面对身位领主的荆囚声也难免带上几分疏离和畏惧。 不过在听到荆囚声那熟悉的语气后莉莉娅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眼前的荆棘大师虽然成为了这片领地的领主，但他还是那个能拿着神力当铲子的不正经神官。 于是莉莉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我想问一下...领主大人你对领地未来的规划。” 第三十七章:莉莉娅的疑惑 “如果你是说领地的建设方向，我的回答是暂时无法开展，人数太少，能工作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不管我有什么想法都不可能实现。”荆囚声说道，“但如果你想问的是别的...不用害怕，直接说出来就行。”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鼓起勇气问道：“我刚才听见你说，这是‘我们’的领地...” 荆囚声微微一笑：“不是吗？” “可是...”莉莉娅闻言一愣，她向岩台下看去，接着说道，“宣称仪式是你完成的，领地的边界是你定的，就连庇护此地的神明也是选你为神选，这里是荆罪圣地，我们都只是在你的领地上。” “莉莉娅。”荆囚声开口打断了莉莉娅的话，转而问道，“我记得我们最开始碰见的时候，你对你的老师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那句话吗？” 莉莉娅不明白荆囚声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老师，今年收成本就不好，如果再加税的话会有很多人饿死的。” “那么法里奥又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是领主把土地租借给了农民，他们本就该对领主感恩戴德，否则他们必然会饿死，而法师则帮助他们驱赶了祸害农田的魔兽也本该获得回报，领主和法师都已经尽了应尽的责任，庄稼没有丰收...则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懒惰。” 说到最后，就连莉莉娅也迟疑了，她隐约觉得这些话有哪些地方不对，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处不对。 真的是农民的懒惰吗？莉莉娅觉得不是，因为她见过太多农民几乎快累死在夏季的末尾，但他们的收获却始终微薄。 荆囚声指了指两人面前的土地：“这是一片未经开垦的土地，你觉得会是谁将开垦这片土地。” “...新来的流民。” “没错，是新来的流民，他们将一片荒地开垦成可以种庄稼的农田，他们从种下种子的那一刻就守在田边，直到种子长出果实，在这一过程中，我这个领主会干些什么？” 宣称这片土地归他所属，然后只在丰收时分走绝大部分收获。 这不公平——莉莉娅心中瞬间升起了这个想法。 但紧跟着，莉莉娅心中又萌生出了另一个念头——但这土地是领主宣称并保护的，如果不是领主事先宣称，根本不可能有人在此耕种。 “但这片土地本就存在，在我们到来之前它就在这儿。”荆囚声看着莉莉娅突然说道，“莉莉娅，我们做一个假设，假如我没有在此宣称领地，再有流民来到这片营地时，他们会开垦这片土地吗？” 当然会，否则他们会饿死。 莉莉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即使我在此宣称了这里是我的领地，魔兽便不会靠近这片土地了吗？” 当然会，即使是历史久远的康伦领和雷德领的边缘地区也时常会遭受魔兽的入侵，否则农民也就不用去找法师帮忙驱逐魔兽了。 “那么，我的宣称，有影响到这片土地一丝一毫吗？” 莉莉娅迟疑着摇了摇头。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开垦这片土地的将是来到这里的流民，而保护这片土地的将是逐渐增多的人数和扩大的领地范围，以及农民自己设下的栅栏、铁叉和陷阱。” 这与一个坐在城堡里的领主有什么关系？ “莉莉娅，还记得刚才的仪式都代表着什么吗？” 莉莉娅点点头：“代表着领主对外来入侵的威慑，代表着领主对这片领地的保护，代表着领主将替代神明和王室观察着领地上领民的言行是否合乎道义...” 说到这，莉莉娅的声音突然一顿。 这是最古老最正统的宣称仪式，但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没有表明领主对领地的一切都拥有绝对控制权和所有权。 甚至在仪式的最后，绞索也是套在领主自己的脖子上的。 莉莉娅喃喃道：“所以...土地...” “是所有人共有的。”荆囚声说道。 事实上，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初的展开——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从农民中出来，他们代替神明带领凡人划出一片片领地并分担职位，擅长耕作者耕作，擅长建造者建造，擅长规划者规划，能感知到魔力的人则成为法师和强健善战的战士一起保护领地。 所有人各司其职，直到记住这样做的目的的最后一人死去，他们开始无视后代的能力强行把自己的‘责任’传给自己的子嗣，于是责任变质成了权力。 “这是一个很新奇的说法...”在旁边听了许久的霍普突然出声说道，他缓步走来，“我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但似乎...它很吸引人。” 霍普自己就是出身农民，他深知一个农民在农田中需要挥洒多少汗水，也深知那些作物有多难成熟结出果实，更深知领主的一次加税会让多少人活不过冬天。 “它能让所有人都吃饱穿暖，不会再有人冻死和饿死。”荆囚声笑着看向霍普，说道。 “这正是希光所希望的！哦...那它应该就是对的。”霍普喃喃道，“那么领主呢？他们该怎么办？” “领主害得很多人饿死冻死，他们还将平民驱逐到森林里，而且土地是所有人的，他们本该是所有人中的一份子。”荆囚声说道。 霍普闻言愣住了，长久以来根植于心中的贵族至上观念在此刻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下意识地想要让自己放弃刚才那些看起来似乎疯狂又可怕的念头，但‘让所有人吃饱穿暖’这个希光最基本最质朴的愿望却又驱使着他继续按照荆囚声说的思路想下去。 新世界的大门似乎正在自己面前打开。 霍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甚至身上开始涌动出闪烁的希光，他沉默片刻后转过身向穴洞里走去，边走边喃喃说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希光啊...你能告诉我答案吗...不...我还是应该自己好好想想。” 荆囚声看向莉莉娅，说实话，他很想再和莉莉娅聊一聊法师和农民之间的雇佣关系，以及没有丰收是否是农民的懒惰的问题，但看莉莉娅的样子显然受不起更多的冲击，于是他只是拍了拍莉莉娅的小脑袋瓜子：“这些东西不是靠想就能想明白的。” “等更多的流民到来之后你可以看看他们是怎么把这片荒地建成一个村子的，到时候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第三十八章:流民与流寇 刚刚有几个人试着摸回康伦领，但他们只是刚刚越过边界线，就被界碑上突然闪烁的魔法辉光射成了焦炭。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虽然哥哥杰瑞已经试着捂住弟弟汤姆的眼睛，但还是没能避免汤姆看到那可怕的一幕。 “哥哥。”汤姆小声喊了一声，瘦小的身子使劲往杰瑞的怀中挤着。 “不怕汤姆...不怕，没事的，乖。”杰瑞摸着汤姆干枯的褐色发丝说道，只是他的声音也已经虚弱不堪。 他们兄弟两人，或者说，他们这些被领主放逐的流民，在被放逐之前就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据说这次被领主放逐的人足足有两百多人，但其中有一大半的人都累死在了半路上，杰瑞对‘两百’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但可以确定的是等他们到了边界处时，剩下的人群确实比出发前少了一半。 暗夜要来了。 杰瑞抱着汤姆往旁边死去没多久的一具尸体靠近了一点，借着尸体的余温去抵抗那如刮刀般的冷风。 刚才那几个人的死亡就好像是在一片湖上丢下一颗石子，最初确实掀起了一些波澜，但在波澜结束后，湖面就在此变得平静无波。 每个人脸上都只有麻木，仿佛那些死去的人都只是幻觉。 “哥哥，我饿。” “...乖，睡一会，睡着就不饿了。”杰瑞轻声回道。 如果可以的话，睡着就不要再醒来了。 这样他就不用再面对之后饥饿、寒冷、饥病、还有即将到来的黑夜、残忍的魔兽、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别的什么... 一阵短促的哨声突然在树林中响起，这哨声就像落入湖面的第二颗石子，挤在一起的人群中再次出现短暂的骚乱。 十几个穿着兽皮布甲，手持着木矛木锤的男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他们飞快而熟练地把杰瑞和汤姆在内的流民围了起来，同时不断用铁木木矛敲打着地面或旁边的树干，像是一群牧民在制造动静驱赶羊群。 “起来！” “都快点起来了！” “别发呆！自己起来！别找麻烦！” “特么的让你们起来听到没有？” ‘噗嗤——’ 木矛扎进人体的声音响起，硬物在血肉中搅动的动静终于刺激到了这些刚被放逐的流民，他们就像是温顺的羊群般被十几个人手持着木矛驱赶着站起来，围成更挤的一团。 抱着弟弟的杰瑞被人群挤到了外圈，一根尖锐的木矛正好指着他的脑袋。 几个拿着木矛的人用木矛捅进人群，绵羊们被棍子扫开了，露出几条可以供人通过的路出来，那几个人便钻进人员，快速检查着每一个人的口鼻。 很快，脸上留着青黄鼻涕的流民被这些人提溜了出来——他们都是风咳症的患者。 紧接着，更多的噗嗤声响了起来，其中偶尔掺着几声无力的呻吟，但大部分饥病交加的人都没了哼唧的力气。 他们要捅死所有得病的人。 枪兵在人群中挤了个来回，不断有得了风咳症的人被提出来，杰瑞抱着汤姆低着头没有去看那些人，直到所有枪兵都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开始处理起那些已经得了风咳症的人。 杰瑞暗中松了口气。 然而又一根指来的木矛，让杰瑞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队长，这里还有一个！”新来的枪兵邀功似的喊道。 “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一声爆喝紧接着传来，还活着的绵羊随着声浪躁动着往反方向挪了几步。 于是那枪兵便伸手拽向杰瑞怀中的汤姆。 杰瑞下意识地侧过身子避开了枪兵的手，而这个动作立刻换来枪兵不耐烦的一脚，他抱着弟弟倒在了地上，旁边的流民随之散开一个半圈。 “玛德，老子一起捅死你们！”那枪兵啐了一口骂道，直接拎起木枪向两人扎去，打算直接来个一串二。 但这次有人抓住了他的木矛。 “队长？”枪兵愣了一下：“他怀里那个也染了风咳症。” “我知道。”被称作队长的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杰瑞和汤姆兄弟两人，他一推枪兵，在腰上摸索片刻后掏出一把匕首丢在杰瑞的面前。 “想不想活下来。”队长指了指地上的匕首，“带着你弟弟一起。” 杰瑞看着莫名出现的瘦高男人，犹豫着点了点头。 队长咧嘴一笑，从旁边的羊群中随手拎出一只羊来，丢在杰瑞的面前：“杀了他，我就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 杰瑞愣住了，他看了看瘦高男人，又看了看地上的那把匕首，最后看向已经跪在地上在向周围的人磕头讨饶的羊。 没有任何犹豫，双眼发直的杰瑞放开汤姆，抓起地上的匕首扑倒了那只羊，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饿了两天的十岁流民。 普通人看不到的光晕在他手中的匕首上流动。 ‘噗嗤——噗嗤——’ 匕首刺进血肉又狠狠搅动的声音在众人的寂静中回荡，温热的鲜血溅在杰瑞的脸上，其中一滴落在他的嘴唇上，他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 咸的。 带着股腥甜。 杰瑞丢开匕首，转而抬头看向队长，目光始终呆直。 队长看着干净利落杀掉一个人的杰瑞，脸上终于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指着杰瑞，回头对着自己带领的流寇说道：“看见没，这是个好苗子。” “行了，跟我们走吧。”队长说道，指了指最外面的几个流民，“你们，把地上的尸体都背上，别想着跑，敢跑直接杀了你们，懂不懂！” 流民中响起一片支支吾吾的回应声，但队长本就没指望这些人能给出什么整齐洪亮的回答，于是他挥了挥手，流民背着尸体，枪兵压着流民向落日森林的北边走去。 杰瑞抱起弟弟汤姆，他四下看了一圈，略一犹豫后还是混进了流民的人流中。 很快就没人会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人会记得是谁杀了谁。 因为他们只是一群羊。 ...... “他们这是在干嘛？”荆囚声说道，扒开一片叶子看向外面的人群。 不久前荆囚声，霍普便遇到了这批队伍，起初他还以为这些人都是流民，还是霍普及时拉住了他，荆囚声才注意到那些拿着木枪站在外围的枪兵的职责并不是保护，而是押送。 这一路走来有不少流民都倒在了半路中，不管是直接累死的，还是尚在苟延残喘的，那些枪兵总是会停下来叫来另外几个流民把他们背起来或是拖走，而其中一大半流民都已经在拖着尸体。 答案并不如‘为了把他们带回营地安葬’那么美好，而是带着血淋淋的残酷。 霍普回道：“他们...应该是为了黑莓豆在收集养料。” 荆囚声闻言一愣。 从尸体、腐肉上生长出来的黑莓豆。 那些已死的、半死的、以及拖着这些人的流民，都将是看押他们的流寇种植黑莓豆的养料。 第三十九章:审判! 在得知这些人的目的后，荆囚声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希望不是真的。”荆囚声说道，话虽是这样说，他和霍普也是快速跟上了那支队伍。 这些人就住在落日湖的北岸，在落日森林更深处一些的地方，而落日湖的南北跨距足有四五公里，双方没有注意到彼此倒也正常。 “很不对劲。”荆囚声低声道，“如果只是流民演变成的流寇的话，他们根本不需要进到这么深的地方。” “而且他们普遍都不是职业者，领头的队长或许有二阶职业，但其他人顶多也就是半篓子水准，他们是怎么在更深处保全自己的？” 这些问题都不是靠脑子就能想出答案来的问题，荆囚声和霍普也只能跟着这支队伍，绕着落日湖走了大半圈来到北岸。 期间，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爆发的冲突，荆囚声还让霍普回了领地一趟把莉莉娅也给叫上，毕竟怎么说也是个能放五阶魔法的一阶法师，在这落日森林外围当个底牌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大堆人挤在一起的速度就不可能快的起来，尤其其中大部分还是饥病交加的流民，待这些流寇返回自己的营地，远处的天空已经有一线被黑暗彻底吞没。 暗夜就要来了。 “还有火，这也是个问题。”半路跟上来的莉莉娅突然说道。 能形成流寇的流民，最低也是去年被放逐到这片落日森林中的流民，能在落日森林中待上一年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火源的问题，而普通人不知道哨兵之眼的运行规则也很难跨过边界线，他们又是怎么获得火源的？ 荆囚声借着地势较高的优势向着下方的营地看去，并没有发现新的火源矿的矿洞口。 这些流寇的营地并不大，是沿着北岸的一道高不过二十米的小瀑布建成的，一共二十多个木架子搭起来的绳草屋沿着瀑布的毫无规则的错落排开，靠近密林的那砍了一片的树，那些树干就毫无章法地堆在地上半包围着那群草屋，也不知道是用来防魔兽的还是用来增加自己逃生难度的。 而这些都不是最让人瞩目的，最让人瞩目的是草屋的顶上那一串串挂在岩壁上的尸体。 一大从藤蔓从小瀑布的顶端泄了下来，一串藤条织成的藤梯就垂在崖边，从藤梯到奔流的瀑布间则是黑绿相间的藤蔓尸群，绳草编成的绳索从人的胸骨间穿过吊在藤蔓上，像是糖葫芦上的山楂一样挂在岩壁半腰，在血肉的滋养下那些藤蔓生长的格外粗壮，而同样茁壮生长的还有那些从腐烂的肉块和白骨之间长出的枝条，一串串拳头大下的黑色果实就这么压着枝条垂在一片草屋的上空，如同乌云一般盖住了半个营地。 几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悬崖的上方，他们腰间挤着藤条一点点往生长在悬崖半腰处的黑莓豆丛滑去，他们背上都背着背篓，正手脚麻利的将已经成熟的黑莓豆收进篓子里。 霍普猜对了。 他们确实要用新的被放逐的领民做黑莓豆的养分。 押着流民的流寇动作粗暴的将那些尸体从流民的背上卸下来，凡是动作慢一点的流民都会被他们一脚踹倒，这些流寇当然不介意这一过程中再有几个孱弱的流民死掉，免得他们之后还要再动一遍手。 新的尸体被其他的流寇切开胸口用绳草穿过，然后他们背着这些尸体沿着藤梯爬上悬崖，将这些尸体添做那长肉串中的一员。 “希光啊...”霍普不忍心再看下去，闭上了眼睛。 这残忍血腥的一幕终于让那群可怜的小绵羊慌乱起来，他们躁动着想要逃离这片地狱，但更多的拿着木矛的流寇从木屋里冲了出来，他们怪叫着用木矛敲打着地面将羊群重新赶聚在一处，如果有人反抗的稍微激烈点，就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用众多木矛一起刺穿身体。 羊群终于还是再次安静了下来。 几个眼力尖锐的流寇扫过羊群，他们突然扬起木矛发出欢呼声，像是在告知同伴自己又有了新的发现，他们钻入人群中，再出来时每个人都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 他们扯着女人的头发像野兽一样举起木矛向周围的流寇展示自己的战利品，并迅速按照平常的亲疏关系分好了次序，他们甚至决定就在湖边，在所有人的面前直接展开，他们并不介意给这些流民来一点小小的物竞天择野兽派的欢愉震撼。 哪怕是莉莉娅，也猜到了那些女人接下来会遭受什么。 “这可能不是最佳出手的机会。”荆囚声低声说道，因为在这批流寇回到营地后那名二阶的职业者就失去了踪影，他不知道那名二阶职业者是不是这里的最强者，更不知道这片营地还有没有别的职业者，而且现在那些流寇和流民混作一团，贸然出手很有可能造成误伤。 最佳的行动方案应该是——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等暗夜到来，趁所有人视野受限或准备休息的间隙潜入逐个击杀。 那么问题来了。 要不要为了那四五个女人，从而影响到自己的计划，并导致剩下的二十多人可能遭遇危险。 答案是...荆囚声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当一个人把生命放在天平上计算值不值的问题时，他想的其实就已经不是该不该救，而是救了之后哪一方能给自己或‘自己想的整体’带来更大的收益。 比如说此刻眼前这件事，从纯粹利益的角度来看的话，摆在荆囚声面前的已经不是人命，而是二十多个健全的劳动力或者五个交配生育资源。 所以荆囚声的选择是——现在，立刻，马上，拿出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并立即执行的方案，这远比去讨论哪个更该救更有意义。 看似是荆囚声选择两种资源全都要，但实际在做出这个决定时，他想到的只是三十多条生命，而并没有往更深处想生命背后代表的利益。 当然，无论想法如何，做出选择的事后所得到的对应选择的利益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荆囚声的领地依旧会得到‘二十多个健全劳动力和五个交配生育资源’，刚才那一切的想法仿佛都只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的念头以及事后为自己脸上贴金的理由。 但... 它对荆囚声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荆囚声站了出来：“我去引开流寇，霍普，优先保护所有流民，莉莉娅，盯防营地里可能存在的职业者，随时准备支援。” 任何计划都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荆囚声在这次计划中决定亲自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吸引所有流寇的仇恨，包括那些可能隐藏起来的职业者。 至于自己该如何一口气吸引那么多人的仇恨...方法很简单。 毁掉这些流寇赖以生存的黑莓豆丛。 莉莉娅觉得这个方案太过危险，霍普觉得自己其实更应该承担吸引流寇仇恨的角色——他是希光牧师，他应该冲在最前面，但荆囚声根本就没给他们留下任何争辩的时间，他已经从藏身的地方冲了出去，黑色长矛在他手中浮现，矛尖直指那一片吊满尸体的黑莓豆丛。 一道闪电突然割裂了即将到来的暗夜，荆囚声与黑暗中高跃，掷出长矛。 “审判！” 第四十章:霍普杀疯了 黑矛裹挟着一道闪电没入那片尸林之中，顿时火焰燃烧了起来，饶是旁边就是瀑布，那根茎中蓄满水分的藤蔓也没能阻止这火焰的燃起，滚滚黑烟从尸林中涌了出来。 于是，便有数不尽的手从黑烟与火焰中伸出来，长度极具拉长、只剩下五个孔在脸上的模糊鬼脸也渐次探出，它们如同陷进沼泽中垂死挣扎的野兽一般，挥舞着一片细长的双手试图抓住那黑烟，仿佛是在渴求这飘散的黑烟能将它们从沼泽中带出。 几百只手狂乱的挥舞着，而那雾显然并不能听见它们的渴求，于是尖锐的嘶鸣在荆囚声的耳边呼啸起来，风迎面吹来，撕扯着他的灵魂。 本欲在湖边开一场派对的流寇回过头看向荆囚声，他们双眼微红，好像根本看不见那悬崖半腰上的异常——事实上除了荆囚声，根本没人能看到那在火焰中野蛮生长的鬼林，还有每一丝每一缕从鬼林中伸向每个流寇脑后的丝线。 而那些流寇现在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眼前这个毁了他们的粮库的罪魁祸首。 “这黑莓豆...真是每次露面都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啊...”荆囚声看着拎着木矛向自己缓缓用来的流寇，他们双眼猩红，似乎每次呼吸都用黑气在其口中喷吐。 “杀！” “干死这个畜生！” “你为什么要毁掉我们的食物？！” “畜生！畜生！” 几十近百的流寇手提着黑矛向荆囚声冲去，而这突然的异变也让那群流民下意识的挪向更靠近湖边的方向，那几个被拽出来的女人也手脚并用着爬回人群，于是流寇与流民便一下子变得泾渭分明起来。 早已按捺不住的霍普终于冲出，他甩出自己手中的经书，经书翻动着飞到流民的上空，每一页经书翻动都有一道金辉圣光闪出，最后化作流动的极光将流民守护在其中。 霍普几乎将所有的神力全部调去保护那些流民，而他本人则只用着微弱的希光魔力包裹着自己的全身，如一头盛怒的白熊般冲向了围向荆囚声的流寇。 “神说！面对邪恶！要不死不休！” 他一拳砸在了冲在最前面的流寇的脑袋上，肉眼可见的，那流寇的脑袋立刻瘪了下去，同时旋转着几乎转向背后。 霍普的眼中早已是旺盛的怒火，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伸手在身前快速地连点三下：“我会尽量让你们感受不到痛苦的。” 确实。 一拳断了脖子，脑袋也碎了一半，确实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你小心点。”荆囚声提醒道。 没有了希光神力，霍普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四阶希光牧师，超凡之下皆是凡人，就算霍普一拳能打死再多人，也顶不住那么多木矛一起扎到他身上。 好在霍普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硬着头皮强行往前贴。 荆囚声抬手一握，黑矛与白盾同时出现在手中。 “以荆罪之名！杀！” 荆囚声爆喝一声，再次掷出黑矛。 刹那间飞出的黑矛连着贯穿了四五个人将他们一起钉在地上，狂热的审判之力吸取着他们已经腐化的灵魂，荆棘闪电或是在矛杆上闪着或是破土而出，它们四下抽打着，每一个被荆棘闪电抽过的流寇身体都瞬间变的僵硬灰白——他们的灵魂已被‘审判’抽取，化作更强的审判之力继续向周围蔓延。 赶在自己对这审判之力失控之前，荆囚声抬手召回了黑矛，一时间所有荆棘闪电都回归缠绕在黑矛之上，与之一同返回到荆囚声的手中。 原本平滑的黑矛此时已经遍布荆棘，而在它被荆囚声握住的一瞬间那些荆棘也缠绕到了荆囚声的手臂上，尖刺刺入皮肤，源源不断的力量也一同涌来！ 冲过第一片荆棘闪电的流寇终于来到了荆囚声的面前，他们用手中的木矛刺向荆囚声，但被白盾轻而易举地挡下，随后荆囚声挥出白盾将几人掀飞，掷出的白盾也将它们狠狠地碾在地上。 没来得及收回白盾，又有四五个人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一般向着荆囚声围来，木矛从四面八方扎向荆囚声的胸膛，但荆囚声只是一挥黑矛，爆出的荆棘闪电便吞噬了他们的灵魂。 另一边，虽然荆囚声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但霍普也同时对上了不少的敌人，他一手搅着几根木矛将它们用手臂夹着，伴随着一声怒号便带着四五个抓着木矛的流寇转了起来，那些流寇松开木矛被甩在了地上，接着便有后来的流寇踩过他们的身体向霍普扑去。 已经杀红了眼的霍普根本没有畏惧这些流寇，他抽出一根夺来的木矛横扫出去荡开一片流寇，一个拖着剑明显是职业者是人群中唯一还能站着的人，他向霍普掷出自己的长剑，霍普下意识的抬手去挡，但只听噗嗤一声轻响，那长剑刺穿了他左手小臂上面的一层肉。 霍普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丢掉，闷哼一声冲到了那名职业者的面前。 不愧是职业者。 骨头都比普通的流寇要硬。 霍普一拳撞在那剑士的胸口上，剑士明显在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浮空了一瞬，但还不待他飞出去霍普便抓住了他的衣服，反手再次摔在地上。 在圣光的抽打下，那剑士眼中的猩红散去，他看着即将落下的熊掌，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求您！” 霍普手中的动作一顿。 那剑士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饶了我...神官大人...我是被逼的。” 霍普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希光会原谅你的罪。” 剑士面露一喜，但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拳头便已经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送你去见希光。” 刚才吸那一口气可不是他心软，而是因为一根木矛插在了他的肩上。 霍普抬手拔掉那根木矛，回头看向刺伤自己的流寇。 希光魔法催生的希光在他的身边流淌，而周围的流寇，眼中也不再是猩红遍布。 但这并不代表霍普回放过他们。 霍普看着周围被震慑的流寇，抬手折断了木矛吼道：“你们是没吃饭吗？！” “这可不像是你们刚才砍杀平民时的模样！” “笑啊？！” “我让你们——继续笑！” 霍普红着眼咆哮着，唾沫星子从口中飞了出，脖子和脑袋上青筋暴起。 希光爆发开来，直至波及到距离霍普不远的荆囚声。 荆囚声只觉得心中一清，他猛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霍普的方向。 “...不太对劲。” 那些流寇眼中的猩红...似乎是会流动的。 从被杀戮者，流向杀戮者。 就连使用着神力的自己，似乎也不能完全避免这悄无声息的侵蚀。 第四十一章:书中怪物 好在，是霍普爆发出来的希光驱散了笼罩着荆囚声的猩红。 “这是在提醒我吗...能保持清醒，但清醒的意识却影响不了身体的动作。”荆囚声喃喃道。 所以霍普才顺着那份暴怒把希光全部散了出去，在震慑流寇的同时也唤醒了荆囚声。 “该死，我刚才为什么忘了安福？！”荆囚声啐骂了一句，抬手召回白盾。 安福神力再次回归。 左手的安福压制住了右手几乎快要脱离荆囚声控制极限的审判，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额头上也是流下几滴冷汗。 在掷出安福白盾后他就完全忘了将其收回，但现在看来，自己刚才丢出的似乎不只是一面白盾那么简单。 还有使用安福神力的权柄。 没有再做拖延，荆囚声甩出荆棘闪电击退了身边的流寇跃回霍普身边，在安福神力的赐福下，霍普的双眼也渐渐恢复清明。 霍普深吸一口气：“多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你是怎么发现不正常的？” “神说，以强戮弱者最卑劣。”霍普说道，“我刚才做的事其实已经和他们没区别。” 都是在以强者的姿态肆意杀戮弱者。 区别就是，霍普在最开始时是带着对流寇草菅人命的愤怒，后来则是被猩红趋势的杀戮。 前者会让他在面对流民时停下手去安抚流民，而后者则会让他说出‘触犯领主被放逐者，同样也是罪人’。 所以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他在尝试自我唤醒。 “这里确实充满了邪恶。”霍普说道。 荆囚声没有急着回答，先给自己捏了一个安福治疗。 在霍普遇到职业者的同时荆囚声那边也有一个职业者出手，是一个二阶的法师，他拿着木矛伪装成流寇混在人群中冲到了荆囚声的旁边，在脸贴脸的距离上给荆囚声来了一发爆裂火球，而当时荆囚声并没有捏盾的意识，距离太近莉莉娅也难以做出反应，这波伤害自然是吃满了的。 这地方确实不正常。 甚至这里可能隐藏着和神力同一级别的力量。 霍普受到影响是因为他将希光神力全部调动去保护那些流民，可荆囚声手中还是捏着神力的，即使如此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侵蚀，这足以说明这里潜藏的东西层次绝对不会低到哪去。 “还记得我们刚才跟着的那批人吗？”荆囚声低声说道，“那批人的队长我没看到过，你有没有印象。” 霍普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那个瘦高男人在人群中很显眼，倒不是因为他的装束或者外貌，而是因为他的言行和气质。 言行好说，毕竟在落日森林里可没人会抬头挺胸板着腰走来走去，尤其是实力不足却生活在落日森林更深处的流寇，至于气质...则完全是出自于荆囚声个人的经验了。 再次围上来的流寇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新一轮的杀戮再次掀起，金辉希光与荆棘闪电肆无忌惮地掠夺着那些涌上来的流寇的生命，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他们之前做过什么，怕是都会把荆囚声和霍普当成堕落的神官。 狂躁的猩红试图再次通过被收割的生命侵蚀荆囚声和霍普，但这一次两位神官都有了经验，时不时给对方来一个净化，将狂躁的猩红彻底隔绝在外。 这也让荆囚声越打越察觉到这片营地的怪异——明明是能暗中影响侵蚀神选的力量，但只是一个净化术就能将其清除... 难不成这玩意还有未成年版的？ 荆囚声忍不住瞥了眼那悬崖半腰处的悬挂尸群，在火焰的炙烤下一股浓烈的臭味正弥漫开来，烧焦卷曲的藤蔓正不断从悬崖上落下，掺着还在燃烧的尸骨落在一间间草屋上，火海已经吞噬了半个村子。 刚才的鬼手鬼脸仿佛错觉一般再没出现。 “荆棘！小心！”森林中突然传来莉莉娅的一声怒喝，荆囚声下意识地回过神，发现一个流寇突然丢下了木矛向自己的冲来，而他的手正伸在怀里。 我焯！还来？！ 魔法光耀在森林中闪烁，破灭法钻顷刻间从森林中冲了出来，荆囚声也是立刻升起白盾试图挡住即将到来的贴脸魔法。 但那名流寇并没有放出任何魔法。 而是在破灭法钻穿过他的身体之前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他将纸张开，上面记载着的字符立刻全部呈现在荆囚声的眼中！ “不好！”荆囚声心中一惊就要闭上眼睛，但已经为时已晚。 大量的字迹冲入荆囚声的脑海，混乱且驳杂的知识冲击着荆囚声的认知，在荆囚声的印象里，一个新的物种应该是这个世界切实存在的东西。 那是一种类似蜘蛛的生物，空洞的五官遍布它那球体一般的全身，扭曲鬼脸在它的身上不断收缩膨胀，像是会随时炸开一般，它还有细长人手模样的爪子，爪子上应该还刻着繁杂的花纹，每道花纹中都藏着一只窥视知识的眼睛。 哦，对了。 它应该还有在书中行走、掠夺和扭曲知识的能力。 认知形成，荆囚声只觉得眼前突然只剩一片死寂的黑暗，耳边再没有一丝丝声音。 这虚无的黑暗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瞬，紧接着黑暗便迅速散去，而待到荆囚声视野恢复，他才恍然发现眼前已经完全没有了流寇的踪迹。 好像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 流民，霍普，还有从森林中走出来一脸懵的莉莉娅，该在的人都在，但唯有那些流寇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他们还在这里留了一样东西。 方才那张被荆囚声看到的纸。 “人怎么都消失了？这是什么？”霍普皱着眉头问道，他想上前去把那张纸捡起来，荆囚声连忙抬手将他拦下。 那张纸此时此刻正静静的平铺在地上，但仔细看去可以发现那纸张上的单词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它们蠕动着，似乎想要从纸上爬起来。 很有可能和自己刚来这世界看到的几张日记一样，都有着藏在字里行间的畸形怪物。 荆囚声和霍普接连驱动神力试图摧毁书页，但无论是荆棘闪电还是希光都没能让那些单词安分下来，书页上的单词正在疯狂跳动，甚至一些字角已经脱离了书页竖了起来，如同触须一般飞快地舞动。 看来是不能将那怪物摁死在纸里了。 莉莉娅知道荆囚声解决过一次书中怪物，但流寇莫名突然消失的诡异情况还是让她心神不安，她纠结着开口道：“要不...我们先带着那些人撤回去？如果真的有怪物出来他们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荆囚声一时眉头紧锁，没有贸然同意莉莉娅的建议，毕竟麻烦的不只是这可能出现的书中怪物，流寇营地距离领地有一湖之隔，加之瀑布的存在，可以说北岸正处于南岸的上流，若是这怪物污染了湖水，对领地也会带来极恶劣的危害。 而且以荆囚声遇到的第一只书中怪物的经验做参考，这怪物应该也会追逐看过那张纸的人。 所以与其将怪物引到营地，还不如等它出来后就地解决。 ...话说那些单词都抖着自己的笔画抖擞半天了，那怪物怎么还不出来？ 第四十二章:捏麻...开麦! “奇怪...”罗斯看着面前漂浮的猩红光团，白皙的脸上皱起眉头，细长、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为什么看不到他在神国时的记忆呢？明明是和老师一样回归者...难不成是因为神明的权柄不同？”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再不打开笼子他们也该生疑了。”罗斯嘀咕着，将蕴含着荆囚声神力和空白记忆的猩红光团推入书中。 随后罗斯深吸一口气：“荆棘大师...时隔两百年回归的罪业骑士长，让我去监视这位传说...老师还真是给我安排了一个不得了的任务啊。” 而且他明明在康仑领等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等到这位荆棘大师来到康伦领，结果来落日森林转了一圈，那位大师已经在这宣称了领地？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罗斯把玩起桌上放着的一把匕首，可惜他一个出身于贵族的学者不管找什么理由加入荆棘大师的领地都显得过于突兀，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颗种子能够在那片领地扎下根了。 罗斯最后抬头扫了眼这个不大不小的穴洞，确定自己留下的线索足以误导那位大师之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疯嚣在上，愚者在上，我真是受够这地方了，又臭又脏，今天回去必须用龙眼兰好好洗一洗。” 他拿出一副地图随手丢下，一步迈出后整个人坠到了地图中。 另一边。 荆囚声看着那些抽风了般的单词终于失去了耐心，他示意霍普做好准备，自己则轻轻迈步向其走去。 似乎那怪物就是等着自己靠近一般，荆囚声刚一靠近那张草纸，一只灰白的手便从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紧随其后的是一张五官空洞的人脸，它嘴巴处的洞慢慢变成月牙弧形，对着荆囚声发出‘咔咔’的笑声。 荆囚声只觉得一阵恶寒袭来，他挥起长矛抽断了握着自己脚踝的手同时向后退去，而那书中怪物也是发出一声嘶鸣，更多的鬼手争先恐后地从书中爬出，它们尖锐的手指深深刺进地里，把自己庞大的身体从一张狭小的草纸中给拖了出来。 如果无视那些扭曲鬼脸和手臂，单看形状的话大概就像一颗拔了刺的仙人掌上开了一朵菊花。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些破坏气氛，但荆囚声觉得自己要是坚持在刚才那种诡异的气氛作战里才是有病。 他又不是抖m。 对付这种恢复能力极强的怪物打持久战是肯定不行的，更何况自己和霍普刚才也受了些的伤不宜久拖，而且这里已经过了落日森林的外围，万一真有不怕死的魔兽往这边来，战局只会更加复杂。 所以荆囚声和霍普在怪物没有出来之前就做好了应对方案——荆囚声拖着，霍普用神术尝试一发带走。 简单、粗暴，但面对各项能力不详的对手而言用自己最大当量的攻击直接洗地才是真正的尊重。 ...可希光女神好像不怎么希望他们太尊重眼前的怪物——这次霍普发动神术的尝试失败了。 霍普翻开的经书只流出了普通的希光。 他本人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希光魔法和奇迹神术到底有什么不同，还在那里念着一句句祷文，但荆囚声这边已经被千手蜘蛛追的上蹦下跳。 有一种mt进副本开了boss，结果输出位被卡在空气墙外的美。 关键是这位输出还没意识到自己卡了空气墙，正对着空气一阵输出。 他还把麦闭了！ 专心念着祷文的霍普根本不是荆囚声一嗓子能够吼醒来的，事实上发动神术也确实需要施术者全身心沉入其中，想来只有等这位希光狂战念完祷文确定施法失败后才能清醒过来打输出了。 不过眼前的状况似乎并不怎么乐观。 随着那千手蜘蛛的移动，焦黑色如泼洒开的颜料般在地面上迅速晕染开来，一只只灰白的人手从焦黑的地下钻了出来，成片的紧握着的拳头在转向荆囚声的同时缓缓张开五指，露出了手掌中缩小的鬼脸。 紧接着，土层下面涌动了起来，那些鬼手的后半截手臂也跟着露了出来，手臂从中间不规则地裂开，在异化血管的支撑下弯曲成粗细长短不一的肉腿。 它们在向荆囚声爬去。 荆囚声旋转黑矛插入地面，荆棘闪电阻隔着那些人手蜘蛛的同时也在地下搅动着还未出土的鬼手，一时间这片土地翻涌了起来，地皮被不断的撕裂、搅动、重组，土壤中渗处被搅烂的腥臭血肉，好像一块破烂的脓疮在喷吐脓液。 几只人手突然从荆囚声脚边的地下伸出抓住了荆囚声的双脚，紧接着地面陷落，荆囚声的半截身体被拖入土中。 数不尽的鬼手攀上了荆囚声的身体，尖锐的指甲深陷进血肉，如果不是荆囚声没开太高痛觉感知，这感觉怕是和凌迟相比也不遑多让。 “安福！” 荆囚声低喝一声，安福白光顷刻间流淌在全身，在白光的炽烧下周围的鬼手顿时哀嚎着蜷缩起来，滚滚黑烟不断从荆囚声身边升起，却也遮不住荆囚声那刺眼的白光。 荆囚声双手撑着爬出了深坑，而紧跟着冲到眼前的就是千手蜘蛛这庞然大物，它如滚动的巨块般撞上了荆囚声荆棘捏出的白盾上，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腐肉糊锅般的吱吱声和焦臭味也跟着传来。 更多的鬼手伸长了绕过白盾抓向荆囚声的身体，它们狂热地撕扯着荆囚声那并不算强盛的白光，很快，白光边愈发稀薄，而千手蜘蛛也转动着身体试图把荆囚声碾在身下。 好在意识滞留在神术仪式中的霍普终于清醒了过来，伴随着一声惊怒交加的‘希特娘的光啊’，攒射而出的数道金辉圣光顷刻间洞穿了千手蜘蛛的身体。 趁着书中怪物那坑坑洼洼的身体重组的间隙，荆囚声抬手召出黑矛插入它的身体，荆棘闪电继续撕扯着它的身体，血浆和腐肉不断崩裂剥落，荆囚声也终于摆脱了这怪物的碾压。 “我用不了高阶的希光魔法！”霍普喊道，他睁大眼睛，“明明上次你在身边我能用出来的！” 他还没有意识到奇迹神术和普通希光魔法的区别... 荆囚声嘴角一抽：“那就先用普通的希光魔法！” 随着荆囚声挥舞黑矛的频率愈渐加快，荆棘闪电已经遍布在书中怪物的四周将其压制。 “快！动手！” 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发动奇迹神术时霍普就已经在准备普通的希光魔法，此时魔法模型构筑完成，随着荆囚声一声令下，圣堂光矛如雨点般向书中怪物落下，散开的光晕轻易驱散着这怪物纯粹由污染构成的身躯。 对付这种邪物，到底还是希光魔法和希光神力更有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这怪物似乎并不怎么惧怕自己的荆罪神力。 安福神力还能对这怪物造成些压制，但审判神力就是纯靠着荆棘闪电的强度在打伤害。 但现在也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这书中怪物的自愈能力荆囚声可是见识过的，如果不能将其一举击杀，希光再怎么克制这怪物霍普的魔力也不够它恢复消耗的，是以荆囚声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那些小蜘蛛爬到自己的身上撕扯自己的血肉，转而将神力全部集中在审判之中，一连数根缠绕着荆棘闪电的黑矛掷出钉入书中怪物的身体，强行延缓它的自愈速度。 而在荆囚声的身后，霍普已经转着铁链绑着的经书冲到了他的身边。 朴实无华的一击，霍普只是高高跃起将流淌着希光的经书狠狠抡在书中怪物的身上，书中怪物的身体便如冰雪遇到火焰般迅速消融，而后续爆发的希光更是将它的身体撕扯的残缺不堪。 是以书中怪物嘶鸣一声，剩余的部分和刚才的流寇一样瞬间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一张焦枯的草纸在两人面前缓缓飘落。 第四十三章: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 “那怪物...跑了？” 荆囚声下意识伸手接住那飘落的纸张，此时的草纸上已经空无一字。 “会不会是已经死了？”霍普沉声问道。 “应该还活着，那怪物消失前好像还有一部分保持活性，以它的恢复能力...怕是有很大可能还活着。”荆囚声眉头紧蹙。 现在的问题是...这怪物去了哪？ 和刚才那些流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世界上一样，唯有不远处还在燃烧的村子才能证明这里刚才发生的一切。 “去村子里看看。”荆囚声说道，“没准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注意警戒，那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再冒出来。” 霍普点点头，跟着荆囚声一起向还燃烧着火焰的村子走去，此时的火势较之刚才已经小了许多，大部分草屋都已经被烧的只剩下木架子，几个没来得及从草屋里逃出来的流寇在草屋门口被烧成了焦炭，身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草灰，只是看着他们扭曲的遗体就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状——他们从草屋里出来时刚好被燃烧的草垛砸在身上，火焰迅速在他们身上蔓延，这些流寇在地上反滚着，直到被火焰烤成焦炭。 一阵寒风吹过，草灰卷着黑烟一同升上天空，整个村子里蒙上一层刺眼的灰尘。 除了几具烧成焦炭的尸体和几间苟延残喘的草屋，这个村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直到调查的，就连方才那莫名消失的书中怪物也没有再出现的迹象。 直到两人走到被树干围着的村子的尽头，在靠近悬崖的地方，被烧的卷曲的藤蔓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 霍普走向前去，先捏了团圣光丢入洞中。 金辉圣光照亮了昏暗的山洞，山洞不深，大概十米不到的样子，人工开凿的迹象很明显，应该是这的流寇用石头一点点凿出来的。 印象里的阴暗囚牢或是堆积着世人尸骨的邪恶祭坛并没有出现，相反，这山洞内倒是显得格外整洁干净，洞内最深处一张石床，上面铺着厚实的魔兽皮毛，再往前则是简单制成的书桌和书架，上面依稀摆放着一些书册。 毫无疑问，这里应该是那些流寇头领的房间。 荆囚声四下看了一眼：“康伦领连学者也会放逐吗？霍普，你有没有康伦领放逐学者的印象？” 霍普沉思了片刻，然后摇摇头。 荆囚声蹲下身子在书桌下面扫了几眼，然后抬起桌腿看了看桌腿留下的印痕。 随后，他又注意到在书桌的边缘还有更深的辙痕。 对这两个辙痕进行一番简单的对比，可以发现这新的印痕也就是这几天才留下的，只需要用手抹下就可以消掉印迹。 这个房间换过主人——原主人的用具被丢了出去换上新的书桌，如果不是这的首领闲着没事干想装装学者提高一下逼格的话，那就只剩下山洞换过主人这一个可能了。 更不提这个世界读书写字也不是什么安全的事，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作这种死。 荆囚声拿起书桌上的一尊智者雕像：“这是干嘛用的？” “智者雕像，它能代替智者的眼睛，有它在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看书了。”霍普回道，“这东西很重要，其它东西也都是来不及收拾的模样，莫非是这的主人走的太急，没来得及带走？” 荆囚声没有急着回答，只是那掂了掂智者雕像，然后便拿起桌上随意摆着的一本日记翻看起来。 日记上的内容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天赋有限难以突破的学者因为得罪了更高阶的学者而被放逐到落日森林后的事：他靠着被放逐前带出来的一本禁书带着流民在这里扎营，先是利用禁书的内容培育出了大量黑莓豆得到流民的拥护，接着又因次沉溺禁书内容，准备在这里实验一下禁书中圈养怪物的实验的经历。 如果只是智者雕像的话荆囚声尚还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可这本日记的出现，基本也就证明了荆囚声的想法并非错误。 这个山洞里留下的印记和日记中的内容根本对不上。 如果只按照日记中的内容去看，这片营地就是一个偷来禁书的学者的试验场，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为了避免外人发现这的异常，而荆囚声他们的到来则意外破坏了他的计划，在仓促逃离中这名学者甚至忘了自己的智者雕像和日记。 可是如果和那印迹放到一起，这遗忘的日记和智者雕像就更像误导了——怕荆囚声没法看书不上钩，还专门留了个雕像在这。 而且，能够佐证荆囚声这一猜想的还有一件事——霍普刚才无法释放希光神术。 以希光女神不希望暴露霍普的神选身份为思路，这一个事实可以推出一个结论，当时在场的不止他、霍普和那只书中怪物，在某个看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第三人——此人或是在暗处观战，或是借助书中怪物的眼睛窥视他们，但都可以证明这位学者的离开并不匆忙。 毫无疑问这就是误导，如果荆囚声真按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此时他应该已经在准备加强领地的防御来提防那逃走的学者的报复，不管这警惕的时间能持续多久，至少都可以把荆囚声的视线从他的真正目的上给引开了。 而荆囚声也很快在一堆刻意堆放散乱的草纸中找到了这书中怪物的有关内容。 书中怪物名为臆想，没有实体的幻想魔物，可以入侵并掠夺第一个接触人的意识和印象，并利用这些意识和印象来进行进化并获得奇怪的能力，因此这种怪物几乎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存在，它的样子、能力完全取决于第一个接触的对象。 也就是说，如果在被臆想入侵掠夺时自己脑海里正好想着白毛魅魔，那它就真的会变成白毛魅魔——如若是以往，荆囚声或许会为这个失误而悔恨不已，但现在，他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因为荆囚声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看到那张草纸时脑子里想的全是悬崖半腰处的鬼林，而且由于自己连着两次遇到书中怪物，理所当然的冒出一个附加条件——它应该是能在书籍和知识中行走的。 现在它是真的能在书籍和知识中行走！ ...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片落日森林中，流寇营地的书都在智者雕像的注视下，霍普手中的经书也有希光庇佑，那么还有什么地方有书？ 莉莉娅手中的笔记，还有...自己因为占背包而暂时放在穴洞里的...残破故事书。 再联想到刚才突然消失的书中怪物和突然变成白纸的草纸，荆囚声只觉得一股寒意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没有任何多想，荆囚声立刻转身向营地外冲去。 “快回去！莉莉娅和领地可能出事了！” 第四十四章:无事发生 落日营地。 穴洞内只有两堆篝火散发着微弱的光，十几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头挤在这穴洞中，洞口两个残疾拿着木头削的木矛在守着。 两个年轻人看着洞外的一片漆黑，眼底都是带着几分惊恐和担忧。 “暗夜已经到了。”小约翰嘀咕道，“往常领主大人他们应该已经回来了。” “谁知道呢，刚才还把莉莉娅大人也叫了出去...诶，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打算放弃这领地跑了啊。” 小约翰眼睛一亮：“那这不是更好吗？他们走了下面洞里的食物不全是我们的了？” “蠢货约翰。”凯罗回道，“领主大人在的时候也把食物分给了我们，而且这里是落日森林，如果没有领主大人保护我们，我们早晚还是要死在这。” 约翰闻言不由上下大量了一下凯罗，随后哈哈笑了起来：“我说凯罗！你不会真的信了他们贵族说的话了吧？难不成你真觉得领主大人以后会赦免我们农奴的身份？” “别天真了，老哥我也是被来回卖过的，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性子，每次我去新地方的时候那的领主都会和我说‘好好干，我是一个很宽容的人，只要你努力勤劳我就给你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结果呢？没过两三天他们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貌，直接就把我赶进了马厩，还用鞭子抽我。” “凯罗，你不会忘了我们是怎么被放逐的吧？” “咱俩一起被卖过来的，在康仑干了两年，结果我少了两根手指，你断了一只手，我们就都直接被撵了出来，所以凯罗，难道你还没看清那些贵族的嘴脸吗？” 说到后面，小约翰的语气也是激烈起来，吓得凯罗连忙伸手捂住了约翰的嘴巴并向洞内深处看去，而剩下的那些老人，则只是用麻木的目光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 看来应该是没人注意他们刚才说的话。 “小声点约翰，你不要命了吗？”凯罗小声说道，吞了口口水。 而约翰只是伸手扒掉了凯罗捂着自己的嘴：“看来你也不是真的相信这位领主大人有那么宽容嘛。” 凯罗撇撇嘴：“反正我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着，他突然抬头向洞内看去，只见那些或卧或坐的老人中有一个突然站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向洞内更深处走去，见状凯罗立刻起身喊道：“老约翰，你要干什么？” 这个领地目前虽然只有二十几个人，但叫约翰的却足足有五人，剩下的名字也都是汤姆、杰瑞之类。 平民和农奴绝部分连字都不认识，起名字自然也不会像贵族和学者那样思考每个单词的含义以及结合在一起是否合乎音律，名字对他们而言也就是起到一个能够喊一声有人应的作用。 老约翰并没有回答凯罗的意思，他只是愣愣地继续向前走去，此时凯罗和小约翰都意识到了老约翰的不正常，他们相视一眼起身想要拦下老约翰，但紧跟着洞内深处便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 “让他过来吧。”荆囚声说道。 凯罗看着洞内深处荆囚声的身影不由一愣：“领主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旁的小约翰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心中在暗自祈祷希望他刚才说的话没有被荆囚声听到。 “就在刚才。”荆囚声说道，“有不详的东西入侵了领地，我从后面的紧急洞口回来的。” “霍普神官和莉莉娅在后面掩护新的流民，他们一会就到。” “你们就留在洞里，不要轻易出去，外面不安全。” “是，领主大人。”小约翰和凯罗起身回道，看着老约翰跟随领主大人的背影慢慢走进穴洞深处。 约翰撇撇嘴，拉着凯罗坐回到洞口。 ...老约翰最后在荆囚声休息的草垛前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在草垛中摸索着，最后从中取出一本只剩几页的故事书。 “...领主大人，我这就放您出来。” 老约翰如此说道，翻开了封面。 一只灰白的手从书中伸出来抓住了老约翰的手腕。 紧接着从书中浮现的是一张五官空洞的人脸。 “谢谢你，老约翰。”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轻响响起，那本残书便摔落在地上，而老约翰也彻底消失在穴洞之中。 ...... 轰咔——！ 当荆囚声率先赶回领地时，刚好下起了雨。 几滴雨水率先打在荆囚声的发丝上，接着倾盆暴雨落下，拍打着叶子发出啪嗒啪嗒声响的同时汇成细细的水流，随着穿过枝叶缝隙的雨水一同落入泥泞中。 虽说荆囚声和霍普离开的晚，但两个神职的速度是肯定要快过几十个饥寒交迫的流民和一个法师的，两人刚好在半路遇到莉莉娅和那些流民。 正好那时暗夜已到，荆囚声便让霍普跟着他们一起以防万一，自己则率先一步赶回。 现在他已经到了岩台的下面，营地里安静的诡异，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外便听不到别的声响。 虽然那些人平常也很安静。 荆囚声跃上岩台，随手将手中的火把插在洞口，守在洞口的约翰和凯罗两个小伙子立刻站了起来。 “领主大人，您回来了。” 荆囚声点点头，随口问道：“我没回来之前领地里有发生什么事没？” “没有，领主大人。”回答的是约翰——荆囚声对这小伙子的印象还不错，因为少了两根手指而被放逐出来的农奴，心思活络人也比旁边的凯罗更外向点，总之是个不错的小伙。 然而他说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这话荆囚声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荆囚声随即迈步向穴洞内走去，确实和约翰说的一样，一切正常，大部分老人在黑夜到来后边已经躺在草垛上睡去，只有少部分老人依旧睁着眼睛沉默地盯着篝火——这就是领地现在大部分老人的状态，除了按着领主的命令干活便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平常除了吃饭睡觉排泄就是对着那跳动的火焰发呆，他们已经这样度过了每个冬天和不用干活的日子，也准备用这种方式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荆囚声点了点人数，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没多也没少，都是十九个人。 随后荆囚声来到自己休息的地方，从草垛中翻找出那本残书。 也是在原位，没有动过的迹象。 “...真的无事发生？”荆囚声眉头紧锁。 难不成...真是自己想多了？ 紧接着，荆囚声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无事发生才好。” “就应该无事发生，至少都还活着。” 第四十五章:水去哪了 没过多久，莉莉娅和霍普也带着剩下的流民赶了回来，好在这个时候雨也终于停了下来，否则那些流民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这一场雨过后怕是不少人都要染上风咳症。 莉莉娅去储粮洞取了些肉干准备熬些肉汤给这些流民驱寒，而霍普则找到了荆囚声。 “领主...那个书中怪物...” 荆囚声摇了摇头：“下落不明。” 老实说，现在荆囚声自己都有点怀疑当时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杀掉了臆想，钻回到纸中的其实只是臆想的身体。 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比如说在‘书中行走’的书中，其位置坐标和现实并不对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荆囚声就能放心许多，不过他也清楚，在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现象前还是要做些准备以应对突发情况。 而现在摆在荆囚声面前的，还有一件和那下落不明的书中怪物同等重要的事。 那就是领地未来的发展。 这段时间荆囚声对这片领地在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式做了很多的思考和备案，没有方便管控领地的领主界面，荆囚声便一件件全部记在自己的备忘录里。 毫无疑问，无论是神明还是魔法都是这个世界切实存在的东西，先不管这世界和星宇公司的关系如何，想要在这个世界发展那么这两样是绝对不可能绕开的。 神明的事情太过复杂，在初期荆囚声也打算先按照游戏系统发布的任务发展一些荆罪信徒，至于魔法方面，有莉莉娅和那半本笔记在，这片领地上的魔法也不可能弱于别的领地甚至是王国。 而且荆囚声也不打算就只把目光盯在这两种‘沃伦特色产物’上，一些可以从现实世界取得经验的项目也可以尝试推进，比如说冶炼锻造、耕作生产、还有公共领地建设等等。 当然，要说其中最让荆囚声跃跃欲试的东西，那自然必须是烧开水了。 各种各样的烧开水方式。 而且荆囚声觉得烧开水这一项技术应该可以在这个世界展现出更大的力量，毕竟按照这边的世界观，魔力作为万物之源是蕴含于万事万物中的，是比元素还要本质的存在，如果用魔力做为能源来烧开水... 荆囚声已经做好领先世界两百年，站在圣奥络山顶上独领风骚的准备了。 “对了，莉莉娅呢？”荆囚声打算叫上莉莉娅让她帮忙做些小设备，想来以那家伙的智力应该也能提出更多的建议。 “她在给领民们做汤，正好是饭点洞里的领民也都出来，都在岩台前的空地上。”霍普如实回道。 荆囚声脸上刚刚浮现的淡淡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诶壳子q自米，啊有秀儿？ 不过很快荆囚声就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 在雷德领时身位法师学仆不愁吃穿的莉莉娅尚且认为那满是腥味的肉汤是世间美味，那些长时间忍饥受饿的流民自然只会觉得这汤更是美味佳肴。 当荆囚声和霍普来到莉莉娅身边时第一锅肉汤已经被分了个干净，甚至连煮汤的锅都被木碗刮的干干净净，这会莉莉娅正准备把刚剁好的肉倒进烧开的水中，她抬头看到刚好来此的霍普和荆囚声，立刻抬手招呼两人也来喝点。 但荆囚声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出神的盯着那锅还在沸腾的水。 “领主，怎么了？”莉莉娅忍不住问道，随后似是为自己狡辩一般说道，“我用的是处理过的肉干，这次可没有腥味了。” 不是腥味不腥味的问题... 荆囚声指了指那锅沸腾的水：“水烧开了？” “开？已经沸腾了，能用了。”莉莉娅回道，只当开这个词这是两百年前的古人的说话习惯。 荆囚声刚才的说法大概就相当于用openwater来形容开水的英语单词，老外听了一脸懵。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水蒸气。 感受不到水烧开时扑面而来的热量。 只有将手贴近水面时才能感受到那股灼热感。 烧开的水去哪了？ 荆囚声屡次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话每次到了嘴边又是难以说出。 水烧开了会有水蒸气，这是荆囚声长久以来的认知和生活经验，甚至在这个世界他也认为这是理所应当该发生的，所以在以往吃饭喝水时他只会注意到水开没开，但却从没注意水面上是否少了一缕烟。 荆囚声最后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 而莉莉娅则面容严肃地看着荆囚声：“领主大人...这水是有什么问题吗？” “...水没问题。”荆囚声喃喃道，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问题切入：“莉莉娅，你刚才加了多少水？” “多少水...”莉莉娅皱起眉头，她不知道荆囚声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但她也知道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破坏一个领主的形象，于是如实回道：“加到了锅颈口呗。” 烧开后水位大概下降了一指近两指。 于是荆囚声指了指水位明显下降的汤锅：“那么水去哪了？” 他的语气过于严肃，以至于一开始莉莉娅还以为荆囚声这是在责问自己，她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便紧跟着明白了荆囚声的意思。 ...对啊，水去哪了？ “霍普，你能帮我煮下汤吗？”莉莉娅起身说道，显然已经被荆囚声问出的问题给吸引了。 霍普是听不懂这俩人说的什么水去哪的问题，自然乐意接过这个他本人最喜欢的活计——给大伙做饭，看着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 霍普从身边离开后又换成了莉莉娅跟在身边，荆囚声带着莉莉娅再次向别处晃去，莉莉娅则是一直眉头紧锁，认真思索着荆囚声的问题。 而她果然也没让荆囚声失望，很快就提出了一个猜想：“或许...用元素方面的知识可以做解释。” 荆囚声点点头：“详细说说。” “在元素女神的众法神教教义中，这个世界的万物都是元素构成的，河流其实是众多水元素的聚集奔腾，森林是木元素的汇聚，火焰是火元素的躁动，甚至就连其中的每一个生命，都是由众多元素组成的，所以在最初的元素法师中每个法师都会表现出对不同元素的亲和性。” “所以从元素视角来看，我们刚才烧的是一锅水元素。” “锅没有漏，水也没有洒出，因此水的减少应该是在元素层面上发生的。” “但到底是以哪种方式发生的，我姑且想不到，可能是下方元素冲击造成的元素逸散，也可能是元素的自我轮回，但这些都只能从元素视角去看才能得到结果。” 荆囚声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 在他看来，莉莉娅的这个猜想应该已经有五成接近正确答案，但不管最后的答案是什么，想要在这个世界烧开水姑且应该是行不通了。 至少用地球的方式是肯定行不通的。 第四十六章:希光啊! “...要是魔力也能让所有人都使用就好了。”荆囚声突然感叹了一句。 所谓烧开水说到底也就是一种生产能源的方式，而荆囚声之所以在沃伦大陆还惦记烧开水这事就是因为魔力的使用限制实在是太大，可以感知到魔力这一点首先就限制死了魔力的使用广度。 因此在荆囚声最初的设想里，就是想用那半本笔记里的知识将魔力这种开发困难的能源转换成电力这种更方便使用的能源。 莉莉娅听到了荆囚声的话也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摇摇头道：“每个人都能使用魔力...这想法真是太奇幻了。” “诶对了，你刚才说的元素视角，既然有人提出来并记到了教典上，那就足以证明有人进入过这种视野对吧，现在有还这方面的魔法或记录吗？” 莉莉娅的回答依旧是摇头：“众法神教在一百年前就彻底没落了，现在信仰元素女神的就只剩下法师协会，基本都是浅信徒。” “元素视角应该是属于众法神教神官的特殊能力，现在怕是已经失传了。” 荆囚声闻言砸了咂嘴：“那还真是可惜。” 信仰元素女神的一共有两个势力，一个是信仰虔诚的众法神教，已经随着元素女神的隐去而彻底消失，虽然有几个神官从元素神国返回并带回了部分元素，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也都寿终就寝。 另一个势力自然就是现在的法师协会，都是元素女神的浅信徒，而且在两百年前因为奥术魔法的出现也有一大部分法师退出法师协会转而投入学者学会。 要知道当年元素女神的信徒可是仅次于希光女神的神明，现在却沦落到和没落的荆罪不相上下的地步，也是挺让人扼腕叹息的。 荆囚声主要还是心疼因此消失的元素神术。 ...... 杰瑞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安心与紧张并存。 驱散黑暗的篝火，每个人都能喝到饱的肉汤，还有治疗风咳症的汤药，这些东西无一不在洗刷着他刚刚被流寇虏获以及弟弟差点死去的恐慌，肉汤化作暖流从胃里流经全身上下，裹在身上的兽皮也散发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旁边的弟弟在喝了汤药后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提心吊胆许久的杰瑞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休息一会。 但每当自己快睡着时，杰瑞心中又不免涌起另一种惊慌——这的领主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上工？上了工之后领主会不会在寒冬到来前再次把他们放逐出领地？领主会不会把他们也当做黑莓豆的养料杀掉？ 种种猜想折磨着杰瑞，这又让他强撑着精神起来，但又为了不让自己四处乱扫的目光触怒随时可能回来的领主，杰瑞便只能瞪大了眼睛盯着篝火。 这让他近乎完美的融入了篝火旁边坐着的老人中。 篝火上挂着的小锅炉又煮好了一锅汤，杰瑞看着对面身边的神官盛了碗肉汤。 霍普下意识地把这碗肉汤递给了自己左边的人：“喝点肉汤吧，你的风咳症刚好，多喝点热汤对身体好。” 但他这次等了许久，印象里那只熟悉的手都再没有伸出。 “神官大人...我喝过了。”虽然很想再喝一碗，但杰瑞还是小声地回道。 少吃一点，被领主撵走的可能就少一点。 霍普终于回过神来，他扭头看着杰瑞，眨了眨眼睛半响后才‘哦’了一声。 “...没事...你要是不够的话就再喝点，年轻人饭量总是很大的。”霍普说着，把那碗肉汤放到了杰瑞的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在把肉汤给了杰瑞后霍普心中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非常重要。 霍普咽了口口水，感觉喉咙里泛起一股米汤般的清甜。 光顾着给领民们煮汤，他自己到现在还没吃上一点东西。 是以霍普拿起木碗，准备给自己也盛一碗肉汤。 杰瑞小心翼翼地扫了眼身边的神官，或许他在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紧张有一半都来自于身边这位‘身份高贵’的人，但肉汤散在空气里的香味还是深深地吸引了杰瑞，杰瑞抽了抽鼻子，最后还是拿起了碗。 这是自己的第二碗，喝了他也是在场的人中吃的最少的，应该不会被撵走。 “谢谢神官大人。”杰瑞小声说了一句。 霍普低叹一声，下意识地回道：“老约翰，我不是说了吗？你还叫我霍普就...” 霍普愣住了。 ...老约翰是谁？ 他扭头再次看向杰瑞，杰瑞缩着脖子讪讪地对他笑道：“神官大人...我叫杰瑞，但您要是想叫我老约翰的话也是我的荣幸。” 霍普没有说话，他又咽了口口水，喉咙中泛起的的米汤的清甜似乎更浓了。 霍普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老约翰是用了一碗米汤救了他的命的人，在自己的父母离开后他似乎就是自己的父亲。 “老约翰...叔叔...”霍普双眼失神地念叨着，他突然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篝火差点就燎到他那破烂的牧师袍。 他抬头扫过所有亮着的篝火，他飞快地穿梭在每个篝火每个人的面前，他张着嘴巴嘴角耷着，想要喊出喊不出的名字。 他停在了一片篝火中间，想要找到已经找不到的那个人。 最后几滴泪水从霍普的眼角滑下，他抬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全身都在发痛。 直到一只灰白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 霍普身体一僵，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接着抬手擦掉眼角挂着的泪珠，模糊的视野再度清晰起来。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老约翰。 “怎么了孩子？”老约翰心疼地看着霍普，“乖，别哭了孩子。” 老约翰伸出另一只手，手里端着的是一碗米汤。 “饿了吧孩子，来，把这碗米汤喝了。” 霍普咽了口口水，米汤的清甜在喉咙处反涌着，他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那碗米汤。 “喝呀孩子。”老约翰笑着说道，“喝了就暖和了，你以后就住叔叔家，好不好？” 霍普的手颤抖地更狠了。 最后，他闭上眼睛，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来——“希—光—啊！” “你这个邪恶！把约翰叔叔还回来！” 第四十七章:伺机而动 金辉圣光在霍普的双拳上燃烧着，他猛地挥拳而出，流淌的辉光如怒河般冲向老约翰。 老约翰的身影瞬间向后飘去，霍普下意识就要追上前去，但一只手却突然落到了霍普的身上。 “停下！霍普！”荆囚声低吼道，安魂术发动，霍普双眼顿时恢复清明。 他距离走出篝火的范围只差一步。 再走一步，他就会彻底没入暗夜之中。 霍普如巨兽之口一般的暗夜，最后只能不甘地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将拳头砸在地上。 他喘息着，待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才低声道：“领主大人...少了一个人...是老约翰。” 荆囚声没有多说什么，在霍普看破那幻影的真相后同为神选的他便也恢复了对老约翰的记忆，而莉莉娅则是皱眉看着霍普和荆囚声两人，显然并不明白霍普说的老约翰是谁。 不过没关系，马上所有人都能想起来了。 荆囚声拉着霍普回到篝火围绕的空地中央，在片刻的准备后，荆囚声缓缓抬起左手。 “安魂。” 覆盖在场所有人的安福神术发动，在安福神力的影响下每个领民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安详的神色，可在荆囚声的视野中，这里每个人的额头都有一条虚无缥缈的黑线即将连向自己。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左手握下，黑线顿时全部汇聚在他的身上，在层层污染的影响下，荆囚声的身上也堆叠了数量众多的debuff。 虚弱感随之涌来，霍普上前一步搀着荆囚声坐下。 之前留在领地里的老人和赶了许久路的流民度在安福神力的照拂下混混睡去，荆囚声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清醒着的就只有凯罗和小约翰两人。 是以他冲着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凯罗和小约翰战战兢兢地走到荆囚声的面前，看着他们这幅模样，荆囚声便意识到在他们回来之前领地里真的发生过什么。 “放松点，说吧，在我们回来之前领地里都发生了什么？”荆囚声虚着嗓子问道，他没有让两个农奴出身的年轻人站起来，那样除了让他们更加紧张外并没有什么作用。 凯罗和小约翰第一时间都没有开口，两人只是跪伏在自己的面前，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连抬头看向荆囚声的勇气都没有。 在他们的认知里，领主大人是绝对不会犯错的，即使有，责任也只会落在他们这些农奴和平民身上。 荆囚声看着始终沉默的两人不由皱起眉头，直到他注意到小约翰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嘴唇都已经发白的凯罗。 “回领主大人，在您回来之前...有一位跟你一样的冒牌货出现在了营地里。”小约翰率先开口道，同时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微微侧身在凯罗的面前。 小约翰是分不清两个荆囚声到底谁是真假，反正只要对面前这个说另一个是假的就肯定没错。 “当时老约翰起身要去您住的地方，我们本想拦住他的，但那个冒牌货说是他叫的老约翰，所以我们便没敢触碰您的威严，放了他。” “那之后老约翰就再没有出现过。” 说完，小约翰抬起头看向荆囚声的脚尖：“大人，当时轮到我当值，凯罗是被我强拉过来的。” “...我没说要怪罪你们，这事已经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围，无须自责。”荆囚声说道，“你和凯罗去储物洞里那些毛皮过来，免得他们冻着再染了风咳。” 小约翰闻言惊异的抬起头，不小心和荆囚声对上目光后又立刻跪伏在荆囚声的身边，他一边感谢着领主的宽宏大量一边慢慢拉着凯罗退去，在退了足够的距离后才爬起来拉着凯罗向穴洞跑去。 霍普放出一团希光守护飞向两人，现在还不知道那书中怪物是否还藏在暗夜中，只让那两个人去储物洞取毛皮也不怎么安全。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领地里少了个人的莉莉娅问道，“你们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怪物？” “书中怪物。”荆囚声皱着眉说道，他方才还以为这怪物消失能让自己和领地里的人清闲一会展开建设工作，结果没想到自己只是和莉莉娅讨论了一些问题，领地里实力和自己相当的霍普就差点遭遇不测。 他拿出从流寇营地带回来的智者雕像和日记：“一种名叫臆想的怪物，你自己看吧。” 莉莉娅接过日记和草纸翻看了几页，便也是皱起眉头：“能在书籍和知识中行走，只是因为你一个念头就有这种能力？这怪物未免也太恐怖了点。” 荆囚声点点头，接着又拿出霍普之前给他的残书：“所以事情的经过应该是，我们把它打成重伤后它遁入书中，并通过书籍与知识来到这本残书，然后变成我的样子，将...” 荆囚声瞥了眼旁边的霍普，接着说道：“老约翰骗入黑暗中。” “变成你的样子，它还有模仿变形的能力？”莉莉娅的声音兀地一高，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营地的其他人，一时间觉得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有可能是那怪物的变形。 “应该不是。”荆囚声说道，借着智者雕像第一次翻开了这本残书。 这本残书，准确地说是神话故事书，剩下的书页里只记着一篇故事。 ‘荆罪神教大骑士长，荆棘大师的传奇人生’ 是书中怪物，通过这些记录配合它从荆囚声那里掠夺来的一部分记忆，将自己伪装成了荆囚声的模样。 而在吞噬老约翰后，他又获得了老约翰的模样和记忆。 所以如果刚才霍普真的跟着那幻想冲入幻象中，下一次出现在领地里幻象就有可能是霍普，到时候怕是连荆囚声和莉莉娅也要被迷惑。 想到这荆囚声顿感后背一阵发麻，难怪那怪物没有直接通过这残书出来搞事，原来是打着逐一击破的念头。 要想办法把那书中怪物给清理掉才是，寒冬已经很近了，若是因为那怪物耽误了接下来的建设，到时候怕是有一半人要冻死在寒冬之中。 “这本书我还是贴身带着吧。”荆囚声说道，同时看向身旁的霍普。 “...抱歉霍普，是因为我把这本书放在营地里才...” “不，领主大人。”霍普沉声道，虽然他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要说书是起因，那捡到这本书并把它送给你的我才是罪魁祸首，况且害了老约翰的应该是书中怪物，是不可饶恕的邪恶。” 他看向荆囚声怀中的残书：“...所以这本书还是暂时放我这比较好。” 第四十八章:独行 霍普的想法很简单，书中怪物刚才以他为目标，而他自己也是营地里唯一一个和老约翰、荆囚声都很熟悉的人，那么不如就用他来做诱饵，来引出这个书中怪物。 而荆囚声自然是看出了霍普的想法，他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详细的，你打算怎么做？” 霍普顿了一顿，他看着荆囚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最后没有隐瞒：“带着这本书和火源独自走入黑暗，邪恶自然会出现。” “你疯了。” “我没疯。”霍普说道，“我只是不允许老约翰继续被邪恶所利用，而且...” 而且如果自己也走入黑暗，或许他还能救下在暗夜中迷失但任有可能还未死去的老约翰？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很残忍，但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荆囚声说道，将那本残书交给了霍普。 事实上，他的想法和霍普完全一样。 独自拿着这本书和火源走入暗夜，引出书中怪物，将其斩杀。 留在领地里继续坐等书中怪物出现是肯定不行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书中怪物在带走人他们是不是还会陷入‘营地原本就只有那么多人’的错误记忆中，这次荆囚声能醒悟过来是因为霍普对老约翰的感情和记忆实在深刻，可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了。 至于为什么最后不是自己出去而是让霍普独行... 首先，营地里是肯定要留一个神官的，而荆囚声本人的神力又对书中怪物影响不大，反倒是霍普的希光魔法颇为有效。 况且刚才在流寇领地里荆囚声就注意到了一件事，霍普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希光神力，只是不能直接使用希光的奇迹神术而已，之前霍普的最后一击就隐藏着些许神力波动，可以看得出来希光女神还是很关注这个神选的，有希光女神庇护，霍普的情况肯定比自己这个背后女神是正是邪的神选要好上许多。 而最后一条原因... 荆囚声觉得自己有很大可能抢不过这位希光牧师。 霍普接过那半本残书，他深吸一口气，说道：“领主大人，多谢。” “嗯，回来的时候记得把这本残书带回来，我还有用。” 霍普点点头，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暗夜已经快结束了，我需要准备一下，在下一次暗夜中我会走入黑暗。” 在清理掉那个邪恶后，他会亲自带回迷失在黑暗中的灵魂。 “...好。” ...... 趁着这会没什么事情发生的空档，在游戏里呆了一个白天的荆囚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实说。 在看到窗户外面漆黑的天空时，荆囚声下意识地以为这个世界也陷入了黑夜。 说起来自己这两天白天一直挂在游戏里，有段时间没晒过太阳了。 荆囚声走出卧室，黛莉娅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纪录片，这段时间她已经看完了之前荆囚声给她找的儿童向记录片，最近看的则是一些介绍地方风土人情和特色美食的片子。 这种片子看似只能当做电子榨菜，但对于黛莉娅而言，其实最吸引她的却是其中展现的新的人际关系和交往模式，一堆人不分高下不分贵贱的坐在一张桌子上，既没有入座前的餐前礼这种繁文缛节也没有身份不同的食物限制，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些都会潜移默化的影响黛莉娅对新世界的认识和她个人意志的发展，而这才是荆囚声想让黛莉娅吸收的东西。 就比如今天，荆囚声下线时黛莉娅正捧着一桶鸡米花吃着，高兴的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在看到荆囚声时她也没有表现出以往的惊慌，只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像是因为自己吃的太多而有些羞涩。 ...吃的确实挺多的，要不是现在食物便宜，自己也有一些存款，荆囚声还真不一定养得起这只小狐狸。 经过这段时间的‘食疗’，黛莉娅的身体状况也好上了许多，似乎兽人族的自愈能力在这个世界并不会失效，黛莉娅身上的淤青都已经淡下，麻烦的是那些已经留了疤的鞭痕，用祛疤膏也没能磨掉。 此外，黛莉娅原本枯黄的脸蛋也圆润白嫩了许多，不只是吃饱喝足带来的营养补充，荆囚声也买了不少洗面奶和护肤品给黛莉娅，免得黛莉娅和他出去的时候被别人误会成这是自己从哪个大山里拐出来的女孩。 还歹是上个世纪的大山。 现在黛莉娅全身上下最出戏的就是那双比荆囚声还要粗糙的手了，长年的农事劳作让黛莉娅的手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各种刮痕，手背和手指上干裂的硬皮快比荆囚声的指甲还厚，泥土的颜色也几乎和她的手融在一起深陷在手掌的掌纹中，毫无疑问，任何人看到它都能立刻认出这是一双农民的手。 荆囚声伸手从黛莉娅的怀里抓了把鸡米花先垫垫肚子：“晚上想吃什么？” 早上/中午/晚上想吃什么，荆囚声每天都会这么问，也是为了激发黛莉娅对自身需求的认知。 事实证明这种生活小事上的潜移默化确实很有作用，黛莉娅刚来时只会说‘大人赏赐什么我就吃什么’，而现在她却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而荆囚声也从黛莉娅漫长的思考时间中得知了她的想法：“想吃烧烤了，对吧？” 自从上次荆囚声带着黛莉娅出去后，她便深深地喜欢上了居家烧烤这项活动，倒不是因为楼下陈锋的烧烤有多么好吃，只是单纯的因为这样可以随意吃很多的东西，吃到肚子都鼓起来为止，对于黛莉娅而言，能把肚子填饱填撑就是狐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样弄很麻烦，每次荆囚声都要收拾很久，这让黛莉娅总是不好意思提起这件事。 所以黛莉娅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害羞地抿起嘴。 荆囚声抬头弹了下黛莉娅的额头，小狐狸吱的一声抬起尾巴。 “那你先等会，我下去找老陈拿点食材。” 第四十九章:再次拜访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荆囚声遇到一个至少这几天内绝对不想遇到的人。 黎远萌。 正在等食材的荆囚声一脸嫌弃打量着一身运动装刚夜跑完的黎远萌，左眼里写着—你怎么在这？右眼则写着—晦气。 “看来今天不怎么适合出门啊。”荆囚声嘴上贱兮兮地开着玩笑，但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瞥了眼正在屋里称食材的陈锋。 前几天陈锋和他提到过，来鹿城的两个检察官经常在他这买烧烤——今天他刚一出现在插旗是狗烧烤店门口，黎远萌就紧跟着出现了。 虽然还没有见过和黎远萌来的另一个人，但荆囚声大致也能猜到来的是谁。 “切。”黎远萌冷哼一声，她向来是喜欢有话直说的，所以当场对着荆囚声比了个中指：“你阴阳怪气你*呢。” ...不过这么直接确实不太常见，应该是离开了京城没了爹妈的监管直接放飞自我了。 “诶，你好像经常来这家地吃烧烤啊。” 荆囚声点点头：“嗯，他家烧烤好吃嘛。” 黎远萌也是肯定地回道：“确实挺好吃，这几天我天天点他家外卖。” 听到这话荆囚声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几天他见了黎远萌两次，黎远萌两次谈话中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纰漏，一次暴露了本不该押送货物的信息，一次暴露了自己最近的习惯和生活轨迹... 要知道黎远萌虽然看起来...挺憨的，但她在工作上却是一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 所以是故意的吗？ 荆囚声略一沉吟，随后提议道：“既然都是吃烧烤，那要不直接去我家？也算是老同事叙旧了。” “那行啊，不过要你请客。”黎远萌露出个甜甜地笑容。 但荆囚声清楚，这幅甜美娇憨软妹子的模样只是黎远萌的一个伪装而已，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实则她的行事风格却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刀。 她很擅长利用自己身为女性的优势来迷惑敌人，但这绝不是她唯一的手段，知识、经验、军队历练过的格斗技巧已经养成的果决性格，这些才是她藏在甜美外貌下的真正利刃。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而言绝不是可以和黎远萌共处一室的友好关系，在不清楚黎远萌的目的之前这么做无异于引狼入室，但荆囚声还是打算赌一把自己的判断。 上次行动的失利已经让他的调查彻底陷入了僵局，荆囚声迫切的需要一个切口来重新展开调查。 荆囚声接过陈锋递来的食材，两只手错过间荆囚声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陈锋的紧张。 他向陈锋投去一个安心的目光，转身带着黎远萌向自己家走去。 “哦对了。”荆囚声主动说道，“这几天我亲戚家的女儿在我家住着，她不会说话，到时候你别问她太多，免得刺激到她。” “上次你来的时候她就在的，不过那时候她还没睡醒，所以就没跟你说。” “亲戚家的女儿？”黎远萌眉头一挑，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荆囚声亲属的信息，但她发现自己对荆囚声的父母都不太了解，只记得他父母都是农民出身。 “对啊，我二姨家的小女儿，我爸妈和我二姨都在西疆那边生活，我二姨寻思着不能让她闺女和她一样一辈子泡在田里嘛，所以就让她来找我了。”说着，荆囚声苦笑一声，“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从辞职了。” 电梯停下，荆囚声拎着袋子带着黎远萌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的黛莉娅正趴在沙发背上一脸期待的等着荆囚声，而在看到荆囚声身后的黎远萌后她也立刻闭紧了嘴巴。 黎远萌和检查组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再来他家突袭，所以荆囚声早就和黛莉娅说好了，如果有不认识的人来家中，没有荆囚声的允许她就先不要说话。 “这就是你二姨家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啊？” “李小雨。”荆囚声说道。 “几岁？” “好像是十九了...不是你搁这查户口呢？” 黎远萌翻了个白眼，目光悄然在黛莉娅的手上扫过，心中的担心稍微减轻了几分。 荆囚声把电烤炉拿了出来，趁着摆食材的空档，他也在思索着适合旁敲侧击的话题。 但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黎远萌自己先把话给挑明了。 “关于暗火组劫货车的案子，我这边有了新的进展。” 荆囚声心中一动，但还是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哦？什么进展啊？” “在跨河大桥下面，我们找到了当时被货车装入水中的医疗车，上面的医疗舱失踪了。”黎远萌摆出一副闲谈的模样说道，“虽然那医疗舱里只有一只小狐狸，但据可靠情报可知，在医疗车出发前，上面本该装着的其实是已经装入活性保护匣的人体器官，我想...那才是暗火组，和组织那次行动的人想要的东西，对吧？” 荆囚声抬起头看着黎远萌，沉默了片刻后微微勾起嘴角。 “...在我的设想里，被劫持的货车其实只是第一道保险，而李庆霄才是第二道保险，因为他不希望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那医疗舱里是什么，所以即使落入河中的车子被发现了，不用我行动，李庆霄就会自己想办法把查案的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不过看来他这次...可能没有成功？” 荆囚声看着黎远萌，一时间眼神有些复杂。 黎远萌刚才说的话已经足以让他确定黎远萌此行是有另外目的的，至于自己直接坦白，也是用一个看似风险极高其实已经无用的信息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法律上单方面的录音不能作为有效证据，对于严格按照程序的检查组而言，荆囚声这波就相当于在警戒线外面开了波嘲讽。 更何况黎远萌上次来时的谈话基本就已经表明了她知道自己还在查当年的案子，而且还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再那么合法合规。 荆囚声靠在沙发上看着黎远萌，这是他的态度——我坦白了一些你已经猜到的东西，不如你也说一些我猜到的？ “也不能说是没有成功。”黎远萌回道，“你知道上面这次为什么派我和邱煌过来吗？” 荆囚声沉默着，拆了罐汽水抿了一口。 就是为了针对他荆囚声，当年的同事变成法律意义上的敌人，既能牵制荆囚声的注意，也能把另外两个可能的麻烦调走，而如果双方有合作的迹象，那他们也就有了针对黎远萌和邱煌的借口。 “李庆霄的手伸的还挺长...” 李庆霄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直接影响检查组的调查人选，试图以清理暗火组的名义对荆囚声进行调查。 荆囚声抬头看向黎远萌，黎远萌微微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政治立场已然不同，但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黎远萌、邱煌和他荆囚声，都希望能将李庆霄抓捕归案，但即使是这种情况，也不妨碍三个人做出各自的决定——是合作，还是各自按自己身份走该走的路，担该担的责任。 也就是说...是朋友，还是敌人。 黎远萌的到来和之前的用错误做的暗示，无一不在说明她在踏到鹿城这片土地上时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这事不能在外人面前明目张胆的说，她每次来找荆囚声也需要合适的理由或带回足够的线索，所以这两次她只能用在外行人难以注意到的职业错误来暗示荆囚声。 好在荆囚声是明白了，这次也留了‘李小雨’的身份可以作为黎远萌带回去的线索。 “邱煌那边什么意思？”荆囚声问道。 “他还在纠结。”黎远萌说道，“原因你应该清楚。” 荆囚声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最后点点头。 ...在上次行动中，他指挥的暗火组拿出了一些不该出现在民间的武器。 毫无疑问，荆囚声已经触及到了邱煌的底线。 【作者题外话】：今天只有一更，身体实在不适，不好意思 第五十章:想妈妈了 黎远萌上次来就已经有了向荆囚声合作的意向，只是荆囚声并没有意识到，而黎远萌也拿不准荆囚声的态度。 现在两人手里都有了可以确定的信息，那这合作自然而言也就可以迅速达成。 但诚如黎远萌所说，老邱那边确实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但不是因为他是李庆霄那边的人。 而是因为他太守规矩了，守规矩到即使是自己人犯了错，他也能面无表情地把人给抓起来送进去。 估计他已经在查自己的收货线了。 邱煌的事情先不做考虑，黎远萌这边有和自己合作的意向荆囚声是很欣慰的，哪怕只是互相提防的有限合作，也能给自己带来很多破局的机会。 吃过晚饭后黎远萌便离开了，荆囚声则立刻给陈锋发去消息，让组里的专业人士人立刻准备好李小雨的相关身份信息。 世界上根本没有李小雨这个人，荆囚声之所以制造这么一个身份就是为了给黎远萌来他家的一个借口和调查拖延时间的理由。 而且荆囚声也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查下去也只会扑个空。 “还好黛莉娅刚变成人的时候没有直接把她的身份给弄了，不然李小雨这张牌还真甩不出来。” 想到这，荆囚声看向黛莉娅的目光也更加柔和。 对于荆囚声和黎远萌聊的东西黛莉娅自然是听不懂的，但她很听荆囚声的话，知道有外人来时自己最好不要开口说话，也知道听到的东西不能和外人提起，更知道自己最好不要问太多的为什么。 但荆囚声还是给黛莉娅“编”了个理由:“你来到神国并没有通过正常的渠道，所以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不用担心，只是出去逛逛买点东西是肯定没问题的。”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一副你不信我可以再编一个理由的模样。 黛莉娅闻言则诧异地看向荆囚声，在她的印象里，一位大人物说的话做的决定必然有他的原因，而这原因是不需要向一个奴隶解释的。 “最近给你放的…神界知识课程看的怎么样？”荆囚声想试着和黛莉娅聊会天，一来看看最近的潜识性教育效果如何，二来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和黛莉娅交流过，荆囚声感觉两人的关系相对于黛莉娅刚来时并没有什么变化。 而事实证明黛莉娅在面对自己时确实还有很多的紧张情绪在其中，在听到荆囚声的问话后，黛莉娅平时藏的挺好的小情绪顿时暴露无遗。 黛莉娅磕磕巴巴地回道：“记...只记住了一些，东西太多了，卑奴太愚笨...” 黛莉娅以为这是荆囚声要考她知识点，在她的印象里，像荆囚声这种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总是喜怒无常，虽然之前神官大人给过自己食物和住处，但谁也不知道他在知道自己记不熟神界知识后会不会动怒。 荆囚声理解不了黛莉娅的思路，一时觉得黛莉娅表现出来的紧张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毕竟黛莉娅在沃伦世界没少遭到欺压和迫害，面对‘高位者’应该表现出的卑微已经是刻在她心里的生存本能，怎么也不可能被几顿饭给轻易治好。 甚至把自己带入黛莉娅的视角，她在这里能鼓起勇气自己觅食也是因为之前荆囚声说过这是‘神所喜悦的’，可能本质上依旧是黛莉娅对于高位者的讨好。 这事果然急不来。 是以荆囚声微微一笑：“不用紧张，我也没让你全部记下来，能记住个大概就行。” “我想问的是你看过那些东西之后的感觉，感觉对神国有什么印象。” 很快荆囚声就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可能并不妥贴，‘对神国的印象’这个问题，对于来自真实存在神明的沃伦世界的黛莉娅还是很难回答的。 在加上荆囚声神官的身份，这对黛莉娅而言就相当于一家餐厅的总厨拎着把菜刀架在顾客的脖子上问他自己菜做的如何。 顾客肯定会说味道真是好极了，而黛莉娅的很对也是极尽赞美的语句，但又因为她没读过什么书，说的话里五句有三句都是重复的。 敷衍的本质暴露无遗。 越说越乱的黛莉娅干脆闭上了嘴巴，局促不安地偷眼看着荆囚声。 荆囚声隐约感觉有些头疼。 最后荆囚声换了个问题：“那在这你觉得这儿最好的地方是什么？你最喜欢的。” 这个问题再次问住了黛莉娅。 但这次让黛莉娅为难的，是该如何选择。 吃不完的食物，干净温暖的热水，温暖和煦的太阳，还没有抽在身上的鞭子，除了和神官生活在一起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不敢出现任何错误...但这一点其实和在故乡并没有什么区别，作为农奴，她在故乡同样要小心观察主人的心情，随时讨好主人。 因此和故乡相比，这里有太多东西都是她喜欢的。 但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最字... 黛莉娅出神了片刻，她没有回答荆囚声的问题，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荆棘大师...在神国，真的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吗？” 荆囚声不知黛莉娅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在片刻的沉思后回道：“至少在这片土地上，是的。” 2073年，至少这片土地上真的不会有人饿死了。 听到这句话，黛莉娅的尾巴立刻轻轻摇了起来，她嘿嘿地傻笑着，低头嘀咕道：“那太好了。” “嗯？什么太好了？”荆囚声笑着问道。 黛莉娅抱着自己的尾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妈妈是荆罪的信徒，她肯定也在这片土地上。” “妈妈也不用饿肚子了。” 荆囚声闻言愣了一瞬，笑容缓缓凝固在脸上。 他看着开心的摇头晃尾的小狐狸，沉默片刻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有几条还没来得及删的垃圾短信，就是这几天的，上面的内容是——亲，交易猫发现您近期经常打开古典神话故事3d立体投影故事书，如果您对这件宝物有兴趣的话，现在打开交易猫即可享受四折优惠哦~ 这广告是那个儿童向纪录片下面的常住广告，目标客户是看纪录片的小孩子，荆囚声期初以为是黛莉娅还不会熟练地使用投影笔不小心点到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是小狐狸想妈妈了。 第五十一章:故事书 兀地，黛莉娅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把一半的脸埋进毛茸茸的尾巴毛里，睁着大眼睛看着荆囚声。 “荆棘大师...”黛莉娅小声问道，“我想问一下...高天女神的神国是怎么样的啊？” “我爸爸也是高天女神的信徒，他能和我一样来荆罪的神国吗？” 老实说，这个问题荆囚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荆囚声最后还是决定保留黛莉娅的一丝幻想：“高天女神的神国...在那的人会获得灵魂和身体上的自由，他们像风一样飞翔在天上，云上自有蜜果生长，没有人会饿肚子的。” “不过...神国之间规则不同，一旦进入到一个神国，就再没有机会区别的神国了。” “但你也不用担心，不管是那一个神国，都会保护信徒吃饱的权利，有神明照顾，你的家人和同族自然也过着和你一样的生活。” 听到这些话黛莉娅在开心之余也有一些小失望，她在心里还保留着一些再见到自己家人的希冀，只是听到神官大人这么说，似乎这个愿望也很难实现了。 不过没关系。 只要都能吃饱肚子就很好了。 荆囚声的谎言和因此激发的对同族、家人美好生活的幻想无形中让黛莉娅对荆囚声亲近了些许，而自己对神国历史没有熟悉掌握却没有受到责罚的事实也让黛莉娅放松许多，在两件事的共同作用下黛莉娅对荆囚声的好感再次得到提升，至少在现在的黛莉娅眼中荆囚声差不多已经快和那些喜怒无常的贵族分割开了。 “没吃饱就再吃点吧。”荆囚声说道，指了指桌上还有一大半的食物——这可不像黛莉娅平常的胃口。 刚才黎远萌在的时候黛莉娅没怎么吃东西，趁着她这会接着吃烤肉的时间，荆囚声拿着手机翻出了黛莉娅这段时间的观看记录，除了那些纪录片外她确实没有看什么奇怪的东西，至于为什么点个广告他都这么小心翼翼，应该还是怕自己责骂她没有认真学习‘神国的历史’吧。 荆囚声想了想，下单买了一个古典故事投影仪。 投影仪做的是一本书的模样，大概一个手掌的厚度，书的封面是用皮革制成，上面还会有魔卡少女樱的法阵，倒确实有几分沃伦大陆的奇幻风格，翻开后的纸页里则嵌着一个投影仪和扬声器，里面储存了全世界的神话和古典故事，翻到想看的故事的页面，投影仪就会自动播放对应的故事。 看起来就是哄小孩子——荆囚声看了眼价格后如是想到，并放弃了给自己也买一个的想法。 不过对于黛莉娅而言，这确实挺像魔法造物。 货物配送的很快，荆囚声这边刚一下单同城的商店就直接发货，半个小时后配货机器人就把东西送到了荆囚声的家门口。 拿快递的时候荆囚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应急楼梯道把干扰器给关上。 这段时间，当时行动的漏网之鱼和他背后的势力有可能还在盯着自己，干扰器开着能避免自己家被监控监听，还是很有必要的。 荆囚声抱着快递回到家中，可能是关门的声音大了点，他进客厅时黛莉娅正手忙脚乱地把一块掉在桌子上的肉夹起来，看到这一幕荆囚声忍不住轻笑一声，来到黛莉娅身边坐下。 黛莉娅没敢在荆囚声手上的盒子里投入过多的好奇心和目光，但当荆囚声用小刀划开盒子的封胶时，她的耳朵还是竖了起来。 “...咳，黛莉娅，你看这是什么。”荆囚声说道，拿出那本故事书。 突然有点紧张。 在猜到黛莉娅的想法后荆囚声没有多想就直接买下了这本故事书，而等东西到了手中，荆囚声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可能有点鲁莽。 她真的要的是这个东西吗？她会喜欢吗？如果这真是她想要的，自己又该怎么解释他是如何得知她想要的东西的？ 好在黛莉娅的反应直接就解决了前两个问题——她在看到荆囚声手中的东西便瞪大了眼睛，惊喜，渴望，不可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夜路上突然亮起的远光灯一般唰的从她眼中射了出来，就连那块刚夹起来的烤肉也再度掉到了桌子上。 这让荆囚声稍微安心了些，他看着黛莉娅的模样又忍不住起了玩心——荆囚声挪动着那本故事书，而黛莉娅的目光也像是粘在了书上一般，紧跟着移动。 好呆。 荆囚声不由莞尔，将这本书放在了黛莉娅的脑袋瓜子上，黛莉娅下意识抬手捧着书，筷头的油星也粘在她的脸上。 “给你的礼物。” 黛莉娅眨了眨眼睛，然后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大师...大人...这...我不能收...我只是一个卑奴我...我没有资格。” 但她却不由自主地把书捧到面前，嘴里嘀咕的声音越来越小的同时眼中也升起水汽。 除去‘的故事书’这几个手写词外，这本书和霍普送给荆囚声的那半本残书非常像。 那本书果然是黛莉娅丢在落日森林中的书。 “大人...”虽然很担心神官送礼物给自己的原因，但黛莉娅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黛莉娅真的能收下这本书吗。” “当然。”荆囚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黛莉娅的头发，相比于之前如枯草一般扎手的手感，黛莉娅现在的头发似乎柔软了些许。 “不过里面记着的都是这...神国的故事，抱歉。” 黛莉娅摇了摇头，将书抱紧在怀里，低着头。 不管里面的故事是什么，她都很喜欢。 她喜欢的是当天暗下来的时候，当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她感到害怕而哭泣的时候，自己有妈妈留下的故事书可以抱着的日子。 黛莉娅当然知道真正的那本故事书不可能再找回来了，因为她为了活下去，在落日森林中撕下了一页又一页故事将其点燃，而在后来自己被流寇抓走卖到康伦领时，那本书也掉落在了火堆中。 但这本故事书和她丢掉的那本，真的很像。 ... 后来的每个晚上，黛莉娅都是抱着新的故事书睡着的。 第五十二章:去去就回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荆囚声也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那就是黛莉娅在来到这个世界时确实获得了一个新的能力——实时自动翻译。 这段时间荆囚声给黛莉娅找了各国不同语言的纪录片，而黛莉娅在观看这些纪录片时并没有任何困难，不管是什么语言到了她的耳中似乎都会被自动转化成她最熟悉的沃伦兽人通用语，而她说出的话也会被转换为听者可以听懂的语言。 老实说，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能力，但荆囚声现在不确定的是，她到底是怎么获得这个能力的？ 如果是穿越世界自己觉醒或变异来的能力，那为什么刚好是语言共通这种能立刻解决生存困境的能力？所以荆囚声的倾向是另外两个答案，第一，是沃伦世界神明安排的，那么黛莉娅获得这个能力的思路也就通顺了很多，但这个答案尚还没有足够的信息可以继续往后推论、第二，是星宇公司为黛莉娅设定的这个能力... 那事情的一切过程都很值得思索了，其中也会诞生很多的问题。 星宇公司是如何拥有这么多明显超过人类现今科技水平的技术的？星宇公司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他们给黛莉娅准备的这一能力，在黛莉娅被自己截获后他们又为什么没有出场收回？ 这些问题所带来的的更多的问题和猜想一个个塞满了荆囚声的脑子，现在他越发觉得自己手边可用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以至于什么情报都只能推论而不能验证。 “要不...让暗火的人去调查一下星宇？这样会不会打草惊——” 旁边有一个影子靠了过来，荆囚声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黛莉娅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身边。 荆囚声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吧。”荆囚声低叹一声，“检查组和游戏里的事就已经够头疼了，再开第三条线真的顾不过来。” 而且现在自己还处于被多方势力盯着的困局中，再贸然动用暗火组的势力可能只会引火烧身。 一条条基于现况的理由在荆囚声的脑海中接连浮现，最后‘调查星宇公司’的这个想法和与之有关的起因都被他强行按了回去。 “黛莉娅，我教你识字吧。”荆囚声突然说道，虽然黛莉娅现在能够听懂一切语言，但因为不认识沃伦单词的缘故她也看不懂任何书籍。 沃伦语荆囚声是不可能教黛莉娅了，不过如果是‘神国语言’的话，荆囚声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 就是不知道黛莉娅的翻译能力能不能在视觉层面也发挥作用。 荆囚声的提议显然吓了黛莉娅一跳，尤其是在注意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几乎快贴在荆囚声的手臂上后，自己无意的僭越之举让小狐狸的尾巴毛都炸成一团。 “可是大人...奴隶是不被允许识字的。”黛莉娅说道，“以前的领主大人说...正是因为帝国时期我们这些奴隶也学会了看书鞋子才触怒了伟大的智者，污染了高贵的知识。” “...在神国没有这一说法。”荆囚声沉声道，“在这里，只要你想，任何人都可以读书识字。” 见荆囚声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僭越之举而生气，黛莉娅放松下来后也因为荆囚声说的话而隐隐生出几分期待：“大人...黛莉娅真的可以识字吗？” “当然。” 听到荆囚声肯定的回答后，黛莉娅的狐狸尾巴立刻轻轻摇晃起来，扫过沙发发出轻轻的‘唰唰’声。 以前都是妈妈给自己念故事，如果自己也能学会认字，那她就可以自己给自己读故事了。 ...后来荆囚声对万事开头难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教黛莉娅念书识字可一点也不比建起一个领地要简单。 好在荆囚声给黛莉娅买的故事书功能非常全面，至少作为一个面向儿童的辅导教育玩具，它是非常合格的。 除去讲故事的功能，还可以教授一些启蒙知识，比如拼音、简单的加减乘除什么的。 至少要比荆囚声这个一开始想当老师但连教资都没考过的人要强上许多。 此外，这几天荆囚声也增加了下线陪黛莉娅学习的时间，毕竟之前黛莉娅的表现也让荆囚声意识到她在这个世界不只有面对自己这个神官的紧张，她的心中还有独自一狐在陌生世界的孤独和恐慌，而这些情绪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自我消化的，所以她才会在这段时间格外的思念自己的家人和同族，并对故事书展现出依赖。 所以荆囚声这段时间格外注重自己的情绪，哪怕黛莉娅再怎么分不清ing和in，荆囚声也会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生气... 捏麻麻地荆囚声甚至怀疑分不清ing和in的其实是自己！ 亲自辅导这一过程也确实能有效的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允许并教导自己知识的是一直照顾自己的神官，即使自己不小心写错了字神官大人也始终和颜悦色，这让荆囚声的形象在黛莉娅的心中变得愈加和蔼可靠，她心中的孤独感和恐慌也得到了疏解。 直到沃伦世界的时间线在这一过程中慢慢接近下一个暗夜。 上线前荆囚声特地为黛莉娅多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自己又要在游戏中待上一天，毕竟领地里的事除了追踪书中怪物外还有时间所剩不多的领地建设，如若再是耽搁下去，怕是寒夜到来后有一半人都只能睡在空地里。 荆囚声睁开眼，漆黑的暗夜幕布正在缓缓扫过自己的头顶，旁边早已准备多时的霍普将那本残书撞进随身的布包中，随后便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篝火。 莉莉娅来回看着沉默的荆囚声和霍普，最后还是纠结着开口道：“独自一人走进暗夜，这还是太危险了。”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然后在寒冬来临之前多挖一点火源石，让光照在营地里的每个角落，这样那个怪物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坐以待毙是不行的，莉莉娅。”荆囚声低叹一声说道，“我们总不能这样在领地里缩一辈子，而且谁也不知道书中怪物下次出现的时候会不会变得更诡异。” 虽然这些话有自己来说可能有些不合适，但事实就是事实。 最终暗夜幕布完全落下，世间又只剩下几道篝火在静静燃烧。 “我该出发了。”霍普说道，从篝火边站起了身。 莉莉娅目光担忧的看着霍普，而霍普在注意到莉莉娅的目光后也是冲她露出一张温和的笑脸：“不用担心。” “只是去黑暗中走一趟而已。” “我去去就回。” 第五十三章:领地规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小插曲 领主大人本人亲自下场和自己一起干活，这让几个被叫出来给其他人打样的领民心中全程充满忐忑不安。 他们搞不懂领主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不管领主在想什么，他们总会由此联想到自己可能迎接的命运——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有用的时候领主才会留着他们，没用了就被领主随便找个什么原因将他们放逐，几乎每一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这应该是天地间的规律吧，反正他们是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在这命运将要到来时怀着恐惧祈求领主的一时仁慈。 由荆囚声带领的一队领民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跟着领主忙活起来，他们用早已处理好的木板、黄泥和草席做材料，忙活了快半天才勉强把一间不到二十平、只有两米多高的泥房给搭起来——用木质结构做支撑，墙体是二十多厘米厚的黄泥砖，织的紧实的草席用同样由绳草编制的草绳绑死在木质的房梁上，看上去可能不太耐看，但一想到这屋子是自己亲手搭起来的荆囚声心里也觉得这房子漂亮了许多。 之后荆囚声又用泥砖在木屋里搭了两排土炕，毕竟要在本就靠近北方的落日森林过冬，只有房子和火源可是不够的。 沉迷于搭房子的荆囚声并没有注意到工作中沉闷的气氛，在忙完这一切后他拍拍手上的黄泥，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看着眼前的房子。 按着这进度，在寒冬到来前他们是肯定能把房子给建完的，到时候再把周围的杉木林清一下，开出来的地明年开垦用，多余的木材也可以做些防御工事。 被荆囚声叫来一起工作的几个劳壮看着眼前这泥屋目光中也是露出向往，这房子看起来可比他们那拿草垛和树枝搭起来的房子皮实多了。 住起来肯定很暖和。 只是...这房子肯定不会和他们这些贱民有什么关系了，只要领主不放逐他们，能再允许他们在自己住的地方多加几垛草挡住风，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荆囚声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退回到人群中的领民，他冲他们招招手：“过来。” 那几个领民心中的欢喜顿时散了个干净，他们慢慢挪着步子走到荆囚声面前，脸上是已经认命般的麻木。 “还记着这房子是怎么搭起来的吗？”荆囚声指着泥屋问道。 虽然不明白领主大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那几个领民还是点了点头——反正不管领主说什么，他们这些平民能做的就只有点头。 忽略了这一点的荆囚声信以为真，当即笑道：“那就好，你们每个人带一队人，照着刚才的步骤把其它房子也建起来，就建在用木棍插出来的范围内，好好干，这间房子就是你们的了。” 荆囚声的话让几个领民当场愣在了原地，他们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除了问题，否则怎么可能会听到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这么好的房子是他们的？这怎么可能？ 总之肯定是自己听错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领主似乎暂时不会驱逐他们，因为领主还需要他们带着其他人建起来更多这样的房子。 这几个领民蒙着脑子走回人群，很快他们就分别带着其他部分领民去建别的房子，而荆囚声也没有闲着，他自己又带了几个人进了工地。 ...而荆囚声很快就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 除了自己带人建起的两间土屋，其他人建起来的房子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结构散乱，土墙堆的乱七八糟，草席也只是随便盖在房顶上了事，别说用这来抵挡寒风了，别寒风吹一下房子塌掉砸死一群人都算是幸运的。 后来荆囚声干脆停了下来，在旁边看起他们建房子的过程。 不只是那几个领民没有完全学会的原因，其他领民的工作态度也可以说是很成问题。 敷衍，懒散，只有荆囚声的目光扫向他们时他们才会加快自己的动作，但即使如此也只是重复地把材料搬来搬去，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莉莉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荆囚声的身边，她偷眼看着荆囚声的侧脸，似乎是想从荆囚声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看来工期又要往后拖两天了，浪费了很多材料，还要重新准备。”荆囚声无奈地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莉莉娅小声说道。 “要生气也应该是生我自己的气。”荆囚声低叹一声回道，“我太想当然了，光顾着看进度，只教了他们一遍就让他们去带别人来建房子，太着急了。” 他自己都反复看了几遍视频才学会的东西，却想着让这些领民一遍出师... 而且荆囚声发现自己似乎又忽略掉了自己的身份对其他人带来的压迫力，那几个领民和自己一块工作，怕是全程都只顾着紧张了，又能记下多少东西。 至于那些偷懒的人... “冬天已经快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只能缩在家里保留体力减少不必要的消耗，这样才有更多的可能挺过冬天。”莉莉娅解释道。 荆囚声闻言失笑摇头：“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有生气。” 因为他还知道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些领民认为他们的劳动所得还会和以往一样，成为领主的所属物，而他们所能得到的却有在寒冬到来时的冷风和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愿意认真工作呢？ 于是荆囚声走出来，他拍着手让那些看似忙碌的领民停了下来，并让最开始跟着自己建房子的几个人走了出来。 荆囚声低头看向在场的每个人，尤其是那些被自己叫出来，他们的脸上刻着明晃晃地忐忑和惊恐——很显然，他们以为荆囚声要因为那些房子的粗制滥造而治他们的罪。 但荆囚声只是把他们带到他们自己建起的房子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强调了他刚才说过的话：“这是你们建成的房子。” “所以在寒冬到来时，你们可以住在这间房子里，并在之后的劳动中获得足够的粮食和火源。” 洪亮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很显然，这次每个人都听到了。 而且在这次，荆囚声更是伸出手，以自己的身份起誓：“以荆罪之名、以领主之名起誓，每个参与、并建起房子的人，都将和其他共同建起房子的人成为房子的主人，而在接下来的劳作中，只要他足够认真，勤恳，就可以获得足够度过寒冬的食物和火源！” “荆罪在上！见证此誓的成立与执行！” 之前的领地宣称仪式中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绞刑印记正在隐隐作痛，这是誓约成立的征兆。 而荆囚声并没有在意自己脖子上这微小的疼痛，他转身推开木门，将入口让给了几个领民：“这以后就是你们的家。” 【作者题外话】：、 第五十五章:是希望的意思 荆囚声的话和誓约的成立让领民中出现了小小的骚乱，他们低声议论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居然是事实，而当荆囚声沉心倾听他们讨论的内容时，则发现领民已经在讨论他荆囚声之后又会怎样收回誓约里承诺的内容。 有句话说得好，不要听他们说什么，而是要看他们怎么做。 但这种要等房子建完后才能发挥作用的誓约是很难让那些领民看到效果的，荆囚声略一思索后，便让莉莉娅拿来一些肉干和毛皮分发下去。 让领民们没有动力去工作的另一个原因——没有食物和火源，有了房子也只是让自己的尸体晚点冻僵。 如果说之前荆囚声的起誓只是让他们麻木的心产生波动，那么这落到实处的物资就足以让大部分领民振奋起来。 和刚来领地时吃的东西不同，这些肉干、皮毛都是实打实落在自己手上的，这是他们可以自己支配的东西，虽然肉干看起来只有一天的量，但如果精打细算一些，用这些肉干熬过四、五天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而在看到最开始被领主叫走的几个人真的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他们建起的房子后，其他领民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甚至不用荆囚声再做鼓舞，那些领民便自发地找已经有了房子的人去建自己的房子。 “这可比那些领主手里的鞭子有用多了。”荆囚声笑着对又摸到自己身边的莉莉娅说道。 “...暗夜快要结束了。”莉莉娅提醒道。 荆囚声闻言不由抬头看了看天，星空已经再次从天空的另一侧浮现。 “...真快啊。”荆囚声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 不知不觉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可霍普为什么还没回来？ 荆囚声看向霍普离开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 “呼——” 霍普呼出一口寒气，举着火把继续向前走去。 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霍普自己也没有印象。 他只知道为了防止自己误入落日森林更深处，他在一开始就是朝着外围的方向走的，如果方向没有偏差的话，这段时间他差不多应该已经走到了康伦领的边界... 不对... 应该是已经进了康伦领。 可为什么自己连哨兵之眼都没有遇到？ 难不成是自己迷路了？ 就在霍普胡思乱想之际，火光映照的狭窄范围中，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小片树丛。 霍普扒开树枝向前望去，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暗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漫天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微弱光芒，树丛外是一片土层已经冻硬的田地，田地被两边的大山夹成竖长的一条，而顺着这片农田一直向前看去，依稀看见一片规模客观的村子坐落在左边的山脚下，几簇遥远的灯火跳跃着，遥遥地从霍普招了招手。 霍普愣住了——那是他居住的村子。 在被带到希光大教堂之前，再到大教堂把自己赶回来之后，一直到自己跟着那些被放逐的流民走入落日森林。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吗？” 霍普眨了眨眼，从树丛中钻了出来，一脚踏在冻硬的泥土上，发出指肚拂过书页的好听的沙沙声。 霍普不认识几个字，但在希光大教堂时他还是非常喜欢呆在图书室里，只听那些能看懂书的人翻动书页的声音，这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享受。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了...那不如回家看看？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在霍普的脑海中，他的脚便不由自主的迈向那座山村。 每一步走去，都有一段自己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记忆在霍普的脑海中浮起。 自己小的时候父母突然被卫兵抓走了，自那以后霍普便一直独自生活，因为家中没有了大人，领主便收回了他们家的土地，是邻居家的老约翰在霍普快饿死的时候给了他一碗米汤。 后来霍普就住在了老约翰的家中，一直到成年，老约翰的草屋塞不下长得跟熊一样的霍普后他才在老约翰的旁边搭了间草屋。 那时候的日子似乎也挺不错的，老约翰夫妇就像他的父母一样，而没有土地的霍普也帮老约翰承担了许多老约翰已经做不动的农活，虽然三个人还要多加一个人的人头税，但把一颗青藤球分成三份，老约翰夫妇吃里面的果子，自己吃皮和藤，倒也是能活下去的，至少大家都还... 在一起... 想到这霍普不由捏紧了拳头，他打开背包扫了眼，那本残书依旧老老实实地躺在包里，既没有文字的躁动也没有墨水的溢出，就好像那怪物不打算再从这本书里出来了一样。 “我一定会抓住你的。”霍普说道，合上背包继续向村子走去。 当霍普的脚步踏上村口时，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也不知道他和老约翰的家还在不在了。 如果没人每天早上重新固定草席的话，怕是已经被风吹散架了吧。 霍普快步向记忆力老约翰的家走去，而在看到那熟悉的草屋后，霍普的眼睛猛地一亮。 草屋还在。 甚至旁边还多了一间草屋。 是有别人搬到这了吗？那他的眼光可真不错，这可是个好地方，冬天这的风最小，周围的人也都是实打实的好人，距离他后来住的教堂也不远... 霍普走向那间多出来的草屋，他想去和那家人打个招呼，如果可以的话顺便为他们进行一次祈祷，祈祷他们能顺利度过这个寒冬。 来都来了，这里还有很多即将受困于寒风的人，能帮一个是一个。 秉着这个想法，霍普走到了那间草屋面前，拍了拍落下来的草席帘子：“我可以进来吗？我是希光教廷的牧师，可以为你们进行一次寒夜前的祈祷。” ...草屋内没人回答，但霍普亲耳听到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有新生儿的降临？ 霍普连忙后退一步，默默祷告希望自己刚才的冲动没有打扰到里面的人。 顺便隔着门帘为那个新生儿也进行了一次祈祷。 而就在这时，门帘掀开了。 虽是深秋，但出来的年轻男人却是光着脊梁，他身上的衣物都用来包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抱着孩子在霍普的面前站定，婴儿的啼哭声顿时回荡在村子中。 更多的村民听到新生儿的哭声后从自己的草屋中走了出来，霍普看着一个个出现在身边的熟悉面孔，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 因为更年轻的老约翰也在这些人中。 “生了，母子平安，是个男孩。”霍普脸上满是自豪的笑。 村民将霍普和那名年轻男子围成了一个圈，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年轻男人怀中的孩子，而约翰看着年轻男人怀中的孩子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汤姆，你打算给这孩子起什么名字？” “霍普！”汤姆笑着回道。 “是希望的意思！” “这可是我偷偷听贵族老爷念到的词，希望！多好？顶好！” 霍普愣住了。 他看着面前抱着孩子的男人，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而周围的村民围了上来，在小霍普和霍普的周围庆贺着霍普的诞生。 ...霍普记得没错。 他们都是顶好的人。 第五十六章:...希光啊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汤姆抱着刚刚出生的霍普转身回到了茅草屋中，其他的村民也纷纷走回自己的屋子，村子中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但很快，霍普面前的草席帘子便再次被掀开了。 这次跑出去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霍普微微侧身，看着五六岁时的自己从身边跑过，紧接着一个身穿着草席的女人也走了出来。 “霍普，你慢一点！”那女人喊道。 听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霍普的喉咙鼓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张开—— “妈妈！”小霍普在前面喊道，“今天是丰收的日子！我要去帮爸爸！” 说着，小霍普再次扭头向农田 的方向跑去。 一道风从霍普身边吹过，霍普看着自己母亲的幻影冲到年轻时的自己的身边，一把 将他从马蹄下拉了回来。 母亲抱着霍普翻滚到路旁，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紧接着传来，只见几个骑着高大白马的希光骑士从道路上飞驰而过，一道鞭子紧跟着破风而来。 风声连着母亲身上的草席被一起撕裂，干黄的皮肤更是轻易崩裂渗出大片鲜血。 “长点眼！贱民！”几个骑士的声音遥遥传来，而道路上已经不见了他们的声音。 霍普终于知道自己妈妈背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了。 霍普紧抿着嘴唇，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不断回响——神说...要宽厚。 神说，要宽厚。 可是他们的宽厚呢？ ...书页的翻动声再次响起，霍普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变成十几岁的模样，他拍了拍身上的尘灰。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姑娘。 时隔多年，霍普看到自己年轻时所喜欢的对象脸上还是如年轻时挂上了慌乱羞涩的表情。 但无论如何丰富的情绪，在最后都只剩下一种——落寞。 他已皈依希光，而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也已经远嫁他乡，但不管如何，霍普现在最多也只会为她祈祷。 一声遥远的呼喊从村子的另一头传来。 “蜜拉！” 喊她的是蜜拉的父亲，霍普立刻记起了这一天，就是她父亲的一声呼喊，蜜拉便离开了这个村子，嫁给了镇子上一个回归尘世的前希光牧师。 或许蜜拉并不知道霍普的心思吧，蜜拉走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舍的情绪，也或许是她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命运的准备，就像这村子里的每个人一样，她头戴着代表着即将嫁人的红白花环，在村里人的祝福声中坐上马车，向小镇走去。 霍普的脚步自己跟着马车动了起来，他们在星空的照耀下翻越了一座山和一条河，最后到达了她人生的终点。 镇子上的希光教堂。 霍普被自己的脚步推进了教堂，在大门打开的吱呀声中，他回头看着蜜拉被带下了车。 本该嫁给回归尘世的牧师的蜜拉被拉进了教堂，成为了新的希光神术的试验品。 金色辉光在大厅内流动，带着圣洁而冰冷的气息，在众多神官的祈祷下希光女神降下了祂的神力，这些神力流入蜜拉身下的法阵中，并粗暴的在一个凡人的体内发生着反应。 她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金色辉光冲散了神志。 这次魔法实验并不成功，霍普亲眼看着自己青年时的爱人在希光的折磨下变成一个疯子，最后被那些希光教徒反手以低廉的价格卖给了奴隶贩子，最后因为风咳症和发热而被丢在荒野里，在暗夜到来前就被冻死在寒风中。 而那些希光牧师对她的评价是——贱民果然就只是贱民，根本不配承受女神大人的伟力。 霍普现在知道了，他年轻时的爱人其实根本没有过上幸福的生活... 霍普张着嘴，他回头看向教堂中默然耸立的希光女神神像，他向神像迈出了一步，这一步，光晕流转。 他站在了镇子的街道上。 在他的面前，是押送着他父母的卫兵和...希光牧师。 他们的罪名是叛国罪，因为他们给了两个来自莫伦琴领的流民一些食物。 用归属于领主的土地种出本该属于领主的粮食，然后用这些粮食去救助他国的流民，这是实打实的叛国罪，不存在被谅解的可能——审判他们的希光牧师如是说道，并下令让卫兵将他们送上绞刑架。 “你们在干什么？！”霍普大喊着冲到了街道中间，他冲那些卫兵和牧师嘶吼着：“这怎么能是叛国罪？！” “神说...神说...神说要赠予处于饥饿中的人面包，这样自己在饥饿时也会得到他人赠予的面包！他们没错！他们是按着希光教义来的！他们是虔诚的信徒！” “放了我父母！” 两个卫兵押着霍普的父母走向绞刑架，他们穿过了霍普的身体。 “...爸...妈...”霍普愣住了，并深刻的明白了一件事。 他只是看到了真实历史的一声回声，而他并没有得到改变历史的权利。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呢喃道——“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他们的言行...是符合教义的...希光啊...女神啊...我父母的言行是符合您的教义的啊！” “爸！”霍普跪在了地上，他冲着父母的背影嘶吼着：“妈！” 或许是心有所感。 被卫兵羁押着的霍普的父母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一起回头—— 霍普睁大了眼睛。 下一瞬，看向霍普的两人已经变成了绞刑架下摇晃的两句尸体。 “不——！不！不！不！不对！不对！”霍普疯狂地摇起脑袋，他手脚并用着向绞刑架爬去，“他们是虔诚的信徒，他们不该绞死...不对！不对！肯定是有那里不对！” 他伸出手抓住了母亲的脚踝，握住的却只是一片空无。 “...不对...” “神说！领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忠于他的领主！凡是不忠于领主者，当被处于绞刑！”执行绞刑的希光神职高喊道。 “...不...希光没有说过...”霍普双眼失神地呢喃着。 “神还说，人生来既有原罪，所以你们应该多交税，多劳作，这是神赐予你们肮脏灵魂的考验！你们必须接受，否则就是异端！” “不...神说的是...以神之名行恶言恶事者，是为极恶...” 一团圣洁的希光自绞刑架上亮起，霍普愣愣地看向绞刑架上的希光神职，魔力在他身上流动着，在让周围的领民心甘情愿地臣服时也标明了他的实力——一个七阶的希光神职。 霍普记着他的脸。 用鞭子抽自己母亲的是他，将蜜拉推到法阵上的也是他，将自己的父母绑到绞刑架的...还是他！ 神说...要宽厚... 神说...要谦恭... 神说...要诚实... 神说...要爱人，人才能爱己... 神说...希光是众生与黑暗之间的坚实壁垒... 神说...凡是希光...当以身作则... 神说...神说...神说... 霍普低下头，双手死死地扣紧了绞刑架的木板中，这个像熊一样的男人的身子在颤抖。 周围的景象在飞快的变换，希光教条的谏言在耳边不停响起，肮脏臭乱狭窄的街道再次变成干净明亮宽阔的希光教堂，而希光女神的神像，就默然耸立在霍普的面前，默默俯视着霍普。 “神说...神说...神说...不要心生嫉妒...要平和。” 霍普哭着笑道，抬起头，直视着希光女神的神像。 他回想起了自己带着流民来到落日森林的第一个夜晚，那一晚冻死病死了很多人，而他拼了命的治疗、拼了命的祷告，希望希光能赐予他更多的力量去救更多的人... 但是...希光啊...你在哪呢？ “所以我这个不识字的神官就可以被卡在四阶，而行恶言恶事者，也可以拥抱更明亮的希光...对吗？” 霍普抬起剧烈颤抖地手在脑门、下巴上点了两下，但最后手却停在了胸口前。 “...希光啊。” “我已不洁。” 霍普掀起自己的牧师袍衣摆，撕拉一声响起，两片衣摆缓缓飘落 第五十七章:暗淡希光 霍普回来了。 ...这本该是让荆囚声无比开心的一件事，但在看到霍普失魂落魄的模样和失去衣摆的牧师袍后，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安开始在他心头横冲直撞。 荆囚声快步向霍普走去，他停在霍普的面前。 面前的影子惊醒了失神的霍普，他抬头看向面前的荆囚声，愣了片刻后才勉强扯起嘴角，将那半本残书递给了荆囚声。 “...幸不辱命。”霍普说道。 荆囚声伸手握着书的另一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霍普，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本欲松手走开的霍普停了下来，他看着荆囚声的眼睛，在许久的寂静后才缓缓问道：“荆棘大师...” “您说...希光真的好吗？” “如果希光真的按祂制定的教条做了...” “那这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人被饿死、被冻死、被欺压打死？” “明明有那么多人还生活在不幸中...可是...希光啊，祂在哪呢？” “我想不明白...我太笨了...我想不明白，荆棘大师...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兀地，霍普苦笑一声，他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占满污泥的赤脚，和已经被撕裂的衣摆：“或许我也没有资格去做了，我想我...已经背弃了希光。” “...到底发生了什么？”荆囚声一时不敢相信这是霍普这个虔诚的信徒说出来的话。 “...没什么，只是在杀掉那书中怪物后，我被它吞噬过的知识淹没了。”霍普低声说道，“它游走在知识和书籍中时也会记录下书中的内容，我想应该是它走过了镇子上的一些隐秘藏书，所以我便从那知识中看到了一些...我之前不知道的历史。” 荆囚声隐约明白了霍普究竟看到了什么——一些希光教派的不怎么光明的历史，而且这些历史多半就与霍普本人有关。 除此之外，荆囚声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霍普放弃自己的信仰。 “原来...曾经敢举教皆为民死的希光教派也会堕落啊。” 荆囚声拍了拍霍普的肩膀，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对方。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荆囚声沉声问道。 霍普摇了摇头，他抬起双手，暗淡的希光闪烁了两下最后熄灭：“我连希光魔法都不能使用了。” “不过...领主大人，之前我也学了一些战斗技巧，所以做一个战士还是没问题的。” 荆囚声摆了摆手：“我不是问你这些...罢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然而...事实是霍普根本静不下来。 在回到领地看到那些还在劳作的领民后，霍普便撸起袖子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他先是跟着最开始的几个领民学了下建房子的技巧，便一间房子接一间房子的帮着盖了过去。 老实说... 如果不是他中间也自己休息过，荆囚声还真以为他是想把自己累死在工地上。 荆囚声心中很不是滋味。 趁着工作的时候，荆囚声独自一个人想了很多。 好在他最后总算是想出来一个还算可以的，能帮霍普削减点心结的方式。 到了该休息的时间，荆囚声跃上岩台叫停了所有的人。 “大家都干的不错！”荆囚声朗声说道，“和最开始比速度快上许多，就连建出来的房子也解释稳固不少。” “大家都还是蛮聪明能干的嘛，我想啊，用不来多久，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这领地是肯定建好的。” 这一次，空地上的每个人都在抬着头，认认真真地听着荆囚声说的话。 因为领主大人在夸他们聪明，能干，而不是像之前的领主那样，骂他们愚蠢懒惰。 还因为领主大人说这是他们建起来的领地。 是他们亲手建起来的，而他们在这里还有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的房子。 “辛苦劳作自然是要得到回报的，建起来的房子是你们自己住的，但这领地的建设却是大家一起推进的，像那个挂着牌子所有人都能用来拉屎撒尿的房子，也是建的很好。” “大家都工作的很认真，所以现在更要好好休息，吃饱，喝足。” 荆囚声看向莉莉娅，莉莉娅立刻带着凯罗和小约翰把刚取出来的肉干和阴干的干果发了下去。 “今天吃大锅饭，大家一起吃一个锅里的饭，之前分发的食物是提前给你们的过冬用的，以后还会有，而这一顿则是为了犒劳大家的辛苦劳作。” 荆囚声的话更是引起下面的人窃窃低语，他们讨论着犒劳和大锅饭的意思，同时也为新领主这一时的仁慈而喜悦——就算他之后也会和别的领主变得一样，但至少现在他是真的仁慈。 凯罗和小约翰已经架好了几口大锅。 霍普也主动出来帮着把食材倒进锅里熬煮，看到这荆囚声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以霍普的状态他自是不太想主动去麻烦对方的，但荆囚声又实在害怕莉莉娅将其中的一锅汤给搞成腥水，而现在有霍普看着，莉莉娅的厨艺再怎么离谱也不至于弄成腥水了。 荆囚声隐约觉得有一道锋锐的目光在扎着自己。 待霍普忙活完后，荆囚声亲自下场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这在领民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慌乱——和领主吃同一锅饭，他们真的不会被处死或放逐吗？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荆囚声溜着碗边吸溜着肉汤回到岩台上，同时还不忘把霍普也给叫上了岩台。 “这会感觉怎么样？”荆囚声问道。 霍普点点头，只是明显还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荆囚声示意他看向下面的领民：“你看他们，笑的开不开心。” 霍普闻言向下面看去，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年轻领民的脸，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以及对眼下这生活不可置信的小紧张。 而那些老人，表情也不再如刚来时那样麻木，他们看着新建好的房子，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那一双双眼睛似乎又把什么都说了。 看到这，霍普的脸上终于带起了一点笑容。 “...真好。”霍普喃喃道，“领主大人，这都是您的功劳。” “不，这是在场每个人的功劳，当然，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荆囚声说道。 霍普愣了一下。 第五十八章:元素金属演算表 “霍普，这片领地里的每个人都是你救下的，无论是第一批你跟着出来的那些流民，还是第二批被流寇带走的流民，他们都因为你才能活下来。” “可...” “在这过程中确实还是有人死去了，但这六十八个人，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因为你可以得以延续的，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荆囚声接着说道：“而且，是你杀掉了书中怪物，否则书中怪物很有可能还会继续骚扰我们的领地，之后还会有人牺牲。” “霍普，在做这些的时候，你的身份是什么呢？” 霍普闻言愣了一下：“那时候...我还是希光牧师。” 荆囚声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那些行恶言恶事者，应该也是希光牧师，对吧？” 霍普点点头：“...所以我才想不明白，明明希光的教条写的明明白白，可他们为什么还要行恶言恶事呢？” “而希光却从没有惩戒过他们...” 但只有你是神选。 荆囚声心中闪过这一个念头，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毕竟希光女神好像并不希望霍普神选的身份暴露，甚至也不希望他本人知道。 ‘希光女神选霍普这种淳朴善良没什么心眼子的人为神选’，这是荆囚声还愿意相信希光女神的重要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的希光神官为何会堕落...荆囚声还没有见到除霍普意外的希光神官，更没有亲眼见到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以荆囚声暂且不想这么早地给其他神官定下结论，但这并不妨碍荆囚声以霍普的视角去进行分析——希光神官的言行或许正在偏向于现实世界中的极端宗教教徒，而希光女神并没有对此进行过的干涉。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有一种可能——希光女神似乎已经很难再干涉到世俗的教会和神官？ 这个猜想在荆囚声脑海中闪过后又被迅速压下，碍于霍普的身份和这个猜想的不确定性，荆囚声并没有贸然把这个想法告诉霍普。 毕竟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再三斟酌后，荆囚声缓缓开口道：“因为...仁者求仁。” 霍普迷惘地看着荆囚声，并不能完全理解荆囚声的意思。 而荆囚声只是指了指下面的领民：“他们开心吗？” “...开心。” “想维持这种生活吗？” “想。”霍普立刻回道，仔细一想后又接着道，“不过我还希望这生活能变得更好。” “那就够了。”荆囚声拍了拍霍普的肩膀：“照着你想的去做就行。” “你看，希光牧师中有你这种严格按照教义来的神官，也有以神之名行恶言恶事者，所以希光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人能说好，但希光希望祂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想祂已经写到了教条中。” “而只有你这样的神官多了起来，希光才能真正变成自己教条上的样子。” “以神之名行于世间的，终究还是人。” 霍普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最后还是低叹一声：“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希光神官了。” “领主大人，谢谢你，虽然有很多地方我还没有理解...但我会试着想明白的。” 每当霍普回想起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七阶神官，以及以他为代表的、更多以神之名妄行恶言恶事的希光神官，他心中就难免升起几分对希光的质疑和困惑。 霍普试着在心中回想希光的模样，但脑海中的希光却总是不再纯洁。 看着霍普的样子，荆囚声也知道他的心结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这事还只能靠霍普去自己思考了。 接下来的几天，霍普褪去了自己身上残破的牧师袍，转而换上了和领地里其他领民没什么区别的草衣，融入到那些普通人之中。 虽然霍普已经不能再使用希光魔术，但他本人的格斗技巧和身体素质还有着四阶战士的水平，是以荆囚声特地抽取了几个年轻人，将他们交给霍普，打算让霍普培养出第一批护卫巡逻队来。 在领地人数不足的情况下，民兵结合这一体系既能保持领地建设和生产又能培养一定的战斗力，劳动生产和训练两不误。 唯一的缺点就是，劳动量和训练量的增加也增大了领地里的粮食消耗，尤其是荆囚声本人制定的训练方法需要大量的能量做支撑，让第一批民兵饿着肚子是肯定不行的，于是在荆囚声计划中能撑过半个冬天的肉干在冬天到来的前半个月就只剩下了一半。 给荆囚声留下的用来筹备过冬物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 好在荆囚声还和远见那边保持着联系，随着大量储存的魔法材料的迈出，领地总算筹集到了一批资金买入了一批过冬用的粮食，其结果就是莉莉娅的研究也随着陷入了停滞。 什么都缺。 不过荆囚声和落日领地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首先在人口和劳动力上，这两天荆囚声又在康伦领边缘接受了四十多名被放逐的流民，其中有三十一人是女人，落日领地的人口一口气来到了一百一十几人。 根据这一批人带来的情报，荆囚声得知康伦领已经先后放逐了七批人，除去落日领地接收到的这一百多人外还有两百多人都已经消失在了暗夜中，这一消息让霍普的心情又沉闷了许久。 此外，莉莉娅根据笔记上的元素演算表推算出了火源石矿旁边的火铜矿的位置和规模，这铜矿规模并不大，但开采后无论是自用还是卖出都能为领地解一口燃眉之急。 （元素金属演算表：世界所有物质都是由元素构成，水有水元素构成、火由火元素构成、而金属则有金属元素构成，只是在金属元素聚集形成金属矿时也会受到其它元素的影响，比如说火铜，由火元素和金属元素组成，有较好的导魔性和可塑性，而如果是水元素和金属元素组成的寒水铁，则有着极好的韧性和延展性，元素金属演算表便是笔记中基于这一特性总结出来的各种元素与金属元素混合聚集后的各种金属矿的特性、组成方式和出现地点。） 火源石矿会往周围的土地中渗出火元素，而莉莉娅根据植物分布发现了一处金属元素富集地区，最后在这两片地区中找到了一处火铜矿。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一直在发烧（断断续续的），昨晚上传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没注意到一些句子分段，以及分段没有标点，所以打回了两次...不好意思 第五十九章:开采火铜矿 火铜矿并不在落日领地的范围内，但好在这周围也没什么魔兽，所以只是荆囚声和霍普带着来扫荡了一圈后，基本就可以确保矿源的安全开采。 开采的人员是由霍普安排的，一共二十人，其中一半都来自于他带领的护卫巡逻队，弟弟叫汤姆的杰瑞是这支开采队的小队长，同时也要负责开采队人员的安全。 今天是打矿的第一天，霍普留在领地里负责保护其他人的安全，而荆囚声和莉莉娅则亲自来了现场。 老实说。 沃伦世界现今的开采设备落后的令人心惊。 没有任何开采设备，也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在莉莉娅大致圈出火铜矿的范围后他们便拿着石锥一点点把土层掀起来，大有一种要用手把整个区域的土皮给翻一遍的架势，边挖边采，一天能有多少的产量能有多少完全是看运气和他们手中石锥的质量。 光是用推车把铲出来的泥土运走都要浪费不少人力时间。 虽然过程本质都差不多，但用的东西还是太落后了。 这火铜矿并不大。 荆不过囚声现在也做好了长年累月的开采的准备。 毕竟技术和设备的落后不是他一个人脑子里想一下就能改变的，没有在这个世界找到人人可用的能源并以此发展出对应的科技之前，这里矿物的开采便只能依靠人力和魔偶——落日领地没有能一次性控制大量魔偶的法师，这一点也限制死了他们的开采方式。 “冬天火铜矿的开采还要暂停。”莉莉娅忍不住说道。 明明面前摆着个聚宝盆却不能让其充分发挥，这让莉莉娅感觉非常痛苦。 她还指望这火铜矿能多买点钱，好让自己能在冬天到来前多准备点用于研究的魔法材料来着。 “谁说冬天要停下来的？”荆囚声反问道。 莉莉娅闻言不由‘诶’了一声：“可是...冬天再出来工作，大部分人都会冻死的。” “他们为什么会冻死？” “因为食物和...”莉莉娅一时间不说话了。 现在落日领上的的每个人都已经获得了足以抵挡冬日严寒的食物、衣物和火源，寒冬似乎已经不再是致命的威胁。 荆囚声咧嘴一笑：“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毕竟康伦领算是在沃伦大陆的东北角了，冬天肯定会格外的寒冷，冻硬的土层不易开采，大雪也容易带来别的事故。” “好在冬天里魔兽也会减少活动，到时候我会让霍普过来在这边也建几栋房子，同时放缓一些工作的进度，开采的铁矿先集中储存在这边，等春天暖和了再运回落日领。” “进度可以减缓但绝不能暂停，持续近四个月的寒冬，这可是落日领为来年的挑战做准备的宝贵时间。” 冬天冒险者和魔兽都不会在森林中随意活动，春天到来后落日森林的魔兽也会变得亢奋和暴躁易怒，而在接下来的夏天，则是部分大胆的冒险者进入落日森林猎杀魔兽的好时节。 等到了那时候，落日领这么大一片聚集地是肯定瞒不过那些冒险者的，在荆囚声的计划中，最迟在明年的炎月（七月），落日领就会逐渐进入周边地区的领主的视野中。 在春天到来前让落日领拥有即使霍普和自己不出手也能处理低阶魔兽的战力，在春天到来前让落日领拥有其他领地周旋的底气，这是荆囚声所希望的落日领地发展的进度。 杰瑞推着一辆装满泥土的独轮车从荆囚声和莉莉娅两人身边路过，能独自使用这个由领主大人亲手削出轮子的独轮车对于杰瑞而言好像也是一种荣耀，他对待独轮车的动作非常温柔，温柔到那仿佛就是他的爱人一般，荆囚声见到这一幕总是感觉背后有一种莫名的恶寒。 不过看到杰瑞后他也想起一件事，是以荆囚声叫住杰瑞：“杰瑞，昨天是你带队去东边巡逻的吗？” 杰瑞连忙停了下来，表情严肃而又荣幸地看着荆囚声脚前的土地：“是的领主大人，昨天是我带队。” “有看到我让你们找的那些植物吗？” 杰瑞摇了摇头，语气里似乎也带上了几分自责：“没有，大人。” “行吧，那你继续忙吧。”荆囚声说道，语气略微有些失望。 他让护卫巡逻队关注的植物主要有三种，其中一种自然是远光发财的起点——熟麻草，荆囚声自然是不相信这种好用的东西只有科洛领才有，可无论是巡逻队还是荆囚声本人，他们在领地周围和更远地方都晃过后也没能找到这种植物。 只能等明年自己种植一下试试了。 至于另外两种，那就纯粹是荆囚声自己的幻想了，野生的小麦和土豆，结果自然是不用多少，连相似的叶子都找不到，荆囚声驯服野生植物解决粮食困难问题的想法目前也是宣告破产了。 伴随着不远处几个领民的一声欢呼，这片火铜矿的第一块火铜终于被挖了出来，杰瑞拿着那块火铜邀功般最先冲到荆囚声的面前，荆囚声接过那块巴掌大小、沾着泥土但仍能看出淡红色泽的火铜，脸上也是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 莉莉娅看着这块火铜也是露出喜忧参半的神色：“火铜可是导魔性极好的材料，但它耐高温的特性也导致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使用的，要是咱们领地上有能锻造这种金属的铁匠的话就好了，我的魔法研究也需要这种材料。” “咱们领地里没有铁匠吗？”荆囚声问道，他垫了垫手里的火铜，最后还是放弃了用神力盘它的想法。 他记着之前让莉莉娅登记领地内的每个人的姓名、职业时，领地里似乎有两个铁匠。 “那两位铁匠都是普通人，顶多也就锻造一些简单的农具之类的，而且他们也是因为受了伤或年纪大才被赶出来的，锻造这种火铜...他们应该帮不上忙吧？” “知道怎么造锻炉就行。”荆囚声说道。 这火铜矿规模不大，顶多只能算是火源石矿的副产物，但对于落日领而言，把这些资源全卖出去也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如果可以的话，荆囚声想用这些火铜矿先把部分民兵武装起来。 “准备回去吧，让霍普在这边守着，咱们去研究一下锻炉的问题。” 第六十章:异世界冶炼技术 回到领地后，荆囚声带着莉莉娅找到了那两个曾经做过铁匠的领民。 铁匠安恩和他的儿子卡隆，父亲在为一位骑士锻造骑士剑时因为超过了约定的工时而被对方砍掉手臂。 卡隆则是生来就有残疾，他的右手没有大拇指所以只能给安恩打下手，在安恩的手臂被砍断后父子俩也没了收入来源，后来便被康伦领的领主驱逐了出来。 安恩和卡隆并不知道荆囚声叫他们过去的原因，而在得知荆囚声想要建一个锻炉后，安恩立刻拉着卡隆跪在地上，一脸菜色。 “这又是怎么了？”没搞清楚情况的荆囚声忍不住问了问旁边的莉莉娅。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能再做铁匠的工作，怕您因此愤怒而驱逐他们吧。” 荆囚声闻言嘴角一抽：“我还以为这两天过来我的形象在他们心里能更亲和一点呢。” 看来这里的阶级和观念问题...还真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 荆囚声再三向安恩父子保证自己不会因此而放逐他们后，这对铁匠父子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按着他的要求招人在住地边缘建了一个锻炉。 锻炉由切的方正（荆囚声亲自打磨）的石砖堆砌而成，并在每条缝隙处抹了黄泥。 老实说，这锻炉的样子和荆囚声印象里的高炉非常相似，至少在外观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唯有在铁水的出口处，分成了上下两个出口。 荆囚声略一思索，结合着莉莉娅的解释大概弄明白了这个差异存在的原因。 和现实世界一样，沃伦世界的高炉炼铁也是为了祛除铁矿石中的杂质，只不过在沃伦世界中这一过程依旧要从元素层面来看。 在火元素与金属元素融合形成火铜的过程中也会有其他元素被裹挟着融入其中，而沃伦世界的高炉炼铁就是为了祛除这其中的元素杂质，在这一过程中沃伦世界还会用到一种名为轮石的石头，这种石头将起到元素吸附的作用，在燃烧的过程中吸附脱离矿物的游离元素，最后在火焰中变成灰尘随着气体的流动从高炉中排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炼铁的过程中应该还会有别的矿石的副产物产生对吧？”荆囚声猜测道。 莉莉娅对炼铁一无所知，而一旁的安恩则是满脸钦佩的表情：“是的领主大人，这就是地母神龟给予我们的馈赠...” 将副产物当做地母神龟的馈赠吗... 但事实应该是这一过程中轮石并没有完全将其它元素吸收干净，部分稀少的杂质元素因为和主要元素（如火铜中的火元素）不同的凝固点而提前与金属元素融合，从而产生各种各样的副产物，且由于提前产生反应，这一过程产生的副产物金属元素含量往往会比投入的铁矿更高。 也就是说，这副产物的存在反而是冶炼技术低下效率不足导致的，副产物的存在反而会导致主要产物的整体质量和产量降低。 属于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荆囚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莉莉娅，莉莉娅听到这些后也终于明白了高炉炼铁的原理，并忍不住诧异地看了眼荆囚声。 “那个时期的神官都是这么的见多识广吗...” 荆囚声一摊手：“你要是这么夸我的话我也会骄傲的，还是快想想吧，怎么能更好的解决元素杂质这个问题。” “我又不是铁匠...”莉莉娅小声嘀咕了一句，绕着高炉走了两圈。 祛除元素杂质这个问题可不是个简单问题，像火铜这种组成元素的活性临界温度较高的金属，只需要提高温度就能让它分离出大部分杂质，但如果是水寒铁这种矿物，水元素活性临界温度要远低于大部分元素，再粗暴的提高温度其结果只能是水元素流失，最终只生产出来一堆成分复杂的‘副’产物。 “元素禁锢阵应该可以解决。”莉莉娅说道，“一个简单的二级阵法，可以禁止区域内的对应属性魔法生效，其本质是让指定元素进入凝固状态，比如说火铜，我把元素稳定阵刻到锻炉内，指定封印属性为火元素和金元素，这附近便不能使用金属魔法和火焰魔法，但其它元素不会受到影响，随着温度升高活性增加便可以被轮石充分吸收。” 荆囚声沉吟片刻：“这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莉莉娅。” 他指了指高炉：“我们不可能为每一种金属都设计一种高炉，而且元素禁锢阵也需要法师在周围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魔力。” “...明明是你让我想一个解决元素杂志的方案，怎么后面又冒出来这么多问题啊？”莉莉娅小声吐糟着，但还是认真思考起荆囚声的追问。 随后莉莉娅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荆囚声看着莉莉娅，虽然很好奇她究竟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敢出言打断莉莉娅的思路。 他非常坚定地相信如果自己扰乱了莉莉娅的思路，她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魔法石板给自己来一发奥术魔弹。 毕竟莉莉娅的脑袋里面装满了宝贵的知识，所以她的言行基本都是直接输出。 荆囚声保证他以上这些想法绝对没有嘲讽莉莉娅做事不过脑子的意思。 “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法阵...笔记上似乎有提到过。”莉莉娅迟疑着开口说道。 “当然只是一个思路，我也不知道那两个法阵到底有没有用。” 莉莉娅说着突然摇了摇头：“不行，还是不行，这两个法阵能投入使用必须要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荆囚声忍不住问道。 “...博雷特公式。”莉莉娅说道，抬头看向荆囚声。 “第一个法阵，自运行魔力聚集法阵，它可以将一个魔力无序的地点变成一个魔力聚集点，并作为周围魔法阵的供能法阵。” “第二个法阵，是一个魔法模型结合体，由一个总法阵和若干个副法阵形成，启动不同的法阵总法阵便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 “而这两个法阵，都只是...博雷特提出公式后的一个设想。” 第六十一章:博雷特公式的进展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而最后所有难点，还是指向了那本笔记和博雷特没能进行到最后的研究。 而博雷特公式中的最后一个未解之谜，那就是稳定符文节点数量到底是受什么东西影响。 这个数字只能通过魔法实验获得，但如果没有专业的设备、品级足够的材料以及足够的安全措施，那么任何一场贸然展开的魔法实验其结果都会变成...吞噬掉博雷特生命的火焰游灵。 领地上只有莉莉娅是法师，荆囚声不可能让她去冒险。 荆囚声眉头微蹙，而莉莉娅也是犹豫着再次开口：“其实对于这个未知数，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想。” “稳定符文结的数量，应该受元素极限值或魔力极限值影响。” “元素极限值和魔力极限值...这又是什么东西？”荆囚声嘀咕着摇了摇头，对于那本笔记上的东西，每翻过十页他能看懂的也就只有一些标点符号。 “一个完整的魔法模型中在一个固定的时间内能引动的魔力量和元素量是有限的，这个极限总量就是极限值，博雷特先生之前采用的魔力波动值则是在一个长时间周期内魔力的平均量。” “但是我在后来的一次实验中，发现每个魔法模型在启动时都会进入一个双向逆反超载的阶段，即魔力量达到极限的同时元素量瞬间归零，而在下一瞬两者则会进入相反的状态，如果按照魔力波动值来设置稳定符文节点，就会因为稳定节点数量不够而导致魔法模型失控。” “博雷特先生之前选择魔力波动值，应该就是因为元素和魔力的逆反极限产生了误导，使模型整体反馈的总量程度更趋近于波动值。” 荆囚声感觉自己似乎听懂了一点点，但好像只有一点点。 不过这一点足以让他抓住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那这么说的话...稳定符文节点的数量不是应该受元素极限值和魔力极限值两个数的影响吗？” 莉莉娅摇了摇头：“这事实上已经不单单只是数的影响了，还有象限的影响，是稳定符文节点究竟应该是在元素象限呈显性，还是在魔力象限呈显性的问题，在不同象限呈现显性所需要的符文结数量也不一样。” 荆囚声感觉自己的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莉莉娅的意思：“所以你是想...” “...如果之后有条件的话，我想做一个魔法实验。”莉莉娅目光坚定地说道。 只有一个完整的魔法实验，才能证明究竟哪个数才是正确...或者说...这两个数依旧是错误的。 果然...莉莉娅还是想亲自证明博雷特的公式。 荆囚声的表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你应该知道实验失败的结果是什么。” “你只是一阶法师，进行这种实验可不是做好防护措施就能万无一失的，以你的精神力根本不足以在魔法模型失控时完整退出，如果稍有不慎，你的灵魂就会被失控的法术模型吞噬搅灭。” 莉莉娅点点头：“所以我说的是...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 荆囚声盯着莉莉娅，心里莫名有一种自己一会睡一觉她就偷偷把这个实验给做了的感觉。 “别忘了你自己也有研究的项目。”荆囚声说道。 “...放心吧领主大人。”莉莉娅听到这话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我不是莽夫。” 不是莽夫？ 荆囚声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并表示自己想和莉莉娅好好讨论一下当初是谁没过脑子直接暴露自己是荆罪神选的事情。 可惜莉莉娅已经心绪地跑开了——虽然她嘴上说还要去推演符文，但荆囚声非常确定她就是心虚。 荆囚声回头看向那座建起的高炉。 “虽然通用锻炉和魔力供源暂时是不能行了，但可以让莉莉娅先弄一个储魔法阵和元素禁锢阵。” 至少先把火铜的冶炼效率和质量提上来，荆囚声可不希望到时候那批火铜出炉后变成接近火铁的玩意。 不过领地的发展至少正式踏上正轨了。 ...... 寒冬在某个早晨悄悄地来到了这片大地上，它用一片矫捷穿过枝叶的雪花向落日领上的人宣布了它的到来，随后雪花便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黑夜中的寒冬似乎只有风声在这片领地上闹腾，但独属于寒冷的狂欢很快就结束了，一声吱呀声响起，杰瑞的弟弟汤姆拉开木门探头向外看去。 “汤姆！快回来！会冻死的！”哥哥杰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只大手拉着他身上的毛皮衣将其扯了回去，嘭的一声，木门紧紧地闭上。 只有三四十平的房间内住了四个人，杰瑞汤姆哥俩、凯罗还有小约翰。 四个年轻人围在房子中间的篝火边，一口陶泥锅吊在火上，锅中的肉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约翰撕碎几根草叶丢了进去，很快便激起一股更浓郁的香味。 屋子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这一会功夫地上就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白毯，但屋内却始终散发着让人犯困的暖意。 被哥哥训了一顿的汤姆噘着嘴回到屋内，他一屁股坐到炕上，紧接着又起身回头看着土炕，似是害怕自己刚才的动静把土炕压塌一般，他伸手拍了拍那坚实的土炕，这次轻轻地坐了上去。 “诶，杰瑞，你明天就要回到矿上了是不？”约翰和谁都是自来熟，况且四个人一间屋子也住了有一段时间，约翰隐隐已经有了成为舍长的架势。 “是啊。”杰瑞应道，愁眉苦脸地推开木窗看了眼外面的大雪，“这么冷的天，还要让我们下矿...” “没办法，不下矿就没有吃的和火源嘛。”约翰撇撇嘴说道，“在康伦领的时候明明大家冬天都不用干活，领主照样也要给我们留一点吃的和火源。” “约翰！”凯罗闻言连忙捂住了约翰的嘴，“别忘了！我们可是被康伦领放逐的，还是荆棘大师心善才收留的我们。” 约翰不耐烦地打开了凯罗的手：“行了吧，一口一个荆棘大师，我看凯罗你就是还不够清醒，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世上的贵族都是一个样，他给我们吃的和火源，不还是为了让我们给他采矿？” 说着，约翰指了指外面：“看见没，这么大的雪也要出去，仁慈？呵，都是说给你这种傻瓜听的。” 约翰向来是对领主的一切说辞都抱持怀疑，这些都是他身上的鞭痕和断掉的手指留给他的经验。 “小声点吧！”凯罗一副恳求的模样，在他看来他这位好友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巴总是管不住。 而杰瑞则和往常一样，一看这两人又说起这样的话题边自己走到一旁，一副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的模样。 兀地，外面响起了集合的鼓声，打断了屋子里小小的争吵。 那是巡逻队集合的鼓声。 约翰咂咂嘴，一脸的不情愿：“这下好了，折腾你们挖矿的就算了，连我们这些巡逻队的人都不放过。” “大冬天的，还巡什么逻嘛，魔兽都在自己窝里睡大觉嘛。”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冬天，就应该呆在屋里不要随便出去。 第六十二章:实战训练 荆囚声觉得是时候前往康伦领了。 冬天已经到来，领地内的各项建设也逐步走上正规，而且魔兽进入冬眠也基本不会再威胁到领地，这个时候是最适合荆囚声前往康伦领的。 不过这次出发，就只能自己单人上路了。 领地和矿区都不能无人看管，所以霍普和莉莉娅是肯定要留在这的。 不过在出发之前，荆囚声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 那就是巡逻队的武装和实战问题。 之前荆囚声托远光在莫伦琴领弄了十套普通的皮甲和长矛，还有一些手弩和箭矢。 莉莉娅终究还只是一个一阶法师，只靠她一个人肯定不好管理和保护领地，这个时候就要靠巡逻护卫队发挥一些作用了。 所以荆囚声打算把巡逻队武装起来，并带着他们出去整一把实战。 目标已经定好了，就在之前他和霍普清理掉的流寇聚集地，自从流寇被荆囚声和霍普全歼后那里就在此成为了魔兽的领土，目前只有一只三阶魔兽蝎尾猴，没什么特殊能力，倒是智能方面要碾压其它魔兽。 不过有荆囚声亲自跟着那蝎尾猴也闹不起什么风浪，反而能更好的操练一下巡逻队里的年轻人。 “我还是感觉让他们现在去对抗魔兽太早了。”莉莉娅说道，“他们目前没有一个职业者，真的能对付一只三阶魔兽吗？”莉莉娅轻声问道。 荆囚声做的超出她的经验的事已经不少了，但莉莉娅还是习惯性的问一下，一来能迂回地给荆囚声小小的警示，二来得到荆囚声本人的保证她也能稍微安心点。 “别太小看人的力量，一只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三阶魔兽，只用普通的铁矛就能把它给插死，如果配合得当的话甚至不会出现伤亡，况且这不是还有我在跟着嘛。”荆囚声说道，看着面前刚刚领到十名巡逻队成员。 和莉莉娅一样，他们也在对荆囚声的安排感到困惑。 为什么他们要自己拿着武器去清理领地周围的魔兽？ 按照以往的规矩，清理魔兽保护领地的安全是领主和贵族们的责任，随然后来这责任被下分给了法师协会和其它的一系列教派，领民们也需要为清理、驱逐魔兽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但他们总归还是不用自己应对那些可怕的生物。 “现在好了，不仅要让我们冬天去干活，还要让我们自己去对付魔兽？”约翰拍着自己身上的皮甲小声嘀咕道，“我就知道这些领主没几个好东西，这皮甲也不知道是哪弄来的便宜货，它真的能挡住魔兽的一次攻击吗？” “可是约翰你看，这上面有徽章记号，好像是哪个领地专供骑士的装备，你能认出这是哪个领地的徽章吗？”一旁的凯罗说道。 约翰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瞬，他连忙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皮甲，果然在胸口的未知发现了一个环形鸢尾花圈着一只飞鸟的徽章印记。 作为一个辗转被卖过多个领地的农奴，约翰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徽章印记的来历——这是莫伦琴领的徽章印记，和他手臂上被烙铁印下的莫伦琴奴隶印记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这些装备都是专供给骑士用的装备，能用到这些装备的人可都是职业者，最低也是三阶骑士！ 这种皮甲用的可都是魔兽的皮制成的，就算没有任何魔法加持也能抵挡一些魔兽的攻击！ 饶是自诩已经认清了所有领主面孔的约翰也在这一瞬间慌了神——把骑士的装备给他们这些奴隶，领主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何等的僭越之举... 冷汗几乎瞬间从约翰的额头上流了出来，虽然知道领地里还没有什么骑士，但他总是忍不住撇着眼向四周看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个骑士跳出来以他的越权为由将他砍杀至此。 但同时，他又忍不住抬手盖住了皮甲上的徽章印记，抱紧了手中的骑士长枪。 约翰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堪称胆大妄为的想法——是不是自己只要穿着这身铠甲，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而成为一名骑士？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来就让约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可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幻想下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三种风格不同的贵妇人沉醉于自己的英勇风姿，断掉的那根手指也成了自己和敌人英勇作战的勋章，他甚至给自己成为骑士长后获得的庄园想好了名字。 直到一道阴影出现在他的面前，约翰才突然从幻想中惊醒过来。 “领...领主...大人。”约翰平常可没少吐糟过荆囚声，而此时此刻领主大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约翰顿时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看来你很喜欢这身装备。”荆囚声笑道，“我刚才喊你都没有听见。” “大人...我...对不起...我...” 一只大手落在自己的肩上，约翰差点就没忍住当场跪下，倒是荆囚声伸手托了一下他的手肘。 然后约翰就注意到了荆囚声落在自己左手上的目光。 约翰少了一根手指的左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约翰不由抿起嘴唇，他已经做好了领主大人因为自己残疾的理由而将他提出巡逻队的准备。 荆囚声其实并没有这一想法，事实上他对约翰的印象非常不错，因为他不止一次听霍普说过，巡逻队里训练最认真的就是约翰和凯罗这两个唯二少了手指的奴隶兄弟。 而且大多时候还是约翰主动拉着凯罗训练的。 “不用紧张，这次外出你来担任队长。”荆囚声说道。 “我？！队长？！”约翰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声音都有点变调。 “当然，让其他人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准备出发吧，不用紧张，我会和你们一起，就按平常训练的来就行。”荆囚声说道。 除去远光从莫伦琴领购买的一批装备外，荆囚声自是也让巡逻队的人自己制作了一些简易的装备，比如说困兽网、用绳草连起来的钩锁、还有可以投掷的石矛。 在检查完装备后，约翰激动狂跳的心脏也稍微冷静了些，而相比于自己好友凯罗的开心和兴奋，约翰心中也忍不住再次升起一些不好的想法——这队长的名头肯定是蒙骗人用的，一会领主大人肯定会让我做诱饵吸引魔兽，好好想想吧约翰，一位领主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奴隶用这么好的装备？ 第六十三章:敲掉第一块石头 事实证明...有时候约翰的猜测还真没问题。 在他们到达之前的流寇聚集地后，领主大人还真是让他这个队长去把那只魔兽给引出来！ 约翰回头看了眼躲在树丛中的队友和领主荆囚声，在荆囚声眼神的鼓励下他又看向那片已经成了新来的魔兽老巢的穴洞，狠狠地吞了口口水。 空地上堆满了村子被烧尽时留下的草木灰尘，几根焦黑的藤条耷拉在那岩壁下的洞口前，里面黑黢黢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按照领主大人的安排，约翰的任务就是走到洞口把魔兽蝎尾猴给引出来，然后跑过藏着困兽网的空地，到时候藏在林子两边的人会直接拉起困兽网，配合着石矛透支先给这魔兽放放血。 但约翰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抱着极大的怀疑，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做一个奴隶能跑过一只三阶魔兽。 但这时领主大人的命令... 约翰又吞了口口水，此时他距离住着魔兽的穴洞不过五步，他甚至已经隐隐感到有一股腥臭的风吹到了自己的脸上，好像那魔兽就在洞口藏着，只要自己再靠近一步那魔兽就会扑出来杀了自己。 约翰双手捏紧了枪杆，即使如此从后看去也可以看到他的枪杆抖动的格外厉害。 他又试着往外挪了小半步。 ...但洞内还是没什么反应。 约翰几乎已经绝望了——往前一步可能会被魔兽一口吞掉，往后又是违抗领主的命令，无论怎么看自己似乎都只剩下死路一条... 又是一步，吹在自己脸上的风的腥臭味似乎更重了，约翰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但好在他不用踏出下一步了。 吭哧吭哧的声音从穴洞内响起，紧接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浮现在洞口，约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发出翁的一声，便手脚不受控制地转身向身后跑去。 可紧接着，他一脚踢在了草灰下面藏着石块上，狠狠地铺摔在地上。 “完了！”这是约翰脑子里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 “真的要死了！”约翰抱着了自己的头蜷缩起来，只希望身后的魔兽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因为他真的很怕疼。 “凯罗！菲利！左右迂回用钩锁困住它！” 一声爆喝在头顶如惊雷一般猛地炸响，预料中的死亡迟迟没有到来，已经尿湿了裤子的约翰缓缓松开手侧过头，一双熟悉的靴子从他眼前闪过。 在那只足有小汽车大小的蝎尾猴扑向约翰的前一秒，荆囚声直接一道飞盾把它给撞飞了出去。 这沉重的一击毫无例外的惹怒了蝎尾猴，它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顺手从岩壁上扣下一块石头砸向约翰，而荆囚声此时恰好冲到约翰的身边，白盾闪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嗡响石头应声裂成数块。 与此同时凯罗和巡逻队的另一名队员也分别绕到了蝎尾猴的两侧，绑着草绳的钩锁从林子里飞了出来精准地落在蝎尾猴的两条手臂上，铁钩伴随着蝎尾猴下意识地挣扎动作瞬间钩死在它的血肉里，紧接着更多的巡逻队队员冲了过来，帮着两人用石钉把草绳钉在地上。 荆囚声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将猎杀任务完全交给了剩下的巡逻队队员。 “二小队，石矛投掷！瞄准了扔！” 在面对魔兽时这些领民依旧怀揣着巨大的恐惧，其他人在愣了一会神后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几队的队员，他们机械式地按着训练的内容背着石矛回到了树林边上，排成一排丢出石矛，石矛歪歪扭扭地砸在蝎尾猴的身上，至少嘲讽效果是打足了。 “约翰，定住它的脚。”荆囚声突然喊道。 还趴在地上的约翰顿时抬起头看向荆囚声的背影。 “快！”荆囚声低吼道，他回头瞥了眼约翰，“凯罗需要你帮忙。” 钉在地上的石钉并不怎么牢固，再过一会蝎尾猴就有可能挣开钩锁的束缚，到时候蝎尾猴肯定会把仇恨定在用钩锁伤到它的两个人身上。 约翰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从身后抽出一根石矛压低了身体向蝎尾猴冲去，荆囚声见状立刻捏了个白盾在手中，不过这一次，约翰没再让他失望。 约翰嘶吼一声，身子一矮躲过了蝎尾猴扫来的尾巴，将手中的石矛狠狠扎进它的小腿肚子，一直插入地面。 蝎尾猴吱呀乱叫着，但四肢有三肢都被困住的它显然已经无力再做更多的挣扎。 约翰身子一转又抽出一根石矛扎入它的另一条小腿，身为队长，约翰突然爆发的神勇表现也成功刺激到了其他的队员，至少下一轮投掷来的石矛有几根成功扎进了蝎尾猴的身体。 虽然蝎尾猴成功挣开了手臂上的两根钩锁，但失血过多的它已经很难在掀起什么有效的反抗，它挥着两只手，但已经打不到进入状态的约翰。 铺着将蝎尾猴的尾巴也钉到地下的约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次，他亲自做了指挥：“所有人，围攻！” 他抽出自己的骑士长枪，率先刺进了蝎尾猴的侧腹。 更多的巡逻队队员吼叫着冲了过来，骑士长枪乱糟糟地插进蝎尾猴的身体又拔出，鲜血掺着被搅碎的内脏一起流了出来，蝎尾猴在死前还想做一些挣扎，但下半身根本再移动不了的它完全就是一个玩具，被约翰为首的巡逻队给拉扯至死。 一只三阶魔兽，就这么死在了十个普通人的手中。 比荆囚声预想的还要顺利。 而约翰等人，在从击杀一只魔兽的欣喜中清醒过来后，也一个个呆在了原地。 他们一时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居然是由他们自己双手造成的。 凯罗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荆囚声，按照规矩，在领主或贵族猎杀到一只魔兽时，如果旁边有奴隶或平民，那他们这些奴隶和平民就必须跪在地上赞扬领主和贵族的神勇，并感谢他们清理驱逐魔兽的辛苦。 但荆囚声抬手制止了几个就要跪下的队员。 “这是你们的战果。”荆囚声说着，向巡逻队的队员们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荆囚声移动。 “是你们亲手战胜了一只魔兽。”他看着面前的蝎尾猴尸体，回身对巡逻队员们说道，“而且还是一只三阶魔兽。” 在听到三阶魔兽这几个词后，巡逻队中顿时响起一片低呼，约翰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荆囚声身后的魔兽尸体。 出发的时候...领主大人明明说的是二阶魔兽。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荆囚声突然抬高了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给拉了回来。 他们沉默地看着荆囚声，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不知为何，他们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打破了。 所以荆囚声举起手，告诉了他们被打破的东西是什么：“这意味着，你们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土地和房子，你们有为领地和领地里的人战斗的权利和责任。” “而如果你们有这个能力，那你们还需要向法师、或贵族，交纳额外的粮食和财产，来低声下气地寻求他们的庇护吗？” 不用！ 甚至领主和贵族能够高高在上凌驾于平民和奴隶的基石，也被敲烂了一块！ 第六十四章:骂回去 荆囚声组织这一次实战的主要目的，就是尝试打破平民与奴隶受困于贵族的第一道锁。 将责任、权力彻底分化从而形成阶级的锁，平民必须依靠贵族的保护才能活下去，其本质是钉死平民与农奴的被庇护和被圈养的身份，以确保武力和武器始终都在贵族和领主自己手上，而即使平民中有少部分个体能像莉莉娅那样成为魔法师，他们也往往只会面临两个结果。 天赋一般等阶被限制的，他们只能成为学徒或者杂役，而天赋不错的，也会在晋升的过程中被逐渐异化，成为巩固阶级的一环。 但是以如果换一个经验更加丰富的人来，他肯定能看出荆囚声这番行动是有些操之过急的。 想要在这个世界谋求发展必须循序渐进，在一个奴隶制根深蒂固且存在魔法和神术这种超凡力量的世界大谈理想往往只会被当成妖言惑众的巫师送上绞刑架，而大部分普通人在没有接受教育之前也根本听不懂自己谈的理想，他们唯一能听懂的就是领主今年加不加税，以及自己下一顿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 而即使真的有普通人能够听懂这些，但又因为他们没有接受过足够的教育，思考不充分，对于权利和责任的认知也不够清晰，这就可能导致另一些过激想法的产生——忽视了这个世界更高阶魔兽和高阶职业者的切实存在，认为自己现今已经完全有能力脱离领地领主这一制度生活发展（即在没有更好的制度出现之前试图直接反抗领主和贵族的统治），从而对落日领和荆囚声产生质疑和抵触心理。 这将进一步导致荆囚声对落日领的控制力下降，而如果荆囚声选择暴力奴役，那他的所作所为就和沃伦世界的贵族和领主没什么区别，同时因为自己违约的行为而导致后续的改革更加困难。 是以，荆囚声刚才的那一番话，在打破了一些人心中锁链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数个极端结果。 像约翰这种对领主和贵族早就抱有不满的人隐约嗅到了领地上可能到来的新规则并为之蠢蠢欲动，而像凯罗这种对领主和贵族‘忠心耿耿’的人，则觉得荆囚声刚才那一番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是被什么邪恶的存在迷惑了神智。 不过荆囚声自己也做好了心里预期，他深知在这个有极大可能真实存在的世界里搞变革不是容易的事，毕竟在技术上他已经被那本笔记给敲了好几棒子。 只是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在冬天过后自己更不可能有时间离开落日领，所以他必须在冬天前往康伦领找回那至关重要的半本笔记，此外，带回黛莉娅已经完成自己的晋升任务也是迫在眉睫的要事，这些都不能再拖了。 这种情况下，一支还谨记着自己奴隶、平民身份而不愿进行巡逻守卫任务的巡逻队，在战斗力上是肯定不如一支初步明白意识到自己的权利并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行使权力过程的巡逻队。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就告诉领民我是在穴洞内冥想与神国沟通，领地内的一切事务都暂且交由你管理。”荆囚声对莉莉娅说道，安排着自己离开后的事。 莉莉娅点点头，同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因为怕麻烦而拒绝荆囚声登记领民信息的要求，否则那近百人还真的不好管理。 “不过我也走不了太久，而且现在还是冬天，只要不是哪只魔兽梦游到咱们领地上，应该也发生不了什么大事。” “放心吧，我给了霍普一个警戒魔法石板，如果有事发生的话我会让他回来支援的。” 哪怕不能使用希光魔法和神术，单靠那四阶骑士的体质霍普也能打遍全领无敌手了。 要知道巡逻队那些小伙子也都是霍普亲手练出来的。 听到这荆囚声安心地点点头，不过在片刻的犹豫后他还是说道：“不行，这次走的时候我还要带个人。” “谁？是约翰吗？” “对。” “...还是因为之前那封举报信？” “对。”荆囚声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了那份匿名的举报信。 字写的歪歪扭扭，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刚学会用笔但却早就背下大部分单词以及语法的奇葩写出来的，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明了，基本都是控诉约翰私底下对荆囚声的‘不敬’言论。 毫无疑问，写这封信的人是在试探荆囚声的态度——如果荆囚声因为这封信而生气，且有嘉奖写这封信的人的意向的话，这个人就会立刻写一封新的带名字的信放在洞口，而如果荆囚声表现出不喜，他就会立刻收手。 而结果是，这段时间以来荆囚声都没再收到过举报信。 倒不是荆囚声没想过做出欣喜的模样钓出那个写信的人，只是因为荆囚声在想到这个法子时已经过了半天，写信人的显然不会再被荆囚声后知后觉的演技给骗到。 想到这荆囚声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写信的人还没查到吗？” 他倒是想看看领地上究竟会是谁在动这种小聪明。 莉莉娅摇了摇头：“还没有，领地上识字的人没几个，就安恩父子俩认识几个单词，还都是和炼铁有关的。” “或许可以把重心放在第二批来到领地的那些人身上。”荆囚声说道，“这封信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些单词和语法是被强行灌进他的脑子里的一样，典型的贵族腔语法，语法熟练地像是专门给贵族写了好几年的文章，但字迹却像是刚学会写字。” 莉莉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知识灌输，确实像是智者神系学者的能力，和智者有关的就只有第二批来的流民了，我会注意的。” 说着，莉莉娅顿了一下接着问道：“那...领主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置约翰？” 他该不会是想着就这次出去直接把约翰给弄死在外面吧——虽然莉莉娅觉得荆囚声不会这样做，毕竟对于一个领主而言这么做还是太麻烦了。 “处置？我为什么要处置他？”荆囚声神色奇怪的瞥了眼莉莉娅，“这小伙子不错，他是有在思考的。” “如果引导合适的话，他会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我还以为他骂了你你会非常生气。”莉莉娅嘀咕道。 荆囚声无奈地盯着莉莉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自己做了落日领的领主后莉莉娅总是不自觉的把他也当成平常的领主，看来这个世界领主和贵族给普通人施加的思想钢印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以至于任何人只要顶上了领主的身份，其他人就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 荆囚声略一思索回道：“生气...我确实有点生气，毕竟我还没有宽宏大量到别人偷偷摸摸地骂我我还能一笑置之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骂回去。”荆囚声一本正经地回道。 莉莉娅闻言一愣，接着不由想到一个领主和一个奴隶站在街上对骂的场景——这是何等的不敬。 莉莉娅忍不住傻笑起来。 第六十五章:抵达白熊镇 从落日领到康伦领的路程连一天都不用，荆囚声和约翰自一个暗夜结束后出发，在第二个暗夜到来之前，两人也赶到了康伦领的边界小镇。 这一路上荆囚声和约翰几乎都没说什么话，约翰是因为全程只顾着思考荆囚声在想些什么以及担忧自己的命运，而荆囚声则是因为不想继续让对方紧张。 约翰和黛莉娅的情况还完全不同，黛莉娅是从小听着自己的故事长大的，性格要更加软弱一点，且因为独自在现实世界的缘故只能信任荆囚声，所以对黛莉娅采用话疗的方式能更好地帮她当前的生活，而约翰就完全不同，他依旧生活在沃伦大陆，且有着自己的思考，这思考是基于他已有的生活经验得来的，甚至是他能活下去的准则，所以想要影响他只靠话疗是完全没用的，还要靠行动。 “领主大人，前面就是白熊镇了。”约翰小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谄媚。 “好，今天就在白熊镇休息。”荆囚声说道。 虽然到了康伦领，但无论是黛莉娅还是那半本笔记都没有多少线索，这两件事十有八九只能到康伦领的康仑主城才能解决，当下首要的目标还是等暗夜结束后打听一下这周围有没有荆罪教堂的遗迹，先把自己的等阶锁给解开。 荆囚声和约翰几乎没受到任何阻拦就进入了白熊镇。 镇子不大，坐落在一片平原上，出了小镇四面八方都是成片的荒地，而事实上这座小镇的原住人口也没有多少，作为靠近落日森林的边境小镇，白熊镇只有在夏秋季节冒险者多起来的日子才显得富有人气，平常 春冬季节，镇子上大概就只有四五百的人口。 这里多是旅馆和酒馆，考虑到冒险者的需求问题，希光教堂和法师、智者学会肯定也是不会少的。 “到了冬天镇子城门口连卫兵都不安排了吗？”荆囚声回头看了眼大门敞开的、空荡荡的门口。 可能是冬天魔兽出现的很少的缘故吧。 荆囚声带着约翰找了家最近的旅馆，租了一间屋子。 准备上楼时，荆囚声回头看向还在楼下等着的约翰：“你要去哪？” “领主大人，我一个奴隶，住马厩就好。”约翰笑着回道。 荆囚声第一时间看向了坐在柜台后的旅馆老板，虽然戴着一顶兽皮毡帽但后退的发际线已经暴露了自己发型的店老板也抬头看向荆囚声，露出一张赚了钱很开心的笑脸。 荆囚声随之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 整个一楼大厅只有他和约翰两人，荆囚声站在前往二楼的楼梯上，另一边的几排桌子空无一人，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有柱子上挂着的几盏灯映亮了一片片昏黑的区域。 “不用，你也住屋子里就行。”荆囚声回道。 “...可是...领主大人，我...我只是一个奴隶...”约翰纠结着回道。 “不影响。”荆囚声说道，提着马灯继续向楼上走去。 约翰在楼下纠结了片刻，在把自己身上的毛皮衣和外面的寒风作了一番对比后，他最终还是印着头皮上了二楼，挤进房间里颇为拘束的站在一旁。 在看到荆囚声真的没有责怪自己后，约翰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下，同时心思也再次活络起来，打量起整个房间。 房间内陈设不多，两张木板搭起来铺着草垛的小床以及一套桌椅，靠着窗户另一边的墙边堆着一圈石头，里面的灰尘似乎还隐隐散发着余温。 领主大人一开始租的就是双人间。 本以为自己进了屋也一样是睡在地上，并觉得这样已经比睡在马厩里好很多的约翰舔了舔嘴唇，一时间心绪有些杂乱。 和领主大人在一间屋子睡一样的床，又是一件放在以前自己就可以被挂上绞刑架的事情。 可是领主大人好像真的不在意？ 荆囚声对于这些事确实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些意外发现。 在这个和记忆力差了两百年的沃伦大陆，荆囚声对于现今领主的主城和镇子并没有太过清晰的印象，无论是之前只在旅馆里呆过一段时间的雷德领小镇，还是这个刚刚到达的康伦领小镇，都没有给荆囚声提供太多可以做参考的信息，所以在进入白熊镇到找到旅馆住下的这一段时间里，荆囚声其实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东西。 但是约翰之前的一个纰漏，确实让荆囚声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约翰称自己为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这可不是一个随便的称呼，这个称呼意味着被称呼的人在领地上有绝对的生杀予夺的权利，在这种背景下，任何一个平民见到被其他人恭称为领主的人会有什么表现？ 答案是，哪怕不确定这个领主是真是假，是自己领地的领主还是其它领地领主的突然到访，他们也应该表现出一定的惊慌和敬畏，以免真的触犯到一位贵族而导致自己被放逐或绞死。 但刚才那个旅馆老板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他对于自己的领主身份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像是笃定他的身份是‘假’的一般。 除此之外，在旅馆老板不正常的猜想成立的一瞬间，荆囚声也立刻联想到更多的异常点——明明是冬天，冒险者已经离开白熊镇的季节，旅馆老板却对两位明显来自外乡的‘冒险者’没有任何好奇和盘问。 此外，明明没有一个客人，但似乎火源过剩一般众多依旧点亮的一楼大厅的马灯，还有城门处本该存在却擅离职守的卫兵，这些东西都让荆囚声隐约嗅到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任何时候，宁愿多想也不要不想，这是荆囚声做事一向的准则。 “罢了，已经在这旅馆住下，要真有什么东西以我神选的身份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先等到暗夜结束吧，待暗夜结束后去趟希光教堂和两个协会，找到想要的情报就直接离开。” 荆囚声很快就定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现在刚进入暗夜没多久，带着一个非职业者举着火源在可能不太正常的镇子里找希光教堂并不会比留在旅馆里安全多少。 更何况他们之前已经赶了半天的路，也非常需要休息。 荆囚声站起身来，从背包里取了些木柴放到篝火圈里，用马灯里的火源石点亮之后，明亮的光终于驱散了房间内剩下的黑暗。 “先睡一觉吧。”荆囚声说道，“休息一会，等黑夜来了我们在出发。” “是，领主大人。”约翰小声回道。 ‘笃笃笃’ 敲门声恰好在此时想起，荆囚声按住了想要开门展现殷勤的约翰，问道：“谁啊？” “仆人，给两人冒险者大人送的晚饭。”门外的声音回道。 荆囚声眯起眼睛，目光看向木门下的缝隙：“先放外边吧，一会我自己去拿。” “好的，冒险者大人。”门外的女仆回道。 荆囚声依旧盯着门缝，而从门外渗进来的光线中，中间明显依旧有两道黑色的断层。 【作者题外话】：稍后还有两章 第六十六章:感谢莫伦琴领的默契配合 约翰不解地看着荆囚声又看向门口，他不知道荆囚声为什么不去开门把食物拿进来，领主大人是不是在等着自己去开门，可是当他看到门缝下面射进来的、被两道黑影分成三份的光线后，又本能地不想去打开这扇门。 荆囚声当然也不会让约翰一个普通人去冒这个险，他自己站起身来拉开了木门，门外却早就没了人影。 门口只放着两个木质的托盘，正好是两人份的吃食。 两块面粉掺着木屑做成的干硬面包，以及两碗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黑莓豆汤。 “每次遇到黑莓豆...都没发生什么好事啊。”荆囚声小声念叨了一句，他把木盘拿回屋内：“这些东西，不能吃。” “是，领主大人。” 荆囚声抬眸看了眼盯着黑莓豆汤目光有些热切的约翰，又补了一句：“这里面可能有邪恶的力量。” 听到这话约翰顿时愣在了原地，他看着荆囚声将两份吃食放在桌上并没有去动，便自己也收起了‘尝一尝味道’的想法。 窗外的寒风吹得更激烈了，木窗上捆着的草帘子的缝隙中似乎也不断有冷风渗进来，荆囚声掀开木窗往外看了一眼，浓郁的黑暗几乎将荆囚声的视野锁在窗户周围，仿佛自窗户下面就是一片漆黑的大海。 “...先睡觉吧，等暗夜结束。”荆囚声关上木窗说道，随手招来一面白盾压在桌上，正好盖住了那两盘食物。 暗夜中的等待总是无聊的，而且荆囚声也不能利用下线度过这段时间，是以在约翰于忐忑中睡着过后，看到远光上线并进入玩家大厅的荆囚声干脆也闭上眼睛进入大厅。 “呦，好久不见。”正坐在桌前享用桌上无尽美食的远光冲荆囚声打了个招呼，“是来催尾款的吗？不要急嘛，你上次给的那批货还没卖出去，要不我再给你弄个几套骑士装备先垫着？” 远光上来的一番话属实是给荆囚声上了个沉默，他看着靠着椅背敲着二郎腿，转着装满橙汁的酒杯的远光，是怎么也想不通当时毫无城府直接把自己身份卖了的新手玩家会在短短几天内变成这幅老油条的模样。 莫伦琴领那边除了逼良为娼之类的灰色产业，这家伙好像都有涉及了吧？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按理说远光在莫伦琴领和科洛领弄出的动静不算小，就算这两个领地没有别的玩家，大厅内的成就公告应该也通知了莫伦琴领有一个发展不错的玩家势力，结果在荆囚声的视角里，至少他在玩家大厅的时间内，别的地区的玩家都没有过来找远光商谈合作的意向。 就好像这个小角落是被他和远光给承包了一样，别的玩家都不带往这边多看一眼的。 总不能是其他玩家都已经发展到了涉及王国层面的档次了吧，根本不在意他们这两个还在领地上做挣扎的小玩家。 荆囚声收回脑子里一瞬间冒出来的杂七杂八的念头，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不是来催钱的，而且你手里剩下的骑士制式装备我也不敢收了，这会莫伦琴领应该盯的正紧吧？指不定那些装备上就有一些追踪定位的魔法。” 听到这远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事实上在卖出了第一批制式装备后她的部分手下就被盯上了，要不是自己及时作了切割并花钱弄了张别的领地的伪造身份和商业通行证，怕是这会她已经用脖子在绞刑架上荡秋千了。 但这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顶多让她晚几天用脖子荡秋千。 远光现在有点烦躁，后面这批装备可是她花大价钱弄来的，结果莫伦琴领的领主和贵族比她想象的还要警觉，很快便在制式装备上做了手脚，导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制式武器扔了白亏一笔钱，要么赶紧转卖出去好祸水东引。 西引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西边的落日领领主刚才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是以远光把目光投向在场的其他玩家身上，思索着通过玩家大厅把这批装备卖向别处的方案的可行性。 “你现在好像还在被莫伦琴领的卫兵通缉？”刚刚查看过游戏信息的荆囚声忍不住问道。 “不是通缉！”远光咬着牙强调道，“是调查！而且只是在调查我手下的那些人罢了，还查不到我身上！” 啧啧啧——荆囚声忍不住摇头感叹。 这嘴是真的硬。 不过这偶然上来一趟，还真就遇到个把远光绑到自己领地上的好机会。 沃伦世界的贵族们办案可不会像现实世界那样讲证据，哪怕远光和手下的人做过切割，但如果那些贵族抓到购买者这条线并获得一些不那么清晰的、指向远光的证据，那远光怕是立刻就会被莫伦琴领的卫兵和骑士给抓起来。 不过远光不愿意承认荆囚声也不会直接点破，只是给了远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这倒是有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你先带着这批装备去落日森林，这可以再拖延一部分时间，然后你独自前往落日领，去找一个叫莉莉娅的法师，以她的能力应该可以帮你解开那些追踪魔法，到时候如果回去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先带人住到落日领，顺便避一避风头。”荆囚声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狡谑的笑容。 “当然，在追踪魔法被消除后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收下这批装备，到时候就还用魔法材料剩下的尾款结算就行。” “...啧，你这...好一个空手套白狼啊，想让我给你免费打工？”远光一眼就看破了荆囚声的想法。 可不得不说，荆囚声的这番建议确实很诱人。 远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牙点头，同意了荆囚声的建议：“不过事先说好，到时候我的人要离开落日领了，你不能动用领主权力和武装强行把我们留下来。” 听到这荆囚声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微笑——神特喵的领主权力，捏麻麻地这狗币烂系统到现在都没有实装领主管理界面！ 不过没关系。 远光不知道。 “当然可以。”荆囚声笑着应道，“还按老规矩来，我们立合约。” 对此远光当然没有异议，而在拟定合约时，远光也按着荆囚声的想法添了几条附加条约。 首先是时间，合约将从远光及其势力到达落日领时生效，并一直持续到春天结束——夏天到来后边境小镇和领地会引来大量冒险者，这时候领地对人口流动的控制和检查就没那么严格，方便远光及其势力返回。 除此之外，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在合约生效期间，远光所控制势力协助落日领介入某些战事时，落日领需按照战果与远光实力损失支付额外资金。 其意义大概就相当于，远光的势力从合约生效的那一刻开始，便成了落日领的雇佣军。 用来应对春季活跃的魔兽的雇佣军。 反正有火铜矿在，荆囚声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无法支付这些账单。 签了合约后荆囚声心情非常愉快，虽然没有见过莫伦琴领的领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那位领主的评价有所提高。 毕竟如果不是莫伦琴领的快速反应给动了贪心的远光来了一记重锤，自己还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把远光和她的实力拉到自己的领地。 “对了，你手下大概有多少人？” “六百多人，不过带着装备进入落日森林的大概只有七十人。”莉莉娅说道，“这些是核心人员，制式装备的交易也都是他们在出力，基本都是各个小镇的回归到平民身份的冒险者和骑士。” “事实上他们这段时间就一直在落日森林里，莫伦琴领的那些骑士反应还挺快的...” 荆囚声闻言不由眉头一挑。 看来他还是低估远光的能力和她在莫伦琴领搞出来的动静了。 第六十七章:热闹起来了 谈完合约后，便是惯例的交换情报的时间，荆囚声又从远光那里得知了一些更加详细的、黑狐族被灭族的情报，除此之外还有莫伦琴领周边领地的动向。 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莫伦琴领得到了不少关于康伦领的情报。 据远光所说，康伦领的粮食缺口比外界传的还要严重，除去康伦领最开始放逐的一些平民，还有成千上万的平民或是绕着落日森林的边缘、或是沿着康伦领与莫伦琴领之间的另一个阻隔——苏恩群山，逃进了莫伦琴领。 在另一个方向，肯定也有不少流民逃进了雷德领或别的什么地方，总之现在康伦领的人口几乎下降了三分之二，除了康仑主城外，其它的边缘小镇几乎都空无一人成了死镇。 本体还在康伦领白熊镇的荆囚声听到这消息后下意识地舔了下嘴角。 “不过肯定也不完全是死城啦。”远光撇着嘴回道，“莫伦琴领和康伦领分属两个王国，所以这些传言肯定有夸大的成分，至少在各个镇子里还有贵族，各个教派以及协会的法师，他们的储备粮可没有收到任何影响，所以除去那些放逐的、自己逃难的平民，大部分镇子里应该都还有一些贵族和职业者在留着。” 说着，远光忍不住低叹一声：“所以最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平民似乎有点过于归顺了，已经到了要饿死人的地步他们也没想过反抗，而是顺从地等着领主放逐，甚至自己主动跑出领地去当流民。”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有职业者。”荆囚声解释道，“而且制式装备看管严格，既没有魔力也没有刀枪的平民怎么可能是一个魔法就能杀死几十上百人的贵族的对手。” 远光闻言不由咂舌：“确实...有点残酷了。” “更残酷的是...在明年的春天，大部分不被其它领地接纳、且侥幸活下来的流民还会回到康伦领，他们甚至会自愿被领主贬为农奴，已获得可以继续耕作的农田。”荆囚声沉声说道。 这不是危言耸听。 这是他在沃伦大陆一中切实看到的画面。 因为平民只有受到贵族保护才能活下去的观念深入人心，哪怕他们是被逼着逃出领地，也会在最后认为这是自己对领主的不忠而受到的惩罚，并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被贬为农奴。 甚至在经过卡塞洛神权帝国这一阶段之后，这些再现的现象变得更加严重——贵族和分割掉帝国遗产的王国宣称是帝国的一系列改革触怒了神明，他们必须按照帝国之前的制度生活。 就连后来渐渐复苏的神权似乎也验证了这一说法，以至于那些贵族不仅骗过了平民和平民的后代，连自己的后代也骗了过去。 听到荆囚声这个老玩家所说的一切，远光也不由低叹一声：“虽然只是游戏，但听到这些还是忍不住感到痛心啊...” 荆囚声闻言颇为诧异：“你一个二道贩子也有心？” 赶在远光将杯中的橙汁泼向自己的前一秒，荆囚声果断地退出了玩家大厅。 然后便收到了远光从玩家列表中发来的几张笑脸。 威胁的意味隔着聊天框都能感受到。 荆囚声咧嘴一笑，关上了好友列表。 “就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不好打发了啊...”荆囚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目光不由扫过这不大的房间。 随后荆囚声目光一凝——一双沾满泥泞的脚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床边。 脚印不大，大概三十多码的样子，脚尖对着看起来有点内八，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一位女士的脚印。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荆囚声的印象里这里之前可没有什么脚印。 而且房间里的脚印只有这一对，如果她的鞋子真的沾有泥土，房间里应该还有她走过留下的脚印才对。 现在看来...就像是自己躺那‘睡着’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床边，她就那么盯着自己，直到在自己醒来的前一秒又瞬间消失不见。 “果然...这白熊镇也不正常。”荆囚声小声嘀咕着，扭头看向另一张穿上躺着的约翰。 安福圣火在荆囚声的眼中悄然点亮，他的目光扫过约翰的全身，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污染的迹象。 约翰的床边是没有什么脚印的，这么看来这脚印的主人刚才从始至终应该都只盯着自己。 笃笃笃—— 又一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荆囚声的思考，敲门的声音很大，连带着约翰也哼唧了一声眨巴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副醒了但没完全醒的模样。 荆囚声等了片刻，但门外的人只是敲了敲门便不再说话，是以荆囚声主动开口问道：“谁？干嘛？” “冒险者大人，请问晚饭吃好了吗？我来收托盘。” 这么急的吗？ 荆囚声皱起眉头：“还没有，我们这会没什么胃口，打算睡一觉起来再吃。” 荆囚声并不寄希望于自己这番话就能让门口的人退开，而门外的人也确实没让荆囚声失望：“那...请问冒险者大人，我可以先把托盘和装面包的碟子收走吗？” “...当然。”荆囚声回头看了眼桌上一切如常的食物，按着门口女仆的要求把托盘送到了门口，而在他开门时，握着门把的右手已经在酝酿审判神力。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个子矮矮的小女生，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麻布衣服和发灰的白色围裙，长长的裙摆几乎盖着了她的双脚。 小女仆伸手接过荆囚声递来的盘子，露出一副腼腆含蓄的笑：“谢谢冒险者大人。” “这会楼下的客人很多，餐具有点不够用，还望您见谅。” “...没问题，小事情。”荆囚声笑道，但脑海中的思绪忍不住翻滚起来。 楼下的客人...很多？ 现在的时间距离他们来到这家旅馆只过去了三个小时左右，这一段时间都是处于暗夜之中，而现在正是一天中暗夜最浓郁的时期。 这种情况下，会有人跑出来去一家旅馆喝酒？ 甚至还坐满了整个酒馆？ 荆囚声心中顿时升起了疑惑，而当他刚想开口询问些什么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音浪。 “嘿！我赢了！卡恩说好了这顿你请的哦！” “讨厌，那么多人看着呢。” “啊，这次还好有汤姆在，不是汤姆的重盾驰援的及时我今天肯定要折在落日森林。” “老板，再来一杯藤米酒，玛德少掺点水！” “玛丽呢？老板不要总是把自己的女儿藏着掖着嘛，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让她出来跳个舞助助兴呗？” “不好意思，玛丽今天出去了，说是要去外面检点什么野菜之类的东西。” “诶——这么扫兴...” 大量嘈杂且混乱的声音一时间全部钻进了荆囚声耳朵里，荆囚声只觉得脑袋隐约一痛，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脑门。 而当他再次松开手时，方才那女仆已经站在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 只见那女仆敲了敲门，细声细气的喊道：“冒险者大人您好，这是您要的黑莓豆汤！” 紧接着荆囚声便听到自己的声音自那门内传来——“先放外边吧，一会我自己去拿。” 第六十八章:学者推演 荆囚声微微后退一步盯着那扇门，待到那女仆起身离开后，他看到那扇门缓缓打开，一双灰白的手从中伸出，端走了两盘吃食。 端着吃食的两只手缩了回去，另一只手则按着门边轻轻把门掩上，似乎转门留了一条缝让荆囚声跟过去。 ...要跟过去吗？ 荆囚声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看一看。 好歹自己身上还带着个神选身份，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开门杀的事件吧？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安地情绪平复下来，缓步走到了那扇门前。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但屋内却是空无一物。 ‘嘭’的一声，门关死了。 没有火源石点亮的房间失去了走廊内壁灯的映照，彻底陷入一片纯黑的死寂。 而原来的房间内，也只剩下约翰一人。 本想跟着荆囚声一起前去，但又因为领主没有发话而缩在床上的约翰，在荆囚声离开屋子后便缩在靠墙角的位置。 他惴惴不安地看着半开的门，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什么怪物从门口冲进来将自己一口吞掉。 唯有走廊上那明暗不定的壁灯，能给约翰带来一丝丝心里安慰。 然后走廊里的光就渐渐暗了下去——灯灭了。 “是风吗？应该是风吧？我听到了风声的...对，就是风。” “奇怪...领主大人怎么还不回来？”约翰心中萌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他不会是丢下我跑了吧？” “该死该死该死！我就知道这些贵族每一个好东西！” 约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拿着那盏马灯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和在领地时的力道几乎分毫不差。 “怕什么？”荆囚声说道，“我就在这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约翰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被丢在这。 可随即，他脸上的表情就紧跟着凝固了。 因为约翰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的身后明明是一堵墙。 约翰吞了口口水，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肩上的手，但那只手好像已经隔着衣服和自己长在了一起似的，根本挣脱不开。 “怕什么？”荆囚声接着说道，“我还在这呢。” 另一只手按住了约翰的头，咔吧咔吧的声音响起，在自己的脖子被彻底扭断之前，约翰看到了从写满文字的墙里长出来的半截荆囚声。 ‘吱呀——’ 门缝又张开了几分，飘荡在空气中的声音刺醒了荆囚声。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冷汗刹那间布满了全身。 一阵冷风忽然从走廊里呼啸而过，走廊尽头壁灯中的火焰摇晃了几下后便彻底熄灭。 紧接着，第二盏壁灯也摇晃了起来。 走廊一点点被黑暗吞噬，荆囚声目光一凝立刻退回屋内，把屋门关上。 他看了眼屋内燃烧着的篝火和那盏马灯。 要带着灯立刻离开这地方吗？ 这个念头在荆囚声心中闪过，但被迅速按压了下去。 点亮的可以驱散暗夜的火源是不可能被一阵小小的寒风所吹灭，现在外面很有可能藏有某种可以驱散火源的邪恶，贸然出去，只会遭遇更多不测。 荆囚声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思维中的漏洞一般，执拗的把门给顶死，坚持要等到暗夜结束后在离开这里。 随后他便听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荆囚声沉声问道，同时示意约翰去拿上马灯。 “尊敬的...冒险者...大人...我们...为您准...备了晚饭。”门外传来刚才女仆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好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请...问，方便...开下门吗？” “不用。”荆囚声断然回绝道。 于是门外再次安静下来。 荆囚声不安地看了眼游戏视角的时间，距离暗夜结束还要等一个多小时。 在那女仆的声音消失后，这小小的房间也迎来了为时不长的安宁，除了窗外时不时呼啸的寒风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到访此处，楼下冒险者们吵闹的声音消失了，仿佛刚才的狂欢也只是一场幻觉。 ...直到暗夜结束的最后十分钟。 笃、 笃、 笃、 沉重、迟缓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尊敬的冒险者大人，我们为您准备了晚饭，请问方便开下窗吗？” 荆囚声闻言一愣，原本落在门上的目光顿时转向窗口，只见那草帘不知何时已经被掀了起来。 一颗和窗户差不多大小的脑袋正拄在窗口，笑容灿烂的看着屋内的荆囚声和约翰。 那巨人直起身子，长满肉瘤和孢子的大手粗暴地冲开窗口，轻而易举地碾过荆囚声神力支撑起的护盾，将两人一起抓入手中... 在四周传来的压力和骨头碎裂的痛感中，荆囚声再次醒来。 侧面的那扇门又张开了几分，一张人脸在屋子的黑暗中若隐若现，似乎在期待着荆囚声的到访。 荆囚声回头看向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的约翰，看着他踉跄着冲到自己身边靠在墙上：“大...大人，我刚才连着做了两个噩梦！我...我...我...” 约翰慌乱的模样反而让荆囚声心中轻松了些许——约翰的表现不再是一个呆滞的木偶，则足以说明呈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另一个幻境。 “那不是噩梦。”荆囚声沉声道。 那是智者流派的魔法，推演。 “你是谁？你在哪？”荆囚声在自己的心中问道。 在片刻的沉默后，一个声音突然在荆囚声的脑海中响起：“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学者而已，来学者协会吧，它就在这镇子的中心处，这里至少要安全一点。” 荆囚声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相信一次脑海中的那道声音。 不管怎么说，他至少帮自己排除了两个必死的选项，就算他让自己前往智者学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那也肯定不会是让他和约翰‘死掉’这么简单直白。 况且...无论是去那个房间还是留下来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离开了，哪位学者的建议也只是给他们的离开增添一个目的地而已。 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还有反抗的机会，而不会像刚才的推演中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荆囚声看了眼走廊尽头已经熄灭的两盏灯火，突然问道：“被火源点亮的光，是不会那么轻易熄灭的，对吗？” “当然。”脑海中的声音回道。 所以走廊上的那些光...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点亮过，就和大厅里的那些火源一样，都是幻境。 所以在第一次推演中，自己走到走廊中时其实就已经被暗夜所吞没。 荆囚声回身拿起马灯，并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火把，带着约翰走入了已经彻底被黑暗吞噬的走廊中。 旅馆一层。 这里却还保持着荆囚声他们来时的模样，只是大厅里依旧坐满了穿着夏装的冒险者，刚才在自己房间门口停留过的女仆举着托盘如蝴蝶般在桌子间穿梭着，他们无声地享受着不断从厨房里端上来的黑莓豆汤和甜藤酒，无声地推杯换盏，无声的吹逼争辩到脸红脖子粗。 约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下意识地缩在荆囚声的身后，伸手抓住了荆囚声的衣服。 而随着两人从楼梯上走下，大厅里的酒客、女仆以及柜台后的老板都放慢了自己手中的动作，他们一齐把目光投在荆囚声的身上，瞪圆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人说话，大厅内有的始终都只是寂静，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 饶是荆囚声看到这一幕都感到头皮发麻。 但荆囚声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带着约翰向旅馆门口走去。 视线跟着荆囚声移动，在眼睛转到极限后动的是他们的脑袋——直到脖子扭成麻花，他们的目光也始终都是落在荆囚声两人的身上。 可除此之外，两人都没有在遭受任何阻拦。 顶着压力走过旅馆的门口，在旅馆的大门关上的一瞬间，荆囚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旅馆大厅。 大厅内一片黯淡，桌椅摆放整齐，空无一人。 第六十九章:抵达学者协会 在暗夜中寻找方向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好在荆囚声还记得他们从城外进来时旅馆大门的朝向，这才没有搞错方向。 荆囚声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离开白熊镇，但一想到自己确实需要去智者学会寻找一些线索，荆囚声最后便收回了这一想法。 况且...这小镇可能还真没那么容易离开。 荆囚声带着约翰向镇子中心一路走去，马灯与火把一同映亮了大概只有十米的范围，但这已经足以让他们看清沿路的房子。 草帘或卷或放，微弱的光从窗口或草帘的缝隙中渗射出来，如果从窗口往路边的民居看去，几乎可以看到每一户中的篝火旁都围着一家几口，或是一家人分享着吊锅里的食物、或是几个孩子趴在一个母亲的身边听着故事、亦或是一对父子在沉默中思索着来年的活计。 直到此时荆囚声才注意到这镇子上的房子都是木头或石砖垒成的，虽然结构简单看上去也没有落日领的房子坚固保暖，但也总比茅草屋要好上许多。 或许是白熊镇特殊的环境让这的人都积累了些财富，但看到这些荆囚声心里稍微舒服了点——至少这个世界没真的退回到‘石器时代’。 不过那些人都和旅馆大厅内的人一样，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且在注意到荆囚声和约翰从街道路过时也都会来到窗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而等荆囚声走出一段距离再回头看去时，那屋子里又只剩下一片冷寂，空无一人。 这诡异的氛围让约翰只敢拽着荆囚声的衣服把头缩在他身后走着，他连一眼都不敢往两边多看，好像再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屋子中变成他们的一员似的。 荆囚声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捏麻。 裤腰带都快给自己拽断咯。 好在这一路走来，除了镇上的居民总是喜欢对自己行注目礼外他们倒也没再遇到别的危险和诡异，两人安全抵达了镇子中心的学者协会。 这是一座用两种颜色错落的石头搭成的院子围起来的建筑，大概有两层楼高，切磨成规制统一的木料上着白色的漆料，加之两侧对称的结构看上去颇为方正，甚至还有彩绘玻璃做窗户，协会门口到院门口中间还摆着一座智者石雕，在暗夜之中似乎隐约放着白光。 “大...大人，奴隶不能进这种地方的。” 在荆囚声准备进入院内时，约翰忍不住喊道。 荆囚声瞥了眼约翰，回道：“你只管跟着，我会和他们解释。” ...如果里面还有活人的话。 毕竟刚才那位帮过自己的学者也说，他只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学者。 怕是其他学者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走吧。”荆囚声说道，向学者协会的大门走去。 身后的约翰踌躇着，在身后暗夜和刚才‘噩梦’带来的双重压力下，他最后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荆囚声推开学者协会的大门，整体呈深褐色的大厅随之呈现在眼前。 大厅最中间是一个类似地球仪的东西，用沃伦语来说的话，这应该是沃伦球仪。 荆囚声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印象，毫无疑问，这是卡塞洛神权帝国分裂后的产物。 如此可以看出，这个世界至少在魔法和对世界的认知上还是正常发展的。 或者说...贵族、职业者等少数个体还在发展，而平民和农奴，以及整体的制度等等已经快要退回到众神初至的时代。 荆囚声绕着这沃伦球仪转了一圈。 整个世界一共有六块大陆，但将这六块大陆合称为一块也并无问题——六块组合起来整体偏六边形的大陆中间有一片面积辽阔的‘地中海’，六条粗壮的‘触手’将这环形的大陆给分割开来。 这六块大陆合一时便被成为沃伦。 除此之外，大陆的周围还漂浮着零星的岛屿。 “这是地母神龟的神迹，为了让每块大陆上的人类、精灵、兽人等其它种族能够团结互助，祂使用神力将大陆聚合了起来，而祂自己则沉眠在大陆中心的原初之海中。” 一道突兀响起的声音吸引了荆囚声的注意力，约翰绷紧了身体向荆囚声身后挪去试图用领主大人‘伟岸’的身姿挡住自己的存在，而荆囚声则扭头看向来者。 说话的是一位站在二楼看向自己的白发老者，一个年轻人搀扶着他。 “只是后来众神归隐，地母神龟的这个神迹也呈现了衰退的迹象，大陆再次分裂，周边也出现了许多零散的岛屿，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被海上汹涌的喃语海雾所吞噬。” 白发老者一手按着面前的木质栏杆，他蓝色的眸子扫过两人：“你们就是当时在旅馆里的人吗？我想应该是的...毕竟这个时间也不会有别人来这地方。” 荆囚声看着老者：“请问阁下是...” “这个协会的会长，本·雷斯。”本说道，“这是我的学生，罗斯·罗兰。” 荆囚声点点头，行了一个荆罪的礼仪：“感谢阁下刚才的推演，不然我和我的...仆人，搞不好还真要死在里面。” 似是没看懂荆囚声方才动作的来历，本只是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而且说不准我稍后还需要你的协助呢？” “...说起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荆囚声问道，“这里是被邪恶入侵了吗？” “可以这么说...”本说着，忍不住低叹一声，“阁下还是先上来说话吧，毕竟即使我们在这，可能也不怎么安全。” 沃伦球仪左右两边是两条曲型向上的楼梯，楼梯中间则是一道足有三米高的双开大门，那里应该就是学者协会的藏书室，只是不知为何这对学者协会最重要的地方背上了一个封印，法阵模型在大门上隐隐发亮。 荆囚声带着约翰向楼上走去，而在意识到这里的两位学者真的不介意自己一个奴隶也踏足此地后，约翰的脚步也是轻松了许多。 这短短的几步路，荆囚声的脑海中也闪过几个念头。 刚才在行礼时，自己用的是荆罪神教的神官礼，右手正握着左手手腕放在胸前微微躬身——这种礼节通常是不同教派神官相见时礼貌性的礼节，而本似乎并没有认出来。 除此之外...本似乎也没有认出自己荆罪神官的身份。 这让荆囚声忍不住有些好奇——法里奥居然没有把自己这个自荆罪神国回归神选的身份告诉给坎达尔帝国的国王或是康伦领的领主？！ 虽然不知道法里奥为自己保密的动机是什么，但荆囚声还是很欣慰自己的身份没有被暴露，这样他背后的落日领的存在也就可以更隐秘几分，在康伦领的行动也不用束手束脚。 至于眼前这位本该博闻多识的学者连自己的荆罪礼都没有认出——或许确实是荆罪神教现在太过没落了，以至于常人几乎已经忘却了荆罪的存在，而莉莉娅和法里奥之前之所以能认出他的身份，想来也只是因为他们看过那本笔记上对各个神系的介绍。 第七十章:还没死绝?! 荆囚声随着本来到他的研究室，他这才注意到不只是图书馆的门口被上了封印，就连魔法研究室内的书架也都上了一层封印。 见到这一幕，荆囚声忍不住问道：“污染...是来自于书中吗？” “没错...不过不是协会里的书。”本说着，回头看了眼荆囚声，“是来自别的地区的书中怪物，臆想，它在书中穿梭来到了白熊镇，并悄无声息间掠走了协会的大部分学者，在那些知识的加持下，这怪物已经成长的非常恐怖了。” 书中怪物...臆想...在书中穿梭... 听到这些话时荆囚声的额头上瞬间淌下几滴冷汗，他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在白熊镇肆虐的书中怪物就是当时他们在流寇营地里遇到的书中怪物！ 可是当时霍普不是说他已经杀了吗？ 荆囚声想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我当时是怎么了，霍普明显是失利归来的...只是那怪物后来为什么没有对霍普动手？难不成是因为他神选的身份？”” “我怀疑这怪物是愚者教派圈养在书中的。”本的下一句话打断了荆囚声的思考。 荆囚声闻言一愣：“愚者教派？” 这是新诞生的神祇吗？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没错，愚者教派，他们所信仰的愚者是处于智者对立面的邪神，这点你从祂们的尊名里就可以听出来，愚者学派认为世人生于无知，便应该抱持无知，一切回归自然，保持着我们刚诞生于这土地的状态，这样才能保证世界上所有物种长久安宁。” ...听起来倒是有点像现实世界的自然回归派，认为人类所有的科技都是不必要发展的，人类就应该像自己的祖先一样保持着‘纯真’和野性，生活在大自然中。 这么一想，荆囚声倒是能明白智者和愚者对立的点在哪了。 “那他们圈养这些怪物的目的是什么？”荆囚声忍不住问道。 “答案还不明显吗？”本抬起拐杖敲了敲书架，“让读书变得危险，迫使我们不得不放弃智者赐予的知识，重新变成穿着兽皮拿着木棒的野人。” 荆囚声闻言不由砸了咂嘴，脑海中突然忍不住浮现出一个想法——会不会八大神祇都出现了对应的邪神，而在沃伦世界失去了八位神明的庇护后，与之对应的八大邪神边随之出现，才使世界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在已知出现的邪神或异象中，希光对应暗夜，智者对应愚者，而地母神龟则对应魔兽之主。 “那...有办法对付白熊镇的怪物吗？”荆囚声忍不住问道，同时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惭愧。 虽说这书中怪物是可能藏匿于流寇聚集点的愚者信徒弄出来的怪物，但这怪物的出现终究和自己脱不开关系，而在后来的追击中他们也不慎放跑了这怪物，才导致整个白熊镇都遭了臆想。 “办法...办法肯定是有的。”本小声念叨着，在罗斯的搀扶下走到自己的研究桌后坐下，重重地喘了几口气。 “事实上正是你们的到来才让我对付那怪物的计划有了可行性。” “你应该还记得我在你脑海进行的推演吧？” 荆囚声点点头：“记得。” “在第二次推演中，你们躲在屋子里一直等到暗夜快要结束，而在暗夜结束前的十分钟那怪物突然出现在了现世对你们发起攻击，对吧？” “...嗯。” “而事实上，这段时间它也很安静。”本接着说道。 荆囚声闻言愣了片刻，顿时明白了本的意思——在这段时间里那怪物在酝酿准备着什么，而在它准备完后，他们这四人怕是就再也离不开白熊镇了。 看到荆囚声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本才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个神教的神官，但看得出来你至少有点水准，还不错。” 荆囚声：“...” 学者协会的学者们还是和两百年前一样傲气凌人啊。 本没有理会荆囚声表情的微妙变化，而是继续说道：“在对付那个怪物之前我觉得你首先要知道那怪物在干什么。” “想来你来时应该也看到了旅馆、还有沿途民宅的幻想，没错，那怪物正在啃噬这个镇子的一切记载，而它现在之所以这么安静...” 本说着，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是因为它现在在尝试啃噬我这个协会会长的知识和记忆。” “等我这道防线失守，整个白熊镇就彻底成了它的囊中之物，它有这个镇子上每个人的记忆，它可以再变幻出一个白熊镇，而等到来年夏天，冒险者们再次涌入这个小镇的时候...” 荆囚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每一个进出小镇的人都将成为臆想的携带者，它会飞速在整个大陆上蔓延。” “所以它肯定不会让我们离开这里，除非我们也被它啃噬，变成臆想白熊镇的一份子。” “那...我们该怎么对付它？”饶是荆囚声已经和臆想打了几次交道，他此刻的语气中也还是难免带上几分不安，“它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怕已经不是我们这几个人就能对付的吧？” “这你到不用担心，臆想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啃噬记忆所带来的恐怖的传播性和幻境，还有书中行走的隐秘性和逃命能力，也幸亏当时看到它的人没有给它设定什么更加邪恶诡异的能力，否则我这个六阶学者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这个怪物。” 荆囚声闻言不由咧嘴尬笑，一时间总是感觉本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 “至于办法...没什么难的，我会用我脑海中的知识做诱饵将其勾引出来，到时候我需要有人能帮我拖住它，方便我用高阶的学者魔法将其清理镇压。” ...所以自己的角色又是mt？！ 荆囚声忍不住看向本身边的罗斯。 “抱歉。”罗斯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我只是一个四阶学者，不擅长近身格斗。” “好吧。”荆囚声点点头，他还以为学者学派的学者们能拿出什么精妙绝伦的方案来呢，搞半天也是直接来硬的。 “不过我要提醒一下，我用来引出那怪物的知识正是它目前最渴望的破开这些封印的方法，它得到解封方法后最多五分钟就可以破除所有封印，到时候有了这些知识的加持我可就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了。”本表情严肃地说道，“而我准备仪式大概需要三分钟，一旦被打断就要重新准备，所以这段时间内，请你务必不要让臆想影响到我。” 第七十一章:学者的战斗方式 学者是这个世界非常神奇的一个职业。 在四阶之后，学者们的实力其实就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差距，而导致其实力参差不平的最主要的原因，则是他们学的知识的多少。 至于前四阶...大概就相当于现实世界的高中毕业，只不过学的东西变成了一些基础魔法的运用和魔法模型的构成之类的知识。 接下来这场战斗只有荆囚声和本两人参加。 约翰只是一个普通人自是提供不了帮助的，而罗斯则被本要求留在协会内。 按照本的推测，罗斯如果一旦出现在‘禁止书中穿越’的法阵范围内，就会立刻被臆想当做突破点啃噬掉记忆，并利用其记忆和知识逃脱。 按照本的解释，这是因为智者和愚者涉及到的权柄有很大的重叠，只是权柄的作用完全相反，在这种状态下，智者与愚者的从属有多地方都是‘共同’的。 ...最后本非常‘阴险’地将备战的地点定在了院里智者雕像的面前。 虽然那只是一尊平平无奇的智者雕像，但对于处于对立面的臆想来说，单只是智者的雕像便足以给它带来很大的压力。 起初荆囚声还以为臆想会因为这智者雕像而不愿出现，但他还是错估了本放出的诱饵对它的吸引力。 本用魔力将破解封印的方法写在了空气中，而当臆想开始啃噬这些知识时，那些停留在空气中的魔力立刻将其捕获驱赶到了现实。 设置在院子四角的魔法阵悄然发动，第一时间制止了臆想吃完就溜的想法。 是以空气中悬浮的魔力字符开始扭曲变形，一只蜘蛛模样的怪物从虚幻中爬了出来。 几十条手臂组成的腿不均匀地分布在那磨盘般的身体周围，两张扭曲的大脸分别长在磨盘的上下，尤其是朝着天空的那张脸，本该长着头发的地方变成了一长串大小不一的半透明肉瘤，仿佛掐一下就会滋出水来。 好久不见。 它还是长得这么恶心。 对于这种怪物荆囚声向来是不讲什么武德的，在它成型的一瞬间，荆囚声一个跳斩便将手中的荆罪之矛插进了一颗浮动着的眼珠上，荆棘闪电炸裂开来，随着荆囚声前挑的动作滋啦一声在臆想的身上划开一条裂隙。 污染的知识从裂隙出流了出来，荆囚声不慎看了一眼，只觉得大脑瞬间遭受重击。 罗素悖论在荆囚声的脑海中出现，一时间荆囚声的大脑中只剩下思考罗素悖论这一条思索的死线，从意识层面上，荆囚声的所有动作都被禁锢。 “这家伙是没怎么对付过书中怪物吗？”一旁暗中观察战局的罗斯嘴角一抽，他是真没想到荆囚声上来就能中招。 高估他了。 “对于差学生，我的建议是‘遗忘’。” 下一瞬。罗斯眉头一挑。 遗忘两个字还未生效，荆囚声率先发动了安魂术。 纷乱的知识连通被污染的思想在安福神力的作用下直接逆转成纯粹的污浊，下一瞬背负者发动，污浊化作黑雾缠绕在荆囚声的身上，唯有其一双眼睛升腾者白色的安福圣火。 “...原来是个莽夫啊。”罗斯呼出一口浊气，继续安静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战场。 一根根荆罪之矛不断刺入臆想的身体，轰鸣的荆罪闪电将其钉固在大地之中，一条条裂隙不断在臆想身上浮现又迅速愈合，流出污浊的知识。 荆囚声不敢多看一眼，不止因为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还因为捏麻臆想给的都是错误答案！ 难怪看一眼大脑就会宕机。 荆罪闪电不断狠狠地鞭挞着臆想的身体。但荆囚声非常清楚，这并不意味着战局已经偏向自己。 这怪物脱胎于自己，它已经完全使用了荆罪神力，无论是安福圣火还是荆罪闪电，都很难伤到这怪物的本质。 但好在，学者协会的那位老学者没有让自己失望。 他比预想的还要早了一分钟完成仪式。 “科西洛不等式。” 身后传来本老爷子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而头皮发麻的不只是荆囚声一个人，还有面前的臆想。 大量未受污染的知识涌入臆想的本源，以至于它的身上在这一瞬间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肉泡。 这肉泡很快就恢复平常。 “证明了吗？这怪物学历还挺高。” 荆囚声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遭受了羞辱，好像全场上自己才是那个受伤最重的人。 这怪物的基础模板是荆囚声。 但它的数学比荆囚声要好。 “拿给你来点没见过的。”本略一思索，眼中数字流动：“元素归还方程组！” 庞大的知识量再次涌入臆想的脑海，在这令人痛苦的知识中臆想喜悦地捏爆了自己的一颗眼珠，用疼痛强行让自己从知识中挣脱出来。 它嘶鸣着，发出了小学生想玩手机游戏但是被父母一起按在桌前监督写作业的悲鸣。 荆囚声沉默片刻，觉得这已经是一场自己无法插手的战斗。 他不配。 “魔力波动极限值证明程式！” “元素叠加公式！” “傅里特方程！” ...... 大量的知识源源不断冲击着臆想，而臆想也展现出了智者对立面从属的可怕适应性和进化能力，后续的知识冲击几乎再难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除了让它长时间的呆滞在原地外似乎再难发挥别的作用。 但这并不意味本就拿它没办法了。 要知道学者协会的法师流派还有一大杀器。 那就是奥术魔法。 在确定学者派系的知识魔法只能将它禁锢后，本就已经在准备另一个足够的杀招。 既然不能用知识塞爆你的脑袋，那就用奥术魔法炸掉你的脑袋。 这就是学者的战斗方式。 他的身边漂浮着众多环环相扣的奥术法阵，随着其中一个的转动起始，整个魔法模型也被顺利激活。 世界的魔力开始往魔力模型中汇涌。 九阶奥术魔法—破灭之洞。 本张嘴发出无声的咆哮，鲜血顺着他的五官中渗处，一头白发恣意飞舞，发梢处则有魔力电弧闪烁其中。 兀地，一道扭曲的幻影出现在臆想的身躯之间，那幻影顷刻坍缩成透明的洞，撕扯、吞噬着臆想已经变得扭曲的身体。 荆囚声闷哼一声将荆罪之矛插入地面稳住了身体，他睁大了眼看着一点点坍缩进湮灭之洞的臆想，他甚至已经无法在现实世界感知到臆想的本质！ 直到臆想的残留被破灭之洞彻底吞噬，扭曲的世界才缓缓恢复正常，那模糊的透明的洞在原地停留了一瞬，最后彻底融成一个白点消失不见。 恐怖的引力停了下来，荆罪之矛和身上的黑雾一同向着引力消逝的方向散去，脱力的荆囚声忍不住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起粗气。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本身上，他看着本瞬间枯瘦的身体缓缓倒下，看着罗斯从和约翰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扶起本已是风中残烛的身体。 罗斯在荆囚声的眼前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凄鸣。 智慧魔法—超算。 透支精神力和大脑来支撑自己释放更高等阶的奥术魔法和智慧魔法，这就是本所说的要准备的仪式。 而最后那道九阶魔法，毫无疑问地夺走了本的生命。 这一切都在罗斯的计算之内。 第七十二章:一次简短的交锋 方才吸收的负面状态不多，背负者的副作用持续时间也并不长，待身体重新恢复过来后荆囚声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老学者本冲去。 说实话... 本死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荆囚声完全没有想到这位老学者会选择牺牲自己带走臆想，明明在协会里还表现得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就好像...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不说出来，也只是为了不让别人劝阻自己。 可是明明有更稳妥的解决臆想的方法的——正如本所说，臆想强大的主要是诡异程度和隐秘性，但它本尊的实力并不强大，否则也不会被荆囚声用几根荆罪之矛给轻易困住。 那么问题来了，即使智慧魔法对臆想收效甚微，那为什么本不选择让荆囚声困住臆想，然后自己用一些五、六阶的奥术魔法斩死臆想呢？ 这种种的想法迅速驱散了本的死亡给荆囚声带来的震撼和些许的悲伤，荆囚声仔细思考着。 “老师...呜呜呜，老师，我的老师！”罗斯抱着本干瘦的遗体痛哭着，他的哭声让荆囚声从脑海中刚刚闪过的念头中挣脱出来。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罗斯和本，最后只是低叹一声。 或许...只是见智慧魔法失效，所以心急了吧？ 荆囚声看了眼协会门口摇曳的壁灯：“外面的火源快要熄灭了，暗夜还没有结束，先回协会吧。” 罗斯沉默了片刻，最后点点头，他强忍着悲伤站了起来。 他几次试着把自己老师的遗体抱起来，但本就瘦弱的罗斯根本没有这个力量，一双白皙的双手也全是没有干过重活的模样，在几次差点将老师的遗体摔在地上后，他甚至差点急的哭出来。 “我来吧。”荆囚声说道，蹲下身子示意罗斯把本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荆囚声很轻松地就把本背了起来，他抬着本的双腿往上抬了一下，而本的左手也随之甩过荆囚声的面前。 荆囚声瞳孔猛地一缩。 他在本的左手上看到了一块...尸斑。 尸斑通常出现在死后两到四个小时之内，可能会早也可能会晚，但绝不会出现在一个刚死的人的手上，尤其是结合尸斑的形成条件，以本刚才的状态尸斑更不可能会出现在左手上！ 荆囚声目光微沉，他感知着自己身后的罗斯所在的位置，荆罪神力已经在暗中酝酿。 身后传来罗斯哭哭啼啼的声音，荆囚声犹豫了一瞬，还是先背着本的遗体走进了学者协会。 暗夜恰好于此时结束。 但这个小镇并没有因此而展露出任何生机。 整个小镇只剩下荆囚声、罗斯和约翰三人。 最后罗斯将本埋在了学者协会的后院，并由荆囚声为他做了一个简短的安魂仪式。 其实荆囚声是挺想好好检查一下本的遗体的，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荆囚声还时克制住了这一想法。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荆囚声看着罗斯问道。 约翰非常懂事的坐到一边，事实上从他到了学者协会后就没有再主动说过一句话。 “...我打算去康仑主城。”罗斯低声回道，一副还未从老师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的模样。 “我要把发生在白熊镇的事情上报给领主和康仑主城的学者学会。” 荆囚声闻言点了点头：“这确实很有必要，正好我们也顺路，一起，如何？” 罗斯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再感谢不过了，我智慧魔法和奥术用的都不怎么熟练...”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稍微休息一会吧，我刚才消耗也挺大的，而且我也想在这找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罗斯擦了擦眼角挂的泪珠，“没准我能帮到您。” “...半本笔记，封面的材质大概是溪羊皮做的，里面记了很多公式。”荆囚声说道，“不过那东西应该在康仑主城的学者协会，这也是我来的主要目的。” “除此之外...我还想找一些关于遗落的教堂...荆罪神教你知道吗？我想找荆罪神教的遗落教堂。” “你也是荆罪的信徒吗？”罗斯问道。 “也？”荆囚声眉头一挑，“难不成康伦领还有别的荆罪信徒？” “当然，康伦领的领主就是荆罪信徒，这是他们家族一直传承下来的信仰，所以在康伦领主城内就有荆罪教堂，虽然没有神官，但领主大人还是定期派人去维护清理。” ...意外之喜。 荆囚声点点头，随后看似不经意的尝试转移话题：“那这样的话我们只需要休息一会就能出发了。” 他四下看了眼大厅，除去沃伦球仪和藏书室的大门外，大厅往两边去还有两个侧厅，那都是镇子上的小贵族来此阅读一些休闲书册的地方。 “说起来...旁边的希光教堂和法师协会都没有幸存者啊...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这里不正常的？” “...大概也就是在暗夜到来后，但诡异在这之前就已经发生了，等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协会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消失在了我们的影响力，直到我们意识到诡异才发现了协会里少了很多人。” “那在诡异之后呢？其它的幸存者呢？” “...都被臆想用各种方式骗进了黑夜中，它无法正面对抗我们，就只能用这种办法来一个个侵蚀啃噬我们。”说着，罗斯的眼中闪过一抹悲戚的神色。 一个漏洞。 在臆想还没壮大至刚才那副状态时，本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清理掉臆想？ 答案是他那时候就已经死了，结合尸斑的出现，死亡时间正好可以对应。 荆囚声的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虽然眼前的罗斯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荆囚声知道，大部分时候外表都是用来欺骗人的。 尤其是这个魔法世界。 而在这一瞬间注意到这个漏洞的不只是荆囚声本人，还有说出这句话的罗斯。 该死...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这家伙不该是个不长脑子的莽夫吗？！ 还好...自己在准备一切时并没有以对方是一个莽夫为出发点。 “...走之前我想去整理一下老师的遗物。”罗斯说道。 “好啊，一起吧。”荆囚声起身应道。 罗斯并没有反对，任由荆囚声跟着他去了本的卧室。 卧室里有打斗的痕迹。 罗斯非常恰好的表现出惊愕的神色。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罗斯惊声道，快步走进了屋内。 荆囚声跟着来到屋内，很快便注意到了地上的一滩正在缓缓蒸发的污染。 “是愚者教派的人！他们什么时候袭击了老师？”罗斯冲到那摊污渍前，双手紧握着自己的衣物，因愤怒而导致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 荆囚声缓缓移动了几步，结合着地上那滩污渍，蔓延的血迹，撞乱的椅子和书堆还有一个血掌印推断出了本在这个屋子内的大致行动轨迹——他躺在床上休息，一个愚者教派的邪教徒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本下意识起身和对方作战，但另一个邪教徒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并在他的身上捅了一刀，遭受重创的本拼尽全力击退了两个愚者教派的邪教徒，但在临死前，他不知为何冲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撞翻了桌边堆着的一堆书，就为了翻开一本书？ 而在看过那本书后，本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死去，结合那尸斑的位置，他的左手应该是在床外垂下去的。 荆囚声犹豫片刻，拿起书桌上的智者雕像看向本死前看的那本书。 书上记录着一个魔法——亡灵徘徊于世间的魔法，可以让一道亡魂在短时间内回归到自己的身体内，进行行动。 这个魔法并不算过于高级，通常是希光教或别的能实行安魂仪式的教派神官会使用，它可以短暂召回死者的亡魂，让死者和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荆囚声感知了一遍空气中的魔力残留，这里确实曾经使用过魔法。 “...啧。”荆囚声砸了咂嘴。 现在罗斯的嫌疑下降了一级，与之并排的，是一个未知愚者教派的邪教徒。 “还真是麻烦。” “愚者教派...他们是真的该死！”罗斯眼中闪着愤恨的光。 ...如果说这一切的凶手真的是眼前这个年轻学者的话，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点。 荆囚声收回目光，低叹一声说道：“节哀，事情已经发生了。” “先收拾你老师的遗物吧。” 第七十三章:第三次推演 本的遗物并不多。 只有一些自己研究做的笔记，和一些学者协会颁发的荣誉勋章。 但不管怎么说，有这些东西罗斯去了康仑主城进行污染上报时也能更有说服力。 ...确定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后，荆囚声一行三人便走出学者协会。 他们停在大门口，罗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协会，眼中满是悲戚和愤恨。 “老师...还有其他人...我一定会找到愚者教派的人，为你们报仇的...”罗斯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荆棘先生，我们走吧。” “...好。”荆囚声深深地看了眼罗斯，点头应道。 随后三人一同向院门走去。 而在荆囚声踏出大门的一瞬间，他回到了旅馆中自己房间的门口。 屋内的篝火还没有点燃，这是他们刚来到白熊镇的时候。 ...... 本是一个六阶的学者。 在以考核评级进行晋升的学者协会中，六阶学者的身份不算太高但也绝不算太低，用协会里的那些老人说，大概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但总归能体面的过完一生。 和还要领地驻守边境抵御邪恶的希光教派不同，学者们为了追求更高级的知识、更广阔的的视野，他们总是倾向于聚集在一起，在各个领地或王国的主城中，来探讨、研究学问。 是以无论怎么说，作为一个六阶学者，在白熊镇这种边境小镇当一个协会会长多少也有些屈才了。 这都是因为本无意中得到的半本笔记，用溪羊皮做的封皮，上面写满了各种在现代学者看来可能充满‘亵渎’的知识。 但本却觉得这些知识非常...非常...非常... 本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形容这半本笔记中的知识，但他知道，这些知识很珍贵，任何因为第一印象而将这本笔记列为异端的行为，都将让人类的魔法史遭受重创。 但本知道，自己想要在康仑主城对这本笔记进行研究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以身体不适，前往乡下养老为理由，带着那半本笔记来到了白熊镇。 或许这里资源贫劣环境落后，但对于本而言，这里已经足以称为他研究那半本笔记的天堂。 因为在这后半本笔记中，记录的实验所需要用的魔法材料并不稀缺和名贵。 那些实验和记录为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近十名互不相识的魔法师，通过一本笔记传承着自己的研究，他们或许是足以担任王国法师的传说法师，也或许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二阶法师，但通过这笔记中浅显易懂的知识，他们的灵魂跨越了空间时间和等阶进行了一场长达两百年的交流。 如果自己也在这其中就好了。 如果自己有前半本笔记就好了。 “我无数次在自己的睡梦中发出这样的呢喃。” “尤其是在我看到一位名叫博雷特的二阶法师所做的研究和得出的结论之后，我深深地被震撼了，并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目光的浅薄。” “每次看到博雷特的研究我都不由感到发自内心的惭愧和钦佩。”本在自己所属的笔记中这样写道，“一个二阶法师，通过计算和推演出了让我这个六阶法师都自惭形秽的博雷特公式，魔力自行流转，即使普通人只要按下开关调整好魔法模型也能释放魔法，我不敢想象这个公式一旦成立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它肯定很值得期待。” 本手中的羽毛笔停顿了一下，他捂着嘴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待缓过来后才继续写道：“可惜我接触这本笔记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光是读透后半本笔记几乎就耗光了我的残生——或许确如协会的那些更老的人说的，作为雷斯家族的独苗我其实并没有多好的天赋。” “现在我的愿望就是能在我生命结束前计算出博雷特公式所欠缺的重要一环...” “...谁？”本的羽毛笔再次停住了，他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两侧厚重的书架将门前的空间挤迫的格外狭小。 没有风，但屋顶的吊灯却突然自己晃动了起来，一道扭曲的幻影从天花板上划过，在房间的书架上留下一道道人脸似的剪影。 一本书突然从书架上自己往外推动了些许，剪影的封皮摩着木质书架发出吱的一声。 咔哒一声，门正对着窗户自己扣死了，窗帘自己向两侧拉上，鼓起后露出一个四肢修长的人的轮廓。 “愚者教派的邪教徒吗？”本放下羽毛笔站了起来，“真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拿起旁边的拐杖轻轻磕在地上，以拐杖的触点为中心，橘红色的花火滋啦一声在木板上划过，在老者的脚下勾勒出一道法阵模型。 终于，那本自己推出来的书掉在了地上，臆想怪叫着从书中扑出，它挥舞着众多的手臂向老者冲去。 但本的魔法已然生效。 原本狭小的房间突然拉长，木地板从本的脚下一直到门口发出咔哒的声音不断增长，无论臆想怎么加速，它和本之间总是差了一只手的距离。 硕大的蜘蛛在狭窄的书架长廊中嘶鸣着，双手扒着地板和书架，一扇扇书架不断在它身后渐行渐远。 两侧的书架不断向中间挤压过来，它们撞上臆想的身体，书本哗啦啦的全部掉了下来翻开，一个个单词字母放着金光从纸上挣脱，它们爬到臆想的身上，化作枷锁将其禁锢、挤压。 其中一本书落到了本的脚边，书页飞快翻动着，紧接着罗斯便从中走了出来。 “罗斯！你来的正好！快处理掉这个怪物！”本的余光撇到了罗斯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转而将注意力全部放到禁锢臆想的魔法上。 可下一瞬，一股剧痛突然从自己的后背上传来。 “看来您真的是在研究室待的太久了...一点都不知道防备一下自己的身后。”罗斯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开的口中只有鲜血留下。 “还是说...你就这么信任我这个学生吗？” 随后匕首离开了身体，本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床边。 罗斯很‘贴心’的让开了一个身位，免得鲜血落在自己的身上。 魔法结束，无限拉长的房间一瞬间回归原样，两侧的书架重新靠到了墙上，唯有书籍，散落一地。 “为...为什么？”本睁大了眼睛看着罗斯，似是还没有认清这一刻的现实。 鲜血已经润湿了他印着石梅花花纹的床单和身上简朴的学者长袍。 罗斯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他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 “安静，少说几句，没准您还能多活几秒。” 罗斯信步走到本的书桌前，将那半本笔记拿了起来：“这个我暂且就收下了，阁下放心，我会保护好它的，只是它现在还不适合在世人面前显现。” “晚安，本·雷斯先生。” 地上还在翻动的书页合上了，罗斯和臆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本的眼前。 ...在短暂的死寂后，本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撑着自己残破的身躯站了起来。 在他刚才躺的地方，是一个用鲜血画出的亡者游离现实的魔法法阵。 他跌跌撞撞地冲向自己的书桌，随后翻开一本笔记在上面写道。 “白熊镇学者协会遭遇愚者教派袭击，情况极为恶劣，可能整个镇子的平民和神职者已经全部牺牲。” 这是他在见到臆想本尊后脑海中会想起来的记忆。 “时间紧迫，我，本·雷斯，作为协会会长将启动大推演魔法为后来者提供清理邪恶的帮助，愿后来者除恶务尽！” 本写字的手顿了一下，强忍着痛又在笔记的最后加了一句。 “此外...我将用博雷特公式构建大推演模型。” “原模型将择一高魔力主体进行两次推演，而如果我使用博雷特公式搭建成功，则‘第三次’推演将会涵盖第一、二次推演，届时法阵影响范围内所有人都将进行三次推演，无论对象是否能感知到魔力。” “如果第三次推演未能开启，则说明博雷特公式中所缺少的未知数为元素极限值。” “如果第三次推演成——” 笔突然停住了。 一声沉闷的声响在房间内响起。 本跪倒在了桌前，只有握着笔的手还搭在桌边高举着。 一滴墨水缓缓从笔端低落，在纸上晕染开漆黑的一片。 第七十四章:随机应变 刚才那是...第三次推演？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在本写下大推演模型的下一秒，气急败坏的罗斯边回到了他的房间中。 原本表情淡然行举优雅的罗斯此时此刻表情已经变得扭曲狰狞，他看着罗斯跪倒在桌前的遗体，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 “老东西...好...很好...你干的非常好。”罗斯抬起左手不断伸开握紧，他用力转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而在这短暂的愤怒后，罗斯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罗斯沉声道，在他的召唤下，臆想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分裂。” 罗斯一声令下。 咯吱咯吱的声音自臆想的身体内传出，磨盘般的下脸如粘稠的液体般开始滴落，密密麻麻的丝线连接着两者，而接触到地面的黏液则迅速勾勒出人形的模样。 直到所有丝线断裂，一个被黑袍包裹着的‘人’便站了起来。 “你当有吞噬文字和记录的能力。”在新的臆想诞生时，罗斯说道。 而人形臆想在接受这一设定之后，也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塑造。 他张着嘴，浓水不断从嘴角滴落。 他说——“为...了愚者。” 可能是第一次说话，人形臆想的声音如锯条锯过木头一般，内容也是磕磕巴巴，但在低声重复了几次之后，他已经能顺利发出人类般的声音。 “为了愚者！” 人形臆想怪叫着，向罗斯扑去。 ...而另一边，荆囚声也带着约翰快速向学者协会冲去。 推演术，是智慧魔法中的一个高阶魔法，启动后将选定一个高魔力个体结合当前所有的已知条件进行推演，如果在条件充足的情况下，推演术甚至能起到预知未来的作用，而如果条件不充足...就有可能被误导向错误的选择。 可刚才的推演术明显不正常——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被涵盖了，无论目标有无魔力，而所有目标的已知条件也在互相接触后达成了部分融合。 可能是推演术这个魔法在两百年后的今天有了新的突破吧，但不管如何，第三次推演都向荆囚声提供了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在他们刚到白熊镇时，愚者教派还在对学者协会进行攻击。 第三次推演给出的结果已经是比较完美的结果，但如果能和愚者教派的邪教徒正面一战，并救下可能还活着的本的话，那荆囚声也是非常乐意。 “到了！约翰你就在院子里等着！”荆囚声说道，随后把马灯丢给约翰，自己独自一人冲进了学者协会。 在荆囚声冲入协会的一瞬间，大厅左侧的走廊中便扑出一个浑身带血的身影，他被一个黑袍人追着，臆想的幻影也掠过天花板来到了大厅顶部的吊灯上。 吊灯剧烈晃动起来，十几只手臂撕扯着吊顶的根段，伴随着咯嘣几声脆响，磨盘大小的吊灯应声坠落。 “审判！”荆囚声低喝一声掷出荆罪之矛，荆罪之矛裹挟着荆棘闪电刺穿了吊灯，黑色的荆电闪烁着将火源炸开，一时间黑红的光布满了大厅的屋顶，火焰溅射到二楼楼梯上，并在二楼迅速燃烧起来。 荆囚声随后看向那个受伤不轻的年轻人——他正是罗斯。 “荆棘...先生？”罗斯愣了一瞬便向荆囚声冲去，同时还不忘向黑袍人丢下一个智慧魔法进行限制。 “就是他们！愚者教派的邪教徒！他们刚才杀死了老师还想抢走老师的笔记！” 本还是死了？！ 荆囚声闻言心中一紧，他扭头看向站在走廊处的邪教徒，瞳孔再次紧缩。 邪教徒的手上拿着半本笔记，封面是溪羊皮做成的。 那就是莉莉娅丢掉的另外半本笔记！ 它居然在这？！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那黑袍人，而在黑袍人的身后，臆想的幻影已经缓缓从木柱上爬到了它的身后。 “为了愚者！”邪教徒怪叫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灰色的幻光，紧接着大量公式的错解边凭空出现在荆囚声的脑海中。 而在邪教徒同时丢来的纸片中，臆想的幻影也追逐着那张纸片飞快向荆囚声扑来，它在半空中自幻影变成真实，身体抬起的同时四五条手交缠成一柄血肉重锤，对着荆囚声狠狠砸下。 安魂！ 白光亮起，荆囚声竖起白盾挡下这沉重一锤，霎时间他的双脚陷进了脚下的木地板中，风浪一瞬间呼啸着撞向四周。 背负者！ 黑雾缠绕于身，荆囚声低吼一声将长矛顶了出去，闪烁着荆棘闪电直接挑飞了臆想。 “...奇怪，怎么这么弱？”荆囚声眉头微蹙。 比在第三次推演中弱了一半还不止... 是因为还没有啃噬大量记忆和知识吗？可是这段时间它应该只在进攻本的灵魂才对，实力应该并无太大差距？ 战斗正在进行，并没有给荆囚声留有充足的思考时间，为了掩护荆囚声罗斯从侧面冲出用智慧魔法和奥术魔法牵制住了邪教徒，而臆想则再次落在荆囚声的面前。 污浊在臆想脚下蔓延，灰白的手掌从朽木之中爬出，向着荆囚声快速爬去。 对此，荆囚声只是捏碎手中白盾向着面前横洒而出，白光碎片燃烧成安福圣火，随后荆囚声再次刺出长矛，闪电与火焰顿时覆盖了半个大厅。 手掌蜘蛛在火焰与雷电的碾压下哀嚎着化作灰烬，臆想则再次跃起化作幻影，它以幻影之姿出现在荆囚声的头顶又凝实落下，磨盘般的身体下是不断淌落的污浊。 并没有第二章人脸。 荆囚声注意到了这一点异常，只是可惜他并不知道这点不同究竟意味着什么，而紧接着十几只手边率先延长定死了荆囚声的躲避空间，臆想的身躯已经碾下！ “审判！”荆囚声再次低喝一声，荆罪长矛直接刺出和臆想来了个硬碰硬，闪电崩裂着极为强势的顶住了臆想沉重的身躯，于是污浊之躯再次涌动起来，错误的知识碾压着荆囚声的脑海和精神。 对于一个学渣而言，这种攻击尤为致命。 “遗忘！” 一束无形辉光扫过荆囚声的脑海，畸形错误的知识顿时一扫而空，荆囚声低吼一声原本势弱的荆棘闪电再次喷发，这一次直接刺进了臆想的身躯。 荆囚声双腿张开以腰为轴带起臆想的身躯，几圈过后他猛地丢开荆罪之矛，长矛化作雷电裹挟着臆想挣扎的身躯向邪教徒砸去，于侧面徘徊的罗斯立刻跟上一个奥术禁锢将邪教徒定在原地。 臆想撞过邪教徒的身体带着他一同滚向走廊深处，罗斯拿出一支羽毛笔在空中划出几道橙红色的火花光环，魔法阵成型，一道破灭法钻立刻跟着飞向刚刚爬起的臆想。 “邪教徒！”罗斯嘶吼着喊道，声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悲愤和痛苦，“为我老师偿命吧！” 他在开启超算。 第七十五章:只多不少的疑点 莹蓝的魔法光辉自罗斯的双目之中点亮，星星点点的符文在他身边明灭闪烁，由红转蓝的火花线勾勒成法阵模型落在罗斯伸出的指尖前。 只是罗斯的实力似乎还无法驾驭超算的状态，最初的几发破灭法钻还能精准命中，但到了后面他的准头就开始变得摇摆不定。 先是几发破灭法钻射中了走廊镜头的房柱，接着给多的破灭法钻左右摇摆着一直扫向屋顶，最后两发则‘不幸’的命中了二楼与房柱的交点。 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的二楼显然不能再承受这种程度的攻击，在火焰灼烧和木板崩裂坠落的轰隆声中，大量尚还燃烧的木板砸落在臆想和邪教徒的身上。 眼前的邪教徒和臆想显然对被希光加佑过的火源石所燃烧的火焰没有太多的抵抗之力，在带有神圣气息的火焰的灼烧中，两声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凄惨吼叫接连响起。 虽然技能命中率不高...但伤害好像还是打出来了。 罗斯那悲愤的脸上，嘴角似乎因为大仇得报而克制不住的扬起一点弧度，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扭曲怪异。 魔法符文消散，超算所带来的过度消耗让罗斯一下软到在了地上，大汗淋漓的罗斯喘息着盯着走廊尽头燃烧的火焰，仿佛要亲眼见证邪教徒和臆想的死亡。 而在那团火焰中，突然亮起的一道白光让罗斯的表情僵住了。 旁边的荆囚声冲入火中捞起了那团白光，被白光所包裹的正是那半本笔记。 它没有被烧毁... 罗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躺在了地上，一副精力耗尽的模样，避开了荆囚声捡起笔记后扫过来的目光。 “...还好刚才及时用安福神术锁定了这本笔记，不然这笔记还真就被毁了...”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转而看向在火焰中挣扎着彻底融化成一滩污泥的邪教徒和臆想。 弱了好多。 甚至可能比在流寇营地那时还弱。 居然能被只是带有一些希光魔力的火源烧死，要不是这怪物拥有啃噬记忆和书中行走的能力，怕是白熊镇里的普通人拿个火把都能把它给扬了。 “...还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荆囚声小声嘀咕着，忍不住暗中瞥了眼身后的罗斯。 很显然，进入第三次推演的也有罗斯，所以荆囚声并不能轻易确定刚才这一幕是不是罗斯在得知自己可能暴露后采用的苦肉计。 ...或许本那里应该还留有一些线索。 落下的火焰在吞噬掉邪教徒和臆想的最后一丝污染后隐约还有继续扩张的极限，荆囚声捏起一团安福圣火洒下阻隔了火势的蔓延，而在荆囚声挪开部分堆积的烧焦的木梁之后，半扇被废墟遮盖的木门也露了出来。 木门整面都已经被火焰烧成焦黑，中间还被斜插进去的一根木柱给捅了个对穿。 门内正是本的房间，就在这走廊的最深处，在被杀死的邪教徒和臆想的旁边。 荆囚声不由深吸一口气——如果罗斯真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话，那他刚才无意间将臆想和邪教徒扔到此处岂不是在帮他消除证据？ 还好火烧的时间不是太长。 在神力的保护下，荆囚声伸手将剩下的木梁挪开，取下了轻轻一碰就能裂开的木门。 荆囚声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自己书桌旁的本的遗体。 房间两边拍着长长的两排书架，显得这个房间有些狭窄，地上散乱的书籍因为智者力量的庇护，在火焰中也只是呈现出书页微微卷曲泛黑的状态，而在这堆散乱的书册之后，就是倒在书桌前的本，他的一只手搭在桌边，手中还握着羽毛笔，他的胸口被不知什么利器给刺穿了，流下的鲜血几乎铺满了半个房间。 以魔法阵的形式。 高级职业者的鲜血，也是极好的导魔材料。 所以本才能在死前涌出亡灵游于世间的魔法，才能在自己的灵魂消散前留下大推演术，才能用自己最后的魔力和灵魂保护着书桌上那一张记录着本最后遗言的草纸。 门后传来跌跌撞撞地沉重脚步声，荆囚声回头看向刚刚走到此处，倚着门框才能艰难站立的罗斯。 罗斯看着自己老师的遗体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靠着门框慢慢滑坐在地上，任由走廊另一侧的火焰烘烤着他惨白的脸。 ...他是来确定现场已经没有证据的吗？ 荆囚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绕开地上燃烧的书籍，来到了本的身边。 荆囚声没有贸然挪动房间里的东西，他先是将目光放在了本最后留下的草纸上。 “白熊镇学者协会遭遇愚者教派邪教徒诺奇·罗兰袭击，情况极为恶劣，可能整个镇子的平民和神职者已经全部牺牲。” “时间紧迫，我，本·雷斯，作为协会会长将启动大推演魔法为后来者提供清理邪恶的帮助，愿后来者除恶务尽！” “此外...我将用博雷特公式构建大推演模型。” “原模型将择一高魔力主体进行两次推演，而如果我使用博雷特公式搭建成功，则‘第三次’推演将会涵盖第一、二次推演，届时法阵影响范围内所有人都将进行三次推演，无论对象是否能感知到魔力。” “如果第三次推演未能开启，则说明博雷特公式中所缺少的未知数为元素极限值。” “如果第三次推演成——” 遗言的最后是一团晕开的墨水。 荆囚声愣了一下，最后缓缓吞下一口口水。 博雷特公式所缺少的关键数...解开了？ 被本·雷斯解开了？！ 荆囚声看向靠着桌子低着头的本，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任何他死之前的表情，但荆囚声能够想象到，在本耗空自己本可继续苟延残喘的灵魂成功启动大推演术时，那一瞬间他的激动和骄傲。 博雷特公式中稳定符文节点的数量受魔力极限值影响。 荆囚声直起身子，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正在隐隐作痛。 他感觉自己手中的那半本笔记好重。 最后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缓了片刻后让自己从沉闷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现在还不是缅怀这位值得尊敬的学者的时候。 因为这封遗书中留下的重要信息不止博雷特公式，还有一个名字。 诺奇·罗兰。 和罗斯·罗兰一个姓氏，甚至双方有可能就是一个家族出来的。 不过荆囚声并没有急着把这个消息告诉罗斯，他扭头看向房间的最深处，一张斜靠着墙的木床，床单上还沾着血迹，拉开墙上的窗帘后是一扇关死的窗户，窗户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但在床头边，还有一本本不可能掉落在这里的书。 是以一副画面出现在荆囚声的脑海中——坐在书桌前的本遭到了来自门口的怪物或邪教徒的袭击，本用魔法牵制住了对方但暂且没有击杀的手段，这时候一本书落在了本的侧后方，臆想从中钻出，杀害了本... 不对！ 臆想那些长手可造成不了任何类似匕首的穿刺伤！ 杀害本的是人，而且是本认识的人，否则本即使没有击杀正面对手的余力也肯定可以给自己施加一个背后的防御魔法！ 那么这个人...是诺奇...还是罗斯？ 为什么愚者教派的人也可以用智者派系的高阶魔法书中穿梭？ 以及另一个疑点——如果正面袭击本的是臆想而偷袭的是邪教徒，那么以臆想刚才展露的实力是怎么能让本只能禁锢而非击杀的？ 荆囚声眯起了眼睛，先沉默着将本的遗体扶了起来，放在床上。 而终于缓过劲的罗斯，也强撑着站起来走到老师的床边。 他单膝跪在本的床边，伸手抓着本的左手，将脑袋抵在老师的手掌上，低声抽泣起来。 第七十六章:学者入队 荆囚声在脑海中寻找着第三次推演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可能藏着的联系。 毫无疑问。 如果自己还是选择第三次推演中的方法，等第‘一、二’次推演发生得到本的提示后才前往学者学会，那么在这段时间中，杀害本的人应该已经‘再次’清理好了这片现场，并人为破坏大推演术——虽然荆囚声对魔法了解不够深入，但凶手显然拥有这一能力。 但在那之后第三次推演中就有很多地方说不通了——罗斯作为学者唯一的幸存者为什么会被放过？该推演是否依旧以博雷特公式搭建大推演术为前提？如果是的话已经在此耗尽灵魂的本又是如何在四个多小时之后再次出现的？ 虽然第三次推演中的情况肯定已经不会再发生，但毫无疑问，在第三次推演中，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内学者协会中肯定还发生了什么，而且很大程度可能与罗斯有关！ 一旁还沉浸在悲痛中的罗斯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荆囚声，低声说道：“老师最后留下的遗书...我能看看吗？” 荆囚声心中一动，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正好趁机看看罗斯的反应。 荆囚声将刚刚收起来的遗书交给罗斯，罗斯靠坐在桌子上打开遗书仔细读了起来。 荆囚声亲眼看见罗斯的瞳孔紧缩起来，原本颓弯的脊背也瞬间绷直。 “...怎么了？”荆囚声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诺奇...诺奇...诺奇...”罗斯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握着遗书的双手也缓缓用力抓皱了草纸。 “他是我的...哥哥...” 自己把身份说出来了？会不会是烟雾弹？ 就在荆囚声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罗斯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不对！” “我的哥哥...诺奇在背叛学者协会时就已经是五阶学者！他不可能这么弱！” “他肯定还在这！” 话音刚落，罗斯就已经拿着遗书冲出了房间，荆囚声连忙跟上罗斯的脚步。 但门外什么也没有。 荆囚声顺着罗斯的目光向学者一楼大厅看去，因火焰而塌落的房梁砸在沃伦球仪的中轴上，绕着沃伦球仪的环形接待柜台也跟着燃烧了起来，另一头的南侧走廊已经被火焰吞噬，燃烧着的房梁和二楼地板时不时塌落到一楼，砸出一道道翻涌的火浪。 好在这边的火焰被荆囚声用安福神力隔开，否则整个学者协会怕是已经彻底沦陷于火海之中。 罗斯沿着走廊向大厅中心走去，他抬头看着这座自己曾居住数年的学者协会，在路过一副油画时那画框突然从墙上掉落，发出的一声巨响让罗斯下意识地跳到一旁。 燃着火焰的画框吱呀着倒在罗斯的脚边，罗斯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又抬头看向大厅。 “诺奇！”罗斯嘶吼道。 “诺奇·罗兰！我知道你在这！” “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诺奇！你为什么要背叛智者？” 他的声音带着几欲崩溃的哭腔：“...你为什么要杀害我们的老师？！” “诺奇！！！” 罗斯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哥哥的名字，他的衣角无意间被一团火焰燎燃，罗斯随手扯掉自己的学者长袍。 他看着即将倾塌的大厅，对着每一个角落喊着自己哥哥的名字。 荆囚声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结果到最后，‘诺奇’还是没有显出自己的身影。 但诺奇·罗兰的出现，让‘罗斯为什么没有被邪教徒杀死’和‘那种实力的臆想和邪教徒是怎么侵蚀整个小镇又杀害本’这两个问题一下有了合适但不知道正确与否的答案。 在学者协会彻底倾塌之前，荆囚声带着本的遗体和遗物，与罗斯一同从大厅里冲了出来。 而罗斯，也再一次在学者协会的后院里将本亲手埋葬。 老实说，现在荆囚声有点不好确认罗斯的身份了。 诺奇·罗兰的出现，让罗斯·罗兰的身份变得愈加扑朔迷离，在荆囚声的视角中，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误导。 要么是罗斯误导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诺奇的身上从而摆脱自己的嫌疑，要么是诺奇想用刚才发生的一切让自己误会罗斯。 而在这次的事件中，也还有很多疑点尚未能解开。 先不提第三次推演和这次真实经历的冲突，邪教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不管诺奇还是罗斯究竟谁是背后黑手，他们又为何选择干扰自己而不是直接动手解决后患？ 这种种疑问，或许只有等自己到了康仑主城才能解决一部分了。 毕竟据罗斯·罗兰所说，他的家族就在康仑主城，是当地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贵族。 而同样，罗斯也还是决定要把这里的事情上报给康仑主城的学者协会。 总之不管怎么说，罗斯现在算是暂时加入了荆囚声的队伍。 “那这本笔记，我就收下了。”荆囚声拿着那半本笔记，说道。 罗斯的眼中显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舍——按理来说这是他老师的遗物，而作为一个和老师关系非常不错的学者，他自然应该是希望这半本笔记能留在自己手里的。 但这不舍并没有表露的太过明显和太久——这又正好符合他有些软弱的性格。 荆囚声突然摇了摇头：“真是魔怔了，现在还没有明确证据只是怀疑，把他所有的行为都加上预设可不行。” “...如果真如您所说，您认识另外半本笔记现在的主人的话，那这本笔记就交给您了。”罗斯说道，“毕竟...老师生前的梦想就是能看到完整的笔记。” 听到这句话荆囚声不由低叹一声，他下意识地拍了拍罗斯的肩膀：“你的老师也为这本笔记做了很大的贡献，我，还有这本笔记的主人肯定不会辜负他的研究的。” 罗斯抿着嘴唇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荆囚声的这番承诺而显得振奋起来。 看得出来，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沉浸在对老师离开的悲痛中去了。 趁着荆囚声回过头接过约翰递来的麻布的一瞬间，罗斯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嫌弃的神色，他抬手拂过自己被荆囚声拍过的肩膀，仿佛那上面落了一坨鸟屎一样。 而在协会外面等着的约翰，也做了件让荆囚声颇为讶异的‘小事’。 毫无疑问，约翰自己一个人被荆囚声扔在协会院子里的时候是肯定心有不满的，毕竟只有一个火把和一盏马灯的屋外无论怎么看都不如灯火明亮的学者协会安全。 但约翰这份不满很快就被协会内燃起的大火给烧没了，他意识到领主大人真的没有骗他——协会里面确实不安全。 可约翰并没有像荆囚声想的那样离开院子躲到别的地方或什么也没做就老老实实地带着。 他把马灯放在院子里的井旁，用木桶打了一桶又一桶水浇着大厅外的火焰。 以约翰一个人的力量是肯定不可能浇灭这场大火的，说他是无用功也好，说他是摆样子做给一会可能会出来的领主大人看也罢，但当荆囚声出来的时候看到约翰气喘吁吁地拎着一桶水孤零零的对抗着火焰时，他心里对约翰的评价不由又升高了一级。 在落日领的时候约翰就有为自己的好朋友凯罗挡‘灾’的先例（在发现老约翰消失后，小约翰把‘疏于职守’的罪名全揽到自己的身上），所以荆囚声一开始就知道，这小伙子虽然嘴又硬又臭，但心肠绝对不坏。 当然。 如果他拎来的最后一桶水没有泼到自己身上就更好了——荆囚声用刚才约翰递来的麻布擦着脸，如此想道。 第七十七章:周期转换 六颗古老苍劲的巨木撑起了这座宏伟的教堂，苍黑色的大地上树根盘虬交织，于半空中化作一片木须平台，平台的一侧延伸出的木须又缠绕成通往地下的无尽长廊，而在无穷无尽的枝叶组成的穹顶的笼罩下，那见不到光的长廊仿佛通往深渊。 如果站在穹顶上向下看去，还可以看到那木须平台上隐隐约约显露的六芒星符号——在倒三角中几条简单的曲线便勾勒出一张呆滞的笑脸，拉长的眉角和夸张延长的鼻梁从倒三角的三条边上刺出，化作一道狰狞的六芒星符号。 这是愚者的象征。 这是无火之地。 这是众神回避之所。 唯有接受邪神的庇护，愚者教派的邪教徒们才能获得在暗夜中活动的能力。 在苍黑之地中，一本足有门大小的书册出现在这仿佛无尽的台阶前，在书页的翻动中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中信步走出，共同踏上了木须长廊。 直到群星初启，微弱的光亮映亮了这片大地，两位老者才终于走上愚者大厅。 头顶的星光穿过六颗巨木枝叶中唯一的空缺落在大厅正中央，在略显猩红的星光中，另一个老者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有着长至地面的白发和胡须，他身披着愚者的长袍，但手中握着的拐杖顶端却又刻着智者的雕像，冷静的智慧和疯狂的痴愚在他身上同时展现——他神情平和，但在那一身长袍下似乎又藏着无数蠕动的触手，随着他缓缓转身看向两位来者的动作，几根触手顶开了长袍，同时又有黑色的粘稠液体从长袍下泄出。 而就是这么邪异的气氛，却被罗德接下来的一句话给瞬间破坏了。 “*他*的，这楼梯修那么长是**的想累死老子是吧？*！” 智者的首位学生和最高学者祭祀文斯徳姆看向菲利斯，菲利斯无奈地耸耸肩：“上次置换出了点意外没有进行，他几乎坚守了两个周期。” 文斯徳姆随即看向罗德：“...我主会记得每一个为祂的伟愿做出贡献的人。” “康伦领白熊镇的仪式做的如何？”文斯徳姆接着问道，“我记得这次派出的人是一个叫罗斯的年轻人。” 罗德听到罗斯的名字下意识就要张开嘴大骂，但好在菲利斯及时按住了他的嘴巴：“...不是太过顺利，笔记还是提前落入了凡间，而且由于某些意外他本人似乎还在被荆棘警戒，但好在最主要的仪式已经完成，那里的灵魂都已经化作墨水融入大地，只要最终仪式需要，它随时都可以作为节点启动。” “很好。”文斯徳姆点点头：“荆棘那里...先让罗斯想办法好好蛰伏下来吧，荆罪女神已经沉睡多年，谁也不知道祂这次醒来究竟是站在那一边的，我们还是要小心盯防，至于那本笔记...想看看荆棘到底打算怎么用吧。” “是，主教大人，这次确实是罗斯过于自大了。”菲利斯回道，“这一次...我们可能要牺牲一枚棋子才能让罗斯稳定下来。” “谁？” “诺奇·罗兰。” 文斯徳姆沉吟片刻：“值得吗？” “以荆棘和荆罪神教的不确定性来说...是值得的。” “那就去吧。” 文斯徳姆说着，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这个周期已经结束，你们两人也该进行转换了，菲利斯，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 “为了我主的宏愿，这是我所应该做的。”菲利斯如是说道。 而被菲利斯捂着嘴的罗德...显然他的想法已经被两人直接无视。 “那我就就开始了。”文斯徳姆说道，手中的智者权杖轻轻叩响了脚下的木须。 一时间，三人脚下的木须似乎活了过来，它们飞快增长蔓延到罗德和菲利斯的身上，将两人包裹的如同木乃伊一般，紧接着，细微的吮吸声似乎从两人身上传来，就好像那些木须已经扎根入他们的身体，从每一个毛孔伸进每一根血管刺入每一道骨缝，渴饮着他们的鲜血。 他们胸口上的木须舒展着自己的末端，仿佛黑木组成的木乃伊上长出了同样色彩的肉芽，它们组成了和愚者大厅上愚者象征一模一样的印记，并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在夸张狰狞的愚者象征和肃穆庄重的来回转换。 良久，木须从菲利斯和罗德的身上褪去。 最先睁开双眼的罗德挺直了脊背，脸上的神情一改方才的随意和阴沉变得严肃起来。 而稍后醒来的菲利斯，则弓着腰发出‘嗤嗤’的笑声，他摆弄着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在失去了兴趣后便将其随手丢给了旁边的罗德。 罗德接过笔记，对着面前的文斯徳姆遥遥行了一礼：“好久不见，主教大人。” “好久不见，罗德。”文斯徳姆哑着嗓子回道，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脚下的木须似乎和他的袍子下面的血肉连成一体：“接下来，该你进行监视了。” “定不辱使命，主教大人。” 暗夜彻底结束了，高天之上星光大亮。 在旁边希光教廷等到暗夜结束的荆囚声三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准备起身离开这白熊镇。 “你能走吗？要不再休息一天？”荆囚声看着脸色还有点苍白的罗斯，问道。 从第三次推演结束到解决掉学者协会里的邪教徒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后面的时间荆囚声则替罗斯处理了一下伤口——罗斯收的伤非常重，身上有不少地方都是致命伤，如若不是荆囚声的安福神力有一定的治愈能力，怕是罗斯也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暗夜。 这期间荆囚声又注意到现实和第三次推演的又一个不同——如果邪教徒已经对罗斯下了杀手，那么第三次推演中的罗斯为何还活着？如果真的是诺斯最后因为血缘关系而手下留情，那罗斯也不可能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还表现得那么平静。 对此，罗斯的解释是在这三次推演中白熊镇的邪教徒其实也被包含其中，而第三次推演其实就是愚者教派邪教徒真正目的得逞的结果，而在意识到那个理想结果是第三次推演得出来的幻境后，愚者的邪教徒也就立刻在计划上做了一些变动并放弃了部分目标，比如说那半本笔记，所以才造成了现实和第三次推演的极大差异。 老实说，罗斯的这番话可靠性很强，以至于荆囚声也在第一时间觉得这应该就是白熊镇此次事件的全部真相和经过，如果不是自己养成的职业习惯，还真有可能把后续的思路都定死在这一个思路上。 “我没关系的。”罗斯强笑着回道，“实在坚持不住了我会用魔法的，肯定能跟上。” “这里的事...咳咳，还是要早点上报给更高一级的学者协会才行。” 荆囚声看着罗斯，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第七十八章:抵达康仑主城 康仑主城并不在康仑领地的中心区域，而是在更靠近南方的弗洛士领的地方，在荆囚声的印象里，这片领地本就是弗洛士领的领主私生子分走的一片小领地，后来往落日森林开垦了一片区域后才有了现在的规模，结果时间隔了差不多快两百年，这领地的范围反而不增反减。 所以结果就是，本来荆囚声以为要下一个暗夜到来才能抵达康仑主城，结果在黑夜结束的前一个小时就赶到了。 站在康仑主城北侧的山坡上向下看去，可以看到整座康仑主城俨然被两道环形的城墙分割成了两个区域。 最中心的内城区只有领主、贵族的城堡与庄园，以及各个教派的教堂坐落其中，在被一圈刷着白漆的石墙围住之后还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护城河作为隔断但这护城河挡住的却是位于第二道城墙以内的普通居民，而非它本该用于抵挡的魔兽和邪恶。 各个教派各种风格建筑都被堆积在其中，再加上领主和贵族各自审美不同而升起的各色彩旗，整个内城区看上去就像是用小孩闲着没事用石头垒了个圈，然后在里面放上所有自己喜欢的鸟的羽毛或花朵，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恣意天真。 不过外城区也不像领地边境的村镇那样还盖着茅草屋，毕竟不管怎么说康仑主城都是这片领地上历史最‘悠久’的城市，石砖砌成的房子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城市的规划也不再是那么杂乱无章。 以划分了阶级的护城河为起点，一条条直线从护城河边射向外城墙，而一道道圆环街道又将这直线分割出来的扇形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小区，众多最多只有三层的民居边拘谨地挤在这一片片被划分好的区域内，而住在康仑外城的居民们，则依据个人的财产多少不同再次做了划分。 外城中每过几条环路便会出现一座哨卡，更外面的人想要进到里面便需要交纳额外的过路税——哪怕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内。 所以即使是外城区，从外到内走来也能明显看出这里的居民的贫富关系变化——最外面靠近城墙的房子都是单层的木屋，而随着木层的高度来到三层，木质的房子便变成了石砖房，商店和饭馆多了起来，从中走出的居民们身上也不再是简单的麻布做成的衣物，一些好点的布料开始变得常见，更有不少居民更是模范着贵族的模样拄着拐棍，对着刚刚穿过哨卡的荆囚声一行人议论纷纷。 直到他们看到罗斯胸前的学者徽章后，关于‘更外面的穷鬼是怎么有钱进来的？’之类的议论声才被压了下去。 而在跟着罗斯来到内城河前的最后一个哨卡之后，荆囚声却又突然改了主意——他不想这么早就和一片领地的领主和贵族打上交道，既然法里奥没有把自己荆罪神选的身份公布出去，那他也就没必要这么急着进入世俗贵族的视野中，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带着落日领领主的身份。 而且这的领主也是荆罪的信徒，荆囚声感觉要是自己和对方遇上肯定会出现不少的麻烦。 至于荆罪教堂的事情...在康仑主城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失落的荆罪教堂，康伦领是荆囚声在沃伦大陆一初期探索的地图之一，也是他从十级练到五十级的主要练级区，荆囚声对这还算熟悉。 笔记的事情已经解决，现在再把黛莉娅带过来，然后去野外随便找个荆罪教堂完成晋升，这些才是他来康伦领的主要目的。 反正荆囚声是想明白了，不管是罗斯还是诺奇在搞事，他们都是在康伦领的领主上行动，自己帮着解决白熊镇的隐患和护送罗斯把情报带到主城已经算仁至义尽，只要罗斯或诺奇后面别把这邪门事带到落日领上，他倒是乐得看到康伦领被邪教徒小小的折腾一下，正好也减少一点来年康伦领对落日领的压力。 本能告诉他，白熊镇的水太深，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掺和的太深，这事对现在的他和落日领而言绝无一点利处。 是以荆囚声停下了脚步：“内城我就不去了，我个人还有一点私事。” 罗斯闻言一愣，连忙道：“可是荆棘大师...” 他目光闪烁了一瞬：“如果您不来的话，学者协会的人肯定不会相信我这小学者的一己之言的。” “学者协会的...”荆囚声下意识地就要说出自己对学者协会那些老学者古板严肃但认真的印象，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你带着你老师的遗物和部分手记，他们肯定会相信的。” “这...”罗斯的表情有些纠结，荆囚声突然想要抽身离开，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和老师说的...荆棘大师就是个事逼，一有突发情况就喜欢往上凑（玩家接到隐藏任务就往上贴）的性格可一点都不一样啊。 但罗斯也知道现在强行挽留只会让对方生疑，况且自己也不是没有留后手，所以他最后也只是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神色对荆囚声行了一个学者礼——双手伸平交握放在脑门前，微微弯腰行礼：“那就感谢荆棘大师您的帮助了...说来惭愧，我现在只是一个没落贵族的穷学者，也不能给您什么谢礼...真是，惭愧。” 对此荆囚声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说这些就太见外了，毕竟我也是误入那里，做这些也只是为了自救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倒是...我应该感谢你的老师才对，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葬身在白熊镇了。”说着，荆囚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和悲伤。 话题提到本似乎正好说中了罗斯的痛处，他抿了抿嘴唇，最后苦笑一声说道：“嗯...那，我就先去内城了，白熊镇事况紧急，我还要赶紧上报。” “去吧，有缘再见。” “有...有缘再见。”罗斯结巴了一下念着这两个单词硬凑出来的一句话，随后边对荆囚声再三行礼，边由哨卡士兵检查过后上了进入内城的索桥。 荆囚声看着渐渐远去的罗斯的背影，忍不住皱了一皱眉头。 “...难不成真是我误会这家伙了？” 荆囚声摇了摇头：“算了，先忙正事，把黛莉娅也带上来再说。” 正好他已经在游戏里呆了不少的时间，也该下线休息一会了。 第七十九章:第二次行动开始 下线时黛莉娅还和往常一样，正爱不释手的抱着荆囚声给她买的故事书翻来覆去的看，前几天她就已经通过故事书的幼儿早教功能学了段时间拼音，现在已经能认识一些简单的汉字。 荆囚声见状露出了欣慰的笑，不过他并没有打扰还在专心摆弄故事书的黛莉娅，而是转身进了厕所。 捏麻。 差点憋炸。 荆囚声在厕所里蹲了个痛快。 而就在荆囚声在蹲着的同时想着一会吃点什么时，一阵跟鬼催命一般的急促敲门声直接穿过两扇门钻入了荆囚声的耳朵里。 老实说，哪怕不用开门口的摄像头，荆囚声都能猜到现在在门口的是谁。 毕竟能把他家门敲出讨债的气势的，就只有黎远萌一个人了。 ...可是黎远萌这时候过来是要干嘛？ 找自己消遣时间是断不可能的，上次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荆囚声也知道以黎远萌的现状她要是来找自己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以调查自己这个行动掩饰她的真正目的，要么就是要传递什么情报。 想到这荆囚声也不敢再磨叽，连忙打开了屋门。 而在见到黎远萌的第一时间，她就摆出了自己的检查证：“荆囚声先生您好，经过调查发现你的表妹身份问题存在疑点，现我将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对其进行调查，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荆囚声眉头一皱，伸手接过黎远萌递来的检查证。 看似轻薄的证件里当然不只有检查证这一样东西，在下一页的夹层中荆囚声取下一小张纸条夹在指尖，最后将检查证递还给黎远萌，随后荆囚声侧开身子。 “谢谢配合。”黎远萌说道，挤进荆囚声的屋内。 然而黛莉娅对于黎远萌突然要带自己离开这件事显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荆囚声也没有事先告知过黛莉娅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在黛莉娅被黎远萌拉着从荆囚声身边路过时...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她弓着腰猛地停了下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荆囚声的衣袖。 “荆棘大师...” “您不要我了吗？” 黎远萌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向荆囚声：“我焯？” 虽然她一早就在猜出来黛莉娅身份不会是荆囚声的表妹那么简单，但捏麻这两个货玩的这么花的吗？ 她又回头看了眼黛莉娅。 “...我焯？！” 还捏麻是老牛吃嫩草是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荆囚声无力地说道，突然感到一阵心累。 最后荆囚声深吸一口气，顶着黎远萌怪异的目光拍了拍黛莉娅的脑袋瓜子：“别怕，只是我有事需要出去一段时间，先让这个姐姐照顾你一段时间。” “要听这个姐姐的话。” “哦...”黛莉娅小声应了一声，便老老实实地跟在了黎远萌的身后。 随后荆囚声便注意到黎远萌双眼中更加冰冷的目光。 黎远萌微微贴近荆囚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荆囚声，我一会会好好查一下黛莉娅的身份，最好别让我发现你也跟拐卖人口这种事有关系，不然我说什么也要亲手把你送进去。” “不是，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是不是那种人不是你说了算。”黎远萌抬头瞪了眼荆囚声，一副别让我抓住你把柄的样子。 看着黎远萌和黛莉娅两人的背影，荆囚声不由抬手擦了下额头挂着的冷汗，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紧张了，毕竟黛莉娅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有暗火组里的专业人士弄得身份，但自己脱离检查组那么久也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技术和手段有怎样的更新迭代，要是真让黎远萌查出些什么，自己这边还真不好解释。 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让组内作伪装把黛莉娅劫走的思路，毕竟这办法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太重了。 随后荆囚声打开了黎远萌送来的那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鹿城市第三人民医院。 鹿城市作为新医疗等政策的试点城市，它的城市结构也是全国范围内最先进完善的结构，在城市发展建设中，整座鹿城的医疗资源被分成五份被均匀分布在鹿城东南西北和城中部分，这就是鹿城的第一到第五人民医院，再结合散点分部的自助医护中心，整个城市的每一户人家几乎都可以在一公里以内找到可以处理大部分急症的医护中心或医院。 除此之外，收到新生的无人医疗舱和传输通道技术的影响，鹿城在新建的同时也在城市的地下和每栋建筑中设有专门的传输通道，如果有突发症状，患者家属只需将病患就近送入医疗舱内，病患便可在医疗舱内接受初步急救的同时被迅速传输至最近的医院，用时基本不会超过两分钟，完全取代了急救车这一受交通状况影响严重的落后方式。 而这两项技术的开创者就是现今的医疗协会，极力推动这一技术在民生中运用的则是李庆霄本人。 再结合荆囚声对李庆霄案的追查，黎远萌给出的这一地址其中蕴藏的信息就非常明显了。 又一起‘医疗舱失控导致患者意外身亡’的案件即将发生，现在该患者很有可能已经被送入鹿城市第三人民医院，等待器官摘取手术开始，而由于该案件通常只有在患者确认死亡或病患家属抵达医院后才有可能被发现，通常暗火组得到类似情报时对方人员大都已经撤离现场，所以很难取得及时的情报。 可以说黎远萌这个情报至少比暗火组提前了一个小时。 非常关键的一个小时。 荆囚声立刻转身回道自己的卧室内拿出平常就准备着的一个特殊钱包，他按下包内的一个紧急通报键便转身下来。 一分钟以后，一辆出租车边等在了小区门口。 荆囚声桌上出租，这是一辆已经少见的有司机的出租车，而一个黑皮箱子就静静的放在车后座上。 荆囚声没有说自己要去哪司机便已经发动了车子，荆囚声掏出钱包里的一个压力器套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顿时，左手指甲裂开，两片还挂在肉上的指甲下已经显出一片污血。 “你这手是怎么了啊？看着恁吓人。” “关门的时候被门夹了下，指甲夹烂了。” “咦，这可疼哩狠嘞，去就近的医护中心？” “就第三人民医院吧，离着近，我是信不过医护中心里的那些机器人。” “好嘞。” 录完车载录音后，荆囚声忍着痛拿过黑皮包将其打开，带上耳机开始对暗火组的行动人员进行调度。 “现在集合了多少人？” “一共十七人。” 荆囚声心中默算了一遍：“十三人行动，其余人员随时待命，六人一组，其中一人负责和交接。” 他的右手在笔记本上飞快点过，同时电话里的陈锋也将一份第三人民医院的组员名单发入荆囚声的电脑中。 “一组人员就位于第三人民医院地下停车场，接到命令后立刻进入住院部四楼七号房间劫持一名叫李童瑶的女孩，行动路线和撤离路线由蜜蜂规划。” “二组人员，伪装成病患和病患家属进入医院，分别就位于门诊本、住院部、中心大厅电梯入口随时准备行动。” “交接的人员在医院门诊部一楼男厕等候，在我进入后用蠕虫做援助准备，并立刻找出目标的行动地点。” “注意。”说了一大串话的荆囚声深吸一口气，“进入医院后全部听我指令，不得私自行动。”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蜜蜂收到，交接人员已经确定，采用三号接头方案。” “行动开始。” 荆囚声合上手中的笔记本，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带上。 镜片上有着淡淡的蓝色光辉闪过，整个世界在荆囚声的眼中都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第八十章:劫持 说巧不巧，鹿城市第三人民医院距离荆囚声住的小区就只有两三公里，相比较于其它四个市级医院是最近的。 第三人民医院整体呈工字型，前低后高，旁边还有两栋跟左右门神一样的建筑，但是高度都没有超过最后面的住院部，这规模相比较于其它四个市级医院看起来似乎是小了点，但一想到它旁边就是鹿城市医科大，自然还有不少部门建筑在大学内，便也能立刻体会出这家医院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了。 一辆绿黄相间的出租车停在第三人民医院大门口，一个穿着深褐色风衣、浅灰色牛仔裤的青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右手捂着自己的左手，左手手臂又似乎紧紧夹着什么东西，低着头一路走进门诊部...的一楼男厕所。 “三号接头方案。” 荆囚声进入第三个厕所隔间，在里面等了片刻后直到一道黑影在门前连续晃过三次，荆囚声才从风衣的夹层里取出笔记本放下，起身走出隔间。 随后荆囚声挂了一个急诊。 医生看着荆囚声伸来的手仔细看了看：“呦，还挺严重的，怎么弄的啊？” “关门的时候被门夹了下。”荆囚声配合着医生的询问微微吸着凉气说道。 “你关的怕不是银行金库大门。”医生忍不住问了句。 看这架势怕是都伤到了骨头。 “拍个片子看看吧，有医保没？” 荆囚声连忙点点头：“有的。” “那成，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四楼拍片，拍完后带着片下来找我。” “好的，谢谢医生。”荆囚声连忙应道，接过医生打印出来的单子出了会诊室。 在上楼的时候，荆囚声将眼镜右眼镜腿按下贴在自己的耳后骨骼上，交接人员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目标行动地点已经确认，位于地下太平间更下一层的隐藏层内，内部有三人活动痕迹，在截获今天的医疗舱行动记录后可以确定其中一人就是医疗舱中的病患。” 荆囚声看了眼电梯上的显示楼层，在到达四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口，荆囚声才轻轻敲动眼镜边框，发出了行动开始的指令。 身上带着一堆违禁品的荆囚声融入四层的人流中，他走在排号口和等待处之间，和其他人一样，排号，等待，盘算着排号处上面的显示屏上什么时候会出现自己的名字。 而与此同时，早已在医院部署就位的暗火组人员也立刻展开行动。 一组不必多说，他们立刻进入住院部电梯前往住院部四楼准备劫持目标，而等候在其它区域的二组人员也采取了不同的措施——在蠕虫病毒攻入医院总系统后，距离太平间最近的两名暗火组人员立刻劫持了附近的一名医生取得了太平间的进入许可，在接头人员的指引下他们立刻在太平间内对隐藏层的入口进行摸排，而剩下的四人则离开原定区域游离在这两人附近，以随时准备引起混乱接应两人。 “二组人员汇报进度，我们晚了一步，主刀医生和护士已经离开，受害者尸体留在原地，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反应很快！ 荆囚声瞳孔一缩，立刻按着镜框下令道：“收集在场所有线索，交接者，立刻确定医院的所有医生、护士、工作人员的信息以及当前位置，排查出在隐藏层内进行手术的人的身份，一组加快行动。” “...注意，我也在现场，不许对普通人开枪。” “...一组收到。” 通讯刚刚结束，一声枪声突然在排号处后面响起——排号处侧面是通往住院部的天桥通道，也是医院里为数不多可以吸烟的地方，数量不少的老烟民就堵在这条路上，隔着玻璃晒着太阳的同时吞云吐雾。 一组之所以开枪就是为了震慑那些烟民，好让他们让开路来。 而荆囚声所坐的位置恰好就正对着这条走廊。 于是，他亲眼看到枪响的石子打乱了这片池塘嘈杂的平静，打电话的、等号几乎快要睡着的、一起来检查还不忘卿卿我我的、低头翻着短视频‘嘿嘿’傻乐呵的，他们都很有默契的停下了正在干着的事，好奇地看着那些突然从走廊上冲过来的烟民。 直到一个穿着军改外骨骼拎着冲锋枪的暗火组成员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人群才爆发出一片慌乱的惊呼。 一共六个人，其中一人推着劫持目标的轮椅，另一个人推着氧气罐，而其他人则都手持短冲，为首的一人对着天花板清空了一梭子子弹，在‘都给我安静’的咆哮声中，几乎快要把人耳朵撕裂的惊声尖叫终于平息下来。 人群慌乱的向墙边散开，荆囚声看似无意地撞开了一个一直将手伸在怀里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瞪了荆囚声一眼，荆囚声却是一副抱着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惊恐模样。 要是罗斯也来到这个世界，他应该也会夸荆囚声一句演技不错。 几乎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爆头蹲下了身子，看病的躲在大厅的椅子后面回避着劫匪的视线，而医生和护士则躲在排号处的柜台后，某个科室的医生好奇外面的情况出来看了一眼，在和门外的持枪劫匪对上眼后他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回道自己的房间，把门给关的震天响。 “证据已经完成收集。”镜框内再次响起二组的进度汇报。 “撤离。”跟着人群一同抱头蹲在枪口下的荆囚声说道。 六个暗火组的人带着一个病号向电梯口挤去，路上的人连忙向着一旁散开，荆囚声‘不慎’被推了一下，眼镜掉在了地上被人一脚踩烂。 暗火组的成员显然对这里的人没有丝毫兴趣，他们只是用枪口指着每一个人示意其他人滚开不要挡路，目标非常清楚明确——带着被他们劫持的病号通过电梯撤离。 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明显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哭声、低骂声和喘息声不绝于耳，荆囚声演技也很出色地在地上拱了两下，来到窗边向楼下看去。 警察来了。 很好。 他们赶在李庆霄手下的其它人到来之前抵达了现场。 这样一组的人员就能为二组的收集证据和撤离拖延更长的时间。 荆囚声很有信心，他深信这些鹿城市本地的警察肯定更偏向于本市的教育局局长，而不是一个远在京城的医协会长李庆霄。 这样他们才会更加谨慎的和一组的人进行谈判，而不是以消灭证据为第一目的直接开黑枪再把局势搅浑。 荆囚声下令绑架的是鹿城市教育局局长李长明的女儿李童瑶。 而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亲自赶到现场的李长明之后，荆囚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第八十一章:绑架二 而就在荆囚声这边行动顺利展开的同时，另一边，黎远萌也带着黛莉娅从公安局里走了出来。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黛莉娅‘李小雨’的身份是伪造的，但黎远萌还是略微动用了一些关系，去查探黛莉娅是否是人口拐卖的受害者。 好在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口并没有黛莉娅，不然黎远萌还真要把荆囚声给拘了。 除此之外，黎远萌还暗中帮荆囚声处理了几个黛莉娅现在身份上的疑点。 ...就是不知道这小姑娘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她又到底是怎么和荆囚声认识的。 思来想去，黎远萌还是觉得把这个小姑娘放到荆囚声的身边不怎么安全，就算荆囚声他没什么坏心思，但就他的身份而言怕是这小姑娘也要经常担惊受怕。 黎远萌拉着黎远萌上了车，在将车子调到无人驾驶模式后便双腿一蹬推着座椅滑到了黛莉娅的身边。 今天的阳光很烈，晒得车子里都升腾着一股热气，是以黎远萌打开车载空调，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出风口在车里蔓延开来，车内的温度也迅速下降许多。 从刚才进公安局时这小姑娘就一句话都没说，全程也只是抱着自己那本故事书，如果自己刚才没看错的话这小姑娘还是在看拼音和汉字基础？ 黎远萌不由越发好奇黛莉娅的身份和来历，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和现代社会产生这么大的差距？ 随后黎远萌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黛莉娅的手上——如果说黛莉娅的面向只是看上去有些老成，那她的手就不单单只是老成这么简单了，黎远萌也只在自己的祖父的照片上看过这样的手，有着黄土的颜色，沧桑和辛劳已经深深地刻进手中每一条干裂的缝隙和掌纹中，指节粗大，甚至连指甲也微微变形，指沟里仿佛永远都是黑的。 黎远萌将自己的手和黛莉娅的手放在一起，在那双白嫩干净的手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黛莉娅的手有些...丑陋？ 或许黛莉娅就是这样想的，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就向缩回去。 但旁边的这位...姐姐似乎完全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她反手握着自己的手，两人十指相扣，黛莉娅能清楚的感受到黎远萌的手的柔软。 还有她身上那恰到好处的不知名清香。 黛莉娅有些慌乱。 这位姐姐肯定也是一位贵族或神官，她和这位姐姐靠的这么近...真的不会冒犯到她吗？ 黛莉娅小心瞥了眼旁边的黎远萌，看到了她脸上那和荆棘大师非常相似的...温和。 这位姐姐和荆棘大师一样，都是很好很好的人——黛莉娅不由这样想到，但不知为何，在脑海中浮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她会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刺痛。 黛莉娅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她只是突然觉得旁边的姐姐放出的光有点刺眼了，越发显现出自己的...平庸。 “李小雨，你这双手...是怎么弄的啊？”黎远萌终于忍不住问道。 黛莉娅不知道黎远萌为什么会关心自己的手，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看似是一个很没有营养的回答，但黎远萌还是可以从此出发察觉到什么——对自己的状态没有关注，不知道过度劳动给自己带来的伤害，这意味着她曾在一个极为压抑，迫使人必须麻木才能生存下去的环境中生活过。 “荆囚声他...有虐待过你吗？”黛莉娅轻声问道，“放心说出来，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姐姐都会帮你的，相信姐姐。” “虐...待？”黛莉娅闻言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姐姐口中的荆囚声就是荆棘大师。 “...就是指打你骂你，而且...还像这样触摸过你的身体，脱你的衣服之类的。”黎远萌表情严肃的解释道。 黛莉娅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没有，荆棘大师他人很好的。” 说着，她还举起了怀中的故事书，语气中也带上几分骄傲似的显摆：“他还给我了这个...礼物！” 看着黛莉娅突然亮起来充满神采的双眼，黎远萌心中最后一道戒备终于也放下。 她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摸着黛莉娅的头发，同时思绪也因为黛莉娅对荆囚声的另一个称呼而思考起来。 她称荆囚声为荆棘大师？ 之前在荆囚声家门口时她似乎就听到过黛莉娅这么称呼过荆囚声，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自己也因为黛莉娅的事而有些混乱，所以并没有在意。 而刚才她又听到了黛莉娅对荆囚声的这个称呼... “说起来...我在游戏里倒是遇到过一个叫荆棘的老阴逼啊。”黛莉娅仔细思索了一下，突然觉得荆棘和荆囚声的形象和性格有很多重合的地方。 不会这么巧吧？ 黎远萌低叹一声：“而且李小雨对荆囚声这个名字似乎也远不如荆棘熟悉，难不成他们也是在游戏上遇到的？” “...之后要好好盘问一下荆囚声才行，说起来也不知道他那边的行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拿到能断罪的证据...”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黎远萌愣了一下，低头看着突然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黛莉娅。 “这小姑娘...还挺可爱的，就是—哈——就是荆囚声那逼的审美也太丑了点吧。”黎远萌嘀咕着，又连续打了两个哈欠。 她看了眼时间。 下午三点十四。 这个点她很少困过，况且自己昨天玩游戏并没有玩到太晚。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车载空调上。 “...玛德，是谁？”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黎远萌按下了自己耳坠上的应急按钮。 无人驾驶的汽车自动偏离了原定的航线，调头之后向着鹿城外飞速驶去。 ...... 与此同时，鹿城市第三人民医院。 迫于李长明和人质安危带来的压力，警方最后还是应暗火组要求调来一辆拆卸掉ai智能控制系统的商务车停到了医院门口。 站在四楼墙角的荆囚声和旁边的吃光群众一起看着暗火组的劫匪上了车，冲过防线放开的出口驶离医院。 行动一切顺利，后面的撤离内容就由陈锋全权安排了。 三号撤离方案，在从警方那里争取来撤离的车辆后，暗火组会立刻准备好复数的同款车辆和伪造车牌，在特定撤离路线的监控死角出进行换车误导——他们不会摘掉原车辆上的追踪信号发射器，而是会用大量相同的信号对警方的追踪进行误导，考虑到警方有限的警力，这样做远比摘除信号更为有效。 在那之后，已经获得赎金的暗火组成员在确定安全后会将人质放在其中一辆车上，并通过无人驾驶将人质安全送回，至此，才是警方和暗火组撤离人员的真正斗法的开始。 之前的几次类似行动中暗火组都是采取这样的行动模式——劫持人质，要求赎金和车辆，在撤离后带走钱财而放走人质，给人的印象就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一群专业劫匪，只图钱不图命。 鹿城的警方深知暗火组的行动规律，所以他们的抓捕力量也主要集中在人质被放走之后，对暗火组而言，前面的流程也会进行的更加轻松。 兀地，荆囚声口袋里的手机颤动了两下，这让荆囚声忍不住皱起眉头——在行动过程中，所有暗火组的行动成员不可用电话交流。 但信息来源并不是暗火组的成员。 而是邱煌。 荆囚声看着邱煌发来的信息，瞳孔顿时紧缩——黎远萌和李小雨被绑架了！ 第八十二章:交手 黎远萌和黛莉娅被劫走了... 荆囚声突然赶到一阵神晕目眩，他踉跄了几步扶着墙站稳，同时又因为手指上传来的剧痛而迅速清醒过来。 “是那个幸存者。”荆囚声迅速得出一个结论，他嘴唇翁动着飞快地自言自语，“对...对...对是那个幸存者，这次我外出所以他才对黎远萌和黛莉娅进行绑架，肯定是他肯定是他。” 路过的人群看着突然神神叨叨起来的荆囚声不由向四周避开，他们看着荆囚声突然直起身来扒开人群冲向电梯，不由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荆囚声拨通了邱煌的电话。 “他们在哪？” “鹿城西林场，坐标我已经发给你了，不知道劫匪为什么没有摘掉黎远萌身上的追踪...他们好像在等你过去？” “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在鹿城城东。”邱煌说道，“刚才有一个未知电话通知我来城东，据说是受害者亲属...焯他么的我被骗了！”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我先过去。” “好，我马上就到。” ‘叮’的一声，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荆囚声便顺着门缝挤了出去，他一路冲到医院门口拦下一辆无人出租，向着鹿城西林场赶去。 鹿城西林场本是一片自然森林，但随着鹿城的发展和向外扩张这片森林也被列为发展区域，而为了不对环境造成过大的伤害，鹿城市也计划将其改建为森林公园。 也就是说，这里有少量未建设完成的工地，以及大片的林地，劫持两女的劫匪挑了一个非常适合埋伏的地方。 荆囚声想到这不由摸了摸自己胸口口袋里的钱包，好在他出来时把钢笔枪也带上了，不至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荆囚声放大了陈锋发来的地图，仔细观察起信号发射地周围的环境。 那是一个沿湖而建的度假口岸，从湖边到最近的林地处有一片非常显眼的空地，按照森林公园的规划，这里之后应该会是一片游客租聘游船的地区。 而在这片几字型的渡口的西南侧和东南侧，则分别有两处较高的地点，一处是仿古的楼亭，另一处则是计划建为休闲中心和宾馆的建筑群。 后者显然更适合藏身，未建完建筑可以有效干扰后来者的视线，四周都有遮挡物也可以预防可能出现的狙击手的狙击，而在建筑群边缘，也是一个完美的盯防度假口岸的狙击点。 荆囚声隐约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想法——将携带有跟踪信号的黎远萌和黛莉娅绑在某一只船上，然后等自己靠近时再将两者当着自己的面狙杀。 对于一个被荆囚声出卖并害死自己兄弟的人而言，透过瞄准镜看着荆囚声失去好友的场景在慢慢折磨死荆囚声，这个过程对其一定非常有吸引力。 但... 有的人只能是行动组员，而有的人却是行动指挥，这都是有原因的。 “尊敬的顾客，您的目的地已到达，请带好随身物品。” 荆囚声付完钱走下车，刚刚建好公园大门还是紧闭着，他走上前一看，大门口的锁已经被入侵破坏。 荆囚声四下看了一圈，将钢笔枪握在手里走近森林公园。 这座森林公园显然并没有开设车辆道路的计划，除了主干道和人工砍伐树木留下的林间道路外再没有任何施工痕迹，其它地方唯一能看到人工痕迹便围绕砍伐、枯死的树木做成的亭子或小木屋。 而等荆囚声到了鹿泉湖，人工的痕迹才逐渐多了起来——主干路铺设的石砖和水泥路在建筑群前戛然而止，随处可见的刚刚打好地基其建不到两三层的建筑，几辆运送沙土的卡车停在建筑群的入口处，林间的风将一处的砂石吹得遍地都是，而在这片建筑群的尽头，则隐隐可见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已经落地，但也只是建好的水泥和钢筋的混合物，未做一点装饰。 看样子这里以后将作为一条小型商业街和宾馆集中地。 荆囚声进入森林公园时并没有带上暗火组的人员，他只是安排了部分人手守在森林公园周边，毕竟被劫持的其中一人正是检查组的人而自己也是暗火组的行动指挥，不管是报警还是调来暗火组的人员都不是什么合适的选择。 沿着建筑和树林留下的阴影，荆囚声从外围慢慢摸向那栋最高、也是最靠近另一边度假口岸的建筑，只是建起还未做装修的休闲中心四面八方张着大口，像是一块吊在地上的奶酪。 大概四条上楼的楼梯，荆囚声沿着最靠近自己的边侧楼梯向上走去。 而等他刚刚抵达二楼时，一发带着消音器的子弹射在了荆囚声的脚边！ 荆囚声顺势一滚躲在一根柱子后面，钢笔枪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一个可拆卸式的便携摄像头。 “玛德，荆囚声，你还真当老子是傻子是吧？啊？”宽阔的大厅内回响起一个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声音。 荆囚声仔细回忆了一番：“...王晨？” “呦，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荆囚声居然还能记得我这种小人物的名字，我是不是该说，这特么是我的荣幸啊？” 王晨显然在不少地方都放了扩音器，以至于荆囚声根本无法靠声音确定他的位置，只能从地上那道弹孔依稀确认王晨的方向在靠近度假口岸那一头。 荆囚声咽了口口水，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开口：“王晨兄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 噗！ 又是一发子弹射在荆囚声藏身的柱子上，一片灰尘扬起。 “误你**，荆囚声你**的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啊！”王晨那震耳欲聋的怒骂声通过扩音器在二层内回荡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你个瘪犊子都干了什么好事？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我告诉你姓荆的，老子捏麻好歹也是在后勤处干过！他么到底是装备问题还是有人动了手脚我看的出来！” “你贱不贱啊荆囚声？荆囚声！我超**！老子和兄弟们给你卖命你特么就那样对我们？啊？畜生！你特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畜生！” 说着，似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一般，王晨又对着荆囚声藏身的地方连开数枪。 “荆囚声！老子今天必须让你血债血偿！” 第八十三章:死了 荆囚声抬手照着王晨开枪的方向来了一发，紧接着荆囚声便听到一声‘我焯’响起。 可接着便是一阵猖狂的笑声。 “煞*荆囚声，你要不要看看你开枪打中了谁？”王晨的语气中满是狂妄和嘚瑟，荆囚声闻言一愣，探头向刚才开枪的方向看去。 他射中的是黎远萌！ 黎远萌和黛莉娅被绑在一个小推车上，她们紧贴着一个柱子，柱子后一道飘下的衣角暴露劫匪的位置。 还好他用的是麻醉弹... 荆囚声突然把头缩了回去，一发子弹戏耍般地射过石柱拐角。 但是...她们怎么会在这？ 她们不是因为在度假口岸吗？！ “玛德，荆囚声，老子和你说了，老子好歹也是在后勤组干过的！哈哈哈哈！” “另外，荆囚声，我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不要让暗火组的其他人进到这，不然后果你应该清楚，下一发子弹，我可说不准会打在这两个女人哪个身上。” ...真吵。 荆囚声摸出一发子弹填上，吞了口口水，深吸几口气再次冷静下来。 这一次他填装的是实弹。 但现在看来似乎他只能拖延时间了。 好在自己上楼之前把位置发给了邱煌，只要自己能拖到邱煌到来... “看来你对那天晚上的事还挺...深刻的啊，要不我们聊聊那晚的事？” “草...深刻，神特么的深刻。”王晨嗤笑一声，“行啊，聊聊呗。” “你是怎么掏出来的？炸药的量我都计算过，按理说你们应该...没人能逃出来才对吧？” “焯捏麻的，老子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 “我刚才是不是说了，老子捏麻在后勤干过，那甲有没有问题老子能不知道？” “那就有意思了啊。”荆囚声笑道，“那既然你都看出来甲有问题了，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 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王晨，对方顿时没了话。 荆囚声眯起眼，试探着继续问道：“要不...你说说是谁救下的你？又是谁给你提供的...这些东西？” “玛德！”王晨啐了一口，嗓门再次提了上来，“老子说了几百遍了！老子是后勤的看出了甲的问题！老子后面没人！” ...没人？ 荆囚声皱起眉头。 他似乎隐约抓住了几个疑点——如果王晨背后真的有李庆霄的人，那对方显然不会只让王晨一个人在这胡闹，毕竟对于李庆霄而言，抓住自己销毁自己手上的证据才是关键，王晨本人的仇恨根本不值一提。 是为了撇清自己和王晨的关系？那更没必要了，他接触王晨必然是手下的人做的，以李庆霄的油滑程度，王晨被捕与否还真波及不到他。 荆囚声心中隐约冒出一个猜测，他四下看了一圈，确定这里没有藏着其他人之后，才试探着说出了自己单纯的猜想：“...你和其他活下来的人，闹翻了？” 王晨再次沉默了，而这个沉默也几乎完全验证了荆囚声的猜想。 “让我想想啊，那天晚上你发现了外骨骼的异常，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的行动人员，于是在行动的结尾，你们便提前脱下了战甲离开现场，所以当时现场爆炸的其实只是几个空壳，对不对？” “那你们又是怎么分开的呢？毕竟都是被我背叛要去送死的可怜人，你们的目的应该非常统一才对，那就是找我报仇。” “但是你，王晨，你冲动的先杀了几个涉及到这一过程的暗火组成员在，这导致了你的身份的暴露，而其他人为了不殃及自身，则选择和你分开，对不对？” “荆囚声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王晨爆喝着打断了荆囚声的推测，他疯狂地扣着扳机将子弹全部倾泻而出，直到撞针撞空的声音响起。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面对暴怒的王晨，他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王晨，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是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谈个条件如何？” “我们，给你提供新的身份，和足够你潇洒度过下半身的金钱与身份等级，你放了她们，离开鹿城，从此你不再提你在暗火组的工作，我们也不会再去主动找你，如何？” “王晨，相信我，以我在暗火组里的地位，我有这个权力。” “...那剩下的五个人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关于他们的情报，”你也不用愧疚，毕竟是他们先抛弃你的不是吗？要知道当时你们可都是要死的啊，是你救了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抛弃你来让你独自来冒这险，对不对？” 王晨久久没有回答，他似乎是动摇了，是以荆囚声把钢笔枪挂在衣服内侧，举起双手从石柱后走了出来——支撑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他看到了从建筑群入口方向赶来的邱煌。 他需要吸引王晨的全部注意力，来让邱煌顺利抵达进行配合。 而荆囚声的出现也确实让王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荆囚声的身上，他退回到石柱后更换完弹匣，再次出来拿枪指着荆囚声。 但他没有开枪，也没有说任何威胁的话，因为他再次获得了活下去的希望。 王晨知道暗火组真的有这个实力，让他重新开始生活的实力。 能退出暗火组，还能拿到足够的身份和金钱，这不正是自己加入暗火组前最缺的东西吗？有了这些，当初被荆囚声背叛的事似乎也不是不能遗忘？反正自己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王晨很容易被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控制，当时杀掉后勤组的同僚，也是如此。 王晨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荆囚声再次拿出了钢笔枪。 噗！ “啊！” 一声细微的枪响，一声惨叫，王晨丢下枪捂着手腕哀嚎着蜷缩起身子，他瞬间清醒了过来——自从荆囚声到来后，还没有一个人退出过暗火组。 因为他不会允许任何不利于自己和暗火组的不稳定因素出现！ “焯你*的我和你拼了！”王晨嘶吼着拔出腰间挂着的匕首，对着身旁的黎远萌扎下。 但荆囚声比他更快。 横腿扫出脚尖点在王晨手腕的枪伤上，这一脚轻松踢开了王晨挥舞着匕首的手，而手腕的剧痛也让王晨短暂的失去了反抗能力。 随后荆囚声进步向前，一手扯直王晨的手臂，另一手推出钢笔枪的刀刃，直接扎入了王晨的喉咙。 他抬手一划，王晨脖子侧的动脉被瞬间划破。 不留活口。 因为王晨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暗火组的人，所以王晨决不能落在警察的手上。 荆囚声顺势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对准了刚刚冲上楼来的邱煌。 “荆囚声——你？！”邱煌脚步猛地一顿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脸上沾满鲜血的荆囚声，和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钢笔刀，那把刀正搭在昏迷的黎远萌的脖子上。 “邱煌。”荆囚声咽了口口水，开口道。 “...今天你没有看见过我，对不对？” 但邱煌只是抬起手，指着荆囚声。 “你身后！” 第八十四章:不理智下的碰撞 荆囚声下意识地回过头，在窗外，是一个对着自己的枪口。 杀手的黑影像是死神的镰刀，拖曳延伸到荆囚声的脚下。 还有人？ 王晨是诱饵？ 我要死了？ 种种念头在荆囚声的脑海一瞬闪过，而下一瞬，枪声响起，死亡在荆囚声眼前不断放大。 但预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他亲眼看到黛莉娅从自己面前闪过，她的黑发缠绕着万千风絮，她义无反顾地扑向自己，一如那子弹义无反顾的射进她的身体。 风抬起了荆囚声的手臂，他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第二发子弹射出飞向窗口处的杀手，那颗子弹轻松的贯穿了他的头颅，杀手的身子缓缓倒下，一如自己被黛莉娅扑倒的身体。 荆囚声下意识接住了黛莉娅瘦弱的身子，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下一瞬，回过神来的荆囚声抱起了小脸苍白的黛莉娅。 不要...这么狗血的剧情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好不好？！ 荆囚声抬手摸向黛莉娅方才被子弹射中的地方，嘴唇颤抖着全身上下都有一种麻痹的感触，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落下。 不知为何，在想到黛莉娅可能就此死去的瞬间，荆囚声突然就慌了神，再无往常的冷静和沉着。 ...可是荆囚声并没有摸到鲜血和枪伤。 衣服依旧是干的，预想中的鲜血沾满双手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黛莉娅也没有口吐鲜血说出什么狗血小说里才会有的遗言，她只是咳嗽了几声，脸色煞白的看着荆囚声。 “荆棘大师...好疼...” 抱的太紧了。 荆囚声闻言放开黛莉娅，他呆愣着跪坐在黛莉娅的身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邱煌快步走到荆囚声的身边，荆囚声才恍惚清醒过来。 “刚才...发生什么了？” “...什么发生什么了。”邱煌也让荆囚声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脑袋发蒙，他看着双眼出神的荆囚声，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着手铐，一边回道，“刚才这小姑娘一把把你推开了，然后你给...那人来了一枪，不就发生了这些吗？” 是推开了吗？ 荆囚声皱起眉头抬头看向邱煌：“没人中枪？” “...有人中枪吗？” ...难不成真是自己刚才看错了？ “真的没人中枪？” 荆囚声把邱煌也问到了，邱煌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画面，总感觉好像哪里有对不上的地方。 荆囚声愣愣地思索着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而怀中的黛莉娅也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旁。 一狐两人三脸懵逼，谁也不知道这仨人脑子里这会到底再想些什么，而被麻醉弹射中的黎远萌则张着大嘴继续呼呼睡着。 ...四个傻呗。 直到荆囚声看到邱煌手中闪着银光的一对镯子，他登时打了个激灵，猛地起身把枪顶在邱煌的腰间，迫使邱煌不得不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邱煌‘啧’了一声，他来的太急什么都没带，那银镯子还是学校门口买的玩具，涂了层漆。 是以他只能看着荆囚声叫来暗火组的工作人员，将在场的两具尸体给处理掉，彻底毁尸灭迹。 而第二个杀手也被暗火组查明了身份，正是那晚行动中的人员之一，看来荆囚声还是忽略了一件事，王晨是有同伴的，虽然这同伴和他也是面和心不和。 在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被定罪的证据后，荆囚声才让人放开邱煌，反手把枪丢给了暗火组的人让他们一同带走。 走之前还让医疗组的人对黛莉娅进行了一些检查，在确定小狐狸没受到什么伤后荆囚声那颗心才终于落回到肚子里去。 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荆囚声随后看向邱煌，他摊开双手：“...两个本该死在一个月前的人在这又死了一次，所以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对不对？” “他们真的该死吗？”邱煌抬头看向荆囚声。 荆囚声闻言一愣，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邱煌，你应该能查到那些人的身份，也应该知道在我没进入暗火组之前他们都干了些什么，走私、非法出境、买卖不太好的小药丸，而且他们还是非常坚定的恨国派，脑子里已经被那一套给洗的干干净净，所以我不觉得我处理掉几个...败类，有什么错。” “第一。”邱煌伸出两根手指，“这片土地还没有狭隘到不允许思想不同的人生活在此。” “第二，一个人该不该死不是你个人说了算，是法律说了算，未走完程序之前，没有人有行刑的权利。” “刚才第二个杀手是情势所迫我不多说什么，但第一个呢，你明明已经把他制服了。” 荆囚声的嘴角勾起了一瞬，他舔了舔嘴唇：“法律说了算...邱煌那要不你跟我说一下，李庆霄这个最该死的人，他现在在干吗？” “他还在度假诶，他上个月刚从法国回来下个月又要去夏威夷，可他最应该待的地方明明是监狱，是特么刑场！” 荆囚声伸手指了指黎远萌：“今天，黎远萌给我的情报，但我的行动还是慢了一步，你知道那个受害者有多惨吗？躺在手术室里，在死亡之前被人摘掉了心脏、肾、肝、骨髓和眼角膜，他们甚至连血都没放过把血也给抽的干干净净，整个人就像个——就像个——” 荆囚声的表情狰狞起来：“就像一个垃圾袋一样你知道吗？一张人皮裹着几块血肉和骨头，那都是他们不要的东西，他们卖不了钱的东西！” “而这一切还要等他的家属看到了新闻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没了！然后一个不知道填充了什么东西的遗体被送到他们面前被称一句医疗事故掩盖过去！他们甚至连自己家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序正义程序正义程序正义！你和老师在我耳朵旁边念了几百遍了我当然记得！可是我要执行的时候为什么是你们在阻拦我？！” “是谁在阻拦我？！” “啊？！你告诉我！”荆囚声快步冲到邱煌面前，他双手抓着邱煌的肩膀，双眼一片通红。 邱煌看着表情狰狞的荆囚声，他张了张嘴，但所有构思好的话似乎都突然变得无力——他深知荆囚声为了查李庆霄的案子都付出了什么，也知道究竟是什么逼迫荆囚声走上了这条路。 最后荆囚声双手无力地垂下，他深吸一口气，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先不说这些了。” “咱哥俩好久没见，该找个地方喝两杯才对，要去喝点吗？” 邱煌沉默片刻，最后低叹一声：“酒戒了。” “不过喝点茶水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到戒酒了？” “都当爸的人了，孩子面前还是要注意点，所以就都戒了。” “还当爹了啊？真没看出来。”荆囚声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两岁多了吧？” “那可不，下个月三岁生日。” 邱煌拿出自己儿子的照片给荆囚声看，荆囚声接过照片，看着上面的大胖小子嘿嘿笑了起来。 两个突然因为理念不同而起了冲突的朋友正在极力搬着别的话题，试图以此来修补刚才那一瞬友情上出现的裂痕。 一旁的黛莉娅抱着故事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才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荆囚声愤怒的模样，她不懂平常温和的荆棘大师为何会在刚才变成那副模样，但她隐约能感觉到... 荆囚声很痛苦。 而从麻醉弹效果中清醒过来的黎远萌也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人，有点搞不懂这两个家伙的态度是怎么转变的这么快的。 她明明都已经想好两人打起来自己该怎么救场了。 第八十五章:夜谈 荆囚声四人回到鹿城市内时天已经蒙蒙黑了，是以荆囚声干脆带着三人在‘插旗是狗’烧烤店搓了一顿。 除了荆囚声这个瘪犊子，其他人可以说是吃的心惊胆颤。 开店的老陈害怕那四个人吃饭的时候，下一秒就会从周围的车子上钻出来一堆警察把他们一网打尽，邱煌担心的是周围有暗火组的人正在暗中盯着他们，而黎远萌则忧心正对着坐的荆囚声和邱煌一言不合直接掀桌子打起来。 ...还有黛莉娅。 谁也不知道这小狐狸在担心什么，可能是人多的缘故吧，从事情结束后她就老老实实的跟在荆囚声的屁股后面，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到最后，为了缓解桌上有些局促的气氛，邱煌还是破了戒和荆囚声喝了两杯。 ...晚饭吃完，一桌人除了黛莉娅都已是微醺，夜色也浓郁起来，骤然在街上作乱的狂风似乎在预示一场不小的暴雨即将到来，是以荆囚声干脆让黎远萌和邱煌住到他家中，而黎远萌两人自然也是没有拒绝。 虽说荆囚声的家不算太大，但住四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黎远萌和黛莉娅睡到荆囚声的卧室里，邱煌睡客厅沙发，荆囚声则在客厅里打了个地铺，反正他们也都不是什么讲究人，都属于找个平坦地就能睡的睡才。 不过今晚，注定有两个睡才要失眠了。 客厅不大，靠着洗手间和厨房的墙上挂着放电影的荧幕，然后就是一片刚好容纳一人的空地、茶几和贴墙的沙发，荆囚声和邱煌两个大男人就挤在这不过二三十平的客厅里，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方正的茶几，还有一只刚刚被荆囚声拿拖鞋拍死的细长蚰蜒。 在黛莉娅没来之前荆囚声可是独居单身汉，而独居单身汉的家中蹿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要不咱俩换换？”邱煌主动问道。 虽然荆囚声没说，但邱煌是清楚这个看上去颇为壮士的壮汉有多怕虫子。 毕竟两人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荆囚声可是看见一只长毛蜘蛛都能怪叫着爬到他的身上，那吼的撕心裂肺的腔调，至今让邱煌印象深刻。 当然，对此荆囚声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是以他只是冷哼一声：“我需要？我荆囚声是怕虫的人？” 如果荆囚声没有在说完这句话后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的虫子后才躺下去，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两人不由同时低声笑了起来。 感谢蚰蜒先生的奉献，让这两个叔叔（荆囚声自认，因为他觉得这样成熟）级别的男人没有继续在沉默中尴尬下去。 邱煌笑了片刻，突然舔了舔嘴唇，说道：“说实话，我其实挺羡慕你和黎远萌的。” 正在门后偷听的黎远萌和荆囚声头上一起浮出一个问号。 “羡慕什么啊？羡慕我俩比你年轻？” “羡慕你们的果断。” 荆囚声闻言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了。 他回过头没再看向沙发的方向，而邱煌也是淡淡地继续说道：“不管什么事，你和黎远萌都能盯着目标付诸行动，我就不行了，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诶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说的好茶啊？”荆囚声忍不住打断道。 “没有，老师也这么说过，我自己也早就意识到了，从小时候就是这样，改不过来。”邱煌说道，“就像...今天的事一样，黎远萌已经打定了主意配合你进行调查，我却还在犹豫，想你们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其实，邱煌想说的是‘虚伪’。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 和现在一样，小时候生活在某个不出名小镇的的邱煌就挺有正义感的——至少他小时候是怎么认为的，他总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要如何如何，要让所有人过的如何好，世界如何的和平如何的没有纷争，他每天就这么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一个只存在自己脑海中的理想乡。 直到有一次，大概是高中吧，周日的时候高三的学生会有半下午的假期，邱煌每周这个时候都会回家洗个澡然后再回学校。 他家住在山上，中间有一段很长的上坡路，骑自行车很费劲，但对于年轻的邱煌来说倒也还好。 那天他和平常的每个周末一样，骑着车往家赶，但在上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推着三轮的老伯，三轮上装的是垒的高高的纸板和装成袋子的空瓶，那老伯推的很吃力。 这个时候邱煌觉得自己可以去帮忙推一下的，但他没有。 那时候无人驾驶还不像现在这么全面，尤其是小城镇，街道两边的车停的横七竖八的，那老伯不得不推着三轮走在马路上，他的速度很慢。 所以老伯后面跟了几辆等着上坡的汽车。 他们摁着喇叭，催着老伯让路，在喇叭的声声催促下老伯也不免焦急慌张起来，他试着调转三轮的车头让个空位出来，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调头，他车上的纸箱、塑料瓶、罐头瓶叮叮咣咣的撒了一地。 老伯停了下来想去捡，但后面的喇叭依旧在响着。 他最后只能把三轮停在了路旁，回头看着那些他捡了一个上午的废品，顺着长长的坡道往下滚，越滚越少。 邱煌本来可以停下来帮他捡一下的。 但他没有。 在老伯上开后，他骑着自行车低着头从老伯的身边骑了过去，装作没有看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呆愣微红的双眼。 从始至终他和那个老伯都没有任何交流，那老伯也没有哭喊大闹，也更没有和后面的车主争论，仿佛一切都不值得去记忆。 只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在穿过树叶的阳光中，一个老人因为慢了一步而突然被快速向前的世界推了一把。 仅此而已。 而在那一瞬间邱煌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什么后面的车子还在等、什么高三周末假期太短他还要洗澡、什么是他自己不该走在路中间... 但这都影响不了结局——等邱煌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高中毕业了。 对别人这或许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是对邱煌而言... 他从高三记到了高三毕业，又从高三毕业记到大学毕业，又从大学毕业记到现在，他还将把这件事记得更久。 每当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邱煌都忍不住问自己一句：“你不是希望世界美好吗？” “当时你为什么没停下来？” “虚伪。” 哦。 不是虚伪。 因为他现在可以用老师给自己的评价来掩饰自己了。 那叫优柔寡断。 就像现在这样，表面他是因为自己在坚守底线不愿意和荆囚声合作，但实际上是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家庭，自己现在这还算美好的生活受到影响。 邱煌眨了眨眼睛，失神的双眼重新聚焦。 他呼了几口气，接着道：“老荆。” “你还记不记得老师教给他每个学生的第一节课？” 第八十六章:邱煌加入 听到这话，荆囚声微微有点头疼。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记得啊，程序正义的必要性。” 那是每个进入检查组的人都要听的一趟课，他的老师许世平讲了无数次的话，荆囚声至今记得那些话的每一个字，还有许世平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恍惚中，荆囚声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刚刚加入检查组的时候，那时候许世平老师就已经快七十岁了，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而他在检查组的所有工作，就是给他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上课’。 荆囚声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下午，他因为在第一次任务中有部分越权行为，许世平把他单独叫到了办公室里，和他聊了很久。 他说：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们的目标是正确的，我们能确实的达到我们所追求的正确目标，那么在此基础上，采用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也是可以的。” “就像在战场上一样，和敌人讲仁义礼智信，讲君子之道？那是完全无用的东西。” “可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和社会的底线是向下落的，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实，只要稍不注意它们就会滑向丛林中去，就像为取大义而失小德，当你用这种方式取得大义的时候，那将相当于在告诉世人，为了更伟大的目标，放弃一些小小的道德和底线也是可以的。” “可每个人的目标都不一样，大部分人的目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生活，说的通俗直白点，为了金钱名利，所以如果为取大义而失小德这种想法一旦在社会中流行开来，在某些人看来就会变质了‘只要能够荣华富贵，良心和道德就不是那么重要’。” “当然，我给你讲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批判去辩驳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有些职业，必须牢牢的守死程序正义这个底线，尤其是我们这种上面党下面人民的职业，我们必须要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们是坚守着正义底线的，这对社会风气和党风党纪是极为重要的导向作用，也是我们检查组的另一个重要责任。” “可能你觉得我说的这话很幼稚，不符合我这个地位和年龄，但荆囚声，我还是想和你强调一下过程合法的重要性...因为我听邱煌说...你在这次任务中一些有越权行为...” 许世平的声音在脑海中渐渐淡去，荆囚声忍不住抬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可是这样并不能让李庆霄落网。”荆囚声开口说道，声音一如往常的坚定。 “我们可以按着老师要求的程序正义慢慢来，但是邱煌，下一个受害者等不了。” 邱煌深吸一口气，他眨着眼睛，良久之后才幽幽长叹一声：“我知道。” “我也时常在想，老师说的那些究竟有没有道理，我至今没有想出什么东西来，毕竟脑子就在那隔着，我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不过我今天至少想明白了一件事...” “李庆霄的案子，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荆囚声听到这句话后立刻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看着沙发上躺着的邱煌，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老邱...你？” “我只会给你提供一些不触犯我底线的帮助，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邱煌说道。 荆囚声闻言咧嘴一笑，他躺了回去：“这就够了。” “不过我也有两个要求。” “你说。” “第一个，暗火组的行动，不能再造成实质性的人员伤亡，我们的目标时李庆霄，如果在查案过程中误伤到平民，那我们做的事其实和李庆霄做的事没什么区别。” “嗯。”荆囚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第二个呢？” 第二个... 如果可以的话... 在抓到李庆霄后，荆囚声和自己一起自首... 邱煌张了张嘴，第二个要求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非常清楚，以荆囚声这些年采取的行动最后是肯定逃不过死刑的。 他自己还只会被判几年十几年的有期徒刑，可荆囚声... 这个要求，和让荆囚声自杀没什么区别。 邱煌深吸一口气，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没什么。” “...啊？”荆囚声再次撑起身子看着邱煌。 “没有第二个要求。”邱煌说道，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荆囚声。 说到底...他也知道这‘两个’要求只是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邱煌...你还真是虚伪啊。 “睡吧。” “我困了。” 荆囚声看着邱煌的背影，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他嘴唇嗡动了一下，最后还是躺回到地上。 ...... 这一夜，四个人睡的都不怎么安稳。 而在黎远萌和邱煌走后，荆囚声也火速找到陈锋，一同前往暗火组的某个基地。 不过说是基地，其实也就是某个组员租的房子罢了，毕竟在鹿城这地方，要想不引起官方注意建一个私人建筑还是蛮困难的。 荆囚声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之前收集到的证据。 除了受害者被解刨取走器官的现场照片、录像和受害者本人的样本外，还有一些纸面资料。 “主刀医生和副手都找出来了，是两个实习医生。”陈锋说道。 “实习医生？”荆囚声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 “对，可能李庆霄也想到过用现任在职的医生容易被查出，所以就用了更容易摆脱关系的实习生。”陈锋说道。 “怕是不止这一点。”荆囚声说道，“首先，实习生受学校和医院影响，且进入到大学后消费能力的上升也更容易被收买，其次，如果做手术的人一直都是实习生的话，那那些转正的实习生进入其它医院后也会成为李庆霄的利益网中的一环。” 荆囚声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如果只是普通医生的话那咱们还好定向上查的线索和范围，可如果是实习生，那说实话，除了医院外不少大学怕是也要牵扯其中，那李庆霄下面的关系网，那可就比我们一开始想象的还要大。” 陈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荆囚声的意思，当即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就不怕...这些实习生不配合把他的事情给捅漏出去吗？” “能被选中做手术的，肯定是人家从大学开始就在培养侵蚀的‘优秀学生’。”荆囚声冷哼一声，“既然是李庆霄，便肯定会做这方面的预防。” “总之先把这两个人的信息给我吧，顺便再查查他们的师生关系和周围的亲密人，利益网大了，我们一次能捞到的点也不会少，玛德...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第八十七章:登陆成功 根据暗火组后续搜集到的情报，可以得知那两个动手术的医生都是毕业于鹿城医科大的高材生。 陈锋本想直接派人将这两个人给拘起来好好审问一番的，但这一想法很快就被荆囚声制止了。 一来之前在第三人民医院的行动就已经惊了这两条鱼，再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二来这两个实习生上面肯定也有人在照看，无论是人际往来还是资金流通都无法在数据上取得什么信息，如此一来，即使动手抓住了那两个实习生问出些什么东西来，那也仅仅只是李庆霄断完线后主动扔出来打发人用的骨头。 荆囚声才不会做这种拣了芝麻丢西瓜的赔本买卖。 “拍几个脑子灵活的盯着这两个人就行。”荆囚声说道，“不要打草惊蛇，只要确保他们别离开鹿城就行。” “还有，盯紧他们账户里的钱，钱比人先动。” “知道了头，我办事，你放心。”陈锋应道。 荆囚声点点头，随后又拿来一个读取器，输入之前自己在医院带着的眼镜id后，一段监控录像便跟着放了出来。 他很快便在路线中找到那个曾经和自己撞在一起的中年男人，荆囚声放大他的样貌，随后指着屏幕道：“先把他在医院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稍等...找到了，他和我们进入医院的时间几乎就只差了两分钟。” 果然。 荆囚声点点头：“正常，他十有八九也是李庆霄的人，找出他所有资料，把他也给盯上。” “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陈锋点头应道，而在他准备扭头离开时，却又是猛地一顿：“...组长，之前逃出来的那些人...” 荆囚声闻言不由眯起眼睛，在短暂的片刻沉默后，他冷冷吐出一个字：“追。” 陈锋对上荆囚声那略带寒意的目光，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四个人里面应该还有两个瘾君子，盯着几条他们买货的道，到时候连人带道一起端了。” “明白。”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直接通知我。” “是，头您慢走。” ...... 荆囚声离开暗火组的基地后变回到家中。 自己这条大鱼刚安静下来没几天就蹦跶出这么大的水花，怕是这段时间鹿城又要戒严了。 接下来这几天自己还是老实点好，顺便把之前行动留下的蛛丝马迹都清理一下，免得在这段时间内被对方反抓住什么线索。 自己现在并不干净——荆囚声是深知这一点的，当他决定利用暗火组扳倒李庆霄、并做了那些事情时他就已经不干净了，自己可以找到李庆霄的证据将其扳倒，那么同样，李庆霄也就可以用他和暗火组勾结的证据将其彻底打入绝望深渊。 所以每次行动，他都要慎之又慎，甚至不惜亲手杀人。 “...至少老师有一句话没说错。”荆囚声突然小声嘀咕道，“方向错了...” “荆棘大师，您的水。” 黛莉娅的声音突然在荆囚声耳边响起，荆囚声猛地回过神来，接过自己刚刚让黛莉娅帮忙拿来的可乐：“哦，谢谢。” 黛莉娅有些局促地搓着小手，但至少没再像以前那样因为‘高位者’的一句感谢而立刻下跪认罪。 而荆囚声下意识地看向黛莉娅，在想过自己这两天的行程计划和在沃伦世界里的进度后，便觉得现在是一个不错的把黛莉娅带回到沃伦世界的机会。 是以荆囚声心中一动，当即问道：“正好，黛莉娅，我有点事要问你。” “荆棘大师您说。” “你之前在康伦领...具体是生活在哪一片？” “城西的山庄，大人，领主大人的奴隶都生活在那里，城西有一大片领主的农田，我们便在那里为领主工作，住在领主为我们提供的房子里。” 城西的领主山庄吗？听起来不太难找的样子。 荆囚声点点头，示意黛莉娅到自己身边坐下。 在片刻犹豫后，荆囚声试着开口问道：“黛莉娅...如果有可能的话...当然我只是说可能啊，让你回到那个世界你愿意吗？” 黛莉娅闻言顿时愣住了。 半响后，小狐狸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她咬着嘴角不安地四下看着，然后做的板板正正，两只手也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低着头可怜巴巴地问道：“荆棘大师...您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我...黛莉娅以后可以少吃一点的，一天一顿...不！两天一顿饿不死就行的大人。” 眼看黛莉娅隐约有打眼泪仗的架势，着实不擅长应对这一招的荆囚声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那个...” 好在荆囚声很快就想出了合适的解释：“是因为我接受神的旨意，需要回到沃伦大陆，到时只有你一个人留在这我...” “我不太放心，所以希望你也能跟去。” “当然，我们还是随时可以返回神国的，毕竟你已经是神国的一员。” 黛莉娅眨了眨眼睛，缩着脖子红着小脸支吾道：“原...原来是这样吗？” 荆囚声点点头：“所以我刚才才要问你之前在沃伦大陆的位置，就是为了回到沃伦大陆方便找到你。” “怎么样？愿意回去吗？” 不愿意的话我就直接把链接终端带你头上·jpg 黛莉娅的耳朵抖了一下，她点点头：“我...我相信大师。” “那就好。”荆囚声松了口气， 他隐约有一种预感，黛莉娅的回归或许会给他带来很多有用的情报。 ...不过前提是黛莉娅能利用链接终端登陆游戏——参照链接终端的运行原理，拥有思考能力的生物几乎都可以登陆星宇的游戏平台，毕竟星宇公司的人还用猩猩做过实验，虽然那只大猩猩进入游戏平台后根本不懂如何操作... 荆囚声拿来为黛莉娅准备的链接撞断帮其带上，在插入游客卡后，黛莉娅便躺在床上静静‘睡去’。 而当登陆成功的绿色光标亮起时，荆囚声的眼睛也瞬间睁大了——她真的可以登陆沃伦大陆！ 那...黛莉娅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进入沃伦世界呢？是以一个新角色，还是以她黛莉娅本来的身份？这看似简单的不同所蕴含的信息量却绝对是巨大的！ 荆囚声迫不及待地回到客厅，带上了自己的链接终端。 第八十八章:不太友好的初见 一个漆黑中却漂浮着众多色块的奇诡空间在黛莉娅面前悄然展开，每个形状不同的彩色框架中都不断闪烁着各种怪异的画面，有的画面中有着类似于黛莉娅在纪录片中看到的铁方块铁大鸟呼啸着登场、有的方框中又呈现出和这片空间一样的黑暗，唯有两架大铁柱子在其中对轰、还有的画面中更是展现出让人心颤的齐天巨兽，迎着身上微小的火光横行于人世…喧闹的声音如潮水般伴随着疯狂闪动堪称污染的画面环绕在黛莉娅的身边，给小小的黛莉娅带来了不下于直面邪神的巨大冲击。 黛莉娅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恍惚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某个举动触怒了神祇，当即抱着脑袋原地底下，挨个向诸位众神祈祷求饶。 直到荆囚声投影出现在她的身边。 看着几乎快被自己尾巴给‘吞掉’的黛莉娅，荆囚声忍不住低叹一声。 还好自己刚才帮黛莉娅登陆时做了平台共享认账，不然黛莉娅不是被吓昏导致强制离线，也是在这蹲满两个小时被迫强制离线。 “黛莉娅，我在这，别害怕。”荆囚声说道。 而他的声音也确实让黛莉娅迅速冷静了下来，小狐狸抬起头看着荆囚声，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连忙爬起来缩在荆囚声的身边。 “荆棘大师...”黛莉娅小声说道，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太雅观，从往旁边稍微挪了几步。 “不要害怕，这是神国通往沃伦的道路。”荆囚声说道，借着黛莉娅的权限将沃伦大陆的登陆版面切出。 一条黑龙从画框之中飞过，层层云雾散开，从高天到草原再到深海，画框内的视野不断向下的过程中沃伦大陆上的各个种族也随之显现，元素之灵、精灵、山穴矮人、兽人...再到海妖，一张波澜壮阔的画卷在黛莉娅展开，她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幅幅画面不由睁大了眼睛，尤其是黑狐一族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那一对狐狸耳朵立刻支棱了起来。 “这就是...沃伦大陆？” “没错，只要伸出手触碰一下，你就能回去了。” 黛莉娅抬头看着荆囚声，她抿紧嘴唇，最后还是按着荆囚声说的那样，将手按在了画框之上。 下一瞬，她的身影便变成虚幻的泡沫融入画框之中。 “...直接跳过了角色建立的所有步骤吗？看来应该是本人回归到涡轮世界了。”荆囚声自言自语地同时打开各个面板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数据波动。 链接终端一切正常，游戏也在正常运行，仿佛黛莉娅的回归连投入湖中的石子都算不上，溅不起一点涟漪。 “...到底是星宇公司太过神秘，还是将黛莉娅送到地球的现实世界的神明已经到了可以影响现实的程度呢？” 不管哪个...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荆囚声不免感到一种不真实感，明明和黛莉娅的接触让自己似乎已经隐隐接触到高于现实世界的存在，可回到了现实中自己还要去和李庆霄、和那么多人斗智斗勇。 ...倒也不是荆囚声厌倦了现实发生的一切，只是... 突然感觉像一场梦，好像自己这次行动会让黛莉娅彻底回归到沃伦世界，而他回到游戏外生活中也从未有一个叫黛莉娅的小狐女出现过。 不知为何，想到这荆囚声隐约感觉有些不痛快。 “...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先进游戏吧。”荆囚声摇了摇头将杂七杂八的思绪甩出脑袋，要知道黛莉娅可是在沃伦世界消失了不少时间的，现在她再次出现在沃伦世界中，如果被周围的人发现了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骚乱。 荆囚声抬手按下画框，直接从黛莉娅的平台登陆了游戏。 睁开眼时，约翰正抱着自己那份煎肉排面包套餐大快朵颐，而自己的面前则是一份已经空掉了的盘子。 荆囚声眨了眨眼睛，立刻回想起自己下线前的事情——在目送罗斯进入内城后，他便带着约翰就近找了间餐馆休息。 “带上边走边吃吧，我突然想起来我在这还有一个熟人要拜访。”荆囚声说道，率先站了起来。 对此约翰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事实上荆囚声带他来这家参观时他可是激动了好久——主城靠近内城的大餐馆诶，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他 而就在两人站起身时，荆囚声才注意到旁边几乎一直存在的议论声。 “我的天啊，你们看那两个人，居然把食物拿出了盘子？多么粗俗！” “到底是奴隶，没有一点教养。” “哦，真是坏人胃口。” “事实上，他们刚才的吃相就挺粗俗的。”一个打扮的像花孔雀的男人向旁边的女人献殷勤似的说道，他拿起一块面包，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学识，“事实上，即使在享用一块白面包我们也该保持礼仪和优雅。” 说着，他捏起盘子里的白面包放在鼻子前轻轻闻过：“比如说白面包的香气也是一道令人心醉的美食，忽视掉他的人将会错过一顿午餐中最美的风景。” 他拿出一瓶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褐色肉酱，挖出一勺将其抹在切好的白面包上：“而且，如何将酱平均的抹在面包上也很有讲究，抹的多了会给自己留下口气，抹的少了又无法让两者的味道完美融合。” “领...荆棘大师...”看着面前梳着背头的年轻男人，约翰下意识地面包放回到了盘子里，“我是不是...丢您的人了？” 荆囚声闻言不由诧异地瞥了眼约翰——他还是喜欢约翰之前桀骜不驯背地里骂自己的样子。 “只管吃。”荆囚声说道，他再次看向那个准备介绍一块面包的繁琐吃法的年轻男人，直接打断他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你是在模仿内城的贵族们怎么吃饭吗？” 捧着白面包的男人似乎没想到荆囚声会直接打断自己的‘教学’，因为这在外城区靠近内城的地方属实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举动，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嘴硬：“不...这只是正常的用餐礼仪，我们——” “用餐礼仪？我倒是觉得与其学习贵族的用餐礼仪，不如学习一下贵族礼教中的基本常识，比如说不在背后对别人指指点点，不在吃饭的时候大声说话，如果连这些基本的礼貌都不想去学的话，学那些用餐礼仪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看起来高人一等的拙劣的模仿罢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整个餐厅的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而荆囚声走到那男人的身边，高大健硕的身材透露出一种以理（物理）服人的优雅和从容：“这位先生，你觉得你刚才的举动，符合礼仪的要求吗？” 被荆囚声打断自己高谈论阔的男子嘴角抽抽着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无论是从道理还是物理上，自己似乎都不占优势。 是以劳伦斯非常从容且从心的挺直自己的身子，整了整脖子前几乎快要把人勒死的蝴蝶结：“我想在礼仪方面，我还需要更多的学习。” 荆囚声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向店外走去：“走吧约翰，不浪费食物才是最好的美德。” “...是...是大人。”约翰呆愣着回道，从盘子拿起面包边往嘴里塞边跟上荆囚声的脚步。 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刚才，他尊敬但背地里看不顺眼的领主大人，为了维护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奴隶而训诫了一位有钱人？ 这一刻约翰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被人尊重的感觉。 第八十九章:一个奴隶而已 领主的农庄几乎独占了整个康仑主城城西外的土地，康仑主城内城区的护城河便流经此处，听康仑的人说，这里的土地最为肥沃。 一座规模不下于内城区领主城堡的山庄便坐落于此，高耸的钟楼、刻有浮雕的白色石柱和红色原顶的亭屋、高低错落但格式统一的独栋小楼，以及连通各个建筑的花廊、曲折小径和平板整齐的石砖路，它们围成一座仿佛还停在春天的庄园，各色的花田环绕在庄园周围，饶是寒冬的冷风也吹不散空气中浓郁的花香。 之所以这里能做到四季如春，最大的功臣便是耸立在花田和庄园四周的太阳塔，这些石塔的外形被雕琢成各种传说骑士的模样，并配上同样价值不菲的铠甲做装饰，而在这些雕像的下方，则是源源不断被当做木材一般被填进去的火源石。 这里是康仑主城、甚至是康伦领最为富饶的土地。 在花园之外，就是奴隶们住的地方，为了不给这片庄园填上一个污点，康仑领主便将马厩也建在了这里，虽然让自己的宝马和那些奴隶住在一起可能有点委屈，但至少这片土地不用因为几个茅草屋的突然出现而破坏了它的‘完美’和‘统一’。 最后，便是向东一直到康仑主城，向西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广阔农田——这整片农田都是领主的私人所有，它们用来种植名贵的果实和可以用做魔药的魔草，前者是领主用来酿酒享用或招待贵族客人用的，而后者则用来出售，至于奴隶们的食物，马厩旁边的那一块种着青藤球的农田的产出便是他们的一年所用。 这里便是康仑主城、甚至是康仑领最为富饶的土地。 即使是康仑主城最为贫困的平民，在听到康仑庄园的美名时，也会忍不住骄傲的挺起胸膛——可这片美丽的土地，并没有宽厚的对待生活在它身上的农奴们。 至少在黛莉娅的记忆里，这片土地留给她的就只有鞭子、寒冷和饥饿。 黛莉娅抬起头，在看到身旁的一片狮芫花天后便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沃伦大陆，回到了那个伴随着马粪臭味和花香味的康仑庄园中。 “...我真的，从神国回来了？”黛莉娅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在没有发现荆囚声的身影时下意识的感到几分慌乱，但好在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荆棘大师说过他会来找自己的。 一阵寒风吹过，黛莉娅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她终于发现，自己身上那色彩鲜艳布料柔软的衣物不知何时变回了那一套破麻布衣服，就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 黛莉娅看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物，眼中难免闪过一抹慌乱。 那些...在神国的那些生活，真的不是做梦吗？ 可以吃饱的食物，可以隔绝寒冷的衣物，明媚的太阳，还有...温柔和蔼的荆棘大师，那些真的不是梦吗？ “黛莉娅？你怎么在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黛莉娅的狐狸耳朵抖了一下，她向来者看去，很快便认出了对方——自己在康仑主城非常要好的一个同伴，雪兔族的姑娘，佩娜。 黛莉娅还没回过神来时佩娜边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身材比黛莉娅更加娇小的“我的天啊？黛莉娅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你知不知道未经领主大人允许私自跑出去是要受杖刑的？！” “佩娜，我…”黛莉娅刚刚张口便被叽叽喳喳的小兔子给打断了，“还好冬天才刚到，领主大人还没有到账庄园里避寒，他应该还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消失了，不要怕，农舍里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告密的。” 说着，佩娜便将黛莉娅从地上拉了起来。 于是黛莉娅的狐狸尾巴便漏了出来。 在看到黛莉娅的尾巴后，佩娜顿时愣住了：“...黛莉娅？” 她指着黛莉娅的尾巴：“你的尾巴...怎么是黑色的？” 只有黑狐族的尾巴才是黑色的。 迎着佩娜疑惑又慢慢转变成惊恐的目光，黛莉娅瞬间想起来了——在她从莫伦琴领逃出来后，为了不被抓住遣送回莫伦琴领、被送到绞刑架上，她一直用黄泥糊着尾巴，并用花浆染上别的颜色装成杂毛狐狸。 可黛莉娅并不知道突然在各个领地盛行开来的猎杀黑狐的行动，在这场行动蔓延到康伦领前她便去到了‘神国’，是以黛莉娅并不太明白佩娜的表情怎么会变得恐慌，她现在甚至还在想着怎么和自己的好友解释：“佩娜，我确实是黑狐族，可是你听我说——” “邪教徒！”佩娜突然指着黛莉娅大声喊道，黛莉娅闻言下意识拉平了耳朵。 “...佩娜，你在说什么？什么邪教徒！”黛莉娅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佩娜。 “邪教徒！邪教徒邪教徒邪教徒！”佩娜抬手打开了黛莉娅伸来的手，“你和卡克一个样！都是邪教徒！都是邪教徒！” 许是佩娜的喊声过于刺耳，很快便有别的脚步声响起，几个驻守奉命保护庄园的骑士靠了过来。 “谁在哪？” “都给我出来！” “你们私闯了康仑领主，威廉·诗朗大人的私人领地，按照领地律法，我等有权对你们进行审判！” 几个骑士的声音似乎瞬间让佩娜找到了主心骨，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几个靠过来的骑士。 而就在黛莉娅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要被朋友出卖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许是暗夜结束正处于黑夜的缘故，这周围并没有点亮路灯和火源，而只靠着天上的星星并不能很好地照亮这些骑士的视野。 是以在几个骑士看来，向他们冲来的佩娜只是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影子在向他们发动偷袭。 于是... 几根竖起的骑士长枪瞬间贯穿了佩娜瘦小孱弱的身体。 噗嗤几声轻响在花田中响起，被长枪挑起尸体的佩娜张着嘴，但鲜血已经堵住了她的喉咙，她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黛莉娅瞬间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她向花田中又退了几步，蜷缩起身子，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昔日好友的尸体上。 “该死...是一个奴隶！” “她在这干嘛？” “不知道，骑士头盔太厚重了，我只听到她在大声乱叫，吵得脑袋嗡嗡的。” “领主大人不会责罚我们吧？” “怕什么，等暗夜到来的时候丢到无火之地不就行了吗？连血都不会留下，只要我们不说，谁能知道？” “也是，一个奴隶而已。” 第九十章:拨动的线 一个奴隶而已。 骑士们的声音渐渐在黛莉娅的耳边远去了，他们拖着佩娜的尸体往花田更深处走去，打算将其丢在一个暗夜到来前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黛莉娅瞳孔颤抖着，她看着死不瞑目的佩娜的尸体，那一双好像还残留着种种情绪的眼睛似乎正瞪着自己，让黛莉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佩娜那瘦弱的尸体途径一块石头而颠起落下，像一块破布一般被人随意拖拽着，黛莉娅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她还没搞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佩娜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邪教徒，她只知道，自己在康仑庄园时佩娜是对她最好的朋友。 尤其是在自己受罚而没有饭吃的时候，佩娜总会把自己的食物留一半给她。 或许自己没有从那几个骑士手中夺回佩娜遗体的实力，但自己至少可以在他们走后将佩娜的尸体安葬。 埋到土里，地母会照看好每一个安然入土的亡者的遗体。 渐渐地，黛莉娅跟着几个骑士走出了庄园的距离，不远处的康仑主城的轮廓已经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而天空中的星幕似乎也有了下垂的迹象。 最后，那几个骑士终于停了下来，黛莉娅连忙停下脚步躲入旁边的草丛中，看着那几个骑士随手将佩娜的遗体丢在某片花田中。 直到那些骑士互相推搡着离开，在确定那些骑士已经远去后，黛莉娅才从草丛中钻出，飞奔到佩娜的身边。 她看着自己昔日好友的遗体，而昔日好友也在‘看着她’，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她再也不能看着佩娜眉飞色舞地给自己讲一些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八卦了。 黛莉娅抬手替佩娜合上双眼，没有工具，她便直接用双手扒起旁边的土，一捧土、一块石头、收割后留在土中当做来年养料的草根、泥土再次深陷进黛莉娅双手的沟壑之中，而那些锯齿般的植物的根须也在她的手上留下了更多的沟壑。 但黛莉娅依旧只是挖着土，她的双爪正在逐渐变得尖锐，变得更利于...挖穿某些东西。 直到一个一米多深，刚好能容纳佩娜的土坑出现。 黛莉娅从土坑里爬了出来，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但她像是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佩娜的遗体，然后又看了眼自己挖出来的土坑。 有比手更痛的地方。 黛莉娅抿了抿嘴唇——果然，这片土地从来没有给她带来过任何美好的回忆，而在自己刚刚回到这片大地的第一天，她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好友。 而她甚至不知道佩娜到底是因何而死。 黛莉娅只是抱起佩娜那比自己还瘦弱的身体放进土坑，然后再次用双手把土坑填上。 一个小小的土包突然长在了这片大地上，就像是长在身上的某个地方不起眼的小痘痘，就和佩娜生前毫不值得关注的生命一样。 黛莉娅站在土包的前面，她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改干些什么。 托那几个骑士的福，她非常轻松的便走出了庄园府邸的范围，这周围是没不会再有什么巡逻的骑士了，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永远离开这片让她...不知该如何评价的地方。 她也可以在这等着，因为荆棘大师说了，他肯定会找到自己的，他说他就在康仑主城，而自己现在就在康仑主城到庄园的路上，只要自己等一会，荆棘大师肯定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后者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自己也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在陪陪自己的朋友。 可... 黛莉娅回头看向庄园府邸所在的方向。 她记得，佩娜有一个女儿也在庄园里面，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奴隶的孩子也是奴隶，但在他们可以劳作之前，领主不会为这些不能干活的奴隶付出一粒粮食。 如果佩娜死了，那佩娜的女儿肯定也会被那些骑士赶出庄园。 虽然不明白佩娜最后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为什么要骂自己是邪教徒，但黛莉娅可以确定一件事——佩娜是自己的朋友，她不能看着朋友的孩子被驱逐而冻死在寒风之中。 “佩娜，我会去接你的女儿的。”黛莉娅对着面前的小小土包说道。 她闭上眼睛，为自己的好友送上最后一段安魂祷词。 黑夜中的星星似乎也在这一刻为佩娜而感到伤心，它们闭上了眼睛，黑夜一片昏沉，悲伤在此刻酝酿成悲号的晚风。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地下游动着，有什么东西在地下交织，发芽，诞生，本该安眠于地下的尸体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那只手开始在泥土中爬行，爬向黛莉娅所在的方向。 “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会照顾好她的。”黛莉娅轻声说道。 地下泥土翻涌的微小声音突然停止了，那只在地下蛄蛹穿行的扭曲之手停下，在片刻的停顿后，它退了回去。 黛莉娅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站起身，顶着寒风和黑暗向庄园的方向走去。 暗夜早已到来。 可黑暗却止步于四周。 一个扭曲的身影跟在黛莉娅的身后，一如黛莉娅刚才跟在她的身边那样，她为她防备着黑夜中的祸祟污染，她要亲眼见证她带走自己的女儿。 基于此，超凡智慧魔法·作家的笔，运行结束。 在笔记本上书写的羽毛笔停下来，手握着羽毛笔的人将笔放下，最后重新读过纸上写下的剧本。 “这样就好了。”诺奇说道，他回头看向坐在阴影中的罗斯，“这样齿轮就会重新咬合。” “辛苦了，哥哥。”罗斯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笑道。 “无妨，为了愚者大人，这些小小的牺牲都是应该的，不如说...能为愚者大人牺牲，更是我等的荣幸。”诺奇说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 他随后再度看向自己刚刚书写过的笔记：“...不过，我倒是好奇一个领主庄园中的平平无奇的小奴隶，是怎么和荆罪神选的命运连接到一起的。” “谁知道呢，但既然愚者大人的神谕显现了那便一定是对的，毕竟我们动不了荆罪神选的命运线，就只能动别人的了。”罗斯笑着回道，“而且...她似乎也不是完全平平无奇吧？” “...怎么说？” “跟在她身后的东西，可不是愚者权柄的造物。” 第九十一章:怪胎 将摘下的狮芫花砸碎，捣出浆水，混合着黄泥一块抹在尾巴上，黑狐族的黛莉娅便再次变回了杂毛狐狸黛莉娅。 她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到了康仑庄园，但黛莉娅并没有贸然冲进庄园的马厩和农舍里去寻找佩娜的女儿米莎，因为在回来时，那些点燃的太阳灯塔已经告诉了她时间——暗夜已经到来，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从暗夜中冲出来、但之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奴隶。 为什么暗夜没有吞噬自己？ 有限的知识并不能解答黛莉娅心中的这份疑惑，她只能紧盯着马厩旁的农舍，静静地等待一个时机。 按照黛莉娅的工作经验，在寒冬到来时、康仑领主前来庄园避寒之前，农奴们都会被驱赶着去打扫领主大人的庄园，当然，他们自然是不被允许去打扫那些将有贵族往来的屋子的，丢在他们身上的重任是那占地更为广阔的花园。 而这也就意味着，在暗夜中他们会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到农舍，毕竟看管这里的骑士也不敢一下子让那么多农奴全部消失。 所以黛莉娅的想法非常简单，等到暗夜结束，所有农奴离开农舍的时候自己再进去找米莎。 骑士们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农奴的女儿，更不会在一个农奴消失后去专门针对她的女儿。 他们只会等着那个没人照看的孩子饿死或冻死，最后随便找两个农奴将她的尸体丢出去。 所以如此便好，自己只需要等着暗夜结束，然后带着米莎离开这儿，去找荆棘大师。 时间一点点流走。 黛莉娅把身子缩藏在一团花丛中，干硬尖锐的枯枝和带着齿边的叶子并不能帮她隔绝好冷的冬意，相反，它们还在黛莉娅的身上流下一条条浅显的血痕。 这让黛莉娅感觉很奇怪，她的皮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都是荆囚声买的那些护肤品的锅。 不过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空空如也的肚子和时不时扫过的寒风，以及不远处虽比不上神国但也至少有灯光和火源的农舍，都在无时无刻地挑拨者黛莉娅的神经。 她好想走到那农舍中回到曾是自己铺位的草垛上躺下，抱着尾巴和一垛干草美美的睡上一觉。 但黛莉娅知道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回去会面临什么，所以她只是尽可能的缩起身体硬撑着等暗夜过去。 甚至那些从血痕中渗出来的一些血渍，都在低温和寒风中凝结成细小的冰痂。 而就在黛莉娅以为自己可能要先冻死于寒风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将她恍惚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几个骑士冲进了农奴们的农舍，他们用手中的骑士大剑或长枪将门框、地板敲得震天响，将屋子里还在休息的农奴全部驱赶出来。 黛莉娅警惕的抬起头，而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很快就意识到那些骑士为什么要这么做——康伦领主要提前来庄园避寒了，可花园还没有收拾好，他们不得不逼着这些农奴趁着暗夜出来加工。 “都是你们这些懒散的臭东西！”队长模样——头盔上插着一根七彩羽毛的骑士挥舞着鞭子抽在最后一个出来的农奴的背上，很显然他留了一道，不然这一鞭子下去能直接将那个瘦弱农奴的脊背给抽烂。 “玛德，要不是你们在干活的时候偷懒，花园应该早就收势好了！” “害得现在还要让爷爷我自掏腰包给你们供火源打扫，一群贱奴才！” “都把自己的家伙事拿好！我警告你们，你们必须在暗夜结束前把没收拾的地方给收拾整齐了，这次来的贵族老爷很多，丢了老爷的脸，那就是丢你们的命你们知道不？！” “愣着干嘛？走啊！干活啊！玛德，一群猪猡。” 骑士队长骂骂咧咧地挥舞着鞭子冲进农奴群中，一时间众多农奴一哄而散，向着各自的工位跑去。 机会来了？ 黛莉娅竖起耳朵，警惕的打量着花丛外面的情况。 而就在这时，又一个骑士拎着一个个子不到人的小腿的小孩从农舍中走了出来。 那小孩身上还留着大部分雪兔族的兽相，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能和人一样直立的兔子罢了，淡红色的眼睛、覆盖全身的、被灰尘弄成浅灰色的毛发、两只小手缩在胸前，下意识地抵着那骑士伸来的手，手掌上的粉嫩肉球似乎在轻轻颤抖。 “玛德，哪只兔子偷偷下的崽？看样子有三四年大了吧，以前没看到？” “队长，农舍下面挖了个土坑，那小兔崽子就在那里面藏着。” 骑士队长伸手拎着米莎的耳朵将其接过，在确定了她就是自己的目标后黛莉娅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 耳边似乎隐约有野兽咆哮的声音响起。 “咱这就一只雪兔族的兽奴，是叫什么来着...佩娜对吧？她人呢？刚才好像就没看见？” “不知道，不过这个时间点没在农舍里...怕是已经死在暗夜里了吧？”其中一个骑士说道，他身边的另外几个骑士也跟着低声符合了几句。 “那看来是死了。”骑士队长颇不在意地说道，然后提高手中的米莎，一脸坏笑的冲她说道，“嘿，刚才的话你听清了没？” “你没妈了！” 锋利如匕首的话却在一众骑士中引起一片哄笑，其中一个骑士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皱起眉头，微微后退了一步。 “那队长，这小兔子怎么办啊，妈都没了，估计能活过这个冬天的可能性不大？”抓住米莎的骑士问道。 其实他在问这句话时，众人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骑士咽了口口水，他接着说道：“我听说...兽人在没成年之前，其实就和普通的野兽没什么区别...是吧？” “那她现在也就只是一只雪兔，一个畜生，对吧？” “...确实。” “应该是，差不多。” “那...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我们...嘿嘿，咱们哥几个有段时间没开灶是不？” “...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畜生是吧？” 以骑士队长为首的几个骑士相视一眼，不断用诸如‘畜生嘛’、‘雪兔而已’、‘兔子不就是拿来炖着吃的’之后的话说服着彼此，而最后那骑士队长更是一拍手：“行了，那个谁，汉克，你去把锅拿来，咱们就在前面的太阳灯塔那支个锅算了，诶，劳恩，你去哪？” 刚才眉头紧皱的骑士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队长：“我去看看那些农奴干的怎么样了，免得他们被暗夜吞噬。” “...成，那你去吧。” 劳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扭头向花园的方向走去。 骑士队长指了指劳恩渐渐消失的背影，对着自己手下的人咧嘴一笑：“看。” “怪胎。” 第九十二章:自由神选 黛莉娅隐约明白了他们要对米莎做什么——拎出来的大锅，调料，还有木柴和火源... 他们要吃了米莎？！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黛莉娅的喉咙中响起一阵野兽般的嘶吼，而当她看到那骑士队长拎着米莎将其按在木桩上用刀在米莎脖子上比划着时，当她听到米莎那惊恐的惨叫时，一抹猩红在她眼中突然点燃。 黛莉娅从草丛中站了出来，盯着米莎和压着米莎的骑士队长，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周围的树丛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穿梭，脚下的土地在蠕动，细腻的芽须从地下钻了出来，地面变得去海浪一样波动，滑腻到难以站稳——可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平稳的站在地上。 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咆哮，催促着黛莉娅快点冲出去救下米莎，可当黛莉娅真要冲出时，她又忍不住看向周围围着的骑士以及他们手中的武器时，一种无力和恐惧便又不免涌上黛莉娅的心头。 她在骑士和奴隶主们的鞭子下活了数年，她的灵魂似乎已经被他们的武力和鞭子彻底驯服，当他们拿着鞭子出现时，一道枷锁似乎就已经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兽人，她只是一个奴隶，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黛莉娅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于是萧索的风声，树林的呢喃，大地的嗡鸣，就都消失了。 耳边没有什么野兽的咆哮，也没有什么声音在催促她去救米莎。 选择权回到了黛莉娅的手上。 她又后退了一步。 对，没错。 只要她想，她就可以退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等到她的荆棘大师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带走，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奴隶。 黛莉娅再次后退了一步。 明哲保身而已，她不是那些骑士的对手，即使逃走了她又有什么错？ 兽人都是在人类的手下这么逃着活下去的。 可是... 黛莉娅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看着太阳灯塔旁的骑士队长磨好了宰畜生用的刀子，他对他的手下说要做一顿无骨兔肉，她看着已经安静下来不再哭闹，认命般的米莎...黛莉娅紧咬着嘴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骑士队长和旁边的骑士笑闹着，将不再挣扎反抗的米莎拎起，撕破了小兔子身上唯一一件单薄的麻衣。 她答应过佩娜的，要照顾好米莎。 一个骑士端来准备剥皮用的热水，骑士队长捞起泡在热水里的刀子，甩干净刀上的水花 黛莉娅用左手死死抓住了右手的手腕，一双粗糙的手手指正在变得尖锐。 “黛莉娅...黛莉娅...黛莉娅...” 黛莉娅小声念着自己的名字，似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自己母亲在领地被攻破时曾对她说过的话。 “记住，黛莉娅，你是黑狐的女儿。” “你就是自由和风。” “...我是黑狐的女儿。”黛莉娅轻声重复道。 “我是自由和风。” 她的目光落在骑士队长那高高扬起的刀上，这一刻，野性再次于黛莉娅眼中点亮，群兽的嘶吼在她耳边一同回响！ 一声尖锐的狐啸自树丛后响起，凛冬的寒风在黛莉娅的利爪中缭绕，她撕开了骑士队长坚硬的胸甲，连人带铠甲一同扫飞了出去！ 黛莉娅站在米莎的身旁，喉咙中回响着野兽的怒吼，被暴风撕开了伪装的黑狐尾巴在身后耸立着爆开，暗金色的纹路在毛发上勾勒出自由与高天女神的象征——被三条锁链束缚的风眼。 “队长？！” “那是什么？！” “黑狐！是黑狐！是邪教徒！” “庄园里的法师呢？快叫法师过来！用邪恶入侵！” “为了骑士的荣耀，审判！” 被魔力包裹着的大剑呼啸着向黛莉娅和她身后的米莎砍去，黛莉娅下意识地遵从本能将米莎抱入怀中，只是挥出一道并不能阻挡骑士与大剑的风刃聊做反抗。 但自然会有它者挡下这一柄大剑。 一抹细长的黑影闪烁出现在黛莉娅和米莎的身前，它形似人行，但一双手却是膨胀拉长至地上，足有两个脑袋大小的手掌似乎足以握碎岩石，一双如恶魔犄角的耳朵耸立着，全身上下都被泥土和缠绕的树藤所覆盖。 它抬起手，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三阶骑士的全力一击。 “恶魔...是恶魔！” “黑狐果然都是邪教徒！” “法师呢？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庄园的书房也——啊！怪物！滚！滚啊怪——” 一声惨叫戛然而止，瞬闪而出的黑影只是一抬手便捏碎了一个骑士的脑袋，它随手将那具无头尸体丢在一旁，转而对在场的所有骑士展开碾压式的杀戮。 或是抬手连人带甲拍成掺着血沫和肉沫的铁饼、或是双手合十将夹在其中的骑士捏爆成一根细长的铁棍、或是将骑士撕成好几块，总之在场的骑士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撑过怪物的一招，恐怖的速度和碾压的力量，以及堡垒般的防御力，复杂的力量糅合成的怪物已然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阻挡，不过片刻，这太阳灯塔旁就俨然化作一片血肉地狱，到处都是畸形的尸体和喷溅在地上的血肉、内脏碎片。 黛莉娅所能做的，便只有捂着怀中米莎的眼睛。 最后，除了她和米莎外，在场的就只剩下那个奄奄一息，被黑影留到最后的骑士队长。 它被黑影细细的折磨了一番——黑影如刀般锋利的手指非常轻松地就划开了他的甲胄和血肉，它将他的骨头一根根挑出，一如这骑士队长一开始说的那样——他要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刀法，把米莎的骨头全部挑出来，做一顿无骨兔肉。 而在结束这场屠杀后，一具具残破扭曲的尸体也开始陷入地下...或者说...是怪物脚下的地面呼吸起来——它们蠕动着吞噬掉地上的血肉和尸体，不留一丝痕迹。 黑影最后向黛莉娅和米莎走去。 黛莉娅看着缓缓走到面前她们面前的黑影，神选的眼睛似乎看破了一切。 于是她放开了捂着米莎的手，轻声道：“米莎。” “和你妈妈说声再见吧。” 黑影身上的泥土和树藤开始干裂剥落，从中露出了一个完好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的佩娜。 米莎看着仿佛站在一团光中的佩娜，眨了眨眼睛后轻声喊道：“妈妈？” 被光包裹着的手轻轻放在米莎的头上，佩娜侧头看着黛莉娅，口型变动。 “谢谢。” 第九十三章:再遇罗斯 荆囚声眉头紧皱，身后的约翰也是走的战战兢兢。 很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荆囚声可以确定，旁边那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土包他至少已经路过了四次。 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还是自己又撞入了什么幻觉？ “康仑这地方也太离谱了，刚从白熊镇出来又在主城遇上这种情况...” 这合理吗？ “大...大人，要不我们...先返回城里，等暗夜结束了再来拜访您那位友人吧？”跟个挂件一样几乎快要挂在荆囚声身后的约翰颤声说道。 “不用。”荆囚声皱眉说道，“好像...结束了？” “...啊？”约翰一时间没明白荆囚声的意思。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大概就像盛夏紧闭门窗的闷热房间中突然打开了窗户，清凉的风一下灌了进来，灵魂上的压抑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只有通透和畅快。 前面，应该没有什么阻碍了。 荆囚声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拉着约翰继续向前走去，而这一次，他们果然没再遇到那个小土包。 而身后紧随其来的马蹄声也吸引了荆囚声和约翰的注意力。 荆囚声回头看去，只见宽阔的道路上一列马队正飞驰而来，为首的两名骑士骑着白马高举着蓝金色康仑彩条旗，后面跟着两列队共二十多人的精装骑士小队，最后则是连着装饰豪华、带着不同教派象征徽记的四辆马车。 荆囚声拦着约翰退到一旁，快马掠起的风骤然在面前吹过，而当那带有智者六芒星的马车路过两人时，却是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老熟人罗斯坐在马夫旁边的位置上，一脸惊喜的看着荆囚声两人。 “荆棘大师？”罗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荆囚声嘴角一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现在是真的不想看到罗斯这家伙。 “...恰好路过而已，倒是你们这架势...法师、学会、希光教派都出动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说到这，罗斯的表情也立刻严肃起来：“这是说来话长，我回去上报学会白熊镇的事情之后学会突然检测到康仑庄园的方向也出现了知识污染，为了防止污染再扩大，会长大人便带着我来了。” “康伦庄园也出现了知识污染？”荆囚声眉头一皱，“又是什么书中怪物跑出来了吗？” “罗斯，怎么停下来了？你在和谁说话？”罗斯闻言刚想开口解释，马车内一道苍老的声音便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接着马车的侧门拉开，一个头发灰白相见的佝偻老者便从中走出。 与之一同出来的还有其它马车上的人，法师协会的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漆黑烫金边纹的法师长袍，希光教派来的则是一位身材敦实、双手缠着铁链的修女，至于最后一辆马车...毫无疑问，那位便是康伦领的威廉领主。 白色的双排扣贵族风衣，蓝黑色的长裤和皮革做成的靴子，以及只有领主才能斜挂在身上的、象征着康伦领诗朗家族的蓝金彩条旗和固定彩旗的鎏金护肩。 威廉·诗朗紧皱着眉头，很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一个莫名出现在道路上的陌生人耽误了他回到庄园里‘坐镇全局’的时间，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庄园因为这段时间而遭受更多的损失。 是以威廉盯着荆囚声和罗斯，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罗斯也意识到当前的状况并不适合自己和荆囚声叙旧，他连忙弓着腰来到威廉的身边，神态语气谦恭地说道：“领主大人，会长大人，这位便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位协助我解决了白熊镇污染的荆罪神官。”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后都是面色一轻。 荆囚声是因为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他对罗斯的怀疑——协助，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便将解决白熊镇污染的功劳全部揽到罗斯自己的头上，让荆囚声这个主战力变成了打下手的人。 这看似很降好感的两个字却让荆囚声不自觉地便对罗斯这个人产生了轻视，认为其之前的伪装只是为了给他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让罗斯的一些过度表现浮于表面的悲伤变得合理的同时，也给荆囚声带来一种此人好大喜功但城府也就那样的印象。 至于其他人的反应就很容易理解了，其它教派和协会的人是第一次见到荆罪的神官，而威廉本人则是荆罪的信徒，天生自带对荆罪信徒的好感。 一点点，不多，但绝对有。 只是荆囚声就不怎么爽了，毕竟他还不想那么早的就在世俗贵族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果不其然，第一个麻烦很快就到了。 “阁下便是荆罪的信徒？”威廉快步走到荆囚声的面前看着荆囚声，虽然看到信仰派系的神官这件事让他非常激动，但他还能维持着自己严肃的表情和身居高位的疏离感，以及一个领主本该有的冷静和谨慎 “荆罪的神迹和神官已经多年不在人间显现，请问阁下是在何处皈依的荆罪，接受荆罪赐福成为荆罪神官的？” 虽然事情没有按照荆囚声预想的那样发展，可已经事先做好准备的荆囚声还是立刻给出了答案：“尊敬的领主大人，我来自大陆南方的卡莱迪王国，那里曾是荆罪降临的初始之地，所以至今还有很多荆罪的信徒和教堂，而我来到此处，便是为了传播荆罪的福音和律法。” 两百年前的荆罪圣地荆棘花之谷便坐落于卡莱迪王国所在的区域内，好在荆囚声为了应对这一情况之前便做了一些功课，沃伦大陆南北跨度极大中间还隔着原初之海，用这些信息应付一下普通的信徒还是没问题的。 而威廉闻言则是露出恍然的神色，他眉头一挑，便面露欣喜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荆罪的福音未从人间断绝，这是我们每个人的福。” 随后，威廉又看了眼自己山庄的方向：“荆棘大师，我的庄园此时正遭受错乱知识的污染，暂且不能和阁下一同讨论荆罪的教义，这是我的过错，如果可以的话，阁下可否协助我们驱逐那里的污染？我想我们应该很需要你的力量。” 第九十四章:康仑领主的实力 威廉·诗朗的表现和反应第一时间便在荆囚声敲响了警钟——他所预想的信徒见到对应派系神官因为过于激动而智力下降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现在威廉好像还对自己的身份抱有很大的疑心，刚才只是对荆罪知识上的试探，这次就直接试探他是否真的可以使用荆罪神系的魔法了。 不过正好，反正自己这次的目标也是康仑庄园，只不过原本悄悄带走黛莉娅的想法怕是只能摆到明面上来了。 说起来...康仑庄园出现了错乱知识的污染...希望黛莉娅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吧。 在康仑领主的极力邀请下，荆囚声和他乘坐到了一辆马车上，而学者、法师和希光教派的三位代表也同样上了威廉的马车，只能说不愧是康仑的领主，即使是五个人同乘一辆马车也不显得拥挤，甚至五个人中间还可以再摆上一张桌子，再放上果盘、美酒之类的东西——事实上如果不是当下情况紧急，荆囚声怀疑这位康伦领朱还真会这么做，毕竟他们头上就吊着一张随时可以拆下来当桌面的圆盘。 而在得知荆囚声荆罪神官的身份后，那位希光修女和两个会长级别的法师看向他的目光也就不再带有不屑，荆囚声也因此趁机问了些关于庄园污染的事情。 据学会的会长所说，是刻画在在康仑庄园中的防护法阵感知到了污染的存在并判定污染来源为错乱知识，所以他们便直接带人从康仑主城赶了过来，准备先把污染祛除。 至于污染是不是书中怪物引起的，防护法阵还没有这么详细的功能，即使是学者会长也不清楚。 所以荆囚声大致明白了——一个规模和危害等级尚不确定的污染居然直接惊动了三位地区主教级别的人物出场，这捏麻不是想方设法地拍威廉领主的马屁还能是什么？！ 荆囚声很想跳脸打一波嘲讽，但理智告诉他自己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前进方向的荆囚声猛地贴到了椅背上，马车上的其它几人也是晃了几晃。 “到了。”学会会长率先开口道，笔者押金一副早已看破一切的模样说道：“污染很严重，我好像已经嗅到了愚者教派邪教徒身上的腐臭味了。” 那你是真的牛批，这门还没进呢。 荆囚声回头试着从探窗向外看去，只可惜前面还挡着几辆马车和二十几名骑士，根本看不到什么状况。 马夫拉开了马车的门，下马的步梯已经架好，车上的几人才像模像样的整了整自己被一路颠簸弄皱的衣物走下车去。 他们已经到了庄园的门口。 康仑庄园的门口正对着康仑主城的方向，一圈按着特定的规律用不同颜色的石块堆砌成的石墙向庄园大门的两边延伸开来，铁质的大门静默的紧闭着，仿佛几百年未曾打扫过一般，枯老的黄藤缠绕在每一根门栅栏上，甚至连门锁之中都钻出一根手指粗细的藤蔓，不少泥土也是覆盖在了贴门上，几乎将众人的视野给堵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但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大门两边的石墙外还有两片修建整齐的荆棘花丛，淡紫色的荆棘花还在开着，细看过去，在围墙与花丛的拐角处，可以依稀看到两具尸体落在那花丛上，荆棘缠绕着他们的身体，生长延长的尖刺正死死扣在他们的血肉之中。 威廉·诗朗，在众多神官的跟随下，穿过两边列成排的骑士来到庄园大门前，在大门与骑士队列的交界处，两名骑士队长则将康仑领旗举地高高的，似乎在告诉庄园内的人，支援已到。 “领主大人，现在庄园内十分危险，要不您还是现在马车里...”法师会长提议道，但在威廉的目光的注视下，他最后还是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一名骑士举着一个木匣子提着花式正步走来，他单膝跪在威廉的身边，木匣子自动弹开，一柄冰蓝色的长剑随之显露出来。 “作为诗朗家族的后裔，我姑且还是有保护自己财产的实力的。”诗朗说道，伸手将冰蓝长剑握于手中。 荆囚声心中微微一颤——八阶的大剑师，应该还有一定的冰属性魔力。 这个领主是真有点实力在身上的，之前听莉莉娅所说，康仑领的上任领主和雷德领的这任领主都只是沉浸在贵族宴会和美色中的肥虫，实力能有三、四阶就已经不错，而威廉·诗朗作为康伦领的现任领主却能达到八阶... 没有在父辈的影响下沉沦，不选择依靠律法带来的继承权来荒度余生，哪怕他在治理领地上和这个世界的所有领主一样，那他也绝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存在。 而就在荆囚声沉思时，威廉·诗朗抬手挥剑斩出一道寒冰十字，精铁制成的沉重大门顿时应声而裂，这恐怖的一击也让跟在他身后的一众神官包括荆囚声心中一颤。 “骑士一队去庄园南，骑士二队去庄园北，先把所有的太阳灯塔点亮，然后尽可能的将幸存者集中在太阳灯塔附近。”威廉·诗朗朗声说道，回头看着一众神官和骑士，“至于各位神官，就劳烦大家陪我一同前往主宅了。” 在场没有一个人对威廉的指挥提出异议，而随着威廉手中长剑一立，两边面对面站立的骑士则同时转向庄园，踏着几乎能把冬眠里的熊给惊醒的脚步走近庄园。 最后正步变成了小跑，为首的骑士队长则高举着骑士长枪，放出耀眼的魔力光辉，指引着自己小队的前进。 这一刻荆囚声彻底收起了所有对沃伦世界现今领主和王国的轻视。 曾经那些平民落后的生活条件和夸张的退步程度让他误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腐朽不堪，可现在看来那只是因为上层的底层的差距实在是拉开的太大，而事实上，在卡塞洛帝国解体后分裂的王国没少经历各种战争，至少在职业者、军队和战争这方面，现今还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王国、领地中可没有多少弱者。 第九十五章:分散 在两队骑士分别前往庄园的路上，康伦领主威廉·诗朗也带着荆囚声几人进入庄园之中。 康仑庄园的布局倒是和荆囚声印象里的沃伦贵族庄园的风格有些不同，没有那些看上去恢弘大气的城堡，起而代之的多是一些独栋小屋，反倒更有现代小别墅后花园的气息。 从入口进来是两片沿着围墙向南北方向蔓延的长排花坛，修建整齐的龙冠树生长于其中，本该鲜红的树叶在失去了太阳灯塔的庇护后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刚从大门进来，仿佛两只垂暮的老龙窝在门口。 再往前则是一座修建精美的喷泉，只是喷泉中的水已然枯竭，细小的藤蔓密密麻麻的攀附在印刻着荆罪象征——荆棘缠绕的、交叉处刻有一只眼睛的十字架上——的石雕上，好像那石雕凭空长满的血管。 两条同样长出不少藤蔓的石板路绕着喷泉向庄园内延伸去，已经开始枯萎衰败的花园随之在两条路上展开，枯叶扑梭梭的落了一地，只剩一个个伸展着自己狰狞身姿的婆娑树影。 穿过这石砖路和花园，便是庄园的主宅了，一栋五层楼高的、涂着白漆的红顶宅府，左右两边的五楼则是两个露台，其中一处楼台的栏杆断了，正对着的下面的那颗枯树上则插着一具尸体，一截肠子挂在枝丫上，从腹中一直拖出来一米多长，看穿着应该也是这庄园中的杂役。 威廉深吸一口气，握着湛冰剑率先来到主宅的门前，略带寒意的目光扫过门槛地步以及一旁的墙低。 藤蔓正沿着墙面向上蠕动着生长。 “要进去吗？”魔法协会的鲁道夫忍不住问道：“里面显然已经被邪物占领了。” “我来，就是要清除这里的邪恶的。”威廉淡淡地说道，抬手放在了主宅的大门上。 没有用力，那扇被藤蔓覆盖的大门便自己推开了，好像那门上的木须变成了万千小手，好像它们已经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门开了，一个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宅子便在众人面前豁然展开，和庄园本身的田园风格完全不同，这整座主宅已然被各种艺术画作、雕塑、和珠宝装饰成展览馆一样的场所。 和白熊镇学者协会一样的布局，入门便是一个大厅，和酒店大堂一样只有一道楼梯正对着大门。 虽然有五层楼的高度，打正门的大厅处一直到楼顶都是空的，一圈圈楼梯如螺旋般沿着两面的高墙排布，一直延伸到漆黑的屋顶深处，而那高墙上也同样挂着一些名画和诗朗家族祖先的画像，在火把和马灯的映照下透露出几分怪异的表情。 好在那楼梯尽头挂着的威廉本人的巨大画像给荆囚声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我焯这人好能装’的震撼，他才没有把这地方当成英式装修的博物馆。 一道被拉长的影子跨过门槛钻入了人群中，被这一道影子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正静静的站在门口，而门口插着的火把不知何时也熄灭了。 鲁道夫沉默着将手中的火把抛到那人的面前，于是火光便映亮了他的全貌。 荆囚声眉头一皱。 说起来...除了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那位肠哥，他们这一路上好像还没看到任何一个‘活人’。 那位肠哥正是他们刚才在门口处看到的肠子挂在树梢上的杂役尸体，他不知怎么出现在了门口，但肠子却还留在那树上，于是一道血肉模糊的线条边顺着他的肚子一直延伸到门框斜上方的尽头。 他握着大门的把手，非常贴心的帮各位关上了主宅的大门。 嘭！ 荆囚声只觉得手中的火把的火焰跳跃了一下，等在看清楚面前的场面是，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住宅的大厅中。 不知道是哪的房间，但看那靠着木墙排成一排的、填着草垛的简陋木床，便也能大致猜想出这应该是庄园的农舍。 荆囚声向那些床铺看去，每一张床上那破麻布织成的被子都铺展开着，一个个人形的轮廓被被子勾勒出来，给人一种停尸房的安逸和宁静。 随后荆囚声便看到了同样在这间屋子中的罗斯和约翰。 约翰显然被这突发情况给吓得不轻，他已经完全顾不得身上是谁了，整个人如同树懒一般挂在瘦弱的罗斯的身上，而根本无力承受这份责任的罗斯则靠坐在一张床边，满脸的生无可恋。 荆囚声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位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他们不是什么邪恶伪装出来的。 “荆棘大师？！” 回过神来后，罗斯和约翰也看到了荆囚声，两人像是同时看到了救星，争先恐后张牙舞爪的向荆囚声爬去。 ...要不还是把他们当邪恶砍了吧？ 荆囚声用力将两只树懒从自己腿上掰了下来，好在两人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个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摆出一副‘领主大人我错了但请您不要责罚我’的模样，一个则装地正经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和仪态。 荆囚声无奈地摇摇头：“罗斯，你来过康仑庄园，知道这是在哪吗？” 罗斯四下看了一圈：“这里应该是庄园的农舍，康仑庄园只有一件农舍，就在马厩旁边，在庄园的南侧。” “...应该已经越过了庄园南侧的太阳灯塔，在最南边。” “庄园的南方...直接从主宅里瞬移到这么远吗？”荆囚声闻言不由皱紧眉头，“这是什么能力？” “不知道...”罗斯说着从怀中拿出自己的十成甚至是九成新的智者雕塑，一圈淡蓝色的辉光自智者雕像的拐杖中发散开来，遥遥指向主宅的方向，“会长还在主宅那边...当然也可能是更北面的地方，我们应该是都被分开了。” 荆囚声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罗斯手中的智者雕像上：“能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造成了污染吗？” “不确定？”罗斯摇头回道，“会长在协会内做的推演也没能计算出污染源，本来是想来到庄园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推演一番的，结果现在却被迫分开了。” “你也是学者，应该也可以进行简短的推演吧？” 罗斯眉头一挑，随后做出不好意思地神态：“啊？我...我的智者雕像之前弄丢了，新的智者雕像还没能完全契合，我还很难用它使用高阶的智慧魔法。” “哦，那真是可惜了。”荆囚声说道，目光终于从罗斯手中的智者雕像上收了回去。 根据莉莉娅提供的资料，一个学者只能有一个智者雕像，这是在成为学者后便由老师赐福交予的，对于学者而言，智者雕像随身携带是他们在智者不再注视沃伦后能成功使用智慧魔法的唯一方法，也是他们不被疯狂知识吞噬的保证，如果不慎丢弃那就只能再找协会重新申领。 很不凑巧，荆囚声之前还在流寇营地‘捡到’一个智者雕像。 荆囚声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去找会长他们吧，这里这么诡异，落单还是很危险的。” 罗斯爽朗一笑：“好，都听荆棘大师的。” 第九十六章:佩娜的日记 于此同时，在主宅的领主卧室中，威廉·诗朗和学者协会会长裘恩便被困在此处。 裘恩看着威廉卧室中的书架，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领主大人还真是博学，即使是在休憩的地方，也不忘摆上这么多书来激励自己。” 他回头看向同样看着书架的威廉：“如果您也是智者的学徒，想来他老人家会乐意教给您很多知识的。” “都只是兴趣而已。”威廉笑道，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荆罪十二神官传记，这本书据说是，荆罪教派的记案人写下的关于荆罪最伟大十二神官的故事，这...应该是孤本了吧？”裘恩看着那本书忍不住说道。 “确实，为了弄到这本书，我可是费了很大劲。” “领主大人也是荆罪的信徒，不知您如何看待这几位神官？” “...”威廉的目光从第一位神官荆棘的生平简介上移开，“令人神往。” 他合上传记将其放了回去，心中隐隐已经有了定论。 说来不巧，作为荆罪的忠实信徒，威廉年轻时没少打听收集荆罪派系的消息，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卡莱迪王国的信息。 和荆囚声只能从论坛、网友那里搜集的消息不通，威廉的信息显然要更加全面——虽然荆罪圣地坐落于卡莱迪王国境内，但卡莱迪王国历来都是坚定的君权镇压神权的王权派，荆罪教徒...早就被尽数从卡莱迪王国中驱赶出去了。 “看来不只是同名那么简单...是回归者吗？”威廉轻叹一声，眼中隐约闪过一抹狂热，“看来...荆罪的福光是真的要重新在沃伦上盛行了。” “威廉领主，我们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出去了。”裘恩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是的。”威廉回道，“您敬请吩咐，这事您比我擅长。” 想要从被困的屋子里出去显然不是那么那么容易的事。 农舍一共有两扇门，但无论开那一扇门门的另一面都只会是另一间农舍，他们已然被困在了此处，而除了那看似循环不尽的农舍外，那些躺在床上的人形轮廓显然也不怎么安分——它们从床上飘了起来，杯子垂在人形轮廓的两侧紧紧和床铺相连，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似乎还有继续上浮的架势，而那盖在身上的被子却始终和床紧紧连接在一起。 当然，这房间内不是所有床铺都有那些诡异奇怪的玩意，其中也有三张空着的床铺，也不知这空位就是给他们几个人准备的，还是有什么别的象征。 好在这农舍不大，三人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这农舍给翻个底朝天，而约翰也在其中一个空着的床铺下发现一个地洞。 那地洞用床铺下的草垛盖着，无论是出入的洞口还是洞内的空间都不怎么打，大概只能勉强容纳一个瘦弱女性在其中活动。 荆囚声将火把伸入其中仔细打量着——或者容纳两个小孩。 “里面有什么？”已经做好准备释放智慧魔法的罗斯看着半天没有反应的荆囚声，忍不住问道。 “...一本日记...还有一具尸体。”荆囚声说道。 他伸手扒着两边的土块将洞口扩大了几分，随后探进去半个身子，将只有两个兔子大小的小孩尸体和那本日记捞了出来。 浸透尸水的麻衣不断往下滴着恶臭的液体，一股浓郁的、花香掺着尸臭的气味随着尸体一同涌了出来，这股尸臭在味道浓郁的农舍内并不怎么明显，很显然，藏尸的人专门对尸体做过一些处理。 “...看样子像是雪兔族的后代。”荆囚声将尸体放在床铺上说道，他没说的是死者年龄甚至不超过一个月。 “罗斯，智者雕像我用一下，看看这本日记里面都写了什么。” 罗斯闻言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还是别看了吧，康仑庄园现在已经被错乱的知识给污染了，要是再看书诱发什么书中怪物...局面可就不好控制了。” 荆囚声眉头一挑：“不是说在智者雕像的庇护下，阅读书籍就不会遭到错乱知识的袭击吗？” “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现在这里已经被袭击了。”罗斯无奈地挠挠头，“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学者，不像会长大人那样有那么高的实力。” 荆囚声沉思片刻，最后还是强硬地说道：“还是有必要看一下，毕竟我们现在是被困在这的，万一出去的线索就在这本日记中呢？” “那...好吧！”罗斯咬牙说道，“反正不管招不招来错乱知识，我们要是一直被困在这那肯定也是死定了。” “不过大师你还是要小心点，不要乱想什么东西，免得招来不得了的怪物。” “放心吧...”荆囚声回道，‘我有经验’这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接过罗斯递来的智者雕像，荆囚声翻开那本有些年份的日记，仔细阅读起来。 “和卡克在一起的第二个月，在他的敲习下我中雨学会了写日记，卡克不愧疚是智者的信徒，他理解的真的很多。” 日记内容上的错误拼写很符合这日记内主人的人设，这让荆囚声不免有些好奇，日记的主人显然并不是智者的信徒，她明显是在这个教卡克的人的知道辅助下才能学会认字写日记的，那么这个卡克又是谁？是这的杂役还是农奴？但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以他的身份显然都不足以获得学者协会赐福的智者雕像，难不成是留在这的某个学者无视了身份和种族爱上了一个雪兔族奴隶，并上演了一出童话般美好的爱情故事？ 那荆囚声宁愿相信那些飘着的人形轮廓会一起顶着被子围着他们摇花手，毕竟这概率真的要比前者高上许多。 但不管怎么说，第一篇日记就给荆囚声提供了一些十分有用的消息，也不知道庄园里的错乱知识会不会就和卡克有关？ 荆囚声翻着日记继续看下去。 “和卡克在一起的第—、—、—（可能是忘了怎么拼写划了三道杠代替）个月，米莎出生命了，我和卡克有了一个女儿（有多次涂改直到拼写正确的痕迹），我很开心脏。” 荆囚声大概明白了老外看到开心不用嗨皮而用哦喷哈儿特来形容是什么感觉了。 “雪兔的妊娠期好像是一个半月来着，原来雪兔族也一样吗...” 米莎大概是四岁，看来并不是眼前这只雪兔族人。 荆囚声继续向后面翻去，这本笔记的时间跨度很长，几乎是从三年前开写一直持续到现在，好在每一篇日记的篇幅都不长，可像第一篇那样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就不多了。 第九十七章:一棵草和一朵花 直到一篇两个月前的日记。 “卡克要离开了，他黑狐的身份暴露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身份暴露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他对我说，黑狐是生来自由的，他要逃出庄园，为此他偷了老爷的一些钱和火源，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 “可我只是一个奴隶，奴隶又怎么可能离开了老爷活下去呢？所以我拒绝了卡克，我希望他能我一起留下来，在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我想不明白，他的种族并没有变过，为什么只是黑狐的身份一暴露，他就要去追求什么自由了。” 跨越了三年的日记，日记主人的语法和单词拼写也基本不会再出什么错误，荆囚声阅读体验上升的同时也发现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卡克也是黑狐族人。 “黑狐...信仰智者的黑狐，这份只可能是兽奴了，没有智者雕像他们是怎么平安无事的在这读读写写了三四年的？是在隐居的领地被攻破之前就有的吗？” 荆囚声眉头紧锁，继续向下读去。 下一篇的日记跨度要隔了很久，而日记中的内容也从兽人族简单的小美好中变得...让人不忍直视。 “卡克走后的第一周...” “或许我该听一下黛莉娅的建议的...” “在你走后就把自己弄得脏一点，把马粪抹到身上，最好以后就睡到马厩里...这样我就不会被骑士老爷给盯上了。” “他们是趁我干活的时候做的，当着其他农奴的面把我拉走...” “卡克走后的第二周...” “我怀孕了。” “好几天没写日记，卡克不会生我的气吧？” “卡克走后的第三周...” “黛莉娅失踪了。” “可是卡克回来了，听其它的农奴说，他被骑士扣着挂在绞刑架上，罪名不只是偷窃领主的财物，还有信仰邪神，这是其它领地传过来的消息，说，黑狐都是邪教徒。” “卡克，你真的是邪教徒吗？” “卡克死后的第一天，石头他们在计划着给米莎做件新衣服，没出生的小家伙也有...这就是农奴的生活吗？” “原来这就是农奴的生活啊。” ... “卡克，自由是什么样子的？” ... “石头用花瓣掺着面粉给米莎做了花糕，米莎很喜欢。” ... “他们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叫花，因为花很好看，很香，这样我们也能像领主那样有自己的花了。” ... “我以前可能真的是着了魔了，卡克，你真的是邪教徒对不对？你让我洗干净身上的泥，你说我是美丽的，那都是在蛊惑我，让我落进地狱。” ... “花出生了。” ... “花死了。” “我把他（划掉）它埋在我的床下，和日记一起。” ... “卡克，我求你就是邪教徒，好不好？” 荆囚声合上了日记。 “怎么了荆棘大师？上面写着什么？”一旁的罗斯问道。 荆囚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日记，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没什么。” “只写了一棵草和一朵花的一生而已。” “草和花吗？”罗斯不由看了眼花的尸体，随后抿嘴一笑，“原来荆棘大师还有这么文雅诗意的一面。” 荆囚声眉头微微一皱，将日记收了起来，犹豫片刻后将花的尸体放回到床铺下的洞穴中，重新用土盖上。 一棵草和一朵花。 吹倒他们的风甚至不需要冠以时代的名字。 只需要带上一点小小的上位者的恶意便足以让他们崩溃。 从外到内，从肉体到灵魂。 “荆棘大师，有找到什么出去的线索吗？” “没有。”荆囚声坦然回道。 罗斯和约翰闻言都是难掩失望的神色。 “不过...我们要出去的话，应该是没问题了。”荆囚声接着说道。 在约翰和罗斯的注视下，荆囚声来到农舍的门边轻轻推开屋门，而这一次，门的另一面不再是另一间农舍。 如果污染来源于错乱的知识，那已经没有主人的日记，自然也会携带一份污染，在这农舍之中，如果那些躺着的伙计们不愿意醒来，那这本日记就是最‘邪’的东西。 但，庄园里的污染和这本日记，究竟谁是主谁是次，还真不好说。 “走吧，赶紧和其他人汇合。”荆囚声说道，率先迈步走出农舍。 约翰作为合格的挂件自然是紧跟其后的，而落在最后的罗斯，则在走之前最后回头看了眼农舍。 那些漂浮着的人形轮廓已经落回到了床上，所有被子都铺的平直，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罗斯揉了揉耳朵，眉头紧皱。 “愚者大人...怎么又哭哭啼啼起来了。” 从庄园南侧的马厩和农舍来到位于庄园中心的主宅，那自然是免不了要路过南侧那座最为高大的太阳灯塔，而这一路上荆囚声也是绷紧了心弦注意着周围的每个动静。 毕竟黛莉娅在康仑庄园时就在农舍，理论上她应该就在这附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远处高耸的太阳灯塔已然点亮，明亮的辉光照亮了这片阴沉的腐朽之地，在灯塔之光的照耀下，荆囚声几人心中的不安也是驱散了几分，他们加快速度向灯塔的方向走去，而他们还没未到达目的地，吵闹的声音便先一步在耳边响起。 太阳灯塔下不知何时竖起了一个简单的十字架，那群骑士和幸存下来的人就围在十字架周围，对着十字架吵吵闹闹的不知嚷嚷些什么。 十字架斜插在木柴堆成的高台上，黛莉娅则被绑在十字架上，米莎双脚艰难的踩着几根木柴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两只尚还稚嫩的小手抱着黛莉娅的一条小腿。 木台下，高举着火把的骑士首领来回走动着，不时看向主宅所在的方向，旁边以为随队的希光牧师正在发表着激情的演讲，而周围围观的幸存者，也将愤怒和恐惧的目光投向十字架上的黛莉娅。 “各位，黑狐是邪神的子民！正是黑狐的存在，才让这片庄园遭受到污染的侵蚀！看看我们来时一路上那些可怜的尸体吧，这都是邪教徒所犯下的罪！而她，还试图把这罪的火烧到我们的身上！” “承蒙领主福荫，我们在上个月才清算了一群信仰邪神的黑狐，可现在，我们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这个邪教徒便带着她的罪恶返回到这片土地上，看看这里吧，这里曾是多么美丽的庄园，而现在，它已被污染，你们的心血！领主的荣誉！被这邪教徒给玷污了！” “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希光牧师神情激动的快步走到骑士队长面前，“大人，我们可还有办法拯救这被邪教徒污染的孩子？” 骑士队长扫了眼面前的希光教图：“...黑狐都是邪教徒，凡是和其接触者必然会被污染，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这个孩子的死已经是必须的。” “这都是邪教徒犯的罪！”希光牧师再度走回到人群前，高举着双手和火把，“我们必须用这邪教徒的血，来给我们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 第九十八章:也包括‘我\’吗? 在希光牧师的呼吁下，那些身份还是平民的杂役开始对着黛莉娅指指点点大声辱骂，而在边缘处，几个幸存的农奴则看着黛莉娅，低声议论着她怎么会从杂毛狐狸变成黑狐，议论着她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在要离开时撞上了刚好赶到此处重新点亮火焰的骑士小队。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执行仪式？”骑士小队的副队长忍不住问道。 “等老七带着领主过来。”骑士队长说道，“这仪式肯定要当着领主大人的面做，这不显得我们能干，上来就抓住了污染源嘛。” “...可是队长，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您看哈，咱们明明已经抓住了污染源，但却迟迟不处理，非要等领主大人来了才做，那...老爷的性子您是了解的，包不好就会以耽误军机的理由处罚你我，不如我们现在直接把污染清除了，反正这这么多人，到时候都能给您作证，而且清理的及时老爷肯定也会更高兴，您那奖励还能跑了不成？” “嘶...兄弟说的有理啊。”骑士队长简单动了动脑子，发现脑子不怎么动后便认同了副队的说法。 副队长见状长舒一口气，连忙回头抬手一挥：“为了领主的荣耀，为了此地民众的安危，直接开始仪式吧” 几个举着火把的骑士走来将火把投入木柴堆中，希光牧师跟着念起了审判异端的祷文，一时间审判的火焰顿时大涨，滚滚浓烟从火堆中升腾起来。 “为了领主的荣耀！为了此地的安宁！”希光牧师高举着手中的教典，而周围的人也跟着大声呼喊起来，“为了领主的荣耀！为了此地的安宁！” 火光大亮，而在其十字架后的太阳灯塔的照耀下，那木质的十字架似乎也染上几分神圣的气息，甚至身体被黑色毛发覆盖的黛莉娅仿佛也确实如恶魔一般。 可让黛莉娅最为痛苦的，不是脚下灼痛了身体的火焰，也不是几欲让人昏厥的浓烟，而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不肯松手的米莎。 她明明答应过要照顾好米莎，她明明才把米莎从屠刀下就回来... 黛莉娅想要反抗，她想要把那些骑士的脑袋全部插进脚下的火堆里，可是手上的禁魔镣铐限制死了她的魔力循环，才刚刚掌握神力的黛莉娅根本使用不了任何魔法。 黛莉娅仰着头强迫自己不要流下任何会让眼前这些恶魔得意的眼泪，她的喉咙耸动着，前百野兽的悲鸣在她的胸膛中发出悲鸣。 “我不是！邪教徒！”黛莉娅嘶吼道，“米莎也是无辜的！” “闭嘴！你这个恶魔！” “是你害死了这的人！” “我刚才还亲眼看到一个黑影杀了好多骑士大人，她能和那个黑影说话！” “恶魔！烧死恶魔！” “还我们的家，你这个恶魔！” 黛莉娅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猩红的野性正在眼中沸腾。 如果可以的话，黛莉娅现在只想杀死她看见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不管他是国王、还是贵族、还是骑士、平民、农奴，只要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就都该死！ “黛莉娅，要杀吗？你知道的，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 “对，我能做到，我要杀了这的所有人，我要救米莎出去！” “...是杀了这的所有人，亲爱的...” “对...杀了...所有...人。” “也包括我吗？” 一道似有似无但非常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黛莉娅瞬间愣住了，她四下看着，却还是没能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耳边的声音似乎并不真实...难道...那真的只是幻听？ 黛莉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道黑影掠过夜幕，直接撕碎了脚下夺命的火焰。 荆罪长矛贯穿了黛莉娅手上的禁魔镣铐，荆囚声接住从十字架上滑落的黛莉娅，另一只手则拎起米莎，落地时如重锤一般砸烂了下面的火堆，荆罪神力喷涌而出，火焰、木柴与灰烬，被狂风裹挟着向四周铺开，吹得周围的骑士和其他人人仰马翻。 “荆棘...大师？”黛莉娅睁开眼，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荆囚声，却发现荆棘大师和自己脑海里的印象根本对不上。 “嗯？抱歉，来晚了。”荆囚声说道，低头看着黛莉娅。 ...但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黛莉娅突然感觉很安心，安心到自己可以放心的昏死过去。 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本想把黛莉娅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走的想法只能暂且打住。 而且...眼下显然还有很多麻烦。 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的骑士们握着骑士长枪将荆囚声团团围住，希光牧师扶着自己的牧师帽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荆囚声连喊了好几声‘邪教徒’，而站在骑士后面的骑士队长，手中的骑士大剑也开始充盈着希光辉光。 荆囚声难免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虽说自己掌握着神力，但要护着昏迷的黛莉娅和那只小雪兔和这些职业等阶平均在四阶的骑士打，那也是非常勉强的。 好在这时候约翰和罗斯终于跟了上来，罗斯可以说是扑到了骑士队长的身边，双手撑骑士队长将要挥下下达进攻指令的手，在亮明自己的身份后和骑士队长攀谈起来。 “他是荆罪的神官！是威廉领主大人的贵客！我是学者协会的人，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明，我可以为他作证！” 骑士队长闻言皱起眉头神色纠结，而就在此时，副队模样的骑士突然冲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在耳语结束后，那骑士队长便下令让两个骑士让开一条道来，拎着骑士大剑和罗斯一同来到荆囚声的面前。 “阁下...是荆罪的神官？” “没错。”荆囚声回道。 “好吧，那我就不追究阁下破坏清算仪式的事了，只是你怀里的这个黑狐要交给我，为了清除这里的污染，她必须死。”骑士队长语气强硬地说道。 “...这里的污染是错乱知识，与黑狐族人有什么关系？” “黑狐是邪教徒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这些肮脏的东西在别的王国和领地引起了多少灾祸，而且现场可是有人看到她和恶魔交流的！无论如何，她必然和这里的污染脱不了关系！”骑士队长冷声道。 骑士队长将剑尖拄在地上，锋锐的剑气顿时刺破地面延伸出几条龟裂，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荆囚声沉默片刻，最后只是默默后退一步，周身黑气更加浓郁。 骑士队长侧头看了眼表情尴尬而又凝重的罗斯，随后一步踏出，手中骑士大剑划过地面发出震耳的一声锵鸣。 骑士大剑直指荆囚声。 “领主铁律，任何时候优先以清楚污染为先，不管剑前是谁，只要敢妨碍我们的任务，我便有权将其斩杀。” “为了领主的荣耀！” 荆囚声砸了咂嘴：“啧。” “不漏点真本事出来真就不打算露面了呗。” 第九十九章:血巨人蒙斯利达 威廉·诗朗自以为自己藏的很深，但大家都是荆罪的信徒，他往那一杵在荆囚声这个神选看来就更黑夜马路上的远光灯一样，再显眼不过。 这是打算暗中观察确定荆囚声是否真的是荆罪神官...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给对方来一点小小的荆罪神术的震撼。 荆囚声倒不是没想过用普通的荆罪神官就能使用的荆罪魔法来糊弄一下，只是自己职业被重置，技能栏里除了神术别的技能是一个没有。 而面前的骑士队长显然也没打算给荆囚声太多拖延的时间，伴随着一声战吼，骑士长剑之上的辉光顿时完全爆发，骑士队长持剑冲来，剑刃如一抹弧光骤然闪至荆囚声的面前！ 而就在这同一瞬间，周围环绕成圈的骑士们也是猛地将长枪枪尖刺入地面，伴随着威严的轰鸣声于地下回响，荆囚声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镇压于此，根本做不了任何躲闪的动作！ “尔敢？！” 荆囚声沉声怒喝，荆罪神力以最原始的方式从体内喷涌而出，荆棘闪电如枷锁一般抽打在骑士队长的身上，吸附着他的身体将其禁锢于荆囚声的面前，就连那把绽放辉光的大剑，面对这种威压也只能伏低剑首。 “破邪！”骑士队长怒吼道。 周围的骑士拔出长枪调转枪声高举，一时间十几道枪尖纷纷攒射出金色辉光，辉光汇聚于荆囚声的头顶，一把斩魔巨剑霎时成型。 荆囚声想好了用什么神术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又不会显得过于离谱了。 荆罪审判系神术，荊牢囚魂。 在两百年前，罪业骑士游走大地时常常会遇到各种丧心病狂的邪教徒或不法之徒，而在将其审判之后，罪业骑士便会发动该神术将其灵魂囚禁于荆罪神国以赎罪，同时，罪业骑士也可以使用该神术召回这些恶魂并驱使它们。 这是七阶就能使用的荆罪神术，且不像其它神术那样拥有夸张的奇迹之力，用在此处刚好合适。 怎么说自己也是和霍普一样的神选，他胡乱念两句祷文都能使用出奇迹神术，自己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荆囚声抬头看向头顶蠢蠢欲落的斩魔巨剑，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荆罪神力也再次调动。 “呀——呀——” 一时间，凄厉的乌鸦鸣叫在黑夜中回荡起来，伴随着翅膀拍打的扑梭声，太阳灯塔的周围的花丛和树丛上不知何时竟是落满了乌鸦。 漆黑的乌鸦眨着暗红色瞳孔，黑暗之中似乎有万千雾气连接着它们的尾羽，仿佛它们就是一团迷蒙烟雾，充满不详、诡异和邪恶的烟雾。 这诡异的一幕显然给周围的骑士带来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骑士队长一咬牙，怒道：“如此邪恶的能力，你还说自己是荆罪神官？！我看你也是邪教徒！众骑！斩！” 随着骑士队长一声令下，威严神圣的轰鸣也在大剑之中回荡，斩魔巨剑缓缓落下砸向荆囚声的头顶，而就在此时，荆囚声也终于念完了最后一句祷词。 于是周围满枝的乌鸦再次飞了起来，它们如烟如缕汇聚在荆囚声的头顶，缠绕在那柄即将斩落的大剑剑刃上，顺着那一团黑气，更多的乌鸦开始向后汇聚，渐渐组成手臂、肩膀、身体、头颅和双脚。 一个足有三米高的漆黑身影出现在荆囚声的身后，它身上落满了乌鸦，一只手握着剑刃。 血肉融化的声音响起，那些乌鸦的血肉和骨骼开始交融重组，一片片羽毛则纷纷扬扬地洒落，伴随着白烟冒出的嗤嗤声，漆黑的身体、赤红色的血管，仿佛从地狱归来的魔鬼一般的巨人睁开了自己苍白的双眼。 血巨人，蒙斯利达，沃伦大陆一中荆囚声亲手拘魂审判的邪恶杀手，将自己带有血源瘟疫的血撒入一片湖泊导致湖泊周围的所有城镇全部被瘟疫袭击，七个城镇无一幸免，死亡近十万人。 蒙斯利达捏碎了那柄斩魔巨剑，他喘着粗气，在意识到自己终于从荆罪神国的牢狱中出来后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震慑人心的怒吼，想要一次抒发自己被囚禁百年的痛苦和愤怒。 “吼——咳——呜~” 脖子上套着的荆棘绞索显然限制了这位血巨人的发挥，他刚刚扬起自己的脖子还没吼个痛快，骤然绷紧的绞索便让那声吼叫变成了咔在喉咙里的呜咽。 蒙斯利达抬起双手抓住脖子上的绞索，同时低头看向身边的荆囚声，在对上荆囚声那同样完全白化的眼睛后，蒙斯利达便老老实实地收起所有动作和小心思，乖乖地站在荆囚声的身后。 “...他好像还认得我。”荆囚声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已退到其他骑士身边的骑士队长。 蒙斯利达的突然出现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血巨人作为一个已经灭绝的物种显然并不被在场的人所知晓，杂役和农奴逃到了太阳灯塔照射范围和黑暗的交界处尽力与蒙斯利达拉开距离，剩下的那些骑士倒还坚守在原地，但也一个个双腿打颤，明显再没了作战下去的勇气。 在注意到荆囚声的目光后，那骑士队长咽了口口水，克制住恐惧强撑着抬起巨剑指着荆囚声：“邪...邪...邪教徒！你果然是邪教徒！” “这可不是邪教徒能掌握的力量，你先退下吧。”威廉·诗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骑士队长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领主，随即解脱一般连忙向后退去。 而在荆囚声的视野中，那团闪亮的白光终于舍得从藏身之地走出，来到自己的面前重新淡化为人影。 独自一人从黑暗中走出的威廉仰头看着荆囚声身后的蒙斯利达，他的目光中露出向往和赞叹：“世人见到荆罪，常因为其与邪教徒近乎同源的黑暗之力而感到恐惧，但实际上力量从不黑暗，就像那时候的人也不会想到...他们曾惧怕的黑夜在现在居然是安全的代名词。” 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荆囚声眉头一挑，隐约明白了威廉这番话中暗藏的含义，于是思索着回道：“所以，我们才选择隐姓埋名行走在这人间，以代行荆罪的意志。” 威廉闻言微微一笑，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舍得伸出来，他向荆囚声行了一个贵族礼：“神官先生，请原谅我的谨慎，毕竟荆罪以隐去多年，在这个时期任何冒出来自称是荆罪神官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骗子。” “特殊时期，特殊应对，你并无过错。” “您愿意这么说真是太好了。”威廉脸上始终挂着从容的笑意，他的目光随后挪到黛莉娅的身上，“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位黑狐...女士的去留问题，如何？” 第一百章:错误实验 “...这的污染不是她引起的。”荆囚声收回落在黛莉娅身上的目光说道，“而且她也不是邪教徒。” “证据。”威廉毫不犹豫地接道。 是以荆囚声放下黛莉娅，召出一把荆罪之矛刺向黛莉娅的额头。 “向邪教徒降下审判！” 在荆罪之矛触碰到黛莉娅的前一瞬，荆罪之矛的矛尖突然向四周散开，始终距离黛莉娅隔着一定的距离。 威廉眯起眼睛看着荆囚声，而荆囚声则是坦然回以对视。 “...好，我相信阁下不会在这种与所有人性命相关的事情上，做出什么包庇蒙骗的行为。”威廉朗声道，“那么我想问一下阁下，您又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奴隶如此上心呢？” 对于这个问题，荆囚声早已想好了答案。 他迈出一步来带威廉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她是荆罪所选的门徒，遵从神的旨意，我将带领她、教导她。” 威廉随手指向人群中的约翰：“他也是？” “对。” “都是奴隶？” “都是奴隶。” 威廉深吸一口气，表情似乎因为布满和嫉妒而微微有些扭曲。 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和仪态：“好吧，我手下的奴隶能被荆罪的神官选为门徒，那也是我的荣幸。” “感谢领主大人的宽容，荆罪将赐福您，庇护您，铭记您的付出。” 这句话显然让威廉的心情好上了一些，他淡淡一笑：“可惜现在这里还被污染笼罩，不然我真的很想让阁下看看，这个庄园在冬天有多么的美丽。” 所以...黛莉娅的事情现在算是解决了吗？ 荆囚声微微松了口气，招手示意约翰过来照看好黛莉娅和小雪兔，而自己则跟着威廉和跟上来的罗斯向一旁走去。 将目光从纠结着顶着压力走过来的约翰身上收回，荆囚声随后看向领主威廉：“领主大人，说起污染...我们刚才似乎是被什么力量给分开了，您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对。”威廉眉头紧锁着点点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门关上后我便被困在了主宅的厨房里，但没收什么阻碍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幕后的邪教徒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把我们分开，又不趁人少的时候动手，还那么容易就脱困...” 威廉摇摇头：“邪教徒就只会干这些让人困惑的事了。” 而荆囚声的脚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威廉回头看着荆囚声。 “冒昧的问一下，领主阁下来时，没有遇到任何邪恶或邪教徒吗？” “...并没有，怎么了？”威廉眉头微蹙。 “...没事，只是问一下。”荆囚声说道，目光从威廉空着的双手上收了回去。 “领主老爷...神官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旁跟着的罗斯忍不住问道。 “优先找到其他人吧，顺便调查一下这里的污染到底是怎么回事。”威廉说道，“自从我们到来后好像就没有人再遇袭，而那门口的力量似乎也只是在阻止我们进入到住宅内，实则并没有伤害我们的余力。” 荆囚声闻言点了点头：“领主大人说的在理。” “那便走吧，先绕过主宅去城北看看。”威廉回头看向骑士队长所在的骑士小队，“你们几人便留在此处，照看好太阳灯塔和其他的幸存者。” ...... 与此同时，主宅的藏书室内。 四面靠墙的书架都已经空空如也，原本在书架上所放着的书册已经全部飘荡在半空之中，它们的书页快速翻动着，扭曲的字符正不断从每一本书上流出，汇聚成一条条错乱知识的河流环绕在花的身边静静流淌。 “这里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试验场。”诺奇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说道，“能在死之前将我的实验做完，我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啦。” “还是那个...大脑独立生活的实验？”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诺奇耳朵边轻声问道。 “不，那个实验已经结束了。”诺奇回道，“这次的实验...是脑中世界？” “脑中世界？”慵懒的声音顿了一下，“用错误知识堆砌出来的脑中世界，除了畸形和错误还能有什么？” “在错误中运行的方式。”诺奇说道，“...弟弟，你不明白吗？用错误的知识堆砌出一个可以运行的世界，这意味着愚者大人终于不用只存在于精神了，祂能来到现实，和智者一样！” “虽然我这次实验即使成功了也只能堆砌出一个小小的庄园，但那也只是因为我只用了一个人的脑子罢了，弟弟，你想一下，如果我用整个镇子、整个领地甚至是一个王国的人的大脑来做这个实验？那么错误的国度又会是多么庞大？” 诺奇说着，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双手抓着的手臂将手臂撕扯的血肉模糊：“错误的过度！多么美好！只要错误的神国能够降临，就算是智者也休想在镇压愚者，而我，也将在错误神国中复苏，重新回归这个世界！” “所以弟弟，这次行动我其实根本无所谓死不死！这个实验他们压了太久了，这次终于有一个理由能让我进行这个实验！”诺奇看着不断流入花的错误知识洪流，这次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缓缓拉下，流下几条狰狞的血痕，“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已经...迫不及待了！” “...所以那个多出来的领主也是你的杰作？” “对，没错，一个小小的前置实验，哼哼哼哼很有意思对吧？看看错误的集合体能否降临现实而已。”诺奇说道，扭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旁侧，“这的领主不简单，只凭着几条信息就推测出荆棘是神选回归的身份，而荆棘的身份这么早暴露不确定性太大，所以我把他关于这部分的记忆摘了出来塞到了错误里，它们将会随着错误领主的消失一起被埋葬，他会只记得荆囚声是荆罪神官的身份并且不会有任何怀疑，我想这对你的行动有好处。” “...无所谓，不过你确实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 “呵呵，虽然我们两人的这次行动毫不相关，但毕竟还是以你的行动为主导的，虽然我是不明白一个荆罪神选有什么重要的，需要让你跟在身边监视。” “愚者的指示，重要吗？” 半空中流动的知识洪流突然停顿了下来。 “...够重要了，啧，有个地方出了错误，该死，是哪里？我要重新计算一边，弟弟，不要让他们这么早找过来。”诺奇说着，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张下垂的人皮，开启超算计算着法阵的‘错误’节点。 “放心吧。” “还有！”诺奇突然喊道，他看着头顶的花，脸上露出怪异的扭曲笑容。 “我亲爱的弟弟...你要小心...不要被错误的你取代了呦。” 第一百零一章: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至少有一点荆罪说的没错，罪孽随无形无实但却是真正存在的，看看这个在罪业中出生的孩子吧，可塑性简直是太强了，只是可惜年龄小了点，如果是成年人...啧啧，倒是弟弟的脑子就是个不错的实验场，可惜了，可惜了，他身上还有愚者大人的任务...” 罗斯听着耳朵里渐渐淡去的残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是个疯子。” “什么疯子？”荆囚声闻言不由看向罗斯。 “哦，我是说那些邪教徒。”罗斯回道，“刚袭击完白熊镇就来袭击康仑主城，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说完，罗斯不由低叹一声，忧心忡忡地看向主宅的方向。 “...确实挺疯的。”荆囚声说道。 他回到黛莉娅的身边，守在黛莉娅和小雪兔身边的约翰连忙站起身来——很显然，同样守在旁边的血巨人蒙斯利达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这家伙不能收回去吗？”罗斯看着蒙斯利达忍不住问道。 “先不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多少邪教徒都还不能确定，他至少也算是一个强力战力了。” 哪怕因为自己四阶的职业等级限制住了血巨人，他那超凡生物的体质也不是普通邪教徒和怪物能够轻易攻破的，怎么说也是个超强护盾好吧。 荆囚声俯下身体将手放在黛莉娅的额头上，安福神力微微注入，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呻吟，还在昏迷的黛莉娅眨着眼睛悠悠醒转过来。 “荆棘...大师？”黛莉娅看着荆囚声，一脸呆萌地眨眨眼睛，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在荆囚声的搀扶下，黛莉娅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张着嘴刚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周围的骑士和不远处的康仑领主后，脑子被烟熏的有些发蒙的黛莉娅终于清醒，她的耳朵瞬间背在脑袋后，伏低了身体警惕地瞪着那些人。 荆囚声瞥了眼正等着他们的威廉，低声安抚道：“冷静点黛莉娅，刚才...都是误会。” “我已经和他们解释过了，你不是污染也不是邪教徒，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别害怕。” 黛莉娅的耳朵抖了抖，喉咙深处的呜咽声渐渐弱了下去，在荆囚声的安抚下她终于不再对那些骑士亮着爪牙，这让现场有些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许。 荆囚声见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此时此刻黛莉娅的表现要明显比在现实世界中更具有野性和攻击性，也不知道她这变化是因为这边的生存环境更加严苛，亦或者她在现实世界中的表现都是伪装。 希望是两者都有吧。 “你要带着她一起行动吗？”威廉问道。 “是有这个想法。”荆囚声没有否认。 威廉回头看了眼那些守在太阳灯塔附近的骑士:“我已经做过承诺，她是你的，那些骑士不会再对她动手。” “我知道，只是...” 还不待荆囚声想好借口，威廉便再次开口说道：“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只会更加危险，让这些手无寸铁的奴隶跟着，他们既会成为我们的负累也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荆囚声目光扫过约翰和黛莉娅，小雪兔不知何时也迈着小短腿扑倒了黛莉娅的怀里——如果自己要带着黛莉娅，黛莉娅是肯定要把这小雪兔带上的，到时候他自然也不能让约翰一个人留在这，一行六个人，一个实力不明立场不明的冒牌货，一个学者挂件，靠谱的战力就只有自己和蒙斯利达，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但队伍里的负累确实太多了。 好吧。 领主大人说的有理。 不过自己刚刚召唤出来的绝佳肉盾... 荆囚声低叹一声，抬头看向盘膝坐在地上的血巨人：“蒙斯利达，你和他们留在这照看好他们，如果有危险直接呼唤我。” “哼！”蒙斯利达闷哼一声，两条手指粗细的白色气流骤然从鼻孔处喷出。 他看着荆囚声，眼中满是提防和抗拒。 “领...荆棘大师。”一旁的约翰连忙跟了上来，忐忑不安地看着荆囚声——他可不想留在这个看上去能一口把自己咬掉一半的恶魔待在一块。 “我们要去找藏在此地的污染，那可不会比这里更安全。”荆囚声说着，指了指黛莉娅和小雪兔，“你就留在这照看好她们两个，蒙斯利达也是我的...伙伴，他不会伤害你们。” “哼！” 伙伴两个字刚说出口，蒙斯利达便伸着头到荆囚声旁边重重地哼了一口气，像是在耳边敲锣打鼓一般的动静，而荆囚声还要庆幸他这哼一下没把鼻涕给擤出来。 两百年不见，至于这么生疏吗？ 好感度白刷了，感情彻底淡了。 荆囚声这边刚安排好黛莉娅三人，庄园的中心处便突然有一道金色辉光攒射升空，在纯净的希光魔力的影响下，甚至南侧的太阳灯塔放出的光芒也更加耀眼了几分。 “是格蕾修女的希光。”威廉说道，“看来他们也应该从被困的地方出来了。” 话音刚落，威廉便率先向希光升起的方向走去，虽然在走路时依旧揣着贵族姥爷手——一手背后一手侧放腰间，脊背挺的绷直，但那两条被白色皮裤包裹着的大长腿迈的是一点也不慢，倒腾起来跟白色风车一样，一路小跑着奔向庄园中心。 就在他们方才进来的庄园大门口处，荆囚声几人和格蕾修女与鲁道夫法师碰上了。 他们正和一个血肉集合体交战，庄园口的两颗龙冠树被魔法火焰点燃了，在鲁道夫法杖的挥动下如同两只真正的火龙一般不断向那长满了手脚的蠕虫一般的肉团喷出火焰，而格蕾修女则顶在鲁道夫和血肉怪物的中间，希光如同金钟罩一般环绕周身，高举的权杖不断流下犹如液体般的金色辉光，在两人的脚下流淌蔓延着犹如圣域。 这两位都是九阶的职业者，能和他们纠缠这么久，那怪物实力肯定也弱不到哪去。 “去帮他们！” 荆囚声还在琢磨这怪物的实力，而威廉已经低吼一身附身向战场冲了过去，但下一刻，他的身子却是猛地一顿，放在左边腰侧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摸到自己的湛冰剑。 而紧接着，威廉便再次冲锋起来，他仿佛从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异常，只是右手一挥一把冰锋长剑赫然凝聚，裹挟着寒风向血肉怪物刺去。 “刚才那个停顿...是意识到什么了吗？”荆囚声眉头一挑，跟上威廉节奏的同时也在继续观察着威廉的每一个动作。 第一百零二章:血肉蠕虫 荆囚声抬手一握，一道黑色闪电落入手中化作荆棘之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多余的动作，可能是帅，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跟着威廉一左一右同时切向血肉蠕虫的侧面，荆囚声双手一错长枪顿时一分为二，荆棘之枪呼啸着接连刺、抽在血肉蠕虫的身上，荆罪闪电肆意切割起对方的尸体。 一时间，泛着腐臭味的污血和肉块不断从血肉蠕虫身上剥落，但又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重新长出。 几条植物根须一般的触手钻出蠕虫的身体向荆囚声卷去，荆囚声长枪一荡铺开一张雷网将其隔断，同时向后一退，再次招来黑色闪电化作长矛。 与此同时，荆囚声的注意力也完全没从威廉身上移开过，威廉在发现自己的攻击不能对血肉蠕虫造成足够的杀伤后他便来到正面协助格蕾修女牵制蠕虫的注意力。 有意思的是，威廉是真的在帮格蕾修女牵制血肉蠕虫的注意力，没有任何身为假身该有的妨碍操作。 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加身？还是有什么东西能协助假身补完自己意识里的设定？结合刚刚他进入战场的停顿，这个冒牌威廉的行动似乎有很多的可能性。 几乎能俯瞰着正片战场的荆囚声不由皱起眉头，而就是这一瞬的停顿，周围向自己卷杀而来的植物触须便铺满了地面。 荆囚声将荆罪之枪插入地面，如雷电一般恣意狂舞的黑色荆棘从地下长出斩断了触须，随后荆囚声一扭枪声，环绕于周身的雷电再次汇聚拱破地面刺入血肉蠕虫的腹部。 在雷电的冲击下血肉蠕虫的身体被微微抬起，露出了它那沉重恶臭的身体下面、与地面紧密连接的密密麻麻的植物触须——仿佛整个庄园的植物根须都汇聚在血肉蠕虫的身体下面。 而在那触须之中，隐约可见两张扭曲呆滞的面孔。 一张是格蕾修女，另一张则是法师鲁道夫。 不只是荆囚声，就连威廉的进攻也是猛地停滞了下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血肉蠕虫和身旁的格蕾修女，脑海中不断重新那两张被埋在地下的面孔。 “那是什么？！” “谁知道？反正是邪恶污染。”鲁道夫回道，“我们从庄园北的太阳塔出来就碰见了这两个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它们二话不说就对我和格蕾修女发动了攻击——被打死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你们要是来得早点，还能看到它脑袋上顶着的我的头发。” 威廉闻言显然还是有点信不过两人，好在格蕾修女绽放了更为强烈的希光，才冲散了威廉心中的疑虑：“假身的怪物可用不了希光魔法，它们会被希光灼烧成灰烬。” 位于战场最后方的鲁道夫也是连忙附和道：“格蕾修女用希光赐福了我！” “...我可从没停过错乱知识的污染还能造成这种现象。”威廉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愚者的人通常只会制造出一群疯子和一群身上爬满错乱知识的书中怪物。” “这或许就是他们在此行动的目的。”格蕾修女说道，同时挥起希光包裹的拳头和植物触须构成的重锥撞在一块，“哼、这些邪教徒总是喜欢拿人命做各种邪恶的实验，然后再用邪恶实验的结果去杀害更多的无辜人，威廉领主，看来你这庄园的选地不怎么好，被那些丧心病狂的邪教徒给看上了。” 希光大声，寸寸金色的龟裂出现在植物触须构成的重锥上，下一刻触须崩裂，化作无数燃烧着希光圣火的碎片洒落地面。 “学者协会的小家伙？你会不会阻隔法阵？”鲁道夫向一旁观战的罗斯问道。 “会，但不太熟练。” “会就可以，我们几个全力压制住这个怪物，你在他的周围布下阻隔法阵，如果能够切断这怪物和身体下面根须的来源的话，我们应该就能杀死他了。” “好的，我...我试试。” “我来掩护你。”从侧面退下来的荆囚声说道。 那些植物根须根本处理不完，而这怪物的注意力似乎也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分走完的，他在侧面的战斗可以说除了刮掉一点影响自己队友的恶臭腐肉外，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眼前邪恶横行，众生哀苦，希光啊，愿您赐我以审判诸恶的力量，我将以邪恶污浊之血，来宣扬您至高无上的伟力！” 一句句铿锵有力的祷文从修女口中流出，一连七个阵法接连浮现环绕于血肉蠕虫身侧，数十条辉光锁链从阵法之中攒射而出射入血肉蠕虫体内，希光灼烤着血肉蠕虫的身体，更为浓烈的恶臭随之迸发出来。 血肉蠕虫的体表开始沸腾，仿佛一锅沸腾的烂肉臭汤，这股力量随着传播到地下，于是乎那些植物触须从地面下钻了出来，如细小毒蛇般游走在地面之上。 鲁道夫挥动法杖，身后的两株龙冠火树再次吐出炙热火焰，整片地面的植物根须顿时一扫而空，只留下它们钻出时的密密麻麻的空洞，几乎占满了每个人的视野。 鲁道夫心中一震，立刻闭上眼睛喊道：“不好！闭眼！” “冰封护佑！” 最先做出反应的威廉在闭上眼睛的同时将冰霜之剑刺入地面，冰棱护盾顿时出现在每个人的身前，下一瞬，无数眼睛在地下的每一个小孔洞之间出现，它们眨动着，一股令人头晕眼眩几欲呕吐的波动冲刷着每一个看到地下之眼的人。 刚刚释放完希光魔法的格蕾修女未能幸免，在她的视野中，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扭曲的七彩世界，像是几桶颜料倒在一起搅成的漩涡冲刷着格蕾修女的理智，囚禁血肉蠕虫的希光渐渐淡去，从蠕虫体表下蹿出的植物触须刺向格蕾修女，本能的希光庇护保住了格蕾修女的一条命，但剧烈的冲击还是让她倒飞出去，身上的希光战甲也凹陷一块。 与此同时，为了清理掉周围被错乱知识冲击的失控状态，罗斯也不得不暂停了手中的阻隔法阵，智慧魔法遗忘发动，清醒过来的格蕾修女才堪堪多开血肉蠕虫的绝杀碾压。 撞开格蕾修女和威廉的血肉蠕虫直指位于他们身后的法师鲁道夫，在它身上血肉翻涌的同时细长的手臂和双脚也不断从它的体内探出，在一众手脚的支撑下它从地上爬了起来，前面一截血肉逐渐有了脑袋的模样，而连接着它腹部的植物根须，则如同密密麻麻的肠子犁过地面。 腥臭扑面而来，一面白色盾牌出现为鲁道夫争取了关键的逃离世界，奥术魔法发动，短距离的跃迁让他瞬间转移至另一个方向，两颗龙冠火树则应声倒下。 荆囚声捏了捏自己的手掌。 第一百零三章:庄园异变 “咳咳！这怪物可真难缠。”鲁道夫剧烈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以他尚未超凡的身体，刚才要是被碾一下怕是也要落个骨肉交融的下场。 “刚才它可没这么大的反应，它变成这样还能听懂我们的话？” “怎么说也是错乱知识的凝聚物，要是裘恩那个老东西也在这就好了。”鲁道夫啐了一口，颇为马后炮地说道。 刚才就属他声音喊得最大。 “鲁...道夫...你的嘴...还是——呵咳——那么臭~~” 兀地，一个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在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响起，在场几人的脸色皆是肉眼可见的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那血肉蠕虫缓缓转过沉重的身体，拖在身下的植物触须也跟着扭动、挤压、渗出腥臭的红色汁水，它那颗肉球一般的节状物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不断起伏，最后化作格外庞大的裘恩的脸。 罗斯嘭的一声坐倒在地上，双腿发颤的看着血肉蠕虫：“会...会长？” “是幻术吗？”格蕾修女沉声道，手中捏起一团希光。 “够——了...任务...结束——”依旧是那种半死不活的声调，在格蕾修女发起攻击之前，血肉蠕虫突然爆开了自己的身体化作一滩浆糊一般的血肉聚集物落在庄园大门周围，紧跟着一道漩涡出现在这片肉池重新，搅动将所有血肉全部吞噬。 ‘啪’的一声，血肉怪物被吞噬进了一本血红封面的书中，那书本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正好落在那些脱离了血肉蠕虫后落回、并吸附在地面上的植物根须中间。 荆囚声隔着很远的距离便看到了书皮封面上的两个大字——错误。 最后，那血红书册当着所有人的面化作一滩血水融入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接...消失了？！”鲁道夫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本书消失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就要追上去，但又被威廉拉在原地——那些落在植物触须还在蠕动，和蛆虫一样。 格蕾修女抬手在身前点过三下：“愿希光谅解，放走邪恶并非吾之本意，此后吾必会将其追杀，将邪恶彻底根除。” “跑了...感觉刚才完全就是在白费功夫了，明明就差一点来着。”鲁道夫摊手说道，好像刚才要被碾死的是血肉蠕虫而不是他本人。 “鲁道夫，俏皮话就不要说了。”威廉沉声道，手中的冰蓝长剑化作光点散去，“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庄园似乎变得不太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荆囚声把腿还是软着的罗斯从地上拉了起来，并顺手指了指他们身后正对着庄园门口的喷泉。 原本法阵损坏的喷泉再次流出了水，只是和以往不同，喷泉的水流是从平静的水面上倒流入喷口。 “残缺的法阵还能运行？”鲁道夫到底还是九阶的高阶法师，一样就看出喷泉的诡异并不在于水的倒流——在拥有魔法的世界想要实现这一奇观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怎么让一个明显缺少了近三分之一的符文节点的法阵继续生效。 “暗夜...似乎也提前到了。”格蕾修女沉声道。 荆囚声闻言不由抬头向天空看去，本就稀薄的群星此时已经彻底敛去了踪迹。 阴暗再次席卷大地，泥土从脚下的石板路的缝隙处渗透出来，泥土很快铺满了地面将六条影子全部吞噬，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腥味。 本就破败阴沉的庄园似乎变得更加落魄，所有植物在一瞬之间全部枯死，扭曲破碎的落叶散落了一地，只留下干枯枝干张牙舞爪的伸向夜幕，如一只只从破败墓地中伸出了腐化尸手，泥土从四面八方翻涌了上来，似乎有将整个庄园吞入到地面的趋势，不远处的小屋更是肉眼可见的被刻上了岁月的痕迹——白漆剥落露出了腐朽的和布满虫眼的斑驳木墙，随着冷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是一只残喘的野兽，下一刻就会死去。 而在更远处，彻底变成漆黑色的庞然大物则默默的坐落在这片庄园的尽头，它只是缄默地坐在哪，用自己深邃的窗户似的眼睛俯瞰着这片庄园，穿堂风透过它的身体、掠过花园吹到众人的面前，带来的只有腐朽的气息——那便是庄园的主宅，初来时尚还残留的珠光宝气全无，留下的只有死寂。 它打开了自己的门，门口不再有那具挂在树枝上的尸体，可能是在欢迎荆囚声几人的到来。 和现在相比，他们刚来时的庄园简直就像是童话小屋，而现在的庄园则更贴近一个冰冷阴森的墓地。 几人在这里出现异变后没有贸然行动，格蕾修女第一时间张开了希光圣域暂时隔绝污染可能产生的侵蚀，同时搓出一团治愈的希光为鲁道夫和威廉处理一些并不严重的伤口。 “我来吧。”荆囚声走过来说道，“荆罪也有一定的治愈能力，你战斗的时间更长，抓紧时间恢复魔力才对。” “...好，那就麻烦你了。”格蕾修女也没有推让，起身把位置给荆囚声让出来。 “你们看那边！”鲁道夫突然指着庄园南边说道。 那是太阳灯塔的地方，原本散发着金色辉光的太阳灯塔此时却燃烧着诡异的蓝色火焰，更为此地带来几分不详。 荆囚声眉头一皱，连忙试着和蒙斯利达进行沟通：“蒙斯利达，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没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到蒙斯利达的回复荆囚声便安心地松了口气：“诶，蒙斯利达，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沃伦语啊？” 要知道两百年前荆囚声完全是靠着蒙斯利达哼的音调不同，来分辨他要表达的意思的。 不过这次蒙斯利达就没再回复荆囚声的疑问了，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模样。 荆囚声无奈地摇摇头，随后看向威廉：“我留在那的守护者回复了，太阳灯塔附近并没有异常，他们很安全。” 威廉眉头微皱：“...消息可靠吗？” “可靠，我能通过和守护者的连接确定对方的状...态。”荆囚声说着突然顿了一下，随后又接着道，“而且血巨人几乎可以免疫所有的精神侵蚀。” 毕竟这物种最初可是魔兽祖母的造物，只会循着杀戮本能行事。 “守护者？血巨人？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鲁道夫忍不住问道。 “荆罪神官的一个特殊能力而已。”荆囚声随口解释道。 “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还真能在见到荆罪的神官。”一旁的格蕾修女接道，“虽然荆罪在沃伦势弱已久，但此番荆罪的神官再次行走人间，想来更加公正的律法也会出现了。” 她对着荆囚声行了希光礼：“愿荆罪庇佑祂的子民和信徒。” “愿希光庇佑祂的子民和信徒。”荆囚声同样回礼道。 除了教派战争的混乱年代，几乎所有神教的教徒在见面时都是这样交流的——行自家神的礼，颂念对家神的名，即表示自己的信仰坚定，又基于对方足够的尊重。 荆囚声很乐意能在这个新世纪看到还愿意这么做的希光教徒。 随后，格蕾看向领主威廉：“领主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和众人纠缠的血肉蠕虫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整个庄园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与其说他们是在暗夜中的康仑庄园，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庞大怪物腐朽恶臭的体内，而周围的一切都是血肉堆砌出来的伪装。 “格蕾女士既然这样问了，那想来应该是已经有了答案。”威廉沉声说道，“我想先听听您的建议。” “直接去书房。”格蕾修女提议道，“污染是错乱知识引起的，刚才那怪物消失的时候也是变成了一本书，就算藏匿在这的污染没有多在书房里，去到那我们也应该能找到不少线索。” “可是我们刚才进去的时候可是直接被传送出来了。”鲁道夫皱眉说道，“要不我们先试着找一下裘恩？啊...如果刚才那肉团展露出来的也只是裘恩的假身而不是裘恩的尸体的话。” “...再走一趟看看吧，我绕到庄园南侧又从庄园里绕回来，除了刚才的怪物便没遇到别的什么东西，你们是从庄园北边来的，现在没仔细看过的地方，便只有主宅了。”威廉说着，看向荆囚声，以及他身边明显还没回过神来的罗斯。 “我没意见。”荆囚声说道，“而且南北两边都没有发现裘恩会长的话...那他应该就只能在主宅和中心花园这一片了。” 第一百零四章:自愿的 火源石被源源不断地投入太阳灯塔之中，最高功率输出下让整座太阳灯塔都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辉光，这座高达近十米的太阳灯塔几乎照亮了半个庄园，凡是光芒所过之处万物都蒙上了金色的虚影，仿佛置身神国，给人以无限的安宁。 几团篝火在灯塔旁侧升起，幸存下来的杂役和农奴泾渭分明的各自聚集在篝火旁边，但他们又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一个方向——那里坐着一个站起来快有两个人高的巨人，他旁边还坐着一只刚才差点要被当成邪教徒烧死的黑狐，虽然领主已经打了包票说他们是安全的，但其他人还是忍不住用警惕提防的目光打量他们。 蒙斯利达对这种目光自然是不甚在意的，早先自己跟在荆棘大师于教廷战争战场上征战时没少被这种目光盯着，早就习惯了。 蒙斯利达盘腿坐在地上，他的目光虽然落在面前那团巴掌大小的篝火上，但显然思绪已经不在此处停留。 他刚才从荆囚声身上闻到了一股不太一样的味道，就好像是尸水里泡过一天的尸臭味，这让他很不习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味道，甚至足以引起他的警惕，但无奈自己根本不会说正常的沃伦语。 总之还是希望那家伙别再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然自己又要像之前的两百年那样，被关在荆罪的囚牢中。 血巨人语：“所以你想要永远的自由吗？” 一道虚幻但又确实带着几分血巨人独特韵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蒙斯利达猛地抬起头向四周看去，最后目光落在太阳灯塔正下方的一条裂开的沟壑中。 蒙斯利达探身将脸贴在沟壑上，顺着缝隙向内看去。 在缝隙的另一侧，是一座被暗夜笼罩、泥土翻涌覆盖地面、房屋破落仿佛已被遗忘数十年之久的康仑庄园，而另一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血巨人蒙斯利达则坐在风格相同、但却燃着幽蓝火焰的太阳灯塔旁边。 而在他的身边，却并没有黛莉娅几人围着，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一尺长短的、雪兔族幼崽的尸体。 “想要永远、真正的自由吗？”缝隙中的蒙斯利达抬头看着缝隙外的蒙斯利达，“只要你愿意，我就给你。” 永远的自由？ 蒙斯利达摇了摇头。 “...为什么？荆罪已经囚禁了你上百年。” “蒙斯利达，有罪，是自愿被囚禁的。”蒙斯利达回道，便将目光从缝隙处挪开。 只留缝隙中的蒙斯利达满脸错愕的愣在原地，而在失去真正蒙斯利达的注视后，他的身体也迅速溶解分裂，化作一滩几乎和泥土溶于一起的血肉。 而在这血肉之上，扭曲的字符则布满其中，随着血肉中残余的力量抽动着每一个字母。 ...在恢复了魔力休息过片刻后，汇合的几人再度起身向庄园主宅走去，只是原本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似乎一下变得漫长起来。 “侵蚀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格蕾修女说道，她俯身抓起一把泥土，“由浅而深，侵蚀早已存在，只是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后才引发了庄园的变异。” “我倒是想知道侵蚀清除后这庄园还能不能变回去。”威廉忍不住说道，“为了修缮祖父留下来的庄园，我可没少花钱。” “那你可能要再花一笔了。”格蕾修女回道，将手中的泥土洒在一旁，“希光教堂会帮您祛除剩下的污染，不过我可以给您一个优惠。” “我说两位，十分钟的路程咱们差不多走了快半个小时，你们还在讨论这些真的合适吗？” 鲁道夫小声嘀咕道，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而且法师协会也不是不能帮忙祛除邪恶，我打包票，最后的价格肯定比希光给的更加便宜。” 言毕，三人相视一笑，威廉顺手整了整脖子前系着的领结，一副只要怪物没有跳脸自己就能保持优雅的模样。 不过荆囚声实在是笑不出来，这一路上他们可是没少遇到过各种诡异的事物或现象——好几颗枝干钻入地下，根须却向天空生长的古怪植物、一块被根须缠绕便有了生命、并迈着自己千百条腿四处乱转的砖头、没有倒影的水面...以及面前似乎正在呼吸的主宅房子。 尤其是当他们赶到主宅之后，一卷湿漉漉的红地毯便从门内滚了出来，就像是这房子吐出来的舌头，这让荆囚声不由想起小时候给自己留下深刻阴影的电影怪兽屋。 格蕾修女召出一团圣光照耀着几人，而鲁道夫也是给每个人都施加了奥术护盾，没有再做过多无用的询问，几人一同走入那漆黑一片的房屋之中。 想象中的大门变成牙齿、门毯变成舌头将自己卷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随着火光和希光的照耀，原本漆黑的大厅也亮堂了几分，身后并没有再传来大门关闭的声响，这也让几人能够放心的观察起现在的住宅。 大体的布局依旧没变，但任谁都能看出此时的主宅有多么诡异——耸立在大厅中，从门口一直到台阶前的石柱上刻着的浮雕由八大正神变成了八个扭曲的怪物，祂们似乎并不是与八正神相对的八邪神，而只是单纯的对八正神的异化扭曲。 几乎每一个神祇都变成了各种扭曲血肉的聚合物，就像是从每一盒拼图中随便拿出一块汇聚到一起随便拼凑出来的画面，大框架依旧是个正方形，但内容却满是扭曲和亵渎造物。 除此之外，还有威廉收藏的那些名画、雕塑和别的什么艺术品，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人物像的五官被完全打乱，风景画的运笔仿佛是拿着画笔在纸上拧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漩涡在画面上不断转动，宝石由内到外长出了似乎是同一构成物质的尖锐触角，而那些骑士雕像，除去被打乱的四肢和五官外也布满了细小的裂缝，偶有几处碎片落下，其中一闪而过的红影也像眼睛一般在雕像里窥视着众人。 荆囚声举着火把来到本该刻着荆罪女神的石柱前，只见柱子上的神祇已经再无最初雕刻时的庄严神圣，祂的头发变成了缠绕自己的荆棘，从脖子一直到侧腹长出的手臂则撕扯着那些从自己血肉中钻出的尖刺，祂的表情痛苦而扭曲，狰狞的脸上每一条夹起的皱纹中似乎都藏着类似眼睛的东西，祂只穿着一条刚到腰部的长裙，可在长裙下面却不是任何能勾起凡人幻想的完美腿型，而是一簇交错缠绕的荆棘，它们包裹着放大了一倍的荆罪女神的头颅，荆棘便是从这头颅的五官之中长出。 这一次荆囚声并没有因为看到荆罪女神相关的东西而出现什么幻觉，但眼前这邪门的雕像还是让荆囚声有点难以适应，痛苦似乎通过雕刻者的刻刀直接留在了雕像上，哪怕自己只是多看一眼，好像就能体会到和雕像所展现的一样的痛苦。 荆囚声强迫自己挪开目光看向其祂石柱... ...好吧，其祂神祇的浮雕也没好到哪去。 第一百零五章:三间书房 “这可真是...不敬！”格蕾修女看着浮雕上同样扭曲的希光女神雕像，气的浑身颤抖，大冷天的更是手脚冰凉。 “等我们找到这的邪教徒有的是机会好好和他清算亵渎神明的帐。”鲁道夫说道，“但是现在问题来了，既然说来住宅直接奔书房去...可是我刚才用奥法之眼看了一圈，从一楼到二楼足足有三个书房，怎么说？” “三个书房？”威廉闻言眉头一皱，他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屋顶，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不自觉地在所有人心中升起——这里...还真的是所谓的康仑庄园主宅吗？ 连空间布局都能悄无声息进行改变，要么是幻觉，要么就只能是他们到了‘别的地方’。 在威廉的示意下，一行五人先一同前往位于一楼的书房，一扇方正的棕榈木大门堵住了原本通往会客厅的拱门，紧闭的大门上同样爬满血管一样的根须，这些根须的末端则汇聚于门锁的附近。 几人用了所有能用的办法，包括但不限于魔法轰炸、重拳出击、铁山靠，以及威廉随身带着的庄园钥匙，但这书房的大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此后，在鲁道夫奥法之眼的指引下一行人又去了另外两个分别位于三楼和四楼的书房，但结果却是没什么变化——他们根本打不开书房的门。 不过他们倒是找到了另一个线索。 一本鲁道夫不知何时落在走廊上的笔记。 “我可以发誓。”鲁道夫举起双手，“除了被转移走之前我跟着你们来过这里，后面我和格蕾修女基本都围绕在庄园北边，而且就算是第一次来，我也没上到这么高的地方。” “格蕾修女可以给我作证。” “确实。”格蕾修女说道，捡起那本笔记，粘稠成块的血肉便不断从书页中滑落，“这应该是冒牌货的笔记。” 一张残破的、似乎随时都会化作灰烬的草纸从中滑出落在地上，其边缘处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三个书房的大门必须同时打开，才有机会通往真正的书房。 简单、明了、直接，就差把‘我就是想让你们分开行动而你们只能照做’这一想法直接贴在众人的眼前。 “看来那个冒牌货丢下这本笔记就是想给我们传个话？”威廉沉声道。 “可这不是我的笔迹！”鲁道夫说道。 “...这是我的。”格蕾修女说道，“...应该是我的假身在鲁道夫的假身的笔记上写下的这些东西。” “它们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鲁道夫忍不住问道，“是其中一方已经要死了吗？那我们刚才在花园那边遇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荆棘大师，你怎么看？”威廉抬头看向荆囚声。 荆囚声对此只是无奈地摊开双手：“我不善于思考。” 事情太过复杂，就连荆囚声自己的脑袋也有点混乱——首先是鲁道夫的真假问题，现在他就和旁边那个假威廉一样，对于自己身上少了某个东西没有一点认知，比如说威廉的剑，鲁道夫的笔记，甚至似乎中还有什么东西在补充他们的认知漏洞，这让荆囚声不由自主地便把鲁道夫也列到了伪造品的范围内，那么如此一来，之前一直和鲁道夫共同行动的格蕾修女的身份便也很值得怀疑了。 除此之外，在这条思路中也不是没有矛盾存在，依旧是那本笔记——它是怎么从一本笔记变成污染血肉的？是错乱知识的影响？还是这就是它的本质？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显然直接把结果引向了两个极端。 所以，再没有新的线索出来之前，荆囚声也不好妄下结论。 “...那我们要按照纸上写的做吗？”鲁道夫问道，“本能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或许我们可以先去别的房间再找找别的...线索？” “可是对方似乎并没有给我们选择的余地。”格蕾修女说道，她起身推开捡到笔记旁的那扇未关紧大门，而门后...确实一片空无——与其说格蕾修女推开的是一扇门，不如说是一扇窗户，他们能透过门直接看到来时的花园，也只能看到来时的花园。 “四楼，我记得过来时我还能看到这的窗户。”威廉眯着眼说道。 “我不知道其他房间是不是也是这样，但很显然，前往书房似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一时，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 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 “好吧，真是见了鬼了。”鲁道夫忍不住啐了一口，毫不顾忌自己魔法师协会会长的‘高贵身份’，“五个人，三扇门，怎么分？” “...我可以独自行动。”格蕾修女说道，“希光庇佑，虽然这样说并不符合希光教条，可事实如此，哪怕我只有一个人行于黑暗中，相比于你们也是更安全的。” 威廉没有急着回道，他只是扭头看向荆囚声，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而这时鲁道夫却抢先开口道：“我希望能和领主大人一起行动，毕竟我只是一个孱弱的法师，还是浅信徒，单独行动下没有太多的自保能力。” 威廉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一旁的荆囚声却是符合着点点头：“确实，我和罗斯一起就行。” 一时，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因为哪怕是鲁道夫也能看出，此时更合理的分配应该是荆囚声和他，罗斯和威廉一组，只是相比较于一个可能拖后腿的四阶神官，鲁道夫还是更信任身位大剑师的威廉。 不过威廉倒是很快意识到了荆囚声这样选择的目的——荆囚声是神选，抛开职业等阶这一因素来看他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安全的那一个，可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可能只是为了照顾他的熟人罗斯，总之荆囚声希望他和罗斯一起。 对此，荆囚声的答案其实更简单——他不想和一个可能是污染假身的存在在一个房间行动，尤其是他们现在进了一个明显更加诡异的地方，谁知道那两个可能是假身的污染造物会什么时候发癫。 “好吧，我没意见。”威廉面无表情地说道。 鲁道夫明显松了口气。 确定按照计划继续探查书房、且分完组之后，一行五人便分开向各自的目的地走去——格蕾修女前往的是一楼的书房，罗斯和荆囚声负责三楼的书房，威廉和鲁道夫则负责四楼的书房。 随机抽取，毕竟按照威廉的说法，这三道门其实都和真正书房的位置对不上，而原本本该是书房的地方现在则变成了会客厅。 荆囚声和罗斯站在三楼的书房前，而随着格蕾修女到达位置之后，书房的大门上那些细密的藤条也纷纷散去。 它们滑动的轨迹甚至有一种恭候已久请君入瓮的欣喜感。 “...好恶心。”罗斯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怎么，从学者会长的尊荣所带来的欣喜中清醒过来了？” 罗斯嘴角一抽：“这个笑话可不怎么好笑。” 说完，罗斯又忍不住低叹一声：“也不知道会长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说来难受，我在康仑最熟悉的两位学者就是老师和裘恩会长，结果邪教徒来了两次，我分别跟着两位在污染所在的地方行动了两次，可结果...唉——” “怎么一说好像确实挺事逼的，不过我也在场，事逼的也可能是我。” “啊？”罗斯扭头看着荆囚声，一副你不安慰我为何还要拿刀捅我的受伤模样。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说两句骚话还确实能帮自己调整一下心态。 此时恰好门上的藤条全部散去，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向内看去，依稀能看见那些静默陈列的书架。 “走了。”荆囚声说道，抬手推开了三楼书房的大门。 可随着他们走入书房，那些陈列的书架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铺满整个房间、花纹繁复的地毯、从一根房柱到另一根房柱，长度足有十几米长的弧形落地窗、一张能躺下四五个人的圆形大床，丝滑丝绸做成的被褥一直从床上铺到地下，而在这房间的入口处的侧边，则是连门把手都用宝石装饰的私人盥洗室。 通过正对着床铺的墙上挂着的威廉画像来看，这里应该是主宅的主卧，威廉的卧房。 第一百零六章:真假交错 威廉的卧室...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罗斯轻声说道，同时抬头看着高远辽阔的卧室屋顶，以免上面有什么缩着的怪物给他们来个天降惊喜。 “和外面整体不正常的庄园相比，这么一间正常的卧室就是最大的不正常。”荆囚声说道，瞥了眼身后在他们进来后就自动关上的卧室大门。 嘭—— 门关上的声音引的格蕾修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瞬间，等她再回过头时眼前的景象已经从书房变成了...集体宿舍模样的地方。 腐朽破败的木板组成的墙面有不少漏风的地方，靠墙的两边则摆着两排木板围起又填上干草垛的‘床’，这是哪里倒是不难猜——庄园南边奴隶住的农舍。 “所以我们这是又被刷了吗？”格蕾修女皱起眉头——把他们五人分成三组重新移动到庄园外面，这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格蕾修女抬起手做出将什么东西挂在空气中的动作，一个金光闪闪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凭空出现，没有晃动，意味着这里并没有藏匿着邪恶或邪教徒。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农舍，没有邪教徒和污染的袭击，身后的大门虽然自动关上但却并没锁死，除了拖时间外格蕾修女实在想不到邪教徒还有什么理由搞这一出。 不过很快格蕾修女就有了新的发现。 “...有死者的气息。”格蕾修女喃喃道，随手双手合十，一簇圣光自掌心亮起。 格蕾修女将手放在地上，流动的辉光便自动在地上勾勒成阵，随后法阵融入地面化作辉光指向农舍中的一个方向——靠窗户的一张床铺。 格蕾修女走到那张床铺前，很显然，这张床的草垛有翻动过的痕迹，她将草垛全部翻了出来，接着是明显被人整过的平整泥土地面，一个小小的穴洞便露了出来，紧跟着窜出一股难掩的尸臭味。 “这是...雪兔族的兽人？看上去似乎刚出生没多久。”格蕾修女面露不忍，抬手在身前连续点过，“可怜的孩子，你虽是无信之人，但你依旧可以在希光的指引下前往希光神国，愿你在那里不用再忍受饥饿、寒冷和病痛，愿你灵魂安稳。” “吱——！” 一声刺耳尖叫打断了格蕾修女的祷词，她低头向洞内看去，只见那连毛发都没长全的小雪兔突然张开了嘴巴，它冲着格蕾修女尖声喊叫着，而身下的泥土也反出恶臭的尸水，尸水中伸出和他双手差不多大小的尸手，抓着小雪兔的尸体一点点拖入泥土之中。 “...好重的怨念，是有什么东西寄托在它的身上？”格蕾修女自言自语道，“那些邪教徒似乎便是用这东西为土壤和养料创造的污染...什么时候愚者的信徒也会搞这种事了？” 他们平常都是随手写一篇故事丢在大街小巷里，当被人无意捡起并随意撇上一眼后才将污染散播出去。 而就在格蕾修女思考这些问题时，那坑洞内积攒着的尸水上，却是有一道画面忽然闪过。 那是一个人。 一个透过坑里的尸水观察着‘自己’的男人。 格蕾修女看着他将半个身子探入坑洞，在拿起一本日记的同时被一只手拽入另一侧的坑洞中，然后，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坑洞中爬了出来。 那是荆罪神官，荆棘。 而现在，他就坐在尸水呈现的画面中，仰头看着自己。 尸水中的画面闪烁了一下，格蕾修女看着这个荆囚声收回目光如影子一般从封死的坑中爬了出去，默默地跟在另一个荆囚声的脚下。 对了。 暗夜到来的前一刻，他们五个人的脚下有六道影子。 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到底谁是假的？”罗斯忍不住问道。 他和荆囚声站在威廉卧室床边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中的画面。 镜中，威廉领主配合着裘恩刚刚杀退了一只从书中钻出来的书中怪物，但威廉自己也受了点伤，此时他正靠在床边任由裘恩帮他处理伤口扼制污染，而他们所躺的地方则正好对着落地镜。 如果将两个空间重合，那么裘恩和威廉此时应该就坐在荆囚声和罗斯的身后。 想到这罗斯不由打了个冷颤，回头看着镜中威廉和裘恩所在的位置。 “很显然，他们是真的。”荆囚声说道，“看看威廉手中的剑就知道了。” “...对哦。”罗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说起来刚才那个领主大人从一开始就没用过湛冰剑，该死...那鲁道夫先生岂不是也有危险？！” 然后，罗斯便对上了荆囚声饱含无奈的双眼。 “...你这个眼神...不会鲁道夫先生也是假的吧？”罗斯吞了口口水说道。 “...谁知道呢？” 荆囚声沉声回道，他眉头紧锁，抬手放在镜子上。 冰冷，坚硬，带着一股投人心扉的寒意，想象中的手掌穿过镜子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蒙斯利达，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蒙斯利达回道。 “...太阳灯塔是什么颜色的？” “...金色的。”那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 “好吧，我知道了。”荆囚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这会自己心跳的好快。 嘭！ 一声巨响突然从门外响起，不只是荆囚声和罗斯、镜中的威廉和裘恩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动静，他们同时抬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镜中的裘恩和威廉更是率先冲出，而在这面的世界，荆囚声则看到墙上赫然闪过两道影子冲出卧室。 “怎么了这是？”罗斯看着突然打开的卧室大门，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但好戏是肯定要开场了。”荆囚声说道，跟着那两个影子冲出卧室。 “诶荆棘大师！您等等我啊！”罗斯惨叫一声连忙跟上。 在荆囚声和罗斯踏出卧室的一瞬间，一道冰刺骤然在四楼到三楼的楼梯上蔓延开来，锋利的冰芒几乎铺满了楼梯和侧面的墙壁，而在这冰芒之中，一条血肉蠕虫却是从冰棱的镜像中钻了出来，在将冰刺接连碾碎的同时怪叫着向四楼的威廉和鲁道夫扑去。 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那血肉蠕虫应该就是威廉和裘恩的影子化作的怪物。 “所以我们在真正的康仑庄园李呈现出来的，也是这幅模样吗？” 荆囚声眉头微蹙，还在犹豫要不要动手，以及...自己到底改帮那一方。 “还差一个地方，格蕾和鲁道夫，那本鲁道夫的笔记还没有合理解释...万一...万一是误导呢？” “伪造者，受死！” 兀地，一股寒意突然从身后传来，荆囚声立刻回身横枪在前，飞来的辉光圣剑撞击在荆罪之枪上爆发出一团炫光，随后荆囚声捏碎长枪，长枪化作数道荆棘闪电闪烁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上，留下数道雷痕挡下了格蕾修女前进的步伐。 “辉光！助我审判邪恶！”格蕾修女怒吼道，缠绕双臂的铁链瞬间崩裂，辉光连接起断裂处将其延长，两条锁链便如长蛇一般绕过雷痕刺向荆囚声！ 我焯！ 刚才对付血肉蠕虫可没见你用这一招！ 捏麻专门用来打内战是吧？！ 罗斯见状连忙后退几步，将战场让给荆囚声和格蕾修女，与此同时，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勾起。 “有人上当了。” 第一百零七章:假的，都是假的 荆棘闪电收紧绞死锁链，细密的电弧顿时沿着锁链攀上了格蕾修女的身体，趁着对方被麻痹的这一瞬间，荆囚声侧身冲出直接翻过栏杆跃向楼下。 开玩笑。 一个九阶的希光神职，哪怕自己是神选也不可能和对面硬碰硬刚正面。 荆囚声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而旁边也传来一阵短促的尖叫，荆囚声循声望去，发现本该扯到楼上走廊尽头的罗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楼下，他坐在一堆碎木板的中间，就差把惊魂未定这几个大字给写在脸上。 荆囚声不由抬头看了眼楼上走廊破的大洞，心中略微一松。 “发...发...”罗斯开口喊着，可紧接着，他突然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在吐出一口鲜血后才哑着声音问道，“到底怎么了？格蕾修女怎么突然向我们发起攻击？” “是向我才对。”荆囚声说道，快步从罗斯身边走过，顺手给了他一个安福治疗。 “刚才你跑的挺快的。” 罗斯尴尬地笑了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荆囚声的身后一同向楼下跑去：“那个...我刚才听格蕾修女说您是...” “冒牌货？”荆囚声嘿嘿一笑，瞥了眼罗斯，“她是这个意思，对吧。” 罗斯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为难，但还是硬撑着点了点头，最后又连忙跟上一句：“当然！不管格蕾修女怎么说...我肯定还是相信阁下的，没准...额...没准是格蕾修女被什么东西给迷惑了，也有可能，对吧？” 对此，荆囚声只是咧嘴一笑：“谁知道呢。” “荆棘大师，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一楼的书房，我要看看格蕾修女在里面看到了什么。”荆囚声回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荆囚声还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出现的。 似乎慢一拍的安福神术，要靠真的荆囚声借力才能使用的荆罪神力，蒙斯利达熟悉的声音...这些到底都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异常的？ 罗斯点点头，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利用魔力感知过之后才接着道：“格蕾修女...好像没有跟上来？” “估计是帮鲁道夫和威廉去对付那...怪物去了，没准他们一会就回下来。”荆囚声说道，“你真要继续跟着我吗？一会你可就不好和他们解释了。” “当然了，我...我相信阁下肯定是真的。” 荆囚声脚步一顿：“到了。” 一楼的书房大门依旧是敞开着的，在他们进入过书房之后这几个房间似乎就已经完全向他们打开。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荆囚声嘀咕道，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随着他和罗斯一步踏出，书房中的书架再次徐徐消散，而本该是一楼会客厅的位置，此时此刻却变成了庄园前的花园入口。 也就是他们和格蕾修女、鲁道夫遇上的地方。 “这...什么情况？”罗斯立刻回头看去，身后空空如也，他抬手在空气上摩挲着，但并没有摸到想象中的书房大门。 而荆囚声则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和印象里有些许不同的...花园。 此时地下的泥土还没有翻涌上来，院门口的两颗龙冠树也依旧矗立，喷泉依旧是坏的，损坏的法阵并没有产生倒流的水流。 ...但本该干涸的喷泉池内却静躺着一泓清泉，仿佛是一面镜子被静置在其中。 荆囚声四下看了一圈，联想到之前在威廉主卧落地镜中看到的画面，便慢慢迈步向镜子般的水面走去。 荆囚声望向湖面，视线投入其中时溅起一圈涟漪，一幅幅画面便呈现在荆囚声的眼中。 画面中是刚刚从庄园北面赶来，出现在花园入口的格蕾修女和鲁道夫法师。 他们似乎是被什么引到这的，刚刚抵达时他们还在东张西望的寻找着什么东西，但很显然，引他们到这的东西别有目的。 很快，另外一个格蕾修女和鲁道夫便出现在了画面中。 双方一真一假，其中一方在双方照面后便立刻发动了攻击，而他们明显有把局面给弄乱的打算，开战不过一分钟，绚烂的魔法光辉和希光辉光便将四人的身影给完全弄混淆。 直到双方再次分开，两边依旧保持着一个格蕾修女一个鲁道夫的配置。 靠近喷泉的一方的鲁道夫勾画了一个奥术跃迁的法阵，拉着格蕾修女消失在另一方的面前，与此同时大量植物根须汇聚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变成了...另一方修女和魔法师所看到的血肉蠕虫。 至此，画面结束。 荆囚声瞳孔一缩，他捂着脑袋嘴里快速地念叨着什么，紧接着他猛地伸手打乱水面，而当水面再次平静下来时，刚才的画面便再次开始播放。 这一次，荆囚声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而在连续观看数次影像之后，荆囚声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当双方再次分开后，从北面来的格蕾修女，和从庄园内出现的鲁道夫战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假的鲁道夫，带走的是真的格蕾修女，真的鲁道夫身边，跟着假的格蕾修女。 荆囚声紧紧皱起了眉头——那此时此刻，在庄园里和假威廉对抗‘血肉蠕虫’的鲁道夫，究竟是真是假？ 答案显然已经非常明显。 “我们要回去。”荆囚声抬头看向庄园，“鲁道夫有危险！” “鲁道夫会长有危险？”罗斯似乎还没搞明白荆囚声的思绪是怎么跳跃的，他只是愣愣地跟着荆囚声跑起来，从花园到庄园主宅。 或许假修女格蕾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她是想把自己和罗斯引开然后练手对付鲁道夫吗？ 可是假身似乎又完全没有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就像...就像自己一样。 兀地，荆囚声脚步再次一顿。 因为这一次，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身影。 荆囚声看着荆囚声，他微微一笑，说道：“辛苦了。” ‘荆囚声’呆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幻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而罗斯也是猛地一停，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两个看起来完全一模一样的荆囚声，慢慢地从‘荆囚声’的身后绕至一旁，一副自己的脑子已经被彻底玩坏的模样。 最后，‘荆囚声’肩膀突然一松：“所以...到这就结束了吗？” “拿到的信息已经差不多了。”荆囚声点头回道，“我跟了一路，也自己前往别的地方看过。” “邪教徒搞这些弯弯绕绕的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内斗，真正的格蕾修女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法师协会的鲁道夫，而裘恩和领主威廉都已经身受重伤...”荆囚声说着低叹一声，“可我们到现在，还只是捋清了身份真假的关系。” “在场的所有人中...几乎没人能阻挡这的邪教徒了。” “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荆囚声’忍不住问道。 “一个实验，从我观察的结果来看，他们似乎在用错误知识进行复数的堆砌，以塑造出一个和现实的康仑庄园几乎没有区别的错误区域，然后用错误区域取代真正的康仑庄园。” 荆囚声指了指自己：“而他们已经快要成功了，我能在错误世界和康仑庄园来回穿梭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准备带着黛莉娅他们立刻离开这，我来就是为了接罗斯的。” “...好吧。”‘荆囚声’眨了眨眼，突然感觉有点...无力。 “假的，可我感觉一切都好像是真实的。”‘荆囚声’喃喃说道，“我几乎不知道我这个假身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的记忆几乎和...之前的一切都完美的衔接了起来，无论是...两百年前还是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我很抱歉。”荆囚声说道。 ‘荆囚声’无奈地摇摇头：“不...这不应该怪你，要怪也是怪那些把我堆出来的邪教徒，就是...一想到自己是假的这件事，心里就总有一点...不甘心。” 他抬头看向荆囚声：“你能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至少...让我知道我来自何时何处。” 第一百零八章:荆棘行军 “别让他们玩脱了。”罗斯提醒道，“别忘了我的任务。” “知道，我知道，不要着急嘛~”诺奇阴森森地笑了起来，“鲁道夫还没死，裘恩和威廉也还有一战之力，如果那个血巨人也掺和进来我们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等局面再稳定一点，再稳定一点...” “反正我的实验成功也并不会妨碍到你的任务执行不是吗？放心吧，我到时候会给你们留下逃生的出口，虽然可能有点麻烦和危险就是了...嘿嘿嘿嘿。” 说着，诺奇再次看向镜子中正在对峙的真假荆囚声：“不过...这个荆罪的神选还确实有点麻烦，单是堆砌出一个他的假身就用尽了三分之二的算力，这还是我及时中断了计算过程并给他的记忆和神术上了锁的结果，不然以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怕是光他的记忆和堆砌错误神力就能把我这场实验给破坏掉。” 诺奇瞥了眼罗斯：“要是我能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就好了。” “在愚者大人没有下达明确要求之前，我甚至会保护他的生命。”罗斯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他侧目看着诺奇，目光微寒。 “啧。”诺奇砸了咂嘴：“好吧好吧好吧，我只是...随便说着玩玩的。” ...... 荆囚声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将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说了出来。 “在农舍里，我捡起那本笔记的时候你便把我替换了，说实在的，当时我还以为你是等候了许久就为了趁那个时候把我弄死的，可谁知道你出来后...好像根本不记得你把我给拉下去的事。” “真的没有一点影响。”‘荆囚声’摇摇头，“我的记忆就是我探进洞内把日记本给拿了出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格蕾修女应该就是看到这一画面，才笃定我是假身的，对吧？” “对。” “只能说...造化弄人？” “虽然不太合适...但这么形容也没差。”荆囚声说道，扭头看向缩在一旁一副‘我是谁我在哪让我昏过去好不好’的罗斯，“走吧，时间紧迫，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了。” 罗斯一脸懵地抬起头，他看着面前的两个荆囚声：“啊...啊？” ‘荆囚声’指了指对面的那个人：“他是真的，你跟他走吧。” “啊？！”罗斯表情扭曲，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最后还是荆囚声本人来到蹬着腿想往后退的罗斯的身边，一把把他拽起来。 在走之前，荆囚声最后回头看了眼‘荆囚声’：“我刚开始还以为...你要和我打一场，来一场谁赢谁是真身的生死对决呢。” “怎么会。”‘荆囚声’无奈地耸耸肩，“虽然是假的，但我还是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毕竟...有些事情只能让真身去做。” 荆囚声闻言愣了一下，最后咧嘴一笑：“...是啊，只能...真身去做。” 言毕，他拉着罗斯向庄园走去。 是的...‘荆囚声’放弃了争夺‘真假’的机会，因为他知道真身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重要到无论是真身还是假身，都愿意在这件事上投入自己的生命。 “所以...原来假身也会继承真身的意志和性格吗？”荆囚声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奈地笑道。 他四下看了一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等着自己和其它假身注定了的命运——在事情结束后，重新化作一滩腐烂的血肉。 “他说我在农舍里把他拉入错误世界完成了替换...嘶...好像是有哪里不对，真身...拉入错误世界...” “而且说起来...那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来着？”荆囚声小声嘀咕道，“因为是假身所以连记忆都不全吗？” “想不起来...但是一想到自己会想不起来这件事就...很难受。” 一股极强的负罪感笼上荆囚声的心头，好像如果自己忘了这件事，那他就完全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自己的人生，背叛了自己长久以来所做的所有努力。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啊——！”荆囚声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脑海深处突然传来的剧烈刺痛让他几乎痛不欲生。 好像有东西钻入了他的脑子，在试着将他大脑里的别的什么东西给剥离下来。 而就在这剧痛之中，一个让荆囚声心心念念了三年的名字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李庆霄。 脑海中似乎突然响起一声轰鸣，荆囚声闭上眼睛张开了嘴，鲜血顺着口鼻流了出来，在大量记忆的冲刷下，荆囚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冲出脑壳炸掉。 直到一口近乎黑色的臭血被荆囚声吐出，他重重地吸了口气，翻身躺在地上，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李庆霄...李庆霄...现实...星宇公司，链接终端，黛莉娅...假身...哈哈...哈哈哈...假身...假身怎么可能有现实里的记忆？！” 荆囚声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说他在农舍里把我拉进错误世界完成替换，那也就是说，一直在错误世界里的才是真的我，他是假的！我是真的！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荆囚声从地上爬了起来：“锁...身体里有锁...是智慧魔法记忆封锁，为什么要锁上？他和邪教徒有关...他和邪教徒有关？！” “罗斯...鲁道夫...他们都有危险...我要赶紧过去...我要赶紧过去...他们都有危险...” 荆囚声连续捏出数道安福神术恢复着自己的状态，而在精神中的锁被解除后，他的施法也再没有任何一点滞后感。 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魔力波动从庄园主宅的方向传来，荆囚声定睛看去，只见一道冰锥刺破了庄园的一面窗户，而在冰锥上则挂着一副被刺穿的身体。 那是鲁道夫的尸体。 荆囚声不由想起假的荆囚声所说的：“真的格蕾修女死了，鲁道夫就是下一个...威廉和裘恩都已经重伤，这里已经没有人能阻挡邪教徒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荆囚声低吼一身，神力驱动汇聚于右手掌心之中，“蒙斯利达，听我诏令！” 神术·荆棘行军！ 荆囚声将右手拍向地面，神力游走中立刻勾勒出一座繁复的大阵，大阵中心一个被荆棘缠绕的十字架则格外引人瞩目。 现实之中，蒙斯利达在周围人惊恐的惊呼中猛地站起身来，一条条荆棘从地下长出攀附在他的身上，而在错误世界中荆囚声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个与之完全相同的荆棘木像。 随后荆棘化作血肉，血巨人蒙斯利达便站在荆囚声的身后。 “大师...这次...味道...对了。”蒙斯利达用血巨人语沉声说道，皆由荆罪神力，荆囚声能直接听懂他的意思。 “去庄园主宅。”荆囚声低咳一声说道。 “是...大师。” 血巨人蒙斯利达低吼一声，他一伸手将荆囚声夹在腋下，随后血光涌动包裹自身，如一道血色利矢般直接撞向主宅，哪怕是到了门口他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在一片巨响中，蒙斯利达直接撞破了庄园大门和半堵墙，木屑与石块轰隆响着滚落一地。 “吼——！” 蒙斯利达向着还在混战的几人发出怒吼，怒吼时他身上的血管也透过皮肤放射出摄人心魄的红芒，一时间还在纠缠乱战的几人都是停了下来，如临大敌般看着夺门而入的荆囚声和蒙斯利达。 而在看到被血巨人夹在腋下的荆囚声后...场上的气氛似乎应该可能大概...轻松了几分吧。 荆囚声：“...放我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愚者心智集合世界 荆棘带着罗斯躲入了主宅的某个房间中，紧接着没过多久，大门处传来的一声震耳轰鸣便盖过了楼上打杀的声响。 “那是什么动静？” “应该是真的发现我在忽悠他，追上来了。”荆棘说道，丝毫不再掩饰自己是一个假身的事实。 罗斯闻言惊疑不定地后退几步，手中立刻捏起一个奥术魔法摆出了随时准备反击的架势。 对此，荆棘只是咧嘴一笑：“嘿嘿嘿，大人您就不用装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致使我们出现的愚者教徒，对吧大人？” 罗斯眉头一挑，沉默片刻后便放弃了伪装，他收起了脸上佯装的惊慌失措：“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看来你们也并没有完全理解由你们创造出来的我们啊，这么和你说吧，这个错误的康仑庄园，还有错误的我们，都是用错误的知识不断重复叠加堆砌起来的。”荆棘说道，“也就是说...我和外面的那些家伙，还有这整座庄园，我们的本质完全一样。” 罗斯闻言眉头一挑，恍然道：“原来如此，所以你们其实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而他一个始终没有假身出现的人在这片地方，其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假货要对自己的身份有一个认知，只有知道自己是个假货，才能...” 荆棘伸出手在旁边的墙上轻轻一划，原本木质的墙面顿时变成一片流动的扭曲字符，“才能利用错误的力量。” “真是...”罗斯眼中露出几分赞叹的神色：“独特的个体。” “是的大人...我很独特。”荆棘一脸谄笑地看着罗斯，他弓着腰走在罗斯身边，似乎是在推销自己一样说道：“所以大人...我觉得...在您的这场实验中，我应该是可以留下来的。” 虚假荆棘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特，以此来吸引到这次实验的执行者的目光，从而为自己争取一个可以延续的机会。 罗斯眯起眼睛。 老实说，眼前的这个假身真的给他带来了很多的惊喜——发现自己是假身，利用他们在这个世界给荆囚声加上的一系列限制反而让真身误以为自己是假身，现在更是看出了他们创造这个世界只是在做一场实验的目的。 而且..他还对自己的存在和他们这些邪教徒的关系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知，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反抗他们这些邪教徒的余地。 “将你保存下来...这就是你主动袒露身份的目的，对吗？” “是的，大人。”荆棘点头应道，满眼期待。 罗斯沉吟片刻：“不过有一个地方你搞错了，在这里做实验的另有其人，我只是旁观而已，但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我可以破例，将你的意识保存下来，如果未来的某一天错误的王国真的降临在这世界上，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将是第一个在愚者神国醒来的...错误。” “赞~美~愚者！第一个醒来...我何其荣幸？！”荆棘语气夸张地说道，他单膝跪在罗斯的面前，一脸期待，“那就劳烦大人...亲自动手了。” 罗斯微微一笑，猛地将手插入荆棘的胸膛，而荆棘脸上的表情也有狂喜变为错愕。 他在分解自己的存在，让自己重新分散为散乱的错误知识，也就是说...他在抹杀自己。 “为...什么？”荆棘不解地看着罗斯，长开已经融化、嘴唇破裂长出细小肉须的嘴巴，“我是...特...特殊个体...” “你高估自己了，假货。”罗斯低声冷笑道，“特殊的不是你，是真正的荆棘。” “而你，只是运气好的刚好以他为模板诞生的假货罢了。” “不过你放心，毕竟不管怎么说，特殊实验对象产生的特殊结果还是很有研究必要的，我会把你回归成数据集，因为这样更方便我们研究。” 言毕，罗斯只是轻轻一捏，荆棘便彻底在他手中化作一滩腐烂的血肉，而他的手中则静静的浮动着一块肉瘤，肉瘤光滑的表面上则不断有扭曲怪异的字符浮现、消失。 罗斯捏着肉瘤，另一只手则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大脑，紧接着，他的后颈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像是蠕虫一般。 罗斯身体一颤，紧接着双眼之中似乎有洪流流动，他的表情变得呆滞，并缓缓开口说道：“接入...愚者心智集合世界。” “接入成功，申请，觐见，最高管理员。” “开始汇报，此次，实验结果。” “实验编号s4391;” “实验项目：大脑算力辅助模拟（错误）世界推演实验；” “实验地点：康伦领康仑主城康仑庄园；” “实验日期：暗夜历203年寒月十七日；” “实验结果：成功；” “实验特殊案例记录：荆罪神选荆棘大师，错误个体率先自主发现身份，并完成与错误世界的融合；” “该异常来源：荆罪神选荆棘大师；” “处理方案：以将其整理为数据集储存，方便后续研究；” “后续处理建议：...警告，保护开启，接受愚者建议中...接受完毕，后续处理建议，实验彻底结束后消灭现场证据，并整理经验，提升该实验类别优先级，为后续实验开启做准备。” 罗斯眼中流淌的洪流骤然消散，他倒吸一口凉气按住后颈，冷汗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额头。 “有意思...”罗斯轻声呢喃道。 确实很有意思。 在所有假身本尊都坚信自己是真的的时候，荆棘这个意外却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将自己设想为假身的。 这其中虽然确实有他们记忆封锁和假身个体的成功误导的因素，但也确实离不开荆棘本人的预设立场。 难不成那荆棘大师是个傻子？ 对此罗斯是绝对不会信的，这段时间和荆囚声的共同行动让他对荆囚声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在罗斯看来，荆囚声绝不可能是一个软弱、不长脑子的人。 那么...到底是什么驱使他优先把自己的身份定为假身的？ 罗斯对此很好奇，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可惜现在任务还在进行中，而他也无法直接窥探荆囚声的记忆。 不过没关系，错误荆棘的记录和数据已经被完全保存了下来，罗斯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荆囚声藏着的秘密的。 “...诺奇...诺奇，你有听到...愚者大人的命令吗？” “...听到了。”诺奇回道，语气似乎格外恍惚：“我的实验...我的实验被愚者大人注意到了吗？愚者大人...啊...愚者大人...您喜欢您忠实信徒为你准备的这个礼物吗？啊！这真是我的荣幸！” “...别发癫了诺奇。”罗斯深吸一口气，“按照愚者大人的意思，这场实验只能失败了。” “对...对...对..这场实验必须失败，愚者大人说得对，在实验流程为完善之前不能让其他教派的人意识到这是一场实验和实验的目的。” “可是格蕾修女和鲁道夫已经死了。”罗斯说道，“威廉和裘恩也重伤在身，似乎没人能阻止你了。” “希望这件事不会惊动王国的教堂...那样的话这实验铁定瞒不住了。” “...诺奇？” “我刚才进行了一次推演。”诺奇突然回道，“不用担心了，实验会失败的。” “...怎么说？” “还有一个意外...还有一个意外...是我低估了他们。” 第一百一十章:终于露面了 蒙斯利达闷闷地哼了两声，将腋下的荆囚声给放了下来，一副‘要不是你催老子还不想夹着你’的不屑模样。 “虚假恶徒，你还敢回来？！”格蕾修女看着荆囚声，怒神呵斥的同时也是抬手聚起两团圣光，大有下一刻就会冲过来与荆囚声决一死战的架势。 不过荆囚声只是看了眼她身上的伤势，便就知道她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格蕾修女身上的护体金光已经暗淡，魔兽软皮做的皮甲修女袍也是被割烂了数个口子，一条渗人的伤口从小腿一直划到大腿，几乎可以看到里面露出的森森白骨。 她的脸上布满血迹，左眼紧闭着，似乎永远都不能再睁开。 格蕾修女已经不可能再对自己造成威胁了，尤其现在蒙斯利达还跟在自己的身边。 但荆囚声心中却有一种无奈地愤怒——他们到现在连邪教徒的面都还没见到，但来到此处的最强的四个职业者中已经死了两个，幸存的两个也是重伤。 荆囚声看向格蕾修女身后不远处的威廉和裘恩，他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裘恩的双眼已经彻底瞎掉了，紧闭的双眼眼角血痕已经干结在脸上，枯瘦的老手握着自己的笔记，身旁撒满了残破的白纸。 而真正的威廉，虽然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痕，但他手中的湛冰剑也彻底断裂，身上的魔力似乎已经耗尽，显然也再无作战之力。 另一个假的威廉则贴在他们正对着的墙壁上，他的半边身子化作血肉和墙面融合，只剩下半截上身、脑袋和一个膨胀起来长满肉瘤肉须的粗壮右手还依稀能看出几分威廉的影子。 荆囚声大概猜出了他离开后这大厅里发生了什么——真正的威廉和裘恩不知怎么来到了错误的康仑庄园，而真正的威廉和湛冰剑的出现也让威廉假身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冒牌货，可能是被三人联手打的，也可能是他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总之假的威廉变成了现在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而且还力压状态不佳的格蕾修女三人。 “看来格蕾修女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是假身的事实...罢了，就当是驱虎吞狼了。”荆囚声低叹一声，安福神力接连发动，治愈着格蕾修女三人身上的伤势。 “你？这是干什么？”格蕾修女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假的荆囚声释放的什么邪恶法术，而当她察觉到其中的治愈之力时，又不由面露惊讶地看向荆囚声。 “稍后在解释吧，蒙斯利达，把那滩碎肉处理掉。” “吼！” 蒙斯利达以一声几乎要把屋顶震翻的咆哮声作为回应，随后血色光辉在他身上流动，蒙斯利达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向墙上挂着的假威廉冲去，而假威廉也感受到了来自蒙斯利达的威胁，他抬起谨慎的一只手臂插入地面，血肉浆糊涌动着蔓延在蒙斯利达冲锋的路径上，同时一根根古怪的肉刺从地下刺出，似是想以此挡下蒙斯利达的进攻。 那些肉刺非常怪异——它们像是还未完全化为血肉的冰刺，通体是有斑驳的冰锥部分和血肉构成的，而无论它看起来像是什么样子，在蒙斯利达冲破这些障碍的时候它们都会像真正的碎冰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散落一地。 血光包裹的蒙斯利达毫无阻碍地冲到了假威廉的面前，他一拳挥下，在空气尖锐的啸叫中赫然砸在威廉的脸上，一时间血肉崩裂，假威廉那仅剩的完好的身体也破裂开来，像被砸碎的番茄酱千层饼一般四处散落。 “吼！” 蒙斯利达双脚接连踩踏大地，他血管中的血液似乎在沸腾，而在某种力量的共鸣中，那四散的、还在尝试汇聚重组的血肉突然开始燃烧起来，于是，每一块散落的血肉都张开了‘嘴’发出刺耳尖叫，仿佛几百只猴子聚在一起扯着喉咙尖叫，直到火焰熊熊燃烧，将它们彻底吞噬。 威廉和格蕾修女看着这一幕，眼中都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放松点吧格蕾修女，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眼前这位荆棘大师，是真的。”威廉说道，“只有真的荆棘大师...才能让血巨人听候调遣。” 格蕾修女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收起了手中捏着的圣光。 “这样说有点武断了领主大人。”荆囚声向威廉几人快步走来，“要知道，就算是假身也是可以模仿出对应的...派系魔法的。”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是在针对格蕾修女，而事实上这句话也确实是在针对格蕾修女。 不过前者纯属嘴臭一下发泄自己被误会的不满，而后者，则是在含沙射影的指出格蕾修女的真假。 而威廉显然也听出了荆囚声的暗示，他立刻眯起眼睛看向格蕾修女，但格蕾修女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表情就恢复如常。 最后，威廉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荆囚声的意思。 格蕾修女对这么明显针对的一句话没有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些东西了。 现在，就差荆囚声再拿出一个铁证。 荆囚声绕过三人向楼上走去，格蕾修女抬头看着上楼的荆囚声，问道：“你要去哪？” “现在敌明我暗，大家状态又都不好，还是不要单独行动比较好。” “没事，我只是上楼拿个东西。”荆囚声说道。 他在三楼的书房看到了真正的威廉，格蕾修女在一楼看到了与他相关的事情，那也就是说，四楼的书房，应该藏着和格蕾修女有关的线索。 而最初将所有人引出书房的移动，应该就是与这条线索有关的东西... “等等！”荆囚声心中突然一动。 “错误世界里的鲁道夫是真的，威廉是假的，但假的威廉是在真的威廉出现后才真正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也就是说，在那之前他们都在书房中，那么屋外的动静又是谁引起的？” “此外，同时开启三个书房最少需要三个人，而真的格蕾修女和假的鲁道夫却只有两人，很显然，他们在传送到主宅后又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而且我只在花园的水中看到了真的格蕾修女被假的鲁道夫带走的画面，格蕾修女在鲁道夫的笔记上写下的线索，那就证明他们在最后并没有出现争斗，也就是说他们最后...是被别的什么东西给袭击了。” “裘恩假身...还没露过面。” 脑海中思绪刚落，荆囚声的脚步已经落在了三楼的最后一层台阶上。 瞬间，一股寒意在荆囚声心底升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荆囚声低喝一声：“蒙斯利达，过来！” “吼！” 左侧荆棘缠绕成盾，挡下了一道袭来的奥术法钻，随后荆棘化作肉身，体型庞大的蒙斯利达再次出现在荆囚声的身边。 也幸好威廉这座庄园主宅修的很宽大，单是每一层都有四五米高。否则蒙斯利达连站都站不起来。 荆囚声微微前进一步，透过蒙斯利达的身影看向走廊尽头出现的...怪物。 十几个脑袋组成一块的巨大球体，它的每一张脸都是裘恩。 很显然，虚假鲁道夫带着真的格蕾遇到假身裘恩后，便一同探索发现了进入三间书房的方式，而他们也在书房中发现了真假信息的误导，再出来后三人间爆发了战斗——从最后结果来看，应该是虚假鲁道夫和格蕾联手对抗虚假裘恩。 但他们显然不是裘恩的对手，哪怕对方是一个假的，真的格蕾修女和虚假鲁道夫都死在了虚假裘恩的手下，至于虚假裘恩之后为什么没有露面，应该也是身受重伤躲了起来，直到这时候他出来看到了真的裘恩，并意识到自己也是假的... “所有假身都已出现...藏在这的大boss和邪教徒，应该也快坐不住了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主动现身? 另一边，蒙斯利达已经和那几脑袋组成的大肉瘤颤抖起来，他双手向两边扒着两颗裘恩的脑袋，而裘恩剩下的脑袋则张着嘴露出已经血肉化的牙齿向蒙斯利达啃去。 牙齿瞬间迸溅成肉花展开，蒙斯利达身上镌刻的用以将自己囚禁的荆棘纹路顿时亮起，黑色的火焰自粘附在蒙斯利达身上的血肉中燃起，散发出阵阵黑烟与腐臭。 看来这边的战场是不需要自己插手了。 荆囚声抬头看向四楼的方向，紧接着又目光一动看向右边的走廊。 那里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和尖叫。 还不待荆囚声做好应战的准备，最深处的房间的大门便被猛地撞开，罗斯怪叫着从里面爬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身体已经出现畸变的假身。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荆囚声嘀咕一声，荆棘之枪于手中显现，深黑色的闪电闪落抽打在荆囚声的脚边，而罗斯在看到走廊外的荆囚声后，也非常默契地直接抱着头趴到了地上。 下一瞬，荆棘之枪尖啸射出，于空气之中直接犁出一道深黑电痕狠狠地刺进虚假罗斯的身体，只听一声怪叫，虚假罗斯彻底散乱成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被牢牢钉在墙上，不断融化的血肉沿着墙壁向地上流去。 流下的血肉汇聚成一片肉浪在走廊伸出涌动，它们掀起海啸从走廊深处扑了出来，膨化的血肉之中又凝聚出众多野兽的幻影。 “荆罪有令，此地，禁行！” 荆囚声低喝一声将黑枪插入地板，数道荆棘闪电瞬间交错落下，将那翻涌的血肉封堵在走廊之中。 木地板被挤压崩裂的咯吱声隐约传来，荆囚声甚至已经能想象到那些畸形血肉从二楼天花板上渗出来的样子。 “审判诸邪。” 一声嗡鸣响起，荆囚声一踢枪身使枪尖点在层叠的闪电之上，随后一枪推出，闪电裹挟着枪尖便如钻头一般轰迫半个走廊，血肉干结的焦糊味从中传来，两边的墙面也是一片焦黑。 剩下半条的走廊中血肉已经在涌动膨化，身后传来了蒙斯利达的吼叫声，明白蒙斯利达的意思的荆囚声立刻侧身拉着罗斯向旁边退开，紧接着一道黑影被抛飞而来，重重的嵌入那片肉海之中——那是虚假裘恩已经被撕扯的残破的身体。 蒙斯利达的体内的鲜血被再次点亮，他呲牙低吼着，裂开的嘴缝中不断有火舌喷出。 最后，鲜红的火焰骤然自蒙斯利达口中喷出，火焰融烧贯穿了那两团缠绕在一起的秽肉，吱吱声不断从翻涌的肉浪中响起，鲜红几乎映亮整个三层。 蒙斯利达继续输出着火焰，他缓缓迈步向肉团走去，压迫着将口中的火焰一丝不剩的全部灌入其中，直到它们彻底干结成散发着焦臭味的焦黑空壳。 火焰熄灭，蒙斯利达闷声一哼，鼻孔中喷出两团白气。 罗斯看着面前蒙斯利达高大狰狞的身影，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现在...再杀掉自己和格蕾修女的假身，应该就能让邪教徒露面了吧。 荆囚声再次看了眼四楼。 自己的假身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会或许可以问一下罗斯，至于下面那个格蕾修女的假身，还是需要既定的证据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假的并主动变回血肉怪物的样子，那种情况下的‘格蕾修女’要好对付许多。 “如果你想让我露面的话，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一道声音突然在楼下响起，拦住了荆囚声继续前往四楼的步伐。 “楼上那位，您心心念念的邪教徒，自己出来了。”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而荆囚声的表情也瞬间变的凝重起来。 邪教徒...自己出来了？ 在他们胜券在握的情况下，邪教徒自己冒出来了？！ 他们怎么可能在这时候主动露面？！ 荆囚声心中一颤，一种难掩的惊怒感骇然在心中弥散开来。 “...荆棘大师。”就连罗斯也悟出了邪教徒此时出现的不正常，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荆囚声，一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你去四楼书房看看，我下去会一会那个邪教徒。”荆囚声说道，“进去了，不管是哪个房间，主要找格蕾修女相关的东西就行。” “...可是...荆棘大师...这，我...”罗斯看着四楼，一副自己有心无胆的模样。 “假身，都死了。”荆囚声看着罗斯说道。 “真的...都死了？”罗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不断在荆囚声身上和四楼游离。 最后荆囚声咧嘴一笑：“蒙斯利达，你跟着他，有意外我会立刻召回你。” “嗯...” 言毕，荆囚声便快步向楼下走去，而当他到了一楼台阶的平台前时，则看到了一个站在主宅大门口，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 或许是面纱，也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一条长长的薄片从兜帽下的黑暗中落了下来，一直拖到地上。 一旁的格蕾修女挡在几乎再无一战之力的裘恩和威廉身前，她警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邪教徒，身上微薄的希光随着她的呼吸不断闪烁。 荆囚声的目光从威廉三人转移到门口站着的邪教徒身上，他目光微闪，沉默片刻后缓缓向楼下走去。 “愚者麾下的邪教徒...可真是不简单啊，一点也不像‘愚者’。” “用错误的知识堆砌复制了一个康仑庄园，并且复制了在场的每一个...职业者，然后又让我们这些真身和假身互相残杀，只是为了好玩吗？” 说着，荆囚声抬起手示意一旁的格蕾修女先不要出声发问。 虽只是一个四阶职业者，但曾经身位罪业骑士长的威慑却绝不是假的，只是这简简单单地一个抬手的动作，竟让格蕾修女产生出一种自己理应听其号令的错觉。 荆囚声继续向下走去：“你们用错误知识创造出来的假货，而这些家伙又几乎和真的一样，有着同样的性格与坚定的信仰，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假身之前，他们就和本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所以这也就导致你们对假身其实并没有任何控制力。” “所以之前把我们分割开来的行为，就是为了利用假身与真身的身份差距和他们共同的铲除邪恶的决心，来引起所有人乱成一锅粥的内斗，一，拖延时间让自己的实验和计划能够继续推行，二，削弱我们的力量，同时借我们的力量来保证实验的成功收尾。” “实验...什么实验？” “不用再掩饰了，威廉领主还未到来之前你们就用错误知识污染了这座庄园，这显然不可能是一次刺杀，对付那些平民和驻守的骑士？先不提目的，愚者的教徒应该也不会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办法，再加上你们对自己的造物又没什么控制能力，你们在这的行动是不是实验已经一目了然了。”荆囚声说着，冷笑一声，“呵，用假的取代真的，用错误掩盖正确，再联想到愚者和智者千百年来对抗的关系...你们这场实验的目的，是为愚者取代智者做铺垫？” 荆囚声说着，回头看了眼威廉。 在听到这些话后，明悟过来的威廉也是震惊不已，与从同时他也明白了荆囚声在这时候说这些的意思——找机会逃出去，把这里发生的事上报给更高级的协会和教堂。 “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门口的邪教徒嘴里快速念叨着，他从斗篷下取出一颗脑袋丢在地上，那脑袋迅速融化成一滩血水，但在他融化之前，在场的每个人都看清了他的样貌——荆囚声。 “我应该早点处理掉这个假货的，我还以为他只是给你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是我...愚笨了。” 荆囚声看着虚假的自己化作的血水，低叹一声：“所以...在意识到自己是假身后，反而会被你们随意操纵吗。” “呵呵呵。”诺奇喉咙中发出咯痰似的干笑声，“只能说，不愧是...‘您’~” ‘您’这个单词，声调拖的很长，显然意有所指。 对此荆囚声并不意外，作为邪教徒他们自然是最为关切各个神系的状况的，而自己作为荆罪神选，怕是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瞬间就被他们给观察到了。 就是有一种无力感——怎么捏麻随便来个人都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啊？！ “现在，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现在出来。”荆囚声说着，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邪教徒，“你是出来拖延时间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啧啧，看来您也有猜错的时候，就不能是另外一个可能吗？”诺奇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大地，“实验已经成功，两片大地就要融合，我只是...无奈的、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这里罢了。” 话音刚落，荆囚声便看到脚下沾满污渍的长毯突然裂开一条缝隙，淤泥般的血肉正在不断从中渗出，整栋房子似乎都在隐隐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所有存在的内部挣脱出来一样，木板剥落腐化、雕像碎裂、名画上的颜料也重新变得粘稠而不断流...上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上，腐朽的木皮、碎裂的石屑、粘稠的颜料、所有门窗在同时不断地开合，水在倒流，植物的树冠长在土中吸取养分根须向天空生长——扎根入暗夜。 万事万物都睁开了眼睛。 它们在齐颂愚者的名。 但荆囚声却是松了口气：“这就是我需要的。” 一团魔法辉光在他身后突然展开，威廉拿出了自己保命用的奥术大跃迁卷轴，裘恩将剩余的魔力全部注入其中，奥术阵法成型瞬间将两人笼罩，在虚假与正式融合的一刹那，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希望援军能早点到。” 第一百一十二章:隐藏气息 看到威廉和裘恩离开后诺奇顿感一阵烦躁，他不停地撕扯着自己手臂上的血肉以作发泄。 震颤还在继续，去了四楼书房的罗斯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连滚带爬地从四楼一路滚到荆囚声的身边，怀中则紧抱着一本破损的圣经。 格蕾修女看着荆囚声手中的那本笔记顿时皱起眉头，她嘴里似乎在低声念叨着什么，而她右侧脸颊的腮帮子则突然鼓起一个肉泡又迅速塌陷，只留下一块坠在脸边的人皮。 格蕾修女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张耷拉下的人皮，愣了片刻后才低声呢喃道:“原来我真的是假的…我真的是假的…” 轰！ 一声轰鸣伴随着巨颤同时响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下，四周墙面的木板同时向外凸现弯裂，密密麻麻和虫子一样的字母从每一个缝隙里爬了出来，于是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文字的堆砌。 偌大的主宅中只剩下荆囚声、罗斯，一个邪教徒和一个假身四人，可在主宅之外，在浩瀚的字符海洋中，却有近百只扭曲血肉的怪物，带着满身的亵渎文字从中战出。 这庄园中并非只有荆囚声这些人，在他们到来之前，整个庄园有近乎一半的奴仆和侍从被杀害，而不管他们之前是死是活，都不妨碍这里出现他们的假身。 “数据资料上传成功。”诺奇喃喃低语着，“可以开始最后一环了。”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几乎拖到脚下的人脸脸皮，他的一只手始终揣在怀里，似乎正抱着什么东西。 他张开双手，高声叫喊道：“欢迎来到诺奇·罗兰为我主开创的世界！哈哈哈哈哈！” 诺奇向后退去，他没入身后那片错乱的文字之海，一时间那站在门外静候的众多人影纷纷向他伸出手来，他身上的黑袍被拔掉、露出仿佛拉长了十几倍的人皮，随后这些人皮又被那些人影撕裂露出嫩红的血肉，他们扒开了他抱在怀中的手，从中...捧出了一个夭折的婴儿。 几十双手延长至一个诡异的长度，它们簇拥着那婴儿的死尸并将其高高举起，交融的手指和手掌仿佛成了婴儿身下的王座。 荆囚声眯起眼睛——那是他曾在农舍里发现的雪兔的尸体。 荆囚声突然觉得身后的背包在隐隐发烫，他连忙打开背包，只见里面不知何时藏满了文字变异而来的虫子，它们似乎都是从佩娜的日记里钻出来的，因为直到现在，还有指节大小的虫子在从那本日记的夹缝中爬出。 在背包打开之后，那些虫子便争先恐后的爬出背包汇入脚下的文字之海，一时间，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朵中响起——“妈妈的...记忆。” 荆囚声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而果不其然，在日记的文字涌入婴儿的大脑时，它原本还算平静稚嫩的声音便立刻被愤怒所取代。 “人类！该死！” “蒙斯利达，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杀了他！”荆囚声随即下令。 “嗯——！” 一声沉吟自楼上传来，蒙斯利达直接从四楼的书房冲出，在半空中，他直接向着那婴儿喷出火焰，但本可轻松贯穿邪恶秽肉的火焰此时却被坚决的阻隔在距离婴儿的三米距离之外，仿佛那婴儿的周围便是绝对禁区，是不可僭越之地！ 一股无形巨力撞出，半空中的蒙斯利达直接倒飞撞在主宅上，他沉重的身躯贯穿了大门上的墙面，带着四散的字母摔落地面。 “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是...花。” “花，很生气。” “人类，该死！” 无声尖啸自被群手簇拥的婴儿发散出来，一时间四周躁动的文字突然静止下来，它们蠕动着再次钻回墙内、地下、水中和树干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就在它们钻回去之后...似乎所有东西就都变得不正常了——门窗的边框变成了嘴唇一样柔软的东西、开合的过程变成了张嘴闭嘴、墙面上长出坑坑洼洼的坑洞，大小不一几乎布满了所有凡是竖着的墙壁、流动的水变成了干结的晶体，却又不像是冰晶那般纯洁、各种植物互相结着其它种类植物才有的果实，粗壮坚硬的树枝则变成的柔软，在果实带着飘在半空。 只剩下那些站在主宅外的人影，他们走向彼此，人影互相融合，那婴儿的尸体则始终漂浮在他们透明身体的胸口处，淡灰色的触须从婴儿尸体中长出，犹如血管一半游走在透明、但逐渐庞大的人形框架之中。 荆囚声抽了抽鼻子。 他闻到了愚者之外的力量。 是魔兽祖母，但又不仅仅只是魔兽祖母。 “邪恶！” 一旁响起的声音让荆囚声心中一惊，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才发现格蕾修女的假身几乎还残留在此继续挣扎。 在刚才错误文字涌出的时候格蕾假身几乎被其完全吞没，荆囚声还以为她已经被彻底吞噬融合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一个假身状态的时候，想办法拖住门外那个大家伙才是当务之急。 “蒙斯利达，来硬战了。”荆囚声深吸一口气，“争取多拖一会吧，康仑主城距离康仑庄园不远，领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带着协会和教派的其他人过来支援。”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说给罗斯听的，原本双脚已经发软想要昏过去了事的罗斯听到这话后咽了口口水，强撑着说道：“我会尽量提供一些支援的。” “把魔力节省在支援魔法上。” “明...明白，我一定。” “蒙斯利达！” “吼！” “上！” 荆囚声低喝一声，白盾与黑矛同时出现在手中，跟着蒙斯利达的身后一同冲出了主宅。 “人类！” 体型增大之后花的声音却依旧稚嫩，但其中带着的杀意却是情真意切，眼前的巨人只能看清他那灰色的血管和胸口处仿若心脏的婴儿尸体，十几米高的怪物，就连血巨人蒙斯利达在他面前都变得渺小。 在冲出主宅时，荆囚声下意识地看了眼庄园南边的太阳灯塔，太阳灯塔的光辉依旧是金色的，但范围已经被压迫的极小，想来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掉眼前这怪物，怕是用不了多久太阳灯塔就会彻底熄灭，到时候灯塔范围内的幸存者怕是又要经历一遍暗夜来袭和怪物追杀的灾难。 第一百一十三章:绝不后退 或许，只想着拖到援军过来并不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等援军到来，南北两侧的太阳灯塔怕是已经被彻底攻破。 还是要试试击杀这怪物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座太阳灯塔里的人死掉，无论里面是否有黛莉娅在。 可就目前的实力差距来看，自己要想放弃拖延诛杀这个怪物，就只有一击的机会。 或许够...或许不够...但... 事在人为！ “蒙斯利达！” 荆囚声大喝一声，将手中白盾猛然掷出，白盾盘旋飞出如一道疾驰彗星，绕过花的虚影撞在蒙斯利达的身上，下一瞬，蒙斯利达身上缠绕的荆棘纹身由黑转白。 “吼！”蒙斯利达全身红白两色光芒大涨，他冲着眼前巨物发出摄灵怒吼，双脚如重锤一般擂入地面。 花缓缓转动庞大的身体看向蒙斯利达，而他的后背也就因此彻底暴露在荆囚声的面前。 荆囚声屈膝蓄力，黑色长枪现于双手，下一瞬，其便如闪电一般骤然弹出，一根根黑色长枪不断刺入花的身体，同时又成为荆囚声的下一个踏板。 刺入身体的枪尖不断分裂出荆棘之藤在花虚幻的身体中延伸，它们与花的灰色血管互相缠绕，连接处燃烧起黑色火焰，隐约甚至能听到燃烧产生的哔啵声。 在体内的荆棘逼迫下，花不得不俯身蜷缩起身子，但同时，他还是抬起巨手紧握，对着面前的蒙斯利达挥出一拳。 “吼！” 蒙斯利达以怒吼作为回应，全身镌刻的白色荆棘全部汇聚于右手之中，以自己的渺小之躯与面前巨拳悍然相迎。 破空的尖啸声撕扯着大地和耳膜，在两者碰撞的一瞬间一道荆棘纹交错的法阵骤然出现在两者之间，荆棘纹路瞬间布满蒙斯利达脚下的大地和身后的空气中，仿佛被花一拳轰破了空间。 下一瞬，荆棘纹破裂，蒙斯利达踉跄着后退几步右手无力地垂下。 而就在这时，荆囚声也于闪转腾挪间来到了花的后心处。 荆囚声双手握枪，枪尖抵住花那腐朽尸体所在的位置，口中轻声念道：“此邪此恶污秽至深，此身此魂已染污尘，我辈欲行荆罪教理，判罚诸邪，其行有三，净魂、诛恶、囚邪，荆罪若允，神力助我，灭却邪秽，收归恶魂。” 伴随着句句祷词，荆囚声缓缓转动枪身，同时刺入花身体的枪尖也延伸出一片更大的荆棘之丛，扼制着他的所有动作，荆囚声手中的长枪还在往高空不断延伸，一圈圈满盈着符文结的魔法阵以枪身为中心展开，压迫着花不断伏低身体。 荆罪神术·贯穿诸邪之荆棘。 枪尾刺入云端，延伸出更为广阔的一片荆棘云，仿佛扎根于云层，又像是云中不息之闪电！ “审判！” 荆囚声低喝一声，将手中长枪再次向花的体内刺入，一声婴儿的哭喊跟着响起，而花的背部也紧随着翻涌出一片虚无之浪，数十只如长蛇一般的手臂从他的背后长出，一只接一只握住连通花与云的荆罪枪身， 荆囚声握住双手欲把长枪刺入花的身体，而更多的虚影手臂却在向外推着长枪，一时间云海翻涌，深陷入花体内的荆棘也开始根根崩裂。 最先崩解的便是荆囚声之前刺入的荆罪之枪，而在周围的锚点接连消失后，荆囚声手中将成镇压之势的长枪也不再沉重。 花在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在等阶差不多的情况下，体型越大，其绝对实力便越强。 更何况，巨大的体型并不是花唯一可用的手段。 他还是愚者教徒的造物。 在荆囚声全力向手中长枪灌入荆罪神力的同时，一道低喃声突然袭入荆囚声的脑袋。 那是沃伦的一切，是沃伦的古往今来，是大多数法师穷尽一生而不能得的魔法奥秘，是众神秘辛，是全世界所有已知物种的一切。 但它们都是错误的。 走兽翱翔于天上的海洋，飞鸟游动于地下的泥土，凡人生活于一片空无的海中，是所有鱼类的食物，另一种生物窃取了人类的历史，他们信奉愚者为首的八大邪神，魔法衰落，躁动的元素洪流会不定期的冲洗重置整个世界。 荆囚声双眼失神，他已无法在广袤的错误知识海洋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仿佛自己的存在也变成了无限错误的一份子，自己并不存在。 “此世...无...我...” 他松开了双手，连通天地的荆棘之树随之消散。 “呜——” 花彻底站了起来，荆囚声不受控制的从花的身上坠落、翻滚，最后摔倒在花的脚边。 花只是向他投去一道目光，随后，抬起了脚向荆囚声踩下。 “守护之志！” 在花的脚即将落下将荆囚声碾入灰尘之际，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喝却是紧跟着响起。 怒放的金光贯穿了花的脚心，花发出一声哀鸣向后退去，同时目光落在了主宅的门口。 那里流淌着一滩污秽的血肉，她是错误，是虚假，她早该在之前就回归融入自己的身体，却依旧独立存在于那座该死的房子中。 那是一个残缺的人形，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融入血肉，上半身也在溶解与人形之间来回变动，唯有她身上那几件装饰，勉强能让人分辨出她的身份——格蕾修女。 在下一个人形凝聚的瞬间，一道希光净化又是落在荆囚声的身上，荆囚声瞬间清醒过来，同时方才停留在眼底的画面也迅速化作记忆进入荆囚声的脑海。 荆囚声抬头看向门口正挣扎着从血肉之中站起的格蕾修女，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她不是假身吗？” 似是回答荆囚声的疑问，似是在解释自己为何依旧存在，但更多的，却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格蕾修女缓缓开口道：“无论真假...面对邪恶...只要是希光信徒，就绝不能后退一步！” 她血肉流动的体内亮起一团希光，格蕾修女终于从血肉的泥潭中爬了出来，她仰头看着面前的虚幻之影，将手深入自己的体内握住了那团希光。 “此身虽假，此信犹真！” 她从自己的身体里掏出了能让她存在至今的东西，发出了自己身为虚假错误的短暂一生的最后一声怒吼——“回应我，希光！” 于是希光撒满了整片沃伦庄园，神国的钟声在此回响。 格蕾修女那一团微小的希光，化作一尊祂的庞然神像，默视着眼前的虚幻人影。 流动、垂下的光彩是她的衣纱和裙摆，她一头金色的长发一直垂在脚边，那是汇入人世的神河，她摊开的左手之中本该是沃伦的太阳——但太阳已然消失，她的右手握着一柄光铸的权杖，那是信徒的信仰所汇聚的权杖。 她的面前永远是一团圣洁的金光，没人能直视神的面容，但每个人都能那光中感受到她的爱佑。 希光神术·神临之地。 这本该是需要九十九名虔诚神官，静心一月提前三天日日沐浴夜夜祈祷，并需要教皇亲自祈祷才能引发的奇迹神术，此时此刻却被一个希光修女引发了。 不过，荆囚声也能看出这单人引发的奇迹神术和真正的神临之地的区别——信仰的力量和神力的不足，致使祂的神像只有手握权柄的右手是真正凝实的，也就是说，眼前这尊神像只能发挥出一只右手的实力。 但对付一个愚者教徒的造物，却是足够了。 荆囚声看着那虚幻之影无畏地冲向希光神像，看着那希光神像只是轻轻一动权杖，七十二根自天而来的光矛便将虚无之影定死在自己的身前。 虚无之影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幻，几十只手不断从他的身体各处伸出试图拔出那些长矛，但在真正的神力面前他的所做注定是徒劳，他的手甚至还未接近光矛便彻底消散，灰色血管开始枯死萎缩，绝望的啼哭自花的身体里传出，可在神圣希光的照拂下，花又很快安静了下来——在仿若母亲的希光的安抚下，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安心迎接自己彻底死亡的准备。 最后，一道目光投向了荆囚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又一位 那是希光女神的目光。 荆囚声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这目光的含义——明明有抹杀之力却只是将对方禁锢，希光女神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要活的。 而荆罪神术中恰好有一个神术可以满足当下的需要，那就是荆囚声之前囚禁蒙斯利达灵魂的荊牢囚魂。 虽然不明白希光女神为何要这样做，但荆囚声还是调转起剩下的荆罪神力，刻画出一个个符文节点。 荆棘从地下钻出再次刺入虚无之影的身体，但这一次虚无之影没有再做任何反抗，那些荆棘包裹其花的遗体，最后，所有荆棘以那具遗体为中心聚集、缠绕、钻入独属于荆罪神官的漆黑囚牢之中。 下一瞬，希光神像连带着虚无之影一同崩解，最后一道希光扫过整个康仑庄园，彻底清除了残留于地上的邪恶。 与此同时，荆罪之牢狱也完成了对花的宣判。 荆囚声的面前出现一道黑色的口子，一张罪状从中缓缓飘出落入荆囚声的手中，那上面记载着花的罪迹和来历。 “囚牢姓名：花；性别：男；种族：兽人族雪兔分族；母亲：佩娜；父亲：卡克。” “其父亲为邪神口口口口和邪兽祖母的信徒，其欺骗花的母亲佩娜为自由女神信徒，实则是为进行魔兽祖母记录中的魔物之胎的仪式，过程为：让雌性个体受孕，并在怀孕期间进行一系列仪式污染胎儿和母体，使母体孕育生产出更为强大的魔物。” “但后来卡克身份败露（全大陆猎杀黑狐引起），卡克外逃（后为进行最后一环仪式冒死返回，被捕，被处以绞刑），仪式最后一环未能顺利进行，花出生，并于十日后夭折。” “由于花的特殊存在，愚者教徒利用其污染的大脑进行实验，导致花体内聚集大量异类污染，后被错误知识覆盖成长为魔兽。” “最后由荆罪神教神选：荆棘、希光神教驻坎达尔王国康伦领康仑主城分教教堂修女导师：格蕾共同镇压。” “罪名判定：为邪神教徒所利用诞生的产物，其本身的存在便是污秽与污染，但所犯罪恶皆为邪教徒操纵，且主犯：卡克、诺奇·罗兰已死，故定性为行恶工具，建议收押，进行改造。” 罪状书在荆囚声手中缓缓消散，而荆囚声的目光也变得格外凝重。 “之前还以为卡克是听到了猎杀黑狐的风声才准备逃走，原来他还真是邪教徒...” “而且他还信仰两个邪神？是浅信徒？可是他又知道魔兽之胎这种邪恶秘术...说起来另外一个邪神...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毫无疑问，八大邪神正是与八大正神所对应的东西，只是自两百年前暴露出来的邪神就只有三个，另外五个邪神的信息始终没有任何显露，其教徒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甚至祂们的存在，也是有三个针对正神的邪神所推测出来的。 而现在，时隔两百多年，又一个邪神的信息终于暴露了出来...显然，这便是希光女神示意自己使用神术囚魂的原因。 可...这个邪神，祂的尊名是什么？祂又和哪位正神对应？ “我当时察觉到的另一个气息应该就是这位邪神的...啧，要是能找到卡克的遗物就好了。”荆囚声眉头紧锁。 蒙斯利达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臂走到了荆囚声的身边，他闷声哼了一下，似乎是在催促荆囚声为他疗伤。 刚才他和花正面相对的那一拳可是让他整条右手都断掉了。 但荆囚声只是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我现在等阶被卡在这，安福神术顶多也就是帮你止下痛的地步，一会还是等希光教堂的牧师来了再为你治疗吧。” 而且他现在是真的，一滴蓝都没有了。 蒙斯利达：“哼！tui——” 荆囚声皱着眉头擦去脸上巨人的口水，咬牙切齿地盯着蒙斯利达。 蒙斯利达对此丝毫不惧，甚至瞪了回去。 最后荆囚声无奈地长叹一声：“你也就在我身边能这么横了，其他荆罪神官可不会惯着你...” 蒙斯利达仰起头，斜眼俯视着荆囚声。 “荆棘大师...”罗斯讪讪地向荆囚声靠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抱歉了，我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了魔法的！但...那怪物实在太强了，我刚出来就被它一嗓子吼晕了过去，要不是...格蕾修女最后释放了希光，怕是我已经死在这了。” 说道格蕾修女时，罗斯顿了一下，语气也低落几分。 对此荆囚声只是摆摆手：“无妨，那种怪物，就算是各大教派的神官也不好应对，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四阶学者，别勉强自己才是对的。” 相比于罗斯没有出手协助这点小事，荆囚声还是更乐意看到他被花一嗓子给吼晕过去，这样至少省的自己和他解释刚才释放的那一系列神术。 想到这，荆囚声又瞥了眼罗斯。 而罗斯只是咧嘴干笑着点点头，似是还未从这的事件中清醒过来，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格蕾修女之前消失的地方，紧接着眼睛一亮，指着主宅的门口喊道：“荆棘大师，你看！” 荆囚声顺着罗斯所指看去，也是微微一愣——那里矗立着一座格蕾修女的雕像，它记录着格蕾修女的死亡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将手按在胸口，紧握着一团希光。 荆囚声沉吟片刻，随后抬起手，荆棘在手中汇聚成一座小小的木雕，其样子正和那格蕾修女的雕像一模一样。 “荆棘大师，您这是...” “给一位...信仰希光的好友准备的礼物。” “诶荆棘大师，您这是去哪？不现在这个休息一会吗？一会威廉领主他们应该就要带着援军过来了。” “我要去找我另外两个同伴。”荆囚声回道，向着庄园南边走去。 “...有太阳灯塔，他们应该没事吧？”罗斯喊着，但还是跟上了荆囚声蒙斯利达的步子。 ...有事没事暂不知道，毕竟人没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到底怎么样。 荆囚声并没有在南边的太阳灯塔下找到黛莉娅和约翰。 荆囚声看向自己来后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骑士队长，几乎没有掩饰自己杀意的意思：“人呢？” “你是不是忘了威廉领主说的话了？” 一旁的罗斯很想提醒荆囚声一句——当时帮他们的威廉领主可是假的，这样还要狐假虎威真的合适吗？ 但眼前的骑士队长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他连忙摆手说道：“神官大人您误会了，领主老爷已经开口我自然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是刚才庄园突然出现异动，太阳灯塔的覆盖范围一下缩减了一半...他们当时一下子都落在光源外面了。” “不只是您那两个奴隶，好多杂役和侍从都没能幸免，您瞧我那手下，都少了两个。”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便向更南边走去。 “荆棘大师？”罗斯黏在荆囚声的身后。 “他们当时围在篝火旁边，火源石点亮的篝火肯定还有残存的火源。”荆囚声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们肯定没事。” “可...”罗斯张了张嘴，但对上荆囚声猛然回头的发红的双眼后，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他想说的是，连更多火源石供能的太阳灯塔都瞬间被压制了近乎一半的光源，一簇篝火又怎么可能保护那两个人？ 但现在的荆囚声显然不会接受这个‘推测’。 “...是我带他们来这的。”荆囚声低声道，强迫自己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他们要是出事了，我必须负责。” 第一百一十五章:戏要演全套 没过多久，荆囚声便走到了之前太阳灯塔所照射到的边缘区域，这里有几簇已经熄灭了的篝火，但却没有一个人影，残留在石砖上的泥土更是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存在过，没有人，没有生命，没有火光。 种种细节让荆囚声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走到其中一处熄灭的篝火旁边，捡起其中一根木柴。 那不是木柴，是人的腿骨。 希光洗去了虚幻之影和错误知识的大部分污染，但这部分污染主要集中在庄园主宅那边，而在太阳灯塔衰弱后，侵袭这里的是暗夜。 是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的暗夜。 荆囚声深吸了几口气，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莫名升起的剧痛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当时我就不该把蒙斯利达召唤过去...” “吼...”蒙斯利达突然靠了过来，他抽动着鼻子，喉咙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呜咽声。 荆囚声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血巨人：“蒙斯利达，你发现什么了吗？” “吼！”蒙斯利达抬起左手，指向荆囚声身后的一片茫茫黑暗。 这里的味道在向暗夜深处蔓延。 也就是说...在暗夜侵袭至此时，边缘地带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全部吞噬，他们依旧有活下来的人，但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他们往暗夜的更深处去了。 这让荆囚声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他猛地起身向暗夜看去，犹豫片刻后从包里掏出了一根火把。 黛莉娅和约翰是他带来的，无论是死是活，他都有责任走这一趟。 至少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不是，荆棘大师，你这是要干嘛？”一旁的罗斯瞪大了眼睛，他伸手拽住荆囚声，“这...这可不妥啊荆棘大师，刚才污染才袭击过这里，暗夜里面的污染也肯定会得到增强，更何况你现在状态不好，没必要为了...” 罗斯的声音一下弱了几个度：“为了几个奴隶去送死啊...” “要不...你再等一会？没准等一会教会和协会的人就来了，有希光的人，肯定能把他们救出来的。” 对此，荆囚声只是回头瞥了眼罗斯，便伸手扒开了他的手。 “他们不是奴隶”——荆囚声原本是想这么说的。 但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现状，这么说的话如果传到领主和贵族的耳朵里在现阶段只会惹来麻烦。 “...荆罪在上，荆罪既然把他们交给了我，我便应当肩负起这个责任。”荆囚声说道，“你不必跟上，这是我的事情。” 说着，荆囚声拿出火源石在火把上擦过，一簇明亮的火焰跟着亮起。 “蒙斯利达，辛苦你再跟我走一趟了。”荆囚声说道，虽然换来的只是蒙斯利达的一个白眼和鼻孔喷气攻击。 但他还是跟在荆囚声的身后，迈步走入暗夜。 沿着味道远去的方向，蒙斯利达走在最前面带路，而没过多久，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让两人停了下来。 罗斯举着火把跟了上来。 荆囚声眉头一挑：“你跟上来做什么？” 罗斯微微喘着粗气：“我...我好歹也是学者协会的法师，在被错误知识污染的地方尽可能的清除污染保护幸存者也是我们学者协会的...责任。” 说着，罗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怎么说...我也是雷斯老师的学生不是？” “对，我是雷斯老师的学生。” 他非常小声的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出生于一个小贵族家庭，一个贪点小便宜，但很尊重老师，在一些事情上也有自己原则的人，这是荆囚声现在对他的印象——如果这些性格特质是真的而不是伪装的话。 荆囚声很感动罗斯现在能跟上来，但有些事情还是发生的太巧合太刻意了，这是现在他唯一不确定的点了——之前怀疑罗斯是邪教徒，便冒出一个诺奇·罗兰来转移注意，而在康仑主城的这段时间便真的冒出来一个诺奇·罗兰来，甚至他还在自己死前专门喊出自己的名字，太巧合，太刻意。 可反过来——诺奇之前的对话验证了愚者教徒是知道自己是回归神选的，自己的身份对于视正神为敌的邪教徒有足够的吸引力，他们如果想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眼线，荆囚声对此也不会感到意外。 所以就算现在再担心黛莉娅和约翰，荆囚声也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着眼下沉默的合适突破口。 ...一行三人继续走在暗夜之中，由于之前污染侵袭过此地、再加上又蒙斯利达这个庞然大物存在，火源的消耗要比之前剧烈许多。 不过十分钟三人便耗去了四颗火源石。 荆囚声又掏出一颗火源石续上火焰，并率先打破了三人间这一路走来的沉默：“罗斯...我之前听当时的邪教徒说，他叫诺奇·罗兰，我记得本之前有留过信息，说杀了他的人就是...” 他暗自瞥了眼罗斯：“诺奇·罗兰。” 罗斯也明白这将是取得荆囚声信任的最后一关，他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是的...我听到了...他的变化太大了，那副样子...我真的认不出来，但他的名字确实是兄长的名字。”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这是我之前回家时找到的，兄长之前的留像。” 一张白色的纸上留着彩色的人像，这是一个小魔术把戏，利用元素反应在纸上复刻下某一区域当时的画面，有点像现实世界的照相，但原理完全不同。 留像中的人和罗斯有六七分的想象，都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和白皙的皮肤，他哥哥的眸子是罕见的深紫色瞳孔，像是眼中开了多紫罗兰，他在留像中站在一片花坛前面，双手略显局促的背在身后，一副儒雅内敛的谦谦学者模样。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变成邪教徒的人。” “对，我的兄长曾是学者协会中最有天赋的法师，奥术魔法对他就像最基础的算术一样简单，说来...我就是在他的影响下加入法师协会的，结果在我加入学者协会后他却成了愚者教徒，还判出了协会。” 罗斯说着，低叹一声：“协会追查了六年，而我也整整六年没有见过他，结果今天在这遇上了。” “诶荆棘大师。”罗斯语调突然一高，似乎找到了某种希望，“当时我就站在你身边，他没有认出我啊，你说会不会...真的只是重名？” 荆囚声看着旁边提起自己哥哥就絮絮叨叨起来的罗斯，最后只是无奈地低叹一声：“谁知道呢。” “但不管怎么说，让学者协会的人查一下白熊镇和康仑庄园的异常的联系肯定没错。” 罗斯闻言一愣，随后点点头：“大师说得对，之后我会和会长大人报告此事的。” “哼！” 身前的蒙斯利达突然停了下来，他闷声一哼，示意着自己的发现。 荆囚声心中一动，连忙绕到蒙斯利达的身前：“发现什么了？” 蒙斯利达抬起手指着前面，那是一排木屋，虽然看着简陋，但依旧和庄园的大部分建筑一样涂着白色的墙漆，只是漆面大多都已剥落，甚至还有不少漏风的地方。 马厩和农舍过了之后便是康仑庄园那几乎没有尽头的花园和魔药田，这些农舍就在花园和魔药田之间，应该是农忙的时候为了方便农奴工作而建的。 居中的几间木屋亮着灯火，其中甚至有人影晃动，这一发现顿时让荆囚声振奋起来——真的还有人活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种子 荆囚声向那排木屋走去，但他还未走出几步，一声低喝便是跟着响起：“谁在哪？” “...我是来解决此地污染的神官。”荆囚声说道，主动举起双手好让对方放松警惕，“康仑庄园的污染已经解决了，但是之前太阳灯塔熄灭了一部分，我是来找外围失踪的幸存者的。” 可能是荆囚声说的和里面的人的经历正好对上，站在窗口处的人影掀起了草帘。 是一个骑士，他身上的铠甲已经多有破损，脸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手中拎着一把短弩。 “你是希光牧师？”骑士劳恩眉头轻蹙，上下打量着荆囚声，“你的装束不像。” “我是荆罪的神官。”荆囚声抬起左手释放出一道白色圣光。 “荆罪神官...长这么大我还真没听说过荆罪...等等，该死！你身后是什么东西？！” 随着白光的升起劳恩也看到了荆囚声身后站着的血巨人，他瞪大了眼睛抬起手弩指着血巨人大吼大叫道：“怪物，别再靠近过来了！” “冷静点劳恩，那不是怪物，那是这位神官先生的...护卫。”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留着络腮胡国字脸的男人走到窗边。 荆囚声对他有点印象，他应该是骑士队长手下的一员，刚才救下黛莉娅的时候他就在骑士组成的战阵之中。 他看着荆囚声和其身后的血巨人：“我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援军过来...等等，阁下是只有两个人吗？” “三个！”罗斯不满地开口道，随后压低了声音，“你不能因为我长得瘦就直接忽视我好不好？” “...不好意思，真没看见，几位先进屋里来吧，外面还不怎么安全。”那名骑士说着，顿了一下，“就是...可能要先委屈一下这位巨人先生了，房子是在有点太小。” “没关系，他在外面守着也没问题。” 蒙斯利达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哼唧着蹲坐在门口。 骑士拉开屋门将荆囚声和罗斯迎了进来，荆囚声在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约翰，当然，约翰也注意到了荆囚声——他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挥着手的同时指着躺在地上似乎已经睡去的黛莉娅。 “那是我的同伴，我过去看看。”荆囚声丢下一句话便向两人快步走去，国字脸骑士示意劳恩继续守门，自己则跟在荆囚声的身后。 荆囚声来到黛莉娅身边握起她纤弱的手腕，灌入些许魔力感知片刻后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还好，只是力竭，受了点轻伤，约翰，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啊？我——我很好，大人。” 荆囚声心中微微一定，抬头扫过整个房子——连着几间木屋的墙壁都被打通了，足足有小二十个人聚在这里，其中算上劳恩和国字脸骑士一共有六名骑士，剩下的都是杂役和奴仆。 除了守在门口的劳恩，剩下的骑士都躺在草垛上，他们的身上的铠甲损坏的格外严重，甚至有不少鲜血浸湿了身下的草垛。 “你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我听守在太阳灯塔的骑士说，你们在太阳灯塔的光骤减后就被暗夜吞噬了，你们怎么跑到这来的？” 荆囚声边说着，边起身来到那几个骑士身边，仔细检查起他们的状态。 国字脸骑士瓦吉特说道：“我们运气不错，太阳灯塔抵挡了第一波污染的冲击，所以我们身边的火源其实并没有熄灭太多，但暗夜袭来的太快，几乎是一瞬间的是事，在暗夜里我们几乎没法辨别方向，而且我们还早到了魔兽的袭击，被追着赶着就跑到这来了。” “魔兽的袭击？”荆囚声闻言抬头看向瓦吉特，“就算是魔兽也不会在暗夜里肆意活动。” “谁知道呢，它们跟疯了一样疯狂的进攻，事实上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击退了四波魔兽的进攻，如果天亮的话您应该就能看到旁边地上的尸体...不过我想我们应该没有余力再撑过第五波了。” 说着，瓦吉特举起了自己断了一条小臂的左手。 荆囚声这才意识到旁边的骑士少了一只手——他只顾着担心黛莉娅和约翰的状况，后来目光又被这几个骑士给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骑士居然也受了重伤。 “我算是负伤最早的，他们把止血药都给了我，结果我的命是保住了，这几个兄弟却没了足够的药来疗伤。”瓦吉特说道，他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看着荆囚声：“您说您是荆罪的神官...不知道...荆罪的神官可有治愈的法术？” 荆罪魔法当然有。 但荆囚声现在几乎没有任何魔力。 荆囚声眉头紧蹙，他看向面前几个骑士——状态都不好，他们很有可能等不到希光牧师的到来。 “罗斯，你会魔力传导吗？”于是荆囚声抬头看向罗斯。 “当然...”罗斯立刻明白了荆囚声的意思，“可是每个人的魔力相性不同，魔力传导...会很难受。” “这时候挑不了那么多了，快来帮我。”荆囚声说着，还是非常从心的打开游戏界面看了下痛觉感知——百分之二十，但是不能再往下调了。 “...好吧，你忍一下。”罗斯说道，来到荆囚声的身后。 瓦吉特推到一旁给两人腾出空来，他看着正在做准备的两人深深吸了口气——如果是在平时、或受伤的是自己，他肯定会非常遵守骑士风范的和荆囚声推让一番并展现一下自己的硬汉风格，但现在等待治疗的是他刚刚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兄弟。 所以瓦吉特沉默片刻，开口道：“感谢神官大人的恩赐，如果我们这次能活着回去，我瓦吉特这条命就是您的。” 两道一样的出现在罗斯的手背和荆囚声的肩膀上，魔力传入，为了方便理解，已经是罗斯形状的魔力被强迫灌入荆囚声的体内，一股淡淡的刺痛感顿时传遍荆囚声全身。 安福发动，代表着治愈守护的白色光辉自荆囚声手中亮起覆盖在面前四人的身上，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荆囚声开口问道：“命都给我？你不做骑士了吗？” “嗨，手都少了一条，那还能做什么骑士，顶多——” 嘭！ 身边传来的一声异象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荆囚声扭头看向窗边——骑士劳恩坐倒在地上却依旧举着手弩指着窗户，蒙斯利达那颗大脑袋歪着停在窗边，正盯着荆囚声，目光里面满满的都是怨念。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魔力？宁愿给别人治疗也不给自己人治疗是吧？ 蒙斯利达：“he~tui！” 他真的很有礼貌——考虑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蒙斯利达这次只是低头吐在了地上。 然后蒙斯利达便抬起头不再搭理屋里的人——尤其是荆囚声。 劳恩回头看了眼瓦吉特，随后整了整身上的铠甲，站起来重新守在窗户边。 片刻之后，荆囚声手中白光消散，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好了，血止住了，缓解了一些内伤，但更细致的地方只能等之后希光牧师来治疗，不过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这就可以了，感谢荆...荆...额——” “荆罪。”荆囚声有点无奈，世俗中对于荆罪还有印象的普通人已经稀少，像康仑领主这种信仰荆罪的更是罕见，让他一个人来发展荆罪信徒，荆罪女神可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哦，感谢荆罪的治愈和恩赐。”瓦吉特憨厚的笑着，抬起右手搔着自己的胡子。 荆囚声扫了一圈其他的杂役和奴仆：“其他人倒是都没怎么受伤，也好，我也省点魔力。” “是我的魔力。”罗斯强调了一句。 不过瓦吉特脸上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嘴角的笑容淡去，低着头回道：“不是其他人没有受伤，是他们没有我们身上这种可做防御的铠甲，只要是被魔兽碰到擦到，几乎就只剩个死。” “只靠我们六个骑士怎么可能挡下四波魔兽的袭击，他们也拿着草叉、锄头和镰刀帮我们抵抗魔兽...我们一开始是有四十多个人的。” “我们可是骑士...结果反被平民保护了...真是惭愧...” 荆囚声闻言一愣，他再次仔细打量起这间房子里的每一个人——大部分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几乎没有一个人因为荆囚声的到来和刚才的动静而惊醒，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放着带血的草叉，或是锄头，就连约翰和黛莉娅身边也不例外。 就在这，在一个污染刚刚发生过的地方，在荆囚声不曾看到过不曾参与过的地方，骑士、杂役和奴仆打破了身份间的隔阂，为了彼此的生命一同对抗魔兽。 荆囚声此时此刻意识到了一件事——沃伦世界的历史，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停滞不前。 就像那本笔记一样，革新的种子或许早已遍布四方，正等着一代代人将其挖掘。 第一百一十七章:第五批魔兽 嘭！ 又是一声闷响，拉回了荆囚声几人的注意力，瓦吉特看向劳恩：“你在干什么呢？声音小点！” “第五次！魔兽又来了！”劳恩喊道。 话音刚落，屋子里还在昏昏睡着的众人几乎同时惊醒了过来，他们打着哈欠从地上爬起来，但眼睛已经瞪大了看向门口的方向，而他们每个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边的武器。 十几个杂役和奴仆紧握着各种农具，人群中的黛莉娅自然也是看到了荆囚声，她愣了一下，但还是选择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她躺着的地方木墙上有一个破洞，或许之前有魔兽从那里钻进来过，洞口的边缘还有残留的血迹和毛发。 “它们又来了？！”瓦吉特闻言也是面色一变，他快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但黑茫茫的夜色中根本看不到什么魔兽的影子，唯一能辨别它们的动向，或许就是空气中突然变得浓郁的腐臭味。 荆囚声快步走到瓦吉特身边一同看向窗外，一旁的瓦吉特突然深吸了两口气：“是魔纹鼹鼠和食腐雀，鼹鼠还好，麻烦的是那些会飞的东西。” “...你闻出来的？”荆囚声震惊地看向瓦吉特。 “对啊，闻出来的。”瓦吉特不以为意的回道，“之前在领地边境小镇驱赶魔兽的时候经常遇到这俩，它们身上这味，就是泡进香水儿里洗个澡都盖不住，嘿。” “...厉害。”荆囚声回道，他透过窗户向外看去，身位神官的他自然要比普通人看的更远——一些朦胧的轮廓在暗夜中若隐若现。 确实是魔纹鼹鼠，至于食腐鸟，暂时还没看到它们的踪迹。 “袭击你们的一直都是这种魔兽吗？” “差不多，都是一阶二阶的魔兽，等阶虽然不高但数量奇多。”瓦吉特回道，“自从这片土地被领主老爷划做魔药田后就几乎没出现过这种低阶魔兽，老爷每年都会派法师来清理想在魔药田下做窝的魔兽，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下出来这么多。” “...或许不用太紧张。”荆囚声眯着眼说道，“它们没有继续靠近了，外面的大个子能震住它们。” 怎么说蒙斯利达也是个血巨人，震慑那些一二阶的魔兽将其吓退应该不是问题。 然后荆囚声就看到几只魔纹老鼠不怕死地靠近了屋子，它们长着肉须好似海胆一般的鼻头在空气中颤抖着，它们似乎在极力避开蒙斯利达的位置，看得出来它们也很畏惧蒙斯利达，但这些魔兽还是摩挲着靠了过来。 这些怪物不过小腿长短，钻头一般的身体留着斑马一样的黑白纹路，长着可以轻松咬开腿骨的门牙，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攻击手段。 荆囚声摸了摸明明没有挨巴掌却有些隐隐作痛的脸，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看来来的魔兽不只是这些东西。”荆囚声说道，目光投向更远处黑暗的地方。 “啊...还有别的魔兽吗？”瓦吉特下意识地问道，但荆囚声已是眯起眼睛，抬手指向黑暗中的一个方向：“罗斯，那里！” 一道奥术聚能射线瞬间轰出，黑暗中一颗枯木被点燃了，在暗夜中升腾起炽烈的火光，一道漆黑的庞大影子突然从树上划过，无声无息。 猎髓鸟，顾名思义钟爱脑髓的一种鸟类，长着和啄木鸟一样的嘴巴，但那嘴巴可不是用来给树捉虫的，它通常被用来啄穿人的头骨并发挥吸管的作用。 瓦吉特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些什么，但他突然一滞的呼吸和苍白的脸色就足以说明一切。 荆囚声大致明白这些魔兽是从哪来的，魔药田的尽头，更南边的山林里——如果他记忆里的刷怪点没记错的话。 起初他还以为是生活在魔药田地下的魔兽被污染惊动跑了出来，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更南边的山林可没有被知识污染侵袭过，那里的魔兽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躲在自己窝里免得被暗夜吞噬才对，它们为什么会穿过那么宽阔的一片魔药田来袭击刚刚被愚者教徒袭击过的庄园？ 而且还是三番五次——据瓦吉特所说，这已经是第五波袭击的魔兽。 这让荆囚声不由联想到了刚才于花有关的罪状书上的记录——魔兽祖母和另外一位邪神也是这件事的起因，而其中前者就有诞生、控制魔兽的权能。 荆囚声不希望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但目前看来这是唯一能解释这些魔兽异常行动的理由。 “看来这庄园的事还真没想象的那么简单。”荆囚声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一句恰好被旁边的罗斯给听见了，他下意识抬手松了松领口已经破烂的蝴蝶结——他以为荆囚声还在怀疑自己。 “蒙斯利达，杀几只吓吓它们，不要追击。”荆囚声瞥了眼更多试着靠近木屋的魔纹鼹鼠，随即下令道。 蒙斯利达闻言立刻站起身来，一口鲜红火焰自口中喷出，屋外顿时变得亮堂起来，靠近过来的鼠群顷刻间一哄而散，但还是有四五只靠的太近的倒霉蛋被火焰沾染，不出片刻便成了泛着淡淡焦臭味的尸体。 但荆囚声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身后的人群中传来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蒙斯利达，把那几只老鼠尸体捞进来吧。” 蒙斯利达回头瞥了眼一样荆囚声，他捡起第一只鼹鼠丢进嘴里嚼的嘎嘣响，把剩下烤鼹鼠甩到了荆囚声的身上——看着这些烤的刚刚好，只有外皮有些焦糊的鼹鼠，深知血巨人血脉火焰温度的荆囚声便立刻明白蒙斯利达一开始向把这些鼹鼠烤着留给自己吃的。 “...多谢了，之后请你吃大餐...虽然你现在也不会饿。”荆囚声说着，把烤鼹鼠和自己包里剩下的一些干粮全部拿了出来交给瓦吉特，“给每个人都分点吧。” 从康仑庄园遭到袭击以来至少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几个骑士先不提，其他的杂役和奴隶都是平常都吃不上饱饭的苦命人，刚才又连着应付了几波魔兽袭击，早就是肚子饿的震天响。 “大人...”瓦吉特拿着背包，他看了眼窗外退回到黑暗里的魔兽，显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继续休息就行，有蒙斯利达在这镇着，它们不会轻易攻上来。”荆囚声说着，深吸一口气，“希望教会的人能快点来吧，说起来暗夜怎么还不结束？” “还要六七个小时。”罗斯回道，“我刚才算了下时间，中间应该已经过了一次黑夜，这是第二轮暗夜，我们之所以没有察觉应该是这里之前被污染遮盖了。” 另一边，瓦吉特已经拿着小刀将四只鼹鼠分开，和荆囚声包里木粉和面粉掺着做成的面饼一起分了下去，他专门被黛莉娅和约翰两人留了两条又肥又大的鼹鼠后腿，这地方最为肥嫩，油脂够多焦糊的地方也最少，虽然依旧有不少毛发留在皮上，但对于长时间挨饿受冻的杂役和农奴来说也算是一顿足以饱腹的美食。 足以饱腹的美食。 也就是说可以饱腹便算是美食。 荆囚声咬着一块干饼接过劳恩的位置，他摆手示意年轻骑士也去休息一会，自己则盯着一片漆黑的窗外。 经过蒙斯利达这一番威慑，藏在暗夜中的魔兽也安分了许多，但从那些影影绰绰的影子可以看出它们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之前的猎髓鸟不知去了哪里，但脑袋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告诉荆囚声，这些等阶在四五阶的魔兽依旧徘徊在周围，它们似乎已经吃定了这小木屋里的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可是这样不用挨饿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手里的干饼绝不是什么现代人可以面不改色咽下口的东西，掺着木粉做成的干面饼硬的就像是加了两个度的压缩饼干，每一口都需要包含食用者对自己牙齿和牙龈的终极信任才能勉强将其攻破，而它的使用方法也颇为复杂——除了泡热水外，就只能连掰带咬啃下一口含在嘴里，先用口水泡软了（大部分人在这一阶段会吃的口干舌燥），然后再用舌头和牙齿旋转着一点点从外到内慢慢碾碎，到此为止就可以咽下去。 如果想继续嚼一会，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食用者除了咬肌发酸外还能尝到上坟用的黄纸的口感，味道上则要更苦更涩。 在场的人中不是所有人都吃得惯这种干面饼，对于还清醒着的两个骑士来说，吃惯了骑士堡的配餐再吃这东西还有点回忆往昔的感觉，但对于出身小贵族家庭、还是学者、一日三餐最简陋的配置都是白面包的罗斯而言，吃这玩意就和嚼树皮没什么区别了。 干呕声打断了其他人对‘美食’的享用，罗斯一手扶着墙一手不顾形象的掏着自己的嘴巴，他把仿佛洗衣机搅过的纸团似的面饼从嘴里掏出来吐在地上，又连着干呕了好几声，直到脸色发白。 “我的神啊，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呸！呕——”罗斯翻身靠着草垛坐在地上，他举起手中缺了一口的面饼向每个看着他的人展示着，“各位，你们看看，它真的可以被称作食物吗？” 随后罗斯把目光转向荆囚声，他看向荆囚声蛄蛹着的腮帮子和已经少了一半的面饼愣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的问道：“神官大人...它真的能吃吗？” 他掰下来一块：“里面有木屑？！” “里面有木屑！” 他把那块干饼丢在地上：“如果让我的父亲知道我在这吃这些东西...他肯定会抱着嚎啕大哭，并给我准备一大盘，一大盘我不是在骗你们，一大盘配着松塔酱的酥皮蛋糕。” “松塔酱？那是什么？”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忍不住问道，他不知为何摸到了罗斯的身边。 “你不知道松塔酱？”罗斯眉头一皱，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还是非常耐心的解释道，“松塔酱就是...一种魔兽，长得和老鼠一样，但它们不会袭击人，因为它们靠坚果为食，所以每到冬天之前它们就会将大量的坚果啊之类的东西存起来，松塔酱就是用这些坚果做成的，每到冬天之前专门的佣人回去森林里把这些坚果找出来...” “可是那些...老鼠呢？把它们存起来的坚果都拿走了它们不会饿死吗？” “你说什么？那可是魔兽。”罗斯接着道，“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松塔酱真的是一种能治愈所有人的美食，松软的流体和酥脆的香坚果，其中品相最好的是从香针树里找出来的，做成酱后会有一种清香留在嘴里，就像是亚尼亚海湾吹过的北风拂过舌头，和酥皮蛋糕配起来...说句冒昧的话，众神也会爱上这个搭配的。” “好吧...那酥皮蛋糕又是什么？”小男孩眨着眼睛问道，继续伸手在地上摸索。 “...啊？”罗斯眨了眨眼，连续几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会有人连酥皮蛋糕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过他现在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看着那个小男孩终于摸到了那块自己刚才从嘴里抠出来的干饼，他将其建起来，拍了拍就要装进口袋里。 罗斯瞪大眼睛：“你干什么？！” “嗯？你说这个？压一压，晾干了还能吃。” “你疯了？它不干净！”罗斯说道，就要起身把那块干饼抢过来。 但小男孩已经跑开了，他跑之前还把罗斯丢掉的其它干饼也捡了起来，他只用了一句话便让罗斯愣在原地。 “可是这样不用挨饿啊。” 罗斯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啊？”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荆囚声——荆囚声已经强迫自己吃下了干饼，嘴唇干的几乎快要裂开。 似是注意到了罗斯的视线，荆囚声回过头看着他，咧嘴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块干饼递给罗斯：“还要吗？” “有的吃至少不会挨饿。” 罗斯的视线从荆囚声的身上挪到干饼的身上，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些沙土从头顶落了下来，正好洒在干饼上。 罗斯松了口气，荆囚声则抬头看向屋顶。 房顶似乎在晃动，不断有沙土从屋顶落下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偶尔还伴随着什么东西从屋顶滑落摔在地上的动静。 但脚下的地面并没有震动，这并不是地震。 那些鸟落在了屋顶，它们想要直接把房子压塌。 屋外传来蒙斯利达的怒吼，不能把房子点燃所以他没有用自己的血脉火焰，他只能伸手挥打着驱赶那些不但落在屋顶上的鸟群，但对于食腐雀和猎髓鸟而言蒙斯利达的攻击简直就是笨拙的大树摇晃自己的枝丫而已。 在不动用血脉火焰的情况下，他根本伤不到这些灵活的鸟类魔兽。 “所用人，都快出去！”荆囚声喊道，几个反应最快的杂役和农奴已经拎着草叉堵在了门口。 “蒙斯利达，把门开大点。” “吼！” 蒙斯利达低吼着伸手扒烂了本就腐朽的木墙，一时间屋里的人纷纷向外跑去——但其中并没有约翰和黛莉娅的身影。 荆囚声回头看去，只见两人正与劳恩和瓦吉特一起，分别搀扶起还瘫在草垛上的几个骑士。 “瓦吉特！你去指挥那些人，让他们守在蒙斯利达的身边，还有，每个人都点上火把举高！”荆囚声吼着，三步并做两步冲到瓦吉特身边接过那名重伤的骑士，瓦吉特立刻向屋外冲去。 “蒙斯利达，直接烧！” “吼！” 终于不用因为那房子而束手束脚的蒙斯利达直接吐出一口炽热红火，在叽叽喳喳的拐角中焦黑的鸟类尸体和沙土木梁一起落下，好在几人休息之前都已经恢复了点体力，且有着蒙斯利达的掩护，他们才能及时从屋里跑出来。 荆囚声的希望和计划是非常美好的——每个人都点亮火把高举来震慑那些怪鸟，但事实是这的幸存者根本就没有多少火把，荆囚声见状只能从包里掏出一大把火源石丢进已经化作火海的屋子，一时间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凭空升起几分圣洁的气息，驱散了层层压抑而来的暗夜污秽。 可没了木屋的庇护，那些长着翅膀的怪鸟终于可以肆意发挥自己的优势了。 它们成群结队的绕着火堆旁的二十几人盘旋环绕，怪叫声一浪大过一浪——在摇晃房子时它们可没出一点声，如果不是房子的颤动让蒙斯利达察觉，它们甚至有可能就在蒙斯利达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让所有人被废墟掩盖，然后再趁着他们从废墟里爬出来时一个一个慢慢猎杀享用。 第一批怪鸟俯冲了下来，罗斯作为在场唯一的法师立刻开启超算模式，一道道蓄能光束不断从鸟群中划过，一具具被点燃的尸体接连坠落。 “拿着长柄...拿着草叉的战最里面，外面的人蹲下，高举草叉，如果有魔兽靠近立刻挥动驱赶！”荆囚声几乎理所当然的接过了现场的指挥，“蒙斯利达，省着点火焰，趁他们俯冲的时候再攻击，一次多烧点。” 说着，他伸手按住了罗斯：“退出超算！别紧张！” 第一百一十九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鸟群如乌云一般猛地压了下来，它们分成两股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盘旋而过，似乎它们不再惧怕蒙斯利达的火焰，纷纷摆出一副哪怕被烧死一半也要把下面的凡人全部屠杀干净的架势。 蒙斯利达转身吐出一道火焰，一簇火树在半空中被点燃，犹如黑红相间翻滚的血云，鸟兽从中飞过纷纷燃烧着坠落地面。 可这一次，死亡没能再震慑住这些近乎疯狂的魔兽，它们一边用生命压迫着蒙斯利达把注意力留在一个防线，一边从与之相背的方向对着人群发起了攻势——这几乎验证了荆囚声的猜想，这些冒着被暗夜吞噬的危险也要穿过魔药田来袭击那些幸存者的魔兽肯定有什么目的。 而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杂役和农奴，则用行动证明了一件事——有的时候，不考虑实际情况的指挥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杂役和奴仆，他们根本没有经受过任何训练，在之前被魔兽袭击时他们几乎都是组成小组各自为战，用人命填才打退了一波波魔兽。 所以他们现在虽然是聚在一起组成了看似有效的阵型，但‘配合’两个字根本就没在他们脑袋里出现过。 缩在内圈用草叉的人在怪鸟扑梭落下时就自己乱了阵脚，他们胡乱挥舞着草叉，木杆和叉头互相撞击着发出嘭嘭的声响，非但没能赶走那些袭击的怪鸟，反倒是不少人被自己人打落了武器。 内圈的人一乱，落下的怪鸟也给外圈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他们缩着脖子只顾着看向天上，反而忽略了还在周围环绕伺机而动的魔纹鼹鼠。 “...罗斯，准备防御！” 荆囚声吼道，他咬紧牙关，手中一握唤出荆罪之枪，随后枪尖一指放射出数道荆棘闪电交织成网，才勉强阻挡下这波魔兽的进攻。 但下一刻这外强中干的电网就被数不尽的怪鸟用命给冲破。 透支魔力产生的虚弱感不断侵袭着大脑，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荆囚声用枪身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而他的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惊声尖叫，荆囚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已经有几人被成群的食腐雀扑倒在地，那些不过巴掌大的雀鸟盖满了被扑到的人的身体，尖锐如钩子般的鸟喙不断从人身上勾下成条的肌肉，惨叫声渐渐淡了下去，其中一只食腐雀抬起头，深红如红豆般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荆囚声。 他们根本没能坚持太久就被怪鸟打开了缺口，随着那几人的倒下一直缩在暗处的魔纹鼹鼠也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蒙斯利达那边怪鸟尸体铺成的火墙几乎顷刻就被鼠潮扑灭，黑压压的鼠群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甚至那些还在享用人类血肉的怪鸟也被惊着扑打起翅膀飞了起来。 “黄金壁垒。” 一旁的罗斯终于完成了一个四阶的奥术魔法，一圈足以涵盖所有人的法阵在众人的脚下赫然成型，金光铸成的魔法之墙迅速升起，在漏过来十几只魔纹鼹鼠后，才终于将鼠潮给隔绝在外。 暂时隔绝了魔兽的进攻后那些杂役和奴仆才终于冷静下来，胡乱挥动着手里的草叉和锄头将那些魔纹鼹鼠逐一砸死。 但黄金壁垒在鼠潮的冲撞下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几条裂纹，显然想靠着一个四阶奥术魔法就挡下那么多魔兽的进攻根本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想点什么办法才行。 蒙斯利达显然是有能力来对付这些魔兽的，可他的血魔法和血脉火焰可是一向不分敌我，碍于周围普通人实在太多，蒙斯利达根本发挥不了自己的实力。 荆囚声瞥了眼自己左手的鸽之华：“既然是荆罪神器...那这个时候也该你出点力了吧。” “蒙斯利达，准备血魔法。”荆囚声低喝一声。 “...吼？！”蒙斯利达回头看了眼荆囚声——如果没有保护，单是他血魔法的前奏就能让这的所有人染上血疫死亡。 “只管用。”荆囚声说道，抬起右手握住了左手手腕。 透明的火焰突然自荆囚声身上燃起，刚刚靠近过来的罗斯被高温烘烤着顿时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被透明火焰吞噬的荆囚声，左眼之中顿时闪过一道道数据流：“记录开启，记录对象：荆罪神选荆棘，记录项目：荆罪神术，建议：进行神术复制与溯源。” 一句句晦涩难懂的荆罪祷文不断从荆囚声口中流出，在荆囚声看不见的视角中，那些祷文化作实质的白色字符缠绕在左手手臂之上，它们互相连接交织成环，一颗白色的光团则在环状法阵中间悄然成型。 荆罪神术·净罪无尘之地。 荆囚声将手掌按在地上，在罗斯的视野中，那一团白色光球随着被按入地下，它在地下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一片地下荆棘之林，无形的荆棘刺破地面从每个人的脚心中钻入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血管，但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可以看到这一幕。 下一瞬，黄金壁垒破裂，而终于可以施展自己全力的蒙斯利达也怒吼着挥洒出一片血雾。 他的血管几乎要从体内涨出，饶是红雾铺满视野也能清晰的看见它那更加明亮、仿佛交织成某种纹路的血管分布，罗斯看着自罗斯血管中渗出的血雾钻进每一个魔兽每一个人的身体，所有生命体在吸收进红雾的一瞬间血液便逐渐化作黑色，唯有脚下连着无形荆棘的凡人，白色波光在他们体内回荡着清除血疫的污染，他们的血液在黑色与红色之间不断交替。 一只只怪鸟从空中坠落，它们身体抽搐着迅速溃烂，魔纹鼹鼠后吱吱叫着翻到在地上四脚朝天有气无力地蹬动，但最后也逃不了身体僵直，毛皮脱落腐烂的下场，黑色的鲜血从这些魔兽的体内不断流出腐蚀着它们的身体，一股恶臭在这片土地上迅速蔓延开来。 “蒙斯利达，可以了！”荆囚声喊道。 如果再让这血雾蔓延下去深入体内，那这片大地也会被污染成血疫之地，凡是踏足这片区域，只要没能成为超凡生物，就会染上血疫浑身腐烂而死。 下一瞬，扩散的血雾瞬间被蒙斯利达收回，暗夜中笼罩大地的暗淡红色顷刻消失不见，只剩下铺散一地的魔兽尸体。 一道白光自荆囚声手中扩散而出，驱散了那些尸体中残留的血疫污染。 “蒙斯利达，可以了！”荆囚声喊道。 如果再让这血雾蔓延下去深入体内，那这片大地也会被污染成血疫之地，凡是踏足这片区域，只要没能成为超凡生物，就会染上血疫浑身腐烂而死。 下一瞬，扩散的血雾瞬间被蒙斯利达收回，暗夜中笼罩大地的暗淡红色顷刻消失不见，只剩下铺散一地的魔兽尸体。 “蒙斯利达，把这些尸体烧成灰。”荆囚声说道，“别留下污染。” 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双手也再微微颤抖——释放神术他身上燃烧起的透明火焰并不是什么神术的前置条件。 而是因为他的魔力和荆罪神力都已经消耗的干干净净，所以只能选择透支灵魂燃烧的方式来发动神术。 好在他手里还有两件荆罪的神器，可以说刚才那道神术，有一半的神力都是鸽之华提供的。 “蒙斯利达？你在愣着干嘛？把尸体烧了啊。”荆囚声说着，扭头看向正抬头望天的蒙斯利达。 空中再次穿来怪鸟的鸣叫和翅膀拍动的扑梭声。 第一百二十章:只是前菜 还有十几只等阶在五阶左右的猎髓鸟在血雾释放的前一瞬便迅速升空，这些魔兽群中的最强战力可以说几乎没受到任何影响，在蒙斯利达的血魔法结束后，它们便再次拍打翅膀压了过来。 但这一次它们没再贸然发起进攻，因为可以替它们送死的低阶魔兽在刚才就已经死光了，它们只是拍着翅膀，在火光映亮可以勉强看清的地方盘旋着飞了几圈，然后边再次投入黑暗中不知落到了哪里。 但荆囚声可以确定，那些怪鸟显然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 四周的黑暗中也依旧有影子在闪动——它们比魔纹鼹鼠更加庞大，行动起来也无声无息，如果这些魔兽是跟猎髓鸟来自同一片山林的话，那荆囚声倒是不难猜出这些魔兽的种族。 黑斑纹猫，大小和豹子一样的猫型魔兽，无论是它们的利爪还是速度都比不过另一个更让任何职业者心惊胆颤的能力，那就是耐心。 凡是被它们盯上的猎物，它们甚至能从一块大陆追击到另一块大陆，从生等到老死。 它们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躲在暗夜中，直到魔纹鼹鼠被血魔法给杀了个精光，它们的身影才被迫暴露了出来。 荆囚声已经不敢想象周围茫茫的暗夜中究竟还藏着多少种多少只魔兽了。 ...但眼前这几只黑斑纹猫似乎并不太正常，它们‘喵嗷’的叫声中并没有荆囚声印象力追击猎物时的从容，相反，他甚至能察觉到这些还留在这的魔兽的惊慌。 很显然，蒙斯利达刚才的血魔法已经给这些魔兽带来了不小的震慑，它们已经明白那个黑红相间的大家伙不是它们可以轻易招惹的，可饶是如此这些魔兽依旧留在这里不愿离去，翅膀拍动的声响、喉咙里的低吼、还有时不时想起的啼叫...似乎都在透露着它们的不安。 “吼...”蒙斯利达低吼着，同为魔兽种族的他对魔兽情绪的感知更加清晰。 “它们在害怕...不只是害怕你，还在害怕别的东西？”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魔兽祖母？不然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那么多魔兽跑到这来围攻康仑庄园最不起眼的一排小木屋。”、 “吼！”魔兽祖母这个称呼让蒙斯利达非常烦躁，他坐立不安的在荆囚声身边来回走着，又发泄似的向四周吐出几口火球，几只刚刚露出莹绿色眼睛的黑斑纹猫顿时怪叫着又跳进暗夜，几只不知落在何处的猎髓鸟也‘呱呱’地叫了几声。 蒙斯利达将周围的尸体全部推了起来，用火焰烧成几道火墙分部在四周，在血脉火焰的威慑下这周围暂时看不到魔兽的影子，还幸存的几人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荆囚声看着蒙斯利达燃起的火墙，他正在思考借着蒙斯利达的血脉火焰慢慢从这里走出去的可能性，但很快他便放弃了这一想法——周围的魔兽数量并不清楚，而且他的火源石已经全部投入到了燃烧的木屋中，而很显然，他们并不能带着那座快要烧成灰的木屋一起离开这里。 看来只能留在这里等到援兵的到来了——如果威廉能找到他们的话。 “罗斯，还有多久到黑夜。” “半个小时。”罗斯心不在焉地回道，他还在思索刚才蒙斯利达全身血管亮起时勾勒成的纹路，“快了...如果它们不再攻过来的话。” “那就好。”荆囚声摸了摸背包，将最后几块火源石丢进了还在烧着的木屋中，火焰中渐渐淡下的神圣气息再次迸发，在这种气息的影响下暗夜中也传来一片警惕的‘呜呜’声。 ...听起来似乎比荆囚声自己刚才看到的还多。 “最后几块火源石了，应该能坚持到暗夜结束。”荆囚声说道，“瓦吉特，你还在吗？” “在的大人。”瓦吉特走了过来。 “...还有多少人？” “死了...六个，大人，有一个是重伤的骑士，刚才人都散开了，几只黑咬子（康仑对猎髓鸟的俗称）啄烂了他们的铠甲，有一个骑士胸口被叨开了。”瓦吉特说道，语气里几乎不剩多少情绪。 他只是感觉有点累了。 “...这次是我指挥失误。”荆囚声沉吟片刻说道，“出来后我就应该直接让罗斯进行防守的。” 瓦吉特没说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并扭头看向四周——除了不远处还在烧着的木屋外其它地方就是一片茫茫的黑色，还有和黑色完全溶于一体等着猎杀他们的魔兽，现在活着的还有是三个人，其中三个重伤的骑士，反正瓦吉特感觉是自己是看不到活不下来的希望了。 “就算暗夜结束了也没用。”瓦吉特小声嘀咕道，“暗夜结束了那些怪物也不会散去，除非有援兵能来——可我们已经等了那么久了都没见到援兵，我看领主大人是完全放弃我们了。” 荆囚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断了一臂的汉子。 他抬头扫过剩下的几人——除去他、罗斯和蒙斯利达之外，原本聚集在此的幸存者就只剩下十三人，五个骑士，其中三个命不久矣，一个断了一臂，剩下的劳恩看起来似乎也只是在强迫着自己保持振作，约翰和黛莉娅混在剩下的几个杂役和奴仆之中，在死了几个人后他们每个人手中的武器都换成了最长的草叉，几个人围成一圈，似乎各有各的心事。 最后，荆囚声看到了之前那个捡起罗斯吐出来的饼子的小男孩。 他躺在地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饿肚子了。 罗斯走到那个小男孩的旁边坐下，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呆了片刻后从他的衣服里摸出一块干饼装进自己的口袋。 荆囚声犹豫了一下，迈步向约翰的黛莉娅走去。 “荆棘大师。”黛莉娅起身回道，约翰则只是闷闷的站起来，他眼眶发红，似乎刚才才偷偷哭过一场。 荆囚声抿了抿嘴唇，想了半天后把原本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随口问道：“...受伤了没？” “还好，荆棘大师。”黛莉娅回道，一双狐狸耳朵抖了一下，紧跟着扑梭梭的声音响起，一只猎髓鸟突然从木屋上面飞过，留下一道漆黑的影子扫过两人便再次消失。 第一百二十一章:第四神选，第四邪神 大部分人都被那些崩解的魔兽血肉给吓了一跳，但荆囚声和罗斯却是瞬间看出了它们崩解的原因——精神污染崩溃造成的身体崩解。 至于是什么东西污染了这些魔兽，答案其实已经摆在了荆囚声和罗斯的心里——魔兽祖母，或者说，与魔兽祖母有关的邪恶神官。 血肉奔涌着向人群冲来，它们又在这一过程中迅速完成了重组——被血肉推着的白骨胡乱组装在一起，随后沸腾的肉攀上骨骼，一个身体细长、两侧长满长短不一的细脚的怪物从肉海之中爬了起来，它的脑袋是几十双没有羽毛的翅膀抱在一起的组合，暗红色的血水从缝隙中不断渗落，直勾勾的冲向和荆囚声粘在一起的黛莉娅，全然不顾哀叫着从他脚边爬开的其它人。 这些魔兽突然全部崩解融合成一只巨兽反到减轻了荆囚声几人的压力，蒙斯利达立刻抽身挡在荆囚声的面前，抬起右手按着冲来怪物的脑袋，几根翅膀尖抵在了蒙斯利达的腹腰部，擦出一串火花。 他身上的血管纹路再次亮起，增加的力量让蒙斯利达得以稳住身体顶住了千足巨兽的冲撞，而退在一旁的罗斯则是眼前一良紧盯着蒙斯利达悲伤的血纹。 “愚者庇佑。”罗斯低声念叨了一句，真知视野开启，在他的眼中，蒙斯利达完全变成了那血纹的载体。 如果将蒙斯利达视作透明的存在，那他的全身血纹组成的图案就非常明显了——一只羊角盘在头后的山羊头纹路，它的口中是两根外翻的獠牙，和羊角一起几乎组成一个倒8的图案，这是魔兽祖母的神徽。 而在这纹路下，一条血红色的虚线从神徽一直延伸入地下，罗斯顺着这条线看去，最后看向西南方向——那是沃伦大陆的中心，那是原初之海的上空，在虚线的尽头，一个庞然黑影正默然倒吊于高天之下，万千云层之中。 祂睁开眼睛扫了一眼窥视自己的罗斯，下一瞬，罗斯只觉得仿佛整片天空铺面而来，自己仿佛身处无地之界，头上、脚下、四面八方，全部都是蔚蓝辽阔的天空。 愚者的低语响起，罗斯猛地眨了眨眼睛，视野从无地之界退了出来。 不是魔兽祖母，是另一位邪神，但祂似乎借用了魔兽祖母留下的神徽，祂跨越千山万水将自己的目光投入此地，以曾是魔兽祖母眷属的血巨人蒙斯利达为中转站控制了周围的魔兽，而祂这么做的目的... 罗斯嘴里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他将目光转向那条千足巨兽，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连接着这恐怖怪物和荆囚声身边的黛莉娅。 罗斯的表情顷刻间变化了数次，他极力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欣喜，转而将自己的所见上传给愚者心智集合世界：“新的神选出现了！果然，愚者大人是正确的，跟在荆棘的身边确实会有很多新的发现。” “这个神选似乎是刚刚觉醒，两位的力量在这片地区流动过，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又一位神明选中了自己的神选，与之对位的存在为了削减祂的力量便借用魔兽祖母的力量试图将这个神选扼杀，这位邪神似乎也要在世间投入自己的神迹了，还请将此事上报给两位痴愚教主，或许...一个新的‘异端教会’很快就会在这片大陆上崭露头角，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要对新的神选动手吗？她现在还很弱小，对我们也不像荆棘那么重要，或许...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将她抹除。” “先不吗...明白了，这都是我该做的，赞美愚者，我会继续盯好他们的。” ...又一位神选出现了。 在罗斯的记忆里，这已经是八大正神降临的第四位神选。 希光的神选至今下落不明，智者神选已死，荆罪神选和未知教派的神选就在自己面前，另外四个神教的神选据说也有了降临的迹象...看来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确实卓有成效，八位正神们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眼中数据渐渐消散，罗斯眨了眨眼睛，看向还在和蒙斯利达颤抖的千足巨兽。 他现在大致明白刚才事情的内层经过了——与神选黛莉娅背后神明对位的邪神想借这次愚者教派引起的污染将神选除掉，可或许是刚刚降临此世的缘故，祂只能选择借助魔兽祖母留下的联系来控制周围的魔兽。 但现在看来祂的计划进行的并不顺利，干涉太少魔兽不怎么听话，干涉太多魔兽又会因为无法承受权能之外的污染而直接崩解，感受到希光的接近后那位邪神便加强了自己的命令，只可惜这些四五阶的魔兽并没有太强的心智，没准那位存在只是在下达命令时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那些魔兽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看来那位邪神的这次行动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了，罗斯倒是不介意找机会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只可惜愚者和主教大人的命令是继续观察，他也只能双手一摊，哔哔一句爱莫能助。 那千足巨兽似乎铁了心要杀黛莉娅，好几次攻击都是拼着被蒙斯利达重伤也要攻向身边的黛莉娅，但在荆囚声和蒙斯利达的配合下它的攻击最终都告以失败。 他从瓦吉特那里‘借来’的盾牌几乎已经被千足巨兽吐出的裹血肉球砸的凹陷下去，盾面也被暗红色的血迹腐蚀变薄，荆囚声掷出手中盾牌砸在又想从蒙斯利达身边绕过来的魔物的下巴上，拉着黛莉娅就地一滚，再次捡起一面半身圆盾，而蒙斯利达则即使回身按住了千足巨兽几根翅膀尖构成的嘴巴，一时间暗红鲜血从它脑袋的缝隙里喷了出去，血迹在它自己身上流过，同样腐蚀着顺着血迹露出森森白骨。 蒙斯利达张开嘴巴将火焰直接灌倒千足巨兽的脑袋上，千足巨兽那肉虫一般的身体猛地弹了过来，荆囚声拉着黛莉娅躲开了扫来的尾巴和那些挂在尾巴上想趁机抓住两人的爪子，紧接着千足巨兽便再次被蒙斯利达拖远。 荆囚声自是能察觉到眼前这污染物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黛莉娅，他护着黛莉娅，绕着蒙斯利达和那魔物玩‘老鹰抓小鸡的同时脑子也在飞快转动。 在荆囚声看来，控制魔兽接连进行袭击显然是魔兽祖母的手笔，而从千足巨兽的攻势来看祂的目的似乎正是自己身边的黛莉娅，荆囚声不知道为何一个邪神会顶上一个连魔力都不会使用的小小黑狐，但很显然，能被一个邪神盯上，那黛莉娅的身份肯定也不会简单。 “与魔兽祖母对位的就是地母神龟，总不至于黛莉娅会是地母神龟的神选吧？可黛莉娅明明信奉的是自由与高天神女来着...” 荆囚声思索的同时猛地一推身边的黛莉娅，随后他就地一滚多开千足巨兽砸下来的尾巴，几只近在咫尺的爪子将荆囚声手里的圆盾给夺走撕烂，剩下的爪子一同荆囚声和黛莉娅揽去，好在罗斯及时射出数道奥术蓄能光线射断了那些爪子，否则以他们身上的破烂麻衣还真挡不住那指甲比刀还锋利的蜕皮猫爪。 几只仅能从骨骼看出还是猫爪的爪子被扫落在地上，它们并没有因为离开了千足巨兽而彻底‘死去’，这些爪子在地上和上了岸的鱼一样扑腾着，其中一只爪子猛地从地上弹起落在荆囚声的身上，顿时爪下一长条血肉。 “蒙斯利达，把它给我拖远点！”荆囚声骂骂咧咧地喊道，好在自己痛觉感知没开那么高，不然这一爪子下来他能直接从沙发上弹到地上强制下线。 蒙斯利达不满地哼唧着将千足巨兽甩起砸到了火堆上，希光强化的火焰灼烤着千足巨兽的身体，邪恶与希光碰撞的瞬间火势瞬间暴涨，蒙斯利达将试图挣扎起身的千足巨兽按在火堆里，连带着那些地上的爪子也蹦跶的更加富有激情，它们长了眼睛一般直勾勾地向黛莉娅追扑过去，虽然荆囚声和黛莉娅已经尽力挥动草叉进行抵挡，但两人身上还是难免多了许多深可见骨的伤口。 第一百二十二章:最后一个骑士 除了荆囚声、黛莉娅和罗斯外，其他人几乎都没再出手，他们只是默默地躲在别的地方，旁观着蒙斯利达按着千足巨兽猛锤，还有那些散落的肢体追着荆囚声三人乱跑。 木屋的东西两边有两条不长的篱笆，篱笆旁边还有一条不深的土沟，瓦吉特和劳恩就躲在这两条沟里，蒙斯利达将千足巨兽砸入火焰中时他们也只是微微挪了个位置继续苟着，两个骑士尚且如此，那些躲过了最后一波袭击的杂役和奴仆更是躲得看不见人影，好像他们从头到尾就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既然那些怪物没有来找自己，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自找不痛快。 他们在魔兽的接连袭击下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没人再想去和那些魔兽打交道——更何况眼下这怪物似乎已经不适合再用魔兽来形容。 除了劳恩。 他是被瓦吉特摁着的。 劳恩握紧了手弩，盯着不远处因为帮黛莉娅挡下一只爪子而被抓烂了脊背的荆囚声，好几次想起身都被瓦吉特给按了回去。 “你干什么？”瓦吉特低喝道，“教会的支援马上就来了，你还上去送死干什么？！” “什么送死？！”劳恩回头瞪着瓦吉特，他指着不远处的荆囚声，“你别忘了，是那位神官来了我们才能从魔兽的袭击下活下来，现在他正被魔兽追击，你让我躲在这？！” “得了吧，你看看那些鬼手一样的玩意，那还能叫魔兽吗？”瓦吉特反驳道，“那是污染，是邪恶，它们显然是被某种邪恶变异成这摸样的！对付污染本来就是神官们的事，我躲起来有什么不对？！” “你也别从我吼，劳恩，刚才可是我把你从那怪物的脚下捞过来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怪物给踩成烂泥了！” 瓦吉特呼出一口浊气：“支援马上就到了，支援马上就到了，我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我必须活着。” 他看着不甘地瞪着自己的劳恩，最后干脆松开了按着劳恩的手：“好吧，我不管你了，你不是想去帮那个神官吗？那你去啊？如果你还站的起来的话。” “去啊？你刚才不是叫的挺——”瓦吉特刚松开按着劳恩的手旁边就传来一声巨响，几根还没烧透的木板砸了下来，瓦吉特连忙把劳恩挡在身下，抬起仅剩的那只手护着自己的脑袋。 好在房子不高，砸下来的木头也不怎么疼，待旁边的两个庞然大物再次安静下来之后，瓦吉特抬头拍灭头发上的几个火星子，拖着瘸了一条腿的劳恩沿着篱笆向另一边爬去。 接着，拖着瓦吉特的脚步猛地一顿。 一只断口处被烧焦了的爪子掉到了他们所在的沟里。 那爪子还在蠕动，它那五跟细长的指头点着地面撑起了自己的‘身体’，耸立的手臂在手指的交错抬放下摇摇晃晃的挪动着，很快，那焦黑的断裂处的血肉冲破了焦壳，一只眼睛从手臂中伸了出来，眼球下面拖着几条长长的血管和神经。 “...玛德。”瓦吉特啐了一口，丢开劳恩从腰带上摸出一把匕首。 “怎么了？”劳恩问道，他挣扎撑起身子，在看到那只瞪着眼睛打量自己两人的爪子后也是面色一变，他双手用力扒着沟上的泥石，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手弩指着那只爪子。 “...它看起来似乎状态不太好。”劳恩试着说道，想以此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 至少那爪子看起来似乎确实不太好——它的手指似乎还不习惯站立，整条手臂乱晃连带着眼球也被甩的不断看向别处，他们有两个人，没准真的有机会把这个怪物爪子弄死。 瓦吉特反握着匕首，他踢出一块石头试探着眼前的怪物，手臂被石子撞了一下，站得更加不稳。 于是瓦吉特决定主动出击——他伏低身体扑了出去，下意识抬起左臂想要按住怪手——他知道自己左手没了，但身体还保留着这个习惯，但好在瓦吉特反应的很快，他的右手也同一时间砸了下去，只要砸中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怪物肯定能把它给钉在地上，到时候这怪物就不足为惧了。 ...可原本摇摇晃晃的怪物突然变得灵活起来，它化作残影猛地扑向瓦吉特，瓦吉特匕首扎了个空，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只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哦！该死！”瓦吉特怒吼一声翻身倒在地上，他丢开匕首用仅剩的手捂住脖子，但鲜血还是瞬间喷了出来，那只怪物的手指已经扣进了他的喉咙。 “瓦吉特！”劳恩叫喊着，他完好的腿一蹬地上，接着这股力整个人扑向瓦吉特，他双手抱着那只怪手的手臂，一股怪力从手臂传来差点把他甩飞出去——这怪物的力量比想象的要大很多，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劳恩也终于反应过来... 瓦吉特肯定没救了。 “啊——！”劳恩怒吼着，一手摸出腰间的匕首扎向怪手，怪手吃痛间手指猛地一紧，瓦吉特顿时瞪大了眼睛吐出一大口鲜血，劳恩将怪手从他的脖子上拽了下来，连通一大块血肉，他将那怪手摁在地上连着用匕首扎了好几次，每一次砸下匕首都伴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他最后全力将匕首刺入怪手的手掌，把它钉死在地上。 随后劳恩抬手按住瓦吉特脖子上的血口——他知道这样做已经是于事无补，但他除了这么做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瓦吉特...瓦吉特...你怎么样？”劳恩慌乱地问道，可瓦吉特回应他的只有一口从嘴里溢出来的鲜血。 “该死...该死...瓦吉特我该怎么办？你坚持一下，我想想...我想想，对了...药包...药包...”劳恩说着，抬手飞快在腰间摩挲着，语气中已经是带上了哭腔。 他没能找到药包，因为早在第三波魔兽袭击时他们就已经用完了急救的药剂。 “没有药...怎么会没有药...药用完了...玛德药怎么会用完了？！瓦吉特！” 看着瓦吉特脖子上如喷泉般的鲜血，劳恩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瓦吉特！瓦吉特！你不是说你要活着的吗？” 他抬手试着堵住瓦吉特脖子处的鲜血，而瓦吉特抬手握住了劳恩的手。 瓦吉特用力将劳恩的手抬起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劳恩愣了一下，连忙翻开他胸口上的口袋。 那里面是一张纸条，没写字，画的是一张简易的地图，有一个地方画了一个爱心和一个小房子——那是瓦吉特的家。 劳恩拿着纸条，看向瓦吉特，而瓦吉特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张开嘴用口型比出几个单词。 “抚恤费...给...妻子...和孩子。” 这是瓦吉特说的最后一句话。 瓦吉特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看着劳恩，眼睛再没有别的神色。 几乎是同时，被钉在地上的怪手也随之停止了挣扎，它的五指渐渐萎缩腐烂，随着被劳恩用手合上的瓦吉特的双眼。 蒙斯利达终于用带有希光的火焰杀死了千足巨兽。 第一百二十三章:迟来的援军 挂在身上的几条手臂停止了蠕动，荆囚声忍着痛把这些指甲几乎勾在肉里的爪子拉了出去。 还好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玩家，不然就身上挂着的这几只手，够他死好几次了。 荆囚声抬头看向蒙斯利达和在火堆里快被烧成炭的千足巨兽，饶是蒙斯利达身位血巨人那坚若顽石的身体都被扣下了好几出血洞，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也是出气长进气短。 不得已，荆囚声只能将蒙斯利达先收回荆罪圣狱，反正他这幅身体也是荆罪神力所化，只要灵魂不遭受重创，再召唤出来便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火堆里的千足巨兽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它全身的爪子都蜷缩一起，被强行组合起来的血肉也在火焰的烘烤下不断干裂剥落，而见这怪物彻底死去，躲藏在其它地方的杂役和奴仆也陆陆续续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照射出来一道金色辉光，驱散了此处徘徊的浓郁黑暗。 “...玛德，魔兽都解决了才出来，敢不敢再慢一点。”荆囚声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但心中的石头也终算是放下。 暗夜即将结束，教会援军也终于感到，不管想要杀害黛莉娅的那位是谁，应该也不会再继续纠缠着不放了。 几匹身披着金光的六蹄战马从黑暗中走出，骑在马背上的圣殿光辉骑士举着希光的金色条旗，绘制其中的神术阵犹如两颗新生的太阳，单只是被这光辉照耀，荆囚声就感觉身上的伤口隐约有愈合之势。 再往后，就是被几位圣殿骑士环绕其中的威廉，他换了一声崭新的深蓝色正装，新的肩带搭在肩上，全然不复之前在主宅被邪教徒逼迫的魔力耗尽的模样，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他的脸上补了一些礼仪范围内的领主淡妆——为了让自己的皮肤变得更白，以此方便自己和被风吹日晒的农民区别身份和差距——这让荆囚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争取了时间，推出了邪教徒在此的实验和目的，为的就是能让威廉借着手中的底牌逃离此处好回去向教会索要援军，结果在来之前，这位领主大人居然还有心情整理自己的仪表和妆容。 他的逻辑并不难推测——被困在庄园里的大多都是杂役和奴仆，就算有两个骑士小队对于一位领主而言也不是多重要的财产，相比于这些外人的生命，这位领主显然更不想让自己在教会面前掉了面子。 也不知道这件事让格蕾修女知道了会是什么感想。 虽然不满于威廉增援的姗姗来迟，但荆囚声还是做出一副‘幸亏领主大人救援及时我们才得以幸存’的谦恭模样。 他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知道，哪怕心里再不喜，一些面子上的工程也总是要做好的。 十几名圣殿骑士排成两列，骑着战马的威廉和两位希光牧师走到荆囚声的面前，他们翻身下马，各自行了自己身份和地位该行的礼。 威廉看着吞噬了农舍的火海和火海中倒着的焦黑尸体，眉头一皱：“这又是什么？是那些邪教徒搞出来的东西？” “...并不是，领主先生。”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牧师回道，他看着那还弥散着希光气息的火焰，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倒像是...一大群魔兽被揉成一起的东西。” “袭击这里的不止愚者教徒。”另一位光头牧师低声道，“还有别的邪教徒在浑水摸鱼，我需要把这里发生的事上报给王国总教堂，这次的污染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处理权限。” 说完，光头牧师看向荆囚声：“阁下就是荆罪的神官吗？” “正是。”荆囚声点头道。 “感谢阁下，如果不是您猜出了这些邪教徒的目的，可能我们和学者协会还会以为这就是一次普通的袭击。” “希光教廷已经和学者协会联手，我们会加严这片领地对愚者教徒的搜查，阁下尽可放心。” 后面这句话似乎是在表明自己所在教会的行动能力，荆囚声心中一动便立刻明白了光头牧师的意思——这是在敲打自己。 “...威廉还什么都没说，希光的人就已经开始急了吗？”对此荆囚声只是微皱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威廉信仰荆罪，这是康仑领的贵族都知道的事，显然希光教会的人很担心自己这个荆罪的神官到来后挤占了本属于他们的资源和信徒。 “谁在哪？！” 其中一名圣殿骑士突然怒喝一声，一时间所有圣殿骑士纷纷抬起长枪指向来者，荆囚声几人也扭头向来者看去，随后荆囚声表情骇然惊变。 来的是骑士劳恩，他背着瓦吉特，鲜血几乎流满了他的身体，几乎是拖着腿一步一步挪过来的，人还未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外加怪异的走路姿势，也难怪旁边的圣殿骑士会如此警戒。 荆囚声快步向劳恩走去，他扶着瓦吉特放在地上，在看到他脖子上的血洞后荆囚声便意识到瓦吉特已然死去。 “...抱歉。”荆囚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每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抱歉’两个字便总会挂在他的口头。 劳恩只是摇摇头：“是他倒霉，怪物身上掉的一只爪子正好落在他的身边。” “在一切结束之前。” 山羊胡子的牧师走到劳恩身边，示意自己将帮他疗伤，而劳恩也是非常顺从的就地躺下，躺在瓦吉特的身边静待着希光的治愈。 暗夜夜幕被轻轻拉起，星空不知何时再次闪烁在天空，暗夜终于结束了，虽然星光不甚明亮，但也多少能给活下来的人带来一些宽慰，荆囚声的视野也不再被暗夜压制在十几米的范围内，垮倒的木屋，一望无际的魔药田，还有北面不远处只剩下残枝枯叶的花园，以及满地成片成片的干结成黑色硬块的血肉，直到此时，荆囚声才终于能看到这附近躺了多少尸体。 人的，魔兽的尸体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味，尤其是在看到这些尸体之后，这些气味似乎更加浓郁了，威廉紧皱着眉头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一副不想继续在这里多待的模样。 圣殿骑士已经完全接管了此处，几个骑士把幸存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山羊牧师则接连为他们疗伤——运气不错的是，一开始重伤的那几个骑士居然有两个人坚持了下来，撑到了希光牧师的到来。 “到主宅去把。”威廉来到荆囚声身边说道，“这里由他们处理就可以了，到主宅去，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谈。” 荆囚声点点头，他招了招手，黛莉娅、约翰和罗斯立刻跟上来来到他的身边，黛莉娅和罗斯刚才接受过牧师的治疗，加之又有荆囚声顶在最前面主动挡下爪子的攻击，是以两人看起来都没什么大碍，至于约翰，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刚才也躲了起来的缘故，这会正低着头不敢看荆囚声的眼睛，担心荆囚声因此而责罚他。 威廉压着嗓子咳了几声——这四个人身上的味道堆加起来，并不比地上的那些尸体好上多少。 威廉和光头牧师翻身上马，黛莉娅和约翰都不会骑马，荆囚声便跟着他们一起跟在后面，经过这几件事后罗斯似乎打定了注意以荆囚声为中心绕着走，他也跟在荆囚声的身边，在两位圣殿骑士的保护下，一行人向主宅的方向慢慢走去。 期间，光头牧师也向荆囚声打听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打听最多的就是与格蕾修女有关的事情。 “圣殿骑士在主宅附近找到了两具格蕾修女的遗体，一具不知为何变成了雕像，另一具则在主宅的三楼，不知道阁下能否解释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光头牧师说道，“格蕾修女是一位虔诚且信仰坚定的修女，所以我们教会希望能够为格蕾修女举行一次安魂仪式，好让她回归我主的怀抱。” 第一百二十四章:失传神术 光头牧师主动放慢马速，和荆囚声一起并肩共行的同时和其他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对此威廉只是回头看了眼两人，但也没多说什么。 荆囚声略一沉吟，便将事实如实告知了光头牧师，但格蕾修女呼唤出希光神像的事情则被他暂时隐藏了下来。 他需要验证一件事情。 而光头牧师的回答，则给了荆囚声最想要的答案。 “这样啊，所以最后是假的格蕾修女燃烧自己迸发的希光，强行驱散了污染吗？”光头牧师眉头紧皱，“邪教徒创造的虚假修女居然能释放希光神术...而且还驱散了实验产生的最终污染...她用的又是什么神术？” 看着光头牧师紧锁的眉头，荆囚声心中微微一松——看来暗夜确实拥有干扰感知的能力，饶是格蕾修女释放了神临之地，同为希光且就在康仑主城的希光教派也无法感知神术引起的神圣气息回荡，那之前自己释放的荆罪神术就更不可能被其他神官所感知了。 至于庄园里的其他幸存者，荆囚声倒是不怎么担心，当时庄园里除了他和格蕾修女外就没有别的神职者，他们感受不到神术中蕴含的神力，就算他们注意到了那几乎和暗夜相融的荆罪神术，传出去最后只怕也会变成污秽的邪恶之力。 “格蕾修女用的...好像是希光神术神临之地。”于是荆囚声说出了实情——这一点到没必要掩盖，毕竟希光的牧师也不都是饭桶，他们最后肯定也能抓到线索，况且这件事说出来对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什么？”光头牧师如荆囚声预想的那般猛地勒住了缰绳，回头看向荆囚声。 威廉停下马来回头盯着荆囚声和光头牧师。 “一些宗教秘辛，领主先生。”光头牧师恭敬回道，表情带着些许为难，“事关...事关一个教徒的去向，我需要和这位荆罪神官单独交谈一下。” 威廉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随后一扯缰绳，率先带头离去。 光头牧师立刻翻身下马，示意其他几骑士先带着威廉和黛莉娅几人率先返回，自己则和荆囚声留在了最后。 这番举动倒是荆囚声没有想到的。 “阁下，这事可不能说笑！”光头牧师词严义正地说道，他盯着荆囚声，仿佛笃定对方在说谎一般。 “这事我又骗你的理由吗？当时的情况，连我的护卫都不是愚者教徒实验产物的对手，我们能在援军赶到之前祛除污染靠的就是格蕾修女最后的献身。”荆囚声一时间也搞不懂这位希光牧师在想什么了，“再说，一个假身，出于对希光的虔诚信仰得到了女神的回应并清除邪恶，这既能展示希光对众生的爱护，又能展示你们希光信徒信仰的坚定和虔诚，这应该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吧？” “什么好事？！这简直就是亵渎！”光头牧师愤愤地说道，全然顾不上自己此刻的失态，他当着荆囚声的面来回走着，“神临之地...神临之地，失——希光最伟大的神术居然被一个邪教徒造出来的假货释放了出来？！这怎么可能是好事？！这是亵渎！” 虽然有个单词没有说完只说了一半，但荆囚声还是不难猜出这个单词完整意思——失传 神临之地...希光教派最重要的神术之一失传了？ 荆囚声大概明白眼前这光头牧师为何会这么焦躁了——如此重要的神术他们作为希光教徒无法使用，却被一个邪恶教徒用污秽制造的假身释放出来，还是单人释放...这件事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提一个最简单也最恐怖的流言——难不成希光教堂遍地所有教徒都没有一个假身的信仰虔诚？！ “玛德...”荆囚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出神术的行为或许有点草率了，作为此事的知情人，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希光牧师会打算怎么对他。 荆囚声这个念头刚刚一动，光头牧师便抬头看向荆囚声：“这件事你...阁下有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另一个人全程都是晕着的，我的护卫也死了。”荆囚声睁着眼瞎说道，耳边似乎响起蒙斯利达愤怒的低吼声。 荆囚声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懂蒙斯利达在吼些什么。 “不过...希光神像的...光辉形象，可能已经被其他幸存者看到了。” “这点...无妨。”光头牧师一步走到荆囚声的面前逼视着对方：“如果释放神临之地的人是真正的格蕾修女的话。” 荆囚声眉头一挑，随后咧嘴微笑道：“当然，释放神临之地的格蕾修女从始至终都是真的，她信仰坚定，且在当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假身，正因为此，她才能在最后燃烧自己力挽狂澜。” 随着这些话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吐出，荆囚声对希光教廷的信徒的好感也在逐渐降低。 而光头牧师闻言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荆囚声会这么好说话，直到他低下头看到了荆囚声伸出的右手，才恍然一笑。 光头牧师抬手拍在荆囚声的手心上：“这事，等我们会主城了有很多机会谈。” 荆囚声自是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随即笑着回道：“大人放心，我的胃口很小，给我一次机会我就知足了。” 光头牧师满意地点点头，他再次翻身上马，和荆囚声并肩向主宅走去。 这一路上荆囚声始终在暗中观察这位光头牧师的表情，但他的表情始终都挂着希光牧师招牌式的和煦微笑，似乎全然没有受到刚才事情的任何影响，也没有再想任何不好的东西。 这人有点城府，但不多——这点在他刚一见面就拐着弯试着敲打自己就能看得出来。 当着信仰荆罪的威廉领主的面敲打自己这个荆罪神官就算了，得知失传神术再现后的表现也是漏出不少破绽，演技也不怎么样，这个时候脸上摆着风轻云淡的表情没准心里已经在想怎么找机会收拾掉自己这个见证人。 不过荆囚声倒也不慌，之前威廉领主显然也注意到了光头牧师的异常表现，待回去后那位领主肯定也会找机会探查一番，如果这个光头牧师真的想不开要折腾自己，荆囚声也不介意上演一出驱虎吞狼的好戏。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住宅，而光头牧师在知道了格蕾修女的真相后也知道自己改在那些地方做些手脚，趁着清理的时候光头牧师没少改动现场和证据，而荆囚声自然也没闲着，他将格蕾修女的经书和鲁道夫的笔记偷偷藏了起来，单就是这些记录就能推翻光头牧师的辛苦伪造，留以自保是绝对足够了。 只要光头牧师别主动找自己的麻烦，荆囚声倒也不会主动把这些东西抖搂出去，毕竟希光的稳定对当前的沃伦世界还是很有必要的，把希光教派折腾没落对谁都没有好处。 ...除了霍普。 如果可以的话，荆囚声想找机会把真假格蕾修女的事情告诉霍普，这或许对霍普打开心结能提供一些帮助。 第一百二十五章:留在康仑 之后康仑领主威廉便把荆囚声叫到了一边。 不过威廉并没有找荆囚声谈之前光头牧师和他商量的事情，而是问荆囚声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的打算... 如果没有康仑庄园发生的这些事情的话，荆囚声现在应该已经带着黛莉娅和约翰离开了康仑主城，随便找哪个荆罪教堂完成晋升了事，然后开开心心的返回落日领。 不像现在，一堆屁事缠身。 荆囚声可没兴趣留在这和希光教派的信徒去玩争抢信民，和被威廉当枪使平衡领地上教会势力的游戏。 见荆囚声半天没有回话，威廉接着说道：“荆棘先生，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虔诚的荆罪信徒，但这些年来荆罪始终回避世间，我也苦于一直没有回报荆罪的机会，而现在荆罪重新于世间显现...我也希望能早点向荆罪证明我虔诚的信仰。” 荆囚声闻言眉头一挑——倒不是因为威廉拐着弯的邀请，而是因为威廉说话的语气和内容。 与其说威廉是在表达自己想要证明自己信仰虔诚的机会，倒不如说他是在通知荆囚声最好给他这个机会。 是威胁，并且还是威廉没有做多少掩饰的威胁。 要知道荆囚声现在的身份可是神选，就算是一国国王见到了至少也要在明面上给予足够礼数和面子的神选——除非真的威廉不知道荆囚声的身份。 “所以...真正的威廉现在可能并不知道我是荆罪神官？”荆囚声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首先之前威廉的假身并不是因为神术和蒙斯利达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的，他的猜测来源应该是自己脑海中的知识和记忆，那么作为知识与记忆并无区别的真身，威廉本人应该也能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对。 想到这，荆囚声也立刻想起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还有一个矛盾点，之前赦免黛莉娅并允许黛莉娅以后跟在我身边的是假威廉，但威廉本人却似乎默许了这件事...这又是什么情况？” “...荆棘先生？”威廉看着低声自言自语地荆囚声，忍不住催促道。 “莫非是记忆出了问题？那这未免也太巧合了，正好记忆出问题的地方都是能帮到我的点。”荆囚声腹诽着，但还是第一时间拿低了姿态，恭敬回道，“我刚接受荆罪神谕重返世俗便遇上了领主大人这样虔诚的信徒，这自然是我个人的荣幸，相信有领主大人的帮助和恩赐，荆罪也能重新在这片大地上发芽壮大，只是...” “只是什么...” “荆罪的神谕，是让我等遍行世间，代神的眼睛看过此世的现状，阁下...暂时还没有替荆罪重立教会的权力。” 不管威廉有没有这么想，先把他借着自己掌握未来荆罪教会势力的想法给封死再说。 “这点无妨。”威廉说道，“虽不能重立教会，但宣扬荆罪的福音总是可以的吧，刚好我的领地上还有不少保存完善的荆罪教堂，倒是可以可以行个方便。” “那...在下先谢过领主大人了。”荆囚声干笑着回道。 先不提自己要是真的留在康仑领那光头牧师会不会急的跳脚，单是这片领地上信仰荆罪的信徒就让荆囚声没多少安全感——在作为荆罪的信徒之前，他们先是康仑领的领民。 所以荆囚声很想拒绝，可看眼前威廉的态度，他显然是没多少拒绝的机会了——不管后果直接润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需要冒着落日领提前暴露的风险罢了。 “看来康仑领这湖浊水我是不得不淌了。”荆囚声只能无奈地低叹一声，“算了，福祸相依，虽然留在这麻烦不少，但也能给我带来很多机会。” “还有，关于真假威廉对自己神选身份的记忆问题也要找机会调查一下，估计也和愚者的教徒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荆囚声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麻烦，事一下就多了起来。” ...... 在希光圣殿骑士和随行牧师的协助下，康仑庄园很快便完成了财产损失清查和对幸存者的救助，而这之后没过多久，威廉领主麾下的骑士团也赶赴至庄园，与之同行的还有一大群被驱赶着一路走过来的平民。 荆囚声看着那些突然在庄园里的平民，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平民是...” “来修缮庄园的。”威廉随口回道。 荆囚声眉头皱了一下，试着却说道：“寒月已至雪月也没剩几天了，这庄园就算修好了也只能等到明年才能住人，不如...等到来年春天再来修缮？” “...不太合适。”威廉回头瞥了眼荆囚声一眼，“来年春天还要耕种，误了季节怎么行。” “况且康仑庄园可是康仑主城最为著名的建筑，过安灵节的那段时间别的领地领主也会来此地拜访，他们现在是为了领地的荣誉工作，他们会为此感到自豪的。”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那些平民身上单薄、甚至还有一些破洞的衣物，很显然，威廉领主麾下的骑士团抓来的都是主城外城区最边缘的一群人，他们最贫穷、最麻木、最无害，确实是非常合适的压榨奴役的对象。 “...能为了领主的荣耀而工作，确实是他们的荣幸。”荆囚声回道，“不过...康仑领境内还有不少愚者的教徒要追查，白熊镇的污染也还没探清，大人麾下的骑士团此时却要留在这里看着这些劳工，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那荆棘大师的意思呢？”威廉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却似乎变得严肃了些许。 “或许阁下可以代劳。”荆囚声如实说道，接着露出一副不好意思地笑，“既然已经决定留在康仑领宣扬荆罪福音，那我总归是要收纳一批信徒的，这些人正好合适。” “毕竟...荆罪避世已久...”荆囚声脑海中快速想着接下来说辞，“再次于世间露面，也是要看下世人对荆罪和荆罪福音的反应的。” 话音落下便是一段漫长时间的沉默，荆囚声期间低头拍了拍身上和那些平民相比好不到哪去的衣服的衣摆，一副自己其实也无所谓、全凭领主安排的模样。 “那就...劳烦荆棘大师了。”威廉说道，“不过阁下初来乍到对康仑主宅也不太了解，到时候我会留下来一些人协助你。” “大人严重了，谈不上协助，我只是想传播荆罪的福音罢了。” 威廉微微一笑：“好，那我去看看他们的安排，阁下可在这里稍等片刻，之后我会安排马车送你，和你的信徒一起去内城的荆罪教廷休息。” 说着，威廉笑道：“阁下还没有确定留下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让手下的人把教廷打扫了出来，里面的陈设都没有变动过，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和那的人说就是，他们会置办的。” ...这是连监视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荆囚声面不改色，微笑道：“好，在下先谢过领主大人。” 威廉微微躬身，便向那些被骑士带来的农民和工匠走去，荆囚声看着他的背影，心思也慢慢沉了下去。 在荆囚声看来，这位威廉领主绝不会是一个因为自己信仰荆罪，就对荆罪神官有无条件偏向的人物，或许甚至连他对荆罪的信仰，也可能是为了平衡领地内各方教派势力的需要而‘培养’出来的。 威廉，可比希光那个光头牧师难对付多了。 “正好，既然都决定留到这了，也可以找机会帮莉莉娅弄一些实验室所需要的东西。”荆囚声思索着，莉莉娅需要的很多东西不是价格太贵就是被学者和法师协会牢牢管控，这些东西之前并不在荆囚声此前的计划中，但既然自己现在不得不留下来，那或许也可以找机会帮莉莉娅集齐她需要的设备和材料。 第一百二十六章:黛莉娅的抗拒 没过多久，威廉领主便让人备好了返回主城的马车，当然，不只是约翰和黛莉娅，罗斯和小米莎也蹭上了这辆返回主城的马车。 对于米莎、威廉到不怎么在意，毕竟一个四五岁的雪兔族小女孩连最基础的工作都做不了，既然荆囚声想要将其带走他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个给荆囚声送人情的机会。 ...与之同行的是希光教派的光头牧师，他们已经处理好了格蕾修女的遗体和假身雕像——遗体下落不明，唯有那具假身雕像被带上，他们的想法倒是不难猜，把假身雕像塑造为真正格蕾修女为了清楚邪恶保护人民而留下的遗像，而真正的格蕾修女的遗体则被他们秘密处理掉。 联想到刚才突然失火的库房，荆囚声大致猜出了格蕾修女真正一体的下场。 老实说，这让荆囚声有些不满——虽然和真的格蕾修女交流不多，但虚假格蕾的表现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影响，在真身假身的人格、记忆、信仰完全相同的情况下，正是真正的格蕾修女本身就有这如此坚定的信仰和舍身为人的品格，才能让假身格蕾明确信仰并在最后成功释放出神术神临之地。 可其他的希光教徒为了所谓的希光的‘脸面’却选择烧毁真正格蕾修女的遗体。 他们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最后却偏偏选择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一种。 荆囚声放下马车的窗帘，不愿再去多看外面的希光教徒一眼。 上个版本希光教廷在荆囚声心里留下的滤镜算是彻底碎了。 有罗斯在这，荆囚声也不好和黛莉娅和约翰聊些什么，况且之前几人也都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上了马车后几人便先后沉沉睡去。 荆囚声看了眼时间，正好眼下无事，便主动退出了游戏。 或许是长时间沉浸游戏的缘故，荆囚声下线后依旧感到身上之前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摸上去却又没什么反应，仿佛只是心理层面上的幻痛。 “...玩了十几个小时，我焯，难怪浑身酸疼。” 荆囚声起身来到卧室，在外部替黛莉娅退出了游戏。 黛莉娅顶着链接终端眨巴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扭头看了圈四周：“荆棘大师，我们这是...回到了神国？” “嗯。” “那米莎她...”黛莉娅一时有些焦急，“荆棘大师...那我要是想回去的话...还要再等多久？” 荆囚声意识到黛莉娅在担心什么，他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神国...和沃伦不太一样，不管我们在神国待多久，回到沃伦时都会在那辆马车上，那时候估计米莎还没有睡醒呢。” 黛莉娅闻言轻轻晃了晃尾巴，眨巴着大眼睛还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在神国和沃伦已经往返数次，自然不会骗你。”荆囚声说道，“当然，你要实在放心不下，一会吃过饭你再回去一趟，就算时间上有变化我们最多也就刚到康仑主城，如何？” 黛莉娅的尾巴放松了下去，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荆囚声问道，他是饿了，玩了十几个小时，中午饭都没吃，这会肚子正闹腾的欢实。 荆囚声已经想好了，一会把冰箱里的拌面全部处理一下，顺便在点些肉串回来撸，如果再配上已被泡着柠檬的冰可乐，这生活，皇帝老子来了都不换。 “我都可以的，听领主大人吩咐。”黛莉娅恭恭敬敬地说道，趁着荆囚声转身的功夫连忙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一旁。 荆囚声眉头一挑，回头看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遍的黛莉娅。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次从游戏里回来后，黛莉娅似乎又拘谨了一些。 明明之前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 说起来...让黛莉娅上线后自己去康仑庄园的路上被鬼打墙耽误了不少时间，看来这段时间里黛莉娅确实经历了不少的事。 “米莎...对来，说起来米莎也是雪兔族啊，四五岁，年龄也对的上...嘶，不会米莎就是佩娜的女儿吧？”荆囚声此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这点，“我被鬼打墙的这段时间黛莉娅遇到了佩娜的女儿，佩娜此前被卡克当做实验体，之后黛莉娅又被外界来的魔兽追杀，现在看来这恐怕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一会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康仑庄园发生的污染入侵看似流于表面，但从事情开始到结束荆囚声已经记下了不少线索和情报，愚者教徒的实验，魔兽祖母的实验还有一个未知的邪神...任何一件事单拎出来都能引起一个地方教会的重点关注。 “麻了，下了游戏脑子也静不下来，看来真是一辈子操心的命。” 荆囚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盒子里的拌面一口气全部倒在盆里，挥动起自己的麒麟臂将面搅得虎虎生风。 咖喱味和香辣味的料包全拌在一起，这捏麻是何等亵渎的吃法。 凭着自己和陈锋的关系，荆囚声这边刚弄好拌面，烧烤店那边的送货小哥就把烤串送到了门口，一盆肉串一盆拌面，再配上新切的葱段和大蒜，啧，就是可惜没有煎饼，煎饼卷拌面，再放上一根肉串撸掉，荆囚声甚至能因此做两天的美梦。 荆囚声端着两盆饭菜放到茶几上，端坐在沙发上的黛莉娅在看到荆囚声到来后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荆囚声眉头微微一皱：“坐啊，紧张什么。” “快点吃吧，在沃伦世界我们吃的东西并不能充饥，多吃点。”荆囚声说着，将一个碗放在黛莉娅的面前。 “谢...谢谢领主大人。”黛莉娅回道，端着碗拘谨的坐在一边。 如果是之前的黛莉娅，她一只狐就能解决这桌上三分之二的食物，但今天的黛莉娅却只吃了一小碗拌面，她的目光倒是经常扫过那一盆烤肉，但直到荆囚声吃完她也只是低着头慢慢吃着拌面。 “我没找到你之前，庄园里面有发生了什么吗？”荆囚声轻声问道。 黛莉娅扒面的动作顿了顿，一时间什么也没有说。 “...我在农舍的时候捡到了一本日记，它的主人名叫佩娜，你应该认识吧？”荆囚声接着问道。 黛莉娅的小手明显抖了一下，她局促不安地放下碗筷，尾巴跟鸡毛掸子一样扫着沙发。 “日记我看了。”荆囚声思索着说道，“她有一个女儿，应该就是米莎。” “是的，领主大人。”黛莉娅小声回道。 “但她还有一个儿子，名字叫花，你应该不认识，那是在你...来到神国之后诞生的。”荆囚声解说到。 黛莉娅猛地竖起耳朵，她睁大眼睛看着荆囚声，似乎很迫切的想要知道佩娜的儿子的下落。 荆囚声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将事实告诉黛莉娅：“...佩娜的儿子，夭折了，因为庄园里的一些侍从，在他们的身上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哦。”黛莉娅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便低下了头。 反应平淡，但她的反应不该这么平淡。 平淡的海面下总是波涛汹涌的。 ...果然。 荆囚声心中一动。 看来自己缺席的这段时间，黛莉娅确实在庄园又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而且这事就和米莎和佩娜有关，且正因为她们的遭遇，导致黛莉娅再次因为身份的层级而变得‘拘谨’。 或许用‘拘谨’来形容并不合适，应该是抗拒，但又因为自己的弱小，让黛莉娅暂时选择了忍耐。 对身份层级有了抗拒，有了反抗心理，这本该是好事，但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黛莉娅这份抗拒最先作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这就不怎么好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跑了一条鱼 好在之前荆囚声在黛莉娅这里刷了不少的好感，加之之前荆囚声又挺身救过黛莉娅和米沙，所以黛莉娅还是非常愿意相信荆囚声的。 她将之前自己看到的，庄园里的侍从对米沙所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在荆囚声‘温和’的注视下，犹豫着把佩娜黑影的出现也告诉了荆囚声。 所以...黛莉娅的变化不只是对阶级和身份的认知发生了变化，还有自身的种族。 这让荆囚声不由暗中庆幸好在自己最后及时救下了黛莉娅和米莎，否则如果真的让黛莉娅最后记恨上人类，且黛莉娅真的是神选的话，那康仑庄园里发生的一切就都是在将一个神选推向人类的对立面。 在荆囚声的记忆里，各大教派中其实都流传着一个概念，那就是凡人种族——无论是精灵、还是兽人、人类、龙族，只要没有拥有神性成为神明，那他们就都是统一的凡人种族，这个词的重点在‘凡’上。 而如果黛莉娅真的是某位神明的神选，那么一个记恨人类的兽人神选，则无疑是在打破凡人种族这个统一的概念，届时别说正神与邪神的对抗了，怕是正神的神选们自己就要先折腾起来。 “佩娜的黑影...依稀能和魔兽祖母的权柄对上，但从黛莉娅所说的内容中她似乎又不完全是污染...” “还好之前和威廉商量过，我还可以趁着在庄园传教的时候再好好调查一下庄园里发生的事。”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看着黛莉娅说道：“在众神看来，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都同归于凡人种族，双方是断不该有互相伤害的想法的，如果我当时在场，必然会代替荆罪给他们应有的惩戒。” “所以在我看来，你做的没什么错。” 黛莉娅闻言只是抖了一下耳朵，然后乖乖地点点头。 “行了，赶紧吃饭吧，我可不信你的饭量就这么点。”荆囚声笑着道，拿起几根肉串放进黛莉娅的碗里，黛莉娅抬头偷偷打量着荆囚声，身后的尾巴摆动出几个开心的弧度。 当然，荆囚声自是知道这三言两语是不可能轻易驱散此前事情在黛莉娅心中留下的阴霾的，于是他接着说道：“等之后再返回沃伦，我把佩娜的日记给你吧。” 在佩娜日记的记载中既有伤害她的人类骑士，也有在佩娜怀孕期间照顾她的人类奴仆，这本日记或许能让黛莉娅知道人类也是分善恶的，这样没准能消解一些黛莉娅心中对人类的芥蒂。 “嗯，谢谢领主大人。”黛莉娅回道。 “说过了，叫我荆棘...大师就行。”荆囚声蜷缩着脚趾，差点扣出个三室一厅。 这之后黛莉娅便放下了些之前又捡起来的拘谨，至少在吃饭这一点上，她是放开了。 荆囚声微微一笑，随手从茶几上翻出来纸和笔。 再然后...就是黛莉娅的实力问题了。 在魔兽袭击的时候黛莉娅的实力表现并不显眼，和一个普通的常年干体力活的农奴基本没什么区别，要说这样的人能情感爆发一下就直接一爪子掀翻长年累月训练战技的骑士？那荆囚声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所以说，唯一能解释的通黛莉娅实力变化的，就只有两个解释，第一个，被污染附体，但之前荆囚声为了向虚假威廉证明黛莉娅的纯净就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那么结果就只剩下第二个，某位神明借她了力量，或者说，直接将其定为自己的神选。 荆囚声拿着笔在纸上画出一堆乱线，其中想表达的内容或许就只有他自己看得懂了：“不管是不是神选，神明力量的来源基本就只能锁定两个，一个是气息非常明确的魔兽祖母，另一个就是黛莉娅自己信仰的自由与高天神女...是高天和自由还是自由和高天来着？算了这不重要。” “单独来看这一条线索能联想的东西不多，但是如果再加上黛莉娅穿越到现实世界这一点呢？” “以神明送其到现实世界为出发点，那基本就可以确定黛莉娅就是该神明的神选，而将其送入现实世界的目的...保全？渗透？尚未确定。” “其次，有很大可能作为知情者的星宇公司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玛德还是要找机会查查这个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说起来我之前就让陈锋去搜集情报了，这么久，连个鸟都没查出来。” 不过似乎正因为什么都查不出来，反而恰恰能证明这个公司的神秘和不简单。 “最后就是...众神的态度了。” “已知的神选，除了我之外就是霍普和黛莉娅（存疑），但这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希光之前更是明显表示过想要隐藏霍普身份的意向，祂们为什么要这么遮遮掩掩的？神选出现不是应该能更吸收更多的信徒吗？” “可以先将保护、替补神选这两个作为猜测记下，具体结论...还是要等见到其祂神祇的神选之后才能做决论。” 荆囚声看了眼快被自己画成复印纸的纸张，随手将其丢进了垃圾桶里。 放开肚子的黛莉娅自己一个人便将剩下的饭菜全部扫光，仿佛她的肚子不会满一样，看的荆囚声眼皮直跳。 还好自己去陈锋店里点串不用掏钱。 吃过饭后黛莉娅便洗洗睡下，荆囚声则刻意等到她睡下之后，独自出门和陈锋进行了联络。 关于之前做手术的实习生以及在医院中遇到的李庆霄手下的人，陈锋始终让自己手下信得过人紧紧盯着，只是前者因为学业还留在学校，而后者则在今天下午就已经离开了鹿城市。 “我按你说的，没让人劫持也没人拦，我查了他的目标地点，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继续跨城盯梢。”陈锋汇报着这边的工作进度。 “...不用盯了，你们被耍了。”荆囚声说道，“你再试试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 陈锋闻言皱起眉头，立刻抬手在键盘上按了几下。 根据数据现实，他们盯的二号目标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沿海的一个小县城带着，既没有来过鹿城，更没有从鹿城回去过，一家四口人和和美美，倒是前两天有一个外出出差的记录，也是在今天下午返程。 “把他的出差数据抽出来做空，然后伪装成他的模样来到鹿城执行任务，在出差结束后立刻返程并恢复数据，一个小手段，但必须要有够硬的关系才能做的手段。” “嘶...老大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电脑屏幕上刚才闪了数据变动，我只是提醒一下。”荆囚声说道。 然后荆囚声按着自己的经验大致猜出对方逃脱用的办法。 不过荆囚声并没有因此有太多的失望，毕竟二号目标是李庆峰手下的人，无论是潜入还是撤离肯定都要做的非常完美，要不然到现在还躲在国外的李庆霄怎么可能放心让自己手下的人来他荆囚声住的城市。 事实上，在这些年来两人的交锋中，李庆霄的手下可以说用过各种方式从暗火组的眼皮底下逃走，毕竟暗火组到现在用的还是军方淘汰版本（还是荆囚声来后才有的渠道），跟权势滔天的李庆霄相比，他们的设备和人才都太落后了。 陈锋回头看了看电脑，愣了片刻后张开嘴，发出“啊？”的一声怪叫。 所以搞半天你也是马后炮？！ 荆囚声啧了一声，拿着那两个实习生的资料说道：“玛德，还好那两个实习生用不了这一手，派人盯紧点，这两条鱼可千万不能放跑，诶对了，和他们有异常资金往来的目标发现没有。” “哦，你说这个，我刚才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陈锋一拍脑袋说道，“没有查出他们两个有什么异常资金往来，但和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女生，倒是常常有大额资金流入。” “谁？” 第一百二十八章:跑了? 陈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荆囚声的这个问题，他只是盯着荆囚声猛看，直到荆囚声露出疑惑且刺挠的表情后陈锋才开口道：“老大...你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 “什么不对？我好得很。”荆囚声回道，抬手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 “有点亢奋了。”陈锋说道，“你这习惯我是清楚的，精力不足的时候就喜欢表现得格外亢奋以此来强迫自己清醒。” “我寻思你上次回去咱们也就隔了不到一天吧？怎么累成这样？”陈锋嘀咕道，突然想起来荆囚声最近玩的游戏，“...不会是过度沉迷游戏了吧？” “游戏是你的主要收入来源这我能理解...不过还是注意休息一点好，咱这事还是肯定更重要一点。” “用你提醒？”荆囚声没好气地打断了开启唠叨模式的陈锋，“行了，赶紧说吧，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他再次抬手压着太阳穴。 倒不是荆囚声想沉迷游戏，主要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跑进了现实世界，还捏麻有可能和其世界的某位神明有关，荆囚声现在是真怕那天睡觉醒来现实世界就变成了沃伦那鬼样子。 不管是哪件事放在一个人身上都能带来不少的压力，可偏偏这两件事都落在了荆囚声一个人身上，以至于荆囚声最近总是思虑太多，搞的老毛病偏头痛也常常发作。 陈锋撇撇嘴，顺手接了杯热水放在荆囚声手边，荆囚声也不客气的端起来吞了几口，顺带把药服下。 “李青青，性别，女，年龄，二十一岁，目前就读于鹿城医科大学临床护理学院，曾是目标之一的许磊的前女友。” “许磊的前女友，分手多久了？” “据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分手有一年多了吧，李青青这女生挺漂亮的，是他们院院花。” “分手一年多，许磊和肖柳的钱还都经过她的卡上？汇款人是谁？” “...查不出来，转动次数太多，而且大多都是以直播礼物的方式。” “直播礼物又是什么鬼？” “她现在兼职主播，估计随时有可能会退学或休学做全职，流水很大，但名气不怎么大。” “直播平台。” “...不是什么正规平台，有年龄限制的。” “...那看来直播路线也是先转境外了，这钱转的...让他们玩出花来了玛德。”荆囚声一手撑着脑袋说道，“是胁迫还是自愿的？” “一开始的话，我个人偏向于前者，至于现在...我也不好说。”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愣了片刻后点点头：“找出她的生活轨迹，找机会接触一下试试。” “行，了解。” 荆囚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行了，我要赶紧回去了。” 说着，荆囚声眯缝着眼向门口抹去，结果他还没走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在地上。 陈锋见状连忙扶着了荆囚声，他看着眯着眼睛几乎快睁不开的荆囚声，一时不免有些无语：“困到这地步了吗？” “...老大你也不像是那种会沉迷一个游戏到这种地步的人啊...” 陈锋摇了摇头，将迷迷糊糊的荆囚声给扶到卧室放下，出来后他对其他几人说道：“声音都小点，别吵着老大，听到没？” “知道了陈哥。”几个小弟应着，关低了手机的声音。 他们都开着某个平台的直播间，而房间内的博主，则正是被他们盯上的李青青。 目前看来，合理且能避开目标对李青青监视的方法只此一种。 ...等荆囚声一觉醒来，天已经是蒙蒙亮了。 屋里一股呛人的烟味，这自然不可能是自己的房间，自从有了偏头痛这个毛病后荆囚声就把烟给戒了。 所以自己是直接在陈锋家中睡着了？ “陈锋这小子...应该找人给我送回去的。”荆囚声揉着眼睛嘀咕道。 “这不是不想打扰你吗？”陈锋回道，“把你往床上一放那呼噜打的跟猪一样，这谁送你回去我都不放心。” 荆囚声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气给熏晕过去：“焯！我特么...昨天晚上应该是没尾巴跟着。” “扫雪的人看着呢，很干净。”陈锋将买的小笼包和粥放到床头：“洗完了随便吃点，要是没睡够你可以再睡会。” 荆囚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了，九点多了，我还是赶紧回去。” “怎么，舍不得你那个小女友？” “放你*的屁。”荆囚声穿着鞋骂道，“你特么别乱说啊。” “不是我乱说啊老大，主要是...那小姑娘身份不清不白的，还突然住在你家，说实话要不是我了解你的为人，我还真以为她是你从那个地方拐过来的无知小姑娘。” 陈锋喋喋不休地说道：“诶，说起来她的身份还是老大你之前在检查组里的相——” 荆囚声猛地回头盯着陈锋，眼神中明显带着杀意。 陈锋咽了口口水，非常从心的把‘好’字也给咽了回去：“同事，同事，帮她处理了身份上的一些漏洞，不然警察早盯上你们了。” “唉，老大，那小姑娘她到底是谁啊？” “不该问的别问。”荆囚声冷声回道，“她就是我的远房表妹，就这么简单。” 说实话，荆囚声也想把黛莉娅的身份给说出个一二三来，但他能怎么说？实话实说黛莉娅是从游戏里蹦出来的？ 笑死，谁会信这种理... 荆囚声眉头一皱瞥了眼身后陈锋这个憨憨——这货没准还真会信。 “我走后记得把现场处理一下，做成咱们开派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人用什么借口来查，但小心点总没错。” “放心吧老大，昨晚我就让他们趁着买东西的功夫分批把设备转移了，都不是什么大件，没留下线索。”陈锋说道，和荆囚声一样，他也是看着壮实心眼细的性格。 “那就行。”荆囚声回道，至少在收尾工作这一点上，陈锋始终都是要做的比他好的。 荆囚声接过陈锋递来的酒精喷雾在身上喷洒了一些，烟酒掺在一起的味道让荆囚声一时有些不适，恍惚间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检查组，熬得每一个夜里陪着他的每一盒烟，以及结了每一个案子后喝的每一瓶庆功酒。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这些回忆和味道通通咽回到肚子深处，反正只要不是留在脑袋里。 就着小笼包，几杯白酒下肚，荆囚声呼出一口淡淡的酒气，最后一遍检查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后，说道：“我回去了，记住接下来的任务。” “明白。” 荆囚声‘随手’打了辆车返回家中，路上还不忘帮黛莉娅也买了些早餐，楼下早餐铺买的汤面和水煎包一直是黛莉娅的心头好——其实只要是好吃的都是黛莉娅的心头好——再配上几个茶叶蛋，就能让小狐狸开开心心地晃上一整天的尾巴。 至少在看到自己家大开的家门前，荆囚声都还想着一会黛莉娅摇头晃脑的吃着水煎包的样子。 荆囚声看着自己家敞开的屋门，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他紧绷着身体，随身带着的钢笔已是握在手中。 “黛莉娅？”荆囚声站在门口试着喊道。 但屋内并没有狐回应。 第一百二十九章:已有的梦 大概是昨天午夜，四点五十四分左右，黛莉娅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是被自己脑海中喋喋不休的声音所吵醒的。 至于那个声音...黛莉娅不认识，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后那个声音就一直在耳朵里低声呢喃，她听不清它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这声音让自己有点心烦意乱。 但相比于昨晚那个梦，脑海里的声音倒显的无足轻重了。 黛莉娅梦到了自己的母亲，时间是在黑狐的隐居之地被人类军团攻破的那天晚上。 她梦到自己的母亲用身体挡下了几个法师射来的元素箭矢，梦到她硬撑着引开了后续的追兵，只为了给自己争取到逃命的机会。 后来的梦中...黛莉娅再见到自己的母亲时，她的头颅已经被挂在一根黑色的长枪上。 扛着长枪的人穿着荆罪神教的神官长袍，他骑着战马带着一队士兵从黛莉娅藏身的树丛中走过，一根树枝划烂了他的背包，接着一本故事书从他的包里滑了出来。 那名荆罪神官回头看了眼掉在地上的东西，在发现那只是一本做工简陋的故事书后便失去了将其捡回来的兴趣，他阴森的目光从黛莉娅藏身的地方扫过，年幼的黛莉娅打了个冷颤，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看清了那个神官的脸。 是荆囚声。 最后，那名荆罪神官带着士兵离开了落日森林，直到黑夜即将结束，黛莉娅才敢从藏身之地钻出来捡回这本故事书，只是这本她母亲为自己做的故事书似乎比之之前厚上许多，而在她拿回这本书后，那喋喋不休的低语声就开始在黛莉娅耳中响起。 黛莉娅心中非常烦乱，本能告诉她那只是一个梦，但梦中最后出现的荆囚声却是那么逼真，以至于自己只是呆在他的家中，便感到一阵阵恐慌和烦乱。 “荆棘大师...肯定不会是杀害母亲的凶手的。”黛莉娅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人很好，而且...时间也对不上。” “那只是梦罢了。”黛莉娅抬起头，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要走了吗？”坐在桌子对面的眼镜男问道。 他带着非常复古的单片眼睛，梳着狼尾辫，坐在对面看书的样子有种野性与宁静的完美结合，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身上那套一半蓝一半红两色泾渭分明的员工装，以及他胸口挂着的员工牌。 星宇公司检查科，沈默峰。 “嗯，谢谢。”黛莉娅回道。 “不用谢。”眼镜男推了推镜框，翻过一页手中的书籍，“记得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 黛莉娅闻言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但她的狐狸尾巴根本就没漏出来，而当她抬起头时，本来坐在她对面的眼镜男却已经消失不见。 走的无声无息。 黛莉娅抬起头四下扫了一圈，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走入人流中的沈默峰，同时也看到了从星宇公司大门处冲进来的荆囚声。 荆囚声来回环顾，拿着手机低声问道：“她人在哪？！” “不知道。”陈锋回道，“星宇公司的监控我们黑不进去，但从沿途和公司周围的监控摄像来看，她进了星宇公司之后就没在出来过，如果星宇公司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她应该是安全的。” 荆囚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来往的工作人员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冲进公司大厅的外来人员，一名接待站在荆囚声的身侧，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等待荆囚声调整自己的状态。 直到一瓶水突然出现在荆囚声的面前。 荆囚声抬起头，顺着水瓶往上看去，最后看到了黛莉娅担心的小眼神。 “...原来你在这啊。”荆囚声重重松了口气，接过黛莉娅递来的水喝了几口，“你怎么来这了？” “哦，李小雨小姐作为我们公司的游客玩家在昨天晚上收到了一封体验报告，只是我们没想到...李小雨小姐会直接来我们公司填写体验报告。”跟在黛莉娅旁边的工作人员笑着解释道。 你觉得这理由我会信？ 这句话不用荆囚声说出来，几乎就写在他的脸上。 先不提黛莉娅平常会不会自己出门，她作为一个‘外来人口’根本就没来过星宇公司，更不知道星宇公司的具体位置，她会自己一个人跑这么愿来星宇公司填一封游客体验？！ 但不得不说，这个借口，除了黛莉娅本身外几乎再找不到别的破绽。 所以荆囚声只是停顿了片刻，便露出一张笑脸回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得到玩家们的真情回馈也是我司的荣幸，而且李小雨小姐甚至愿意亲自到场来反馈游戏体验，这足以说明我们的成果是能得到玩家的认可的。”那工作人员说着，同时拿出一份礼盒，“当然，我司也是有为填写了体验报告的玩家准备了小礼物的，尤其是李小雨小姐这样支持我司游戏的玩家，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 荆囚声闻言一愣，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礼盒。 “里面是一张游戏卡，我司趁李小姐填写报告时专门准备的，已经绑定了她的身份，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登陆。” “...谢谢。”荆囚声说道。 “不客气。”工作人员笑道，又拿出一份体验报告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也是我司的玩家吧，有兴趣填写一份体验报告吗？有精美礼品相送哦。” “不用，谢谢。”荆囚声果断回绝，拉起黛莉娅转身走出了星宇公司。 一步踏出星宇公司大门，荆囚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星宇公司。 透过透明的玻璃大门和玻璃墙，荆囚声隔着自己在玻璃墙上的影子看到了刚才的工作人员，他还留在原地，在看到荆囚声回头后则笑眯眯地冲两人招手。 按照陈锋所收集到的监控记录，黛莉娅的行动轨迹可以说是直指星宇公司，目的明确，既没有走偏也没有绕路，就好像星宇公司的地址被刻在黛莉娅的脑子中一样。 如果说之前荆囚声对于星宇公司的定位还存在疑虑的话，那今天发生的一切，几乎就验证了荆囚声对于星宇公司的猜想。 “荆棘大师...对不起，我错了。”一旁的黛莉娅突然说道。 “错哪了？”还在想事情的荆囚声下意识地回道。 “...我不该自己跑出来。” “啊？”荆囚声愣了一下，随后摆摆手，干脆顺着说道，“不，错在你走的时候忘了关门。” “下回再想出来记得把门关上，我回去的时候几只流浪猫窜到家里了都。” “...诶？”黛莉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荆囚声微微一笑，轻轻在黛莉娅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如果你不再害怕的话，想出来我也不会再拦着你，只是以后出去的时候可以给我留个纸条，别让我担心。” “...可是荆棘大师，纸条我留了呀。” 第一百三十章:父女相认(荆囚声咬牙脸) 最后荆囚声在茶几上的一罐可乐下找到了黛莉娅留的纸条。 “出去san布了，不用tan心。” ...汉字学的挺快的。 荆囚声无奈地长叹一声，看来自己还真是关心则乱了，这纸条放到倒也显眼，自己刚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呢。 一旁的黛莉娅慢悠悠的吃着早饭，她时不时的抬头偷偷扫一眼荆囚声，脑海里不断浮起荆囚声的两张面孔。 一张是昨晚梦中，用长枪挑着自己母亲头颅的荆囚声，一张是刚才在星宇公司大厅，他突然抬头看到自己时，担忧与如释重负一同在眼中流露的荆囚声。 这两张脸都是黛莉娅第一次看到，和平常永远都是一副温和笑容的荆囚声不一样，这两张荆囚声的脸在黛莉娅的脑海中显得更加真实，尤其是...后者。 “荆棘大师？”黛莉娅突然喊道。 正在查看星宇公司赠予的礼盒的荆囚声抬起头：“怎么了？” 又是那张温和的笑脸... “...没事。”黛莉娅小声应道，继续吃着已经凉了的汤面。 星宇公司赠予的游戏卡外观上看起来和普通的游戏卡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卡的左上角印有一个vip专属花纹，荆囚声拿着这张游戏卡做了些鉴定测试，不过以荆囚声手边的设备，基本什么东西也查不出来。 但至少可以确定这张游戏卡并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不过荆囚声还是拿不准自己到底该不该让黛莉娅用这张游戏卡。 “这玩意...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科技...”荆囚声眉头紧锁，“虽说我退了检查组，但至少我还能搞到一些资料，印象里也没这么多离谱邪门的东西啊...” “他们一切行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执行行为的原理又是什么？” 再三思虑过后，荆囚声决定还是把这张游戏卡交给黛莉娅。 毕竟他们用的设备就是星宇公司的设备，而星宇公司现在对黛莉娅的状态明显有足够的了解，他们似乎也有自己的手段监视黛莉娅，所以如果星宇公司想陷害黛莉娅，完全没有必要再在一张游戏卡上做手脚。 至少从今天在星宇公司发生的那些事来看，对方似乎没什么敌意。 黛莉娅接过荆囚声递来的游戏卡，忍不住问道：“荆棘大师，今天我们...还回沃伦吗？” 显然，她还在担心米莎。 “当然，准备一下就可以回去了。”荆囚声回道。 上过厕所清空肠胃，帮黛莉娅登陆游戏后荆囚声自己也带上了连接终端，在双方账号同步连接过后，两人一同在马车中睁开了眼睛。 荆囚声第一时间看向黛莉娅，他打开对方的角色面板，同时问道：“黛莉娅，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我很好啊，荆棘大师。”黛莉娅回道，她掀开马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真的还在回归神国之前的地方后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国，果然神器！ “你们在说什么啊？”刚眯着就被吵醒的罗斯忍不住说道，“应该不是错觉吧？我好像刚睡着，发生什么了？” 他的目光在荆囚声和黛莉娅身上扫过，“...刚才不会发生了什么恶俗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吧，比如说马车的颠簸让美女倒进了——呜呜呜！” 每一块干面饼堵住了嘴巴的罗斯发出不甘地呜咽声，荆囚声冷哼一声：“要是再管不好你的嘴，我就帮你把它缝上。” 罗斯嘿嘿笑着，咬了一口嘴里的干面饼，这一次他能把这玩意给咽下去了。 “哈——”罗斯打了个哈欠，马车速度起来后的颠簸也让贵族出生的罗斯再难睡去，“荆棘大师，回主城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已经答应了威廉领主，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我家做客，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之前偷偷跟家里的厨子学过两手...啊，不行，还是换个地方吧，我可不能让我老爸问道我身上厨房的柴火味。” 荆囚声不由长叹一声，他是真没想到，和罗斯混熟之后他能话多到这种地步，跟陈锋一个样子。 “我冥想一会。”荆囚声说道，直接打断了罗斯的话头。 “行，路上有骑士护送，我们安全着呐，你放心冥想，诶对了，荆棘大师你喜欢用什么冥想法来着？我平常用的是呼吸冥想法，他们说跟着心跳冥想会更快进入状态，但那样我总是忍不住睡着...” 几根荆棘从木板中长出困住了罗斯，荆囚声咬着牙瞪着罗斯：“你应该感谢我没让刺扎进去。” 罗斯眨了眨眼睛，终于安静了下来。 接着冥想的时机，荆囚声登陆了玩家大厅。 这会远光也在线，他正好有一些事想让远光帮个忙。 荆囚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品用着刚刚刷新出来的烤乳猪，嚼着烤的焦脆的猪皮再抿上一口青藤酒，浓郁的肉香和焦香在酒精的作用下发散出一股清甜的味道，而猪皮下的脂肪也在青藤酒的作用下变得香糯可口一点也不油腻。 “呦，挺会享受啊。”远光嬉皮笑脸地坐到荆囚声的旁边，“不知道尊贵的荆棘大师清不清楚，自己领地上的人民这会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把这桌子搬到我的领地上。”荆囚声随口回道，“可惜这是能自动刷新美食的众神宴桌，它只有在众神聚会之地才能发挥作用。” “切。”远光翻了个白眼。 “我的领地怎么样？”荆囚声看着远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远光似乎比以前更加...奔放？ 有种自己正在被对方狠狠玩弄的不妙预感。 “你的领地？感觉还不错。”远光给自己整了一盘奶油拌面，这种搭配让荆囚声眼皮一跳，并莫名感觉有些熟悉，“至少要比莫伦琴领要好。” “我大概明白你创立这个领地的想法了，诶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没有点科技树啊？明明领地里还有莉莉娅这个人才。”远光嘀咕道。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荆囚声说道，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光将青胡椒汁滴在青藤酒里，“就是...就是...哦对了，烧开水你应该知道吧，这个世界行不通。” “啊？”远光手一抖不小心将青椒汁倒多了半杯，她扭头看了眼荆囚声，趁着他转身拿自己的背包的时机将两人的酒杯换了一下。 荆囚声将自己找到的半本笔记交给远光：“你可以看一下。” 远光面不改色的接过笔记翻看了起来，旁边的荆囚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下一秒将口中的酒全部喷了出去。 沃伦特产青藤椒是一种又苦又辣的调味品，但在青藤酒中放入适量的青藤椒油，就可以有效的缓解青藤椒本身的苦味，同时淡去的苦味也能更好的激发青藤酒本身的清香和甜味。 但是黎远萌倒了足足半杯青藤椒油。 荆囚声表情扭曲的把酒杯放在桌上，看着放下笔记笑的跟狗一样的远光，咬牙切齿地憋出来三个字：“黎、远、萌？！” 还有四个字——我*你* 话音未落，荆囚声就从自己的位置上飞了起来，黎远萌拉着荆囚声的手臂来了一记过肩摔，现在荆囚声躺在地上，黎远萌双手抱着荆囚声的左手，右腿膝盖顶压着荆囚声的心口，将其治地死死的。 “诶你是怎么猜出来是我的啊？”远光忍不住问道。 “...你特么先放开。” 黎远萌一用力，荆囚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说不说？” “...邱煌之前和我说过你也玩了这个游戏，再加上你那喝咖啡不放糖，下面条去放糖的习惯，试一试总没差。” 荆囚声试着挣扎了一下：“倒是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以黎远萌的性子，不可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搞这些活。 “你家远房表妹喊你荆棘大师，我又不是聋子好不好，跟你游戏里的id一样。”黎远萌笑道，终于把荆囚声给放开。 “不过我也没想到啊，本想着在游戏里慢慢发育给你一个惊吓的，没想到上来遇到的第一个玩家就是你这狗。” 荆囚声揉着自己的肩膀骂骂咧咧地坐起来：“特么的也不知道到底谁是狗。” ...然后他就再次被黎远萌放倒在地上，他一手被黎远萌别在身后，另一只手疯狂拍着地面：“别掰了别掰了！焯里吗我是狗！我是狗！！！” 第一百三十一章:康仑内城 不过荆囚声很清楚，在双方信息差如此大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黎远萌主动表现出那些小动作和习惯，他根本不可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所以黎远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我想要一部分领地的管理权。”黎远萌很干脆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领地的管理权？你要这东西干嘛？”荆囚声问道。 “玩咯，反正你现在也不在领地，正好帮你在领地搞搞建设。”黎远萌说道。 荆囚声眉头一挑：“管理权我倒是给不了你，可能还是测试版的缘故，我的领主界面根本打不开，更不用说开放权限给别人了。”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直接加入我落日领，就打开玩家界面所属势力，把势力改成落日领我再通过一下就行。” “...笑的这么阴险，肯定没藏什么好心。”黎远萌见状不由皱起眉头，她打开玩家的势力介绍仔细查看起来，最后猛地一拍桌子，“玛德我就知道！你丫的是盯上了我的商团和手下势力了对吧？！” 加入领地的玩家其所组织的势力都将成为领地的公共财产。 “瞧你这话说得。”荆囚声嘿嘿一笑，“怎么能说是看上了你的商团呢。” “咱俩这关系，真要配合起来商团在谁手里那不都一样嘛。” 黎远萌眯起眼睛：“好啊，那你把领主位置让给我。” “那可不行。”荆囚声果断回绝道，“我歹对我的领地和领民们负责啊。” “嗯哼，那不好意思，我也要对我的商团和手下负责。”黎远萌随口把荆囚声噎了回去，沉默片刻后又不甘心地追问道：“...真不能吧权限放一些出来？” “我的好姐姐，真不是我不想给你，你要不信的话自己随便找个地圈一下领地试试，真就没领主面板这东西。” 那是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游戏世界——只是无奈，荆囚声不知道该如何向黎远萌解释这些事情。 “诶，行吧。”黎远萌低叹一声，“那你什么时候回领地？” “短时间内可能是回不去了，我在康仑领遇到了一些情况，连着碰上了两次愚者的邪教徒，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只能留在康仑领了。” 黎远萌上下打量了一下荆囚声的穿着，是荆罪的神官长袍：“怎么，不会康仑领正在修缮的荆罪教堂就是给你准备的吧？” “...你消息这么灵的吗？”荆囚声闻言不免有些惊讶，“你活动范围不是在莫伦琴领吗？怎么康仑领的事你都知道？” “拜托，军备走私的买卖姐都干了，康仑领我还能不派人盯着点？”黎远萌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副姐作为黑老大就是这么手眼通天的得意模样。 ...感谢游戏，让黎远萌里把现实中想干不敢干的事全部做了一遍。 “反正我的建议是不要拖太久。”黎远萌说道，“最好在冬天结束前回来，一来你作为领主长时间不在领地影响肯定很大，二来春天一到莉莉娅和霍普准备的各项工作都要展开了，没领主坐镇也不行。” “...我尽量。”荆囚声说道。 不得不说黎远萌说的点都很关键，自己确实要尽快找机会赶回落日领，最慢也要在寒月结束雪月之前。 “对了，光顾着聊你的事了，差点忘了是我把你喊上来的。”荆囚声摇摇头，点了点桌上的半本笔记，“你先看看，我写一封信，一会回去你帮我带给霍普。” “好。”黎远萌应道，拿起笔记翻开起来。 至于荆囚声说的给霍普的信，讲的自然是在康仑庄园中格蕾修女的事情，荆囚声也不知道这封信能给霍普带来多少帮助，但至少，他对霍普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相信霍普不会迷惘太久。 写好信后，黎远萌也将那半本笔记看了个七七八八，只见她眉头紧锁，双脚毫无形象的跷在桌上抖着，好像这样才能把笔记上复杂的知识给抖进脑子里。 “好多都看不懂。”黎远萌说道，“但有些地方...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底层逻辑和现实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没错，我之前和你说这烧不了开水就是这个原因。”荆囚声回道，“按照莉莉娅的猜想，烧水时的减少是在元素层面产生的元素流逝，如果我们想要利用这份能量，也只能从元素层面入手，但在那种情况下，该过程获得的能量是否能满足消耗的能量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还是一个游戏吗？”黎远萌忍不住嘀咕道，“最近我闲的时候也看过别的游戏的攻略和世界观设定，写到这么详细的还真是少见。” 荆囚声吸了吸鼻子扫了眼黎远萌，随后故意放慢语气接了句：“是啊...谁知道呢？” 可惜黎远萌没听懂他这个暗示，确实，正常人一般也不会把一个游戏往真正世界上去联想，毕竟这完全超越了他们对当前所生活环境的认知。 荆囚声思索着自己把事实告诉黎远萌，被对方当成神经病并被暴打一顿和被对方相信的那个可能性高。 “这本笔记帮我带给莉莉娅，这封信是霍普的，另外帮我跟莉莉娅提一下，调和药剂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调和药剂？什么调和药剂？” “我不是在领地里设了许多公共厕所吗？就我之前在各个城镇的观察，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意识到粪便可以用做肥料的事实。” “之前我给黛莉娅准备了实验设备，让她对粪便进行了一些基础的检验，如果计划中的调和药剂能生产出来的话那这些天然肥料的作用也会提升很多。” 黎远萌摊了摊手：“听不懂，完全听不懂，不过看了这本笔记我算是大概知道在这世界搞发展的难度了，你放心，笔记我肯定转交到。” 她现在也意识到了这本笔记的重要性。 荆囚声不由松了口气，运气不错，好在远光就是黎远萌，否则荆囚声还真不敢把这本笔记交给远光让其代转给莉莉娅。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黎远萌拿过笔记和书信，冲荆囚声比了比拳头便退出了玩家大厅。 随后，荆囚声意识回落，也回到马车之中。 恰好马车于此时停下。 罗斯掀起帘子向外面看了一眼，随后脸上露出遮也遮不住的笑意：“嘿！我们到了！” 这一嗓子声音不小，瘫在沙发上的约翰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米莎则下意识抱紧了黛莉娅，看了看车里的几人还是没哭出声来，荆囚声抬手拎起了罗斯，先把他给丢下了马车。 这便是康仑主城内城。 干净平整的砂石路足足能容纳四五辆马车并列通过，街道两旁则几乎都是独栋的白石房，最矮的一栋也有三层楼高，作为内城的主干道希光教堂和两大协会自然也在这条街道上，淡黄色的圆顶教堂，门口是几乎有一层楼高的长阶梯，淡灰色的石砖将整座教堂高高托起，仿佛要让其脱离人世，法师协会则是一座七八层高的园塔，条旗几乎挂满塔身随着夜风飘动，圆形的窗口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法师往来走过，相比之下学者协会反倒是最不起眼的建筑，一栋三层楼高的平层筒子楼，智者的雕像便在这回字型的建筑的最中央，穿着长袍的学者在门口来来往往，相比之下希光教堂和法师协会倒显得有点门庭冷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罗斯!你坏事做尽! 荆囚声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那栋保存了几乎两百年之久的荆罪教堂。 漆黑尖塔簇拥在一起，仿佛从地下凭空长出的利刺，门口是一座铁铸的荆棘缠绕的十字架，一条环路绕着雕塑通向教堂那又长又高的大门，就像是这建筑长出的一张血盆大口，随处可见的圆窗被铁栅栏封着，如同监狱的牢窗一般。 如果靠近了看，可以看到那木质的教堂表面还有密密麻麻鳞片似的凸起，只是一眼，便能让靠近的人心生恐惧。 在两百年前，荆罪始终都是信徒最少的教派。 不只是因为它这冰冷压抑的风格，还包括那近乎严苛的戒律，以及起初连邪教徒都分不清到底谁是邪神亲儿子的黑暗之力。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头从教堂中匆匆走了出来，他快步来到站在教堂雕塑前的荆囚声身边，目光略带嫌弃和疑惑地从荆囚声身上破烂的神袍上扫过，最后还是恭敬地问道：“请问...阁下便是领主大人的客人，荆罪的神官吗？” “没错，是我。”荆囚声应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当然。”老管家忙不迭的说道，“领主大人已经说过了，这座教堂本就是阁下的财产，您回来也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领主大人的管家，鲁夫，是领主大人让我带人收拾好这教堂，以迎接您的到来。”他弓着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仿佛他才是荆罪的神官。 ...这是想用一件教堂就把他绑死在这吗？ 荆囚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迈步向教堂内走去。 牵着米莎的黛莉娅和约翰自然是从下了马车就一直跟着荆囚声的，而罗斯，他的目光不断在荆罪的教堂和不远处学者协会来回转动，直到荆囚声的身影没入那一扇漆黑的门中，他才连忙跟了上来跟在荆囚声的身后。 虽然从外面看去门内一片漆黑，但教堂大厅内却倒是明亮非常，几束光柱从圆窗中洒下，每隔一个间隔变照亮一片区域，最大的那扇圆窗投下的光线则照亮了位于大厅尽头的荆罪女神神像。 至于其它地方，虽无光柱照射却也不显昏暗，但冰冷的铁灰墙面反射的冷光也让那些地方犹如黑暗牢狱。 从大门直指雕像，一束束位于长廊两侧的烛火亮了起来，照亮了两排在别的教堂本该是桌椅，但在荆罪教堂却是铁笼的祷告位，以及那些并排站在灰白地毯两侧的，刚刚将教堂打理出来的女仆。 “我的天啊...虽然荆罪教堂离协会就半条街的距离，但我还真没来过这荆罪教堂。”罗斯四下打量着忍不住感叹道，“额...说句不太礼貌的话，荆罪的信徒都是受虐狂吗？做礼拜还要站在铁牢里？” “普通的信徒自然是不用站到铁牢里，走道和铁笼之间的区域是他们的位置，站在铁笼里的都是神官。”荆囚声回道，“每次做礼拜时所有荆罪神官必须站在铁笼中祷告，包括指导礼拜的神官，如果有人在之前犯过错误和罪责，荆罪的神力便会借助这些铁笼给他们以痛苦作为惩罚。” 所以与其说荆罪的礼拜是向神祈祷表示虔诚，倒不如说是信徒见证荆罪的神官是否行错，以及见证他们受罚的过程。 罗斯闻言不由打了个寒颤：“真是可怕。” “荆棘大师...那是太阳吗？”一旁的黛莉娅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荆囚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洒下白色光柱的圆窗。 外面明明是黑夜，但圆窗却洒下了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辉，这让见过了太阳的黛莉娅的心脏跟着狂跳起来——太阳，她见过寥寥数面却已经深深爱上的太阳。 “...并不是，圆窗里面有聚光法阵。”荆囚声说道。 倒不是因为这样更显气氛，只是因为荆囚声在位时第一任荆罪教皇觉得在教堂大厅点蜡烛实在太捏麻费钱，干脆直接弄了个只需要定期维护的聚光法阵。 “荆罪教堂的大厅并不只有这一个。”荆囚声说道，“审判只是荆罪的一部分，对于无罪之人，荆罪自然会希望他们能够收获安宁。” 是希望...不是赐予。 如今，其它教派流传的经文中已经很少在出现希望、祝福这几个词，大部分都已经改用赐予。 信仰希光，希光便会赐予光明和希望；信仰自由，自由便回赐予解脱；信仰地母，地母则会赐予丰饶和无灾... 罗斯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穿过冰冷昏暗的审判大厅，荆罪雕像旁边则有两扇通往下一个大厅的大门，那里面是与审判大厅相对的安福大厅，通体以白色为主，白色的、没有荆棘缠身的女神雕像，盖着浅色红毯的白橡木椅子从雕像下一直延伸到大厅尽头，和别的教派不一样，施礼神官的位置在信徒座位的正中间，那里有一个下沉一两个台阶的圆形区域，荆罪神水隔开了大概一步的距离——虽然那沟壑中的圣水已经干涸。 “只看外面的话，完全想象不到这里面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大厅。”罗斯轻声道，似乎是怕自己的声音打破了这白色的纯静。 荆囚声忍不住回头瞥了眼罗斯，老实说，这很难得。 “...剩下的都是神官自己住的房间了。”荆囚声说道。 “是的大人。”一旁始终跟着的老管家连忙接道，“主教的房间我已经让佣人帮您打扫出来了，其它的房间也清理出来了一些，只是时间紧迫...” 荆囚声忍不住皱起眉头——主教的房间，在八大教派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个地区的主教必须由总教亲自任命，哪怕是神选，到了一个地方也只是比地区主教高一级，地区主教是有推翻神选的命令的权力的。 也就是说一个领地的领主，根本无权干涉一个宗教的地区主教任选。 或许这是一个已经落时的政策，但如果管家所说的都是威廉吩咐的，那就足以说明威廉已经迫不及待到不惜逾越神权，也要对荆罪进行控制。 主教的房间荆囚声不能住，住了就说明他是这的主教，一个当地领主安排的主教，一个受制于领主权力的主教。 不管这是不是事实，邻居的希光、法师协会和学者协会可都还在看着。 身侧的老管家看着荆囚声，片刻沉默后躬身行礼，问道：“...阁下，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又是一番舟车劳顿，要不...您先回房间休息一下？之后我会让佣人把晚餐送入您的房间。” ...还催起来了。 荆囚声觉得自己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态度——虽然现在居人篱下，但既然威廉向利用自己掌握权力在一些事情上也只能憋着忍着，他荆囚声也没必要在所有事情上都没有底线的忍让。 “你是在命令我吗？”荆囚声直接回身喝问道，徒然爆发的气场让老管家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虽然荆罪避世，但不代表荆罪的规矩也要避世，鲁夫，是吗？我希望你回去后能把你自己做的蠢事如实告知威廉领主，他会明白你都犯了那些错以及该如何惩罚你的，懂、吗？” 余地荆囚声是留了，但只给威廉留了一点脸皮——错是这个老管家犯的，与威廉无关，但同样，如果他借机想发作？不好意思，憋着。 “...是，我明白了，神官大人。”老管家咽了口口水，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道。 “让那些佣人都回去吧，晚饭也不用他们准备，荆罪的教堂，只欢迎荆罪的信徒。”荆囚声冷声说道。 老管家躬身退去，而一旁的罗斯却眨了眨眼睛，非常不合时宜的指着自己说道：“那我也走？” 老管家鲁夫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荆囚声和罗斯。 ... 荆囚声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想吐也吐不出来。 罗斯... 我*你*！ 第一百三十三章:晋升仪式 送走了罗斯和威廉领主手下的管家与佣人，偌大的荆罪教堂便只剩下荆囚声四人。 “去休息吧。”荆囚声说道，“穿过走廊拐角上二楼就是休息的地方，房间你们自己挑。” “好的，哈——荆棘大师。”约翰低着头掩着哈欠回道，刚才在车上他根本就没休息好，方才要不是考虑到荆囚声的身份以及还有外人在场，怕是他已经随便找张椅子躺着睡着了。 黛莉娅倒是没多说什么，她只是抱着米莎看了眼荆囚声面向女神雕像的背影，便带着米莎跟上约翰上了二楼。 荆囚声抬头看着荆罪女神雕像，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终于可以进行晋升仪式了。 老实说，虽然在四阶神职被卡了很久，但荆囚声并不是很想进行这晋升仪式，无论是一开始得到神器还是后来见到荆罪神像的异常都给荆囚声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虽说希光已经给予了暗示，但真要进行晋升的时候心里总还是感觉没谱。 荆囚声就这么站在纯白雕像的面前，心中默默整理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发现和情报。 直到一抹异动突然出现——他的左手，带着鸽之华的左手突然自己抬了起来，几根羽毛轻轻颤动，拳套上的荆棘花纹也在悄然流动。 “...这是在催促我吗？” 荆囚声低叹一声再次看向面前的神像，方才那些想要从石面下钻出的肉须和幻影瞬间平静下来，神像依旧是那尊神像，圣洁、干净，却似乎隐藏着让人心智崩溃的疯狂。 “想要接近真相，就要远离理智，是这个意思？” 荆囚声沉默片刻，转身走入那位于众多座位中的沉台中。 沉台中摆着一张白橡木做的崭新桌子，上面摆放着崭新的荆罪圣经、手臂长短的神像、刻着荆棘花纹的蜡烛，以及一杯由碳粉、黑荆棘和白彦花的汁水调制成的特殊墨水。 显然，这都是威廉让手下人事先准备好的。 但荆囚声宁愿他别做这些麻烦事，如果他能早点把支援带到庄园，当时幸存的二十多人没准还能多活下来几个。 荆囚声来到桌前，当他拿起那缩小版的荆罪雕像的一瞬间，偌大的安福大厅顷刻间坐满了人影。 半透明的灰白影子坐满了大厅，它们双手握着同为虚影的雕像，低着头默默祈祷，而当荆囚声意识到这一异常而抬起头时，那些人影便跟着抬起头。 它们的身子保持着坐在原位的姿势，但却转动脑袋看向荆囚声，这转头的过程中仿佛是从虚无走向凝实的过程，当它们把目光投到荆囚声的身上时，大厅中已经出现了近百上千个有虚幻影子拖着的头颅。 但这些头颅就像是刚刚雕琢出模板的流水线作品，五官都被一层肉膜包裹着，仅能从它们嘴巴处鼓起落下的幅度看出它们正在颂念着什么。 于是低沉的、由千万人共同颂念的祷词在大厅中幽幽响起——“凡世间所生皆有罪过，凡世人所行皆为赎罪，若求净罪入神国道，背负荆棘献己身，肉身消弭荆棘生，灵魂消净罪业根...” 荆囚声放下了刚刚拿起的荆罪圣经。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不远处的荆罪神像。 “若这就是你想要在现今世界推行的新教义，那我倒是不介意砸烂你这个破烂的神像！” 两百年前，荆罪教义的底层逻辑——世间恶果难消，每有世人行一恶，荆罪女神的神国便会长出一条黑色荆棘，而这一条也只是说明罪业产生于行为而非出生，而刚才在大厅中回荡的祷词，则宣扬的是与原教义完全相反的众生生而有罪的教义。 一时间，荆囚声只觉得一股灼痛自左手的骨髓中升起，仿佛荆棘扎根于自己的血肉，生长于自己的灵魂。 就像是直接把手插进了绞肉机，细细地感受着每一片刀片划过自己的血肉，同时四面八方施加的压力也让自己的骨头几乎碎裂。 荆囚声倒吸一口凉气，右手撑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别忘了！我可是这世间你唯一的‘信徒’！是你钦定的神选！” “你敢让我死？！” 此话一出，自左手为起点的深入灵魂的痛顿时散去，荆囚声尝尝呼出一口浊气，冷汗已是浸透了衣服。 荆囚声可以确定，刚才这股疼痛，绝不是自己设置的百分之十的疼痛感知。 祂真的在影响自己的身体，甚至是那虚无缥缈的灵魂。 如果说之前荆囚声还觉得这是星宇公司创造的另一个真实世界，是现实世界的隶属，那这份痛感，这让荆囚声彻底相信这个世界是一个独立的真实世界。 甚至是可以隔着时空和次元影响到现实世界的异世界。 好在自己赌对了——荆罪真的不敢让自己死，不管祂的目的是什么，祂不敢让自己死！ 待左手的疼痛缓缓散去，荆囚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周围虚幻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反倒是黛莉娅正站在自己的身侧。 “荆棘大师，您没事吧？！”听到荆囚声怒吼而赶来的黛莉娅搀扶着荆囚声，几乎脱力的荆囚声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身子下意识地倚靠在黛莉娅的身上。 黛莉娅搀扶着荆囚声到一旁坐下，荆囚声大口喘气着，片刻后摆摆手说道：“没事...只是...祷告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这事不要告诉别人，包括约翰。” “...明白，荆棘大师。”黛莉娅应道，四下看了一圈后，拿着自己的水袋在环绕着沉台的水沟中接了点水，递给荆囚声。 荆囚声也没多想，接过后立刻大饮几口，在察觉到口中弥漫的淡淡的草腥味和苦味后才意识到这水不正常。 他看向沉台周边的水沟，顿时瞳孔一缩——那是荆罪圣水。 “荆罪圣水...荆罪圣水怎么会突然恢复？我晋升成功了？！” 荆囚声低头看向自己左手上戴着的鸽之华，很快便意识到此时的鸽之华和之前的不同——环绕的荆罪花纹由四条变成七条，小臂处看似用作装饰的羽毛也多了几根，隐隐已经有了鸟类翅膀的雏形，指套上多出了一些类似鸟爪的尖锐金属钩子，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用作装饰。 倒是右手的鸦之九，反倒没有任何变化。 等级锁也没有解开，毫无疑问，要想真正完成晋升仪式还要去审判大厅那边走一趟。 这让荆囚声微微有些心颤，捏麻虽然刚才和神像对视看起来很勇，但捏麻他是真的怕疼啊，刚才疼的差点喊妈了都。 “算了，还是休息一晚吧。”荆囚声低声道，将水袋还给黛莉娅：“谢谢了。” “嗯...”黛莉娅接过水袋应道，“荆棘大师...我刚才路过厨房，看到里面还有一些食物，要我给你熬点汤吗？” 说着黛莉娅的尾巴摆了摆，又接着道：“米莎也饿了。” “...好，辛苦了。” “不辛苦的，荆棘大师，这是我应做的。”黛莉娅连忙摆手回道，荆囚声闻言不由瞥了眼黛莉娅一眼。 好像回到沃伦世界后，黛莉娅似乎就一直有什么心事。 这不，这会又拘谨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莉莉娅:不吃喂狗 趁着黛莉娅去做饭的功夫，荆囚声趁机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变化。 很明显。 什么变化也没有。 等级锁来到五级，但之前猎杀魔兽和邪恶溢出的经验也没有直接加上，新的技能也没有，不过自己对安福神力的控制和使用倒是更加得心应手了些。 这样也就不错了，按照荆囚声自己的估计，随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实力的增强，原本的技能组怕是也会完全成为摆设，就像之前在康仑庄园一样，他的技能栏里并没有那么多神术，但这并不影响自己用出来。 此外，单论身体素质，除了自己没有传说的领域防御和一系列传说能力之外，身体素质几乎和之前没有多少区别，单论身体而言，荆囚声现在也不弱于一个九阶的大剑士，如此一来再看系统给的属性点，也就完全无用了。 荆囚声忍不住握了握自己的双手，很实在，并没有数据化身体的迟滞感，虽说之前自己玩游戏一直追求真实，但真真实到了这一地步，荆囚声反而有些心慌。 甚至...荆囚声现在连希光也有点不敢相信了。 就刚才荆罪的表现以及黛莉娅穿梭两个世界的事实，荆囚声很难不怀疑这个世界的神明是不是已经盯上了他所生活的现实世界，而无论是黛莉娅还是自己，都是那些神明将手伸向现实世界的媒介，不然的话很难解释为何荆罪女神会选择自己为神选。 可如果真的这样想的话，那这个世界的邪神和正神似乎就都不能信任了，正神都在尝试将手伸向现实世界，那些邪神肯定也不会错过这种壮大自己的机会，加之邪神的教徒还一直在沃伦这边搞事情... 荆囚声突然有一种‘生活这么困难我好想一觉睡死过去’的冲动。 “按照刚才颂念的新教义，用不了多久赎罪卷这种东西似乎也可以上场了，消弭肉身，是指用血肉做献祭吗？那就真的和邪神没什么两样了啊。” 荆囚声思索间，黛莉娅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晚饭。 图省事，荆囚声没让黛莉娅把晚饭端入餐厅，而是和他们一起呆在厨房里。 厨房里的各种食物种类齐全，想来应该是之前的管家让佣人备下的，荆囚声一时兴起便翻看其厨房里的蔬菜，只是在现实世界中荆囚声就是一个分不清麦苗和杂草的人，到了异世界，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堆在一起就更不可能分清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和青藤球一样，这里的大部分蔬菜都是和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植物。 就像威廉手下其实骑士团骑的那些战马一样，说是战马，但它们都是长着六个蹄子和羊头，只是身材如马一样高大的动物，按照沃伦世界的读音，那些战马的名字应该是‘德普路’，只是在功能性和外观上和战马一样，所以才被荆囚声理解为战马罢了。 荆囚声本来还想通过这些蔬菜的种类来规划一下来年落日领的开垦方向，只可惜自己没那么博学，反倒是黛莉娅，作为庄园之前的兽奴倒是对此颇为了解，在她的讲解下荆囚声也大致掌握了一些康仑领的常见蔬菜和作物的知识。 刚睡没多久的约翰闻着饭香进了厨房，而黛莉娅也盛好了每个人的饭菜，不多不少刚好四碗肉汤，还有一些用青藤球外壳磨成粉烤出来的面饼。 “真的不用我帮您端到餐厅里去吗，荆棘大师？”黛莉娅看着坐在厨房里的荆囚声，有些局促的问道。 “怎么，在...咳，之前我们不是也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吗？怎么换个地还不习惯了？”荆囚声笑着问道，看着碗里慢慢的肉不由皱了皱眉。 “之前是大师您赏赐我可以在餐厅吃饭，餐厅想来是贵族老爷吃饭的地方，我们这些下人平常只能在厨房或者外面吃。” “在我这没什么区别。”荆囚声回道。 一旁的约翰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之前在落日领的时候荆囚声就没少和流民围在一堆篝火前吃饭，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并在之前深认为这是面前这位领主大人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 荆囚声抬头扫了眼其他人的碗——肉汤里的肉几乎都在自己的碗里，盛不下的则被黛莉娅分给米莎和约翰，黛莉娅自己的碗中却只有一些清汤寡水，和几块孤零零的和土豆很相似的芋头块。 “黛莉娅，过来一下，把碗拿上。” “...好的，荆棘大师。”黛莉娅应道，虽然不知道荆囚声想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把自己的碗放在荆囚声的面前，并用心疼和不舍的目光看着碗里的几块芋头。 所以她是以为自己要和她抢食吃吗？！ 我有狗到这种地步吗？！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从碗里挑出几块肉放到黛莉娅碗里。 然后是米莎。 “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应该多吃肉才对。”荆囚声说道。 “荆棘大师...”黛莉娅看着荆囚声碗里渐渐变少的肉块，愣了一下。 而一旁的约翰则看着剩下的肉块，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另外两个都分了，自己应该也不会少吧？ 约翰想着，轻轻推了一下碗发出一声轻响。 荆囚声：“...少不了你的。” “可是荆棘大师...”黛莉娅忍不住说道，“您没有了...” “怎么没有，大家都一样，吃吧。”荆囚声回道，率先夹起一块烤饼。 ...黛莉娅的厨艺不算太好，但也差不到哪去，肉汤就是用盐简单调了一下味，几乎吃不出别的味道——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比莉莉娅的克家菜要好上许多。 黛莉娅一边吃着干饼一边偷偷抬眼打量着荆囚声，虽然身上穿的衣服不一样，眉眼也发生了许多变化，但毫无疑问，眼前的荆囚声就是在神国时对她非常好的荆囚声。 这让黛莉娅的心中微微得到了些许安宁。 于是黛莉娅犹豫着，开口道：“荆棘...大师？” 刚一开口黛莉娅就后悔了，她连忙低下头不在说话，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自己无意识的呢喃，但好在自己刚才的声音似乎很小，坐在对面的荆囚声并没有听到。 只是可惜，还是不够小。 坐在左手边的约翰听到了。 “诶荆棘大师，黛莉娅她刚才喊您。” 黛莉娅：“...？” 她的狐狸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尾巴崩的很紧，似乎恨不得一尾巴抽死话多的约翰。 “啊？”叼着半块烤饼的荆囚声抬头看着黛莉娅：“怎么了？” “我...我，啊...我没事。”黛莉娅歪着头眼睛看向别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慌张。 “...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是老虎。”荆囚声忍不住笑道。 黛莉娅的尾巴似是恨她自己不争气地甩了两下，但在荆囚声目光的‘逼迫’下，黛莉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荆棘大师...我想和您学一些战技。” “战技？”荆囚声闻言眉头一挑，“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黛莉娅下意识瞥了眼米莎——答案很明显，为了保护米莎。 荆囚声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黛莉娅的想法：“所以你之前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事？” “嗯...可以吗，荆棘大师？” “当然，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荆囚声随口回道。 不过他还是希望黛莉娅想保护的东西能再多一个，那就是她自己。 虽然这句话荆囚声没好意思说出来就是了。 “可是大师...战技这东西，我们这些奴隶好像没有资格学习吧？那都是贵族老爷才能学的东西。”约翰忍不住说道，但他的眼睛确实晶晶亮的，显然也对战技有很大的兴趣。 荆囚声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毕竟现在是在康仑领，有些话还是慎言的比较好。 “怎么，你不想学？” 约翰犹豫着，点了点头：“当然想了！” “学了战技就能考核成为骑士，成为骑士那我也就是人上人了！” 对于约翰的这个想法，荆囚声虽然不喜但并不意外，毕竟一些想法的转变并不是那么容易。 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是吗，可是在领地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学了。” “...啊？” “之前我让霍普组织巡逻队时，教授给你们的就是一些战技的基础。” 约翰闻言瞪大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五章:教堂地下 荆囚声咽下嘴里的饭菜，接着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挥舞几下木棍就去对付魔兽吗？” 约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可是大师，我之前有幸看过骑士大人的切磋，他们的战技看起来可牛—了，那光辉闪的特别帅，人刷刷刷的冲来冲去几乎看不到人影都。” “任何战技都是要从基础连起来的，就算是传说骑士也要从低阶骑士学起，就像你种地一样，想长出好庄稼，那肯定要在春天就开始耕作不是。” “大师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能听懂了。”约翰回道，“...那我要练多久，才能变成厉害的职业者啊？” “等时候到了，你自己就知道什么才是厉害的职业者了。”荆囚声笑道。 约翰闻言只能将不解咽回到肚子里——他们大人物说话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吃过饭收拾过厨房，黛莉娅再将米莎送回到卧室里，便和约翰一起跟着荆囚声来到了教堂后面的小院里。 这一条街的房子好像都有自己的院子，占地最大的希光教堂和荆罪教堂姑且不论，其他贵族的房子也可以用小庄园来形容，房子前面一个前院，后面一个花园，几乎是这条街所有人家的标配。 只不过希光教堂的后院通常是墓园，里面睡的也都是一些贵族或职业者，而荆罪教堂的后院则大部分是一片训练场。 作为荆罪教堂的高阶神官，荆囚声来到这就跟回到自己的家一样，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荆罪教堂的地下库房，没有钥匙，荆囚声便用神力直接破除了大门的封印。 “也不知道两百年过去，教堂库房里的东西都还能不能用。”荆囚声小声嘀咕着，抬手挥开了大门开启后扑面而来的烟尘。 地下库房大概只有一两百平的样子，四排木柜并列排放在房子中间，门左右两边的石墙上也挂着不少杂物，而在库房的另一面，一个门上布满细密铁刺的狰狞铁门则坐落在房间尽头，其中似乎还隐隐有恶臭传出。 “大人...”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约翰当场就从心了，本来还想挑个武器好好看看的他一个箭步退回到荆囚声的身后，指着那铁门颤声道，“大人，那门...是什么啊？” “...两百年前荆罪关押邪教徒和罪犯的囚牢。”荆囚声回道。 在神权帝国时期和之前，荆罪便扮演着司法审判这一角色，所以各个地区的牢狱也基本是修建在荆罪教堂的地下，只是现在，这一权利基本转移到了各地的领主和统领领地的国王手中，荆罪牢狱基本也都被封存了。 但这臭味...很不正常。 先不提什么臭味能持续两百年不散，单单按照荆囚声自己的经验，他此前去过还投入使用的地下囚牢也都没有这么大的异味，一来荆罪的神官不会随便做出出格的审判之举，二来各个地区的荆罪教堂也都会按时清理牢狱，以免污秽在此积累。 使用时没有异味，空置了两百年后反而有恶臭产生？ “你们不要靠近那扇门。”荆囚声说道，自己却是走到门边。 荆罪地下牢狱的防御非常严密，饶是已经过去了两百年，隔绝感知的阵法似乎都还在运转，荆囚声没能感知到那扇门的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并不妨碍荆囚声做一些小小的防备。 他将手放在铁门旁边的墙上，神力注入后牢狱中沉寂了两百年的阵法也再次开始运转，一圈圈阵纹不断在墙面上闪现，而铁门的门缝下面也有丝缕白雾不断溢出，那是牢狱的净化法阵在发挥作用。 管你里面有什么东西，先把杀毒开上二十四个小时慢慢焖煮，里面要是真有什么污秽残留荆囚声也不信它能活到那个时候。 荆囚声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好了。” 不得不说这地下牢狱的质量不错，两百年前的法阵，怎么说也是老古董了吧，居然还能用。 希望库房里的东西也都没过保质期。 荆囚声回头看向其中一排木架。 这间位于地下牢狱旁的库房通常放的都是一些低阶的魔法兵器和普通铁器，以及一些一次性的魔法卷轴，这都是给看守地下牢狱的守卫用的，与职业等阶相对应的话通常不会超过四阶，再高的魔法装备和卷轴就只能和总教报备地方教会才能持有，在这一点上荆罪是八大教派中最严格的。 荆囚声来到第三个木架旁拿起一份魔法卷轴，但这里长年无人打理，魔法卷轴最外层的保护已经失效，这便导致内部的发动部分也出现了严重的脆化或絮化问题，其中最严重一本荆囚声拿起时便散成了一地的碎片，其中还有一大片虫子跑了出来。 一整个木架的魔法卷轴几乎没有一份幸存下来，这让荆囚声颇为心痛。 至于剩下的物件，普通的铁器反倒是保存的最好的，它们上面都涂抹有一种特殊的植物油，所以大部分武器都只有一小部分出现铁锈，基本稍加打磨修理便能重新投入使用。 而魔法武器，虽不像魔法卷轴那样全部损坏，但能用的却也不多，大部分都被魔力侵蚀成了一堆废铁。 根据笔记中记录的知识，在沃伦世界中魔力有一个奇特的特性，那就是魔力总是会从低质量、低数量的魔力集中流向高质量高数量的魔力集，如果把整个世界看做一个巨大的魔力集，那单一的魔法装备和卷轴便是小魔力集，自然，魔力变回不断从它们之中流逝回世界，在这一过程中魔力会不断侵蚀储存它们的物品，这便是一种由内到外产生的魔力侵蚀现象。 而即使有东西真的能扛住两百年的魔力侵蚀，其中的魔力也大部分都流逝一空——不过这种情况要更好处理，修复内部的法阵重新灌入魔力后该魔法装备通常便能再次使用。 荆囚声大致清点了一下库存，一共二十多件魔法装备，魔力流逝一空的有三件，剩下的几乎都被魔力侵蚀严重，已然沦为一堆废铁。 “两把制式蔷薇长剑，一把骑士大枪...”荆囚声低叹一声，拿起两把长剑分别递给了黛莉娅和约翰。 看着手中嵌有魔法石，一看就造价不菲的武器，约翰和黛莉娅一时都是冷在了原地。 “诶？大师？您这是？”饶是有点小贪心的约翰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荆囚声给错了装备，虽然荆囚声带他们来这时他就已经猜出了荆囚声是要给他们找趁手的兵器的，可在约翰看来自己能分到一把普通的长剑就已经很满足了，像这种魔法装备，那是把他卖了他都不敢过多奢求。 “怎么了？”荆囚声愣了一下，“哦对了，你在领地里练得是长矛，长剑反而不会用。” 荆囚声拿回了蔷薇长剑，转头又把骑士长枪丢给了约翰。 约翰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虽说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骑士一直是他的梦想，但真当一把骑士长枪落在自己手中时，约翰满脑子就只剩下——这不合礼数与身份、别人看见这一幕会不会直接杀了我、我现在拒绝还来不来得及。 一只手落在约翰的肩上，约翰猛地打了个冷颤，他回过神看着面前的荆囚声，抱着骑士长枪结巴着说道：“大...大...大人，这...这不...合适啊大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荆囚声笑道，“我以荆罪神官的身份任命你为我的护卫，作为神官的护卫，只有一把骑士长枪做武器反而有点寒酸了。” “放宽心，只要是在荆罪教堂内，没人敢说你什么，记着，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到后院的训练场上，我再教你别的战技，对了黛莉娅，还有你。” “知道了，荆棘大师。”黛莉娅抿着嘴唇点头应道，虽然同样震惊于手中的魔法装备，但在见到荆囚声的态度后她便收起了那些没用的废话，心安理得的接下了长剑。 不过黛莉娅也在心中暗自发誓，自己绝不会辜负荆囚声赠与的这把长剑。 第一百三十六章:消失的抚恤金 庄园那边的事刚刚落下，劳恩便和队长请了假，独自一人赶回康仑主城。 他还记得瓦吉特的临终遗言，所以他此番回来，就是为了帮瓦吉特的妻女申请抚恤金。 其实这种事本不该是劳恩这个外队骑士来奔波操心的，按照规定，他只需要把瓦吉特牺牲的事情报告给他的队长，他的队长自然就会处理这件事。 事实上当时劳恩就是这样做的。 可当劳恩带着瓦吉特所在小队的记录官赶回去时，那里就只剩下了一堆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烂盔甲。 看不到遗体，记录官自然不会将瓦吉特的牺牲记录在案，而任凭劳恩当时怎么愤怒，怎么抓住那两个负责焚烧尸体的骑士质问，那两个骑士都始终只是摆着一张笑脸，声称自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骑士的尸体。 劳恩自是不甘心瓦吉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打上一个失踪、疑似叛逃的标签，所以他专门和自己的队长请了个假，打算到主城的骑士管理所讨一个说法。 骑士管理所，是领主麾下一个统领管理骑士的机构，身位一个领地的领主威廉自然不会亲自费心挑选培养和管理那么多骑士，骑士管理所便是领主用于培养、管理骑士的机构，同样，骑士的所有生活补贴以及抚恤金之类的项目都是在这里进行发放。 “当时瓦吉特要是丢下我肯定能自己逃走的，他是为了我才死在那条沟里，所以无论怎么说，我一定要帮瓦吉特的妻女要来抚恤金...对，没错，这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我必须把瓦吉特的抚恤金要回来。”劳恩喘着粗气，摸着挎包里的匕首自言自语道——那是瓦吉特的遗物，上面刻有瓦吉特的名字，在劳恩看来这是能证明瓦吉特是战死在庄园里的关键证据。 有这个证据，他一定能把瓦吉特的抚恤金给要回来。 秉着这个想法，劳恩一路从康仑庄园走回了康仑主城，这是哪怕做马车都要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在暗夜中他就只靠着一根火把走完了这漫长的一程。 好在他终于到了骑士管理所的大门口。 一路上没吃没喝走了近六个小时的劳恩舔了舔干涩的嘴角，他看了眼骑士管理所大门上的交叉双剑与盾牌徽章，对门口站岗的骑士说道：“你好，我是第十七骑士小队的骑士劳恩，这是我的骑士证和骑士徽章。” 门口的骑士拿过劳恩的证件扫了一眼，然后便摆摆手，示意门内的骑士把大门拉开。 沉重的大门缓缓升起，露出如巨兽黑口一般的通道，劳恩咽了口口水便低头向管理所内走去。 这座由青冈岩垒起的堡垒内部如同迷宫，如果排除拐弯的地方的话几乎每段路都是几根插在墙面上的火把和青灰色的石头长廊，劳恩只能走过每一条长廊每一个拐角，一个一个房间的去找挂着‘补助发放处’的房间，他有点路痴，这地方来了好多次他都记不住路，而路上的骑士也大多时候都板着个死人脸，根本不会因为同僚问路而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如此一来劳恩就更不奢望他们会开口指路了。 在堡垒里面转了大概有三四圈的样子——至少劳恩是这样想的，有一个地方他好像路过了六七次——劳恩终于找到了补助发放处，他敲了敲嵌在石墙里的木门，在得到‘进’的允许之后，劳恩才推开门走进屋内。 房间门口正对着一张方形的窗户，窗户下摆着一套木桌椅，窗户两边是放着卷宗和智者雕像的书架，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看上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骑士，一个靠坐在窗台上，嘴里叼着由干草叶卷成的燃草香时不时吸上一口，在劳恩进来后便把头扭到窗外，一个坐在桌后，正往桌子下面塞着什么。 桌子后的骑士看着劳恩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事？” “申请抚恤金。”劳恩说道，他快步走到桌子对面桌下，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瓦吉特的抚恤金，在污染入侵庄园时他随队前往庄园清楚邪恶，后来在庄园南边的农舍处...战死了，没能留下遗体，但这是他的遗物，我可以作证，他就是为了救我死的，他...走之前希望我能帮他把抚恤金申请下来，转交给他的妻女。” “好的好的好的，慢点说...劳恩先生。” “...额，是瓦吉特，骑士瓦吉特，劳恩是我...”劳恩木木地回道，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做过自我简绍。 负责登记补助项目的骑士回头看了身后骑士一眼，两人一同耸了耸肩，随后他站起身，从旁边的卷宗架上翻扒出来一个本子。 “骑士瓦吉特，第三小队精英骑士，从伍七年...哇哦，老骑士了。” 劳恩连忙点头：“是的...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骑士。” “嗯，对，令人尊敬。”对面的骑士挑了挑眉，“住在外城区...好吧外城区第三大区十四号街道第085号，妻子名叫安丽，有一个女儿，十四岁，名叫莎莉娜。” “对...可是...需要这么详细吗？” “当然！”对面的骑士话锋一转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猛地合上卷宗，“事实上，瓦吉特于康仑庄园中叛逃，至今下落不明，作为惩罚，他的妻女将会被卖做奴隶。” “...什么？！”劳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瓦吉特已经死了！战死的！他怎么可能叛逃？！” “他当然已经叛逃！这是前线的兄弟传回来的情报！”对面的骑士大声呵斥道，“你别冲我喊叫小子！我有理由怀疑你已经和瓦吉特暗中勾结！就是为了骗取抚恤金好逃离康仑！” “你放屁！” “你这是在辱骂长官？！”桌对面的骑士站起来给了劳恩一巴掌，随后大声喊道，“卫兵？！卫兵在哪里？！把这个顶撞长官，而且试图包庇逃兵，骗取抚恤金的恶棍抓起来！” “我不是！我没有包庇！瓦吉特也没有叛逃！”劳恩大喊着，几个卫兵冲上来按住了劳恩的肩膀和双手，但他还在挣扎，“瓦吉特是战死的，他带着我们和杂役赶走了四波魔兽的进攻！他是英雄！他救了很多人！” “带着杂役，赶走了魔兽？还是四波？”桌后的骑士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该死的，你们这群小人！我不许你们诋毁瓦吉特先生！” “把他拖出去关到牢里。”桌对面的骑士甩着抽的有点疼的手坐了回去，“过几天等确定了瓦吉特的罪名后就把他送到绞刑架上。” “滚开！”劳恩怒喝一声甩开了身后的骑士，他猛地扑到桌上拽住了桌对面骑士的领子，他刚想说些什么，但又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靠在窗台上的那个骑士，正是当时把瓦吉特的遗体烧掉的骑士之一！ 此时恰好一张收据从桌子下飘出，那张纸瞬间吸引了劳恩的目光——那是瓦吉特的抚恤金下发收据，已经盖上了通过发放的戳子。 劳恩瞬间明白了——是眼前这个长官让手下的骑士跟着支援的骑士混进了庄园，他们烧掉了一部分骑士的遗体好把抚恤金留到自己的腰包里，同时再给那些遗体消失的骑士按上叛逃的罪名，最后再把他们的家人卖给奴隶贩子，这样就又是一笔收入！ 很不幸的...瓦吉特就是被他们盯上的目标之一！ “畜生！”劳恩怒吼着，却再次被冲上来的卫兵按倒在桌子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好兄弟 “你们在吵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雄浑的声音犹如雷震，整个房间的人都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定，包括那两个压着劳恩的卫兵，也马上将劳恩松开绷的直挺。 来者是威廉领主麾下骑士团的团长，科宁。 科宁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内的几人：“你们刚才在叫嚷什么？不知道今天领主大人的弟弟要来视察吗？” “嘿，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那站在桌后的骑士立刻弓着腰来到科宁身边，他指着劳恩解释道，“就是这小子，拿着一个叛逃了的骑士的匕首想过来骗抚恤金，我们不给还一直捣乱，属下我这也是没法了才让卫兵把他押起来的。” “你胡说！”劳恩闻言忍不住怒吼道，“瓦吉特没有叛逃！我看着你的人把他的遗体给烧了的！” “吼什么吼，比谁嗓门大呢？”科宁转头对劳恩呵斥道，“三阶的骑士也敢指着长官喊话，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骑士的道德和荣誉？！” 随后，他看向补助发放处的长官：“有证据能证明那什么...瓦吉特叛逃了吗？” “当然有的大人。”骑士小长官应道，立刻拿出一堆文件来交给科宁。 “这些上面发的确认文件，可以确定瓦吉特已经失踪叛逃的。” 科宁拿过文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单词顿时皱起眉头，没看几眼后便将其丢还给小长官。 “你呢？说瓦吉特是战死的，有没有证据？” “我亲眼看见的。”劳恩立刻回道，同时指着刚才推搡时掉在地上的匕首，“那是瓦吉特的遗物。” “就一把匕首？！”科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还亲眼看见，我能直接看见你脑子里的画面不成？” “行了，这事就这样吧。”科宁摆了摆手，“瓦吉特叛逃，就这样了。” “至于这个骑士...撵出去就行了，别留在这碍眼。” 小长官闻言面色一变：“可是大人...他很有可能是想帮着瓦吉特骗取抚恤金的啊，属下觉得还是关起来比较合适。” 科宁顿时瞪了小长官一眼，侧过身将其拉到自己身边：“领主大人的弟弟今天下来视察，这时候你让我带着一个我们练出来的骑士关到牢里？你是不是诚心让我找不开面子？！” “赶远一点，别让领主的弟弟看低了我们骑士的教养，要是你害我倒霉了，小心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啊...是是是，大人我明白了，我这就把他赶出去，这就把他赶出去。”小长官应道，立刻挥手示意几个卫兵把劳恩给压出去。 劳恩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但其中一个卫兵已经把布团塞进了劳恩的嘴里，他只能支吾着挣扎着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诶！走侧门！别让领主大人的弟弟看见了！”科宁在后面低声嘱托道。 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劳恩心中所有的希望。 他被两个卫兵押着到了骑士管理所的侧门，他被扔了出来，当身后管理所的大门关上时，劳恩正好看见一辆装饰繁复，门上垂着鎏金帘子的马车从巷口外的道路上慢悠悠地驶向骑士管理所大门。 劳恩双手死死扣着石砖路上的地缝，直到指甲开始隐隐作痛，他才擦干净眼下的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 “对不起...瓦吉特。” 劳恩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挎包，他的运气不错，刚才那些卫兵把他丢出来时没有搜走他身上的骑士证和骑士徽章。 但是这些东西...这些自己不惜隐瞒身份顶撞父亲也要追求的东西...真的还有意义吗？ 劳恩深吸一口气，先回了趟自己在内城的家。 能住在内城，那就说明劳恩的家境也相当不错，最少也是个有爵位的贵族。 事实上劳恩也确实出身于贵族，只是和那些有着久远历史和传承的贵族不同，劳恩的家族是他父亲这一代靠着经商才获得了爵位，并向领主进贡了大量的财产和利润才换来了进入内城生活的机会，所以虽说是一个贵族，但在这内城，他的家族也并没有太高的地位和权利。 就像外城，靠近内城的歧视最外围的人一样，他们这些最靠近外城的小贵族也被中心的大贵族们瞧不起。 所以哪怕是在骑士管理所受到一个小长官那样的羞辱，劳恩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父亲。 毕竟自己想做骑士的这个愿望向来不被父亲喜欢，如果不是自己的弟弟在经商上颇有天赋足以担起家族的重担，怕是他早就被父亲一封家书给逼回家中，去当一个败家的商人。 不知不觉，劳恩已经走到了自家院子的门口，随时候在门口候客的仆人看到回来的自家大少爷后立刻打开大门，接过他抱在怀里的骑士头盔。 “劳恩少爷，您回来的正好，今晚您的弟弟劳伦斯也在家中，今晚真是适合团圆的美妙日子。” “劳伦斯也回来了？”劳恩闻言眨了眨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弟弟平常都在外城做生意，回来的次数比他还少，这次回来能够撞见也是挺巧的。 “...我爸爸呢？” “在书房，少爷。” “好，我知道了，让人帮我准备下热水，一会我洗个澡。” “好的少爷。” 在佣人的服侍下，劳伦洗过身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便来到了弟弟劳伦斯·帕恩的房间中。 听到开门的声音劳伦斯抬头看了眼书桌上的镜子，在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哥哥后才咧嘴笑道：“嘿哥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弟弟。”劳恩应道。 “这语气可不像你，我还记得当时你成功考上骑士后有多开心，是骑士的训练太累人了吗？” “...大概是吧。”劳恩有气无力地回道，“倒是你，这么开心，看来和赛利亚子爵的女儿的约会很成功？” “吹啦！”劳伦斯欢快地说道，“吃饭的时候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神官搅乱了约会，不过我也确实有些问题，当时我太得意忘形了。” “是吗...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劳恩嘀咕道。 “本来我是不会这么说的，但那位姑娘在饭后给了我一巴掌，可能是因为觉得我漏怂的样子丢了她的面子，这让我一下就看开了，感谢那个搅局的人，让我意识到子爵的女儿可能并不适合我。” “...请一个内城的小公主去外城用餐，她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乐意吧？” “我亲爱的哥哥，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劳伦斯放下羽毛笔举起双手，“当时是她要去看我的商会，半路饿了也是她挑的餐厅。” 劳伦斯起身打开一瓶香槟酒倒上两杯分别给自己和哥哥，劳恩扫了眼酒的牌子，眉头一挑：“看来最近生意不错？” “是很不错，从莫伦琴领来的一种野草在这居然买上了好价格，我趁机大赚了一笔，就这么一笔，至少接下来两年我们要上交给领主的税收都解决了。” 劳伦斯左手举着就被，右手虚放、踮起脚尖绷紧身体原地转了一圈：“啊——我真是个天才。” 劳恩闻言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只是一想起瓦吉特的事他脸上的笑容别难以控制的淡了下去，劳恩只能仰头喝了一口酒，试图用酒的香气淹没自己心中的苦涩。 但作为劳恩的好弟弟，劳伦斯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兄长心中的郁闷。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哥哥？”劳伦斯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劳恩。 劳恩沉默了片刻，最后抬起头看着劳伦斯：“弟弟。” “我突然不知道什么才算作骑士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那样的人 劳恩将瓦吉特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劳伦斯。 劳伦斯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开口道：“那真是...太可怜了。” “至于骑士管理所那边...我只说不出所料，在生意上我也遇到过这种事，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早该想到他们手下的骑士也没几个好东西的。” “还好哥哥你运气不错，要是你真被关到大牢里，以咱们家的身份还真不一定能把你保出来。” “是啊...我运气不错。”劳恩喃喃回道。 兀地，他将酒杯放到一旁，不安地搓着自己的胯部两边的衣摆：“所以...劳伦斯，我...我想借一点钱。” “嗯？怎么突然提到借钱的事？” “...瓦吉特先生的抚恤金要不过来。”劳恩说道，“他的妻女很需要这笔钱，而且不管再怎么说...瓦吉特先生都是救了我的命的，既然抚恤金要不过来...我总歹在别的地方补助一些。” “确实应该，但是请容我拒绝，哥哥。” “啊？”劳恩闻言一愣，“是家里比较紧张吗？那可以把我的开销在削减一些...而且...而且...” 他很想问劳伦斯之前不是还赚了很多的钱，但劳恩开不了口，因为那是他弟弟挣得。 “冷静...冷静一点哥哥。”劳伦斯打断了劳恩的胡言乱语，“你之前有提到过吧？瓦吉特先生的妻女都住在外城区，还是最外面的地方，在那里，如果她们突然拿到一大笔抚恤金，她们会得到什么？” “...有钱在更里面的地方买一间不错的房子？”劳恩低声回道。 劳伦斯：“不，她们连自己家走不出去，钱就会被别人给抢光了。” “甚至运气再差一点，刚好遇到那些准备把她们卖给奴隶的骑士，你借来填上的钱也只会再落到那些骑士的口袋里。” “...怎么会这样？”劳恩张着嘴，抬手捋过头发。 “这就是现实，哥哥。”劳伦斯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你去外城把她们接到我们家，我给她们安排一个活计，至少不用担心被卖做奴隶或被抢走抚恤金。” “而且...你还说当时帮了你们的是荆罪的神官，对吗？” “是的，可是荆罪神官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劳恩塞满骑士道德、荣誉和底线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怎么会没有呢我的笨蛋哥哥。”劳伦斯说道，“你这两天准备一下，多去荆罪教堂祷告做礼拜，领主大人信仰的就是荆罪，他肯定会让那个荆罪神官留下来并修缮荆罪教堂，如果你能和那位神官打好关系，抚恤金不就可以要回来了吗？而且这对于我们家族也有好处。” 劳伦斯飞快地说着，同时也忍不住打起算盘：“到时候把抚恤金当做母女俩的工资发下去，还能剩俩雇工的钱，一笔三赚啊。” 这句话劳恩自然也是听到了：“啊？抚恤金本来就是她们的啊？” “嗯对。”劳伦斯随口应付道，“把她们接进内城的路费和打点用的费用就用抚恤金抵了，哥哥你也不想把她们接进来后反而给我们家带来麻烦吧？” 劳恩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劳伦斯拍手说道，“哦对了，荆罪教堂...有机会我也跟你一起去一趟吧，反正这一层关系是肯定要打点好的，你这么笨我有点放心不下来。” 劳恩：“...你大可不用每次见面都要强调这么一句。” 劳伦斯嘿嘿一笑，照着劳恩的胸口来了一拳——然而劳恩动都没动一下，反倒是劳伦斯自己握着拳头变了脸色：“嘶...你怎么在家里还带着护心甲？！” “作为一个骑士，随时随地都要做好战斗的准备。”劳恩神色一正回道。 “好吧好吧，这是...骑士守则第四条，你念叨的我都快会背了。”劳伦斯摇着头翻了个白眼，一手揽着自己老哥的肩膀，“行了，晚饭马上就好了，先去餐厅吧。” “知道，别推我...你身上香水味好重。” “那也比你汗臭味强，洗都洗不掉，而且我这是贵族的礼仪好不好。” “贵族礼仪...比骑士守则还复杂...” “...对了哥。” “嗯？” “你刚才是不是还说，不知道什么才算做一个真正的骑士了？” “...嗯。” “至少在听过你刚才讲的事情后，在我心里，瓦吉特先生就是一个真正的骑士。” 劳恩闻言愣了一下，他回头看着劳伦斯的侧脸，劳伦斯咧嘴一笑，接着道：“至少真有和骑士小说里一样的骑士，不是吗？” “是的。”劳恩回道，目光再次坚定。 “我也会是那样的人，那样的骑士。” “劳伦斯少爷，劳恩少爷。”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刚刚严肃正经起来的气氛，两兄弟一块回头，只见家里的年轻管家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两份邀请函。 劳伦斯和劳恩相视一眼，劳伦斯伸手接过了邀请函。 “这是领主大人的邀请函，领主将在今晚举办一场晚宴，所有的贵族和主教级的神官都会到场。” 鲁夫管家如此解释道。 从库房里出来后，荆囚声便又见到了刚才那位管家。 他带来了一份邀请函，是威廉领主亲自手写的，邀请荆囚声晚上出席他在领主城堡里举办的晚宴。 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收到了邀请函，但荆囚声已经能想象到都有哪些人会出席今晚的晚宴了，以及今晚的晚宴会有多少暗流中的麻烦。 毫无疑问，无论这场晚宴开办的理由和主题是什么，暗地里，这场晚宴都是为了他这个荆罪神官而准备的。 作为未来康仑领内的一个新势力，威廉必然会在今晚把荆囚声以及荆罪推到众贵族和众神官面前，到时候，暗流的风暴便都会聚集到荆囚声和荆罪一方头上，他威廉只需要坐镇后方时不时的给荆囚声一些支持，既能趁机打压别的势力，又能趁机尝试掌控荆罪的势力——这算盘，打的荆囚声在荆罪教堂的库房里都听见了。 但荆囚声还偏偏没有理由拒绝这场晚宴。 也是，反正早晚都要成为那些人眼中的主角的，那为何不在今晚，所有人都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呢？ 荆囚声自是不可能让威廉如愿的，所以当时他主动申请后续前往康仑庄园协助庄园重建发展教徒也是一个缓兵之计，威廉没有拒绝想来也是想看看荆罪时隔两百年后回归的言行和作派是否有变化，这第一步棋，荆囚声是给自己放到了一个进退有度的地方，后面也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考虑后续的安排，如此一来，今晚过去也就只需要和那些人打打太极就行。 荆囚声突然一愣，然后便无奈地低笑起来，边笑边摇着头。 “额...神官大人...怎么突然无故发笑？”管家鲁夫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说道。 在现实世界，在检查组的时候，他最恶心的就是这些打太极的事情，在他看来不管什么事情直来直往肯定是效率最高最好的办法，效率既是生命，这曾是荆囚声的信条。 结果现在倒好，他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打上了一手不错的太极。 恍惚间，荆囚声的耳边似乎又想起一个苍老又慢悠悠的声音：“求生啊...干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一个和光同尘，那么什么叫和光同尘呢？那就是要发光，但别太刺眼，要低下去做一颗灰尘，但别随着灰尘一起脏到泥里。” 求生，是自己老师闲着没事干的时候非要给荆囚声取得字，虽然荆囚声一直觉得这个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荆囚声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点想自己的老师了。 “老师...和光同尘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诶，你管那么多？反正在我这是这个意思~” 荆囚声嘴角咧了一下。 有时间了...回去看看他吧。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他眨了眨眼睛，将邀请函收下：“稍后我准备一下，立马过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烧烤的串串自己跑了 或许是因为威廉是一个荆罪信徒的缘故，他的城堡也同样采用的是荆罪风格式的黑色尖顶建筑，东边耸立着一座高塔，高耸的城墙自塔底将延伸将整个城堡包围起来，站在城堡的大门底下看去，好像一个巨大的黑盒子凭空落在了这片城市中间。 到处都是白底红屋顶的房子，一个黑大块坐落在城市中间属实有点过于突兀了，不过荆囚声已经习惯了那些贵族马车上马戏团彩旗一般的各不相同的彩条旗，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荆囚声坐在威廉领主准备的马车里，在这辆马车后面还有一列几乎占满了街道的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都嵌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毫无疑问，那些马车里坐着的都是来参加晚宴的达官显贵。 就是荆囚声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那就是威廉到底怎么想的，把城堡大门关上把他们所有人都留在外面。 还把他坐的马车放在门口的第一个位置上。 如果只是针对自己的话那荆囚声也就忍了，可后面还有整个康仑主城的贵族在等着，他总不至于把那些人也得罪了吧。 荆囚声沉吟片刻，掀起帘子看向跟在马车外面的管家鲁夫。 “我后面的马车是谁的？” “回禀神官大人，是赛利亚子爵大人的马车。”鲁夫并没有隐瞒，直接回道。 荆囚声点点头，放下了帘子。 很好。 报应来了。 威廉的爵位也是子爵，而作为康仑领领主，这里想来也不会有比他的爵位更高的贵族，虽然荆囚声搞不懂为什么一个领地会有两个子爵爵位的贵族，但很显然，除去威廉，这个赛利亚子爵就是康仑领权力最大的人。 但是在康仑领，一个权位仅次于威廉的贵族，此时此刻他的马车却排在一个新来的神官后面... “我这是在被他架在火上烤啊...”荆囚声嘀咕道，“而且威廉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就可以确定这赛利亚也只是一个只看眼前得失的人，他肯定会因为这件事在宴会上明里暗里找我的刺，威廉就可以趁机坐收渔利” “这是连太极都不想让我打了呀。” 就在荆囚声思索这些东西的时候，城堡的大门终于缓缓拉起，伴随着如同巨兽一般的轰鸣声，穿着洁白裙子的女佣和黑色正装的男仆分成两列分别站到了大门的两侧，躬身行礼。 接着是一个身上斜搭着肩带、头上带着鸡冠一般的羽毛头盔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踩着仪仗马步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双手捧着金丝卷轴的骑士，那骑士缓缓打开卷轴，朗声念道：“以领主威廉·诗朗之名义，受荆罪女神之庇佑，安福晚会将于诗朗城堡举行，特，在此欢迎各位宾客如约而至！” “有请宾客入场，第一位客人，荆罪教廷荆罪神官，荆棘大师——” 身下的马车晃动了一下在此行进起来，坐在马车中的荆囚声低叹一声：“这个老狐狸。” “有请宾客入场，第二位客人，赛利亚子爵及其妇人——” 虽然隔着两辆马车的木板和一段不小的间隔，但荆囚声还是隐隐觉得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既然称为城堡，它的规模就肯定是担得上城堡的称呼的，单是城墙下的大门隧洞便有近二十米的厚度，在路过那些躬身行礼的佣人时马车还专门放满了速度，踢踏踢踏的板正脚步在马车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穿过城门隧洞，便是一片足以抵得上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前庭院，只不过偌大的前庭院里并没有修建什么花园喷泉之类的装饰，反倒只有一片简简单单修剪齐整的草坪，一条通向正厅大门的石板路，以及站在石板路两侧的骑士列队。 在侍从的引导下马夫将马车停到了左侧的草坪上，侍从搬来马凳子，才拉开马车的门请荆囚声下来。 “不愧是一地领主，这马凳子上都要镶上几块宝石。”荆囚声嘀咕着，下到草坪上。 领主威廉便带着另外几个佣人在正厅的门口等着，作为第一个下车的人荆囚声自然一出场就落在了威廉的视野中，威廉遥遥冲荆囚声咧嘴一笑，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本想趁机当众和赛利亚子爵客套两句消解之前尴尬的荆囚声不由抽了抽嘴角，只能顶着刚刚下马的赛利亚子爵不满的目光走向威廉。 从马车到正厅大门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但第一批进来的马车上的贵族几乎都已经看到了荆囚声的正脸，对于领地新来荆罪神官这些达官显贵显然已经收到情报，而在看到这个荆罪神官刚来就取代了赛利亚子爵第一个进入城堡的待遇，在他们心中，荆囚声此时便已经是威廉手下的人了。 荆囚声面不改色的走到领主威廉的面前，他右手扣着左手手腕微微行了个荆罪薄礼：“领主大人安好。” “荆棘大师安好，庄园那边有不少事耽搁了行程，这次是我迟到了，劳烦格外在久等，来，快请进。” “谢领主大人。”荆囚声应道，拍了拍身上还有不少破洞的神官袍子便进了正厅。 身后的威廉将鲁夫拦了下来：“我让你准备的礼服呢？” “大人...大师他不肯穿啊。” “...行了，没你事了，下去吧。” 作为荆罪神官却穿着领主准备的礼服来参加晚宴，荆囚声可不希望外面的人误以为他有什么断袖之癖，本来刚才的一些事就是有嘴也解释不清的，荆囚声自是不可能在给其他的贵族造成更多的错觉。 荆囚声打量着正厅，很显然，这就是一个用来举办宴会和舞会的大厅，大厅一共两层，镂空的风格，二层大概只有一层二分之一的面积，波浪形的长台和栏杆正对着大门，两边是沿着弧墙铺着红毯的楼梯，想来一层都是给一些小贵族交际的地方，真正有世袭爵位的贵族和神官高层，都是在二楼聚会。 荆囚声无视了旁边引路的侍从还有身后陆续进来的贵族惊诧的目光，先去一楼摆满了糕点酒水和美食的桌上拿了块蛋糕啃了一口。 也不知道... 总是仪表堂堂的威廉领主，会不会介意自己‘手下’的荆罪神官，会是一个不懂规矩礼数丢了他面子的粗人呢。 “荆棘大师，您的位置在二楼。”管家鲁夫冲了上来抓住荆囚声的手臂说道，“来，请跟我来。” “我饿了。”荆囚声笑道，在鲁夫管家的拉扯下来到左边的楼梯旁，正好和后来的赛利亚子爵与其夫人撞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避世多年属实不懂什么规矩，让各位见笑了，我还以为来了就可以直接吃饭了呢。” 荆囚声露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而在见到自己被鲁夫拉着又要当了赛利亚子爵的路时，他连忙停下来往旁边避让了一下，顺带做了个请的姿势：“诶，不好意思，您先请。” 荆囚声用的平礼，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屈居在赛利亚的下面。 现在，他在那些达官显贵的眼里，就只是一个避世多年不懂规矩的神官而已。 看起来方才三十多岁的赛利亚子爵微微一笑，此前一直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些，他冲荆囚声笑着点点头，然后挽着自己夫人的手向二楼走去。 在楼梯上说话挡住别人的路可不是什么绅士之举，赛利亚自认自己不会做出荆囚声那般无力的举动。 荆囚声回头冲威廉嘿嘿一笑：“那我先上去了？” 他手里还抓着那块咬过的蛋糕。 威廉的那张国字脸上属实看不出什么心思，他只是带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贵族式微笑，又做了一遍请的手势：“晚宴而已，就是来吃喝玩乐的，神官大人不必紧张，开心就好。” “自然，自然，有好吃的我就很满足了。”荆囚声笑呵呵地回道，转头便跟着赛利亚子爵上了楼。 第一百四十章:双月制 大厅的二楼要更加豪华，不知是什么但肯定是某种高阶魔兽的皮毛、再用金线绣上花纹的地毯被人随意踩着，两张牵着华贵宝石的红木桌子在头顶绘有希光法阵的钻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上面放置的食物也都是一些名贵的东西。 两百年前就快要灭绝的生血兔（一种大型红皮无毛兔）被做成烤全兔、罗斯说的最好的松塔酱做装饰的松软蛋糕，从深寒血牛身上生切下来做的生腌牛肉，每块田里最大最饱满的绿藤球果实做成的卷饼只是它的配选之一，而这些都还不是主菜，主菜被单独放在一张桌子上，那是一种荆囚声也不认识的禽类，或许是这两百年中出现的新物种，但上面洒的香料所散发的香味荆囚声却非常熟悉... “圣域花，龙血木，紫气香，神俯首...” 在战乱时期，那些香料是可以救命的草药，在饥荒的时候，那些香料配上一把筛的细细的沙便能下肚，让人死的毫无痛苦。 荆囚声深吸了一口气——他好久没闻过这些香料的味道了，最后一次闻，是神权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他护送一批圣药送往前线的时候。 这些东西，在以前都是当战略物资使用的，谁要是敢用来做香料...基本可以判处死刑了。 “这是黑面濠鹰，一种吃鱼的老鹰，它的肉紧实且汁水丰富，只要不是丢到火堆里不管基本就不会烤成干柴，它全身上下最为肥嫩的地方就是四只鹰腿，不过我最喜欢吃翅膀和身体连接的那一块肉，有嚼劲，而且很入味，一个厨师的手艺如何从这里就能吃出来。”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显摆吃货理解的罗斯：“你怎么也在这？” “...虽然之前是在白熊镇，但我的家好歹也是在康仑主城内的。”罗斯耸了耸肩说道，“更何况，我还是一位很有天分的学者。” “这天分指的是给别人当挂件的天分吗？”荆囚声忍不住吐糟道。 “额...”罗斯砸了咂嘴，他略显局促的看了圈周围，压低声音道，“有些事就不要在这说了嘛。” 荆囚声注意到罗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一个刚刚上楼的姑娘身上，眉头一挑大概明白了罗斯的意思。 “对人家姑娘有意思的话你应该去围着她转，而不是留在我这个一身破烂周围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神官身边。”荆囚声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罗斯嘿嘿一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避开那个穿着长摆花边蓝裙子的姑娘投向这边的目光，“现在全场的目光都在你的身上，我在你身边，不就是变向吸引了她的目光吗？” 他指了指荆囚声又指了指自己：“就当绿叶衬红花了。” “就你？红花？也对，一朵花总是花显得娇嫩，而生养它的绿叶和枝干则尤显得强壮。” “...你这是觉得我弱吗？”罗斯顿时来劲了，“我告诉你其实我可是很强的，我小时候可是跟着家里的骑士练过几招，我精通剑法。” 说着，他拿起桌上插肉的一根铁签子挥动了两下，结果差点把铁签甩到自己身上。 荆囚声无奈地笑了笑，目光瞥向楼下——他站在这可不真是为了吃东西，而是为了观察威廉。 还有贵族在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威廉还留在门口接待前来参加晚宴的宾客，按照荆囚声的猜测，在欢迎完能上二楼的贵族后威廉也就该上来了，后面的小贵族估计便是让手下的管家去应对。 威廉不出场，这会就没有人赶上来跟荆囚声搭话，毕竟不管荆囚声之前把自己营造成什么样的身份，在他们眼里，自己都还是威廉请来的荆罪神官。 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敢呢？ 是因为赛利亚？ 荆囚声心中一动，碰了碰旁边还在顾影自怜的罗斯：“和你打听个事。” “你说。” “赛利亚子爵，他是什么样的人？” 罗斯闻言一愣，随后扯起一抹笑容：“看来你意识到了？” “...什么？” “你来时做的马车是威廉领主的马车，那个马车他乘坐的不多，但我之前看到过。”罗斯压低了声音在荆囚声耳边说道，“就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是威廉故意把你放在第一个位置卡着赛利亚子爵，好让你下不来台，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赛利亚子爵是什么身份？” “看来你确实是避世很长时间了。”罗斯说道，“坎达尔王国几十年前颁布的一项新法令，任何领地上都必须有一个国王亲自安排的，和领主爵位相同的贵族，和领主享有一样的爵位世袭且保留爵位等级的权利，但不能行驶领主的一切权利。” “前任国王冕下将其称为双月制，意思就是一个领地要有两个月亮，小月亮辅佐大月亮。” 荆囚声缓缓点点头，很快便搞明白了该制度的目的和自己当前的状况。 毫无疑问，双月制能帮助王国更好的控制这些分封的领地，如果下派的贵族是忠诚的，那么他就可以成为牵制领地领主壮大的力量，且预防领地领主的叛变，如果下派的贵族不再忠诚，那也无妨，首先两个爵位相同的贵族的互相攻心伐斗便会牵扯彼此大部分精力，即使两个贵族真的达成了联合的想法，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国王肯定也会有后手做防备。 但... 这样做能给坎达尔王国带来的只有便于控制，而不是强盛。 一个领地势力最大的两个人都在忙着内耗互相算计，权力牵扯势力，势力扰乱安稳，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领地又怎么可能得到良好的发展，怕是自坎达尔王国实行这一政策以来各个领地的实力就很少再有进步。 “旁边还有一个安廷王国接壤，敢这么搞，是真不怕自己把自己给玩死。”荆囚声有点好奇发布这个政策的国王究竟长着什么样的脑子，他的接班人又是用怎样的脑子把这一政策一直持续到现在的。 “具体多久了？” “五十六年吧。”罗斯估算着回道。 “五十六年，快了。”荆囚声喃喃道。 “什么快了？”正在为刚才自己猜出荆囚声想法而沾沾自喜的罗斯下意识地回问道。 距离这一政策带来的弊端彻底显露产生反噬的日子快了。 不过先不提坎达尔王国会不会乱，什么时候乱，荆囚声更关心的是自己挡下的处境——威廉是想把他当枪的，而且还是一次能打两只鸟的枪。 一只，是赛利亚子爵，另一只，那就是这片领地上神权占比最大的希光教派了。 荆囚声晃了晃脖子，目光微微一凝。 威廉上楼了。 管家鲁夫留在正厅门口接待着后面来的贵族，而在后面进来的贵族中，荆囚声也看到一张...算是两张吧，比较熟悉的面孔。 前者是骑士劳恩，荆囚声还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自然印象深刻，至于旁边那个矮了劳恩半头的小白脸... 有点脸熟，就是想不起来。 “倒是没想到那个小骑士也是出身贵族，一会有机会了去找他聊聊。”荆囚声低声嘀咕道。 对于劳恩，荆囚声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当时威廉来的太早他们又走的太急，自己后来也没能和劳恩说上两句。 第一百四十一章:劳伦斯:我愚蠢的哥哥啊! 威廉举着酒杯来到二楼的栏杆处，他清了清嗓子，一股恰到好处的寒风吹过，在场的所有人便都纷纷看向他们的领主大人——当然，一楼的人便只能看到威廉那高高在上的背影。 “各位能来参加今晚的宴会，我非常高兴，这代表着我的领地一如既往的团结，这意味着...我们将更好的迎接未来，富足、丰饶、美满，将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 “当然，这一切自然都离不开赛利亚子爵先生的帮助。”威廉举起酒杯和赛利亚隔空相碰，“正是因为赛利亚子爵的协助，诗朗家族才能让领地发展的如此迅速，所以...感谢王国英明的双月制，感谢我永远真诚的好友赛利亚子爵。” 一时间现场响起如潮水一般的掌声，威廉抬手虚按，掌声有很快落下：“此外，今晚还有一位我要感谢的对象，我想消息灵通的朋友可能已经知道了，没错，他就是荆罪的神官荆棘大师，荆棘大师，请问我是否有荣幸请你到我的身边来。” “这是我的荣幸。”荆囚声笑道，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威廉的身边。 人群中似乎响起几声压抑着的窃笑声，对此荆囚声并不在意，毕竟他身上经过一场恶战而有不少破洞的神官长袍，看起来确实不怎么体面。 “我想各位都非常清楚，我对荆罪女神是有着虔诚信仰的，而现在，女神回应了我的期待，一位荆罪神官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领地上，直到此刻，我那漂泊的信仰才终于有了归乡。” 荆囚声嘴角抽了一下，捏麻，真不用说的这么肉麻。 好在威廉这肉麻且喋喋不休的废话总归还是有说完的时候，再次感谢过这个盛世，王国，和赛利亚子爵以及到场的各位后，晚宴也终于进入了相对自由的部分——熟悉的互相拉近关系，不熟悉的尝试变得熟悉然后拉近关系。 而荆囚声的身边，自然是围了不少的贵族。 第一个主动找到荆囚声的便是赛利亚子爵，至少在地位上来说也没别的人敢先他一步主动和荆囚声搭话，好消息是，荆囚声在一楼干的‘蠢事’真的冲散了自己在赛利亚子爵心中不好的印象，赛利亚子爵全程并没有怎么为难荆囚声，也没有刻意制造什么让荆囚声下不来台的场面，这着实让荆囚声松了口气。 赛利亚子爵走后，来的自然便是同为神官的希光光头主教和法师、学者协会的人，只不过法师和学者协会的来人都是新面孔，荆囚声并不认识，不过大家都是平级，来也是一块来的，聊的内容在表面上看来也都是神官才能体会到的平和日常。 最后便是其它的一些荆囚声连名字和姓氏都懒得记的贵族了，有赛利亚、神官和学者法师在前面打样，他们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的为难荆囚声，即使话里话外的有一些想要套出荆囚声站位偏向的话题，也都被荆囚声打着哈哈给应付了过去。 在舞会音乐响起之前，不断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找荆囚声谈话，荆囚声只觉得自己手中的高脚酒杯都快给他们碰烂了——这玩意真的只是碰杯表示礼貌的道具，反正荆囚声自从拿了这杯酒后就没喝过一口。 “荆棘大师，不知我是否有幸让您请我跳一支舞呢？” 一个荆囚声刚夸赞过对方美貌便把对方名字和姓氏给忘了的姑娘微微欠身，一手捏着香菇菌盖一样的裙摆一手向荆囚声伸出。 “不了，荆罪在上，荆罪的神官需随时保持对自身的警惕，不能纵欲行乐。”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那姑娘解脱似的松了口气，看来她也不想和一个穿着破烂神袍的人跳舞来掉了自己的档次，八成也是被自己想要挤入核心圈的父母逼着过来的。 罗斯趁机出手邀请这位女孩滑入舞池，对此，荆囚声已经懒得回忆他宴会刚开始时盯上的女孩和现在这位是不是同一个人了，反正罗斯在牵起那女孩的手的时候在荆囚声这就被打上了渣男的标签。 他装作无意地瞥了眼楼下。 “本来我还在想以我现在的处境过去见劳恩会不会给他添麻烦，结果这小子倒是好像一直在找机会来见我？” 只可惜劳恩一直被管家鲁夫给拦着，根本不能上楼。 “我下去见个朋友。”荆囚声不顾形象地高声对罗斯——准确的说是坐镇高位的威廉领主喊道，他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交响乐的声音，在其他贵族的惊愕目光和低笑声中，荆囚声捧着盘子边吃边往楼下走去。 “大师，这不合礼数。”鲁夫满头冒汗的站在楼梯口处，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没事，我只是见个朋友。”荆囚声随口回道，指了指不远处的劳恩，劳恩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鲁夫呲着牙尬笑着抬起头，在看到来到平台处的威廉点头后才长长松口气，给荆囚声让开了位置。 荆囚声随手把盘子放在路过的侍从的托盘上，快步走到劳恩身边上下打量着对方：“没想到啊，骑士劳恩居然还是贵族出身。” “能成为一个高尚的骑士是我的荣幸，虽然我距离高尚的骑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够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对了，按时间来算应该是昨天晚上才对。”荆囚声说道，“就昨天晚上的事情而言你已经足以称得上是一个高尚的骑士了，来，我们到那边去说。” 荆囚声揽着劳恩的肩膀向人少的地方走去，本来因为荆囚声的到来而暂时停下舞蹈眼巴巴看着他的一帮小贵族只能再次随着音乐把这场晚宴的流程给走下去，只是对于一层的大部分人而言，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音乐、舞伴和舞步上面了——他们恨不得正和自己跳舞的就是荆囚声。 “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有事想要找我，说说看，什么事？”荆囚声笑着问道。 一个能带着杂役和奴仆连着击退魔兽四次进攻的骑士，在荆囚声心里劳恩可是一个不错的培养对象。 “这个...”劳恩眨了眨眼睛，张着嘴巴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在刚到舞会时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弟弟说的话——先和荆棘大师打好关系，不要那么急的表现出自己的需求，在不太熟悉的情况下上来就求对方做事只会吃闭门羹。 他也曾无数次演练过自己如果见到荆囚声后开口的流程——问候，赞美，赞美，赞美，不停地赞美，直到双方关系拉的足够近... 但是劳恩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及了，他把这些东西都给忘在了脑后，他现在脑子里就只有瓦吉特临死时恳求的神情，以及骑士管理所里那些...不配成为骑士的人下作卑劣的行为！ 所以，劳恩直接开口道：“荆棘大师，我想请您帮我追回瓦吉特先生的抚恤金！” 和舞伴故意留在附近跳舞的劳伦斯听到这句话白眼一翻差点闭过气去，连着踩了自己的舞伴好几脚。 “抱歉，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劳伦斯手指在脑袋旁边打着转说道，好在他的舞伴也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女士，并没有嫌弃他连着踩自己的脚以及丢开舞伴独自跑开的行为。 劳伦斯转身快步走到劳恩身边，冲着荆囚声微微一笑——就是笑的有点僵硬：“荆棘大师，您好，我是...他的弟弟，劳伦斯，劳伦斯·帕恩。” 荆囚声眉头一挑，立刻回想起自己是在哪见过这个小伙子：“我们好像在餐厅里见到过。” “你还教我白面包怎么吃来着！” 劳伦斯嘴角一抽，顿时后悔自己冲动地跟上来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没理由躲 听过劳恩所说的骑士管理所内的遭遇后，荆囚声深深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瓦吉特的抚恤金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没能顺利发放的话，荆囚声或许还可以帮对方去威廉领主那里解释一下，让抚恤金早点发下来，可如果是因为内部贪污的上下层互相包庇... 这荆囚声还真不好开口。 拜托。 荆囚声现在还在打着太极不想去当他威廉的刀子，结果转头就指着人家威廉的鼻子说他手下的骑士管理所不干净？ 那荆囚声怕是活腻歪了，这一句话就能让他成为全康仑领所有贵族和神官的敌人——今天你说骑士管理所？是不是明天就敢指着希光教廷骂？ 荆囚声瞥了眼刚才急匆匆赶来的劳恩的弟弟劳伦斯，心中一动：“你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对吧？” “荆棘大师，您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商人，我能知道什么呢？”劳伦斯非常谦虚地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不要在我这逗嘴皮子了，说说吧，你当时是怎么和你哥哥劳恩说的。” 劳伦斯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大致把自己的想法和荆囚声解释了一遍。 “可以啊。”荆囚声眉头一挑，“厉害，挺聪明，看来当时在餐厅是我眼拙了。” “哪里哪里，荆棘大师您就别提当时餐厅里的事了，在下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劳恩笑着回道。 荆囚声随后看向劳恩，他面色微敛，沉吟片刻后说道：“劳恩，暂时就先按你弟弟说的做吧。” 劳恩闻言顿时感到不甘，匆忙开口道：“可是...荆棘大师...” “并不是我不想帮忙劳恩，只是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荆囚声压低了声音打断道：“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好好和你解释，但在这里，很不合适。” 劳恩还想说些什么，好在劳伦斯及时伸手扒拉了他一下，在弟弟的眼神暗示下劳恩也终于明白此事确实不适合在这里高谈阔论，他只好抿着嘴唇，把想说的一切都给咽了回去。 荆囚声抬手放在了劳恩的肩上：“瓦吉特的事...我很抱歉，当时我要是多注意一下你们那边的情况的话，或许瓦吉特他...” “大师，这事不能怪你，是我们在最后选择了退缩，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不管是什么代价我们就都该接受。”劳恩严肃地说道，“而且，我要追回的也是瓦吉特本就该有的东西，他是为了领主的土地和人民而战死的，所以我绝不能容忍他被污蔑为...一个逃兵。” 荆囚声心中一动，明白了劳恩心中真正的诉求——他帮瓦吉特要回抚恤金，是为了瓦吉特无人照看的妻女，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最希望的肯定是瓦吉特能被撤去叛逃的罪名。 “...要是当时我没那么急着跟领主离开，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些破事。”荆囚声忍不住低叹一声。 “大师...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一点能怪到您的头上，烧掉瓦吉特尸体的是那些不守骑士美德的恶人，吞掉抚恤金的也是他们，还请您不要再说这些...让我后悔请您帮助的话。”劳恩说道，话中眼中满是诚恳。 荆囚声见状不由愣了一下，他最后无奈地摇摇头：“你倒是...挺有坚守。” “这样吧，你之后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明天早上来荆罪教堂，明天我会再返回庄园，领主的任命，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在那里进行...监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你看一些东西，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明白的东西。” “...明天我暂时没空，我需要去瓦吉特妻女的家中将她们接到内城，不过我后天就会返回庄园，我还要在那边进行值守。”劳恩说道。 “是吗？那挺好。”荆囚声微微一笑，“看来我们两个人会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冬天。” “愉快的...冬天吗？”劳恩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和劳伦斯对视一眼，但彼此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冬天，怎么会让人感到愉快呢。 ...这场晚宴一直持续到这次暗夜结束，大概七八小时的时间，就像是熬了一整晚一样。 明明只是在和一些贵族应酬，这可比刷一晚上的小怪都要累人。 回到荆罪教堂时黛莉娅和约翰已经起床，约翰抱着自己那把骑士大枪在后院联系着营地里学来的那些把式，黛莉娅正在忙着做饭，至于小米莎，拿着一根不知道那掰来的小木棍在地上戳来戳去写写画画。 荆囚声回想起来时清冷的街道，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真的熬了个夜。 “白天消失暗夜取代...结果现在把黑夜过成白天了，合着全世界的人一起倒了个时差呗。” 荆囚声嘀咕着，趁着黛莉娅还在做饭的功夫回到审判大厅。 最后一项晋升仪式了，早点做完也免得一直惦记，搞地心里慌慌张张的。 荆囚声打开黑色女神雕像下的铁笼，站了进去。 晋升仪式开始。 只不过这一次...荆囚声没在看到那站满大厅的人影，也没有听到那和原初教义截然不同的新教义。 但是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些曾被他无意引出的书中怪物所屠杀的无辜村民。 他们在被书中怪物袭击时荆囚声并不在现场，但这一次，荆罪让他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惨状。 黑色的肉块流入了那座不大的村子，孩童的苦恼、女人的惨叫、男人的哀嚎，几个年老的老人甚至没能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来便被潮水一般的黑肉给吞没，他们被腐臭的血肉碾压着，骨头断裂，内脏和血肉混做一团，像是所有人被折叠起来丢进一个洗衣机里疯狂搅动一般，直到再也分不清眼是谁的眼，血是谁的血，心是谁的心。 待黑肉继续流过，那里便只剩下一座被污秽冲垮了的小山村。 以及随着风一起飘向远方的尖叫。 荆囚声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是遍布全身。 他所站的铁笼子里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了铁刺，那些铁刺几乎抵着他全身所有的死穴，似乎只要荆囚声晃动一下，那些尖刺便会瞬间刺穿他的身体。 荆囚声转动着眼珠向上看去，看着那尊神情严肃，目光中似乎永远藏着愤怒的审判雕像。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荆囚声耳边响起：“记着，这是你犯的错，无论往后你取得任何功勋，都不能将此罪抵消。” “...不用你提醒，我记着呢。”荆囚声冷声回道，只是这一次终归没有在安福大厅李那么硬气。 嗖的一声，尖刺全部缩回到铁笼的栏杆中，荆囚声的身体无力地软到下去，顺着打开的铁门软成一滩无力地倒在地上。 血肉和骨骼似乎正在重新生长，它们发出各种嘈杂的声音，就好像自己的身体成了大型施工现场，但自己对此却是没有任何感知，就仿佛此时他所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荆囚声这才意识到，刚才并不是自己没有感到疼痛，而是感知保护系统这次终于发挥了作用。 事实上，在晋升过程中，那些发生在那些村民身上的惨剧就在他身上重现，只不过这一次感知保护取消了他的疼痛感知——骨骼断裂血肉和内脏被一起碾压，即使是百分之十的痛感，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可至少这一次...我没理由躲的。”荆囚声抬起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如果那些人都是真实活着的，那么，确实有很多人因他而死。 所以荆囚声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自己应该享受好人该享受的待遇。 鸦之九的羽毛在缓缓舒展打开，双手拳套上的荆棘纹路变为七条，盖着荆囚声的脸双手手背正好对应着他的眼眶所在，一红一篮两颗嵌在拳套手背上的宝石好像一双异瞳的眼睛般，在圆窗投下来的光柱中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第一百四十三章:再也不吃榛子巧克力啦! 回到家中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后，劳恩便让管家备好了马车出了内城。 劳恩可还记着那个骑士管理所里的长官是怎么说的，所以在没把瓦吉特的妻女接到家中之前，劳恩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哥哥你大可不用这么着急的。”被拉到马车上的弟弟劳伦斯打着哈欠说道，他刚才回到家后只来得及喝了点管家准备的醒酒茶便被劳恩拉到了马车上，身上的礼服还带着明显的酒味，这样出城的话属实不是什么绅士之举。 当然，劳伦斯主要还是想先眯一会。 “如果不是昨晚突然收到了领主大人的邀请函，我本想昨晚用完晚餐就来的。”劳恩说道，不断掀起帘子看马车到了何处。 “放心吧哥哥，这种清算叛逃士兵的家属的事情肯定是要进行公开的，他们会在士兵家属的门口设好台子公布士兵所犯下的罪行来让所有人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是绝对正义的，这样奴隶贩子才有权利把叛逃士兵的家属烙上奴隶印记，除非...” 劳伦斯闭上了嘴巴，突然精神起来坐的板正。 “...除非什么？”劳恩忍不住问道 “除非他们就没想走正规的奴隶渠道。”劳伦斯说道，困意一下消散了干净，“如果他们找的是渠道不干净的黑贩子的话...人只要是活着的就行。” 劳恩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敲了敲身后的挡板对马夫喊道：“请快一点！” “啊...我的好哥哥。”劳伦斯突然笑了起来，“好吧我不该逗你的，这种事他们是肯定不会找黑贩子的，放心吧。” “一个骑士的抚恤金和其家人的卖身费才能拿多少钱，况且你们在庄园战斗的对象还是邪教徒和污染，肯定有很多下落不明的士兵，他们肯定会把这些事情堆到一起处理的。” “把所有逃兵集中起来，这样再往里面查一些本该是战死的士兵的名额，就很难查出来了，他们也能趁机多弄一点抚恤金和奴隶费。” 本想说劳伦斯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的劳恩愣了一下，半响后才开口道：“真的...有逃兵吗？” “当然，那可是邪教徒和污秽，可不是所有骑士都像哥哥你那样憨的——虽然临阵脱逃这种行为更蠢。”劳伦斯说道，掀起帘子看向外面，“今早的贵族报纸我可是抽空看过的，今天下午将有三个被捕的逃兵被送上绞刑架，他们都是在逃走的路上被督战队抓到的。” “...这可不怎么光荣。”劳恩喃喃自语道，“骑士怎能后退？” “先不管他光荣不光荣了，哥哥，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劳伦斯说道。 劳恩闻言向外看去，只见他们的目的地——康仑主城外城城北的贫民窟，一条铺满黑泥的道路两侧簇拥着高地不平的高矮木屋，排泄物见缝插针地挤在这些房子的夹缝中，像是两块厚面包贴在一起用力挤出来的榛子巧克力酱。 而在这些木屋之中，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份的小木屋的门口已经围了一些旁观的群众，几个穿着骑士铠甲的士兵正站在木屋的门口，一对母女在他们的推搡下刚好从木屋里走出来，在泥泞道路的对面，一个骑士还牵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后面是十几个已经被打上奴隶戳子的逃兵家属，他们之中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和小孩，在寒风的吹拂下十几个人挤作一团，用惶恐和麻木的眼睛看着驶来的马车，以及马车上正看向他们的劳恩。 劳恩放下了帘子。 老实说，劳恩心里有点不舒服。 虽然逃兵的家属要被打为奴隶是律法上写着的条例，是骑士应该用生命捍卫的条例，但劳恩在看到那一幕后心中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痛苦。 就好像他自己也是那十几个人的一员，穿着单薄的衣服，被沉重的铁链捆着双手，手腕被铁链磨出血来。 一定很痛，一定很累，一定很冷。 马夫拉开了马车侧门，劳伦斯最先从马车中跳了下去，并第一时间掏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无论来到外城区的贫民窟多少次，劳伦斯都受不了这里的味道。 屎尿的骚臭味掺着从来没洗过澡的汗臭味，浓郁到劳伦斯仿佛能看到这些味道的颜色在空中弥漫，熏得人眼睛都是花的。 但对这里的味道再怎么不满，劳伦斯都没有当着劳恩的面说些什么。 因为在他们家没成为贵族之前，劳恩的妈妈就是饿死在这里的。 “这里就没有人定时打扫一下卫生吗？排泄物都快从巷子里流出来了...”劳伦斯只能在心里哔哔一句。 而就在劳伦斯还在犹豫要不要让自己的靴子沾上更多的贫民窟‘不干净’的泥土时，劳恩已经从马车下来挤进了人群，挡住了那两个正准备把瓦吉特妻女按跪在地上的骑士。 他先是出示了一下自己的骑士证明，然后又指了指身后马车上挂着的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条纹旗，那意味着他的贵族身份。 这两个身份摆出来，本来已经准备抽刀子处罚劳恩的骑士顿时老实下来，他们向劳恩回以骑士礼：“劳恩·帕恩先生，对吗？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随后，劳恩问道：“她们是瓦吉特的妻女吗？” 其中一个骑士打开随身的卷宗：“是的，先生。” “很好。”劳恩说道，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后态度顿时强硬起来：“瓦吉特先生并没有叛逃，按照律法，他的妻女不应该被打为奴隶。” 一旁的劳伦斯顿时觉得贫民窟里的空气都要比自己哥哥脑子里干扰他思考的那团气体芬芳。 “...劳恩先生，请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是不能妨碍我们进行正义的制裁的。”其中一位骑士义正言辞地说道，他抽出自己的骑士长剑，“或许我可以理解为您想要妨碍我们的骑士工作，换而言之，您将亵渎我们遵守的骑士守则，那么，我有向您发起挑战的权利。” 好在劳伦斯及时冲了上来，他拦在哥哥劳恩和那名冲动骑士的中间：“误会，打扰一下，这都是误会。” “我们是想来购买奴隶的。”劳伦斯指了指被两个骑士挡在身后的瓦吉特妻女，“就是这两个。” “弟弟！”劳恩闻言忍不住拉了一下劳伦斯，“她们不是奴隶。” “你说了不算，他们手里的文书说的算，懂吗？”劳伦斯回头看向劳恩，这次他的目光非常认真——劳恩知道，每当劳伦斯露出这种目光时，就代表自己又不小心办错了一些事。 劳恩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嘴不再多说什么。 “误会，正是不好意思。”劳伦斯回头对那两个骑士说道。 “好吧，误会。”那名冲动的骑士将自己的骑士长剑收了回去，抬抬手，其他的骑士便也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劳伦斯目光一转，心中立刻有了些计算——很显然，眼前这个骑士是带队的头头，而且看起来才刚刚晋位不久，所以才非常迫切的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骑士风范和实力。 那么这一切就都简单了。 “想买奴隶可以，但是请按正规渠道来，我们先给她们盖上奴隶戳子，然后等送到了奴隶屋，你们在去找奴隶主买，合规合法，合乎守则。” 劳伦斯陪着笑来到这名骑士队长面前，侧身用自己身位逼迫着对方不得不和自己的其他同僚微微拉开了一些位置，随后劳伦斯便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队长大人，您应该了解的，她们的丈夫和父亲，瓦吉特，是一位服役很久的骑士，已经有七年了，对吧？” “是的，瓦吉特先生，我知道他，很令人尊敬的一位骑士。”骑士队长回道，语气中也是带着几分惋惜，“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解甲之前选择叛逃。” “可不是嘛，肯定是万恶的邪教徒迷了他的心智，才让他冲动做出这种事情来，唉。” “但是做错了就要受罚。”骑士队长立刻反应过来。 “我懂，我懂，做错了当然要受罚。”劳伦斯连忙应道，“只是大人您想一想，一个为领主尽忠七年的老骑士，虽说叛逃吧，但他人已经死了，最后还是死在邪教徒的手下，家人的抚恤金也被取消了，这怎么说也算是受了应有的惩罚，您看，再把一个尽忠七年的老骑士的家人打做奴隶，那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你看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妇人，这手腕那还带得动铁链子，那身子骨也遭不住奴隶印一戳啊，这要戳上印子跟你们走一圈，怕是八成也要累死在路上了，况且骑士守则也不是说了嘛，要帮助弱小...” 劳伦斯说着，拿出一包钱袋放在骑士队长的手上：“就当帮助弱小，我们直接把她俩给买了，就按奴隶的价格，她们也还是入了奴隶的籍，只是不让她们再受那个苦了，您看行不？” 第一百四十四章:威廉的盛世 骑士队长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按照奴隶贩子那边的价格，你给多了近乎一半。” 说着，这名骑士队长就要把袋子里的钱倒出来还给劳伦斯一半。 “诶——”劳伦斯及时按住了那骑士队长的手，“您看，这的寒风是如此猛烈，您和其他的骑士兄弟还要去其他地方执行那正义的制裁，这一天下来肯定是又冷又累，剩下的，就当弟弟我帮你们买的暖身子的酒肉了。” “执勤的时候可不能喝酒。”那骑士队长说道。 他又垫了垫钱袋子：“不过饭肯定是要吃的，我也不能让我的弟兄饿着。” “把她们两个带走吧，快点。” “好嘞，谢谢大人。”劳伦斯面色一喜，连忙招手示意马夫和劳恩把瓦吉特妻女给带到马车上。 劳伦斯来到马车边还不忘向周围的所有骑士行了一个贵族平礼：“辛苦各位骑士大人了，在如此寒风凌厉的寒月还要为了捍卫正义的守则而努力工作，实在辛苦，那在下也就不打扰各位的工作了，告辞。” 上了马车，劳伦斯第一时间收回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脸，他靠着老哥滑坐在软椅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总感觉这样处理并不合适。”劳恩幽幽开口道，“...这不合骑士守则。” “如果什么事都按着骑士守则来的话，那大部分事都办不了了。”劳伦斯回道，从软椅上坐正。 “至少在生意上，按着骑士守则来的话那咱们家的商会早就倒闭了。” 他看向坐在马车对面的瓦吉特母女俩，小女孩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至于瓦吉特的妇人，只看年龄的话仿佛已经五六十岁的模样，劳伦斯忍不住有点好奇瓦吉特当时是怎么看上对方的。 “女士您好。”劳恩率先开口道，“我是瓦吉特先生的朋友，我们都曾在骑士团内共事，他之前还是我的上司。” 对方点了点头，但依然只是将女儿揽在自己的怀里，显然，劳恩身上那看上去就很名贵的衣服并不能说服对方放下戒心。 “...我可以问一下，您和您女儿的名字吗？” 对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女儿，空着的一只手比划着劳恩看不懂的手势。 “我叫丽莎，我的妈妈叫娜娜。” “娜娜...丽莎...好奇怪的名字，只是为了读起来方便吗？”劳伦斯忍不住腹诽道。 “娜娜，丽莎，好吧，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瓦吉特先生并没有叛逃，他是一位光荣的骑士，今天的事...其实都是一些误会，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瓦吉特先生的清白了。” “哥哥。”丽莎突然开口低声问道：“我爸爸他...真的死了吗？” 看着丽莎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劳恩突然感觉心中一揪，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的，他是为了救我...” “我可以回去一躺吗？”丽莎突然又接着问道，“我有东西没拿。” 娜娜连忙将怀中的丽莎揽紧，她一手捂着嘴巴不停劳恩和劳伦斯点着头，嗯嗯啊啊的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听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劳恩和娜娜怀中的丽莎对视着，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瞬间就让劳恩的心软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劳伦斯，劳伦斯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先绕一圈吧，等那些骑士走远了再回去。” “不过我不介意你们抱有太大的希望，那里很有可能已经被骑士搜过了，这种事我看到过，他们一般不会留下什么东西，就更蝗虫一...样。” 劳伦斯对上了劳恩的目光：“说着玩的。” “...没事，只是突然发现以前的我原来一直是在自欺欺人。”劳恩无力地笑了笑。 “...怎么说？” 劳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在的骑士小队里面有很多人渣，他们喝酒、票场、赌钱，打架斗殴，从来没把骑士守则放在眼里，我曾经一直幻想我只是运气不好进了一个烂队，但大部分骑士都是遵守骑士守则的好人，如果有天我能换到别的队里，或者我自己当上队长，这种行为肯定会被杜绝。” 劳恩摇了摇头：“可原来他们才是大多数。” “弟弟，骑士守则到底是写给谁的呢？” “谁知道呢。”劳伦斯回道，他看着自己的老哥，“不过老哥，如果有一天你要是不想当骑士了，随时都能回家。” “...嗯。” 马车的车厢晃了一下，劳恩深吸一口气：“到了。” 他推车厢侧面：“你们要拿什么东西？” 丽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劳恩，她只是跟着妈妈下了马车，对着车里的两兄弟拜了又拜，搞的兄弟两人顿时局促起来，连忙也下了马车。 他们随着丽莎和娜娜一起进了那间破烂的木屋，一股浓烈的霉味在木门打开的一瞬间扑面而来，劳伦斯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但还是被飘来的灰尘呛的咳嗽不知。 在娜娜和丽莎离开后这小木屋便很快有了新的‘主人’，一对年龄不小的老夫妻，他们抱在一起惊恐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四人，如果靠的近了的话，不难看出他们两个穿的是一件衣服。 整个屋子几乎没什么东西，一对靠墙的草垛以及从草垛上扒下来铺在地上的草席，另一边放着一些木柴，除此之外就是一簇篝火，一口架在篝火上的快要变形的锅，还有随处可见的黑色泥土。 “他们这是把这搬空了？”劳伦斯忍不住嘀咕道。 他寻思他来的时候那些骑士也没拿什么东西啊。 虽然做生意时不少次经过贫民窟，但每次到这地方，劳伦斯总是关紧车窗捂住口鼻——他从来没下来过。 丽莎冲到屋子的角落里开始翻扒着泥土，娜娜走到原本是自己的那口锅前，里面有一点浅浅的水和一点米渣，那应该是新来的老两口的这两天的饭。 娜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走这口本来是她的锅。 她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自己对这口锅的放弃，老两口一起张嘴‘啊啊’了两声，不只是感谢亦或是别的什么——这一幕，让劳恩劳伦斯两兄弟误以为自己来到了野外，在他们的面前是两只野兽在交流。 “找到了！”丽莎的声音响起。 劳恩看向丽莎，丽莎从土里扒出来一个铁丝扎成的小人，她举着小人快步冲到劳恩面前，对劳恩喊道：“我爸爸说，如果有天有人说他死了，那这个就是爸爸。” “哥哥，你能用他帮我把爸爸变出来吗？” 劳恩看着睁大了眼睛满眼期待的丽莎，只觉得自己胸口突然一痛，便扭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哪怕是最艰苦的训练，他都没有这样难受过。 难受到很不得自己下一秒就立刻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再返康仑庄园 还未吃上早饭，威廉手下的管家鲁夫便早早备好了马车等在荆罪教堂的门口，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昨晚没能和荆囚声说得上话的小贵族，他们也接着早礼拜的时机等候在了教堂门口。 不过荆囚声显然不打算给他们再来骚扰自己的机会，和黛莉娅几人一同吃过早饭后他们便一起坐上了鲁夫备好的马车，至于那些眼巴巴看着荆囚声的小贵族，他们只能在荆囚声望向他们后远远的行一个礼了事。 “鲁夫先生，威廉领主说，他安排了一位专业人士来协助我监督重建庄园的工作，但我到现在好像还没见过他。”马车上，荆囚声看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哦，是领主的弟弟约瑟夫大人，他直接从城堡里出发，这会想来应该已经到了庄园。”鲁夫笑着回道。 荆囚声倒是没想到，威廉安排的可能是暗中监视自己的人选居然会是他的弟弟。 “...威廉的弟弟，昨晚倒是没在晚会上见到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一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很多地方都和我的经验对不上...接下来还是谨慎行事吧。” 荆囚声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闭上眼睛调息养神，鲁夫见状也只是默默把视线投向窗外。 约翰和黛莉娅都在后面那辆马车上，车厢内倒也安静许多，荆囚声趁这个功夫打开备忘录记下了一些此前搜集到的情报，并简单画了一个康伦领势力的分析图。 毫无疑问，现在康仑领中实力最强的就是威廉，世袭传承的贵族爵位，手底下还有一支全康仑领实力最强的骑士团，其本身也是一位八阶的大剑师，心机实力势力都有，不容小觑。 其次便是赛利亚子爵和希光教派，前者是王权安排用来牵制分封领主的势力，但除了手底下一直每个贵族都有的私兵外并无别的势力，其赛利亚子爵本身也暂时不明；后者则是领地中神权占比最大的希光教派，坐拥一支势力不弱于威廉骑士团的希光骑士团，和王国的总教有密切联系，而且在威廉的打压下，很有可能已经和赛利亚子爵有暗中往来。 “...差距最大的地方，应该就是昨晚到来的大大小小的贵族的分属了。”荆囚声心中嘀咕道，“一楼的小贵族暂且不提，能上二楼的贵族除去威廉和赛利亚一共有二十四人，看昨晚的表现，至少在明面上有九成都是偏向威廉领主的。” “这九成的贵族手中握着的私兵加起来，怕也是一支不弱于希光骑士团的力量。” 此外，荆囚声通过翻阅一些与坎达尔王国历史有关的书籍，也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在坎达尔王国，王权是要远远高于神权的。 虽说还未达到神权君授的地步，但在坎达尔王国，国王对于王国总教、领主对于驻地分教，那都是有很强的限制权的，甚至在一些地方，一些教堂若是想召开祷礼集会都需要想得到领主的允许，在这种情况下，康仑领的希光教廷的实力怕是也要往缩减的方向去评估。 最后就是之前被暂时抛开的小贵族们了，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肯定都偏向于威廉本人，毕竟他们的贵族身份和爵位都是通过上供给威廉才能获取的，他们的地位取决于威廉对领地的统治是否长久，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会忠诚的拥护威廉。 “荆棘大师，到了。”鲁夫的声音在荆囚声耳边响起，荆囚声瞬间睁开眼睛，同时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他们已经到了康仑庄园那破败大门的门口，一个金发的年轻男子就站在门口，他身穿一件厚实的白色长袍，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撑着一根黑色拐棍，看他的身体重心似乎是左腿有一些问题，而在那金发男子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骑士和佣人，在车门拉开荆囚声从马车上走下时那些人便立刻弯腰行礼，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扎进土里面去。 “荆棘大师。”约瑟夫向荆囚声微微躬身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我腿脚不便，怕耽误时间便先来一步，还往阁下不要介意。” “我是荆罪神官，来到此处也只是为了传播教义，修建庄园才是正经要事，要是因为此事我就耿耿于怀，那反倒是我不懂规矩了。” 话是这么说，荆囚声抬手直接拍在了约瑟夫的肩上，一副‘刚才的话有点拗口，我还是喜欢这样打招呼’的爽朗模样。 约瑟夫和荆囚声身后的鲁夫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大致了解荆囚声似乎就是这样的性子，他没有介意，只是微微笑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什么客套话了，一切以修缮庄园为要？” “以修缮庄园为要！诶——开门见山的嘛，大家都舒服，我不好那一套。”荆囚声哈哈一笑，回头对黛莉娅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便随着约瑟夫和一众迎客的佣人向庄园内走去。 而约瑟夫也象征性的介绍了一番自己这个‘协助者’的工作：“其实庄园的修缮工作从昨晚便开始了，一共分为两班，一班在黑夜进行修缮，一班在暗夜进行修缮。” “这么急的吗？”荆囚声眉头一挑：“我还以为要安抚几天受难者，以及此地还未散去的亡魂呢。” “哈哈，毕竟雪月还有不少贵族要来此做客，庄园可是康仑领对外的脸，不早早修缮好自是不行的，按照我兄长的意思，最好是能在半个月内完工。” 半个月？！ 荆囚声眉头下意识一皱——以康仑庄园的占地面积，这工作量可不是半个月就能完成的。 似是看出了荆囚声心中的疑惑，约瑟夫笑着解释道：“昨晚下访的时候，我就去奴隶贩子那里买了不少兽人奴隶，之后也会有兽人奴隶不断送往此处，那些兽人奴隶力气大干活也快，而且也不是人类，随用随补嘛，有它们在，半月内完成还是没问题的。” 荆囚声眯了眯眼睛：“...这样啊，那我倒是放心了，不过这庄园修缮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懂，这样吧，阁下不如和我说说，我什么时候能开始传教，嘿，咱这一个在野外晃荡了那么久的泥腿子神官，也就在乎这点事情了。” “传教的事...好说，在黑夜工作结束后，您可以在暗夜为那些准备休息的劳工进行传教。”约瑟夫说道，“整整一个暗夜的时间，休息加祷礼，肯定是够了的。” “...兽人奴隶呢？” “兽人奴隶？”约瑟夫似是没想到荆囚声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兽人奴隶...它们只管干事就行，应该不用向它们传教吧？” “咳，这还是有必要的。”荆囚声压低了声音，“阁下是威廉的弟弟，应该也知道，荆罪避世已久信徒稀少，这个时候...咱也不能怎么挑了嘛。” “这我能理解，只是兽人奴隶来这工作能活个两三天就已是长的，再给它们传教，多少有点费力不讨好了。”约瑟夫说着，看着荆囚声微变的脸色又是立刻加了一句，“啊，那这样吧，黑夜和暗夜交替的时候，我空出来一个小时给奴隶们休息，正好趁着这时候您一起给他们传教，这样您也轻松，如何？” 荆囚声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反正庄园这的事我懂得不多，到时候还是要多仰仗您来监管，不过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身位荆罪神官，我自是不会推辞的。” “好说，来阁下，按照我兄长的吩咐，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这段时间在这短住的房间，只是庄园还未修缮好，许多地方都不方便，住处也还简陋，还请几位多多见谅了。”约瑟夫回道，引着荆囚声向主宅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约瑟夫也是心中直犯嘀咕——按照他兄长威廉所说，荆囚声来此传教应该还有别的目的，但他方才接连试探，都没能试探出荆囚声什么东西来，此外荆囚声在这也只是要了个方便传教的权利，除此之外在别的方面则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把在此行事的权利纷纷让渡给自己，这让约瑟夫实在是看不出荆囚声到底有什么想法。 也罢，既然这个荆棘大师已经住到了庄园里，那就也还是在自己兄弟二人的眼皮底下，约瑟夫还是很有自信看好这个荆罪神官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造反的心 这个叫约瑟夫的人，和他哥哥一样，都是泡了花生油的泥鳅，一个比一个滑溜。 威廉给他安排的房间是在主宅的三楼的一间客房，虽说是客房，但只看大小可不比荆囚声上次去过的主卧小上多少，不过这个房间应该是昨晚加班加点修整出来的，里面的家具除了一张床、一排书架，一套桌椅和一个落地镜外，就再没什么别的东西，不像威廉的主卧，光是造价不菲的毯子就铺满了整个房间。 “威廉倒还记得我的要求。”荆囚声抬手拂过那一排书架，轻声嘀咕道。 书架上多是这两百年来的大陆史和王国史，两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此前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了解都是莉莉娅口述的，现在有了一手资料，荆囚声自是要找机会好好研究一下。 “威廉的弟弟倒是忠心，我还以为威廉在领地里一手遮天，他们家怎么也要上演一下兄友弟恭的夺权戏码，结果看约瑟夫那表现，似乎还是自愿来帮威廉监视我的？” 荆囚声本来还想着试探一下约瑟夫，看能不能找机会扶约瑟夫上位做一个傀儡，来为自己的落日领争取一个安全发展的后方来着。 如今看来这个计划算是胎死腹中了，至少现在荆囚声看不到撬开威廉和约瑟夫关系的点。 “罢了，不管怎么说，既然威廉想借我搅乱这个局，那就肯定不会一味的限制我在这的发展，白来的力不借白不借。” “就是不知道劳恩什么时候能过来，这么大一盘棋，少了他可不行。” 荆囚声忍不住勾起嘴角。 其实荆囚声在发现劳恩的贵族身份后，他的心里就又多了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说的文雅点，那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的直白点，那就是荆囚声有点想造反。 造他威廉的反，革他威廉的命。 首先，假设自己这番计划能够成功。 以落日领的位置，一旦和康仑领连接起来小半个落日森林就都落进了自己的口袋，其中落日森林中那些位于自己领地外的矿产等资源也可以顺利收入囊中，仅此一战，落日领外来的发展基础便能稳固，发展时间也将更加充沛。 此外，就是这番计划的可行性了。 托坎达尔王国双月制的福，康仑领局势混杂，神权王权三方势力互相牵制，看似平稳实则均势局面很容易就被打破，甚至荆囚声自己就是威廉投入平静湖面的破局点，也就是说，荆囚声是完全有坐山观虎斗的条件的。 当然，想造反没有自己的势力和力量那必然是不行，劳恩这个有地位且不愿同流合污的贵族骑士或许是自己敲开此地势力大门的一个关键点，而且在今天到达康仑庄园后，荆囚声还意外的发现约瑟夫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别的惊喜。 那就是兽人族。 源源不断的送入康仑庄园的兽人族，在荆囚声眼里，只要自己有机会向他们传教，那他们就是源源不断的兽人士兵。 当然，前提是那些兽人还没有向奴隶主的鞭子妥协，他们的爪牙还没有变得迟钝。 “黎远萌在莫伦琴领的走私商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起义用的兵器和装备十有八九只能走她那条商路，还有法师协会和学者协会也是一个难点，不过既然局势要乱了，他们就不可能继续稳坐钓鱼台，到时候大家都是鱼塘里的鱼，谁能活到最后，就看谁的牙更利了。” 荆囚声随手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大陆史：“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一个计划，计划在最后要不要展开，还是要看接下来我这段时间准备的如何。” “半个月...这个时间...实在是有点太仓促了。” 到底是在这个世界两百年前搞过起义造过反的玩家，荆囚声对此称不上熟门熟路手到擒来，但这也算是他的老本行了。 窗户外传来了嘈杂的声响，荆囚声一手捧着书册一手拿着早已备在此处的智者雕像来到窗边，他向窗外看去，只见四五辆囚车正刚刚停在院子里，那些囚车里面挤满了各个种族的兽人，奴隶贩子拿着鞭子抽打着囚牢，同时不断将手中铁桶里的辣椒水泼向笼子，一时间整个前院都充满了兽人们痛苦的哀鸣。 在看守兽人奴隶的骑士到来后，奴隶主便打开了囚车的大门，一个个兽人争先恐后的从笼车里爬了出来，将他们连成一排的铁链哗哗作响，在奴隶主手中的鞭子和剩下的辣椒水的威慑下，那些兽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听候发落。 ...还有一些兽人是被他们的同伴给拖下来的。 荆囚声看着一个奴隶主骂骂咧咧地解开铁链把那些已经死在囚车里的兽人拎出来，随手丢在一旁。 一个驻守在此地的希光牧师象征性的洒了几点希光光点在他们身上，算是完成了简短的安魂祷告。 随后，那些奴隶便被骑士的长枪和奴隶主的鞭子驱赶着向庄园南边走去，那边的太阳灯塔亮的刺眼，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不少人影已经聚在那里，搭起的木架、垒起的石砖和木柱、劳工喊的号子、监工的叫骂以及时不时刺破黑夜的鞭子声，和人影一起聚在那里。 方才思考计划时的活跃和兴奋逐渐被沉重和压抑所替代，荆囚声脸上的笑容收敛，合上书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实说，荆囚声曾经很好奇这个世界的种族问题会发展到何种复杂的地步，但在这一刻，荆囚声绝不希望那一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以人类和兽人的仇恨，怕已经不是第二个卡塞洛神权帝国就能缓解得了。 “半个月...”荆囚声小声嘀咕道。 “会死很多人啊...” 荆囚声关上了窗户。 但在现在，在传教开始之前，他是不能露面的。 他不能在威廉和约瑟夫面前表现得太过急迫。 ... 荆囚声翻看了一些大陆史和坎达尔王国史，在定的提醒闹钟响起后便和黛莉娅一起下线弄了些晚饭吃过。 只是这期间黛莉娅一直低着头避开荆囚声的视线，饶是荆囚声也能感受到她积压的痛苦情绪。 很显然，同为兽人族的黛莉娅对于自己同类所遭受的不公感同身受，而那些，她自己也经历过。 荆囚声很想开口安慰一下黛莉娅，可说实话，每当荆囚声尝试开口时便有一种无力感，不只是因为他在沃伦世界的身份是一个面对兽人可以高高在上的人类，也是因为至少在他看着那些兽人遭受虐待时，荆囚声站在高处选择了无视。 他能说什么？ 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那太苍白太无力了。 但荆囚声明白，自己必须说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轻轻摸了摸黛莉娅头顶的发丝——他能感受到在自己做这个动作时黛莉娅身体的紧绷：“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人类也会做正确的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一番攻守 暗火组那边暂且没有新的消息，荆囚声也就没做多的行动。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后，荆囚声和黛莉娅便早早登陆了游戏。 而荆囚声自登陆游戏之后，也只是呆在约瑟夫给他安排的房间中翻看那些书籍，除此之外便是问约瑟夫要了一些并不罕见的魔法材料。 “火源石被称作落入地面的太阳，它燃烧的火焰可以驱散暗夜中徘徊的邪恶和污秽...也就是说，在实际上驱散了邪恶和污秽的其实是火源石中蕴含的神圣气息。” 荆囚声将一部分魔法材料磨成粉末，按着记忆里的仪式为其附上荆罪神性，和着灯油做成了一盏盏简易的油灯。 “也就是说，其他教派的神性应该也能驱散暗夜中的邪恶污秽，这点在之前我已经用安福神力验证过了。” 只是除了希光外，别的教派并没有神性与物质融合而产生的的矿物，所以其祂神性驱散邪恶的方式也就只有对应的神官和信徒才能使用，并不想火源石如此广泛。 在制作完几盏油灯后，荆囚声抬头看了眼天色——星光已经暗淡，新的暗夜正在接近。 窗外的喧闹声似乎距离刚才进了一些，荆囚声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驻守的骑士和监工正在将劳工往太阳灯塔附近驱赶，太阳灯塔那周围的空地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粗略看去，估计人数已经过百。 而没过多久，约瑟夫便叩响了荆囚声卧室的门：“荆棘大师，劳工已经下班了，这会我已经让人将他们聚了起来，您看您要现在过去吗？” “好，就来。”荆囚声随口应道，“麻烦找几个佣人，把我要用的东西带上。” “那是自然，荆棘大师。” 卧室大门打开，一行佣人在约瑟夫的指引下涌了进来，荆囚声随手一指桌上的荆罪教经和自己做好的一些魔法道具，那些佣人便将这些东西一个个放在托盘中用黑白两色的布匹盖上。 同时还有两位佣人则躬身向荆囚声走来，她们手中捧着一套两百年前古董款的荆罪神袍——虽然荆罪神袍至今没有新款——来到荆囚声身边，荆囚声站在落地镜前，非常自然的张开双臂，任由其中一人脱下自己身上破烂的神袍，并帮自己换上新的神官长袍。 老实说，站这跟个稻草人一样任人摆弄的更衣方式荆囚声向来是不习惯的，但这到底是荆罪祷礼前的惯用仪式步骤，荆囚声也只能强迫自己做出从容享受的模样，将自己伪造成一个循规蹈矩的荆罪神官。 不管威廉对荆罪的信仰究竟如何，他对荆罪古礼倒确实颇为熟悉，哪怕这些荆囚声事先没有提到过，他都已经安排下人做好了准备，饶是荆囚声这个神选，都挑不出什么刺来。 荆罪神袍和神力相对，是黑白两色，一件黑色的短内衬、长裤和一件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的束腰袋子垂着装着荆棘花晒干磨粉的香料袋子，同样是一黑一白，配上里黑外白的靴子，最后佣人拿来一条不知什么魔兽的皮毛做成长袄大袍，荆囚声眉头一皱，抬手扶掉了长袄。 “荆棘大师，外面寒重，还是穿上吧。”约瑟夫见状劝说道。 “不用。”荆囚声义正言辞地回道，“荆罪行祷礼必须按照规定的衣物和装饰，无论是在何处，哪怕是火山口和雪谷，也不能多穿一件或少穿一件，这是礼制。” “荆棘大师确实信仰坚定。” 荆囚声似是非常受用的勾起嘴角后又用力往下撇了撇嘴巴，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太得意的模样：“那是自然，否则荆罪也不会选择我先一探世间。” 言毕，荆囚声一甩衣袍，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型荆罪雕像向门外走去，排成两列端着各种魔法用具的佣人则逐个跟到荆囚声的身后。 约翰和黛莉娅一左一右候在门口，作为荆罪神官钦点的学徒，他们自是要跟在荆囚声左右一起参加祷礼的，荆囚声在来之前便已经和他们嘱咐过一些注意事项。 只是，在荆囚声路过黛莉娅的身侧时，对方还是眉头一皱突然后退了一步。 虽然黛莉娅很快就反应过来再次跟上了荆囚声的脚步，她只是低着头似乎正强忍着不适，荆囚声也注意到了黛莉娅表现出的不适，他目光一凝，回头看向刚才被自己丢开的黑色大袄。 那玩意...不会是黑狐的皮毛吧？！ 荆囚声略一沉吟，开门见山的问道：“约瑟夫，刚才那大袄，是什么魔兽的皮毛做的？” “荆棘大师，那是在下的个人收藏，黑狐皮，很稀少的。”约瑟夫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中的意味...让人难以捉摸。 “胡闹！”荆囚声却是没按约瑟夫的计划出牌，直接怒而呵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学徒之一就是黑狐族！你在祷礼前拿一张黑狐皮过来是什么意思？是想害我的学徒让我的祷礼进行不下去吗？” “荆罪的祷礼非常神圣，任何闪失都不能出现，你你你——”荆囚声指着约瑟夫，手抖着说道，“你一点也不虔诚！” “荆棘大师，这是在下的疏忽。”约瑟夫额头淌下几滴汗珠，连忙躬身回道，“我这就让下人把那张黑狐皮给处理了，绝不让它再出现大师的面前。” 对此，荆囚声只是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快步向祷礼地走去。 ...刚才那一番表演，荆囚声其实只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想动歪点子？ 可以。 往他身边的人身上动？ 不行！ 约瑟夫抬头看着荆囚声远去的背影，抬头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当着下人的面呵斥庄园主人的弟弟，就凭刚才对方那一番表现，其实是给了自己针对的理由的，但约瑟夫明白，如果自己真借着这个理由搞小动作，反倒是入了对方挖的陷阱。 一来，自己的哥哥需要荆罪在领地上发展限制希光和赛利亚子爵，自己搞小动作反倒是和哥哥的初衷相悖；二来，荆囚声刚才那一番表现也是做实了自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死板荆罪神官的形象，自己如果让对方不舒服了，很有可能给对方一个借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直接闹到威廉的脸上控诉自己这个弟弟所做的一切，这样就算他们兄弟两人暗地里再心合，到了明面上，威廉为了计划也必须展现出对他这个弟弟做一些惩罚，在外人眼中，这兄弟关系可就不怎么和睦了。 约瑟夫隐隐感觉眼前这个荆罪神官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敌手。 按照他的计划，这黑狐袍残留在荆棘大师身上的气味足以让他那个黑狐族的小学生与其产生间隙，这或多或少都能荆棘大师带来一些麻烦分走他部分精力，如此一来不管对方在这还有什么别的心思，黛莉娅都会是一个不稳定的变量，但对方却是如此快地就做出反应化优为劣，单是这个反应，就已经甩了自己几条街。 “稍后...还是回去找一次兄长吧出个主意吧。”约瑟夫心中隐隐有些忐忑。 “要么回去找威廉，要么跳到我挖的坑里。”荆囚声思索道，“回去找威廉，无非就是出新招我再找机会破招，要是跳到我挖的坑里...那就有意思了。” 在外人看来威廉和约瑟夫出现间隙，对威廉和约瑟夫的计划或许没什么影响，但是在赛利亚和希光教派看的眼中，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多分点羹汤的机会，况且还有自己这个被迫入坑的搅屎棍在，荆囚声可不相信那些人还能坐的住。 就是...黛莉娅，却也确实变成了荆囚声需要解决的一个难题。 黛莉娅是黑狐族，还是被人类屠杀到只剩自己一人的黑狐族，要说她对人类没有仇恨才是骗人，而自己刚才又穿过黑狐族人做成的皮毛大袄，身上沾了她同族的味道，这种情况下，黛莉娅不管怎么多想都是正常的。 必须要干净找机会拔了黛莉娅心中的那根刺，如果对方后续还走攻向黛莉娅的这步棋，荆囚声可真不好找破招的法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第一次祷礼 让荆囚声颇为意外的是，希光教派、或者希光教派的那个光头牧师弗拉斯居然会这么急迫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立场的想法，在这场祷礼中，那光头牧师居然也在现场。 是来试探的吗？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在这里进行祷礼的？告诉他这些消息的人是谁？是威廉，还是约瑟夫？亦或是别的什么情报来源？总不至于是巧合吧——虽然对方本人是肯定要用巧合这个说辞的。 果不其然，荆囚声到场后弗拉斯便立刻走了上来，一张‘在此地清楚残余污秽，正好碰上荆罪祷礼’的牌直接甩在荆囚声的脸上，对此荆囚声也只能忍着受着，一脸‘您愿意来那我可真是太高兴啦’的虚伪表情。 虽说第一次祷礼荆囚声也不打算整什么花活，但一个希光教派的信徒，还是那种心思全用在争夺权力上的信徒在这看着，荆囚声还是非常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弗拉斯的意外到来荆囚声只能忍着。 祷礼的宣讲台就设在太阳灯塔底下，荆囚声来到宣讲台上坐下，抬手晃了晃缠绕着细荆棘的铜铃，便翻开了手中的荆罪教经。 和游玩沃伦大陆一做历练任务时一样，荆囚声就只是翻着荆罪教义面无表情地读着每一条教义，语调呆滞表情死板，就像课堂上只会对着教经念的摆烂老师一样，手中的铜铃那就是摆烂老师手中当醒目用黑板擦，一看下面的人听不下去了便拿出来制造点噪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次祷礼，荆囚声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看看荆罪女神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他用的还是旧的荆罪教经，并没有按照在安福大厅时听到的那些新教条设写新的教经。 如果荆罪女神真的想要推动新教条的话，那自己宣扬旧教经，又会面临什么情况？或者说惩罚... ...然而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持续一个小时的祷礼结束，荆囚声几乎念完了旧教经的第一章节，但无论是手上带着的荆罪神器还是身体里蕴含的荆罪神力都没有任何异常。 就好像荆罪女神已经接受了荆囚声的‘建议’——保留旧的荆罪教条。 “...这荆罪女神，到底是想干嘛？”荆囚声不免感觉有些头疼。 此时，台下被骑士和监工强迫着留到这里听祷礼的劳工已经渐渐散去，坐在台下不远处的光头牧师弗拉斯也礼貌性地摇摇冲荆囚声点头行礼后便转身离去，荆囚声合上教经，随手点开了自己的游戏视角。 荆罪信徒增加：13 甚至连一声美妙的提示音都没有。 荆囚声：“...？” 不是，捏麻我刚才搁那念课文都还能吸引到荆罪信徒？！ 到底是荆罪信徒的门槛变低了，还是自己坐的时间太长腿麻到出现幻觉了？！ 荆囚声拍着脑袋，兀地，他再次翻开旧的荆罪教经，仔细看向第一章所记录的内容。 内容很多，但大部分都是荆罪的各项约束信徒的教义，荆罪在世间引发的神迹，以及荆罪许诺的美好世界。 或许...只能说沃伦世界的底层人精神太贫瘠了。 他们耕作，却不能吃饱肚子，他们劳动，却没有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房子，他们忍耐，却从没有见到国王和领主许诺的盛世，他们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劳作和如何活着上，以至于自己忘了思考的能力。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向他们介绍某个美好的世界——要求不高，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的世界，这边足以引起他们的向往。 吃饱肚子而已，穿的暖和而已。 这十三个人，或许不只是荆罪的信徒，他们也可能是希光的信徒，也可能是地母的信徒，甚至可能是元素女神的信徒，只要神明的教经中向许诺过他们一个能够吃饱穿暖的世界。 荆囚声沉默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在某本书里看到的一句话来——人人吃饱穿暖即是最大的正义。 曾经荆囚声觉得这句话非常单薄，可现在荆囚声突然发现，他之所以会那么想那是因为他从出生一来就没有饿过。 他甚至没有评价这一句话的权利。 “说了多少遍，荆囚声，收起现代社会的高傲，要是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也不会比他们好多少。”荆囚声深吸一口气，逐渐放稳了自己的心态。 别把自己当做他们的救星而高高在上，就像那本笔记一样，他荆囚声不是这个世界的必需品。 接下来，该是自己此行最重要的正事了。 荆囚声看向桌上放着的那些做好的油灯。 暗夜早已经到来，刚才做祷礼时他便看着那些兽人被监工赶着走向黑暗处待建的区域，荆囚声不觉得约瑟夫会给那些兽人多少稳定的光源保障，毕竟在约瑟夫看来这些兽人就是消耗品，暗夜将他们带走，反而是帮约瑟夫处理尸体的麻烦。 荆囚声示意约翰和黛莉娅带上那些油灯，起身整了整自己的神官长袍，迈步向黑暗中走去。 “荆棘大师？”早已候在旁边的约瑟夫忍不住喊道，“祷礼结束了，回去休息吧？” “不用。”荆囚声回道，“我刚才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而且祷礼并未结束。” 约瑟夫闻言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荆囚声一起去往施工的地方。 荆囚声只是咧嘴一笑，回道：“约瑟夫阁下，我只是进去放几盏油灯，毕竟暗夜浓郁，这里之前又被邪教徒袭击过，所以多备一些光源，总是好的。” “如此...也好，只是麻烦荆棘大师了。”约瑟夫点点头，正好，他也可以趁此机会回一趟主城，“没想到阁下对那些兽人倒是挺上心的。” “哪里，只是荆罪要求，对所有的凡人都要一视同仁，这点，我想希光教堂的牧师在此也会和我做一样的事。”荆囚声非常从容的说道。 “好吧，那阁下小心，我让几个骑士护您进去。” 荆囚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约瑟夫便挑好了跟随护卫荆囚声的骑士——虽然以荆囚声的实力应该是他护卫那些骑士才对——这耽误了一些时间，想来应该是在嘱咐他们一些事情。 不顾荆囚声也不在意，在那几个骑士跟上来后，他便带着几人步入了黑暗。 和荆囚声想的一样，蕴含荆罪神性的光源确实有驱散黑暗和污秽的力量，且由于审判神力的缘故，这力量并不比火源石中蕴含的希光神性弱上太多。 庄园南边要修缮的地方主要就是马厩和农舍——至少按照荆囚声的经验和理解，应该是这样的。 但等荆囚声到了施工地点，荆囚声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领主大人的奢侈——火源石和希光牧师共同看照的嫩绿花苗摆满了半个空地，饶是寒冬也没能摧折这些嫩苗，不少兽人奴隶正将这些花苗和绿植重新栽入被污秽和魔兽破坏了的花园中，此外，那些装饰性的围墙也是修补的重点对象，拉了好几辆马车的品相上佳的白石砖已经候在施工地外，兽奴们则被监工用鞭子抽着，陆续将那些白石砖搬入花园——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有几个兽奴死在了监工的鞭子或石砖的重压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增长的信徒 每个兽人身上都背着四五块，三尺见长两尺宽两尺厚的白石砖，他们在监工鞭子的抽打下排成长蛇一般的队列摇摇晃晃地走向正待修缮的花园，几个身子瘦弱的兽人扰乱了进度，在他们停下来的一瞬间就有几道鞭子争先恐后地抽在他们身上，惨叫声在工地上回荡，可又迅速被追上来的鞭子掐死——喊也是要时间要力气的，领领主前的监工可不希望这些兽奴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哭喊上面。 而照看、种植花苗的活计也并不轻松，现在正是寒月，那些花苗又颇为脆弱，就算是有光源和希光庇护，??还是有不少花苗被摧折在寒风中，而那些负责种植看护花苗的兽人就更惨了，每当有一株花苗死去那些手持着鞭子的监工就会兴冲冲地涌上来用鞭子接连抽打他们，又因为他们做的都不是体力活，那些监工下手时也便往往不会有丝毫留手，几鞭子下来那些干不了搬砖的活只能种花的兽奴身上就已经是皮开肉绽。 农奴出身的约翰看到这一幕不由打了个寒颤，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荆囚声在落日领时究竟有多么的‘仁慈’。 而荆囚声也能够感受到身边的黛莉娅瞬间紧绷的身体——这幅场面饶是自己看着都感到压抑，更何况是身位兽人族的黛莉娅。 黛莉娅终究还是兽人族，相比较于荆囚声这个人类所说的话，她自然还是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以及所经历的，荆囚声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荆囚声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 相比较于言语，荆囚声还是更想用行动去向黛莉娅证明自己——在这一点上，荆囚声选择相信黛莉娅。 白色的火焰在荆囚声瞳孔中点亮，荆囚声目光扫过工地，查看着每一个光源所照射不到的地方。 对那些兽奴而言，危险的不只是监工里的鞭子。 如有有兽奴没能给上带着火把和光源的监工的队伍，那他们就只能面临被黑暗吞噬的命运。 荆囚声目光一凝，快步向某个方向走去，他手中的油灯亮起一束白色的灯光，微弱的灯光却是迅速驱散了徘徊于他面前的黑暗，监工和骑士的目光不由落在荆囚声的身上，很快，一个在地上抽搐的兽人便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倒在一片黑色的淤泥里，惊恐地瞪着琥珀色的眼睛，下巴几乎被扭到脑袋后面，他的身上还有不少贯穿的伤口，黑色淤泥便是从那些伤口里流出来的，好像杀死他的怪物就是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的一样。 他是一个虎族人。 没人知道这个虎人是什么时候消失在暗夜里的，这具尸体的出现让监工和骑士中出现了小小的骚乱，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那骚动很快就结束了，他们手中的鞭子继续抽向还活着的兽人。 荆囚声替这位兽人合上了他的双眼，他一手按着这兽人的手背，口中默念安福祷词。 在荆囚声的视野中，一抹虚幻的幻影正从虎人的体内缓缓爬出，他目光迷茫的看着四周，最后在荆囚声手中摇晃的灯火的指引下，他慢慢走入了灯火之中。 而在荆囚声看不到的身后，黛莉娅的目光则始终跟着那追着火光离开的虎人。 荆囚声低叹一声缓缓起身，他继续巡视着这片工地，将剩下的油灯一一放在光源薄弱的地方。 但荆囚声并没有就此离去，在监工和骑士、还有希光牧师们讶异的目光中，他脱下自己的神袍挽起袖子，汇入到修筑花园和装饰石墙的兽奴的队伍中。 他们并不明白荆囚声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在荆囚声才尝试，他们挥舞鞭子的力道和频率也不由自主地减弱了不少。 跟着荆囚声来到此处的约翰和黛莉娅见状也投入到了工作中去，虽说他们出身于奴隶，但碍于荆囚声在此，他们也很好的牵制了那些劳工和骑士的注意力，那些劳工和骑士面面相觑，没敢再贸然挥出自己的辫子。 一时间这片工地看起来竟是‘平和’了许多。 直到漫长的暗夜结束，黑色的夜幕拉起重新露出星光，几声短促的号子响起将兽人们聚集了起来，不远处传来闹哄哄地声音，那是来接兽奴们班的劳奴。 而荆囚声这才意识到——他们工作了近十个小时，还都是吃力的体力活，但那些兽奴却没有得到哪怕一分钟的休息时间，甚至他们连一口食物都没能分到。 荆囚声明白为什么约瑟夫说大部分兽人都活不过三天了，没有食物还要做这种重体力活，甚至还要遭受监工和骑士的毒打，就算是临近超凡的神官在这，怕是也难以活过三天！ 荆囚声深呼吸着平复着自己的心绪，他很清楚，现在不管自己怎么做怎么说都不可能为这些兽人争取来食物和休息的时间，因为按照他的形象，他还没有为这些兽人说话的立场。 操之过急只会让原本可以得救的兽人死去，荆囚声很清楚这一点，但正因为他太清楚这一点，也越发因为自己当下的无计可施而痛苦。 在荆囚声的示意下，领了约瑟夫命令的监工队长将兽人们全部召集起来驱赶向太阳灯塔的地方，而荆囚声则重新换上自己的荆罪神袍，顶着一身汗臭和湿冷的长袍带着荆罪教经向太阳灯塔走去。 和第一次祷礼一样，荆囚声这次也只是念着教经中第一章节的内容，而或许是荆囚声之前和兽人一起工作的缘故，本来被迫听礼而闹哄哄的兽人在看到荆囚声后就都安静了下来，大部分兽人都在静静地听着荆囚声所念的教条，而荆囚声游戏视角中的荆罪信徒数量，也在以极快的数量增加。 劳奴们在前往工地的路上正好路过太阳灯塔，荆囚声第二次祷礼的场景自然也落入他们的眼中，一些劳工好奇地看着那些安静听着荆囚声读着教经的兽人，一股奇怪的祥和气氛在这片土地上慢慢扩散。 一些人已经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荆囚声进行祷礼的时候，就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尽情放松的时机。 最后的最后，荆囚声合上教经，那些兽奴在监工和骑士的催促下回到临时的农舍休息，荆囚声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的时候目光也一直落在那些押送兽奴的监工身上。 什么都没有，成群的兽人和畜生一样挤在一个个空棚子下面，忍受着寒风，饥饿和伤痛。 荆囚声握着荆罪雕像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荆棘大师！” 一声呼唤换回了荆囚声飘远的思绪，荆囚声扭头看向来者，原本紧绷了一个暗夜的表情终于得到了一些松动——来者正是劳恩，荆囚声在此地为数不多能感到亲切的骑士。 劳恩快步来到荆囚声面前行了一个骑士礼：“我刚才就到了，看着您给那些兽人做祷礼，不得不说，荆棘大师，您真的是一个仁慈的人。” “算不上仁慈。”荆囚声笑道，“毕竟我能做的事还不多。” “对了荆棘大师。”劳恩眼中闪着莫名其妙的兴奋神色，“您之前不是说要给我看一个东西吗？什么时候看？” 荆囚声看得出来他很期待，也看得出来劳恩遇到了让他很是开心的事情，是以荆囚声略一沉吟，问道：“瓦吉特妻女的事情解决了？” “您猜到了？！”劳恩眼睛一亮，随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多亏我的弟弟，荆棘大师，他先是帮我把瓦吉特的妻女接近了家里，还靠着他的关系免除了瓦吉特妻女的奴籍手续，也就说她们母女俩不用被打成奴隶了。” “...虽然瓦吉特先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不过这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头。”劳恩顿时唠唠叨叨地说起来，“现在她们就在我家里工作，管吃管住还有工钱可以拿，都好起来了！” “而且我弟弟还和我说好了，有机会他会让小姑娘去学一门手艺，这样就算离开了我们家她们母女俩也能找到活路，这样她们的生活就慢慢好起来了！” 看着兴高采烈地像个小孩一样的劳恩，荆囚声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他想的没错，劳恩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而真正的好人，向来是和这个充满压迫的世界格格不入的。 荆囚声很期待他的觉醒。 是以荆囚声说道：“劳恩，之前我给你说的东西，你可能要留在这跟着我慢慢看，大概半个月左右，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耐心。” “神官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吗...”劳恩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还是回道，“正好，我接下来要在这轮一个月的班，耐心和时间我都有。” 第一百五十章: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在约瑟夫回来后，荆囚声曾找约瑟夫聊过，购买兽人奴隶似乎也是要花钱的，他们将兽人当做消耗品一样用，似乎并不比给一些食物和衣物来延长兽奴的生命和工作时间来的划算。 而对此，约瑟夫的回答是，那些兽人来自于领主的征召。 领主的征召向来是不用花钱的，也就是说那些兽奴都是奴隶贩子自愿且免费送到这的，至于为什么免费且自愿... 一来，是因为部分奴隶贩子没有合规合法的贩卖奴隶的文书，这些黑贩子希望借此机会能够拿到贩卖奴隶的文书来确保自己在领地之间的人员、货物流动足够安全。 二来，正规的奴隶贩子可以趁此机会来减少来年运输奴隶关税上的税收，而且有不少正规的奴隶贩子为了合规的文书也欠了领主一些钱，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偿还机会。 三来，则是因为兽奴价格实在是太低廉，五个兽奴的价格甚至抵不上一个人类奴隶。 “在三百年前，兽人占据了大陆六成的人口，而人类只占据两成，其中大部分兽人都是雪兔族，生产周期短，繁衍能力强，且那时候庇护兽人的地母神龟势力最广，在种种因素影响下，兽人一度成为沃伦大陆数量最多的种族。” “甚至直到现在，兽人族也占据了大陆的三成人口，在几乎整个种族都被列为奴隶的情况下，价格低廉也就是正常的。” 这是约瑟夫的原话。 所以，在约瑟夫看来，为了那些兽人浪费今年收成本就不好的粮食，才是浪费的行为。 而在荆囚声这边和约瑟夫谈话，试探为兽人争取一些生存保障的同时，另一边黛莉娅也找到了约翰。 “约翰...你跟着荆棘大师的时间长，感觉他怎么样啊？”黛莉娅摆出一副无辜而好奇的表情问道。 “荆棘大师？那可真是一个好人啊...”约翰随口回道。 “...我之前听你好几次喊他领主大人...荆棘大师也有自己的领地吗？” 约翰思考了片刻，在觉得黛莉娅和自己一样都算的上是荆囚声的‘心腹’后便如实回道：“对啊，荆棘大师也有自己的领地，就在落日领里。” “落日领？”黛莉娅的耳朵抖了一下：“那不是魔兽的地盘吗？” “正是因为那是魔兽的底盘，所以领主大人才把领地设在那个地方啊。”约翰说道，忍不住感叹起来，“所以才说领主大人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诶你知道不，其实我本来是流民来着，跟很多人一起被放逐到落日森林里去，一开始我跟着一个叫霍普的希光牧师——他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食物、药材和火源石什么都不够，最后还是遇到了荆棘大师，他带着霍普和一个法师大人一起创建了领地，我们才真正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 “而且我告诉你啊，领主大人他还帮每个人都建了房子，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我们领地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子可以住！” “我们可是流民诶，不少还是奴隶，居然还能有自己的家，啧啧，搁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的事。” 约翰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遇到荆囚声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而黛莉娅则若有所思的动着耳朵。 事实上和荆囚声预料的一样，黛莉娅虽然是一个兽奴，但她落后的地方只在于认知方面，在处于符合其认知的环境中时，黛莉娅本质上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狐狸。 所以在刚才暗夜的时候，黛莉娅是明白荆囚声为什么要投入到那些兽奴的队伍中一起去工作的——用自己的身份牵扯着周围的监工和骑士，让他们不敢再肆意抽打奴隶。 相比于约翰黛莉娅更先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很快也就照做加入了种花的兽奴的队伍，在这一点上甚至约翰也是在她的带动下才投入工作的。 荆罪神官的学徒，大部分监工和小骑士都惹不起这个身份，尤其是在这个荆罪神官还得到了领主大人重视，黛莉娅这番行动也算是狐假荆威了。 自己的亲眼所见，再加上约翰那不似做伪的激情解说，这让黛莉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在荆囚声身上闻到同族皮毛的气味时黛莉娅心中是真的慌张了起来，她不仅是怕荆囚声怕自己也当做制作黑狐皮毛大袄的材料，更害怕荆囚声之前的形象都是伪装出来给自己看的——如果真是这样，那黛莉娅在这个世界就真的找不到还可以信任的人类了。 还好，约翰说荆棘大师是个好人，而自己看到的荆棘大师也真的是个好人——想到这黛莉娅不由开心地摇了摇尾巴。 ...而相比较于黛莉娅此番的小心机，如果荆囚声在这的话一定会指着约翰的脑袋狠狠点几下——捏麻麻地，在领地的时候不是挺能斗智斗勇吗？你的小聪明呢？以为跟在我身边就可以放弃自己的大脑了是吧？！别人问你你就说什么是吧？！ ...虽然他说得很好。 说曹操曹操到，荆囚声推开大门，黛莉娅和约翰回头看向荆囚声，一时间三人都愣在原地。 荆囚声看着约翰瞬间皱起眉头：“你怎么在黛莉娅的房间？” “啊...额...是她...叫我来的...”约翰悻悻地回道，将脚从梳妆台上放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哦。”荆囚声简单地‘哦’了一声，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单词，却让约翰心中顿时像猫抓了一样惴惴不安起来。 总感觉荆棘大师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拱了白菜的猪，而荆棘大师就是那个擅长杀猪的屠夫。 约翰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在荆囚声的注视下离开了黛莉娅的房间。 果然，在离开了黛莉娅的房间后那种不妙的感觉顿时没有了，腰也不酸腿也不痛，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应该是房间有问题，以后我还是别去她的房间了。”约翰做出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荆棘大师，您找我？”黛莉娅看着荆囚声，主动出声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 准确的说是三人，米莎这会正躺在床上睡懒觉——虽然现在就是早上，小孩子贪睡一点也没问题，但荆囚声总感觉这小家伙似乎一直都在睡觉。 可能是戏份太少的缘故吧。 “哦，之前有个东西一直忘了给你。”荆囚声说道，摸着自己的背包。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累产生错觉，总感觉黛莉娅这会心情好像也不错，原本面对自己的拘谨也消散许多，好像已经放下了昨天约瑟夫捣乱而扎在她心里的刺，可在荆囚声的记忆里，他好像也没做太多能让黛莉娅理解他的想法的事情。 “找到了。”荆囚声掏出那本残破的故事书，“虽然可能有点碰巧，但我感觉这本书应该就是你。” “我之前在落日森林找到的，里面只剩下一两篇故事...抱歉，剩下的残页暂时还没有下落。” 黛莉娅愣愣地看着荆囚声递来的手作故事书，她缓缓伸手接过——荆囚声猜的没错，这本故事书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最后遗物。 黛莉娅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找回这本遗失的故事书时自己会有多么激动，可真当这一幕发生时，黛莉娅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黛莉娅瞬间想起了自己在‘神国’时做的梦——荆囚声手握着长枪挑着她母亲的头颅。 这个让她一直为之痛苦和恐惧的噩梦。 第一百五十一章:劳恩的痛苦 虽然黛莉娅再三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噩梦，但梦中那除了掉落笔记的人外所有事情都和幼年的往昔发展一模一样，在加上那张仿若现实般的荆囚声的脸，就连黛莉娅自己一时也有些分不清梦和自己的记忆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就好像真的有一个荆囚声穿越历史取代了那个曾经杀害她母亲的骑士。 黛莉娅摇着头紧紧抱着那本故事书：“荆棘大师和别的人类不一样的，那只是一个梦...” 她还在试着从阴霾中挣脱醒来。 “那...如果那是真的呢？”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黛莉娅耳边低声道。 “如果是真的...”黛莉娅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揽入怀中的尾巴闪烁着自由女神的神徽。 “杀了他。” ...... 从第二天开始，荆囚声在进行祷礼就没有带上约翰和黛莉娅了，他教了两人一点基础的战技让两人先自己练着，而荆囚声则带着劳恩走进了施工地中。 他所做的和第一天的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区别，在开工时跟着兽奴和劳奴一起工作，工作结束便进行祷礼，仗着自己可以随时下线休息的便利，荆囚声这几天几乎都和劳奴和兽奴待在一起。 同样，因为荆囚声不管是黑夜还是暗夜都待在施工场地中，约瑟夫和监工也很是害怕荆囚声真的和那些奴隶一样累死到这，而碍于荆囚声‘要坚持苦行’的强硬态度，他们也不得不给那些劳奴加了点休息的时间。 但接下来这几天，对于劳**说却已然过的非常痛苦。 不只是工作的劳累，还有内心的折磨。 哪怕荆囚声已经做了现阶段能做的所有事，但每天都还是有大量的劳奴和兽奴死去，尤其是到了第四天，第一批来的一百多名兽奴只剩下十几个人，每天光是和荆囚声一起处理那些兽奴的尸体就要花上四五个小时，他们或是累死或是饿死，或是不小心摔烂了一块石砖而被监工活生生抽死，他和荆囚声一起拖着那些兽人的尸体放到堆积起来的尸坑里，然后再看着希光牧师一把火将他们‘罪恶’的一生彻底净化... 兽人的哀嚎和尸体燃烧时的腐臭几乎充斥了他的每个夜晚和梦境，每一天晚上劳恩都在噩梦与半梦半醒的恍惚中度过。 在成为骑士被领主选中庄园的护卫时，劳恩曾将这份工作视为自己的荣耀，曾将这片土地视为他要守护一生的使命，但现在，他却觉得这里只是一片地狱。 而那些劳奴，他们的生活其实也并没有比兽奴好到那里去，他们比兽奴多的只是每天一顿可以勉强入口的饭，而那饭菜也都只是一些植物的根须磨成粉和水一起煮开的稀汤，以及半块难以下咽的掺着木屑做成的干饼。 在看到新的兽奴和劳奴被奴隶贩子赶着送到庄园里后，濒近崩溃边缘的劳恩终于承受不住，请假回到了家中。 在走之前，他曾找荆囚声问过几个问题——“书上说兽人都是恶魔的子嗣，这是他们为自己罪恶应该承受的惩罚，书上说的都是对的，对不对？！” “到底谁才是恶魔？！” 对此，荆囚声没有任何回答，只是让劳恩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如果有勇气的话，明天再过来，我带你看一些别的东西。”荆囚声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很抱歉让劳恩如此痛苦，但有些事实，不是闭眼不看就不存在的。 翌日，荆囚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荆罪神袍，叩响了约瑟夫书房的大门。 “约瑟夫先生，我之前和领主阁下提的事情如何了？”荆囚声进门开门见山的问道，而约瑟夫在看到荆囚声后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昨天，荆囚声回到主城面见了领主威廉，他和领主威廉谈的正是关于兽奴的食物的事情。 “兽奴死的太快了，荆罪的福音还未在它们身上显现就已经死的只剩几人，这让我怎么...”荆囚声回头看了眼门外，将昨天和威廉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怎么确定避世已久的荆罪福音和两百年前的教义真的还可以指向真正的荆罪？我又不是神选！” “威廉领主就不怕我到时候在主城里传教，结果信徒因为错误的信仰指向变成邪恶和污秽？！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不是还有那些人类劳奴吗？”约瑟夫推了推眼镜说道。 “数量太少了！人类可和兽人不一样，兽人都是信仰随意的东西，让他们改信荆罪很容易，人类不行，时间太短！” “是它们，神官阁下，注意你的用词。”约瑟夫强调道，“而且...我觉得我哥哥说的没错，你太偏向于那些兽人了，这是不对的，它们都是污秽的产物，我们用了三百年才让这些肮脏的东西从大陆上减少到这一地步。” “那好啊。”荆囚声快步走到约瑟夫的桌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指向主城的方向，“我倒是不介意荆罪的第一批信徒到底都是什么...额...人类还是兽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现在就可以回主城打开我荆罪教堂的大门，但是请你好好想一想，到时候来的第一批人都会是谁！” “荆罪啊。”荆囚声忍不住长叹一声，“早知道当时我就不选择在这发展我的第一批教徒了，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接过信徒死的没剩几个，我前几天干的活也都是白忙活——啊！荆罪在上，此言有误恳请责罚，此言有误恳请责罚...真是气急败坏了我。” 约瑟夫看着在自己面前演着独角戏的荆囚声，老实说，这几天下来两个人没少对着演习，但约瑟夫总是有一种自己每天穿的什么颜色内裤都被对方猜光了的错觉，但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他还是看不出来。 “荆棘大师...我们还是先谈谈兽奴的食物怎么解决吧。”约瑟夫无奈叹道，“威廉兄长说过了，如果你能解决食物的来源，拿给那些兽奴一点吃的也不是不行。” 荆囚声闻言嘴角一抽：“食物？我来解决？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能解决我还用得着找你们吗？我自己支口锅往那一方那些监工也拦不住我，再说我一个初来乍到的苦修神官，我能有什么食物渠道？” “...我看内城贵族们的花销挺大，他们每天就没什么剩饭吗？把剩饭装一起弄过来也不是不行。” 虽说是剩饭，但那些贵族吃的食材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再怎么寒碜也要比木屑来得好。 “剩饭？没有剩饭，除了贵族们自己的生活外下面还有数量众多的仆从和佣人，那都已经内部消化了，毕竟在‘节俭’这一条祖训上，我们是从来没有退让过的。”约瑟夫回道。 “不过...我的兄长倒是有一个建议。” “...什么？” “很简单，食物暂时由领主来提供，但威廉兄长事先承诺的对荆罪教堂的拨款资助上，领主府就只能缩减一些了，毕竟今年收成不太好。”约瑟夫大致算了一下，“资助...大概要少四成。”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那当然没问题。”荆囚声摆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苦行修士的样子应道，“只要能先把信徒保存下来那就都没问题，就当领主大人的资助都用在这地方了。” “诶不对，拨款资助...那是什么东西？” “...”约瑟夫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有点分不清荆囚声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对此毫无了解，“这些...在我给您找的那些书上...应该有记载。” 在国家层面，王室每年需给教廷和教廷发放补助资金，其资金项目条款由教廷拟定，王室审核是否发放，这就是神术发展补助金，在领地层面同样有对等的政策（疑似王室为了减轻资金压力而将该政策推广到每个领地中去），这大概有点类似现实世界的科研经费，但不同的是，这一补助金的本质作用是加强神权君授在世人心中的印象——神术的发展甚至需要王室来发放补助金，条款还要王室来审核，那下面的人看了自然也就更加敬畏王权；另外，这也算是对神权被削弱的各个教派的安抚之举，毫无疑问这些钱都会落到某些教廷和协会的高层手中，但正是落到了那些人手中，这个‘神术发展补助金’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对此，荆囚声自然是了解过的，不过做戏做全套，荆囚声特意愣了一下随后才应道：“是吗？那我有空了可要好好看看。” “那更好，这段时间来荆棘大师一直在工地上呆着，也确实没什么空闲。”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个新的世界 回家的当晚，劳恩并没能睡个好觉。 连续几日的劳累让身为骑士的劳恩也难以承受，躺在家中那柔软的床上也缓解不了身上的酸痛。 但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妨碍。 最让劳恩痛苦的，是自己的卧室里明明已经洒满了香水，自己也洗过澡换过干净的衣服，可一股淡淡的腐臭似乎总还是缠绕在他的鼻端，以至于他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兽奴和劳奴的尸体堆满尸坑的恐怖场面。 ...可在几日积累的疲劳下，劳恩最后还是睡着了。 在睡梦中，劳恩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好几个人，一个是身为监工的劳恩，一个是身为劳奴的劳恩，一个是身为兽奴但已经死了的劳恩，一个是站岗的冷漠旁观的骑士劳恩。 劳奴劳恩拉着兽奴劳恩的尸体往尸坑里艰难走去，监工劳恩在身后骂骂咧咧地挥舞着鞭子抽打着劳奴劳恩，尸体的腐臭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而骑士劳恩就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还在将这一幕当个乐子。 而在劳奴劳恩快要将兽奴劳恩的尸体拖到尸坑边上时，兽奴劳恩却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拖着皮开肉绽的尸体冲到劳恩的面前，双手死死地抓着劳恩的肩膀，大声质问道：“难道你就只是看着吗？！” “你不是骑士吗？！” 啪！ 一道抽来的鞭子将兽奴的尸体撕成了两半，鲜血瞬间溅了自己一身，劳恩愣愣地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劳恩’，看着他哀伤的眼睛在自己面前缓缓淡化成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劳恩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背后的鞭痕似乎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劳恩为了帮一个瘦小的奴隶孩子挡下的，但他保住的并不是一条生命，只是一个尸体的完整。 劳恩拐着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一股灼痛感一直传到胸口，接着是淡淡的寒意——他的衣服、杯子和床单都已经被汗水濡湿。 那不是汗水，那是血水。 床上也不是只有劳恩自己，他的身边躺满兽奴的尸体，那个被他护在身下但还是没能活下来的孩子趴在他的身前，卧室的地面横满死不瞑目的劳奴和兽奴，血腥，悲哀的血腥扑面而来。 房子在哭，他们在哭。 劳恩尖叫一声再次从床上坐起来，汗水不知何时已经濡湿了他的衣服，被子和床单。 但好在...这一次他真的醒了。 劳恩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汗水——亦或是泪水。 “可是...我真的醒了吗？” ...... 所以第二天荆囚声回到主城在约定的地点再见到劳恩时，他的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荆囚声说道。 劳恩只是摇摇头：“荆棘大师...您说过今天要给我看些别的东西。” “那些东西...能帮到我吗？” “谁知道呢。”荆囚声说道，领着劳恩向备好的马车走去，“可能能帮到你，也可能会让你更痛苦。” 劳恩闻言一愣：“那...” “但是肯定能帮到他们。”荆囚声打断了劳恩的疑问，回头看着劳恩。 虽然没有明指，但劳恩已经知道荆囚声口中的他们都是谁。 荆囚声看着劳恩的双眼：“所以你现在还要来吗？” “...当然！” 劳恩回道，深吸一口气跟着荆囚声上了马车。 在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荆囚声捏出一个结界法阵打在了脚下，在短时间内，他说的话都不会被结界外的人听到。 劳恩不明所以的看着荆囚声，但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荆囚声说的事会非常严肃。 “你觉得领地上的奴隶都活的怎么样？”荆囚声开口问道。 “...很显然，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劳恩回道，“甚至和主城的贵族...至少和我的生活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荆囚声点点头，掀起帘子的一角向外看了一眼，他们就快要路过采石场：“对啊，他们拼了命的工作，但盖的房子却归领主，自己还拿不到一口粮食，所以两百前的卡塞洛神权帝国才要废除奴隶制度。” 劳恩只是在人际关系上有些呆滞，但在某些方面他的反应并不慢——仅仅只是这几句话，他就听出了荆囚声话语中的野心。 “可是...可是...奴隶本就是领主的所有物，而且他们建房子用的白石砖也是领主提供的。”经过领主和贵族编撰的骑士守则还牢牢地刻在劳恩的心里，基于对这份用以奴役他人心智的骑士守则的忠诚，劳恩试着从中找出领主这么做的正义性。 “那你看看外面吧。”荆囚声说道。 劳恩掀起帘子向外看去——比庄园更多的劳奴和兽奴，劳奴们在采石场上用凿子和锤子敲下来一块块足以压死人的石头，然后放到兽奴的身上让他们运到空地上，在那里，更多的劳工拿着锯子和斧头一点点把白石打磨成可用作白石砖的规格，采石、运石、打磨石材，然后再将它们运到康仑庄园里去，在这一过程中劳奴和兽奴充满了每一个环节，监工的鞭子和他们的死亡也充满了每个环节。 看着一个没有力气倒下而被身上巨石压扁了脑袋的兽人，劳恩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原来白石砖也都是出自奴隶的手啊。”荆囚声放下帘子感叹道，劳恩低下头，死死咬着干裂发白的嘴唇，“我们勤劳的、仁慈的、令人尊敬的领主大人在哪呢？” 荆囚声看了眼时间：“这会他应该在筹备晚上的贵族晚会吧，毕竟是贵族嘛，两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举行晚会，就是贵族们的任务。” “所以你看。”荆囚声放低了声音，“任何一个环节领主都不在，劳奴们采来石头，盖成房子，然后领主收走房子，劳奴们继续顶着寒风和饥饿，他们一无所获。” “领主...是领主下达的命令他们才...才知道该怎么做...”劳恩还在死守着骑士守则的底线。 “任何一个人在那个位置上都可以下达命令，哪怕他是一个劳奴呢，重要的是，谁来做了，谁建成了，以及...谁使用了。”荆囚声看着劳恩，“劳恩，或许你可以设想一下，一个没有威廉领主的世界。” “...没有...威廉领主的世界？！”劳恩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对，劳奴和兽奴自己采来石头建起房子，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监工催促他们，也没有监工克扣他们的食物和休息时间，不会有人再被压迫着死去，可房子依旧会建成，他们也能住进自己建起的房子里。” “所有人生活的都很美好，只需要...少一个人，一个极少数的群体。” 荆囚声形容的场面在劳恩脑海中缓缓浮现，他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想起了那些累死、饿死，被狠狠打死的兽奴和劳奴。 还有自己的母亲，自己未成为贵族前死在外城区的母亲。 劳恩的手指深深陷近手掌中，他紧握着双拳：“可是...可是...骑士要为自己效忠的领主而战。” “对，没错，骑士守则第一条，但骑士守则还说，骑士要为弱小者、被压迫者而战，这是骑士守则第十二条。”荆囚声说道，似是有意，似是无疑，“而且...瓦吉特先生就是这么做的。” 劳恩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第一百五十三章:若能睁眼 走过采石场后，结界魔法恰好消散。 荆囚声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魔法气息，并没有选择清楚。 他很乐意为领主两兄弟借着这点魔法气息在那里胡乱猜测他和劳恩家族的关系，如果他们还因此把劳恩逼到自己的船上，那荆囚声就更欢迎了——虽然可能性并不大，威廉和约瑟夫也不像会做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的蠢人。 “我需要好好想想。”劳恩低声说道。 “你大概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荆囚声随口回道，“十天之后，也就不用想了。” 劳恩抬头看着荆囚声，这一次他很快便明白了荆囚声的意思——十天之后庄园修缮完毕，他也就成功的逃避过了这段最难捱的时间，可以继续两眼一闭当自己的小骑士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我要去接手一批粮食。”荆囚声回道，“那是我用荆罪神教的四成补助金换来的粮食，领主大人和我说它们已经备好但需要我自己来取，所以我才跑了这么一趟。” 劳恩闻言一愣——为什么领主的粮食需要去外城去取。 “一会你就知道了。”荆囚声回道，闭上眼睛默默养神。 很快，马车便到了康仑主城外城的东边大门，驾车的马夫摇响铃铛，荆囚声便睁开眼睛和劳恩一起下了马车。 “既然领主大人已经准备好了粮食，那他为什么不让人直接送到庄园里去？”劳恩忍不住问道，“还要麻烦你再多跑一趟？” “因为这是我要求的。”荆囚声笑着回道。 “你要求的，为何？” “两个原因，第一，这批粮食是用了我们荆罪的补助金买的，所以需要我这个荆罪神官出面把它们送到庄园，这样那些吃了粮食的人才会感谢荆罪，而不是领主大人。”荆囚声带着劳恩边走边低声说道，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守在马车边的马夫——马夫显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你。” “因为我...”劳恩联想到这几天自己的所见所感，还有荆囚声让自己看到的一切，表情再次变得痛苦和狰狞：“所以这都是你的阴谋吗？！” 为了让他背叛领主威廉，放弃自己身为骑士的骄傲和荣誉？！ “冷静点劳恩。”荆囚声笑了起来，“非要说的话，应该是阳谋才对，我只是让你睁开眼看看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而已，让你痛苦的可不是我，是那些发生在领主土地上让你深恶痛绝却又无能为力的事。” “你现在大可以掏出你的骑士长剑一剑刺死我，如果那样你就能感到心安的话。” “...刺死你我根本不可能安心。”劳恩说道——荆囚声死了那些劳奴和兽奴所经历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在成为贵族后他便选择闭上眼睛装作不知道这些事，既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痛苦，也是为了捍卫他已是其中一员的贵族的利益。 可在今天，他被荆囚声强迫着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只要还能看见，那他便始终痛苦。 装睡了一次，再想装睡第二次，劳恩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在闭上眼睛了。 “其实，我用的招和领主对你们用的招是一样的，我把世间发生的真实摆在你的面前，信不信由你，他把编撰过的骑士守则摆在你的面前，信不信由你，劳奴和兽奴就在受苦，骑士守则也就刻在骑士管理所的大厅上，它们就在哪，想相信哪个是你的选择，而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对我让你看的没有任何的修饰，而那份骑士守则，一张纸一根笔别可以随便写出一百来份不同款式不同要求的东西，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贵族的润笔才得到统一。” 荆囚声说着，看向不远处几辆驶来的马车：“粮食到了。” 外城的东门外是一片空地，过了空地便是一片树林，荆囚声的马车便在空地上候着，这会几辆马车正从蜿蜒的林中小道里驶出来，车轮碾着干硬的黑土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共四辆马车，每一辆马车配着三匹马，荆囚声看着车辙的深度和那些马匹闲庭信步的样子，便大概猜出了那些食物的真正重量。 “一共不到两千斤，这的一匹马拉四百斤的粮食没问题，就算加上马车，三匹马拉个车也还这么轻松？车辙那么浅，这一车的粮食能有五百斤就不错了，四辆，两千斤左右，再往粮食里掺点别的东西，呵呵，我荆罪教堂的这四成补助金，怕是花了连一成都不到啊。”荆囚声说着，摇着头向四辆马车走去。 劳恩闻言皱起眉头跟在荆囚声的身后，他看着荆囚声和运粮的马夫打过招呼打开第一袋粮食——最劣质的哪一种粮食，多是暑夏死于病害的绿藤球打出来的绿米，里面还有不少没清理干净的黑色结块，以及肉眼可见的木屑。 那些黑色结块就是让绿藤球病死的罪魁祸首，人吃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只要地里长过这玩意，那两三年来这地都可以考虑种些别的东西了，还不一定能活。 荆囚声随手抓了几把米，又从中摸出一块手臂长短婴儿拳头粗细的条石来——块大占袋子，又轻，滥竽充数的最佳选品之一，难怪这袋子看着挺多，马还跟饭后运动一样清闲 他掂着石头看向马夫：“这东西也能吃？” 可能是给领主干活底气够硬，也或许是上面的人事先打过招呼，那马夫只是瞥了荆囚声一眼，回道：“都是地里出来的，一块往袋子里装的，能不能吃你自己看。” 荆囚声无奈地摇摇头，随手把石头丢到路边：“行了，一会跟着那辆马车去康仑庄园就行，可别走的时候在不小心掉个两袋量，那我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说着，荆囚声便要回身向马车走去。 劳恩见状连忙跟上荆囚声：“两千斤粮食，够他们吃多久。” “十天。” “十天？”劳恩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眼粮车。 荆囚声接着道：“一半拿来熬稀粥，一半多掺点木渣做成饼子，十天，够吃了。” 总比没得吃活活饿死来的强。 劳恩沉默了片刻，半响后才开口道：“其实我小时候就是吃那东西长大的。” 这次倒是轮到荆囚声惊讶了：“小时候？你不是贵族吗？” 劳恩摇摇头：“我也是平民出身，后来是我父亲找机会挣到了钱，给领主交了税后才进的内城当了个小贵族，不过要我说是贵族也没问题，我把进到内城的时候我才六岁，说我是贵族的孩子，也没什么问题。” “六岁前，我的妈妈饿死在了贫民窟，我的父亲觉得这样太惨了，我不能和我母亲一样惨，所以他跟着冒险小队出去猎杀魔兽，我父亲运气不错，靠拼命攒了点钱，这笔钱又让他拿去做了生意，不知怎么地就赚了一大笔，然后他交税，我们进了内城当贵族，他娶了一个新的夫人，我便有了一个弟弟，你见过的，就是劳伦斯。” “除了饿过肚子外我没再吃过什么苦，和那些劳奴与兽奴所经历的相比，所谓的骑士训练现在看起来也似乎不是那么严苛。”劳恩说着顿了一下，“如果我也是那些劳奴中的一员，我不一定能活得比他们好。” 看着突然开始侃侃而谈和自己说起身世的劳恩，荆囚声勾起嘴角：“你这是...想开了？” “...我也不知道。”劳恩沉默了片刻后回道，“我只是...只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荆棘大师，我刚才和你聊了很久，我没用尊称，你好像并不介意。” 荆囚声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介意呢？” “...因为你的地位比我高。” “可是你看。”荆囚声双手一摊，“我地位比你再高，你没有尊称我也没法对你做些什么，不是吗？” “那是因为您品德高尚...诶？”劳恩说着，突然愣了一下。 荆囚声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后他拍拍劳恩的肩膀指着近在眼前的马车：“来，我们到马车上接着聊。” 第一百五十四章:计划展开 之前让劳恩最为苦恼的是，如果自己真的倾向于荆棘大师所说的话，那就相当于自己背叛了骑士守则，背叛了自己曾宣誓效忠的领主威廉。 可是在看到那些死去的劳奴和兽奴，看到了那掺着木屑、石头的粮食之后，劳恩突然意识到，坚持骑士守则和效忠领主威廉，并不能让领地上的领民过的更好。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明明领主是要保护领民、是要带领民走向美好生活的领导者，可美好的生活并未到来，领地上依旧有很多人在死去，依旧有人吃不饱肚子，依旧有人没有住所。 那自己的宣誓效忠，又意义何在？ 只是为了保护贵族和领主的高贵和体面？ ...可高贵和体面哪有人命重要。 或许...自己身为贵族的生活，已经告诉了劳恩一部分答案，为什么领主没能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的答案。 但另一部分答案，则需要荆囚声亲自点出来：“劳恩，你在成为骑士时，有宣誓效忠这片领土吗？” “当然。”劳恩回答的很果断，“骑士必须效忠于领主的领土。” 荆囚声沉默片刻——在最初的骑士守则中，领土前面可没有加上‘领主的’这个单词。 “...那你觉得，这片领土上，到底是他生活的人，还是统治领土的领主更加重要？” “当然是领主。”劳恩说道，只是这一次不再像刚才那样斩钉截铁。 “那劳恩，你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领地换了一个新的领主，或者领主消失几天，比如说去外领做客，领地里会有什么变化？” 劳恩思索一番，摇了摇头。 “那如果，领地里的领民消失几天呢？”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荆囚声回道，“旱灾，涝灾，瘟疫，哪一个都可以将领民逼迫的远走他乡，那么劳恩，这个时候，领地还存在吗？” 劳恩思索着，脑海中出现一幅威廉领主独守城堡，但整片领地苦无一人的场面。 随后劳恩又摇了摇头，眉头紧皱起来。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领主，领土与领民，这三个选项已经在劳恩的心中有了倾斜，劳恩瞳孔微缩，一个堪称大逆不道的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他一时间不敢再细想下去，可自己越不想那个念头便在脑子里愈加清晰，几滴冷汗顺着劳恩的鬓角流了下来，劳恩的呼吸正在变得急促。 最后的最后，劳恩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所以...荆棘大师，您是想把威廉赶下台，自己做这个领主，还是选一个更合适的领主做继承？” 劳恩本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说出这番话，可真当自己问出来后，劳恩却又觉得这句话又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了，面前的荆棘大师正在认真思考，他说了，领主威廉也没有立刻出现到他面前扇他几个耳光子将他打入死牢。 劳恩看着荆囚声，期待着他的答案，而荆囚声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法——毫无疑问，荆囚声是想取消领主制度的，但很显然，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就会是那个步子迈得太大而扯着蛋的人。 一个只经历过领主制的世界，一个连中央集权的封建帝制都在两百年前胎死腹中的世界，在这里没有任何新的政体基础，而领主的存在又基于神权的宣扬而深入人心，在这里摆上一大堆说辞一大堆新的政策，怕是领地上那些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连政策都没搞懂，那些看他笑话的人就已经拎着法杖和骑士大剑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而开门的人还很有可能是他想改变的那些人。 要真想做些什么，最低也要让大部分人都先认识字，不然推出去的东西大部分人看都看不懂，要是再经过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一番，荆囚声就可以成为被架上火刑架的女巫中的光荣一员了。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做这个领主。”所以荆囚声回道，他坦然直视着劳恩的眼睛，接受着对方的审视。 劳恩没有问荆囚声是不是只是自己觊觎领主的权利，也没有问他会不会说到做到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因为答案荆囚声之前已经给过劳恩了。 片刻后，劳恩低下头：“骑士劳恩，愿向您效忠。” 这让荆囚声心中一轻。 “不要向我效忠劳恩，忘了我刚才说的吗？”荆囚声还是开口道，“你应该向这片土地，向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效忠。” 劳恩笑了。 这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那接下来...荆棘大师您想怎么做？” 是啊...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荆囚声沉默着思索着。 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扇门已经被他打开，自己也算是有了接下来乱局的入场券——虽然这场乱局掀到什么程度完全由荆囚声说的算——那么接下来，就是筹备自己的势力了。 这批粮食带回去先稳固新的劳奴与兽奴的关系，在取得他们的信任后就可以进行小规模的演讲和宣传，然后将自己的势力成网状势发散出去，如果顺利的话，兽奴和劳奴，将会是荆囚声手下最为关键的一张牌。 然后便是劳恩，荆囚声相信劳恩在贵族圈子中也是有自己的朋友的，毕竟宴会和社交是贵族生活中的必需品，而能和劳恩玩到一起去的，那肯定也有和他相似的人，这些人都是有觉醒机会的，如果能把这些人发展出来，那么荆囚声也就在贵族圈中也凿开了缺口，这方便他接下来的计划的铺设。 最后就是一个不怎么确定的点了，那就是劳恩的弟弟劳伦斯，帕恩家族商会的现今负责人，在康伦领的各个主要城镇中都有发展的精明商人。 既然要推翻威廉在康仑领的统治，那就不能只把目光局限在一个康仑主城上，首先周围散乱的城镇分布有不少神职和地方教士，无论领主和神权怎样竞争，在有外来者试图推翻领主的通知时他们也肯定站在原领主的那一边——更何况这个外来者还是别的教派的信徒。 所以周边城镇对于领主威廉绝对是忠心耿耿的，如果自己在主城的行动泄露给这些城镇，哪怕是成功后让这些城镇知晓，他们也会立刻上报这里的事情，从而导致自己计划破产。 因此劳恩的弟弟劳伦斯就很有争取的必要，他的商会可以帮自己封锁信息传递的路线，而且他肯定也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奴隶商人，这也就意味着荆囚声可以收获更多的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友军，每一点小小的积累都是计划成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基石。 心中打定主意后，荆囚声终于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劳恩，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和你一样的朋友。” 劳恩思索了一番：“当然，主城中的小贵族大部分都是向领主交了税才获得贵族身份的小家族，其中大部分家族并不像我的家族一样还有自己的生意，他们在成了贵族后就只能靠吃老本维持生活，所以有不少家族的少爷都主动找过我，可能是出身相同吧，他们对于外城区的人或多或少都带有一些...善心？” 劳恩摇了摇头：“不过他们的语气和眼神我不太喜欢，因为他们谈起那些人时更像是在可怜垂死的动物，而不是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领地的变化 马车驶入内城象征性地绕过几趟哨卡，随后便停在内城边缘靠近门桥的一座小庄园前，拉着粮食的粮车跟在后面排成一长列，引得铁门后的佣人快步走出来，瞪大了眼睛不知自己是该欢迎还是先通报庄园的主人，直到劳恩掀开帘子挥了挥手，那老门守才匆忙整理好仪态，退回到铁门前等候着自家少爷的归来。 看来这位老门守应该也是劳恩不知从哪里收留下来的，要是别的贵族老爷看了，一句‘不知礼’就能让这老头卷铺盖走人。 “不管怎么说，能争取便要试试。”荆囚声将目光挪回到劳恩的身上，“到你家门口了，你是打算回庄园，还是先回趟家？” “我...”劳恩迟疑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扣紧了身下的椅子，“我还是先回家吧。” 荆囚声眼角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略一沉吟后，他拍了拍劳恩的肩膀：“也好，回去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一道魔力阵在荆囚声拂过劳恩的衣服时被瞬间留下，劳恩对此却毫不知情，他自顾自下了车，向荆囚声行了礼后便向大门走去。 荆囚声看着劳恩离去的背影，在铁门关上后他才拍了拍身后的隔板，示意马夫可以启程。 刚才，荆囚声在劳恩身上留下一个名为‘索尔的眼与耳’的魔法阵，说的通俗点，就是监听监视用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自己要做的事情还风险极高，哪怕再信任劳恩，荆囚声也还是要做一些防备的。 万一劳恩有别的心思，或者只是单纯脑子不好使的把这件事直接告诉别人，比如说他非常信任的弟弟劳伦斯，那荆囚声就要考虑自己是该弃车保帅，还是直接离开了。 但好在，劳恩回到家中时弟弟劳伦斯已经回到商会，是以荆囚声并没有发现什么自己不想看也不想听到的东西。 趁着马车往庄园赶的功夫，荆囚声便连接上了玩家大厅，顺手给黎远萌发了条信息。 他要找黎远萌谈一下关于装备的事情。 “所以你打算要多少？”收到消息后匆匆连入玩家大厅的黎远萌问道， “先要两百套。”荆囚声手指点着桌面，心中默算的同时回道。 “多少？！”黎远萌顿时瞪大眼睛，刚拿起酒杯的手又放下，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荆囚声。 “两百套，弄不来吗？” “...这不是能不能弄过来的问题，我就两个问题，你要这些装备干什么？你准备怎么支付这笔货款？”黎远萌回过神来回道，端起杯子喝口酒压压惊。 “做一件在第一部游戏里干过的事。”荆囚声说道，嘴角勾起眯着眼睛笑的像只狐狸：“我要在康仑领搞起义。” “噗！” 一口带着酒味的‘清泉’喷洒在荆囚声的脸上，荆囚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面无表情地接过黎远萌递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口水，最后默默举起左手，竖起中指。 黎远萌难得只是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荆囚声的‘放肆’，她眉头轻蹙托着下巴：“搞起义？这可是游戏世界诶。” “谁说游戏世界就不能搞起义了。”荆囚声回道，“你自己在莫伦琴领待过，凭心而论，你自己就没动过这个念头。” 黎远萌嘿嘿傻笑着装起糊涂，但她的表情显然已经能出卖了她——她当然想过，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组建起一批自己的势力，还搞起军火走私这种生意。 “那看来...我的荆囚声好哥哥是已经有自己的计划啦？”黎远萌斜眼笑着搓着手贴了上来，还没靠近荆囚声就能感觉到她那脸皮的厚重。 荆囚声伸手把黎远萌那张大脸推开：“...计划已经铺开了，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两百套装备只是第一批货，要是想搞革命肯定还需要更多装备，至于怎么付款...一个新的康仑领？我个人觉得这价码是够了。” “反正领主是你肯定不是我。”黎远萌撇撇嘴，“不过若是你的领土...那对我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报酬了。” 一个符合现代人思维和习惯的环境，这边是荆囚声能够给予黎远萌的报酬——虽然就算荆囚声没有报酬黎远萌也会想凑上来掺和一脚就是了。 结果黎远萌双手一摊：“但是不好意思，两百套就是我的极限。” 荆囚声顿时皱起眉头：“怎么说？” “之前弄得一百套就已经让我被莫伦琴领盯上了，为此我还不得不带着我自己的人躲到你的领地里，这段时间我和莫伦琴领里的站点的联系也在减弱，以我手下那批人的出身，我可不觉得他们对我会有多少忠诚。” “后面要是再想弄装备就只能从别的领地里搞了，但一次性也不能弄太多，要是再被别的领地的卫队盯上，那老娘我可真就是一点老底都不剩了。” “这样吗...”荆囚声倒抽一口凉气，这一点他倒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可如果最后只能弄来两百套装备的话，那想要占领一个康仑领可真是太天真了。 问题一下变得棘手起来了啊。 “行吧，装备的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荆囚声回道，如果劳恩和劳伦斯真的能拉到自己身边的话，那他们也不失为一个装备来源，不过这样计划的周期也要延长了。 “对了，霍普和莉莉娅怎么样？领地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霍普还是老样子，守在矿场那边跟着一起挖石头，倒是莉莉娅，自从拿到下半本笔记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饭都是我亲自给她送过去的。”说着，黎远萌抬手在面前划过，将几张照片传送给荆囚声，“至于领地嘛，你自己看咯。” “所以那俩是直接把自己的事全推你身上了？！”荆囚声接过照片——和他离开时相比，领地的居住区几乎扩大了一倍，原本位于边缘地带的两座简易教堂和魔法实验室也被新的木屋包含其中，西边的林地已经被开垦成一片占地两亩的农田，再往北边稍微去一点，则是一大圈篱笆，其中还有些简陋的马厩，黎远萌手下的马匹便被饲养在其中。 荆囚声突然‘咦’了一声，在马厩旁边，他还看到几个兔舍。 他指着兔舍问道：“这什么情况？” “兔舍呗，我手下的人挖了十几个绒兔的窝，现在已经训的差不多了，这玩意长毛特别快，基本一个月一收，这四五个兔舍的产量至少能管上领地里三分之一的人的使用。” 说着，黎远萌骄傲地抬起头，一副‘你看老娘把领地管的这么好，还不把领主之位拱手相让’的得意架势。 “到时没想到，我走了不到半个月领地里变化居然这么大。”荆囚声啧啧称奇道，“不过我倒是高估霍普和莉莉娅这两家伙了，本来还想着我走后他们能照看好领地，结果一个个的都当起了甩手掌柜。” 虽然他这个领主也不怎么称职就是了，才在领主的位置上没做多久就自己跑到了康仑领去当荆罪神官，和霍普和莉莉娅相比他也没好到哪去。 黎远萌眼睛一亮：“那看你这意思，是允许我在你领地里代行了管理了？” “你看我还有不允许的余地吗？”荆囚声无奈地摊摊手，“反正别乱来就行，你也知道的，现在领地面板根本没打开，所以做事还是要悠着来，别把领地上的人单纯的当成npc就行。” 荆囚声就怕黎远萌只把领地上的人当做不会劳累的npc看待。 “我办事，你放心。”黎远萌拍着自己胸脯保证道，显然已经是乐在其中。 第一百五十六章:若再没有饥饿 回到庄园后恰好是一轮黑夜与暗夜的交替，等待祷礼的兽人早已经聚在太阳灯塔附近——只是这一批兽人，其中大部分都已不再是荆囚声熟悉的面孔。 但荆囚声还是和往常一样完成了祷礼，随后便亲手取来几袋粮食，带着约翰和黛莉娅做成了稀粥和干饼给兽人送去。 这事自然是可以交给监工的，但荆囚声还是决定亲手做这一切，一来防止那些监工继续克扣本就不多的粮食，二来... 自己亲手去做，也能给这些兽人留下更深刻的影响。 荆囚声和约翰抬着最后一桶稀粥放到马车上，马车轱辘发出咯吱的一声轻响，一共四桶灰黄色的稀粥外加两筐干饼，虽然不多，但至少每个兽人都能分上一些。 到了兽人住的地方，闻到食物香味的兽人便接连从窝棚里爬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议论声在人群中响起，他们惊疑不定地讨论着为何食物会送到他们这里，可同时，他们的交谈声中也渐渐地带上了几分欣喜和激动。 因为他们终于有饭吃了。 可看着外面兽人热切期待的目光，让本来因为自己争取来食物而心生几分自豪和得意的荆囚声突然紧张难受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那灰黄色的稀汤和干硬的石头一般的干饼。 他争取来的不是最好的食物，他也没能争取来能让人吃饱的食物。 半块干饼一碗稀汤，连人类都吃不饱的东西，饭量更大的兽人又怎么可能够吃... 甚至荆囚声已经想象到了他们在看到这一点点食物后失望的眼神。 荆囚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感到眼眶有点发热。 ...做的还是不够好。 荆囚声神色复杂的把木桶和草筐抱下马车，筐里桶里简单而稀少的食物终于展现在每个兽人的面前，兽人中群中出现了短暂的骚乱，荆囚声立刻低下头去，嗓子干硬地喊道：“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一个黑影挤到荆囚声的面前，荆囚声拿起一块干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其掰成两半，泡在一碗稀汤里递给面前的兽人。 吃吧，吃了这些，至少不会饿死。 “感谢荆罪，感谢荆棘大师。”身前的兽人接过木碗说道。 荆囚声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的兽人。 是一只白虎人，几乎高过荆囚声两三个脑袋，要知道荆囚声的个子在人类中也算是庞然大物了，但在面前这虎人厚实的身板前还是显得有些矮小。 如此巨大的体型差异，这些兽人若是想进行反抗只凭那些监工和骑士根本不可能阻挡，可他们身上带着的铁链，带有魔法效用的刻在脸上的奴隶印章，却将他们囚死在这片土地上。 没有什么生来就该带着枷锁。 荆囚声的目光快速扫过别处，他又低下头来，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抱歉，只有这些食物了。” 面前庞然的黑影被一个瘦小的黑影取代，荆囚声将下一份餐食递给对方。 “感谢荆罪，感谢荆棘大师。” “抱歉，只有这些了。” 这样的对话在一直重复。 “感谢荆罪，感谢荆棘大师。” “抱歉，只有这些了。” 直到一声突然响起的尖叫打断了这难得的秩序，一个刚刚领到自己食物的老山羊女士被一个年轻的狼人推搡的甩掉了食物，那狼人看着地上的食物愣了一下，然后便扑在地上将干饼和混着泥土的稀粥往嘴里扒。 山羊人见状拍着腿痛哭起来，她试着推开狼人去争取地上已经不多的食物，但她的力气根本难以撼动一个年轻的狼人，最后只能哭着拍打着狼人。 “吼！”最开始的白虎人冲了上来拎起狼人，“你在干什么？是想让荆罪对我们失望吗？！” “放开我！”狼人挥舞着自己的爪子试图抓回剩下的被山羊人囫囵吞下的食物，“我还没吃饱！” “就这么多！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我没吃饱！我没吃饱！我饿！” ...而这样的事，只是分发食物过程中并不罕见的一个小插曲。 在有了一个成功者后，每一个年轻的兽人都将贪婪的目光移到了年长的兽人身上。 “吼！”白虎人怒吼着，站到了队伍的侧面，“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主？！” “领主？什么领主？柏特林领早就被人类给铲平啦！还领主？” “领主怎么没跟柏特林领一起战死啊？懦夫领主！” 兽人群众响起一个嘲讽的声音，白虎人闻言顿时涨红了脸，他睁大仅剩的一只眼睛想找出那个敢顶撞自己的人，但显然他未能成功。 最后还是荆囚声拍了拍桌子，哄闹的现场才暂时安静下来。 “荆罪希望秩序。”荆囚声朗声道。 “若是没有秩序，那荆罪便不会放下赐福。” “排好队，一个人一份，明天就还有食物。” 有了这句暗含威胁的话，现场终于再次冷静下来，下一个兽人走到荆囚声的面前眼巴巴的看着草筐里的干饼，荆囚声则迅速低下头，目光闪躲，手也在轻轻颤抖。 在闪躲什么——荆囚声不知道。 手为什么颤抖——荆囚声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掰开下一张干饼，他的脸烧的发烫。 要是食物足够的话...就不会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我来吧。”旁边的黛莉娅突然说道，她接过荆囚声手中的干饼掰成两半，和稀汤一起递给等待着的兽人。 荆囚声后退一步给黛莉娅让出位置来，他微微松了口气，一直压抑着的胸口终于舒畅了些。 “冷静，荆囚声冷静，要计划，要理智，别让这些情绪扰乱你的判断，你已经尽力做到了每一件你能做的事，造成这些问题的人不是你，是这个时代。” “冷静，荆囚声...” “...下一次你要做的更好。” 分发食物的场地陷入诡异的安静，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吃过饭的兽人惦记着还没发完的食物，还没吃过的兽人则看着剩下的食物担心着到了自己会不会已经没有，正在吃饭的兽人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食物，同时将其掰成一块一块的碎粒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约翰在怀念自己在落日领的小家，荆囚声在想着一些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情，而黛莉娅... 她在想荆囚声刚才发红的眼眶和眼中的热泪，她在想荆囚声脸上表情变化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在想荆囚声在神国中那么好看的一双手，怎么在这就变得布满老茧和伤口，指甲里也塞满了灰和泥土，和自己的手一样。 是相信一场梦，还是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黛莉娅有自己的答案。 至少他真的在为兽奴和劳奴做事。 “黛莉娅，你也要做好准备了，为兽人的自由而战的准备。” “不。”黛莉娅轻声否定了一直在心里回荡的声音。 “是为了每一个被压迫的奴隶的自由而战。” “我会做自由的战士，但不是自由的奴隶。” “...谁教你这些的？！” “荆棘大师，还有我的眼睛。” “荒谬！荒谬！别忘了你的母亲！” “母亲...我的母亲怎么了？！” 黛莉娅伸进草筐里的手摸了个空，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拉过草筐查看——空空如也。 “...抱歉，没有了。”黛莉娅呆愣着说道。 “没有了？！”等到最后的一个兽人发出一声哀鸣，他越过桌子扑到那草筐前，伸出爪子不停地在里面划拉着，“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你看！” 他从草筐里扒出一把干饼的碎屑，那是掰开干饼是洒下了碎粒：“有的！有的！” 他迫不及待地把碎屑塞进嘴里，嚼着，又咧嘴对起身的荆囚声露出讨好的笑容——一块干饼从他的嘴里漏了出来，他连忙将其捡起塞回到嘴里，后退着退回到兽人群中。 成为茫茫兽人中的一员。 第一百五十七章:急了 看着眼前再次挤在一片窝棚中的兽人，黛莉娅轻抿了下嘴唇，收拾好东西后回头看向荆囚声：“荆棘大师，东西都...诶，荆棘大师？！” 原本坐在黛莉娅身后的荆囚声不知何时晕倒了在了地上，他眉头紧锁仿佛深陷进噩梦之中，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荆囚声的后颈处，淡灰色的荆罪神徽正在闪着微弱的辉光。 ‘保护措施启动，正在强制离线。’ ‘检测到异常存在，隔离净化系统正在启动。’ ‘净化完成，开始放归。’ ‘玩家放归成功，正在尝试唤醒。’ ‘唤醒成功，玩家状态：良好。’ 耳边不断有嘈杂的声音响起，但伴随着极强的电流音荆囚声又根本听不清那声音在做些什么，他试着睁开眼睛，但从模糊到清晰所呈现的画面却不是沃伦大陆的黑色天空，而是自家客厅的天花板。 荆囚声眨了眨眼睛，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 “...我焯？” “我不是还在游戏里吗？怎么强制登出了？！” “嘶，好疼，玛德落枕了？” 荆囚声试着轻轻转动脑袋，但后颈处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疼痛。 “...邪门了...”荆囚声搓着自己并不知道的后颈处的荆罪神徽，“七个小时，这也没到强制登出的保护时间吧...” 对了，差点忘了黛莉娅，自己突然强制登出黛莉娅那边可别还在游戏里。 荆囚声连忙起身来到卧室，帮黛莉娅退出了游戏。 待黛莉娅清醒后，荆囚声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沃伦世界内后续发生的事，并得知自己在游戏内突然晕倒，还是黛莉娅和约翰将他送回到了主宅，约瑟夫也很是紧张的请来了希光牧师替荆囚声检查身体，得到的结果则是因为操劳过度而脱力昏迷。 “所以只要我和黛莉娅有一个人还在沃伦世界，那边的时间就会继续流逝吗...”荆囚声低叹一声暂时将这些事抛到了脑后。 既然都被强制登出了，那就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虽说是在沃伦世界，但跟着劳奴和兽奴一起工作的劳累却并不会随着荆囚声的下线而消减，这段时间只要上线几乎就是在搬砖中度过，荆囚声也着实累的够呛。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 就像，在某个单休的周日，自己已经找好了电影，备好了卫生纸，快乐水也准备妥当，拿起手机准备点一顿大餐好好犒劳自己时，老板的电话跟着姜团刚打开的界面一起卡在了手机屏幕上。 荆囚声看到陈锋的电话时就是这么一个感觉，刚刚找好的虐恋he工业风爱情电影也瞬间没了意思。 只想休息的荆囚声顿时后悔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水果刀上。 但痛苦归痛苦，猜到陈锋来电的原因的荆囚声还是迅速调整好心态接通了电话。 “老大，准备妥了。” 之前被暗火组盯上的，被当做资金库和资金流转线路的女主播李青青，通过陈锋手下的高额打赏，终于成功将其约了出来。 “好，什么时候？” “今晚九点，天巧路菱格宾馆，409号房间。”陈锋回道，“我在隔壁的411号房间做好了监听的准备，到时候你提前前往411房间就行。” 很好，电影看不了了。 但是可能有真人版的动作大戏。 荆囚声记着陈锋说的地点打开电脑迅速找出了菱格宾馆的位置，一个位于大学城附近的小宾馆，一条街上类似的宾馆数不胜数，这条街上每年约会的小情侣在可能比香飘飘一年卖的奶茶还要多。 “谁是鱼？”荆囚声问道。 “...老大，你意思是...” “这个时间点你敢约同城？我们肯定被盯上了。”荆囚声打开3d地图，“找人在三楼做好准备，411放上饵料，另外，菱格宾馆对面的奇遇西餐厅，六楼十七号座位，给我预约上，我会在那观战。” 说着，荆囚声敲了敲手机壳。 “...收到。”电话那头的陈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对不起老大，我又搞砸了。” “知道自己搞砸了就行，准备行动吧。”荆囚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挂上电话。 真·动作大戏。 而且不用点外卖了。 荆囚声看向黛莉娅，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今晚我们出去吃饭怎么样？火锅吃不吃？” “...荆棘大师，什么是火锅啊？” “火锅啊...就是一锅热汤，吃什么就往里面放着煮。” 黛莉娅眨了眨眼睛，露出‘原来就是炖汤’的恍然表情：“我都听大师的安排。” ...荆囚声隐约有一种自己被应付了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 时间：晚上八点四十分； 地点：天巧路临湘路交叉口，香牛牛火锅店，六楼。 穿着黑色工装长裤和黑色冲锋衣的荆囚声和穿着卡其色长裤淡绿色长袖卫衣的黛莉娅来到是想预定号的位子，服务员很快端上来一口鸳鸯锅，看着满桌的肉丸子和肥牛卷，一直试着调整自己在荆囚声心中形象的黛莉娅终究还是没能保持住自己的矜持，化身呆莉娅眼巴巴的看着满桌的各色肉类。 “口水流出来了。”荆囚声眯着眼笑道。 黛莉娅下意识地抹了下嘴角，结果什么也没有，她顿时涨红了脸，差点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荆囚声非常绅士的拉开椅子让一脸受宠若惊的黛莉娅先行坐下，随后仔细地，将自己要做的位置调整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他身侧的玻璃经过特殊的处理，坐对位置的话，可以当做一个不错的观景窗口去看天桥街接下来要发生的大戏。 伪装成服务员同时又身兼保镖的陈锋则在他们桌子不远处不断晃悠着，一桌喊了半天没叫来服务员的客人气冲冲的来到陈锋身边，但在对上陈锋凶狠的目光后便从心地退了回去。 荆囚声将一盘三角骨倒到辣锅中，同时侧目看着天巧街宾馆的方向——一辆人控的士停在菱格宾馆前，和荆囚声今天一样穿着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左右两边看了一眼后便走入旅馆。 荆囚声下意识地抬起手指点着桌面，他眼睛眯地和狐狸一样，在对上黛莉娅不安的目光后又一挑眉：“怎么了？吃嘛。” “荆棘...”黛莉娅说道，拼了命把大师两字给咽了回去——荆囚声这样要求的，“今晚...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啊？” 这小狐狸...倒还挺机灵。 “没有，只是突然想出来吃个饭罢了。”荆囚声说道，随手夹起一块炸好的小酥肉，“想吃什么自己弄，这和烤肉一样，放轻松点就好。” 眼见荆囚声不愿意细说，黛莉娅便低下头盯着火锅继续发呆，许是辣椒味太过刺鼻的缘故，黛莉娅吸了几口后便控制不住地小小地打了个喷嚏——啊切！ ‘轰！’ 一束火光突然在眼角处闪过，荆囚声眉头一挑看向火光亮起的方向——是菱格宾馆，四楼的位置，某个房间的窗户正在涌出滚滚浓烟，偶尔还要火舌喷出。 隔着半条街的距离，声音自然是传不到有着隔音玻璃的火锅店中的，但那火光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少食客起身来到窗边，一些人拿着手机录着视频，一些人指着失火点议论纷纷，还有一些人则连忙拨通了火警电话。 荆囚声按了下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地点。” “...菱格宾馆411号房间，电器爆炸引发火灾。”不远处的陈锋小声回道。 “奇遇西餐厅呢？” “...您原本预定的位置一共有三人路过，已记录他们的身份信息。”陈锋咽了口口水说道，用词对荆囚声愈发尊敬。 “好了，该撤的都撤吧，剩下的让想玩的人去玩吧。”荆囚声说道。 “您不撤吗？” “不用，我先看看...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荆囚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自己也是那个气急败坏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互有输赢 菱格宾馆中，不断有少男少女尖叫着从中跑出，而一些明显就不是学生的人则混在其中，他们冲过围观的人群飞速跑进巷道里，一些隐藏在围观群众中的人则飞快跟上——他们脱离了荆囚声的视野，在巷道里展开一场激烈的动作大戏。 最先冲出来的是荆囚声安排在三楼的黄雀，猎人们守在宾馆外面想要抓住这些暗火组的人来取得更多关于荆囚声和暗火组的信息，但暗火组的成员都是本地人，这巷道对他们而言就像是老鼠自家的坑道一样，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李庆霄的派来的猎人给耍迷糊。 荆囚声仔细观察着那些吃瓜的群众——他们都在观察着火势，这代表着那两拨钻进巷道里的人终究还是没发展成枪战，这让荆囚声很是欣慰。 随后到来的火警很快便控制住了火势，但还是有三个人死在了火灾中——这在这场持续时间不到半个小时，蔓延不过两个房间的火灾中，显得有些诡异。 死者共有三人，一个李青青，一个是荆囚声的替身诱饵，一个是李庆霄的人——正是之前离开了鹿城的李庆霄的亲信，这次他的再次返回是暗火组包括荆囚声都没有预料到的。 毫无疑问，双方都是惨败。 陈锋手下冲动的约人举动使己方的目的暴露，在得到陈锋计划的信息后对方肯定会在411号房间事先做好手脚，而荆囚声在三楼埋下的伏笔则逼迫李庆霄的亲信为了将事情控制在‘只是一场火灾’中而不得不退回到四楼，和荆囚声的替身一起死在火灾中。 李庆霄在鹿城的网漏了一个洞，而荆囚声则被抽了一张牌——如果今晚发生死亡事件，那就说明这次行动的结果就注定是这样了。 荆囚声倒是希望一切无事发生，自己的诱饵安全返回但是无功而返——但这注定是不可能的，对方两个棋子暴露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就算暗火组此番行动失败，李庆霄怕是也会派人将他们的足迹处理干净，倒不如借陈锋失误露出的破绽，强行换掉荆囚声一张牌。 所以双方也都有赢的地方。 “在知道411号房间是诱饵还让自己的亲信返回，这是对已经暴露的亲信不信任了吗？还顺手抽掉了我又一张保命的牌。” 而荆囚声得到的则是李青青收到的打赏后的资金转移路线，顺着这路线查下去，肯定能再牵扯出几个和李庆霄有关的人。 要知道，之前陈锋手下打赏出去的钱那都是张着眼睛的。 此外，李青青的死也算是给李庆霄在鹿城的人打了个响亮的巴掌——大家都是李庆霄的工具，别太忠心了。 肯定会有人动起小心思。 所以荆囚声还让陈锋派出手下绑架了许磊和肖柳，不过荆囚声并没有派人审问，一来两个动手术的工具人，知道的东西想来大部分也都是自己已经调查出来的，他之所以用这招主要是为了给两人更上面的人施压。 死了一个李青青，许磊和肖柳也被绑架，荆囚声就不信给许磊和肖柳做介绍的人还能坐得住。 就希望这条真正的大鱼别蹲太久，毕竟鹿城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而警察的反应时间，则决定着荆囚声接下来这段时间究竟是忙还是清闲了。 好像半条街之隔的火灾和自己好像完全没关系一样，荆囚声又叫了一碗炒饭 桌上的食物几乎一大半都进了黛莉娅的肚子，荆囚声只能就着剩下的菜吃了碗炒饭。 走之前，荆囚声去员工室换上另一套衣服，便带着黛莉娅返回家中。 而这一路上，黛莉娅都表现得心事重重——这几天黛莉娅都是这样，不只是在游戏里。 荆囚声倒是理解黛莉娅为何会有这种表现，毕竟在沃伦世界里有经历了那样的事，是以荆囚声便琢磨着，能不能和黛莉娅开诚布公的交流一下。 黛莉娅的心结还是早点打开的比较好。 “你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回到家后荆囚声故作随意地问道，拿出一瓶冰可乐丢给黛莉娅。 “...好像，神国也不安全。”回来后就跟个npc一样站在窗边等待荆囚声点名的黛莉娅回道，“刚才的火好大。” 其中最让黛莉娅奇怪的是明明火都已经烧起来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围在旁边看，他们既不救火也不远离，难不成水火不侵对于神国的人来说都是基础吗？ 就连荆棘大师也只是让她不要惊慌，继续坐着吃饭就行。 “当然，说到底，神国其实也就是一个相比较于沃伦更早发展的世界罢了，如果经过的时间是相同的，我想沃伦应该也会发展出不下于神国的文明。”荆囚声搓着下巴说道。 最近空闲时黛莉娅已经把他推荐的纪录片都看了七七八八，认识汉字后也在尝试阅读一些书籍，是以黛莉娅对于这个世界的文明、历史和现代社会的规则都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可以说黛莉娅现在就算是自己出门，只要不主动露出狐狸尾巴和耳朵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就算露出来了十有八九也会被路人说一句‘咦~这姑娘玩哩真花！’。 黛莉娅还是很好学的，人也不笨，在大量纪录片的熏陶下她也意识到了所谓神国就是一个比沃伦世界发展更迅速的异世界而已，虽然这些还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能往返沃伦大陆和现实世界。 “文明？”黛莉娅若有所思的重复道，“之前您...你给我看的那些...那些...” “纪录片。” 黛莉娅耳朵一抖红着脸接道：“嗯，对，纪录片，好像也提到过不少文明，他们把整个神国分成不同的文明，因为地区...历史...之类的东西。” 记住了，但是不怎么会说。 “对。”荆囚声点点头，而还不待他继续说下去，黛莉娅便接着开口道，“所以...兽人和人类也是两个不同的文明，对吗？基于...不同...种族形成的文明。” 黛莉娅期待的看着荆囚声，似是想从荆囚声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荆囚声则是心中‘咯噔’一声。 黛莉娅意识到这些事...要比荆囚声预想的还快。 但是...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直到黛莉娅窘迫地低下头扣弄着自己的袖口——她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带着什么过激的情绪。 看来自己在沃伦世界的身教，做的还算勉强合格。 这让荆囚声心中着实轻松了些，他沉吟片刻，决定还是按着最真实的一面说道：“在我看来，兽人文明和人类文明其实是不应该分开的，就像两百年前一样，无论什么种族都会被归类于沃伦大陆的凡人种族，大家都是沃伦文明的一份子。” “但就现状而言，兽人文明和人类文明毫无疑问已经是割裂开了，这是基于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的奴役和压迫形成的，这点...就算我再怎么想修饰，我想黛莉娅你应该都能看得出来吧。” 黛莉娅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荆囚声一时有点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他的身份终究太过复杂，作为外来世界的旁观者他本该也完全可以做到客观公正，但又因为自己人类的身份而下意识地对沃伦世界的人类有所偏向，总是希望黛莉娅能够忽略掉人类对兽人的压迫行为而保持理智... 现实世界人类都能因为种族问题大战到对方族谱磨灭，更不提更加复杂的沃伦世界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今朝有乐子今朝乐 虽然黛莉娅的表情一直正常，但荆囚声的小心脏还是紧张的跟被擂的鼓一样。 荆囚声想过无数次如果有一天黛莉娅提出这个话题自己该怎么回答，可那些回答如今却全部做了废，说到底，自己终究只是沃伦世界的一个过客，他对于那个世界的了解也只基于上一部游戏的经历，哪怕他和那些兽奴一样低下身子去劳作，可基于自己身份所受到的优待也让他很难体会到兽人所经历的一切，在此基础上，若自己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说任何自以为在理的话，反倒是自己把自己看的太起摆的太高了。 所以之前荆囚声对黛莉娅说的是看他怎么做。 荆囚声看着站在窗前的黛莉娅，窗外城市的灯火洒在她的发丝上化作模糊的重影，窗帘模仿着她发丝飘起的弧度飘起又落下，黛莉娅的眼眸中很平静，和她身后的夜色一样，带着晚风的喘息吹平了荆囚声心中没来由的焦躁，虽然对方没有开口，但荆囚声感觉自己似乎突然就明白了黛莉娅的意思。 是的。 他对黛莉娅的信任没错，她一直有在看自己怎么做。 那就用行动来证明吧，无须太多言语。 “早点休息吧，不早了。”荆囚声起身说道。 黛莉娅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回了我市去找干净衣裳。 ‘叮咚’ 一条短信不合时宜的传了进来，荆囚声看向自己的手机，是邱煌发来的消息。 “这两天老师要来鹿城，要见老师一面吗？” 老师？ 荆囚声看着这条短信一愣。 本来他还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过后好找机会回京城见老师一面的，倒是没想到老师居然亲自来了鹿城。 荆囚声的嘴角下意识地勾起，眯着眼喜悦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他飞快地回了一句‘好’，便思索起面见老师的各项事宜。 虽然今晚死亡距离自己就只有半街之隔，但荆囚声并没有将自己老师的到来联想成李庆霄所设下的陷阱，毕竟对方就算想杀死自己也只能接着各种人造的‘意外’来造成死无对证的局面，所以只要不是去没有暗火组势力覆盖的地区，或者像今晚那样漏出纰漏，李庆霄绝不会随意动杀心。 这是双方达成的默契——荆囚声想方设法找证据，李庆霄堵荆囚声的路；荆囚声既不会让暗火组的人去尝试刺杀而李庆霄也不会随意对荆囚声家人动手，毕竟两人手下的黑恶势力再怎么大那也不是军队的对手，闹得大了只会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结局。 当然，荆囚声自然是不介意一命换一命的，但他不想将太多的普通人也卷入这场事件中，这里终究还是龙国。 ‘叮咚’ 又是一条消息传了进来，这次发信人是陈锋。 “暗火组幕首会议将在三日后于九重霄召开。” “幕首会议？！怎么这个时候召开？”看到这条信息荆囚声顿时皱起眉头，他立刻拿起手机给陈锋打去电话，打算问问详细情况。 幕首，就是暗火组的组长，亦有幕后之首的意思，整个暗火组共有七个幕首，其中一人为大幕首，而荆囚声只是剩下的六幕首中的一员而已。 暗火组在全国各地都有分支，但集中起来计算的话就只有六个大聚集地，这其中不包括鹿城，鹿城的暗火组是荆囚声来到此地后与其他几位暗火组派来的干员合作拉起来的，除了包括陈锋在内的暗火组总部干员外剩下的人都是鹿城本地的f等公民。 嘟嘟几声过后陈锋便接通了电话，荆囚声当即问道：“幕首会议要在鹿城召开？谁下发的消息？” “大幕首本人。”陈锋说道。 “他怎么想着在这召开会议？”荆囚声眉头紧锁，“是因为我在军方的渠道吗？” 军方的配件渠道只有荆囚声一人掌握，也就是说，只有鹿城的暗火组拥有自己的武器配给。 这条渠道另外几个幕首可一直都是眼馋的紧，和目标只有李庆霄的荆囚声不同，剩下的几个幕首中有很多都是激进派，希望在社会运动中能为自己争取得利的那类人，要不是上面有大幕首坐镇，怕是那几个人能轮流来鹿城做客。 “不清楚。”陈锋不太确定地回道，“我听说...似乎是因为之前的两次行动和今晚的交锋，虽然对方都是李庆霄的人，但以李庆霄的关系那些人大多也都有官方身份...” “...所以，这是以为我也转到激进派那边去了？”荆囚声喃喃道，“行了，会议的事你做好准备吧，另外让人监视好其他的幕首。” “老大...这不合适吧？”陈锋闻言有些为难。 “非常合适，反正有事我顶着，渠道在我手上他们也不敢放肆，你就盯着他们手下的人被闹出乱子来就行，那些人可都是真渣滓。” “行，我了解了。” 挂掉电话，荆囚声不由呼出口浊气。 老师要来鹿城，暗火组幕首会议也在鹿城召开，荆囚声本以为接下来两天可能清闲点，现在看来，又要忙的晕头转向了。 兀地，荆囚声脑子里蹿出一个念头：“两件事正好撞在了一起...会不会太巧了点。” 随后荆囚声便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老师在组内的时候工作档期排的满满当当的，根本没有在掺和暗火组的事情的余力，而且暗火组成立的年份...那时候老师还在上高中吧？” ‘叮咚’ 又是一条短信。 今晚可真热闹。 这次来信人是黎远萌，不过她只发了一张微笑脸，但荆囚声却从这张微笑脸中看出了无尽的威胁和杀意。 就好像黎远萌隔着手机给自己来了个锁喉杀一样，荆囚声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张微笑脸也透露出了黎远萌很多信息——虽说许世平不是黎远萌的老师但也是整个检查组辈分最大的前辈了，许世平来黎远萌肯定也要全程陪着，而今晚闹出来的事情黎远萌身为检查组想来也要在上面做很多替荆囚声做好掩护，再加上不确定黎远萌是否知情的暗火组幕首会议...堆在那两位身上的事情也不少啊。 也难怪黎远萌会心情不好了。 是以荆囚声嘿嘿一笑，非常作死地回了一句：“加班开心暴力女，小心熬夜要长痘痘哦~??(????????`)比心” 他已经想象到了黎远萌的手机被她捏的咔咔作响的场景。 明天是死是活是明天的事，反正某人今晚要睡不着咯~ 【作者题外话】：今天只有一更，明天加更。 第一百六十章:荆囚声:啊对对对 两通漫长的电话打完，黛莉娅也恰好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身上却还是荆囚声当时给她买的那一套卫衣，宽大的衣服因为水汽却紧贴在少女的身上，不少地方都揪成一团。 “你又忘了把水擦干净了。”荆囚声无奈地叹道，亲自去洗手间找了条干毛巾搭在小狐狸的脑袋上。 看着用毛巾擦着头发的黛莉娅，荆囚声在考虑要不要买个吹风机去，自己之前都是留的寸头，毛巾一擦就干**爽的，反倒是黛莉娅，一头齐肩长发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还有衣服也需要再添两件，睡衣什么的...还是网购吧。 “对了，接下来几天我们暂时先不回沃伦大陆了。”荆囚声说道，“这几天我在神国有点事情要忙。” “诶？”黛莉娅回头看着荆囚声，“...那...我一个人回去也不行吗？” “尽量还是不要一个人回去吧。”荆囚声思索着合适的借口回道，“两个地方...在时间上有些难以解决的地方，两个人错开回去的话会有很多问题。” “...哦。”黛莉娅闷闷地回道。 “...这两天再带你出去买几件夏天穿的衣服，过几天就热起来了。”荆囚声下意识地回道，这话说完自己都是皱起了眉头。 捏麻... 这对话怎么有一种渣男为了应付天真女友的既视感啊。 荆囚声心中莫名升起一种罪恶感，这罪恶感迫使他赶紧把黛莉娅赶回到卧室去，自己则依旧睡在沙发上。 翌日。 荆囚声给黛莉娅找了几个新的纪录片，基本都是围绕龙国近代史所展开的历史类纪录片，在荆囚声个人看来，兽人和龙国近代所遭遇的事情虽然性质不同，但在经历上却是有很多相似。 所以让黛莉娅看这些纪录片，一来是希望黛莉娅明白荆囚声自己想要在沃伦世界所做的事，二来也是希望黛莉娅能够从中找出一个正确的解决办法。 毕竟某位神祇已经将黛莉娅标为神选，而且沃伦世界的事...终归还是要沃伦世界的人自己来解决的。 等今天见完老师回来，荆囚声也计划着以后可以多带黛莉娅出去走走，毕竟认知和知识不同，后者需要学习积累，而前者更需要实践来提升。 邱煌安排见面的地点是鹿城北外的鹿山饭庄，在鹿山半山腰上建的一家农家乐，那的厨子烧的一手好兔子，恰巧，许世平就是一个喜欢吃兔子的人。 当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荆囚声来此之前还是让陈锋安排好了保镖隐藏在饭庄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饭庄倚竹林而建，门口还有一小片人造景观泉，跨过门口的木拱桥穿过大门，便是一栋三层楼高的竹楼，荆囚声站在楼下便能看到已经候在三楼的邱煌等人。 院子右侧是厨房，左侧是一片停车坪和沿着停车坪修的长廊，停车坪中只停了邱煌的一辆车，显然，邱煌也明白荆囚声的顾虑，直接将这饭庄给包场了。 而且花的肯定还是老师的养老钱——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邱煌想买包烟都歹问他荆囚声借。 还没上楼，荆囚声的大嗓门就已经响了起来：“邱煌，你大爷的，师父的养老钱都让你造光了吧！” 邱煌探出头指着荆囚声骂道：“放你娘的屁！” 荆囚声嘿嘿坏笑起来，他无意间撇过邱煌旁边站着的面带微笑的黎远萌，脸上的坏笑便瞬间收敛。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加码，就像昨晚荆囚声为了睡个好觉忍不住犯了个贱，那今天他就要面临黎远萌黑带级的按摩手法，掌法，还有腿法。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此时此刻荆囚声还是不免紧张起来，他现在只能赌。 赌黎远萌不敢在自己老师面前太过放肆。 荆囚声吸了吸鼻子上了三楼，不得不说邱煌是回挑地方的，三楼只摆了几张八仙桌，只有几根木柱做支撑，环眼看去鹿山半山腰的美景和半座鹿城尽收眼底，靠山的地方还搭了个戏台，就是看不见戏子和乐器的影子，也是，在场的几个没几个喜欢听戏的，荆囚声平时会哼了两句，但也就只会两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而许世平年轻的时候还搞过摇滚乐队，对戏曲什么的就更没兴趣了。 离得近了他便更能看清黎远萌为了掩盖自己黑眼圈而画的淡妆，不过这并不能让荆囚声为自己昨晚的犯贱而心生愧疚，相反，他只会觉得接下来这一顿打挨得很值。 好在黎远萌还在克制。 荆囚声四下看了一圈：“诶，老师呢？” 话音刚落，一根硬物便不轻不重地戳在了自己腿窝子里，荆囚声连忙扶着旁边的栏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小老头正举着拐杖，在看到自己回头后他又伸出拐棍戳了过来，荆囚声连忙嗷嗷叫着跳躲到一旁。 跟个老小孩一样，感情刚在自己在楼下没看到老师，他是想躲在楼梯后面给自己一个‘惊喜’啊。 可纵使许世平刚才的表现再怎么活宝，当荆囚声看到老师宽大衣服下藏着的消瘦身子，和他脸上挂着的呼吸辅助器时，表情还是变得凝重起来。 还不待荆囚声说话，许世平便是预判到了荆囚声的想法一般，发出长长的一声‘诶——’ “老了嘛，避免不了的。” 说话像是破铜锣子在他嗓子里面敲，每敲一下荆囚声就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我走的时候您也没这么瘦啊。”荆囚声来到许世平的身边，蹲下身子，像是老头子座前的护法神兽。 “嘿，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要是再说废话，那就是你气的。”老头子洒脱的摆摆手，一句话便让荆囚声只能把自己的情绪别回去。 自动轮椅吭哧吭哧地拖着老头子绕过荆囚声来到一张八仙桌边：“老头子我啊，都已经退休了，就是听说这段时间鹿城发生的事不少，就正好过来玩几天，顺便看看你小子都给我整出了什么烂摊子。” 荆囚声闻言脸上只能堆起尬笑，毕竟自己是暗火组成员的事，黎远萌和邱煌能弄到信息猜到，自己的老师更没理由会想不到，看来老师此番过来，十有八九是要兴师问罪的。 但荆囚声没想到的是，平日里只会用暴力解决自己的黎远萌居然会在这时候给这火上浇一勺油！ 许世平话音刚落，黎远萌便哒哒哒地跑到许世平身后帮他固定好轮椅，一副爷慈孙孝的模样倚在许世平身后：“那可不，我师兄在这可是一点人事儿都不干。” “前段时间我刚来鹿城就想着去拜访师兄的，结果爷爷您猜怎么着，这家伙还玩金屋藏娇那一套！搁家里藏了个小女友！” 荆囚声闻言两眼一黑，差点没被黎远萌给气晕过去。 “那是我远房表妹！”荆囚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对对对，远房表妹~”黎远萌应道，一副你随便狡辩，看别人会信多少的模样。 许世平闻言一乐，看着荆囚声的眼睛像是瞬间发了光：“呦，没想到啊你小子，终于转性了？开始考虑起自己的人生大事了？诶，你也真是的，谈了女朋友而已嘛，今天来也不知道把她给带上，我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要是真喜欢，那就是杀马特我也能接受，你爸妈那边，交给我。” 荆囚声能怎么办，只能陪着笑准备等许世平说完后再做解释：“老师我...” 但黎远萌属实不做人，她面露难色抢着说道：“许爷爷，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小姑娘...她...她...她看上去才刚十八！” 荆囚声：“...” 邱煌：“6” 许世平：“...?” 许世平猛地一拍桌子：“荆囚声！” “你个畜生！”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止差了十岁 “你知不知道，再过两年你都三十啦！三十！你找了个刚成年的？！差了快十岁啊你知不知道！” 荆囚声一边点头受骂，一边咬牙切齿地盯着幸灾乐祸地对自己吐舌头的黎远萌。 说实话。 要是按照沃伦世界的年龄来算。 自己其实应该大黛莉娅两百多岁。 但荆囚声能这么说这么解释吗？ 显然不能。 毕竟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远房表妹，许世平远比黎远萌和邱煌更清楚。 本来荆囚声还想着黎远萌和邱煌还不至于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捅给许世平，再加上许世平也就只在鹿城呆几天，处于对自己好同事和老师的信任，荆囚声也就没想着在给黛莉娅弄一个老师能接受的身份。 现在好了。 犯贱把自己玩进来了。 许世平逮着荆囚声一通好骂，直到自己口干舌燥，他才摘下呼吸辅助器，起身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下。 “那姑娘长得怎么样啊？” 被许世平一通臭骂又被他这一处搞迷糊了的荆囚声下意识地回道：“挺好看的。” “哼。”许世平闻言冷哼一声，翻着白眼摇着脑袋怪声怪气道，“啊远房表妹。” “不是老师你这...”荆囚声指着桌上摆着的呼吸器。 许世平非常蛮横的指了回去：“这什么这？现在再说你的问题。” “我——” “我什么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敢找一个跟自己差十岁的姑娘？嘶...你小子不会是被人家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吧？” “以囚声的脑子来说...这可能很大。”邱煌插嘴的时机挑的挺好。 “得嘞。”荆囚声只能举手投降，“随便你们怎么猜吧，我现在就想问一下，这轮椅，这呼吸器，到底是啥情况？” 能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五分钟不带重样的，咱老师这可真是老当益壮。 “怎么了？我辛辛苦苦忙活大半辈子，现在老了，懒得动了，我弄个电动轮椅坐着出门代步怎么了？” 许世平开口一句把荆囚声给整不会了：“...那这呼吸器呢？” “鼻炎犯了，带上，舒服点。” 荆囚声自是不会相信老头子的连篇鬼话，他抢在许世平之前抢过呼吸器，扫了一眼后大骂一声‘我靠’。 开都没开！ 搞半天这仨提前那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耍自己玩是吧？！ “嘶——”荆囚声捂着自己的脑袋倒吸一口凉气，扶着桌子慢慢坐下，一边还伸手不断在口袋里摩挲着，一副要死不活的痛苦模样。 “...咋了你这是？” 许世平三人见状心中都是咯噔一声——这小子不会真被他们气出个好歹来吧？ 三人围在荆囚声的身边，黎远萌拍着他的背帮他通气，邱煌替荆囚声翻找着药——自然是毫无所获，许世平则问东问西。 荆囚声心满意足地放下手：“行了，扯平了。” 他起身当着三人的面整了整衣服：“吃饭吧，我饿了。” “诶呀，都来这鹿山饭庄了，也不能光吃这兔肉火锅啊，他们家的叫花鸡也不错，老邱啊，给我整个两只，一只打包，我带回去给我小~女~友~尝尝鲜。” “对了，糖醋鱼，要鲈鱼，那鱼没刺，老师肯定爱吃，还是两条，还有一条我也带回去。” “你个臭小子。”许世平没好气地那拐棍戳了荆囚声一下：“老子还没入座呢，你可点上菜了。” “不过看你这样子，你和那姑娘真的没什么？” “什么都没有，昨天晚上我就是跟黎远萌闹了一下，她这不是记恨我嘛，今天找机会报复呢。” 许世平闻言眼睛一瞪：“嘿你个小丫头，还学会借刀杀人了，你等着，回京城我就找你爸妈告状去。” “许爷爷~”黎远萌闻言顿时想用撒娇攻势来免除一死，但在场的几人都是看过她那女子散打冠军和跆拳道黑带的实力的，黎远萌撒娇，那就更一米九满身肌肉一拳能打死一条狗的猛男穿着碎花裙子喊‘我要糖糖’一样不忍直视。 “行吧行吧，唉，我教了那么多学生，现在就剩你小子还没个着落，我还想着死之前看你抱个大胖小子呢。”许世平说道，低头偷眼看着荆囚声的表情。 荆囚声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这个话题略微有些沉重。 荆囚声上面有七个师兄，邱煌拍老七他排老八，其余的六个，都在检查案件中因各种原因殉职了。 现在邱煌有了自己的家庭，可以说...还陷在李庆霄的案子里不愿脱身的荆囚声，是许世平唯一放不下的心结了。 许世平看着荆囚声，荆囚声低头看着菜单，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八仙桌，隔着从鹿城到京城的距离，也隔着李庆霄到监狱的距离。 许世平知道荆囚声有多么倔，也知道他为了一个案子能把一切堵上包括自己，所以他按着古礼给荆囚声取了字叫求生。 “诶老师，今天喝两杯不？”荆囚声看着菜单问道。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喝两杯，今天就不谈正事了，大家就聚一起吃一顿饭，多余的话都别多说，不喝，那就做今天该做的事，谈该谈的话。 “...不喝了吧，到底还是老了，酒我都戒了。”许世平说道，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几个小的，要不少喝点？” “我就不了，我一会还开车。”邱煌回道，黎远萌也是连连摇头。 随后荆囚声一合菜单，喊道：“服务员，备餐吧！” 待服务员取走菜单后，许世平便率先开口道：“既然你说那姑娘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亲戚，那你还留在身边...是和这个李庆霄的案子有关？” 很好，黛莉娅的身份许世平自己给脑补上了。 “大概吧，可以理解为...受害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处于保护的原因，我倒是能理解一些，那...鹿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是不是也和她有关？” 很好，原来不是脑补，是挖坑呢。 鹿城发生的事暗火组都是明面上的施行者，如果承认黛莉娅与这些事有关，那就相当于荆囚声承认了暗火组的身份。 也罢，反正这里没有外人。 是以荆囚声点了点头：“对，是和她有关。” “...一次劫持，一次绑架，一次家具失火，而在失火后又发生了两起绑架案。”许世平悠悠说道，虽然年龄已大且远居京城，但这并不代表他把自己的耳朵眼睛也堵住了。 “有点过激了吧？” 荆囚声当然知道许世平说的不是行为过激，而是暗火组持有的武器和已经成规模的军事力量。 “第一次，劫持案是为了保护下一个从外省运来的受害者，但这显然是个陷阱，我的力量被迫暴露出来，引来了上面的关注。” “第二次，绑架，也是为了救一个受害者，不过绑架只是表面行动，我们再次失败，人到的时候受害者就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第三次，从第二次案件中取得的信息，但因为手下...因为我个人的判断失误，给了李庆霄杀我的机会，不过他没成功，我也没占太多的便宜。” “行了。”许世平摆摆手，“别跟老头子我打马虎眼了，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军方的渠道，哪来的？” “...无可奉告。”荆囚声回道。 “...这几次，你们两个的行为是越来越过分，很有可能发展成为械斗，而且据我所知暗火组你也不是最大的吧？就不怕其他人滥用你这条渠道。” “这点老师大可放心，渠道在我手上别人想碰都碰不到，而且我和李庆霄都知道把握这个度，他自认为有其他老虎的围追堵截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他的证据，所以以我为目标的大规模武装袭击肯定不会发生，而我呢...也记着你们安排的这场游戏规则，我也肯定不会让手下进行恐怖袭击，您看，三次事件，牺牲的无辜群众都是李庆霄看上的商品，而我的人可没造成任何伤亡，不是吗？” 荆囚声看着自己的老师，隔着一张八仙桌的距离。 “火锅来咯！” “麻烦让一下诶，小心烫！” 服务员的声音从楼梯上响起，伴随着脚步声来到荆囚声的身后，荆囚声让出位置来让服务员把锅放下，于是自己和老师中间便又隔了层朦胧的白雾。 老师和学生的手指都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最后还是许世平先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块肉，其他三人才纷纷动筷。 “先吃饭吧。”许世平说道。 【作者题外话】：稍后还有一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绝对信任 吃饭的时候几人都没有说话，而待到酒足饭饱，许世平便再次开口道。 “不发展成械斗，我看不见得。” “待你找到实质性的证据，不只是李庆霄的证据，到时候你就会用自己做引子，由暗火组进行恐怖袭击，引来军方下场，借着你在军队里插的钉子先把李庆霄的势力连根拔起，同时引来最上层的注意和对检查组的全力支持，配合你的证据再把李庆霄以及与他有关的人全部一网打尽，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清洗，荆囚声，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主意？！” 许世平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内容却是让邱煌的黎远萌愣在了当场，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荆囚声，而荆囚声握着筷子的手也是微微一抖。 他随后笑着抬头说道：“老师，那你太看得起我了。” “单是一个李庆霄就让我当了三年耗子，还动其他人，我怎敢想啊？” “你想没想过你自己心里清楚，荆囚声，你还记得我给你取的字的意思吗？” “老师取的字，学生自然是一辈子都不敢忘的。” “...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有没有把握拿到李庆霄和上面有利益往来的证据，而且是完整的证据链，第二，暗火组后续发动恐怖袭击，伤亡计算如何，你在军方中的势力是否真的有这个驱动下场的能力，第三，你有没有想过在大部分人员都遭受巨变后，整个社会会有怎样的波动，而结合当今国际局势，又会产生怎样的冲击？” 荆囚声抿了抿嘴唇：“老师...您言重了，我都没动过那个念头，这几个问题，我又怎么知道答案呢？” “...最好是这样。”许世平低叹一声，准备聊些别的话题，“罢了...反正我这次来鹿城，是以退休干部的身份来度假的，真要说的话，也算是通风报信，邱煌，黎远萌，你们两个在鹿城的工作持续没有进度，已经有人不满了。” “而且鹿城最近发生的事很多，很不好，鹿城是李庆霄新医疗体系的试点城市，换而言之，鹿城也就是全国关注重点，结果现在连续两次闹出暗火组的案件...鹿城马上就要加派警力了。” “到时候李庆霄的人为了拿证据肯定会用下三滥的手段，黎远萌背后有父母，她的安危我是不担心的，邱煌，我现在就担心你，到时候上面推荐换人的时候我会去提个意见，你回京城，黎远萌留这，到时候来的那个检察官也有黎远萌牵制，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大家都安心点。” 邱煌闻言和黎远萌、荆囚声对视一眼，许世平一瞪眼拿拐杖在桌下敲了一下邱煌的小腿，邱煌只能低头应‘是’。 “那老师你怎么办？”荆囚声忍不住问道。 来鹿城见荆囚声，要是自己这边除了什么意外，老师也很有可能收到牵连。 荆囚声可不希望老师都已经退休了，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什么怎么办？”许世平闭上眼回道，“我来这就是陪黎家闺女和我的学生邱煌吃了个饭而已，这还有别的人吗？” 荆囚声闻言不由勾起嘴角：“是没别的人了。” “行了，该走的都走吧，老头子我想在这再看看鹿城的景儿，多好的景啊，不过再等个十几年几十年，怕是全国都和鹿城一样漂亮咯，也不知道老头子我能不能看得见。” 在场的该走的自然是只有荆囚声一人的，他放下筷子无奈地勾勾嘴角，拎起服务员打包好叫花鸡和糖醋鱼，便起身离开了鹿山饭庄。 老师他... 真的瘦了很多啊。 藏在竹林、山脚下、山顶上的暗火组成员如潮水退却般散去，荆囚声坐上陈锋备好的车，对陈锋说道：“让绑票的人收队吧。” “啊，不等他们上面的人露头了吗？”陈锋想不到荆囚声为何一夜之间会有这么大的计划转变。 “鹿城要加派警力，他们再不撤，被抓了顺藤摸瓜查上来怎么办？”荆囚声说道，“还有幕首会议，那么多幕首也都是吃干饭的，我也不指望他们能把自己的尾巴洗干净，你帮我申请一下吧，就说我身体抱恙还在住院，倒时候在线上和他们见面。” “...其他幕首肯定会有意见的。” “有就有吧，他们要是敢闹起来正好一起抓进去，一群只会坏事的蠢货，留着也是祸害。” 陈锋一时间有点不敢接话，毕竟其他的幕首...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上司。 “那...老大，许磊和肖柳怎么办？”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做了吧。”荆囚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记得让人处理干净。” “...是。” 荆囚声搭在手背上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 又是两条人命背在了身上。 也不知道自己的帐...什么时候该结啊。 希望是在抓住李庆霄之后。 ... 陈锋开车挺稳当，荆囚声坐在车上没一会便沉沉睡去，听着后面传来的沉闷的呼吸声，陈锋不由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荆囚声。 相貌平平，一眼看去除了个子外就没什么值得说到的地方，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总是跟把刀一样。 刀柄拄在地上，生怕自己不小心倒了划伤别人，可真到用得到刀刃的时候，他是一点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让陈锋不由想起自己和荆囚声认识的日子，那时候荆囚声还是检查组中的一员，在七几年的时候，那时候全国都在进行烂尾楼源头追查和购房金追回，但他们那一片偏偏有人想趁机再吃他们这些烂尾楼住户的供金，不上供那些人就不登记并销毁记录，他们就没办法追回自己当时购房的本金。 最后还是荆囚声接了这个案子，查了那批吃供金的腐败分子，帮他们三十七口烂尾楼住户追回了购房本金，也帮陈锋，让他的老婆在生儿子前住进了补偿公房。 还住在烂尾楼里时，因为生活上遭遇的不公陈锋便已经加入了暗火组，后来得知荆囚声也加入了暗火组来到鹿城发展，陈锋便主动和组织上申请跟在荆囚声身边，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妻子子女也带到了鹿城。 陈锋也不知道自己更喜欢那一个荆囚声，是检查组时期的，还是现在暗火组的荆囚声。 但无论是哪一个，陈锋对他都很敬佩。 ...等到了荆囚声住的楼下，车后的荆囚声后都还没有睡醒，陈锋也便没有喊他，直到一两个小时后荆囚声自己眨巴着眼睛醒来，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怎么不喊我？”荆囚声伸着拦腰说道。 “看你实在是太累了，就...就没喊你。” “你晚上不还出摊吗？不赶时间了？” “有人看着，我去不去都一样了。”陈锋无所谓地回道。 “他们烤的串能和你比啊，我还就吃得惯你的手艺。”荆囚声随口回道，晃着有点发酸的脖子。 陈锋闻言咧起大嘴，急忙回头笑道：“那我今晚肯定出摊。” 他盯着荆囚声：“老大，用给你送点啥不？” 荆囚声拍着发昏的脑袋，随口报了几个黛莉娅爱吃的肉类。 “行，我先回去了，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那我也赶着回去出摊了老大。” “去吧。”荆囚声摆摆手说道，下了车晃晃悠悠地向自家小区走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漏了气的可乐 看着面前仿佛重新装修了一遍小窝，荆囚声不由愣在了门口。 老实说，荆囚声不是什么愿意在家务上投入太多精力的人，高情商的说法是不拘小节生活随性，低情商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自理能力较差（含蓄）。 在黛莉娅没出现在荆囚声的生活中之前，荆囚声的家务基本都是陈锋来送饭时帮他整理一下，而在黛莉娅出现后，陈锋便很少来到荆囚声的家中了，而之前黛莉娅又因为对新世界的恐惧和身份的自卑而不敢涉足家务，所以这段时间以来...荆囚声的家其实一直都是有在往猪窝的方向发展的。 但在今天—— 堆了半个桌子的饮料罐消失不见了，垃圾桶里面积攒了两天的垃圾也被清理，通往小阳台的门是开着的，隐约可见原本堆在沙发上的脏衣服正随风轻摆。 桌子擦的净亮，地也拖过，洗衣机还在嗡嗡作响，厨房里也传来什么东西下锅的刺啦声， 恍惚间荆囚声升起一种自己走错了家门的感觉，如果不是荧幕上还放着他之前找的纪录片——不过只放了个开头，定格的画面上还摆着一个二维码以及一行小字：三元解锁后续内容。 ...好吧，是自己草率了。 上午走的太急，也没看那几个纪录片是不是要收费的。 荆囚声轻手轻脚的走近厨房，靠在门框上看着在灶台前反复横跳的小狐狸。 一碗打散的鸡蛋液，两盒外卖剩下的米饭，黛莉娅拿着调料架上的瓶瓶罐罐，正在研究锅里到底该放什么调料。 “应该先倒油。”荆囚声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咦！”正全神贯注看着标签小字的黛莉娅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突然来了个人，她下意识地缩起脖子向后退去，还是荆囚声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了她一下，才没让小狐狸的尾巴甩到烧的发烫的锅上。 不然一会吃的就该是狐尾炒饭了。 “荆...荆棘大师。”黛莉娅讪讪地喊道，一副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的可怜模样，眼巴巴地盯着荆囚声。 “你会用电磁炉？” “啊？嗯...之前见您用过一次。” “挺聪明的嘛。”荆囚声扫了眼案板上的食材，“我中午不是让人给你送饭了吗？” “...没吃饱。”黛莉娅有点不好意思。 “...是我疏忽了。”荆囚声拍拍脑门。 陈锋的手下都不知道黛莉娅什么饭量，也难怪小狐狸会吃不饱了。 荆囚声拿出两个盘子把打包的叫花鸡和糖醋鱼，倒出来，搁微波炉里叮了一会：“你先吃点这个。” 叫花鸡和糖醋鱼显然对黛莉娅有不小的诱惑力，她趴在橱柜上嘴里的口水都差点没止住，但却是一副纠结的表情。 “可是荆棘大师...这些都很贵吧。” “怎么这么说？” “我之前看您给我找的纪录片，上面说点外卖和在外面吃饭会花很多钱。”黛莉娅颇为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您的钱是怎么来的，但这些都是好吃的东西，还都是肉，肯定...更贵吧。” 荆囚声不由看向案板上的食材：“所以...你这是想学做饭？” 黛莉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既然...既然神国也和我的家乡一样，吃穿用度都要用钱，我肯定不能再让您破...” 她低头看了眼事先写在自己掌心上的字：“破费的，您能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唔——” 有几个字被她掌心的汗水弄得模糊了字迹，黛莉娅眉头微蹙，一时间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荆囚声倒是知道了小狐狸的心思——她在了解了‘神国’的生活方式后也意识到荆囚声并不是什么‘老爷’和‘贵族’，而自己吃穿用度还用的都是荆囚声的花销，许是小狐狸心里过意不去，想帮荆囚声省点钱来着。 不过荆囚声还是小看了黛莉娅。 “荆棘大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出去工作！”黛莉娅鼓起勇气说道。 “之前花您的钱我肯定会还上的！” 荆囚声：“...？” 他抬手掏了掏耳朵，一时间不知道该质疑自己究竟是听错了，还是自己实际上还在车上睡觉压根就没醒过来。 不是。 自己就是出去吃了个饭，小狐狸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是...你怎么突然有这么一个念头，哦我不是在指责你啊，就是有点好奇。” “...我母亲在以前教过我，不劳动不得食，我不能白吃白喝的住在这里。”黛莉娅回道，偷眼打量着荆囚声，试图看出他在听到自己的母亲这几个字后有没有什么反应。 荆囚声点点头——所以是黛莉娅本来就有这种认知，而在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生活完全是由荆囚声承担后才冒出这一想法的。 小狐狸想出去打工吗...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自己可以把黛莉娅安排到陈锋的烧烤店里去，平常也就串个签子端个盘子，没什么难度，这样也能让黛莉娅从实践中收获一些这个世界的生活经验。 这样哪怕自己那天不在黛莉娅身边了，她留在这个世界也不至于生活不下去。 “可以，我帮你联系一下。”荆囚声向来都是说干就干，当即拿出电话和陈锋沟通了一下。 对于荆囚声的安排陈锋很少会提什么意见，正好夏天将近，烧烤店也准备再找几个散工，所以陈锋那边很轻松就同意了下来。 “妥了，明天我带你去工作的地方，就之前咱们在那吃过烧烤，撸串的那家店，你在里面先洗洗盘子端端碗。” 看着荆囚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自己的工作，黛莉娅眨了眨眼一时间待在原地。 “...怎么了？”荆囚声看着黛莉娅忍不住勾起嘴角，没什么原因，就是小狐狸呆呆的样子挺逗的。 “不是说...还需要简历，面试...复试什么的吗？”黛莉娅闷闷地说道。 “地方不一样，情况也不一样，生活是需要随机应变的。”荆囚声抬手崩了一下黛莉娅的小脑瓜，“纪录片里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真实，最真实的还是你自己在生活中的经历，我让你看那些主要是为了让你意识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以及自己在这个世界到底应该以怎样的身份和方式生活下去。” 听到这，黛莉娅突然抬起头：“我以后...不能一直生活在沃伦那边吗？” 沃伦，才是她的家乡。 哪怕那个世界再怎么残酷、黑暗，他们兽人生活的环境再怎么恶劣，那也是她的家乡。 这个世界没有兽人，没有神明、更没有养育她长大的落日森林，她终究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看着目光坚定，但双眸中又带着点悲伤的黛莉娅，荆囚声不由一愣：“你是想真正的，永远地回到那边。” “嗯。” “...这边不好吗？” 黛莉娅背在身后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很好。” “但我的家在那边。” “而且...我想让我的家变得...变得和神国一样好。” 是的黛莉娅，你已经被选中，你有这个能力——黛莉娅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荆囚声愣了片刻，最后他抬起手拍了拍黛莉娅的肩膀：“很好的想法。” 很好的想法，很棒的信念，荆囚声此前完全没想到黛莉娅会有如此觉悟，在他眼里黛莉娅一直都是一个有点小聪明，但迫于生存压力而不得不摆出怯懦、内向的一面，即使是被某位神明选中，即使是她意识到兽人和人类的不公遭遇与差别，荆囚声也只是将其看做一个还不够成熟，还需要引导的小狐狸。 可现在看来，他再一次高估自己的眼力了——既然能被某位神明选中，黛莉娅又怎么可能没有响应的觉悟。 就像她之前提到过的，她率先回去后在庄园中的遭遇。 敢于为了同胞而挺身而出，黛莉娅就不是一个只求自己苟且偷生快活逍遥的兽人。 ...黛莉娅能有这些想法荆囚声很开心，可就像没了气的可乐一样有一种后劲不足的感觉——开心，但只能开心一半。 尤其是当他想起黛莉娅所说的，希望自己可以永远、真正的回到沃伦世界时，荆囚声心中总是有一种惶恐和恍然若失的感觉。 荆囚声很快便抓住了这些情绪，他沉默着，思索着，看向黛莉娅，确认着那些情绪。 最后，荆囚声对自己说。 “冷静点。” “只是单身太久了看到好看异性的荷尔蒙冲动而已，是耐不住孤独的生理性躁动。” “荆囚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有些感情，你不需要。” 是以荆囚声微微一笑，如沃伦世界中的荆罪神选、荆棘大师一般露出慈悲的微笑：“很好。” “我会尽量帮你的，只是过程可能需要点时间。” 第一百六十四章:荆囚声:是的，没错，我是… 荆囚声对于自己对黛莉娅的情感判断并没有偏差，在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过后——比如自己喜欢的到底是黛莉娅那些地方——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情感躁动只是基于长期的独身生活而引起的。 既不是爱慕也不是任何别的感情，甚至在荆囚声看来现在他和黛莉娅之间完全不具备滋生出任何感情的空间和时间。 说的直白点。 就是单身久了，看到个漂亮的就以为自己坠入了爱河。 这很好控制，至少对与荆囚声而言这没什么控制难度，在颅内几番自我警告后荆囚声便能再次做到正视黛莉娅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不是想学做饭吗？我来教你吧。”荆囚声说道，忽视了连他自己都是个做饭白痴的事实。 不过这难不倒荆囚声，随手下个厨房帮手软件找到最简单的新手入门蛋炒饭教程，荆囚声将手机放在调料架上便开始实操。 “热锅冷油，下鸡蛋液，定型后铲出，把米饭倒入翻炒成散粒，再倒入鸡蛋，出锅前洒上葱花...”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鸡蛋和一起炒呢？为什么还要再把鸡蛋铲出来？” “多此一举...” 于是一番操作后，荆囚声得到了一碗米饭未完全散开、鸡蛋部分炒老部分却和米饭一起结成块的炒米。 荆囚声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哪怕是学做炒饭也是如此。 “其实第一次能炒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荆囚声说道。 黛莉娅看着手机上展示的黄白相间撒着葱花的炒米，又看了看锅里黄白交融的一番和谐景象，顺从的点了点头。 “至少味道还是可以的。”荆囚声尝了一口炒米接着说道。 一口咸的一口没味的，加起来不咸不淡，刚刚好。 不过黛莉娅向来是不怎么介意这些东西，对她来说这已经比沃伦世界没有味道的干饼和稀汤好上太多。 哪怕是在这个世界吃了不少的美食，黛莉娅也从来没有过浪费食物的想法。 待黛莉娅吃过饭，荆囚声看了眼时间，不过下午四点，还早。 “正好，一起出去逛逛吧。”荆囚声说道，“给你买个手机，平时方便联系，顺便加几件夏天的衣服。” “诶。”黛莉娅看着荆囚声，表情有点扭捏不情愿的样子。 她的心思倒是不难猜，荆囚声随即回道：“先用我的钱，等你的工钱下来了再还给我就行。” “其实...我衣服够穿的。”黛莉娅还是有点不太乐意，在她看来身上能有一件干净的衣服就已经算得上体面的生活，夏天热了把袖子裤腿撸起来就行，没必要在为了凉快特地去买几件衣服。 是以荆囚声略一沉吟，说道：“正好，这次出去你也看一下衣服食物之类的东西的价格，对这个世界的物价还有自己工资能买多少东西有点认知。” 换了个说法黛莉娅倒是能接受了，不过她也没轻易上单，黛莉娅的狐狸尾巴摆了摆：“那...只看看可以吗？” “...不可以。”荆囚声回道，“...这边夏天可是很热的，你看，还有太阳。” 黛莉娅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最后只能答应了荆囚声的安排。 睡衣和内衣荆囚声自然是不会带着黛莉娅一起去买的，毕竟两个人清清白白，他也不想做这些让黛莉娅误会的事，所以他打算等回去之后再让黛莉娅自己在网上挑一些。 经过大量纪录片的熏陶，黛莉娅走在街上已经能认出大部分现代社会的物件，虽然依旧好奇这些东西的原理，但至少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刻意。 荆囚声带着黛莉娅去了之前逛过的那条购物街，沿路两边几乎都是买衣服和首饰的商店，荆囚声不懂什么品牌，便随便找了个人流量看起来还不错的店。 当然，进店之前荆囚声不忘看了下店门展示窗里几个模特身上衣服的价格，都在四五百左右，那说明店里的衣服价格也在三百上下，至少在鹿城，这个价格算是较为惠民了。 “你自己挑，喜欢什么款式和颜色的。”荆囚声说道，这次他也不帮黛莉娅挑选衣服了，毕竟上次来时两人间的尊卑观念在黛莉娅心中还根深蒂固，让她挑也挑不出来什么东西，而这次黛莉娅也意识到了世界和文化的差异，虽然看起来可能有演的成分，但黛莉娅挑起衣服的动作和神情也变得落落大方。 看着和其他顾客没什么区别的黛莉娅，荆囚声心中隐约升起一个想法——只要不是想要彻底占有、控制这只来自异世界的小狐狸，只要对她的生命有一点尊重，哪怕遇到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黛莉娅也能凭借自己的学习来成长到今天这一地步。 ...黛莉娅很喜欢蓝色，尤其是浅蓝色，带着一点白，有种将天空穿在身上的感觉。 虽然已经极力克制，可在挑选衣服时她还是忍不住绕着那几件天蓝色的短袖转来转去，可看到挂牌的价格后，她又只能忍住靠向另外几件挂牌上的数字更小的衣服。 荆囚声见状便拿起其中一件蓝色短袖，不得不说小狐狸还是有点审美在的，假两件的款式，肚子前的横通口袋恰好是一只猫张开的大嘴，看起来个性十足，衣服后面垂着一条带子，看起来像是黛莉娅的小尾巴，用的布料也是偏硬的布料，到了夏天不用担心出点汗便整件衣服都黏在身上。 “你喜欢这个？”荆囚声按着窜来窜去的黛莉娅问道。 黛莉娅看着荆囚声手里的衣服，最后还是从心的点点头：“这衣服看起来厚实，冬天应该也能穿。” ...要是你冬天穿这个出去就算不被当成神经病别人也会怀疑我虐待小朋友好吧？！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好吧，小狐狸目前根本毫无审美可言。 不过不是从颜值，而是实用性上来挑衣服也没什么问题——虽然黛莉娅印象里的实用性在这也有点歪——荆囚声没有强制要求黛莉娅去想什么‘审美’，‘自己真正喜欢的模样’，他只是叫来服务员让其把衣服包上：“喜欢的话就选它呗。” 后面的话荆囚声压低了声音：“两个世界处于的阶段不同，对于自己生活和目标的追求也会有所不同，就像在沃伦，你的目标只是活着，但在这里，你的目标可以是你想怎么活着。” 黛莉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便飞快地拿出自己走时随身带着的小笔记本和铅笔，把这件衣服的价格给抄了下来。 荆囚声：“...” 他一时间有点怀疑黛莉娅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 黛莉娅的这番行为倒是引起了店员的警惕，她还以为黛莉娅是对家或者监管局的人，立刻推上更热情的笑容挡在黛莉娅的面前：“美女您这是...” 荆囚声轻轻碰了一下黛莉娅黛莉娅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美女是自己，她连忙指了指旁边的荆囚声，解释道：“哦，我这是...把价格抄下来，以后赚钱了好还给荆棘...还给...他。” 如果可以的话，荆囚声真的希望黛莉娅能小点声，给自己留点面子。 有点绝望。 自己不想求偶，和被动永久丧失求偶权那特么是两个概念！ 一时间衣店里的人都纷纷看向荆囚声，甚至几个女生忍不住捂嘴低笑起来——都到这么便宜的店里来了，给女朋友买衣服还让人家还钱，也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是怎么看上这个要钱没钱要颜值没颜值的老男人的。 荆囚声很想解释一句‘她是我妹妹’，但这个时候，显然说什么都没用了。 算了。 累了。 毁灭吧。 捏麻麻地。 倒是黛莉娅，借着四声道很清楚的就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她回头看了眼生无可恋的荆囚声，于是再次怯怯地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于是荆囚声再次听到了旁边俩妹子的议论声。 “我靠，这么卑微，他男友不会还在cpu她吧？！” “渣男！肯定是渣男！” 荆囚声只觉得自己心口一痛。 第一百六十五章:狐狸果然都是涩涩的...… 荆囚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凭着怎样的勇气才忍着其他顾客诧异的目光带着黛莉娅挑完了衣服。 一共两套，一套是黛莉娅选中的短袖加长裤，天蓝配浅灰的酷女孩搭配，另一套风格则恰恰相反，是一套素白长裙，袖口和裙摆都做有蕾丝处理，层叠起来的白纱留下的微小空隙更加勾人遐想，老实说，荆囚声完全没想过黛莉娅最后居然会选这么一条裙子，一来裙子店里最贵的价格（九百多）不符合黛莉娅选小数字和实用为主的初衷，二来黛莉娅还保留不少沃伦世界的风俗，这种裙子在她看来多少有点不守礼数。 荆囚声可不相信黛莉娅会变化的那么快，只是觉得好看便一眼看上了这条裙子。 “以后赚了钱一定会还给你的！”黛莉娅抱着装有衣服袋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听到这句话荆囚声顿时有些头大。 好在他们这会走在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也没人听得清黛莉娅在念道些什么。 荆囚声看了眼身侧抱着裙子不愿撒手的黛莉娅，略一思索问道：“这条裙子...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嗯。”果不其然，黛莉娅点了点头，“我梦到过我信仰的女神穿过这条裙子。” 已经无须考虑这句话是不是黛莉娅准备好了特地在此说出来的，在听到这句话后荆囚声便皱紧了眉头。 作为活在沃伦世界两百年前的‘老古董’，荆囚声自然直到自由与高天女神在众凡人前的形象——身负八翼，交叠的翅膀和羽毛便是她的遮挡，额头生长着一根象征对星海向往的独角。 连衣服都没有，怎么可能还穿着白裙？！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黛莉娅，很有可能就是自由女神的神选。 其实荆囚声以前也不是没动过这念头，毕竟黛莉娅就是自由与高天女神的信徒，只是黛莉娅当时表现的能力更像是地母神龟的赐福，外加刺杀她的魔兽也是地母相对的魔兽祖母的手笔，所以荆囚声才迟迟没敢下这个结论。 “在一个有神明的世界梦到信仰的神明通常都是获得神赐的前兆，但他们做梦最多也都是梦到一尊冰冷的神像，穿着素白裙子的自由女神...是私底下的形象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神明也不是只高坐于神座，有自己的生活...” 荆囚声不由瞥了眼旁边还在暗自欣喜的黛莉娅，这小狐狸聪明是聪明，但心眼还没多到用这种方式来暗示选中她的神明，而且看她这样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出了她神选的身份。 ...聪明的呆莉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聪呆二象性吗？ 荆囚声甚至隐隐猜出了黛莉娅会对这裙子做些什么。 “黛莉娅。”荆囚声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回去是不是打算把这裙子供起来？” 黛莉娅先是一副‘大人您怎么知道’的吃惊模样，随后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它供奉给我主，我主好像很喜欢这种款式的衣服。” 得。 都是神选了提起自由女神还一口一个我主，她背后的神明要不是自由女神那也是一个有独特爱好的神明。 我选中的神选却是其祂神明的虔诚信徒，她行着我的路却在念其祂神明的遵命...这捏麻什么神前目犯的ntr剧情啊。 “嘶...” 随着心中亵渎神明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冒出来，荆囚声突然伸手揉了揉有点酸痛的后颈。 ...应该是这段时间沙发睡多了，颈椎可能有点不舒服。 揉了会脖子，荆囚声略一沉吟，最终还是决定告诉黛莉娅一个惨痛的事实：“黛莉娅。” “嗯？” “其实你手里这条裙子...在这边是大路货色。” “...什么是大路货色？”黛莉娅喃喃问道，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量产，就是人人都可以买都可以穿。”荆囚声解释道，微笑着毫不犹豫地摧毁了少女甜美的幻想，“你看，刚才它就摆在卖衣服的店里，就算我们不买走，别人也会买走对不对？而且等我们买走之后，店家也会再拿出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放在那，等别人去买。” 黛莉娅闻言顿时停在了原地，她低头看着袋子里的白裙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 就好像...自己对女神的信仰瞬间不纯洁了一般。 “要是我拿人人都可有的东西供奉给女神...这是不敬的...”黛莉娅低声说道。 当然，荆囚声还不至于魔鬼至此，他揉了揉黛莉娅的小脑袋，在小狐狸崩溃之前继续说道：“但是黛莉娅，你看，就算你不去供奉，你信仰的女神是不是也穿着和这条裙子一样的白裙？且并没有因为别人也有这样的裙子而有什么不喜。” 黛莉娅抬起头看着荆囚声，而荆囚声则继续解释道：“众神并不在意所献之礼的独特与珍贵，祂们在意的是信徒的从教义中学会的美德。” 除了自家那个到现在还让人搞不清立场的荆罪女神——荆囚声又揉了揉突然发酸的脖子。 既然黛莉娅已是神选，那么早晚有一天也是要走上神官之路的，但在现在的沃伦世界，变味了的礼拜和供奉仪式已经让大部分人忘记了神明的真正所求，而在此之前，凡人向众神供奉，所需要的或许仅仅是清晨的露珠、收获的第一颗绿藤球。 荆囚声不介意从一开始慢慢教给黛莉娅这些东西。 黛莉娅低着头若有所思，最后似是自己也想明白了，脸上再次露出得到裙子时欣喜的笑容。 “那就是说我还可以把它供奉给我主吗？” “我想你的主应该有不少这会种款式的裙子了...其实如果你想的话，这条裙子你可以留着自己穿。”荆囚声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真实目的。 开玩笑，九百多一条的裙子，这九百能买荆囚声自己一年穿的衣服了！他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黛莉娅把这条裙子烧了供奉给自由女神。 况且...荆囚声觉得黛莉娅穿这条裙子应该也很好看。 荆囚声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欣赏美好的东西而已，这有问题吗？ 这没有问题。 “...不要。”黛莉娅小声拒绝道，她只是幻想了一下自己穿上这个裙子模样就忍不住红了脸，“太...太轻薄了。” 荆囚声当然是不会强迫黛莉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他只是让黛莉娅稍微冷静一下看看周围，并说：“我说了嘛，如果，你想的话。” 黛莉娅闻言看了看四周。 盛夏已近，青春与活力随着上升的温度已经在街上释放除了自己，短裤短裙，露脐装小背心，白花花的小臂、大腿和腰肢一时间迷了黛莉娅的眼，她只是扫了一圈便连忙地下头不敢再细看下去，可在‘对美好景色的追求’下，黛莉娅还是咽下口水偷眼看向四周。 欣赏美好的事物而已，这有问题吗？ 这没有问题。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的小表情，眉头一皱隐约觉得哪里可能出了问题。 第一百六十六章:你算出什么了?! 看着那白花花的一大片邪恶，黛莉娅有没有想法荆囚声不知道，倒是荆囚声自己差点道心破碎。 他可不想让黛莉娅觉醒什么奇奇怪怪的xp！ 是以荆囚声拉着意犹未尽的黛莉娅快步走出了人流量最多的地方，钻进一家手机店为黛莉娅挑了个手机。 黛莉娅好奇地看着手中这块带着少女粉的水晶玻璃，不过她也记得在人多的情况下不要对任何这个世界的日常表现出太过分的好奇心，于是便把这份求知欲按捺着一直等到回到家中。 “你看，里面的东西你需要用到那个就点那个，这个是电话，我已经把我号码存进去了，有需要你直接点一下就行...” 面对黛莉娅的疑惑，荆囚声讲解的非常认真。 但黛莉娅想要知道的可不只是这个。 “荆棘大师...我是想问...我出去工作的话，能拿多少钱啊？”黛莉娅有点紧张地问道。 主要是这手机下面标的数字太吓人了，3999，比她买的衣服加起来还贵了三四倍。 面对这价格黛莉娅本身是想拒绝的，但荆棘大师说这是现代生活的必需品... “工钱是按月发的，你在陈锋店里打工的话，一个月能拿个五千左右吧。” 在鹿城，一个月五千算是基础水平的收入，像荆囚声这样的f等公民都可以申请到单身公寓入住，一个月房租只需要象征性的交个四五百，工资基本都只用于日常消费和生活。 可听到这个数字黛莉娅还是沉默了。 单是一部手机...就花去了她近一个月的工资。 要是再加上刚买的衣服和日常的开销... “也不知道在这里吃饭要花多少...我赚的钱还能不能把钱给换上。”黛莉娅有些不安地晃着尾巴尖，“荆棘大师...要不，这手机退了吧？” “那不行，你忘了你上次和黎远萌一起被人绑走的事了吗？还有你之前自己跑出去，有个手机我随时都能找到你，联系也方便。”荆囚声回道。 那手机买下来后他可是专门让人装了跟踪信号的，怎么退？ 黛莉娅闻言耷拉下耳朵，闷闷地‘哦’了一声。 荆囚声倒是一眼看出了黛莉娅所担心的：“还钱的事你也不用着急，其实你欠我的不多，大概两三个月就能还清，而且...在回到沃伦世界之前你也要在这边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可能还会有不少富裕。” 听到荆囚声这么说，黛莉娅倒是放轻松了一些。 “咳，对了，你看看这个。”荆囚声突然低咳一声，撇过头把手机递给黛莉娅。 “这是什么？” “一些...比较...私密的衣服。”荆囚声结巴着说道，“穿在衣服里面的，嗯...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对方终究还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小狐狸（排除刚才在大街上盯着别的女生看这件事，这都是荆囚声教唆的好），荆囚声思想再怎么放开，和黛莉娅聊这些东西也总归是有点冒犯了。 起初黛莉娅还不知道图片上的衣服是什么意思，她按着荆囚声的指导左右滑动着图片，而在看到真人展示之后，她的脸便‘腾’的一下红了。 “为...为为为为什么要穿这个？！”黛莉娅像是卡壳了的机器。 她怎么可能就穿着这个出去？！ 荆囚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又没穿过。 “大概...可能是为了舒服和保护...吧？” 说归说，荆囚声不由回忆了一番自己的角色还是女号时期的初始穿着，上下就只有一套麻衣长裙和两片马赛克，排除马赛克和真空无异，由此可以推断出，沃伦世界的底层女性在穿着上是只要有一片能遮住身体的衣服就行的，天冷的时候，就是一大堆破布不停地往身上围，最后拿根绳子一紧。 据荆囚声了解，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方便裁剪。 在非奴隶的家庭，当家中有新成员、或是承担主要劳动任务的男人的衣服出现了破损时，家中的女性便会把自己身上裹着的破布切下来一块做成衣服或进行修补，这样要比大改小更节省布料和时间，也能节省更多的粗线，此外，当家中出现困难时这些尚还成段的完整布料便是家中可以典当、或和邻居交换粮食的重要‘货币’，远比已经成型的衣服能换来更多有用的东西。 其实更直观的列子还有黛莉娅刚穿过来时的穿着，只是荆囚声觉得直接拿小狐狸来举例有点过于变态，所以才用了自己的女号来举例。 毕竟不能暴露自己当时在清洗黛莉娅的麻衣衣裤时因为好奇为什么里面没有内衣而来回翻找最终无果的事情。 这太变态了，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因此在沃伦世界，低层女性并没有内衣这一‘奢侈’的选择，而由于衣着上的简朴、清洗的困难以及保护的缺失，最后再加上生理构造更容易遭受病菌侵入，女性患各种生理疾病的概率要远大于男性，且寿命也往往低于男性——如果自己手头有一份沃伦世界女性疾病统计记录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荆囚声以此为切入点向黛莉娅解释了内衣的作用，而黛莉娅在得知内衣穿在里面也是为了保护隐私之后，也略微放下对这些衣物的芥蒂。 毕竟多穿两件衣服和少穿两件衣服，怎么看都是前者更加合乎礼数。 “其实...在那边我看到过这些，就是之前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黛莉娅小声说道，接过荆囚声事先买好的卷尺，“那些都是贵族妇人们的私人物品，我们连碰都不能碰。” “她们说，那些衣服比我们的命都贵。” 对此荆囚声倒是不太意外，在康仑主城待过一段时间他是无比清楚上层和底层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巨大，而处于对自己的保护，内衣在上层女性中流传开来，并逐渐发展成适合其需求的、与现代社会设计相似的款式也是理所当然。 黛莉娅拿着卷尺表情有些纠结，荆囚声心领神会地找了个借口钻进厕所把空间留给黛莉娅，待测好数据后，黛莉娅比对着数据在手机上挑选了一些价格极为便宜的衣物，最后在多次犹豫之后又缩减了几件。 其实她这么做毫无作用，因为付款密码还是要荆囚声自己来输的。 从厕所出来后荆囚声接过手机查看了一番，他默默地记下黛莉娅的尺寸，然后换上几款质量好价格也合适的，最后才下了单。 睡衣倒是好解决，按着之前黛莉娅买衣服的尺码买稍大一号的就行。 白色的，印着狐狸碎花纹，上面印着的小狐狸和黛莉娅一样呆头呆脑。 ...... 另一边，在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黎远萌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好累。 但是不想睡。 感觉现在睡了这一天的时间就完全不属于自己了。 哪怕只是掏出手机打一把斗地主，今天就还有一把牌的时间是自己的。 于是乎黎远萌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带上链接终端，准备小小的放松一下。 既然都已经决定玩一会了，那还是玩沃伦大陆吧。 “也不知道那崽种上线没...”黎远萌看着手里的链接终端便忍不住想起荆囚声那张讨人厌的脸。 平常自己上线的时候对方都在线上，不过这今天许世平来给荆囚声透了不少的底，想来这段时间他应该都没心思上线了。 “...说的跟我接下来能清闲一样。”黎远萌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消息，说是暗火组的幕首会议将在鹿城召开，这件事他们检查组是管不住的，抓捕的任务自然落在警方那边。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有很多线索都将荆囚声指向暗火组，如果这次抓捕行动成功，她和邱煌肯定要连夜对被捕人员进行审讯。 对了，那时候可能邱煌就已经不在鹿城了。 到时候忙的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啊~~~算了！明天的活明晚再说，今天的乐不能错过。”黎远萌打开链接终端，调成睡眠模式静静躺好。 运气好今晚猝死了，活就不用干咯~ ...猝死倒是没猝死，就是黎远萌差点被莉莉娅吓死——当黎远萌在沃伦世界睁开眼的一瞬间，莉莉娅黝黑的脸就已经出现在了黎远萌的面前。 黎远萌看到的就只有两圈眼白，以及一口白牙。 “我超？！”黎远萌惊呼一声，可还不待她做出什么反应，莉莉娅便扑上来一把将其紧紧抱住。 “我算出来了！远光！我算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真让她整出个不得了的东西 听到莉莉娅的声音后，黎远萌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松开已经握到手里的匕首将莉莉娅推开：“什么算出来了？” “笔记！法阵！”莉莉娅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想要解释，却又因为过于激动而一时间难以阻止好语言。 是以她干脆一把拉起黎远萌：“跟我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黎远萌跟着莉莉娅来到已经转移到居住区边缘的魔法实验室，还未推开门，淡黄色的微光便顺着木屋的缝隙中渗透出来。 那是一道最普通不过的光明法阵，通俗的将就是照明术，除了发光便没有任何作用，黎远萌一时间有点搞不明白莉莉娅给自己看这么一个简单的法阵究竟是要干嘛。 直到莉莉娅拿出一个铁板。 光明法阵便刻在这块铁板上，以至于整块巴掌大的铁板都被笼罩在辉光之中，铁板上除了法阵的花纹还还有钉有一条片圆形铁板，上面同样闪烁着细密的符文节点。 莉莉娅小心翼翼地将这块铁板交给黎远萌，但说实话，黎远萌暂时还看不出这块铁板究竟有什么特殊，她只觉得用火铜来刻一个最低级的照明法阵...多少有点浪费。 “你转一下开关试试。”莉莉娅说道。 黎远萌轻轻转动开关，铁与铁艰难摩擦的呲呲声在实验室内响起，而随着那片铁片的转动，法阵所放出的辉光也开始变得暗淡。 直到铁片转至一个空白区域，照明法阵便彻底熄灭。 黎远萌不由张大了嘴巴：“...我焯？！” 虽然在这待的时间不长，但黎远萌也是了解过这个世界的魔法道具的，目前沃伦世界的魔法道具只有两种，一种是刻有所需效果法阵以及蓄能法阵的魔法道具，任何人都能使用，但这种魔法道具的原理通常都是蓄能法阵释放魔力作为另一道魔法阵的魔力来源，简单粗暴的魔力流通往往会给魔法道具带来极大的破坏，低级魔法道具还好，等级稍高一些的魔法道具使用次数就十分有限。 而另一种则是只刻有功能法阵的魔法道具，这种魔法道具只能有掌握魔力的人使用，使用者只需要往魔力道具中灌入魔力便可触发功能法阵的效果，方便，使用期更强，但可用范围小。 至于面前这个照明法阵...虽然和前者有点相似，但黎远萌能够察觉到它的不同之处。 “这东西...原理是什么？”黎远萌忍不住问道，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莉莉娅嘿嘿一笑，表情中满是得意：“以博雷特公式为中心，以魔力第一原理、魔法阵与符文节点第一原理为支架的得意之作。” “传统的符文节点只有三种，魔法模型也是由则三种符文节点堆砌而成，蓄能、释能、流通，看似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魔力流动线路，但这只是因为传统法式在构筑魔法时通常都是瞬时释放，所以并没有发现三种符文节点所带来的的限制。” “魔力流不够稳定，魔力流指向不明，任何一个法师在释放魔法时只要把魔法在手上多捏一会就会出现这些问题，所以就算是传说法师，教授自己的学生时也会再三嘱咐不要把魔法捏在手中太久。” 黎远萌眨了眨眼睛：“原来莉莉娅小姐以前也是传说法师的学生吗？好厉害！” 莉莉娅闻言脸色一黑：“别打岔。” “总之说的通俗点，由于符文节点的限制和魔力本身的侵蚀性，一个魔法模型所展现出来的结果必定都是瞬时的产物，哪怕是最简单最稳定的照明术也只能维持在十秒左右。”莉莉娅拿回黎远萌手中的铁板，“因此，在每一阶魔法符文节点都是固定的基础上，指向性更明确的符文节点就能让魔法模型更加精准，稳定，且发挥出此前的魔法模型所不具备的效果。” 但这一过程并不是那么轻松，新的符文节点的介入也代表着魔力与之前魔法模型完全不同的表现形式，就像莉莉娅手中的照明法阵，稍有不慎这个照明术就有可能变成‘爆破术’，她脸上的黑灰便是这段时间实验失误的积攒。 因此，博雷特推导出的稳定符文节点，以及可以计算出每个新式符文模型所需稳定符文结点的博雷特公式，便是新的符文节点能够正确介入魔法模型的关键。 “就像我手中的照明术，新的符文节点和计算方式得出来的新式魔法模型，稳定与限能符文节点便是其中的关键，你看这个小铁片，上面的三个区域便是三个限能程度完全不同的限能符文节点，稳定确保传入空白处后魔法模型结构保持稳定以免产生崩解，而随着不同等级的限能符文节点的接入，魔力流也会逐渐增大减小，从而释放出不同的光源。” “好厉害！”黎远萌由衷的感叹道。 “其实这只是笔记上的知识最简单的应用，我让你看它也只是为了让你明白我接下来要让你看的东西。”莉莉娅说道。 “...诶？”黎远萌闻言一愣。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吗？！ “这个东西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立刻让领主大人也看到它。”莉莉娅说道，转身拿出一副图纸。 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但单凭符文节点的数量根本无法确定它的等阶，或者说，魔法模型的等阶对它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一共六个符文节点组成一个蓄能法阵，两个蓄能节点为核心，自回流魔力节点来确保蓄能节点所储存的魔力形成可控的魔力漩涡来减少魔力溢出的和消耗，同时也减少了魔力侵蚀对蓄能站的伤害。” “然后是稳定节点，这个作用不用解释，保持蓄能站的稳定，定流节点，可以对蓄能站输出输入的魔力流进行限制，防护节点，保护蓄能站，且蓄能站出现意外后可保证其紊乱的魔力被禁锢在防护节点的效果范围内，从而不对其它蓄能站产生影响。” “然后便是大量的导流节点形成的魔力线网，这些东西排除在蓄能站之外，但可以连通所有蓄能站，从而在一片地区形成稳定的魔力流，并为周边法阵提供稳定安全的魔力。” 看着这份图纸，黎远萌不由咽了口口水。 虽然没有相关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当莉莉娅说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了一个词。 那就是电网。 导流节点是电线，魔力便是电能。 “这也是...你研究出来的？！”黎远萌颤声问道。 “...虽然很想揽下这个功劳，但很显然，我并没有这个能力设计出这个东西。”莉莉娅说道，眼神一黯，拿出两本和在一起的完整笔记，“这才是它的原型，我只是...稍作改良。” 第一百六十八章:笔记最初的主人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二十七日，或者说，永夜降临的第七个月。” “这个世界的魔力还是那么无序，永远和元素洪流交织在一起，今天上午我试着向元素女神祈祷，可我这个神选依旧没能得到女神的回应。” “按我正在做的事，祂愿意理我才是有鬼了。” “...愿女神原谅我的不敬。” “下午我在魔法大学的大礼堂进行公开讲课，内容依然是魔力原理，来听的人很多，但如果他们的认真程度能高过讨好我争取学分的想法，那就更好了。” “魔力是从低量体流向高量体的，自从我发表这篇论文后他们便把我当成了一个名不副实的老疯子，呵，不过是一群见识短浅的小辈罢了。” “他们总是叫嚷什么魔法道具损坏的例子，难道这群脑子简单的家伙就没想过吗？其实我们生活的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一个更大的魔力场中。” “算了，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唯一聪明点的也就诺兰了。” ......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二十八日。” “前线又传来了战败的消息，今天伟大的皇帝召集我们几位神选询问神明是否有所回应，但是其他神选和我一样，都没能听到神明的回音。” “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觉得这还是皇帝的政策太过激进了，卡塞洛既是神权帝国，那怎么能轻易把神权和皇权分割开呢？他迫不及待地打压我们八神的教徒，结果触怒了神明让神明不再注视沃伦，这也是我们应受之罪。” ......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二十九日。” “克利伯堡失陷了，它永远的沉入了黑暗的深渊，全堡二百四十三万人全部被黑暗吞没，下一个该是白堡，然后就是皇城，一共还有八百九十七万人。” “同样失败的还有我的魔法实验，在元素女神离去后元素便和魔力混杂在一起，这给我的实验带来了极大的困难，若是想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那我必须找到一个魔力稳定的地方。” “但是很显然，这个世界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宝地了。” “我该怎么重现这一场所？这无疑是在和整个世界对抗！” ......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三十日。”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三十一日。” “大捷，久违的大捷！” “希光给予了回应，他们在白堡的附近找到了一种新的矿石，据说那是落入地下的太阳，那东西可以驱散无尽的黑暗。” “太好了，或许我们将要吹响反攻的号角！” “赞美希光，我可以最后在尝试窃取您的伟力！” ......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三十二日。” “去特么反攻的号角！” “白堡叛变了！在帝国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叛变了！” “伟大的皇帝不得不答应了白堡将军的无理要求，接受白堡的自治，否则那些珍贵的地下太阳便会停止送往皇城。” “该死，这都什么时候了，那头肥猪的脑子里怎么还只装着权力？！” ......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三十三日。” “时间不多了，矿石是有限的，黑暗终究还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能抵御黑暗的便只有我们这些传说...危难面前责任当肩，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一个传说法师的灵魂，或许是这个世界最后一块魔力正常的宝地。” ...... “神历二十七年，炎月三十四日。” “昨晚收到讣告，我的老朋友，剑圣希思黎在探寻新的矿点时牺牲了，传说带队，最低也是超凡的探矿小队无一幸免。” “我思索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或许是怕死吧，我在想...一个不确定真假的猜想，真的值得一个神选为此去死吗？” “如果它是假的，帝国在最后一战中将失去一个传说法师，可如果它是真的...” “如果它是真的...” 中间几页被撕了下来。 “神历二十七年，赤月二日。” “我想我想明白了。” “真理，是要比一个传说法师更加重要的。” “如果我的猜想能够验证，帝国魔法大学的精英们便可以改良大量法术模型，新的传说法师会因此出现，就算没有，大部分法师的战力也会得到加强。” “甚至...一个新的法系也会出现。” “这对于帝国来说，很重要。” “这能救下更多的人，对，更多的人命，和一个老头子的命，我想我可以做出选择了。” ...... “神历二十七年，赤月三日。” “我已经构思好了实验方式，用两个魔力之海法阵作为交互点，此外在魔力潮水的输出点设置上大小效果不同的约束法阵，魔力潮水在流经约束法阵时会呈现出大小不同两个魔力源，这样，魔力之海作为稳定的蓄能点，约束阵作为输出口，只需要在实验之后看看哪片魔力海中的魔力总量更多就行。” “本来不用这么麻烦的，但是最后一个魔力观测装置被一个学生损坏了。” “不过没关系，我，波夫·卡列斯的灵魂会记录下一切，我的学生们会记录下这一切，他们将在魔法的道路上走的更远，而延长的道路将继续增添人类的历史。” “时间不多，实验将在明天开始。” ...... “神历二十七年，赤月四日。” “为了帝国！凡人永存！” 这便是这片笔记最初的主人，是笔记代代传承的起点，是魔力第一原则的提出者，元素女神上一任神选，波夫·卡列斯。 他用自己的灵魂，在魔力界与元素界之间撕开了一个只有魔力的纯净之地。 而在他死后，接手这本笔记的他的学生，诺兰·诺奇，一位伟大的魔法女士，同样用自己的灵魂再度开辟出魔力纯净之地。 波夫验证了魔力第一原则。 而诺兰，则让后来者由此创造出了新的魔法派系，奥术魔法。 “所以这本笔记上面...用魔法对神术复现的尝试，也是波夫·卡列斯为了让世界重现神明之力而做出的尝试？”黎远萌忍不住说道。 她不仅好奇，波夫·卡列斯作为一个神选，在进行这项研究和试验时究竟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的内心又在遭受怎样的煎熬。 身位神明最忠实的信徒，却要为了帝国与人类而尝试窃取神明的伟力。 “难怪荆棘不惜跑那么远也要把这本笔记找齐。”黎远萌合上笔记将其交还给莉莉娅，她看向桌上的图纸，“所以，就是波夫的魔力之海模型给了你灵感。” “我只是改良。”莉莉娅强调道。 “我觉得荆棘肯定会对这玩意很有兴趣。”黎远萌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接着道，“但我想，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另外一样东西。” “...什么？” 黎远萌拿起最初的那块铁板：“奥术射线之类的进攻性魔法，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施展出来吗？” 在听完莉莉娅的解释后，黎远萌心中就有了类似的想法。 莉莉娅下意识看向铁板上刻着的魔法阵，愣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您的意思是...做成...武器？” “对，没错，武器。”黎远萌并没有否认，“使用门槛更低，成本更低，任何人只要拿在手中就可以释放出奥术射线的武器。” 对于想要在康仑领掀起革命的荆囚声而言，这才是他现阶段最需要的东西，而作为荆囚声的好兄弟好姐妹黎远萌自然不会忘了这件事。 当然这并不是说莉莉娅的另一项发明不重要，只是这两样是完全可以同时实行的项目，彼此之间并不冲突。 甚至在荆囚声要求的时间内，武器，更加紧迫。 “可是...可是...”莉莉娅显然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突然的转变，她撑着桌子的双手愈发用力，身体也随之紧绷，“我研究出这东西，可不是想让它们不用做武器去杀人的啊？！” 她想要的是人人都可以用到的光源，人人都可以与抵御寒冬的温暖，不是死亡，不是战争，不是冰冷。 “莉莉娅！”黎远萌目光一凝一步踏出抓住了想要冲出木屋的莉莉娅的肩膀。 她指着桌上的图纸，厉声问道：“可是没有武器的话，你能保护好你的研究成果吗？！” 莉莉娅试着挣开黎远萌的牵制：“这是人人都能用到的东西，我为什——” “想想你以前的经历！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人人都可以用上魔力！”黎远萌呵斥道，“莉莉娅你最好清醒一点！” 莉莉娅愣住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老师。 想起了博雷特。 第一百六十九章:供能问题 最后莉莉娅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武器？” 黎远萌看着很快便冷静下来的莉莉娅不由愣了一下，反倒是自己一下子卡了壳：“我...我...我还以为你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明白我说的话。” 莉莉娅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天真到那种地步，刚才我也是被一时的成功迷了心，误以为我拿出这东西来所有人都会欣然接受，但我却忘了我学长的下场，还有我那些年的经历。”、 况且在之前荆囚声就已经和她说过，那些高高在上的法师想要的并不是进步与改变，他们想要的只是特权与地位的稳固。 她研究出来的东西，只会威胁到他们的位置。 黎远萌看着目光重新变得坚定的黛莉娅，在确定对方说的这些不是缓兵之计后才送了口气：“要是你真的打算坚持下去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 “至于武器的话...”黎远萌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便是现实世界中的枪械，她摇了摇头，“我对此了解不多，可能还是要交给你来设计。” 莉莉娅点点头，在桌上翻找出一张空白的纸，按着自己的经验和照明法阵的成功例子做新的推算。 很快，基于这个世界法师的习惯，一根法杖设计图便呈现在纸上。 “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就先叫它...唔...” “自动魔杖？”黎远萌随口提道。 “自动魔杖，也不错，先这样吧。”莉莉娅说道，“原理和照明法阵一样，都是对老旧的魔术模型进行改善得出来的，刻在魔杖上和铁板上没什么区别，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按下魔杖上的按钮就可以让法阵释能，随后在导流节点的引导下射出。” “这里面好像是中空的？” “对，需要提供魔能的材料。” 黎远萌皱起眉头：“可是照明法阵并没有这一要求啊？” “这就...不得不提起魔法模型的三大分类了。”莉莉娅咬着笔说道，“以毁灭为目的的伤害型魔法模型和少部分以单纯释能为目的的魔法模型被统称为纯释能魔法模型，这类魔法模型中并不能容纳蓄能魔法节点，唔...该怎么和你解释呢...” “大概就是在封印污秽的房间旁边摆上邪神的信物吧，很危险，蓄能节点的植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魔法道具的损坏以及对持有者的误伤。” 黎远萌大致换了个比喻便听懂了——在别人抽烟的时候放一个煤气罐，还是阀门开着的那种。 “...所以第一类魔法道具都另外配有蓄能阵，且在一次使用完后就会被损坏吗？”黎远萌若有所思地说道。 莉莉娅点点头：“没错，所以可以的话最好可以找到更加稳固的供能点，比如说魔力石，法阵供能和魔力石更能区别还是很大的，至少后者不会因为符文节点的互相扰乱而造成误伤。” “可是魔力石的话...这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啊。”黎远萌喃喃道，“就算把我的全部家当砸进去，估计也弄不出多少魔力石来。” “所以如果想做武器的话，武器的魔力来源必须要解决。”莉莉娅说道。 黎远萌指了指第一张纸上改良的魔力网设计图：“这玩意也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它也是未经检验的产物，而且就算成功，法阵也只能在蓄能站的覆盖范围内使用，还需要额外增加接流的设备，到时候...可能每个人要专门拉个小车？” “额...这太夸张了点。”黎远萌连忙摆了摆手。 以荆囚声在那边搞事的性质，所准备的武器肯定是要方便藏匿的。 “我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给荆棘。”黎远萌说道。 她本来上线是想组织人手把领地和落日湖中间的林区也完成开垦来着，现在看来这件事是必须放一放了。 告别莉莉娅，黎远萌下线后地时间便将自己刚才上线的收获全部发给了荆囚声。 荆囚声看着手机弹出来的一条条消息，头疼的同时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不用上班的吗？” 黎远萌：“？” “怎么，见不得姐姐我清闲是吧？” “等你那边忙完后我这边才开工，建议你小心点，别我准备审人的时候发现你也在被捕名单里。” “呵呵，承您吉言。”荆囚声撇撇嘴回道，才仔细翻看其黎远萌发来的东西。 (个_个)—(⊙_⊙)?—(ΩДΩ) 这大概就是荆囚声的表情变化。 有一种玩放置类游戏长时间没登录，想起来时回去一看，放置的npc已经把主线全通关的惊喜。 荆囚声立刻给黎远萌发去一个问号。 而在他打着后面的字的同时，黎远萌也迅速回了一句：“你不用管理暗火组的事情吗？” “建议解散。” 荆囚声‘啧’了一声，把刚刚打好的字全部删掉，重新回道：“我是幕首，事事都需要亲力亲为我还要那些手下干嘛？” “已经截图，v我50，不然我立刻告发你。” 捏麻。 荆囚声看了眼日期。 提前一天过周四是吧。 荆囚声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继续和黎远萌胡扯下去，转而谈论起她发来的那些东西。 “你发给我的都是莉莉娅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 “对，你不说你需要武器吗？刚才我和莉莉娅讨论了一下，普适性更强的魔法武器可以制作，但还是需要能量来源，不然造出来的就还是用一次就坏的一次性道具，而且风险较高。” 荆囚声仔细思索了一番：“能量来源...似乎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你有办法？说来听听。” “之前我在康仑领主城堡参加晚宴的时候看到一盏灯，有点类似煤气灯，但里面采用的染料却是经过特殊魔法仪式的汽化的火源石。” 黎远萌发来个问号：“火源石又不是魔力石。” “火源石是光元素、火元素和微弱神性的产物，魔力是这一过程的粘合剂，我在想，汽化这一过程，会不会反过来释放魔力，而且由于其本身携带光元素和火元素的缘故，其魔力消耗更低，我们不用把目光完全局限于奥术射线上，火球术也是不错的选择。” 黎远萌再次发来一个问号：“我焯，你是怎么这么快想到这些的？！” “...我历经两个版本的老玩家了好不。”荆囚声回道，“不过汽化火源石这一技术我也只是听一个朋友提起过，其具体过程是否和我想的一样也还未知，等过几天我上号找机会验证一下。” “好，那我接着玩游戏了。” “...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先别上线？” 黎远萌眉头一皱：“为啥？” 荆囚声挠了挠头：“...到时候我想一下怎么和你解释吧，总之这事情有点难说，就当是欠你个人情。” 本来还想拒接的黎远萌看着荆囚声发来的最后一句话沉默了片刻，虽然黎远萌还想使小性子故意气荆囚声一下，但考虑到‘欠人情’这三个字荆囚声不会轻易说出，她也便顺着荆囚声的期待回了句‘好’。 哦，此外还有一句。 “那你给我充个648。” 第一百七十章:自信点，把好像去了 看着熄灭的屏幕映出的自己的脸，荆囚声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混乱。 以往黎远萌都忙于工作，登陆时间固定且远低于自己，而且基本都是自己在线的时候她才有空登陆，所以这次自己和黛莉娅没有上线，黎远萌却登录游戏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而从黎远萌刚才所说的事情中，不难听出，在她登录后沃伦世界的时间也‘开始流动’了。 “好在黎远萌只是从莉莉娅那边听到些东西就下线了，要是时间再拖久点...也不知道在庄园那边的我会遇到些什么。”荆囚声喃喃道。 而黎远萌的这次的突然登陆，对荆囚声而言也是一个惊醒。 要知道...沃伦大陆二，在明面上可是有三百个内测玩家的。 只是由于自己所处地区的偏僻，外加玩家大厅中几乎没有和别的玩家进行过交流，所以荆囚声对除了自己和黎远萌之外的其他玩家并没有太深刻的感知。 可现在看来，却很快就能发现很多诡异之处。 首先便是玩家人数的问题，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黎远萌就是第三百个进入游戏内测的玩家，而黛莉娅再是在黎远萌之后才进入的沃伦，也就说，抛开黛莉娅的特殊身份的话，她就是第三百零一个玩家。 这条被荆囚声突然回想起来并发现的信息能提供什么情报荆囚声自己也不清楚，至少就目前看来，这只是有一个验证星宇公司可能存在问题的证据。 再然后就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最初在只有自己登陆时，沃伦世界在他下线后进入暂停，上线后开始流动；然后是黎远萌登陆，只不过她的登陆时间基本都被涵盖在荆囚声登陆的时间内，所以时间的变化并不明显，最后就是黛莉娅，两人单独登陆都会推动沃伦的时间，现在看来黎远萌也是如此。 那么剩下的二百九十八名玩家呢？ 这其中肯定有不少专职玩家，他们的登陆时间要比荆囚声更长，或者登陆时间完全错开，那么这个时候，为什么沃伦世界的时间却没有因为他们的登陆而有所变化呢？ 如此看来的话，他和黎远萌在玩家大厅所滞留的那片区域一直没有别的玩家到访，看起来也就愈发可疑了。 ...可是据黎远萌所说，她又似乎和别的玩家联络过... 疑点越来越多，可对于这个问题，荆囚声暂时还想不出什么猜想和或可能的答案，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的紧迫性，是完全不下于众神的目的、黛莉娅穿越的原因，以及星宇公司的真面目这些问题的。 “下次上线的话...去玩家大厅看看能不能和别的玩家建立联系吧。”荆囚声低叹一声，突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跳疼起来。 与沃伦有关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而自己在现实世界的事情却还没处理好，而且后天就是暗火组的幕首会议，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啥事不管去沃伦世界。 ...... 翌日下午，荆囚声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住进了鹿城市第四人民医院。 鹿城市第四人民医院位于鹿城的新开发区，是鹿城市作为试点城市以来最后一片还未完成改建的市区，新医疗的急救通道也只覆盖了半个市区。 这里向来是鱼龙混杂之地，是鹿城警力最集中，暗火组势力最大的地区，也是所有暗火组高层幕首，官方系统所以为的荆囚声藏身的地方。 没几个人能想到荆囚声会用一个f等公民的身份申请了一个单身公寓，住在鹿城暗火组势力最薄弱的地区，李庆霄和他少部分死忠的手下倒是知道，只是可惜，他们既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法证明荆囚声的家中住着的是荆囚声，而不是一个合法单身公民。 不过接下来这两天，荆囚声就要住在鹿城市第四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坐看一场龙争虎斗的同时也要看着自己怎么被砍去一手一足。 这次幕首会议的详细地点更改了，改在新开发市区，荆囚声的地盘上，上一次的地点，大概只是放出来迷惑第一批猫的。 按照昨晚黎远萌的意思，警察那边显然也得到了这条消息，毫无疑问，在幕首会议期间，警方会对这片地区进行监视和抓捕行动。 荆囚声坐在轮椅上由陈锋推着上了电梯，电梯内只有他、陈锋、和黛莉娅三人。 “诶陈锋，在这里举行会议，是谁的决定来着？” “...大幕首提议，所有幕首投票决定的。”陈锋如实回道。 “哈！我还真是...毫不意外。”荆囚声说道，眯起眼睛。 这下，他可真要伤筋动骨了。 暗火组幕首会议在自己的地盘上进行，那荆囚声肯定不能把自己的人全部撤走，会议的安保也肯定由他全权负责。 毫无疑问，这会给警方留下线索，而他安排的那些保镖护卫，也会成为警察网中无处可逃的鱼。 “...这是变着法子给我施压吗？陈锋...你说警方那边的消息会是哪个幕首透露的呢？”荆囚声喃喃道。 陈锋低着头，一时间不敢搭话。 把消息透露给警方，借着警方的手斩去荆囚声一手一足，实力变弱的荆囚声若想继续自己的计划只能和其他幕首合作，这样，他就不得不向对方提供自己的军火渠道。 “大幕首有说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说，” “呵，那死老头，怕不是还等着坐收渔利呢。” 电梯门打开，荆囚声适时止声，由着陈锋将自己推出电梯，向已经安排好的病房走去。 这期间陈锋的电话响了一下，但两人什么都没说，黛莉娅也谨记着这次荆囚声出门特意强调的‘只听不说’的原则，一路保持沉默。 直到进入病房，荆囚声躺倒床上后陈锋才拿出手机。 “第二人民医院的鱼吞饵了，钓出来一个卧底。”陈锋看过短信回道。 还是荆囚声带黛莉娅吃火锅的那晚，如果说旅馆计划的暴露是他们行动过于急躁露出的马脚，那旅馆对面奇遇西餐厅中，李庆霄的人的到访，便只能是卧底的出卖。 一次验证，一次钓出，两次行动进行的干净利落，躺在病床上的荆囚声也只是干脆利落的点点头，便决定了那个卧底的命运。 毕竟新开发区挺缺建材的。 作为新时代好好青年，肯定是要为国家发展多做贡献的，有一份力出一份力，有一份建材出一份建材。 “还记得跨桥行动漏掉的四个组员吗？”荆囚声闭着眼睛问道。 “记得，一直在...查。”陈锋顿时紧张起来，毕竟查了这么久都没结果，他很害怕荆囚声因此生气。 但是荆囚声肯定不会把气撒在自己最信任的人的身上，他按捺着性子说道：“这次他们应该会想着傍上其他的幕首，别给机会，只要一露头该做掉的就做掉，他们知道的太多。” “是。”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病房内短暂的安静下来。 总感觉...自己对于人命看的越来越轻了。 好像一切都是从那次自己亲手杀了人之后开始的。 荆囚声下意识地握紧右手，这就是他当时杀人用的手。 “去帮我弄点吃的吧。”荆囚声睁开眼说道，“别太紧张，会议明天晚上开始，他们肯定不会这么早就进鹿城，我现在很安全。” “好，老大，你想吃什么？” “弄点面，炒拉条子，四人份的。” “...啊？”陈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印象里...自家老大好像没这么大胃口吧。 他看向荆囚声，在注意到荆囚声落在黛莉娅身上的目光后便反应过来，不由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少女好胃口’。 陈锋将一把手枪放到了荆囚声的枕头底下便离开病房，荆囚声则瞥了眼乖巧地坐在一旁的黛莉娅。 “...想说什么趁现在说吧，一会他回来可就没机会了。” “感觉荆棘大师您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黛莉娅一路走来最想说的。 但是她有点不太敢说出来。 因为她怕荆棘大师顺手把自己也给做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被枪指着 看着黛莉娅有意无意往自己枕头下面瞥的目光，荆囚声眉头一挑拍了拍枕头：“你认得这玩意？” “...在纪录片上看到过。”黛莉娅小声说道，“它在神国...好像是违禁品吧？” 再加上荆囚声刚才随口提起的黑道电影里特有的台词，黛莉娅几乎瞬间便将荆囚声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黑道大佬给联系了起来。 从此可以看出荆囚声长得确实不像一个好人，毕竟黛莉娅没有第一时间将其和警察叔叔和军人叔叔联系起来，其长相凶恶，可见一斑。 而且...说他是黑帮大佬，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家人们，谁懂啊，在游戏里天天讲爱与和平的装逼佬在现实世界里居然是喜欢把人做成建材的黑帮老大！ 真下头。 黛莉娅耳朵轻轻抖动，说真的，她有点好奇荆棘大师在神国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 最后还是荆囚声先开了口。 “黛莉娅，你还记得前几天让你看的一部电影，让弹珠飞吗？” 黛莉娅点点头，倒是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看不懂的事实：“只是...看不太懂。” “没事，你记不记得里面一句台词？为什么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 黛莉娅仔细回忆了一番：“是有这个台词。” “你觉得为什么？”荆囚声看着黛莉娅，黛莉娅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 她连电影都没怎么看明白，这句台词的含义自然更捉摸不透，只是黛莉娅觉得很莫名其妙——既然是好人，为什么还要用枪指着他？好人不应该是无害的吗？他们不应该拥护好人吗？ 对此，荆囚声给出的答案是：“因为枪在坏人手里。” 他把手枪从枕头下拿出来把玩着，“坏人手里有枪，好人手里没枪，周围看着的人迫于坏人的压力只能站在坏人那一边，所以枪，都指向了好人。” “那如果枪都在好人手里呢？” 黛莉娅看着荆囚声嘴角微微勾起的侧脸，沉思片刻后说道：“所以...荆棘大师的工作是要把坏人的枪给夺过来吗？” 荆囚声眯着眼笑了起来：“聪明！” 他抬头看向黛莉娅：“我的工作就是把枪夺过来，必要的时候，还会把枪对向坏人。” 见荆囚声主动聊起了这些，黛莉娅便也不再紧张，她思考着，仔细回味着荆囚声刚才说的话：“可是...你说的警察和军人好像不希望...你把枪夺到自己的手里。” “当然，这很正常，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好人。”荆囚声笑着回道。 黛莉娅睁大了眼睛：“...诶？” “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没有被枪指着啊。”荆囚声把手枪放了回去，“一个真正的好人，在自己拿到枪后为了防止自己对枪的滥用，必然会让另一把枪对准自己，可我没有。” “好人，是注定要被枪指着的，各种意义上的枪。” 黛莉娅皱起眉头，她隐约能感觉到荆囚声刚才说的那些好像并不单指枪，但他想引申的东西，黛莉娅一时间却是想象不出来。 或许，当她有一天真的成为神选担任神职、且经历足够的事情之后，便会明白自己这番话的意思。 不过至少，等下次再返回沃伦，她应该就会明白自己所说的‘把坏人手上的枪给夺过来’的意思。 但这并不是荆囚声最想和黛莉娅聊的，她能想到这些对于荆囚声而言确实只是意外之喜，他问出那个问题，其实是想隐晦着告诉黛莉娅一个真相。 是以荆囚声主动岔开话题问道：“这就是你在纪录片里看到的医院，一路过来有什么想法吗？” 黛莉娅眨着眼睛，虽然搞不明白荆囚声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可还是如实问道：“和书里写着的希光大教堂很像，这里...也有自己信奉的神明吗？” “怎么说？” “来的路上我看到很多人在祷告，期望神明能够治愈他们家人的疾病。”黛莉娅轻声说道，她试着回忆起他们所念的神的尊名，但又因为对她而言比较拗口的名称而一时间想不起来。 荆囚声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回答‘没有’的。 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沃伦世界，以及身份神秘的星宇公司，他抿动嘴唇，片刻后才回到：“...谁知道呢？” “但如果真有的话，我想他应该也不在乎。” “...在乎什么？” “在乎这个世界。” “...神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信徒和信徒所生活的世界呢？” “世界不同，神明也有区别罢了。” “那这个世界的人...死后他们的灵魂会去...哪里？”黛莉娅说着，突然磕巴起来，她的眼睛飞快地眨动，好像想到了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 “地狱，天堂，投胎进入轮回，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 黛莉娅低头摆弄了会衣摆，突然说道：“所以...我的母亲在死后其实根本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来这个‘神国’，对吗？” 荆囚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 这就是他最开始想要告诉黛莉娅的。 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更先进的世界，这里不是乐土，这里也会经历生离死别，这里有自己的信仰，也或许有自己的神明，但它不是八神的神国，自然便不会容纳信徒死后的亡灵。 虽然随着黛莉娅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逐渐加深她自己也会慢慢意识到荆囚声当时对她所说的都是谎言，但荆囚声还是决定让黛莉娅尽早发现这个事情的真相。 拖得久了，容易走不出来。 现在的黛莉娅正在飞速成长，她在不断的打破自己的原本认知学习更新的东西，这或许也能让她更快的从真相所带来的悲伤中走出。 。 黛莉娅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的抬起手拂过眼睛，擦去那些快要肆意泄出的泪水。 “抱歉，当时骗了你。” “这不怪你，荆棘大师。”黛莉娅带着哭腔回道，“是我早该想到的。” 咯吱—— 病房的门突然不合时宜的开了，陈锋拎着四兜炒拉条站在门口，在看到慌乱擦去脸上泪水的黛莉娅和她通红的眼眶后陈锋脸上的笑容顷刻凝固。 他把晚饭放到桌上，便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荆囚声低叹一声，纠结着该怎么安慰一下这只小狐狸。 但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黛莉娅居然主动站了起来，从袋子里找出两个碗，把面倒进去。 荆囚声一时有些错愕。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走了，死在了人类骑士的兵器之下，这件事我从小便知道，而且一直记着。”黛莉娅轻声说道，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所以我也一直记着母亲交代我的话，要好好吃饭，好好活着，我也有努力在做。” “真正让我伤心的是...我本以为她死后能来到神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可现在我才发现，这些都只是我的幻想。” 黛莉娅伤心的是，她的母亲从自己记忆里开始，便从来没有吃饱过。 荆囚声接过黛莉娅递来的面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第一百七十二章:会议内外 虽说黛莉娅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可美好幻想的突然破碎还是给小狐狸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吃过晚饭后她便在另一张病床上躺下，背对着荆囚声和窗户，也不知道她是已经睡下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荆囚声把电视的声音调小，电视放着今晚的新闻联播，但他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这上面。 荆囚声在默默推算明天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以及自己接下来不得不面对的损失。 按照荆囚声的预算，此番会议召开下来，自己最少也要损失三成可用的人手，而这，还是在一切发展顺利的情况下。 夜色渐渐深了。 等过了凌晨，陈锋突然给荆囚声发来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一个蓝漆铁桶，地上还有一滩看不出颜色的液体，因此那桶里是什么东西，已经不难猜测。 第二天消息也是一个蓝漆铁桶，只不过后面还附加了一段话。 “已经抓到了一个，他刚才从藏身的地方溜出来想从城东北跑出去，被抓了个正着。” “我们审出了一点东西，但还是去晚了，另外三个已经转移，考虑到您和会议的安全，我暂时没有抽调人手。” 荆囚声略一城沉吟，回道:“只要确保他们不会和别的幕首扯上关系就行，等风波过去我们有时间慢慢找过去，最近风口紧，别让弟兄们暴露了。” “是，老大。” 陈锋那边有了消息，荆囚声也终于送了口气，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而等荆囚声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黛莉娅已经醒来多时，她这会正捧着来时带的《苏菲的世界》认真的翻看，从她紧皱的眉头来看，显然这本书给她的世界观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荆囚声试着起身，但身上贴的东西以及手背上扎的针迫使他不得不躺了回去，他转动目光，随后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陈锋。 “现在弄成这样是不是太早了点。” “宣布的会议是在十点开始，但其实各个幕首八点就会入场，之后十点入场的，只是幕首们的替身。”陈锋解释道，“时间挺紧张的，老大你应该早点醒的。” “没办法，昨晚没睡好…这输得什么？” “葡萄糖而已，换了个袋子。”陈锋摇起病床，“买的馄饨，你先对付一下。” “我也吃不了多少。”荆囚声回道，抬头扫了眼黛莉娅和陈锋，“你们吃了没？” “我刚才带她…出去吃了点。”陈锋回道，目光一时间有点怪异。 他俯下身子在荆囚声耳边轻声问道:“刚才她的反应很奇怪，我说什么都只点头…老大，她…真的能信任吗？” 陈锋一早就对黛莉娅这个凭空出现在荆囚声身边的陌生女人颇有微词，起初他还以为黛莉娅只是荆囚声耐不住寂寞找的女伴，可连着两次行动荆囚声都带着这个小姑娘… 一旁的黛莉娅抖了下耳朵，倒不是她故意偷听，只是有四声道在，陈锋的声音和正常说话实在没什么区别。 所以黛莉娅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听了下去。 “放心吧。”荆囚声回道，“她情况比较特殊。” “而且上次在森林公园那边，还是她替我挡了一枪。” 陈锋微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许，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慢悠悠的吃过馄饨，荆囚声接过陈锋递来的毛巾和茶杯，擦过脸漱了口，在举着吊瓶器在厕所大发一番诗意，时间也就差不多到了八点。 陈锋拿出早就备好的笔记本放在荆囚声的面前，荆囚声也带着一副造型略显滑稽夸张的狐狸面具。 漆黑的屏幕似乎有画面闪过，接着从正上方打下一道微弱的白光，一张长桌便出现在画面中。 很快，几个身披红袍，带着类似面具的人影在屏幕上出现，一共六人，其中两人手中都捧着一台笔记本。 画面接着变动，就好像自己的脑袋被人砍下来放到桌子上一样，另外两台电脑也同样摆放在桌上，荆囚声看着座位目光一扫，便大致猜出了另外两个没到现场的人是谁。 一个是大幕首，暗火组现今最高首领，另一个应该是名叫沈丰的幕首，激进派，成分不明，曾数次借助网络谣言煽动、组织游行，但从未涉足军火，黄赌毒等任何产业，只看他做的事的话，倒是给人一种容易上头冲动的愤青感。 至少相比较于到场的几人，他的所作所为算是纯良了。 从左手起，第一个幕首，刘姓，瀚海集团董事长，表面上借暗火组发展工会攻击工贼，实际上却做空了现今工会的管理层，行贿之事没少做，且其名下多家俱乐部会曾组织青色交易，温和派。 第二个幕首，王姓，脑子不太好使，借着上任幕首的余荫做到了幕首的位置，黄赌毒没碰，但行事极端，曾引起多起暴力伤人甚至致死的事件，手下成员有往黑色帮会发展的趋势，激进派。 第三个幕首，李姓，表面紧握红色精神，实则行传销洗脑之事，培养出大批极端主义者和军国分子，疑与李庆霄有所往来，但没有证据，且掌握信息不多，现不能确认，激进派。 第四个幕首，也是王姓，黄赌毒都沾，已经开始往境外转移自己的势力和财产，对自己手中渠道需求最为明显迫切，激进派。 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幕首的信息，荆囚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荆，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不如说来听听？”王一率先开口，冷笑道。 “没什么，只是你的面具太抽象，逗笑我了。”荆囚声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王一。 “哼，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病到不能到场。”王一显然对荆囚声颇有微词，上来就一直在针对荆囚声。 只不过荆囚声一直把他当跳梁小丑罢了，荆囚声也不掩饰，当即回道:“没错，我是不想到现场，而且说实话，我觉得这线下会议早就没有必要了，大家举行线上会议多好，轻松，方便，不用让各位跑那么远，我也不用…折那么多弟兄在这。” ‘嘭！’ 王一一拍桌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没意思，所以想说出来意思意思。”荆囚声随口胡咧咧道。 “你！” “够了！”坐在桌子尽头的大幕首喊道，虽然声音嘶哑，却还是迅速压住了荆囚声和王一之间的火气。 “荆，这次会议是我提出定在这的，毕竟这里是暗火组的新地盘，在这召开一次会议，我想应该没什么不妥。” 荆囚声隔着面具冲大幕首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对于好友，我自是——非常、非常欢迎，可您若是要让我欢迎一条爬进饭里的蛆…啧啧啧。 “你特么骂谁呢？！” 对面的王一猛地站了起来，以至于荆囚声都产生一种对方要跳过屏幕过来殴打自己的错觉。 当然，对方…没准还真想越过屏幕给自己一点小小的教训，好让自己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的渠道。 在面具的遮掩下荆囚声抬头看向陈锋，陈锋点了点头，比了个‘四’。 对方破解了自己的房间背景和大致位置，有四个杀手正在赶来。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来杀自己，毕竟渠道还在自己手上。 他们是来刑讯逼供的，劫持荆囚声审问出渠道，然后自己独自掌握。 倒是挺像王一能做出来的事——荆囚声对此显然早有预料。 同样，他也早有准备。 让手下的人来搅浑局势，迫使王一的人与警方展开冲突。 一来，暴露幕首会议已经开始，打乱警方布置，夺回主动权。 二来，让王一的人与警方互相牵制，为自己的人增加逃脱的机会。 听到第一声枪响，荆囚声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真是爱死王一这个做事不动脑子的蠢货了。 “我自己都来当鱼饵了，你们一会可一定要多跑出来几个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一个意外 荆囚声摇了摇手指，示意陈锋把窗户关上，街道上的喧嚣随即被隔绝在外。 而在距离第四人民医院有一段距离其他与会人员，则显然没听到刚才那声动静。 不过他们应该会快就会知道了。 荆囚声手下的人只是入场扰乱秩序，王一手下的四人随时都有可能脱离警方包围将消息送到他们的头头手上，到那时候，在现场的四人应该就坐不住了。 荆囚声倒是不介意这场幕首会议早点被打断，毕竟在他看来，这场会议着实没什么意义，他和在场的几人也聊不到一起去。 “够了，这是幕首会议，不是让你们两个在这吵吵闹闹的菜市场，坐下。”大幕首看着王一，王一则咬着牙瞪着荆囚声，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当然，我提议把会议地点定在这里，肯定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大幕首接着说道：“不知道各位...还记得刚加入暗火组时的初衷吗？” “当然记得，大幕首。”李连忙奉承着笑道，“做广大民众手中的枪行监督职责，谨记前辈建立组织初衷，学习，发扬红色思想，大幕首，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 “如此最好。”大幕首看向荆囚声，“只是鹿城这边...几次行动都多少有点过激了。” 荆囚声垂着眼睑目光微沉，装作没有听出大幕首这番话中的针对之意，结果还是王一非常不识相的凑了上来，点了荆囚声一把。 “诶，姓荆的，大幕首问话呢。” 荆囚声抬目瞥了眼王一：“半斤八两的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装腔作势？” 会议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而还不待王一发作，大幕首则率先怒道：“荆！一次两次就算了，你三番五次的挑衅同志，到底是什么意思？” 拐杖猛拄地面的声音从大幕首的电脑内传来：“难不成，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脱离组织了？” 荆囚声乖乖地冲大幕首低下头：“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他看了眼正对面的王一，在注意到王一迅速僵硬的脸色后则微微笑道：“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举着暗火组的牌子，做着见得不得人的勾当，还要转过来倒打别人一耙的杂种罢了。” 几声枪响从会议室外传来，在会议室内的几人都愣了一瞬，下一秒他们面具下的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而王一更是摘下藏在耳廓后面的耳机砸向荆囚声的电脑，霎时间荆囚声的笔记本上只剩下一片花屏，被敲的地方还有几块闪烁的裂纹，唯有声音还能从笔记本内传出。 “荆！难怪在会议前你突然改主意要在线上进行会议，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把会议的地点透给警方，好扫清我们这些和你意见不合的同...同志？！” 荆囚声不慌不忙地乐呵着笑了一声：“第一，今天会议没到场的不止我一个人，如果你要咬住这点不放那我或许可以认为你其心不轨试图污蔑大幕首大人。” “第二，会议周围的安保人员是我的人，现在抵挡警方的也是我的人，先报警在砸自己的手足？我可不像你，不长脑子。” “第三，如果你有兴趣继续在这指着我骂的话我自然没什么意见，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几个身穿黑色带帽卫衣的暗火组成员带着枪械冲了进来，其中一个从荆囚声的摄像头前穿过来到会议室的另一头打开了隐藏的暗门，剩下的一部分守在门口，另一部分则围在其他几个幕首的身边，准备掩护他们撤离。 “...今天的幕首会议先行取消，会议时间我另行通知。”大幕首说道，饶是苍老嘶哑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冷意，在电脑被合上的一瞬间，荆囚声甚至感觉大幕首隔着几台电脑和面具剜了自己一眼。 荆囚声摆摆手，陈锋拿走了他面前的那台电脑转而换上另一台。 “这是刚才确定的幕首会议的地点，德顺大酒店，我们已经成功黑进了它的监控系统，可以监视他们的动向。” “顺德大酒店？”荆囚声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顺德大酒店的位置和地形会有这种房间和两条暗廊吗？” 陈锋闻言一滞，一时间憋不出来几个字。 兀地，荆囚声瞳孔一缩，立刻调出顺德大酒店的监控摄像。 几个画面飞快闪过，最后定格在几句倒在地上的穿着黑色带帽卫衣的尸体上。 荆囚声猛地一锤身下病床。 “这是王二的地盘。” 顺德大酒店地下，青色交易场所，王二的人便事先埋伏在这里，等荆囚声的人掩护他们撤退时，他的人就会迅速出手击杀，接手被转移出的幕首。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这个青色交易点就会被警方发现，从而牵制到警方大部分警力，以此来让几个幕首顺利转移。 警方缴了王二自己手下一个小据点，既有荆囚声手下的人落网又排除了一个青色场所，把警方比作老虎的话这也算是一盘可以喂饱老虎的肉，至少警方，他们不知道这交易所究竟是他荆囚声的，还是王二的。 如果这就是王二的计划的话，既泼了荆囚声一盆脏水又卸掉了荆囚声一支胳膊，另外几个幕首也欠了他一条命，可以说是一石三鸟，绝对大赚。 所以荆囚声可以确定的是，今天幕首会议消息走漏，绝对有王二的手笔在其中。 透露消息能有所获，位于自己的地盘也有安全撤离的把握，难怪刚才这瘪犊子在会议上一声不吭，原来坏水都憋到这里去了。 但荆囚声自是不会让王二这么轻易就得愿以偿。 陈锋擦去额头的冷汗。 自己势力最大的地盘上居然有别的幕首的势力，以陈锋的立场来说，这是巨大的失职。 但荆囚声现在没有心思去追究陈锋的错误。 结合着几个手下的死亡地点和摄像，荆囚声很快便推算出了四位幕首的逃出地点和大致活动范围，是以他飞快下令道：“a组前往水桥街，b组前往新建路东路口待命，c组，进入精品商店街把他们往大路上赶，d组，配合c组把警方往目标身边引。” 从顺德大酒店后方出来后就是人流量极大的精品商店街，商店街西接新建路东接水桥街，荆囚声的人已经引着警方在商店街周围展开了包围圈，但商店街内却还是一副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就好像此地太平，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过一般。 几个幕首和王二手下的人在某个监控的死角脱掉黑袍面具更换了衣物，他们现在想要混入人群中并不困难。 但荆囚声的手下也不全是吃素的，在推断出这些人可能混入人流的地方之后，这些地点十分钟内的监控画面便被迅速发往荆囚声手下的情报人员手中，他们放大画面一帧帧地寻找着突然混入人流的可疑人物，比对着那些人的神态，表情，一个个仔细筛选。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在抓到其中一个可疑分子后他们又通过其互相的联系接连捕捉到另外的暗火组成员和幕首。 一张张照片飞快地传入荆囚声手下的手中，他们在人群中飞速穿梭，带着身后的便衣警察一起，奔向指定的目标人物。 第一百七十四章:对面不是人，怎么打? 荆囚声示意陈锋摇起病床，在视野抬高后便抬头向外看去。 顺德大酒店离这里不远，荆囚声可以清楚的看到几辆警车此时正围在顺德大酒店的门口，两排穿着各色连身短裙的小姐站在门口，此外还有一些被捕的荆囚声的手下正在不断地被全副武装的武警压出，一些路人想要围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就被警察拉着警戒线拦到了路口处，整条街便被封锁了下来。 救护车刚刚赶到，几副盖着白布染着红色的担架便被警察抬出，被接连送上救护车。 “大概…折了四成的人手。”荆囚声喃喃低语道，收回了落在顺德大酒店处的门口。 而在另一边，在荆囚声看不到的地方，便衣警察也跟着荆囚声的人将精品商店街给封锁起来，紧接着，荆囚声被包围起来的手下突然向人群中的某些人冲去，便衣警察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只能实施逮捕，而在那些人“他们也是暗火组”的呼喊下，警方不得不将被指认的人员也暂时扣押。 “老大，有人混进来了。”陈锋提醒道。 “让医院里的人动手吧。”荆囚声回道。陈锋把病床摇了回去，并拿出一根注射器来到荆囚声身边。 也不知道…这一次动手的又是哪位幕首的手下。 目前，荆囚声觉得王二的可能性最大。 但结果还要看看那颗射中自己的子弹。 医院内，荆囚声的手下伪装成被警方逼迫走投无路的成员，在院内掀起了不小的骚动，这些人是用来混淆视线的，以免后续警方以‘暗火组为何专门袭击一个病号’来对自己进行调查。 不过同样，他们在楼下引起骚乱的同时也会帮对手牵制一部分警力。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荆囚声看着陈锋将针头拔出、销毁。 陈锋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他点点头，只回了一句‘明白’，便拍了拍洗手间的门并躲在病房门后。 这一层都是病重患者，而且由于荆囚声的人是从楼下开始行动，因此这一层还有大量医护人员，病人和病人家属没能撤出。 陈锋顺着视察窗向外看去，只见几个胆大的医生主动出来用推床堵住了两边的门，但这显然没什么用，一声枪响便让那几个医生缩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医生，他在路过护士站时看到了那些藏无可藏的护士，最后一咬牙，回头直面向一脚踹开了推床的杀手。 “你你你你…你是来抓人质的吧？”年轻医生举起手，克服最初的紧张过后说话也利索了起来，“这都是病人，你抓我吧，我爸是院长，他能给你更多的赎金！” 杀手扫了一眼年轻医生，随后一枪射在他的脚边:“呈什么英雄，赶紧滚！” 年轻医生怪叫一声瘫在地上，手脚并用着向护士站爬去。 杀手握枪的手紧了紧，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我到这是来杀一个恶棍的！” “大哥说了…就是这个恶棍走私军火害死了很多人，我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我这是在为民除害…”杀手吸了吸鼻子，向荆囚声所在的病房走去。 而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陈锋便一拳打在了杀手的脸上，两人几乎同时冲到走廊上来。 陈锋高举起杀手握枪的手，一练数声枪响，子弹射入天花板，尖叫声和枪声便不断在走廊内回荡。 杀手见挣不开对方钳制的右手，心中一横磨出一把匕首向陈锋扎去，好在陈锋反应及时，一脚踹出让对方扑了个空。 “黛莉娅，帮下陈锋…拜托了。”荆囚声有气无力地说道，蹲伏在床上的黛莉娅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陈锋刚才那一脚让双方拉开了距离，但杀手并没有贸然再开枪，他记得清楚，自己的手枪只有十三发子弹，而现在只剩一发。 杀手低吼一声扑向陈锋，匕首挥舞间在陈锋的双手上留下不少口子，最后他猛地顶着陈锋的身体把他撞到墙上，手中匕首对着陈锋的腹部刺去。 病房内，黛莉娅的耳朵尖微微一颤，手指抬起的瞬间一缕无形之风缠上了杀手的匕首。 匕首向下一滑刺入了陈锋的大腿，杀手见状先是一愣，发现自己拔不出匕首后便一脚踹开了陈锋。 杀手走入病房内，在刚刚看到荆囚声的一瞬间，便毫不犹豫的举起枪。 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一片血花在荆囚声身上炸开。 在片刻的延迟后一股撕裂的痛感在荆囚声身上传来，并不严重，那是因为荆囚声事先使用了麻醉的药物。 但为了还能进行思考，服用的剂量也并不大。 “实弹，想让我死而不是将警方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是李的人，他和李庆霄有关。” 这是荆囚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他张开左手，按着床单。 看着‘死不瞑目’的荆囚声，杀手终于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可在撞针撞空后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没了子弹。 从门口冲进来的陈锋一把扑倒笑的失魂落魄的杀手将其打晕，随后他扫了眼荆囚声做好的手势，然后拍了拍厕所门。 另一个暗火组成员冲了出来，他扫了眼病房，搞清楚状况后便飞速和杀手换了衣服，随后帮着陈锋把昏迷的杀手藏入荆囚声的床下，绑住其手脚堵上嘴巴后又打上麻醉剂。 最后暗火组取出了荆囚声枕头下的枪。 “受苦了兄弟。”陈锋看着伪装成杀手的暗火组成员说道。 “只要能给我女儿报仇，能弄死那个姓李的，老子这条命都能豁出去！”暗火组成员回道。 “…来吧，最后一出戏。”陈锋深吸一口气说道，强迫自己不去看荆囚声的伤势，抬手按着对方的肩膀。 紧接着，两人再次开始厮打起来，从病房到走廊，枪声不断，直到警方到场制止了两人。 而在伪装的杀手被扣押的瞬间，同样被控制的陈锋便张嘴喊道:“我哥！他开枪打了我哥！医生…救救我哥！” 这一瞬间陈锋真的哭了出来。 现在他是真的慌了。 保持镇静完成荆囚声交代的所有事情后，脑子身体都空闲下来的陈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荆囚声的伤势。 哪怕荆囚声事先已经再三和自己保证过他不会死，可当陈锋回想起那朵在荆囚声身上绽开的血花后还是止不住得慌了神。 陈锋顾不上武警的警告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几乎是哭着喊道:“求求你们，救人，先救救他啊！” “冷静点，别吵！”一名警察回头看了眼病房，在确定荆囚声的伤势后他立刻对战友打了手势并大声喊道:“还有没有能做手术的医生？！” 不远处，被警方保护下准备离开的年轻医生闻言却是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举起还在颤抖的手:“我是医生。” “能做手术吗？！” 他咽了口口水:“…能！” “快！这有伤员” “我需要助手，护士…护士？”他回头看向几个同样在警察的保护下准备离开的护士，“谁能…帮帮我？” 片刻沉默后，两个女护士主动站了出来。 年轻医生精神一振，语气也变得果断了许多:“你去准备急救室和手术设备，你，带着维生机器人，跟我把伤者送到急救室。” 女护士抱来一台四爪章鱼模样的急救仪器跟着医生冲入病房，维生机器人爬到荆囚声的身上，不过几秒就完成了伤情分析和紧急止血，两人和一位警察合力将荆囚声送到了急救室。 而结果…自然和荆囚声预料的一样。 有惊无险。 他相信黛莉娅不会看着自己真的被一枪射死，他也相信现场哪怕再混乱自己也能及时的接受治疗。 而且荆囚声被转移到手术台后，手术正式开始前，他躺过的推床也被暗火组的人接手，悄无声息间带走了刺杀荆囚声的刺客。 一切都和荆囚声预想的出入不大。 第一百七十五章:五成 当荆囚声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 朦胧的色块变成白色的天花板和淡蓝的窗帘，荆囚声试着转动眼珠，但沉重的眼皮所带来的疲惫感又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困意和长时间昏躺所带来的头痛一起袭来，耳边吵吵嚷嚷的，不知是谁在这说些什么，那些嘈杂的声音又很快消失，荆囚声呼吸变得平稳再次睡去，这一觉一直睡到华灯初上。 伴随着一声有气无力地哼唧声，等在病房里的陈锋和黛莉娅都立刻围到了床边。 荆囚声眨了眨眼睛：“这是哪？” “医院。”陈锋回道。 “医院...”荆囚声喃喃重复道，在陈锋的提示下终于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和你预料的都差不多。”陈锋说道，“就是...可能警方还是要对你进行一些调查。” “知道。”荆囚声点点头，“杀手呢？” “醒了，有一组的人看着，不会出问题。” “好，等我出院了，我亲自去看看。” 荆囚声试着挪动身子，左胸口传来的疼痛顿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陈锋见状连忙把病床给摇起来，帮荆囚声垫了两个枕头在身后。 “那一枪打在你左肩下面一点，形成的空腔”和子弹碎片差点波及心脏。”陈锋皱眉说道，“这次计划果然还是太过冒险了，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打偏呢？” 之前荆囚声并没有完全透露自己的计划，陈锋一直以为这次钱来的杀手只是为了向警方标记荆囚声的身份，直到那一发子弹真的射到了荆囚声的身上，结合着荆囚声的手势陈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真的有幕首想要直接杀掉荆囚声。 “我制定了计划，你照着执行了，计划完美成功，过去的事...就不要多说了。”荆囚声说道，抬起右手拍了拍肚子，“饿了。” 他总不能真的告诉陈锋黛莉娅会魔法的事情吧。 “...医生说刚醒的话第一时间不能吃太多，也不能吃重油重盐的东西，我去给你打碗粥。”陈锋起身说道。 “再加笼包子。”荆囚声竖起一根手指，略带恳求地说道。 陈锋看着荆囚声，最后无奈地低叹一声，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时候，两人的年龄差距才明显一点。 而就在陈锋准备转身离开时，荆囚声一拍脑袋喊道：“诶对了，差点忘了问。” “嗯？”陈锋回过头。 “那天落网的都有谁？” “两个幕首落网，王丘和刘萍，瀚海集团董事长和一个社会混子，除此之外其他幕首带的暗火组成员全部被捕，我们的弟兄也有近五成的人被捕。” “五成...” 怎么会是五成... 荆囚声瞬间眯起眼睛，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行，知道了，你去吧。” 陈锋走后，病房内就只剩下了荆囚声和黛莉娅两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了片刻。 于是黛莉娅主动问道：“荆棘大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荆囚声眉头一挑，扭头看向黛莉娅：“我知道什么？” “...我会魔法的事。” 黛莉娅实在想不明白荆囚声究竟是怎么看出自己已经可以使用魔力的，明明自己从来没在他面前用过... “从你第一次回到沃伦大陆，出来后我就知道了。”荆囚声如实回道。 “...诶？可那天...我好像才刚觉醒魔力。”黛莉娅眉头微蹙，她啃着右手食指的指关节，表情有点泄气。 原来自己刚觉醒魔力就被荆棘大师发现了，一想到自己装了这么久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黛莉娅心中就不免升起一种挫败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 荆囚声略一思索，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知黛莉娅真相——最后一批袭击庄园的魔兽和邪恶，都是冲着黛莉娅去的。 最近黛莉娅的心理负担已经不少，荆囚声害怕小狐狸压的事太多，容易崩溃。 不过多时，直接在医院饭堂里打饭的陈锋便拎着餐盒回道病房中。 白菜粉条馅的包子外加一碗白粥，医院餐食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几乎尝不出油味和盐味。 荆囚声也不挑剔，几口一个包子下肚，再将白粥一喝，拍了拍手便准备起身：“找人安排下，出院。” “啊？”刚刚坐下椅子还没焐热的陈锋猛地起身，“什么？！” “出院。”荆囚声说道，语气也强硬了几分。 他第一次起身时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迫不得已荆囚声冲黛莉娅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扶着点。 黛莉娅看了看陈锋又看看荆囚声，最后还是起身用肩膀撑起荆囚声的身子。 “不是，老大！你刚醒！”陈锋急了起来，他伸出手想把荆囚声按回到床上，但又害怕捧着荆囚声的伤口，最后只能堵在病房的门口，不让荆囚声出去。 “时间紧迫，其他几个幕首接下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安排，那个杀手也需要我亲自去审。”荆囚声说道，“这是命令，陈锋。” “...那...那也等到明天早上好不好？现在都晚上了医生都下班了。” “说了，让你安排，我当时怎么进来的今天就怎么出去，很难吗？”荆囚声皱起眉头，“再说我现在不打针不吃药的，在哪睡不是睡，快点去！” 陈锋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对上荆囚声的目光后他只能把想说的话全部憋了回去，低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行吧，两个人的年龄差感觉又换了。 陈锋闷着头转身除了病房，荆囚声哼着鼻子，强忍着左肩残留的疼痛。 “我衣服呢？”荆囚声下意识说道，回身看到了黛莉娅。 荆囚声：“...” 玛德，忘了让那个憨憨先帮自己换了衣服再走了。 “咳，你先回避一下，我...我换个衣服。”荆囚声指了指厕所，脸色如常地说道。 “嗯。”黛莉娅非常听话地钻进了洗手间。 荆囚声坐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把自己的衣服拉出来。 病号服好脱倒是好脱，右手把扣子解开自己晃两下就能让衣服滑掉。 难的是怎么穿衣服。 荆囚声侧头扫了眼自己被纱布缠着的左肩，老实说，只是扭头往左看这个动作就让荆囚声憋出几滴冷汗，如此就更别提左手的活动了。 “玛德...怎么还是衬衫。”荆囚声拿着自己的衣服忍不住骂道。 如果是卫衣和t恤的话，揉起来往头上一套就行，左手不管插在衣服里也不影响，但是衬衫的话... 荆囚声试着把衬衫铺在病床上，打算先把扣子系起来，然后向卫衣那样套在身上。 可衬衫的布料弹性较差，荆囚声试了几次，结果却连扣子都没能扣上。 越扣不上，荆囚声越是感觉一股戾气在心中横冲直撞起来，而在几次不小心扯着左肩的伤口后，内心的烦躁也渐渐累积到了顶点。 “...玛德，你特么就是残了一只手，怎么变得更个废物一样，啊？！嘶——！”荆囚声突然暴躁起来，他猛地把衬衫拿起来摔在床上，可是这剧烈的动作却又扯着了伤口，他半趴在床上，张着嘴喘了几口气粗气。 老实说... 荆囚声已经习惯了自己可以自如的控制好每一件事，所以他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这种不能控制身体的感觉，讨厌事情脱离自己的计划和控制。 尤其是在醒来后...听到陈峰说自己损失了近五成的兄弟。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子平复好心情，再次摸向衬衫。 ...空的。 荆囚声愣了一下，然后便听到黛莉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手，抬一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我焯别动我裤子! 荆囚声抿着嘴唇，最后低叹一声，抬起右手。 “左手，轻点，抬一点就好。” 荆囚声皱着眉头，咧着嘴微微抬起左手。 衬衫袖子滑过左手手臂落在肩上，荆囚声配合着黛莉娅把右手袖子也套上，黛莉娅绕到正面，替荆囚声系起扣子。 “咳...扣子我...我自己来就行。”荆囚声一时有些慌张。 黛莉娅抬头看着荆囚声。 她的眼神带着清澈的愚蠢，很显然，她并不明白自己这番动作究竟有什么不合适。 荆囚声连忙抬起头放弃视野优势，心中疯狂默念‘非礼勿视’。 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小狐狸落在自己胸口上的呼吸，暖乎乎的… 不对，很热，似乎要透过胸口一直热到心里面去。 属实已经到了再靠近一点就会融化，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的地步。 恐怖如斯。 ...行吧，只是帮忙系个扣子而已，自己现在是伤患行动不便，两个人清清白白，清清白白，清清白... 但捏麻裤子就不用帮忙了吧？！ “我自己来！”荆囚声几乎是吼了出来。 黛莉娅耳朵一支棱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几乎是瞬间松开手跳到一旁，呆在原地。 看着黛莉娅退到一旁后脸上迅速染上绯红，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 这会反应过来了是吧，知道男女有别了是吧！ “...转过去啊。”荆囚声有些崩溃。 老实说，压枪这事，挺有挑战性的。 尤其是刚才黛莉娅的呼吸落在自己胸口上的时候，荆囚声终于确认自己的某些功能并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停用而荒废。 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只能说还好裤子准备的是运动裤，自带松紧，不用别人帮着把裤腰带系上。 不然荆囚声今晚可能真的道心破碎。 “老大...车已经备好，可以出院了。” 陈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荆囚声终于松了口气。 这会两个人共处一室属实有点尴尬，陈锋出现的不可谓不及时。 “老大，林警官明天可能会来找你谈话，今晚急着出去…会不会让警察起疑心啊？”陈锋还是不怎么想让荆囚声出院，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瞥向荆囚声受伤的地方。 “证据链已经补完了，他起疑心也只能查出我们想让他查的东西，怕什么？”荆囚声说道，弓着腰向门外走去。 陈锋连忙搀扶着荆囚声:“老大慢点，伤还没好…” 您看看，疼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句话在陈锋对上荆囚声仿佛要杀人一样的目光后便瞬间咽了回去。 …上车的时候荆囚声一个人霸占了后座，把黛莉娅赶到了副驾上。 他需要好好静静。 在经过数次的自我告诫和感情分析后，荆囚声的内心逐渐恢复平静，他放缓呼吸，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等着陈锋将自己送往目的地。 当然，为了混淆警方视线，在这个时间段肯定有一对和荆囚声、黛莉娅穿着一样身高接近的人暂时住进了荆囚声的公寓。 在荆囚声三人进入暗火组的据点之前，陈锋让看守的暗火组成员先行撤出了一些，只留两人贴身看押杀手，随后才带着化好妆的荆囚声和黛莉娅一起上了楼 这也是一间分配的单人公寓，房间配置和荆囚声住的公寓基本没有区别，而杀手，就被关押在公寓唯一的卧室里。 卧室门打开后两名暗火组成员都立刻站了起来，从两人的反应看出来者不简单的杀手随即望向来者。 “咳，陈，看来你当时带来的化妆师技术不错，他还真没认出我来。”一名成员搬来椅子，荆囚声坐到杀手的对面，微笑着道，“你好，我是荆。”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荆囚声还解开一个扣子让对方看到自己被纱布覆盖的伤口:“可惜，再往下面来一点，我就死了。” 杀手睁大了眼睛，他死死盯着荆囚声的伤口，这一刻他明白了，不管眼前此人究竟是伪装还是真身，他的刺杀都已然失败。 杀手目光落向荆囚声的脚尖，仿佛突然没了精气神一样，重重地泄了两口气。 但下一刻，他却猛地挣脱按着自己的暗火组成员，一头撞向荆囚声，似是死也要让荆囚声在感受一番痛苦。 只可惜，反应过来的陈锋和另一个方才起身的暗火组成员及时按住了他，才没让他撞到荆囚声的枪伤。 荆囚声微微一笑，抬起右手揭掉杀手嘴上的封条。 “不错，挺有勇气。”荆囚声赞赏道。 “我呸！”杀手一口口水喷到荆囚声脸上，“姓荆的，这次算你特么命大！我劝你最好给爷爷我一个痛快！免得让我找到机会再给你身上添几个刀眼！” 说着，他又挣扎起来，然后被陈锋拉远丢到床上。 “可惜…有勇无谋。”荆囚声擦去脸上的口水冷笑一声，勾了勾手指，黛莉娅立刻把陈锋刚才丢给她的皮包皮包放到荆囚声身边的桌上。 荆囚声拿过皮包一边往外掏着东西一边问道:“派你来的幕首，姓李，对吧？” 在看到荆囚声拿出来的东西只是一沓纸和自己被缴的枪后，杀手的瞳孔放大，脸上肌肉也不再紧绷:“呵，你个卖国贼，我会告诉你吗？” “卖国贼…”荆囚声点点头，“倒是姓李的人会给我起的称呼。” “那么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称我为卖国贼吗？” “你贩卖军队武备给境外势力，这还不叫卖国？！你就是个畜生！” “行吧，和我想的一样。”荆囚声拿起杀手的手枪，“这是李给你的枪，对吧？” “是，怎么了？” 荆囚声点点桌上的一份文件指指杀手，陈锋立刻马上一封文件摆到杀手面前，按着他的脑袋强迫他看下去。 “波洛克k245型手枪，出自高卢波洛克公司，因为其小巧便携，威力不俗适合暗杀而深受北非地区恐怖分子喜爱，国内没有任何一直军队和地区警方选择其为配枪，你这把枪…是怎么从北非那边跑到这来的？” 杀手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陈锋给他看的打印材料上还显示着百查百科的字样，一看就是网上搜索，复制粘贴打印出来的。 “我走私军火只是发展自己的势力，就是李也没有绝对的证据说我和外国人有军火交易，倒是李，都已经把外国的枪弄到国内来了啊。” “难怪几个人里面就他突然不为了渠道天天冲我叫唤了，原来是傍上了别的渠道，啧啧，不过这渠道应该挺费钱的吧？” “我是不会被你洗脑的！”杀手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些资料。 “我也没打算就靠着一把枪就让你的浆糊脑子醒悟过来。”荆囚声无所谓地回道，“该说的我说了，证据就在这，比起你哪位李大人说的要真实的多多了，不过你爱信不信。” “咱俩毕竟不是一个阵营的，对于一个想杀我的人我也没太多耐心，先礼后兵客气客气罢了，所以你不看看这个吗？” 荆囚声拿起一份资料:“曲艺，十七岁，高二，就读于南河省曲阳市苏县第二高中四班，昨天月考考了年级第二？好学生啊！长得也漂亮，应该不少人喜欢。” 荆囚声阴笑着抬眸看向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的杀手:“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曲——”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杀手顿时慌了神，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又被陈锋按了回去。 他红着眼看着荆囚声，发抖似地摇头说道:“求你，别动我妹妹，别动我妹妹！” 荆囚声点点头换了一份资料:“好好好，我们不谈你妹妹，那令慈如何？张——” “够了！！！”杀手几乎是吼破了音，最后更是带上了哭腔，“够了！你想问什么我都说！我都说！求你…够了啊啊啊！” “…很好。”荆囚声微笑道，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那看来我们只能聊你身后的幕首了，就是…那位姓李的先生。” 杀手悲痛的表情僵在脸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一个简单的陷阱 杀手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交代了出来。 只是可惜的是，就连这个杀手也不知道李姓幕首的真实身份。 据对方交代他是在网上和李姓幕首认识，其渠道是一个理财网课，两人都是买了网课的学生，对方经常在私底下主动寻找杀手聊天，三番五次聊熟络后，这个杀手就逐渐被引导进了暗火组中。 荆囚声看着杀手的资料，曲文，毕业于一个普通一本大学，在毕业初期参加工作时被黑心公司骗走应届生福利，虽说靠着社会保障福利不用担心生计，但也因为前几个公司套的坑而被其它公司拒收并背负债款，数次寻找劳动局反映无果，试图学习理财并通过股票回血，过程中结识暗火组的成员，后加入暗火组。 荆囚声心中隐约明白了李姓幕首招揽幕僚的方式——应届生被骗在什么时候都不是新鲜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毫无漏洞的完美法律，所以一些黑心公司总是能找到各种漏洞骗取劳动者的合法收益，尤其是应届生这一群体，刚毕业，工作经验不多，没吃过亏的应届生少之又少，年轻，容易被网络舆论席卷带偏，换而言之他们也是合适的洗脑对象，在这一群体中发展暗火组成员，那自然是一找一个准。 下一页是曲文当时报的理财网课，能让曲文在相对窘迫的情况下依旧舍得掏钱报名的网课肯定尤其特殊之处，便宜，见效快，不少学过的人都在说自己后来赚了多少钱，对于曲文这样几乎走投无路的年轻人来说，省下几顿饭钱报个班赌一把倒也是个正常选择。 更不提在某个时间段内，曲文还接受到了大量这类网课的推荐信息，这类消息充满他生活的每一个间隙，哪怕他一开始没这心思，追踪也被信息茧房创造的‘所有人都在学理财，你不学怎么发财’的困境中，不得不自己跳进去。 荆囚声思索片刻，认为这个名叫‘生金有道’的理财网课和李姓幕首脱不了关系，可以列为调查的方向。 ...就是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进行调查，这次幕首会议一过自己折了近五成的手下，目前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投入到这上面去。 “说你有勇无谋还真是对的，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人，只在网上给你发了些信息，你就能为他卖命了？”荆囚声无奈地摇摇头，把材料摔倒桌子上。 曲文低着头：“他替我还清了贷款，我还真的赚到了钱...” “把钱从左口袋掏出来放到右口袋罢了。”荆囚声冷笑道。 曲文到底也是个一本毕业的大学生，他听着荆囚声的话愣了片刻，随后才呆呆地道：“不...不...不至于吧？” “我就一穷光蛋，谁闲着没事干这么算计我啊？！” “嗯，对，我胡诌的。”荆囚声非常诚实地回道。 确实是胡诌，毕竟那么多黑心公司，不可能都是李姓幕首一个人的手笔，要是他真有这力量，怕是李庆霄都要看他的脸色放屁。 不过没关系，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荆囚声甚至不需要对方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需要洗掉他对自己是卖国贼的误解，他只需要曲文对他身后的幕首产生怀疑。 兀地，曲文猛地摇了摇头，面如死灰地说道：“算了，现在明白也没什么用了，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被你抓住后他们肯定也信不过我了，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整我。” “反正我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姓荆的，我就一句话，能不能看在我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的份上，别祸害我家人？！” 这话说得，挺有一种大丈夫视死如归的壮怀激烈，要是他的腿配合一点，别抖地踩着地板响就好了。 荆囚声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笑着看着曲文，直到对方打了个寒颤，低着头避开自己的目光。 最后，荆囚声拿出最下面那一叠资料丢给曲文。 “这是你们家新的住址，还有你妹妹转学后的学校，我可以保证姓李的人不知道，也可以保证，你背叛他的事哪怕被他知道了，他也没办法动你的家人。” 荆囚声示意陈锋松开曲文，曲文捡起身边的资料仔细翻看起来。 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不可置信的狂喜瞬间攀到脸上，他来回看着荆囚声和手里的资料，更是好几次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 “这...这...” “这也意味着，你的家人是在我的人监视下生活，你应该明白，保护就等于监视。” 这一盆冷水浇下来，曲文顿时冷静了许多，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沉默了许久后才深吸一口气：“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 做戏。 通过对曲文和其家人严格的保护引起李姓幕首的注意，在对方的视角里，自己是没必要保护一个没用已经被他放弃的废棋的，那荆囚声这么做就相当于在释放一个信号——荆囚声从曲文的身上得到了很有价值的信息。 就看姓李的上不上当，从而放出更大的鱼来。 目前自己人手不足，调查那个理财网课是肯定不行的，但只是保护几个普通人的话，那还是绰绰有余。 见荆囚声不再回答，曲文忍不住再次嘀咕道：“可...我要是帮了你的话，我岂不是也成了卖国贼？” 荆囚声：“...” 能不能别惦记你那逼莫须有的卖国贼罪名了？！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手指敲着椅子扶手：“我倒是挺好奇的，姓李的都和你说了那些我的卖国之举？” “...走私军火给境外势力，泄露军队武器配置，创建皮包公司，利用皮包公司欺骗就业者前往国外，贩卖器官，进行电信诈骗...还有好多。”曲文一一举例，属实每一个都能让荆囚声眼前一黑。 荆囚声瞥了眼旁边憋笑的陈锋：“我有这么多产业吗？” “您要是想知道的...我下去可以帮您查一下。”陈锋还在憋笑，他就没停过。 荆囚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最后对曲文说道：“总之这段时间你就留在鹿城吧，顺便帮你找个工作先干着，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你滚的。” “对了，别想着跑，你家人还在我手...上。”荆囚声向陈锋伸出手，可黛莉娅却自然而然的走过来，搀着他他慢慢站起身来。 反应慢了一拍的陈锋再次感觉到了荆囚声眼神中的杀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最近老大的眼神凶狠了许多。 和老大对视总有一种要和阎王瞪眼的感觉，刺激。 “愣着干嘛？我能开车？！” 荆囚声略显烦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陈锋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连忙跟着荆囚声出了据点。 “记住，曲文的事不是重点，继续查之前那个女主播的资金流通渠道，这个线索更重，咳咳！更重要。”荆囚声强调道，许是因为说话太急的缘故，又狠狠地咳嗽几声。 “明白老大。”陈锋点头应是，他回头看了眼楼上，犹豫着接道，“老大，你对那个刺客是不是太...和善了点？他可是差点杀了你啊。” “...对工具的适当投入罢了。”荆囚声冷声道，“而且，你说是谁给他下的命令来杀我？” “...李幕首。” “所以你要是想帮我报仇的话，那就把李幕首送进去，那样我才真的安全。” “是，老大。” 第一百七十八章:今夜 ‘嘭’ 车门关上了。 邱煌绕到车前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的同时的还不忘向自己的老师唠叨：“老师，怎么想着突然今天走啊，多留这玩几天呗。” “诶呀，家里的猫走之前忘记添点猫粮了，我这不是怕回去晚了那老猫又跑出去勾搭别的小野猫嘛。”许世平说道，“反正你把我送去机场就行，有人在京城机场接我。” “我还是觉得不保险...”邱煌喃喃道，“您那么大的年纪了，还一个人坐飞机...” “要是明天走的话我还能开车送你，反正京城到这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您睡一觉就到了。” “诶诶诶，行了行了行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这老骨头没用了一样。”许世平抱怨道，“就不能说点老爷子我爱听的。” 跟个老小孩一样。 邱煌忍不住笑了起来。 直到许世平再次提起邱煌自己的事情：“小邱，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京城？” “...不了吧。”邱煌把着方向盘说道，“这段时间小萌和荆囚声都挺忙的，我留下来也能帮个忙，而且老师您不是和上面申请过了嘛，再派一个检察官来，要是...来的那个人是李庆霄那一派的，我也能帮着打个掩护，免得黎远萌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牵扯。” 许世平闻言长叹一声：“你总是这么多理由。” “也罢，你决定的事我也劝不来，总之你在鹿城多加小心，不过我终究是你老师，哪怕退休了他们也要看着点我的面子，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放心吧老师，我都三十几的人，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是是是，反正你和荆囚声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邱煌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张和荆囚声几乎没什么差别的招牌式笑脸。 ...... 鹿城市新开发区，关和路，一栋稍显破败的居民楼内。 一个穿着灰色大裤衩和背心的寸头大汉敲了敲面前的门，不多时，屋门打开，一个贼头贼脑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看向寸头男的身后。 “陈哥，没尾巴吧？” “没有，我看着呢。” “那就行，快进来吧，饿死我了要。”说着小王就要伸手去接陈哥手里装着炒面的袋子。 “急什么？少不了你的！”陈哥不耐烦地一把扒拉开小王，拎着几盒炒面钻进堆满生活垃圾的小公寓里。 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一个赤膊大汉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肚子上的肥肉几乎快要从沙发上溢出来，从门口到电视机前都是各种一次性餐盒和水瓶，一路走来咔啦直响，而在靠近阳台那一边，则堆着一地的机械零件，和一个还勉强看得出模样的外骨骼。 “老朱，醒了，吃饭。”陈哥把炒面丢到茶几上，他指了指那套外骨骼，“多久还能修好。” “差得远呢。”沙发上的老朱说道，从沙发上坐起来时整张沙发都爆发出一阵悲鸣，“差了好多零件，少说也要一个星期了。” “一个星期...”陈哥嘀咕着，忍不住啐了一口，“玛德，上次你也说还要一个星期。” “那还不是因为老白死了？！”老朱的嗓门一下大了起来，“我就说那小子心没落到咱这，说是出去买零件，结果呢？带着钱想要去投奔别的幕首！还特码没跑出去就被那个姓荆的弄死了，钱没有零件没有，我拿什么给你修？你特么别扒拉我！” 最后一句是对小王吼的，小王缩着脖子，生怕眼前这死胖子嗓门太大，把暗火组的人给引过来。 好在桌上的炒面堵住了老朱的嘴，他拿出其中一盒飞快地往嘴里扒着，不一会的功夫就吃完了一盒炒面。 “怎么这么少？咋不多买点？” “拿什么买，你不是说了吗？没钱！”陈哥没好气地回怼过去。 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就特么剩不到两百了，三个人，一周？超特么的。” “嗯，我这还有点。”小王放下炒面说道，摸着自己的口袋，零零散散的从众多口袋里掏出不少散钱。 “二三十，一顿饭还是有的。” 陈哥把钱都撞到自己口袋里，抬起巴掌骂道：“那你特么不早点拿出来？” 小王连忙举起手护着脑袋，就算挨了巴掌也还是嬉皮笑脸地说道：“那不是想留着买包烟嘛。” “烟...玛德，老子也好久没抽了。”陈哥砸吧着嘴巴，似是在怀念烟在嘴里徘徊的味道，“玛德，姓荆的那狗崽种实在是欺人太甚，把咱们逼这么紧，超了踏马的。” “诶老陈，你说，老白死了，咱们原来的计划还做吗？”老朱问道。 “做！怎么不做？咱连出城的钱都没有，你打算饿死在这？”陈哥来到窗边向外面看去。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有一家首饰店，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陈哥的想法很简单，等那套捞上来的外骨骼修好了，就穿着它进去搞上一票大的，然后带着钱离开这个鬼地方。 反正他们行动的时候也是顶着暗火组的名头，警察到时候也肯定要查留在成立的暗火组成员。 既然姓荆的那畜生想卖了爷的命，那他替爷顶个锅也是应该的，那是他欠爷的。 就是可惜，这外骨骼在那次行动的时候武器大部分都已经损坏，唯一一把配枪还没多少子弹，不然陈哥肯定能要找到荆囚声那崽种，让他也常常死亡和自己擦着眉毛过的滋味。 陈哥盘算着之后的计划，眼中时不时闪过一抹狠厉。 “不行，我还是饿。”老朱在客厅里喊道，他站起身从一堆垃圾里翻出自己那异味冲天的衣服，“我歹出去搞点钱，不然别外骨骼没修好，我特么先饿死了。” “搞钱？” 陈哥回头看向老朱：“你能去抢？肥成这样跑得过别人吗？” “姓荆的手下有两个和我关系不错，我去看能不能借点来。”老朱说道。 “你特么疯了？”陈哥快步走来拦下老朱，“你特么怎么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把你给供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吧？让我饿着？反正我饿着是没力气修那破玩意。”老朱一副破皮无赖的样子说道。 陈哥眯着眼睛，忍住了一棒子敲死这头肥猪的念头。 没办法，三个人中就老朱一个会修外骨骼。 “小王，以后你的饭分老朱一半。”陈哥说道。 “啊？”小王闻言一愣，隐约明白两人说的不只是分饭这么简单。 “可是...” “我特么让你分你就分，听见没！是我们两个带着你这个废物！”陈哥猛地一踹茶几，茶几撞到小王的小腿上，引起对方一声惨叫。 “特么的，死的怎么就是老白不是你呢？！” 眼看陈哥真的要过来对自己动手，小王连忙蜷起来哭喊着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不就好了嘛，反正我吃嘞不多！” 陈哥回头看向老朱：“这样够不够你吃的？” 老朱满意地点点头，回身躺到沙发上。 虽然三个人刚才说的是吃饭的问题，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饭，指的也是抢了首饰店之后的分赃。 老白死了变成三人平分，但显然老朱并不甘心就这样把分成定下来，所以就在刚才，小王那份的一半被陈哥分给了老朱。 “不过钱还是要搞的。”老朱接着说道，他指了指外骨骼，“要不然那东西真的没法修，差的东西太多了。” 陈哥看着修了一半的外骨骼，咬咬牙从茶几下抽出一把砍刀来。 “小王，今晚再和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落单的羊。”陈哥摸着刀说道。 反正都已经是亡命徒了...杀一个杀两个没区别。 “陈哥...我,,,我这...”小王脸色苍白地看着陈哥，显然第一次抢劫的惨状给他留下的不小的心理阴影。 陈哥抬头瞥了眼小王，心里也知道今晚逼了这小崽子不少次，再用硬的，只怕对方会触底反弹。 是以陈哥重重地哼了两声鼻子：“要还是女的，第一发你先来。” 小王闻言眼睛一亮：“那成！” 第一百七十九章:到底谁是渔翁 荆囚声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两天，既没有登录游戏，也没有再让暗火组的成员执行别的任务，完全一副遵纪守法好公民的模样，只呆在家里教黛莉娅做饭。 这两天警察也来找过荆囚声，毕竟一个暗火组的杀手突然和其他暗火组成员分开执意上四楼杀一个病号，这不管在谁看来都是颇值得调查说道的一件事，只可惜，荆囚声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代替曲文被捕的自己人也一口咬死两人只是私下有仇，所以警方也很难对荆囚声做些什么。 诚如荆囚声所说的那样，他们只能查到自己想让他们查到的东西。 熬过这最初两天警方最频繁的调查访问后，黎远萌和邱煌那边也完成了自己的‘调查’任务。 一开始荆囚声对于邱煌留下的选择也很是意外，但这次也多亏了邱煌选择留下来，他一个人拖住了上头派来的另一位检察官，给黎远萌创造了充分的时机来消除对荆囚声不利的信息。 同时，黎远萌也给荆囚声送来一条非常关键的消息。 那就是向警方获得暗火组幕首会议的信息途径，有两条。 而且荆囚声还和黎远萌确认过，这两条都是暗火组主动放出的途径，来源并不是他们安排的卧底。 也就说，除了幕首王二外，还有一个人也向警方透露了暗火组幕首会议的消息。 这条消息差点让荆囚声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李姓幕首外，究竟还有谁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哪怕一点好处。 “除了王二，会议那天到场的另外三个幕首似乎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王一，也就是王丘和刘萍，这两个已经落网可以直接排除，剩下一个姓李的更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他的直接目的是来杀我，通知警方只会增加自己计划的实行难度，所以...就只有大幕首和沈丰。” “后者...几个幕首里就他最简单，连自己的真名都藏不好，而且他还是大幕首亲手提上来的，嘶——” 荆囚声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怀疑的对象落到了大幕首的身上。 “似乎说的通了，自己没来，亲手提携的后辈也没来，这场幕首会议的地点也是他提议的，也就是说...如果他把消息送给警方，那除了他和自己的亲信，其他幕首都会一并落网。” “...所以目的是清除异己吗？” 荆囚声皱起眉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大幕首没有自己的势力，至少他们这些幕首是没有亲眼看到过，其亲信沈丰成为幕首还不过两年更是青涩，如果真是排除异己，大幕首这么做也未免太过极端，除了留下一个空壳和失去幕首而陷入混乱的分支组织，他自己又能落下什么？ 荆囚声心中一动：“可要是...把这两点合起来的话...很多东西就说的通了。” 大幕首，是许世平。 召开幕首会议走漏消息，使四个借着组织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幕首落网，同时会议地点定在他荆囚声的地盘上，必然导致荆囚声损失大量可用人手，前者可以一口气拔出大量毒瘤，而荆囚声的过激行动也会被迫停止，眼下的情况，对于一向求稳的许世平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局面。 至少现在，此时鹿城的局面恰恰是许世平所想看到的。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王一一开始的行动和荆囚声的回棋扰乱了他的安排，导致四个幕首跑了两个——如果这真的是许世平的计划的话。 荆囚声沉默片刻，掏出了手机，给自己的老师许世平打去一个电话。 既然想不出来答案，那就直接去问一问吧。 “...喂，老师在吗？” “小兔崽子，我不在还能是谁接的电话？”许世平头和肩夹着手机笑骂道，一边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着水。 “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去的啊，也不说跟我说一声。” “哼，我都回来两天了，你才知道问我？”许世平哼了一声，跟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 荆囚声自然知道许世平试什么时候回去的，据陈锋所说，许世平是专门等到他脱离危险后才离开的鹿城。 “老师...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我好想又输给你一盘棋。” 电话那头的许世平放下浇水壶，正起身子拿着手机：“哦？” “什么棋？” “在鹿城的棋。”荆囚声回道，一时间竟也拿捏不准自己的老师究竟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所以，老师。” “您是大幕首吗？” 电话那边陷入了一阵令人心焦的沉默中。 第一百八十章:新玩家 荆囚声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 他现在很烦躁。 因为刚才老师的回答既不是拒绝也不是承认。 许世平说的是——我是不是大幕首我说了不算，要看你认不认为我是大幕首。 这个回答很狡猾，因为荆囚声和许世平双方都知道，当怀疑已经出现时，那无论许世平怎么回答，荆囚声都会将许世平的身份往大幕首身上联想，并以此为前提展开众多假设。 所以他的回答... “是告诫...还是提醒呢...” 荆囚声瘫坐到沙发上，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如来手掌中的孙猴子，不管怎么闹腾都翻不出那座五指山。 荆囚声希望是前者，但刚才老师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静。 平静到似乎他已经为了这一天而筹备依旧。 “越往深处查事越多啊...就像一个不断扩大的圆。” “什么圆？” 黛莉娅的声音响起，刚刚放松下来的荆囚声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这小狐狸，怎么走路还不带声啊。 “没事，就是...最近事情越来越多了。” “...哦。”黛莉娅闷闷地应了一声。 意识到黛莉娅情绪有点不太对劲的荆囚声回头看向黛莉娅，果然，虽然小狐狸表情一切正常，但耷拉着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连续好几天没有返回沃伦，小狐狸着急了。 “上午警察才来问访过，下午应该是没啥事了。”荆囚声略一思索，对黛莉娅说道，“下午我们回沃伦吧。” “嗯，好。”"z黛莉娅脸上的表情已然没什么变化，但一下支棱起来的耳朵再次出卖了她的想法。 荆囚声笑着看着黛莉娅摇头晃脑时随着脑袋一起晃动在空气中划出柔软弧度的耳朵尖尖，莫名有一种想要伸手抓住她的耳朵狠狠地挼一把的冲动。 然后这份冲动就被荆囚声强行按了回去。 “中午吃什么？”荆囚声问道。 “您—你想吃什么？”黛莉娅回道，已经先一步窜进了厨房打开冰箱。 “还有点牛肉和白菜，要做酸汤牛肉吗？”黛莉娅问道。 这是荆囚声昨天教她做的菜，当然，以荆囚声的厨艺而言，这一过程大概就是：荆囚声提议，黛莉娅认同—荆囚声自己尝试，失败——拿手机看教程——黛莉娅尝试，成功（荆囚声全程在旁边叨逼叨）——荆囚声觉得自己很有教人做饭的天赋。 说实话，哪怕是黛莉娅这么好脾气的小狐狸，做饭的时候听着荆囚声在耳边叨逼叨都想一锅铲贴他脸上。 老抽生抽都要看下使用说明才分得清用法的菜鸡，是怎么敢指挥别人烧饭做菜的啊？！ “我都可以。”荆囚声说道，站起身来准备钻进厨房‘帮’黛莉娅做饭。 ...然后荆囚声就看到了黛莉娅一下膨胀起来的狐狸尾巴。 “这是...炸毛了？”荆囚声看着面无表情拿着菜刀在牛肉上面来回比划的黛莉娅，没来由地打了寒颤。 好在荆囚声很有自知之明，大致明白了自己在厨房里可能只会碍事，于是他非常从心的放弃了在旁边指点操作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坐回到沙发上去。 “这小狐狸，还有自己的小情绪了。”荆囚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并没有因为黛莉娅的这点小情绪而觉得自己被冒犯或者不爽，相反，荆囚声很开心黛莉娅能有自己的情绪。 这意味着她的生活终于不再是以别人的命令为中心，她的思想终于不再局限于担心自己会不会惹怒贵族被打死或没有食物而饿死，恐惧、胆怯和悲伤不再是她生命的全部，她终于能顾及到自己的感受。 而且这次她表现出的小小不满要更有意义——来源既不是荆囚声的‘赏赐’也不是他骗黛莉娅其母亲也生活在神国的谎言，而是黛莉娅自己。 或许黛莉娅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小情绪，其实也代表着她克服了对身份和阶级的盲从。 不多时，黛莉娅就做好了午饭，一盆酸汤牛肉加米饭，虽然看上去卖相差了点，但毕竟是按着视频教程一步一步来的，味道基本不会出什么差错。 吃过午饭，两人便久违的戴上链接终端，再次来到沃伦世界。 ...只是这一次，荆囚声睁开眼时却不是在康仑庄园的卧室中。 而是在玩家大厅。 他被强制传送到了玩家大厅。 “呦，可算见到生人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荆囚声抬眼看去，只见平时只有他和黎远萌坐的餐桌旁，此时此刻居然来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玩家。 玩家id：朝阳。 看上去是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留着学生头带着黑框眼镜，身上还有几分刚出象牙塔的稚嫩和朝气，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打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做事过于正派以至于不合群、大学四年单身度过的年轻人，就像荆囚声看过的反映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大学里的学生一样，张嘴闭嘴就是打倒帝国主义。 对方已经起身快步向荆囚声走来，他冲荆囚声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玩家朝阳，这几天我一直被困在玩家大厅里，一登陆就在玩家大厅，别的玩家一个没见到，搞的我还以为游戏出什么问题了，还好还好，现在可算看到了活人了！” ...嗯。 确实很青涩。 一见面就把荆囚声想不通的地方自己说了出来。 比刚玩游戏的黎远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是荆囚声露出一张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要把萌新敲骨吸髓吃干抹净的阴险笑容来，握住了对方的手，表现得比对方还要热情。 “你好，我是荆棘。” 第一百八十一章:再返庄园 “我这几天没上线，你能先和我说下你那边都发生了什么吗？”荆囚声佯装无奈地摊开手，“我也是一上来就被送到了玩家大厅，知道的可能还没你知道得多。” 看着荆囚声‘实诚’的眼神，朝阳也几乎没有隐瞒的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太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我之前明明是在大陆东边的圣洛蒂王国的风琴海湾，但是接了一个隐藏任务后就被送到了坎达尔王国的雷德领，我试着和之前的好友联系也联系不上，在现实里约好了上玩家大厅汇合吧...玩家大厅又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一上线就在玩家大厅里，怎么也出不去。” 听着朝阳所说的话，荆囚声不由抬手摩挲起下巴。 朝阳所说的话，倒是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荆囚声的一个想法——他和黎远萌所处的玩家大厅，和其他玩家所处的玩家大厅并不是一个空间。 荆囚声抬眸扫了一眼朝阳。 这位玩家心思倒也挺缜密的，一句话基本把自己的状况交代了清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表里如一，还是装出来这一副学生模样。 “你这情况...我也不是太懂，诶，那你找过游戏客服没？” “找了啊。”一说起游戏客服朝阳就来气，“结果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句进入特殊剧情请玩家自行探索，还说是人工，跟个复读机没什么两样。” “特殊剧情...”荆囚声微眯起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间上的问题就好解释了——他和黎远萌所在的区域属于星宇公司划定的特殊剧情区域，也就是说，剧情外的玩家玩的还是正常的沃伦大陆，而进入这一区域的玩家，很有可能真的处于异世界中。 也不知道星宇公司筛选玩家的标准是什么，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荆棘？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朝阳略带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荆囚声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朝阳，点点头：“在听...我只是再想，你连雷德领都去不了吗？” “既然隐藏任务直接把你传送到了雷德领，那你做完雷德领的隐藏任务应该就可以回去了吧？” “...我的隐藏任务，应该是完不成了。” “怎么说？” “我的任务是保护一个npc，结果我刚到雷德领，那npc就死在了我面前。”朝阳两手一摊，瞪着眼睛露出微笑，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我保护个**！” 说着，朝阳再次打开自己的地图:“我怀疑我现在回不来沃伦就是因为任务失……诶？” 他的地图上本来漆黑的图标再次闪烁，只是除了他最开始所在的雷德领外，别的地图都显示的是无法传送。 虽然看不到朝阳视角里的地图，但看到对方突然僵硬的表情，荆囚声也大致猜出了他可能看到了什么：“可以传送了？” “还真是...”朝阳喃喃道。 “那应该不是bug，应该是任务后续需要什么条件触发解锁。”荆囚声说道。 朝阳眉头紧锁：“可我要保护的目标已经死了啊，而且这触发方式到底是什么啊？不会见到一个别的玩家聊几句就可以触发吧，那意义在哪呢？”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特殊区域只能进不能出，所以星宇公司才发布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把你给留在这。 荆囚声只是随口应道：“谁知道呢，触发条件也可能是时间，不过既然都可以返回任务地了，那应该还有别的完成途径，npc的死亡并不是限制。” “行吧，不管怎么说多谢大哥了，我先返回雷德领看看任务怎么做下去，有机会再联系。”朝阳说道，给荆囚声发去好友申请。 然后便直接退出了玩家大厅。 此时玩家大厅中便只剩下荆囚声一人，他扫了眼操作面板上的返回，在见到朝阳后，他的返回键也才刚刚重新点亮。 “所以是想让我们被选在这的玩家碰个面吗？”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荆囚声按下返回键，睁开眼时终于返回到康仑庄园的卧室中。 “荆棘大师？您终于醒了！” 刚一睁眼，约瑟夫那让人心烦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荆囚声躺在床上缓了片刻才坐起来，黛莉娅、约翰，约瑟夫还有几个佣人都围在床边。 如果，当然只是如果，如果床边的四周是凸起来的木板的话，再在荆囚声胸前放上一朵白菊花... 这捏麻妥妥的死者告别仪式。 “我这是...睡了多久？”荆囚声问道。 “不长，才七个小时。”约瑟夫回道，“但相比于您之前夜夜不休的那几天，这七个小时也足以让我和我的兄长牵肠挂肚了。” 七个小时...算上上次黎远萌登陆的时间，那位叫朝阳的玩家应该也推动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左右，如果他真的和他说的那样每天都登上来在玩家大厅浪一会的话，这四个小时的时间推动显然短了一些。 所以这四个小时应该是朝阳在雷德领的活动时间，而后续他被困在玩家大厅，则是为了防止时间被强制推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荆囚声小声嘀咕道。 要知道以往他和黎远萌在玩家大厅里时，沃伦世界的时间可是依旧会流逝的。 “...什么忙，荆棘大师？” “哦，没事，我是说...没能继续去修缮工地上帮忙。”荆囚声说着就要起身。 他的时间很宝贵，庄园距离修缮结束只剩下一周多的时间，他必须要快点组建起一支自己的队伍，他要抓紧机会深入到那些兽奴和劳奴中去。 “哦我尊敬的大师，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约瑟夫说道，按住了荆囚声的肩膀，“希光牧师已经为您检查过了，说您是操劳过度而晕倒的，听到您晕倒的消息我的兄长威廉领主也是非常紧张，若不是放不下领主堡里的工作，他现在已经到了庄园来探望您了。” “领主大人说了，发展信民的事不能操之过急，一切以大师您的身体为重。” 荆囚声略一沉吟，随即表情严肃地回道:“既然领主大人如此关心在下，在下更是不能辜负领主大人的好意，眼下庄园的修缮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我要是再只顾着休息，延误了荆罪信仰的传播，那我反倒是有罪在身了。” “那…好吧，反正大师您在这里有自由行事的权利，您想做的话我也不拦你，只是大师您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可别再像昨天那样突然晕过去。” “那是自然，我是苦修者，这些于我而言都是家常便饭，昨天晕倒也只是太困不小心睡了过去，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这…好吧。”约瑟夫装摸做样地低叹一声:“要是大师您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我立刻为您请希光牧师。” “好，那就麻烦约瑟夫先生了。” 荆囚声和约瑟夫同时微微躬身点头行平礼，随后在荆囚声的要求下约瑟夫把原本留在这的佣人也带了出去，偌大的卧室便只剩下荆囚声和黛莉娅，约翰三人。 确定约瑟夫确实带着佣人走远后，荆囚声才松了口气。 好久没登录游戏差点忘了自己在这边的人设，也不知道刚才临阵反应的演技到底行不行。 倒是约瑟夫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拿捏着贵族腔调和走形式的技术。 第一百八十二章:大局为重 “荆棘大师您可算醒了！” 约瑟夫刚走，约翰便扯开了自己的嗓子喊了起来：“刚才看您晕倒的时候我都紧张死了！” “哦对了，还有黛莉娅，您晕倒后可是黛莉娅把您从楼下背回到卧室的，那之后她就累的也睡了过去，几乎是和您一起醒过来的。” 荆囚声：“...” 所以...约翰这是在帮黛莉娅邀功吗？ 可为什么...是黛莉娅把自己给背了上来啊？！ 荆囚声求证地看向黛莉娅，而黛莉娅则点点头，并抬手将一缕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着黛莉娅那微妙的小表情，荆囚声隐约有一种自己可能无意间不小心做错了事的感觉。 于是荆囚声转头把火力对向约翰：“那你呢？” “...对不起领主大人，这样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我真的背不动。”约翰低下头回道。 “兽人的力量要比人类大上许多，哪怕是最孱弱的雪兔儿童，也有着和人类成年男子相差无几的力量。”黛莉娅轻声说道。 听着像是在为约翰开脱，这让荆囚声有一种自己可真是大恶人的感觉。 “我也不是想怪罪约翰...算了，不说这些了。”荆囚声摇摇头，将这些奇怪的念头甩出脑袋。 他起身来到窗边向外看去，不远处的工地上劳奴已经回到了临时搭建的窝棚区，而兽人则被监工抽打着向工地走去。 这让荆囚声的心情再次变差。 黛莉娅悄无声息地走到荆囚声的身边，她抬头看了眼荆囚声的侧脸，随后又把目光挪到那些兽人的身上：“我们...今天还过去吗。” 荆囚声抿紧嘴唇，最后深吸一口气回道：“今天...暂且休息一下吧，我还没恢复好，去了反而只能添麻烦。” “...嗯。”黛莉娅的耳朵尖抖了一下。 “休息一会，我再教你们一些战技。”荆囚声说道。 “嗯。” 荆囚声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回身来到书桌旁坐下，而黛莉娅则始终都跟在他的身后。 ...其实，他刚才没说实话。 作为一名‘玩家’，他在沃伦世界的身体其实并不会感到疲惫，更何况自己在现实世界休息了那么久。 他这次没有去和那些兽奴一起工作，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劳奴那边的工作自己已经错过，他不在的时候怕是有不少监工会将之前憋的一口气全部发泄在他们的身上，可以预见他们的此次工作绝不轻松，而且劳奴中大部分都不知道荆囚声此次没去是因为身体不适突然晕倒，若是他这次去帮了兽人，那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荆囚声的所作所为就很有可能被抹黑成‘只注重兽人而不管他们人类的死活’，从而导致荆囚声很难才得到劳奴的助力。 要知道，希光的光头牧师可是留有希光教徒在这里的，他们肯定不会希望自己能够顺利的发展信徒扩大荆罪在这片土地上的势力。 至于第二个原因... 已经见过光亮的人，再次陷入黑暗，是很难再继续忍受下去。 他缺席一天，监工们就会在他缺席的这一天将之前压抑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兽奴和劳奴的身上，之后荆囚声再过去震慑住那些监工，那么劳奴和兽奴的心就肯定会往他这边偏。 两个原因都出于现实，都是为了更好的结果。 荆囚声端起茶杯，他的手在轻轻颤抖，他甚至没注意到茶杯是空的。 黛莉娅伸手接过荆囚声手中的茶杯，替他倒上一杯刚刚沏好的红茶。 ...黛莉娅现在的身份也是玩家，对于荆囚声所说的‘疲惫’，她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哪怕她并不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可这一刻，荆囚声还是忍不住心慌了起来——黛莉娅知道疲惫只是借口，但她什么也没说，她是在等自己给出一个更好的解释吗？她是否正在为那些兽人同胞而痛苦？她是否...会因此对自己多了质疑和不满？ “...对不起。”荆囚声端着茶杯，突然开口说道。 “荆棘大师...为什么呢？”黛莉娅垂着耳朵轻声道。 “...以大局为重。” 说这句话时，荆囚声突然觉得心口一痛，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滚烫的红茶灼烧着舌头、喉咙，暂时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海浪。 “你总是说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可那些人可不会考虑什么大局！等到里面烂透了，自己人被那些烂货搞的失去信心了，大局自己就没了！” 这是荆囚声走的时候对自己老师许世平所说的话。 而现在，对黛莉娅，他却说出了这句自己非常讨厌的话：“以大局为重。” ‘咔哒’ 卧室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吸引了荆囚声和黛莉娅的目光，是约翰，他意识到了自己继续呆在这里有点不合时宜，于是悄悄地溜了出去。 “可是大师...什么是大局呢？”黛莉娅再次看向荆囚声低声问道，说出了这个荆囚声曾在无数个深夜里自问而不得结果的问题。 “大局就是...”荆囚声缓缓开口，“就是用一部分人的命，换更多的人可以活下去。” “不能都救吗？” “...现在去的话，有些人能活下来，但之后会死更多人。”荆囚声闭上眼睛低声道。 黛莉娅站在荆囚声的身后，目光复杂：“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是很懂。” “还记得我给你看的历史纪录片吗？每当大部分人都被现状逼的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黛莉娅抬起手放到荆囚声的肩上：“揭竿起义，开启一个新的朝代。” “那你觉得，兽奴，还有劳奴的现状如何？” “我觉得...很不好。”黛莉娅眼睛一亮，可还不待她继续说下去，荆囚声仰起头看着黛莉娅，抬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所以我想试一试。” 黛莉娅按捏着荆囚声的肩膀和后颈，荆囚声下意识地放松了身子：“你什么时候学的？” “平常看您总是捂着脖子，所以学了一点。”黛莉娅的手指按压在荆囚声脖子上，粗糙的、长着老茧的指肚让荆囚声不由自主地勾动嘴角。 “黛莉娅，奴隶如果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而在走上这条路之前，注定是要有人牺牲的。” “害死他们的是监工手里的鞭子，是领主繁重的徭役，这我都懂的，荆棘大师。” “你很聪明，黛莉娅。”荆囚声眯起眼睛，身子完全放松下来，身子不经意的露出自己平时一直伪装出来的一面：“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少点牺牲。” “可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去帮他们，对不起...” 在荆囚声眼里，当自己看到且有能力去救一个人而选择无视时，那他和亲手害死那个人没有太大区别。 这是荆囚声手里指着自己的枪。 荆囚声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多了很多弹孔。 看着眼角逐渐湿润的荆囚声，黛莉娅手中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许多，一股奇异的香味自她的指尖流出，荆囚声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坐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荆囚声睡的很踏实。 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一大片黑色的毛团里，柔顺温暖的毛发包裹着自己的身体，轻松、惬意、自由而无所顾虑。 这是荆囚声无论在现实还是在沃伦世界，都许久没有的感觉。 明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却好像彻底放松下来休息了一整天，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充满了活力。 “...明明说了一会再教你们几个战技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来不及。”荆囚声打着哈欠说道。 坐在书桌对面的黛莉娅合上书本：“时间很充足的，荆棘大师。” “嗯，你去把约翰叫上，我在主宅后面的小花园里等你们。”荆囚声起身说道，目光下意识地瞥了眼黛莉娅的身后，“...诶，你尾巴呢?” 少了那条摇来摇去的大尾巴，荆囚声还挺不习惯的。 “想收起来一会。”黛莉娅低着头说道。 “...哦。” 第一百八十三章:都不安分 荆囚声带着约翰和黛莉娅来到了主宅后面的空地上，打算继续传授给两人一些战技。 之前在领地里约翰已经练习了不少的时间，而黛莉娅却只是刚刚上手，因此，荆囚声是打算先教给约翰一些进阶的技巧的。 但是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一番对练下来黛莉娅的战技掌握的居然比约翰还熟练。 只用战技，手持盾矛的荆囚声在面对黛莉娅和约翰时甚至略有吃力。 看来这两人平时确实是下功夫了。 “很好，进步都挺快的。”荆囚声将拿来当盾矛的木桶盖子和木棍丢在地上，拍了拍手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把基础的东西掌握熟练了，那我也该教你们点真本事。” 闻言，约翰和黛莉娅都是眼前一亮。 至于荆囚声所说的真本事，那自然就是西幻小说常见的设定，进阶战技的使用基础，斗气。 和魔力不同，斗气是沃伦世界任务凡人物种都可以掌握的一种能力，这也是沃伦世界凡人身体素质要远高于现实世界人类的原因，按照一些古籍记载，斗气自一个生命诞生的时候就存在于他的五脏六腑和血管之中，随着凡人的呼吸、运动、进食而自己运动如同潮汐一般。 斗气就在每个人的体内，但想要掌握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必须配合专门的修炼法门加一训练，在配合特定的进阶战技才能释放出来。 而这也是各个领主组建自己所属的骑士团的根本，否则一群只是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普通人，凭什么和拥有魔力和神术的教派骑士相提评论。 自神权帝国成立，为了减少各个地区的暴力冲突行为，斗气的修行方式便成了皇室管理的公家财产，平民想要学习斗气就只能加入军队，只是后来帝国分裂，原本被皇室掌握的斗气修行法也转而成为贵族和领主的私有财产，沦为阶级固化的又一堵墙。 “一个普通人，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成为职业者，通过强壮身体的方式最高也只能修炼到三阶，兽人会更强一点，能达到四阶左右。”荆囚声说道，“再想往上精进，除了天生拥有魔力的人外就只能选择加入八大教派，或者修行斗气。” “黛莉娅是有一点魔力基础的，但这并不妨碍你修行斗气，毕竟当斗气修行到一定地步，是和魔力没什么区别的。” “是...超凡吗？”黛莉娅忍不住问道，眼中闪烁着对力量的渴望。 “没错，就是超凡。”荆囚声点头应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方式，比如说当时自己和威廉手下的骑士对峙时对方所使用的战阵，骑士们输出的是斗气，但却达到了类似希光的制裁效果。 约翰闻言有些丧气道：“超凡？！那对于我这种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远了。” “远不远，还是要自己修行才能得出结果。”荆囚声笑道，随后示意两人站到自己身前来。 “我想让我的斗气在你们体内走一圈，你们好好感受，之后再按着我教你们方法来修炼。” 作为荆罪骑士，荆囚声掌握的一直都是魔力和神术，斗气这方面并不是他的强项，其九阶的斗气量也只是之前身为传说所带来的优势，不过帮两个新手修炼斗气，还是足够的。 斗气产生于运动中，所以斗气的修炼方法和荆囚声曾以为的打坐修炼并不相同，而斗气的修炼法门虽然众多，却也都离不开一个基础逻辑——那就是在动中感受斗气的运行方式，用一些动作来配合斗气在体内运行，养蕴身体的同时修炼斗气。 黛莉娅天赋确实不错，荆囚声的斗气只是在体内走了两遭就找到了感觉，她双脚一前一后分开站立，双手握着魔法长剑站立，时不时抬起长剑做出劈砍的动作，而每一次剑锋落下，都有一道微弱的气旋自其脚下升起。 而约翰...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过度劳作已然给他的身体带来的极大的伤害，荆囚声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斗气在其体内运转的晦涩，虽说斗气也能调养身体，但想来约翰未来实力上的成就不会太高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荆囚声的教学，他睁开眼睛看向来者，同时抬手帮受了惊吓的黛莉娅平复下燥乱的斗气。 来的是一个希光的护教骑士。 “看不出来吗？我在教他们修行斗气。”荆囚声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地方比较偏僻，被人察觉也肯定是溢出的斗气让职业者有所感知，瞒是瞒肯定瞒不住的。 那护教骑士先是抬手朝天上放出一道希光，随后几步走来，锐利的目光扫过约翰和黛莉娅：“奴隶？！” “奴隶不能修行斗气！斗气只有贵族和贵族的骑士团才能修习，阁下，你违反了斗气管理条例，请跟我走一趟吧。” 荆囚声眉头一皱，打开了护教骑士试图按下自己的手：“请不要多管闲事。” “我是荆罪教徒，他们是应荆罪女神要求跟随在我身边的神职学徒，先不提我想教我的学生斗气究竟对不对，这也是我们荆罪内的事，你一个希光教徒，哪来的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这不是...宗教内的事情，这是王国和领主定下的规矩，每个王国的人民都必须遵守！” 虽被荆囚声压着手腕，但护教骑士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还请...阁下放手，是对是错，见了领主领主大人自然会有决断！” 一道希光在夜幕中展开，不远处更多的希光教徒正在向这赶来，不多时，近十个希光教徒便站在了荆囚声的面前。 都是些低级教徒，基本没一个能管事的，反倒是荆囚声手下的这个护教骑士是这些人中官最大的那一个。 荆囚声心中一动，大致明白了现状。 显然，这些被安排着留在这的希光教徒是光头牧师留下来的手笔，他们十有八九就是留这给自己找麻烦的，像现在这件事，对方应该就是想借着教‘奴隶’斗气这件事在威廉面前参自己一笔，而自己要是继续找这个护教骑士的麻烦的话，对面怕是也能多个‘荆罪主动挑起冲突违反宗教平等传教’的借口针对自己。 到时候，至少在明面上，威廉肯定是要给他一些难堪的。 “只顾着和威廉两兄弟玩心眼，差点忘了还有这群狗在旁边盯着我。” 难怪出现的那么及时，明显就是奔着找事来的。 荆囚声冷哼一声松开了护教骑士的手腕，一把将其推了回去：“那你应该直接把这件事告诉领主大人，而不是在这狐假虎威妄图用希光的剑断我荆罪的案，哼，这僭越之举，到时候我也会和领主大人好好聊聊，看看该怎么清算。” 那护教骑士在几个希光教徒的搀扶下起身，一个大胆的希光教徒当即就要站出来在他的上司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核桃大小的脑容量，最后还是护教骑士一把按住了他，才没让那教徒说出什么亵渎之语。 荆囚声不由有些惋惜——要是真让那个教徒把心里想的说出来，那希光冒犯荆罪，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在下无意冒犯荆罪...” “那你还留在这干嘛？怎么，你们也想学我荆罪的斗气？”荆囚声眉头一挑打断道，把护教骑士心中盘算的最后一点小心思也给堵上。 “...阁下说得对，此番是我行事冲动了，之后我自会回教廷临罚，但...违反斗气管理条例一事在下还是要上报领主大人，这是领地的底线所在。” 荆囚声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赶紧从自己眼前离开。 一群挑梁小丑，荆囚声是真不想在这些只顾着争权夺利的苍蝇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第一百八十四章:老熟人 待那个护教骑士带着自己手下的希光教徒走后，荆囚声便继续带着约翰和黛莉娅两人修行斗气。 而这之后没过去多久，约瑟夫便匆匆送来一封威廉的亲笔书信。 除去那些孔雀开屏小猫发春一般的繁词冗句，荆囚声就看出一句有用的话来——荆棘大师教导荆罪学徒本就是情理之中，只要他们修习的是荆罪的斗气法门，那就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荆棘大师。”约翰看向荆囚声，没能连成斗气的失落和害怕荆囚声失望的紧张纠结表现在脸上，“我有失败了。” 荆囚声随手把信丢开：“不要心急，斗气修炼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事，记着斗气在体内运转的感觉，随着感觉去运动，放松。” “虽然你在落日领那里过了几天能吃饱肚子的日子，但之前营养不良和过度的劳作还是伤着了你的身子，起步困难才是正常的。” 让黛莉娅和约翰休息了一会，荆囚声则先一步去厨房准备好今天用的食材，在做好简单的饭食之后，恰好就是兽人换班的休息时间。 这几日庄园的修缮工程已经到了太阳灯塔附近，所以荆囚声做祷礼的地方也转移到了劳奴和兽奴各自住的窝棚区。 这倒是给荆囚声带来了许多的便利。 休息了一班没来，那些兽奴再看见荆囚声时的目光也热切许多，哪怕在愚笨的兽人在今天的鞭子下也意识到了荆囚声在于没在的区别，他们看着推着餐车来到窝棚区的荆囚声，目光好像再看一尊救星。 今天最先取餐的依旧是那位白虎人，诺雷，在兽人语中是力量的意思。 相比较于昨天，诺雷的身上明显平添了许多抽烂了皮肤和血肉的鞭痕，他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的，但在看到荆囚声时，诺雷脸上第一时间还是露出了笑容。 “荆棘大师。”诺雷右手握着左手手腕躬身行礼道，然后才接过荆囚声递来的食物。 但他并没有急着离去。 诺雷仔细打量着荆囚声，随后才试探着问道：“...荆棘大师，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休息了一天，好多了。”荆囚声说道。 他抬头看着诺雷，看着诺雷身上的伤口，随后目光扫过自己能看到的每一兽人。 和昨天相比，又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那...”诺雷舔了舔自己乌黑的嘴唇，显然自己也明白向一个病号问这个问题并不合适。 但他必须开口。 因为今天，他们仿佛活在地狱里。 鞭子，木棒组成的地狱。 诺雷亲眼看着一个瘦小的兽人被那些监工那棒子敲断了骨头仿佛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里，他很害怕，他不想变成那样。 所有人都不想变成那样。 “那荆棘大师...您明天还会来...工作吗？” “当然。”荆囚声回道。 听到这个单词时，诺雷瞬间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珠。 “荆棘大师？真的吗荆棘大师？！” “您明天还会来吗？” “您明天来的话他们就不敢打我们打那么狠了！” “您明天一定要来啊荆棘大师！” “谢谢荆棘大师！谢谢荆棘大师！” 周围的兽人全部涌了上来，他们看着荆囚声，响起一片嘈杂。 看着那一双双满含期待和对解脱的渴望的眼神，荆囚声深吸一口气，再次回道：“我明天会来的。” ...... 在片刻的沉默后，兽人住的窝棚区内骤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他们高呼着荆棘大师的名字，甚至很多兽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荆囚声没来的半天，死了四十三个兽人。 如果他明天还不来，会有更多的兽人熬不过明天。 他们不想成为那尸坑中的一员。 兽人们欢声雀跃着，因为自己不用挨鞭子这种荒诞的理由而欢呼，可荆囚声却笑不出来。 他只是强迫自己的嘴角翘起一道弧度，用颤抖着的手给每一个兽人发着食物。 ...配送完食物后，约翰就拉着餐车返回厨房，黛莉娅则跟着荆囚声赶赴到劳奴所在的工地上。 那些监工在看到荆囚声时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几个监工已经举起的鞭子也悻悻然地放下，几个差点挨了鞭子的劳奴感激地看着荆囚声，而‘荆棘大师回来了’的消息，也在每一个互相经过的劳奴的口中不断传播。 和自己一同劳作干着重活，有他在自己可以少挨几道鞭子甚至活下去。 只冲这两点。 荆囚声就是所有劳奴和兽奴在这片庄园中最喜欢的人。 被迫‘休息’了一天再度返回的效果远比荆囚声想象的要好。 但有一点荆囚声却是怎么也想象不到。 那就是他居然会在庄园的修缮工地上看到霍普。 说实话，荆囚声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剃了光头的霍普，还是对方背着两块白石砖挡到自己的面前，咧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荆囚声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霍普。 “你怎么来了？！”荆囚声背着白石砖和霍普走到一起问道。 “收到您让远光女士寄来的信后我闭关了几天。”霍普说道，“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来亲自看看那位信仰坚定到可以让假身感召女神的修女，如果能亲吻她留下的雕像，我想这是我的荣幸。” “...那领地怎么办？”荆囚声一时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和激动。 “远光女士手下有很多值得信赖且比我更懂矿区工作的人，他们把矿区管理的很好。”霍普回道，“所以出关后我就从领地一路赶来，不过我的身份已被放逐，半路被护卫抓住做了奴隶，我就跟着他们到了这来，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您，荆棘大师。” 荆囚声闻言一愣，他抬头看向霍普，才在他的左后脑袋上看到一个鲜明的奴印。 “霍普...这...”荆囚声神色一时变得复杂。 “荆棘大师，我觉得被刻上奴印并不是耻辱。”霍普笑着回道，他的笑容却只是僵硬地挂在嘴角，他看向周围的劳奴的目光也带着悲悯，“在成为神官以前我一直都是平民，虽说饥一顿饱一顿，但至少还能住在家里思考明天，可劳奴不同。” “我只做了两天的劳奴，却体会到了很多我曾经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东西，比如说被人用鞭子往死里抽的感觉，不如说好几根棍子一起落在身上的感觉，比如说腿被打断却还要来干活的感觉。” “以前我作为神官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悲哀，但当这些事实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应该只觉得悲哀。” “我应该愤怒。” “可我又不知道我该冲谁愤怒，该怎么愤怒。” 荆囚声听着霍普的叙说，同时目光也向他的腿上看去——两块木板和一条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带固定着他的小腿，霍普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在他的身边。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呼——平民的生活不是最糟的，荆棘大师，从第一天过后我就在想一件事，我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霍普轻声说道。 事实上他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鞭子本来是要落在一个老人身上的，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棍子原来也是要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他用自己的一身伤和痛苦救下了两条人命。 可只靠自己的身体去挡，他又能帮几个劳奴承担下这些折磨和殴打呢？ “荆棘大师，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去除奴印的方法 但霍普想要的答案，终究还是要他自己来找的。 他已经看到了那些奴隶所遭受的一切，或许他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受困于生活在这个世界已经定型的认知，让霍普还不敢正视他自己得出的答案。 总之，接下来这几天荆囚声便一直重复着之前的流程，送餐，祷礼，劳作，至于现实中的生活，最近暗火组人手不足很多工作都无法展开，在陈锋忙完发展新人的工作前，暗火组都不会再展开什么行动。 另外，之前来暗杀荆囚声的曲文倒是很快就适应了在鹿城的生活，三个保镖兼监视日夜守在其身边，而曲文上头的李姓幕首也迟迟未见排除杀手‘清理门户’的迹象。 于是荆囚声这几日干脆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沃伦世界这边。 几日以来，按照事先的规划，荆囚声逐日减少了对兽人供粮。 这是荆囚声从一开始就计算好的，最开始先平稳的发放一段时间粮食，随后在逐日减少供粮，随着汤水越来越稀，面饼越来越少，兽人肯定也会注意到这一点并产生微弱的不满。 随后荆囚声只要稍加引导将这份不满指向到领主威廉和贵族的身上，对被奴役依旧的兽人来说，做个导火索是足够了。 其实荆囚声一开始并不想用这种方式，但一来这世界由于超凡伟力的存在，奴隶制已经深入人心，否则也不会再帝国解体后那么快就复辟到比帝国之前更根深蒂固的地步，普通的演讲和情绪调动很有可能并不调动被压迫依旧的兽人，只有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利益一点点被剥夺减少，才能产生足够的说服力。 二来就是自己手中的食物确实本就不多，自己也只是把后几日要发的粮食摘出来一部分提前发下去罢了。 所以今日发放完粮食后，荆囚声并没有急着返回。 他在等一个人来找他。 兽人诺雷。 果不其然，在见荆囚声发完食物没像前几次那样急着离开后，诺雷也终于按捺不住主动靠了过来，他右手握住左手手握行了荆罪礼，恭声道：“荆棘大师。” “诺雷。”荆囚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面露难色地说道，“你来了。” “抱歉，我能弄来的粮食实在不多，这几日...一直在缩减分量。” 见荆囚声主动提起粮食的事，性子耿直的诺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荆棘大师，我不是想怪罪您的，本来我们都是要饿死在这的，能有一口饭吃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荆囚声问道，心中已经隐隐猜出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幺蛾子。 诺雷挠着头，支吾着说道：“那我说出来你先别生气，就是最近有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说...说您和那些贵族没什么两样，肯定是你把买粮食的钱吞了一部分，为我们争取粮食也只是为了从领主那里骗钱。” 说完，诺雷连忙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是我传的，我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的这说法，已经有几个兽人信了，不过大师你别生气，那几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大部分兽人都还是很稀罕你的。” 果然。 那些个兽人应该就是被希光教徒撺掇的，毕竟看着自己在兽奴这边拉起这么大一片信徒，那些希光教徒肯定坐不住。 是以荆囚声只是微微一笑：“诺雷，你别紧张。” 他扭头四下看了一圈，随后压低了声音：“这附近有什么安静的地方吗？你过来，我想和你说一些事情。” “有，有的。”诺雷连忙回道：“就来我住的地方吧，我是虎人，他们都害怕我饿了的时候把他们给吃了，所以平常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住一个窝棚，肯定没人敢过来。” 荆囚声闻言一愣，随后无奈地轻笑道：“我记得兽人接替领主之位是要下血誓的对吧，若是虎族或别的血食兽人，就要发誓自己极其眷族绝不以同胞为食，你应该有段时间没吃血食了。” “那是自然。”诺雷在前面带着路说道：“这都是千年的传统了，没想到大师你还记得，说起来这其实完全就是误会，毕竟兽人以同胞为食是会遭受地母惩戒的，不管他究竟是否信仰地母，况且有那么多魔兽，血食的兽人又少，吃别的东西也能活，所以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吃同族的事情。” 诺雷带着荆囚声进到自己住的窝棚里，几块破布垂下遮挡住别的兽人的视线，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旁边的黛莉娅则守在外面不让别的兽人靠近，为了防止被监听，荆囚声还专门捏了个隔离法阵隔离此地。 眼见荆囚声行事如此谨慎，诺雷不由挠了挠脑袋：“荆棘大师，你这是...” “说实话，我很生气。”荆囚声开口道。 看着立刻紧张起来的诺雷，荆囚声则接着道：“当然，不是为了那些散播的诽谤言论，而是因为粮食的事。” “这批粮食，用的是领主对荆罪的扶持金，足足四成，这还是我向领主请求了好几次才换来的，本来我以为，这四成的扶持金怎么说也能坚持到你们的工期结束，但谁曾想，他们送来的粮袋子里居然还装了不少石头。” 诺雷闻言一愣，荆囚声所说的这些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一时不由呆在原地。 “那...外面那些谣言，可真是彻底冤枉您了...” “谣言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少了近乎一半的粮食。”荆囚声说道，看着诺雷琥珀色的眼睛，“好好想想诺雷，近乎一半的粮食，哪怕是最劣质的霉米，也能让你们每天多吃一个面饼，喝的汤也稠一点。” 诺文咽了口口水。 一天两块饼子，这搁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荆囚声现在却对他说，一天两个干饼的日子本来是有机会实现的。 诺雷的鼻子抽搐着，喉咙里响起类似哀鸣一般的低吼声，可随后，他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奴印，神情再次变得无奈而低落：“我们只是最不受待见的兽奴，这种事以前也没少见...” “都习惯了。” “可是我很生气！”荆囚声低着声音吼道，他看着诺雷：“不只是你们兽人，那些被打做奴隶的人类也过着这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看到这些我很生气！” “如果不是那些领主和贵族，你们本不用生活的如此凄惨！” “...可是奴印已经刻在了身上。”诺雷目露悲哀地回道，“我们反抗不了的，大师。” “那如果我能去除你们身上的奴印呢？你敢不敢反抗？”荆囚声一步迈出拉到诺雷面前，抬头直视着诺雷。 荆囚声原本酝酿的气势在这身高差面前顿时泄了一半，荆囚声仔细思考过后又退了一步回去，这样至少不用跟个儿子一样仰着头。 不过诺雷没有注意到荆囚声这些小动作，他已经完全被荆囚声所说的话给吸引了。 “去除...奴印？！大师，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荆囚声说道，“两百年前的帝国时期，荆罪便赦免了全大陆的奴隶，并明确提出帝国不允许才出现将凡人贬为奴隶的律法，后来帝国解体，荆罪归隐，也就是说，这些奴印，是不被荆罪的律法所承认的。” “去除奴印，对我来说只需要一杯荆罪圣水。”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所以诺雷，如果我去掉了你们的奴印，你们，敢反抗吗？” 诺雷张大了嘴巴，他的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脸上的奴印上。 这是兽人的耻辱，不只是他，每一个兽人在刚刚被烙上奴印时都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冲破人类的奴役再次回归自由，但漫长奴隶生活和填满生活的鞭打、羞辱、饥饿已经让他们不敢再对去除奴印抱有丝毫的幻想。 可现在。 有一个人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他能去除自己身上的奴印，让他不再做一个奴隶... “大师...可是...您是人类。”诺雷喃喃开口道，他表情呆滞，仿佛自己还置身于梦中，这个高大的虎人眼角竟是挂上一滴泪珠。 第一百八十六章:计划的第一环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荆囚声取出一瓶荆罪圣水往手上倒了少许，诺雷见状连忙配合着蹲下身子。 当沾着圣水的手掌轻放在自己脸上时一股灼痛随即传来，就像当时那奴印刻在脸上一般，诺雷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平日被奴印压制的灵魂和身体正在变得轻松。 ...但轻松的有限。 掌上的圣水耗尽，诺雷脸上的奴印也只是变浅了些许，如果不拿着火把或灯在旁边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大师？！”诺雷下意识地看向荆囚声手中剩下的圣水，眼中满是迫切和渴望，想来如若不是荆囚声平常的善举，怕是这头大老虎还真有可能直接出手抢夺。 “现在不是时候。”荆囚声说道，“诺雷，你仔细想想，如果我现在去除了你身上的奴印，你该怎么活下去？” “留在这，没有奴印他们会把你活活打死，逃出去，好，就假设你能逃出去，在如今的沃伦大陆你又能逃到哪？到处都是人类，远离人类你有没有能活下去的火源，所以不要心急，现在去除奴印，只是在逼你去死。” 听到荆囚声说的话这些，诺雷也迅速冷静下来，他站起身子连续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荆棘大人您说的对，我会忍耐的。” “那...荆棘大师。”诺雷咽了口口水，到底是兽人领主，荆囚声说了这么多他也大致猜出了荆囚声的想法，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和期待感从心中悄悄升起，他绷紧身体，问道：“你想怎样才能去除我们兽人身上的奴印呢？” “...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荆囚声轻声道，“创造一个所有凡人都不会再被奴役的地方。” 诺雷明白荆囚声的意思——起义，推翻威廉领主的统治。 诺雷咽了口口水：“这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事，武器，人力，还有计划，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准备。” “武器我有办法解决，起义也不是现在就要进行，至于人力，到时候自然不会只有你们兽人出力。”荆囚声说道，“诺雷，我另外还想确认一件事，人类，你是怎么看待的。” 荆囚声拍了拍自己的荆罪神袍：“我问这个问题，是以人类的立场来问的。” “毕竟，我也不想我洗去了兽人的奴印，结果却换来了兽人对人类的敌视和屠杀，这一点，必须说清。” 看着严肃的荆囚声，诺雷明白对方这是在将自己摆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和自己对话，既不是以人类看待兽奴的视角，也没有半分同情。 这才是诺雷想要的。 兽人，不需要同情。 “那些劳奴和我们的生活一样痛苦，而且，荆棘大师，诺雷是不会忘记将要去除我们身上奴印的人是一个人类” “所以对于压迫，奴役，杀害我们的人类，我们必须清算，荆罪在上，不可能有人做了恶事而不受惩戒，但对于平民，帮助过我们的贵族，还有同样被压迫奴役的劳奴，我们兽人将将其视为同胞。”诺雷庄重说道，“以兽人诺雷之名起誓，地母见证，信仰荆罪见证，兽人绝不背信弃义。” 这正是荆囚声想听到的。 “很好，那接下来，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吧。” “洗耳恭听。” 荆囚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康仑领的地图铺在空无一物的地上，一人一兽就这么蹲在地上。 “等工期结束之后，你们这些兽奴大部分都会被送回到原属的奴隶主手上。”荆囚声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测，但被施行的可能性很大。” “在威廉原本的计划中，大部分兽奴本来就是用一批死一批的，但现在我以检测荆罪信仰是否正常为理由保下了你们，今年粮食歉收，威廉不可能留这么一大群兽奴在主城里白白消耗粮食，所以有很大可能，他会将你们遣送回原本的奴隶主手中，重新成为代售的商品。” 在威廉眼中，这些兽人是荆囚声做信仰实验的选品，而且是兽奴，用完就杀只会让荆囚声‘实验’失败，留在主城也会消耗粮食并可能成为荆罪的势力，所以打散送回，威廉最好且唯一的选择。 “因此，以此为出发点，我会以观察为由留下少部分兽人送往采石场，其余大部分兽人被遣送回原本的城镇，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拟出一份名单，帮我统计出各个城镇都有多少兽奴。” 冬天没人会购买消耗粮食的兽奴，因此这些遣送回的兽奴大部分都会成为‘滞销品’，从而保证荆囚声对每一个城镇都有一定的掌握。 “然后再找出几个你能够信任的兽人，来承担各个城镇之间的联络任务，此外每个城镇遣送回的兽人自动组成一个小组并选出组长，荆罪圣水和武器会在时机成熟后送到组长的手上，帮助你们摆脱奴印并立刻控制当地。”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返回之后待命，对吗？” “没错，到时候我要联合的不只是兽人。”荆囚声说道。 “但这样做有点风险。”诺雷说道，身位前领主的他在此刻也展现出了自己的高瞻远瞩，“之前散播你的谣言的兽奴就是不稳定因素，不排除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出卖我们的可能，而且大部分兽人可能还没有起义的觉悟，只分配任务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计划开始了，但他们不配合的情况。” 说着，诺雷面露愧色：“而且大部分兽人其实并不信任我，说来惭愧，之前身位领主时我并没有有做出什么功绩，在位两年就吃了败仗被人类吞并领土，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战败的懦夫领主，大部分兽人其实根本瞧不起我。” “想让他们瞧得起你首先你要自己站在他们的身边。”荆囚声说道，“诺雷，平常领餐你都是第一个，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大部分兽人看你的时候还有面对前领主和血食兽人的恐惧，对吧？” “你有没有做个和康仑领主一样的事情？如果做过，那他们害怕你敌视你甚至瞧不起你也都是你该承受的，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真正的答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在荆囚声看来，奴隶制的社会大部分领主都难以摆脱剥削和压迫的身份，少部分领主能做到仁慈，但那也只是基于自身道德所施加的同情，不只是兽人不需要同情，被奴役的人也不需要同情，同情本就不是他们的命运，至于还有一些极少数的领主或许能做到一视同仁，能意识到领主制和奴隶制的不足和非人道，但这种领主...荆囚声暂且没有见到过，即使见到过，想来也会被其他领主排斥，甚至被剥夺领主之位。 是以荆囚声三言两语直直插入诺雷的心口，诺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回忆以往自己所做的种种。 半响后，诺雷才闷闷地开口道：“我可能和这的领主没什么两样...不怎么合格。” 他摸了摸自己昨天被抽烂的伤口，曾经他的手下也这样用鞭子抽过别人，而他将此视为理所应当。 只有身处其中，他才知道这一鞭子到底有多痛。 “如果你是以一个兽奴的身份说出这句话并真的有在悔悟，那我会很欣慰。”荆囚声说道，“总之你担心的那些就是我要在你们被领主遣送回地方城镇前所解决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诺雷看着谈起这些事情和往日里慈眉善目完全不同的荆囚声，最后诚心地低头应道：“我会谨记您所说的话的，荆棘大师。” 第一百八十七章:冲突 荆囚声掀开当做帘子的破布从窝棚中走了出来，黛莉娅连忙跟上荆囚声的步子，她回头看了眼兽人诺雷住的窝棚，迟疑着问道：“荆棘大师，他...真的能信任吗？” 荆囚声瞥了眼黛莉娅，目光带着几分惊讶：“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还以为黛莉娅会无条件的偏向自己的同胞。 “不排除一些兽人得到这个消息后会将其告诉领主来换取条件的可能。”黛莉娅低声道，“而且...他之前也曾是一个领主，很有可能是借机利用我们，如果您的计划成功，但最后却让他坐回领主之位的话，那兽奴和劳奴依然会被他奴役。” 荆囚声闻言愈发惊讶，黛莉娅这短短的几句话倒真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黛莉娅的脑袋：“放心吧，正因为他是领主我才会选择先把这件事告诉他。” 身位领主却被打为奴隶，这种身份的反差往往更加激烈，因此在所有兽奴中，诺雷的反抗情绪绝对是最高涨的，即使诺雷真的想利用自己借起义机会夺回自己的领主之位，客观条件的限制也只会让他的计划失败——这是人类领地不是他诺雷之前统领的领地，种族的复杂性导致一个兽人领主不可能那么容易上位，且与诺雷同出一领地的其他兽奴因为之前的败仗也不会答应诺雷重新担任领主，同样，身处人类地界诺雷只能依靠他这个人类出身的荆罪神官，诺雷既不能逐渐自己的势力，大环境又完全不利于他，若是其妄图夺位，怕是也要落个前脚上位后脚就被兽奴和劳奴掀翻了椅子的结局。 至于黛莉娅所说的诺雷出卖他的计划换区更优渥的生活条件...可能性不高，一个兽人在人类地界生活条件再怎么好也改变不了奴隶的身份，况且有这个可能的又不只有他诺雷一个人，还在主城休假的劳恩还要拍在前面。 事实上被背叛出卖这种事在所有起义中都是不可避免的风险，安于当下保住性命和奋力一搏大部分人总是会选择前者，因此荆囚声挑选目标时也会再三斟酌，至此若还是一直畏首畏尾，那还不如他现在就打包回到荆罪教堂，躺着等到威廉自己脑子抽筋把位置让出来。 不过为了让黛莉娅把心放回去，荆囚声还是伸出手亮出一道法阵：“你看。” “监听用的法阵，如果诺雷打算把这件事上报给威廉，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撤离此地。” 黛莉娅点点头，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反倒是荆囚声神情突然严肃。 倒不是他前脚刚走诺雷就准备背叛，而是劳恩。 他在和他的弟弟劳伦斯谈话，说的正是荆囚声密谋谋反之事。 只是荆囚声没想到劳恩开口居然这么直白，上来一句‘荆棘大师想要造反’，不止让劳伦斯愣在原地，就连荆囚声脚下也是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这小伙子这么会说话的吗？！ “...我没事，不用扶。”荆囚声松开下意识握着的黛莉娅的手说道，魔力运转，一道法阵在瞳孔中闪现。 劳恩的卧室随即出现在荆囚声的眼前。 “老哥你说什么？”劳伦斯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劳恩挠了挠头：“我好像又说错话了，不过你听的没错，荆棘大师想要起义。” “好的，我明白了。”劳伦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来到书桌前：“我这就给领主大人写信。” 荆囚声心中一紧，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好在劳恩及时拉住了劳伦斯：“我不是让你举报荆棘大师！” “我是来邀请你加入的！” 劳伦斯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神中震惊、到不解、到惶恐、再到恍然大悟，仿佛短短几秒就回忆过了自己的一生，他沉默了片刻，在信上荆棘大师的后面又加上了自己哥哥的名字。 并赋带一句话：“我的哥哥是被荆棘大师的邪恶秘法所控制，还请领主大人——” 劳恩冲上来夺走信纸将其撕碎。 劳伦斯回头看向劳恩：“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没有。”劳恩拉来另一把椅子坐到劳伦斯的面前，“我和荆棘大师非常需要你的力量，你的商会几乎遍布了整个康仑领的所有城镇，这对我们而言将是绝佳的通讯网，甚至我们还能借助你的商会完成对主城周边城市的控制，这样我们起义的计划直接就成功了一半！” “...好吧，我相信你不是在开玩笑。”劳伦斯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按着劳恩的肩膀，“你应该是疯了。” “我没疯劳伦斯，我在认真的和你讨论这件事！”为了证明自己和荆棘大师的起义计划的可行性，劳恩还接着说道，“荆棘大师已经计划好了，你看他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都待在庄园那边，他就是为了发动那里的遭受压迫和虐待的兽奴与劳奴。”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荆棘大师是真的在谋这里还有划着起义，那么哥哥你想过没有，一群奴隶，没有斗气没有魔法，甚至连像样的装备都没有，你告诉我，那群奴隶要怎么和领主大人的骑士团所抗衡，更不提这里还有希光教廷和智者学会，那里面的法师或神职随便拉出来一队就能屠杀了那些奴隶，你告诉我荆棘大师要靠这些奴隶去起义？！好吧好吧好吧，看来你和那位荆棘大师都疯了，都疯了！” 劳伦斯重新拿起一叠信纸，他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兄长，但刚才的内容却怎么也再写不出来，最后，他只能猛地一拍桌子。 劳恩看着劳伦斯，不得不说自己弟弟提到的那些事情让这几日陷入某种狂热的劳恩清醒了一些，但他还是试着开口道：“荆棘大师...说...说他有办法解决。” “他有办法解决？他一个流浪的苦修者，要不是领主大人施舍他连一座荆罪教堂都盖不起来，他能怎么解决？” 劳伦斯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他是能凭空变出来一堆普通人也能用的魔法神器？还是能让那些奴隶一夜之间全部变成高阶职业者？还是他自己就能强大到一个人把希光、学者协会全部压着打——他要真有这个实力的话他还要什么计划？！” “受够了我真是受够了，我的好哥哥，你平时做事说话难道就不能过一下脑子吗？就不能动一下脑子吗？！起义？！造反？！靠着一群奴隶？！我的天你知道自己到底再说些什么吗？！” “劳恩。”劳伦斯冲到劳恩面前拽起自己哥哥的衣领：“你现在告诉我，你说的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荆棘大师真的要带着你造反？” “...是的。”劳恩说道，“他给我看了很多东西，看那些采石场的工人，看那些是在工地上的劳奴，还有被克扣的一袋子粮食半袋都是石头的劳奴的口粮...” “所以呢？这有什么问题吗？”劳伦斯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奴隶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千百年来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到你这就看不惯了？那是奴隶的命！” “可是荆棘大师说...没有领主他们就不用做奴——” “够了！又是荆棘大师！”劳伦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要是有一天我们家也被打成奴隶，劳恩！因为你要起义的事被打成奴隶！那特么也是我和爸爸的命！因为你这个蠢到脑子都不肯多动一下的蠢货早晚都会把我们害成奴隶！” 劳伦斯猛地一推劳恩将其推倒在地上，他快步向门口走去脚步却又猛地一顿，他回头指着劳恩吼道：“劳恩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在和荆棘有任何联系，我现在就去找领主大人，我会跟领主说明，是他蛊惑了你，而你，因为你那该死的骑士的荣耀摆脱了他的控制并将这件事告诉我让我汇报给领主大人，我劝你最好记着我是怎么说的，然后就这样跟领主大人说！” “劳恩，你要是不想让这个家的所有人成为你口中悲哀的奴隶，那你就最好记住我说的！听到没有？！” 劳恩撑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弟弟劳伦斯，他的脸都因为惊恐而颤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自己总是一脸和善圆滑地游走在所有人中的弟弟如此愤怒。 第一百八十八章:话疗 “劳伦斯，你要是不想让你和你的家人以后成为你哥哥口中悲哀的奴隶，最好现在先停下来。” 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劳伦斯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瞪着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和劳恩之间的人影。 从木地板里长出的荆棘缠绕成人形并一点点化作血肉，随后荆棘散去，荆囚声缓缓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神袍。 荆罪神术·荆棘行军。 劳恩这边的开局实在有点美妙，荆囚声这是不过来不行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这两天身体还没调整好，我可以先做那休息一会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立刻冲出屋子逃到领主府，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不过你也看见了，我的能力能让我立刻远离康仑领，他们抓不住我，那最后就只能把火气撒在你哥哥的身上。” “现在，能冷静下来和我聊一聊了吗？” 劳伦斯咽了口口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回卧室，并在荆囚声的示意下关上了卧室的门。 “你是知道了我要去上报给领主，所以专门出现在这的？”虽然心中恐慌，但长年的经商经验也给这个年轻人积攒了不少处事的经验，他拉来另一张椅子坐在荆囚声的对面，并露出得体的微笑。 “没错，我在劳恩身上留下了监听和监视的法阵，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意外情况出现。”荆囚声说道，随后向劳恩无奈地笑道，“抱歉，这是一些...必要的防范。” 劳恩张着嘴眨着眼睛，露出一副受伤颇深的模样，显然是因为荆囚声的不信任和心生难过，反倒是劳伦斯，却是笑着摇摇头：“荆棘大师...您还真是做足了准备，看来是真的在为起义做准备。” “那是自然。”荆囚声说道，“言出必行嘛，况且我都已经拉你哥哥上船了，中途反悔和背叛你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呢，对吗？” 劳伦斯眼皮一跳，最后还是没忍住咬着牙说道：“呵，说的好听，若你真是在为我哥哥考虑，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拉他上船。” “这样吧，我们先不说起义的事，先聊点别的。”荆囚声说道，“对了劳恩，你去外面拦一下准备上楼的佣人，刚才你的弟弟声音太大了，就说...嗯...就说是你不小心打烂了他很喜欢的一个工艺品，所以不小心吵了一架，嗯，就这样。” 看着面带微笑安排着其他事情的荆囚声，劳伦斯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随时随地知晓家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而不待劳伦斯询问更多，荆囚声便再次开口道：“我可以先问一下吗，阁下的伯恩商会，每年能赚多少，一年又要给威廉领主上缴多少税金。” “...平均七万贝朗，上缴三成。”劳伦斯说道，也是露出肉痛的眼神，“但阁下若是想用更低的税金来劝说我加入你们的话，那还是免了，毕竟脑袋和安稳的日子，肯定要比更低的税金来的珍贵。” “确实如此，不过我还想说，你要交的税金应该不止这些吧？”荆囚声说道，“运输货物的关税，护卫费，城堡的打理费，还有手下人的工钱，这些加起来，怕是这一年下来，也就能留个不到一万的金贝朗吧？” “...那也足够了。” “是的，那也足够了。”荆囚声淡淡地道，“那你知不知道，威廉领主明年准备加税？” “我当然知道。”提到生意和税金的事劳伦斯也是面露难色，显然突然下发的加收税金的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而他今天突然回来，也正是因为此事。 “领主大人说是因为今年歉收，为了明年更好的开垦和防范魔兽，这些税金是必须的。” “那他有没有说过，即使明年过了，这税金也不会跌回去？” 劳伦斯张了张嘴吧，一时间没有接话。 他接管伯恩商会终究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除去今年外康仑领都没遭到什么天灾人祸，所以税金一直平稳，只有今年年底说是要涨。 “这点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他管理商会的时间比你长，应该比你清楚。” “所以呢？”劳伦斯不耐的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即使加了税我的商会也承担得起，而且我的生意...” “生意不会一直好的，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稳赚不赔，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呢？问领主借钱？”荆囚声打断道，“今年借明年的，明年还今年再借后年的，利息累积的越来越多，直到一两年的纯利润都赶不上，然后就只能卖掉商会填补窟窿，再用剩下的钱混吃等死撑几年贵族的脸面。” “劳伦斯，这就是康仑主城内大部分小贵族的一生，他们终其一生就只能爬到这个位置，然后等到暮年，再看着打拼的一切悄然流逝。” “劳伦斯，你们家族比别的家族幸运了挺多的，出了个你这么有...经商头脑的年轻人，所以这个时期可能回来的晚一点吧，可能是你的儿子？也可能是你的孙子？如果你的生意能这样一直红红火火的办下去，不赔一个贝朗的话，呵呵。” 劳伦斯咽了口口水，劳恩则看着自己的弟弟——这是他从来没了解过的，他对家中所有状况的了解都来自于弟弟的表情，劳伦斯开心时就是赚了，劳伦斯眉头紧锁时就是生意不好——不过这个时间总是不长，因为聪明的劳伦斯总是能想办法化险为夷。 “...你怎么不说了？”劳伦斯突然抬头看着荆囚声，而荆囚声则转过椅子，向窗外看去，看那些高低错落的城堡尖尖。 “嘘。” “我在想。” “...想什么？” “想今年会有多少落魄的小贵族将在这几天被赶出内城，或者直接被抄家打成奴隶。”荆囚声面露惋惜，也不知是在惋惜那些小贵族的命运，还是在惋惜伯恩家族未来的命运，亦或是在惋惜所有成为奴隶的、和即将成为奴隶的人的命运。 “不过应该不会多，领地内的势力分部就要发生变化，威廉不会做的太过火的，免得刺激到对自己还有用的人。” “这不可能！”劳伦斯突然喊道，“我们交了税金已经被领主封为贵族了！即使以后交不起税金也只是会回到平民的身份，但那生活也比一开始就要好上许多！我能在最靠近内城区的地方买一个小房子，我的父亲和哥哥都不会成为奴隶！” 荆囚声只是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劳伦斯，劳伦斯打了个寒颤，手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你们和领主签订的临时贵族条约的第四条，一旦成为康仑领的契约贵族，那就要在每年上缴年收入三成，切不低于一千金贝朗的税金，若有一年未能上缴，则契约贵族自愿上缴所有财产，包括自己的生命。” “每年，你以为是当贵族的每年吗？不，是你们余生的每年。” “被剥去贵族身份的第一年，你确实可以在外城区买一个小房子住下，事实上也有很多家族落魄后都是这么做的，然后在第二年...” 荆囚声嘴角勾起，眼神却没有一丝嘲弄，只有悲哀：“第二年，没有一家交得起一千金贝朗的税金，他们被抄了家，打为奴隶，而在一年过后，内城区里忙着往上挤的人们又有谁会去看一年前的落魄贵族呢？” “在今天的康仑庄园里，有相当一部分劳奴就是这样来的，我和他们一同劳作，他们也愿意告诉我他们是为什么被打为奴隶。” “所以劳伦斯，你觉得当我走后，你的余生会不会像那些人，就是你口中命定的奴隶，一样悲哀？” 劳伦斯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他知道荆囚声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已经踏入这命运中的第一环，而就在接下来几天，他或许会在一些贵族的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 荆囚声站起身荆棘行军的荆棘再次缠绕在身上：“当然，我说的东西你可以选择不信，如果你执意要去上报给威廉的话，那我只能祝你余生好运。” “或者，你可以选择来找我，我就在康仑庄园，和那些奴隶一起，我再跟你说说我是准备如何起义的。” 荆囚声话音随着荆棘一起落下。 劳伦斯劳恩静静地看着荆囚声消失的地方，每一个人心中都思绪万千。 第一百八十九章:父与子 劳伦斯猛地站起身走出了劳恩的卧室，他快步向自己父亲的书房走去。 桑普·伯恩，劳伦斯和劳恩的父亲，现任伯恩家族的家长，他已经是一位年近五十岁的老头，在沃伦世界，即使是在小贵族中五十岁也可以称之为高龄了。 而劳伦斯的父亲在两年前才将商会彻底交给劳伦斯搭理，能在年轻时靠着经商起家挤入小贵族的层次，又能这样的岁数打理商会这么久，也足以证明劳伦斯的父亲并不是目光短浅的人。 至少现在，劳伦斯还经常听取自己父亲的建议。 劳伦斯站在书房门前仔细整了整衣服，他最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仪态，才微躬身体敲响书房大门。 “进来吧，劳伦斯。” 劳伦斯推开书房的门，强撑起笑意说道：“我的父亲您还是如此敏锐，每次都能猜到是我。” 橙黄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书房，配合着白线指出的方格纹带着让人头晕作呕的冲击力，书房大门正对着窗户，房间左边是一排书架，但和别家贵族书房各式不同的是，桑普的书桌摆在右边墙角的位置，桌面正好在窗口侧面，或许是因为年轻时一些不太好的经历，他总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背朝向窗户。 而右边本该空下来的地方，则摆着一个画板和一些油画材料，以及一个女性人体雕塑，这是桑普从商会退休后养成的小爱好。 “哼，谁让你和你的哥哥总是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人雇到家里，一群不懂礼数的佣人敲起门来好像是来催账的一样，尤其是你的哥哥，他是把我书房的门当成骑士管理所里的训练木人了！”桑普没好气地说道，这个国字脸络腮胡，但已经长满白头发的老人放下手中的《魔法本源考论、让后辈成为法师要从自己做起》，他取下脸上挂着的单片眼睛，眯着眼睛看向劳伦斯的身侧。 “哈，原来刚才是看错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带着一个穿着白色贵族礼群的富家小姐来想我报喜呢，窗外那些爱情鸟又在瞎叫唤。” “父亲，冬天，哪来的爱情鸟？”再次被催婚的劳伦斯无奈地摊开手，“而且我已经尽力在找了，但大部分富家小姐都看不上您儿子。”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我的儿子可是非常优秀的，除非是她们把你和那个自降身份一心只想当骑士的蠢货兄长搞混了。”桑普吸了吸鼻子，裹紧身上的毛毯，“说吧，今天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劳伦斯坐到桑普的对面，“我听说...领主明年又要加税？” “...好像是这样没错，这段时间我都没怎么参加宴会，这事你比我清楚。”桑普说道，“不过既然已经冒出了这个消息，那不管领主想不想他都会加税了。” “那...加了的税之后还会降回去吗？”劳伦斯迫不及待地问道。 桑普在商会待的时间更长，经历了不少次领主加税。 但桑普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把不小心吃进嘴里的茶叶吐回杯子里。 ...有的时候，没有回答，就已经是最直接的回答。 劳伦斯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下意识地瞥了眼窗户，虽然从父亲的书房的窗户只能看到自家的花园，“那...如果有贵族交不起税金，然后欠了领主很多钱的话...那些贵族最后会怎么样？” “希光在上，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桑普连忙闭上眼睛在身前连点山下，“哦我的女神，请祛除我儿子身上因不慎言语落下的污秽，劳伦斯！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我说的是...别的贵族！”劳伦斯连忙回道。 “...是吗？”桑普皱起眉头眨着眼睛短促的喘息着，他的目光不断在劳伦斯身上来回骚动，最后才像一只老牛那样呼呼地咳嗽几声，“好吧，那应该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 桑普说这话时明显带着几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注意到这一点劳伦斯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揪了起来。 “不是你的生意赔了？”桑普再次问道。 劳伦斯连忙保证：“当然不是，事实上今年生意不错，这您是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 “只是...突然预想到了一些东西...父亲您说过的，做生意总是要从一个一里面看出二三四来。”劳伦斯脑子转的飞快地解释道，“今年加税...应该是有一些贵族...交不起税的，对吧？” “嗯——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追求那些家里明显要落魄的贵族小姐了，我想这段时间应该有不少女士都会放下矜持主动来找你，此类都要拒绝掉。” “...为什么？”劳伦斯直视着自己的父亲的眼睛，想要从自己父亲的眼睛中找出答案。 或者说...是通过他的眼睛确定自己的答案。 “总之听我的就对了，我会害你不成？！”桑普的声音猛地抬高了几分，“反正不管你预见了什么，劳伦斯，只要你按我说的，能傍上我给你的名单里的女士其中一个，我们家族就不会发生你预见的那些事！你明白了吗？！” ...现在劳伦斯确定了。 他的父亲桑普和他一样，正在恐惧荆棘大师口中的未来。 劳伦斯咽了口口水，他试着向往常那样勾起嘴角露出体面合适的微笑，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却都是笑不出来。 最后，他只能抽搐着嘴角，回道：“我知道的父亲，我一直都在做。” “父亲，我去找我一下我的哥哥，这次回来我给他带了礼物还没来得及给他。” “...去吧。”桑普低垂着眼睑，语气含糊每个单词连成一团。 而在劳伦斯离开自己的书房后，包着毛毯所在床上的桑普才抬起眼睑重新带上眼镜，拿出一张信纸和一张笔。 “尊敬的领主大人...” 桑普在信上这样写道。 随后就把信撕成了碎片。 “...他们是我儿子。” 桑普靠坐到椅子上，喃喃着重复道：“他们是我儿子...疯了也是我儿子...”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钻过窗缝的冷风。 康仑庄园主宅，荆囚声的卧室中。 铺着深红黄色花纹的地毯被纤细的荆棘之藤刺出一个个小孔，它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缠绕成一株两米多高的荆棘之柱，鲜血从荆棘与荆棘的缝隙中渗处又凝聚在黑色的荆棘之上，最后荆囚声从中走出，抖落一身碎掉的荆棘碎片，那些碎片还未落地便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来找我没有？” “没有。” “那就好。” 荆囚声回头看了眼窗外，此时正是黑夜，窗外月光皎洁。 荆囚声暂时停止了对关于太阳和月亮发光的问题的思考，劳恩那边‘索尔的眼与耳’已经没了反应，想来这会他和他的弟弟都冷静了下来，至少这段时间，是不用担心劳伦斯去领主那里将自己给卖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荆囚声还是让黛莉娅提前回来和约翰偷偷收拾好行礼，稍有不对就立刻撤离。 “东西都藏好，别让打扫的佣人看到你们的行礼。” “放心吧大师，我和约翰都没什么要带的东西。” 每个人也就一两套衣服和荆囚声给他们的魔法武器。 荆囚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撤离只是一手准备，不排除劳伦斯最后偏向自己的可能，所以起义的武器还是要准备的。 荆囚声拿起桌上的燃气灯，打算先在远光上线前解决一下莉莉娅研发的武器遇到的问题。 “到底也算半个传说法师，希望我这点魔法知识能发挥点用处...” 第一百九十章:一个大胆的想法 根据黎远萌发来的消息，莉莉娅的武器不能立刻投入制造，主要就是因为蓄能的问题。 蓄能的问题解决办法不多，即使是自己和黎远萌提到过的火源石汽化技术，也都只是采用魔力供能这一个解决方式，顶多也就是火源石汽化技术成本可能更低罢了。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荆囚声觉得应该还有别的解决办法，而且这一解决办法还是莉莉娅的照明术强度控制开关给的灵感。 利用机关技术，给一个导体的两头设置不同的符文节点使其具有不同的效果，然后用类似班级的东西控制，扣下扳机开始蓄能，松开扳机导体前推嵌入前方法阵，配合导流节点释放，荆囚声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可行性。 ...然而荆囚声的想法很美好，但他脑海中的知识却还不足以支撑他将自己的想法化为现实。 “我去...关掉玩家施法辅助想释放一个魔法这么难吗...我连风刃都搓不出来了...” “...哦不对，是我傻呗了，风魔法现在处于禁用状态...” “好吧！火球术捏麻我也放不出来！我特么连符文节点都不会画！” 荆囚声咬紧牙关，还好，魔法符文节点大概也就是小学到初中的知识水平，自己自习一段时间掌握这基础知识应该是没问题的。 所以现在只能从基础知识学起来了。 接下来这几日，荆囚声不管上下线都将精力大部分投入到了魔法符文知识基础的学习中去，工地上的工作和食物的分发基本都交给了黛莉娅和约翰。 为此荆囚声专门为两人做了一套荆罪神袍和装备，有了这些东西，哪怕荆囚声没有亲自赶赴工地，那些监工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神袍意味着神权，原本是奴隶的两人此时穿上神袍便意味着他们的身份高于监工，为了避免两位小荆罪神官去荆囚声那边打小报告，加之荆囚声时不时的也会过来一趟，那些监工就更不敢对荆囚声的‘实验对象’轻易挥鞭。 至于荆囚声的学习进度...大概也就用了一两天的时间便将这些基础知识掌握了七七八八。 这东西就相当于数学的加减乘除和正负数计算，一个有通识基础的成年人一天就能学会，更不提荆囚声在现实与沃伦来回穿梭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支配，所以在一天内掌握这些东西到并不困难。 总之，至少不用担心自己拆个燃气灯就把自己给点了的事情发生了。 燃气灯的外形和结构非常独特，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赛博牛头，只是两个牛角尖尖成了圆柱，牛头状的托台和两根不知什么用的导管，外加牛头盯上的水晶灯，就是这燃气灯的全部组成部分。 荆囚声先是用魔力渗透仔细分辨了其中蕴含的魔法阵，并将其逐一记下，随后再利用魔力侵蚀让其中魔力全部逸散并破坏一些难以拆开的结构，当然，储存燃气罐肯定是要小心保护的，就算自己是传说骑士，荆囚声也不敢开着煤气罐的阀门贴脸去抽烟。 “两侧的圆柱管状物一个是存放火晶石用的，一个是排除废弃元素用的，难怪，燃气灯点多了之后总是觉得屋内干冽，应该是这用的火源石中掺杂着少量风元素导致的。” “嘶...单是这一点用火源石汽化做功能就不行啊，火源石其周围附带的元素驳杂不一，武器和普通的照明术又不同，要是用到武器中遇到什么元素反应造成反噬...那每一种元素都需要做一种预防措施，在不能工业化生产之前这和定制没什么两样...” 话虽是这样说，但并不妨碍荆囚声对燃气灯起了兴趣，他将水晶灯下的托台拆开，果不其然，托台内基本就是全火源石的汽化过程法阵。 先用分离法阵将火源石能源分层，魔力堆积与火晶石最下层，然后是火元素、驳杂元素最后是带着神圣气息的光元素，魔力产生反应推动火元素对上元素区产生冲击，通过十几个复杂的限制法阵迫使神圣气息进入水晶灯，驳杂元素进入废弃管道，然后在利用十几个复杂的限制法阵和重力法阵改造成的压力法阵将火元素与魔力压缩填充入燃气罐内，用六阶的防护法阵保护燃气罐延长器使用时间，这样只要在使用时按下开关，魔力与火元素冲出便可以完成点灯。 原理并不复杂，甚至那几十个十分复杂的限制法阵用导流节点可以轻松代替，但其中最难的却是重力转压力法阵，这是一个全新的东西，甚至想来怕是连莉莉娅都没有见过这玩意，而且应该正是它的出现，才让燃气灯得以诞生。 荆囚声‘咦’了一声，将重力转压力法阵单独取了出来仔细查看。 很有意思， 这个法阵并不是用符文节点组成计算得出来的，它内部的符文节点依旧是最为传统的三基础符文节点。 但它最奇特的地方在于其魔法结构。 它虽然只是一个三阶法阵，但使用的却是一个九阶的魔法框架。 也就是说，这个三阶的魔法模型中，容纳了九阶魔法才需要的符文节点数量！ 而且这些符文节点的排列顺序非常清晰，甚至在拆开、重组后已然会生效！ 这显然已经涉及到了那本笔记上的部分内容！ “再没有对脚下大地是一颗行星的理解之前，这个世界对重力和压力的理解也就是力的方向不同，重力是脚下产生的吸附力，压力就是头顶传来的压迫力，而这个重力转压力法术模型则是将部分重力转换为压力形成一个四周向内的力场，两者相互冲击互相制衡，从而使内部空间达成一个相对平稳的区域，这个区域用来储存汽化的火源石，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但荆囚声总觉得缺点啥。 这么稳定的压力，而且靠法阵形成的‘封闭’力场... 荆囚声隐约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把它的内部换成...爆裂法阵？不...不对，法阵需要魔力供能，这个法阵只产生压力...有了，把爆裂法阵植入火源石里，然后用重力转压力的容器包裹住...我焯？！” 荆囚声猛地起身推开窗户，一条荆棘卷起桌上的容器将其丢了出去，随后荆囚声爆头蹲防——只蹲了一半，一声剧烈的爆炸就在空中响起。 燃气罐炸了。 或者准确点说，荆囚声的自制手雷（开盖即爆版、杀伤范围大于适用范围版）炸了。 荆囚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自动魔法枪械没研究出来，但是自己好像搞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要知道火源石作为光源的提供能量，是不可能一次性释放出过多的能量产生这种规模的爆炸的，即使是没有经过希光祈福直接出矿的火源石，也是在周围迅速生成高温然后自己化为灰烬，想要产生刚才那种规模的爆炸，那只能是一车的火源石全部堆在一起。 但现在，只需要一个刻有重力转压力的法阵的外壳，它就能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火。 “荆棘大师？！刚才似乎有魔兽袭击了这里，你有没有事？！” 门外传来约瑟夫急迫的呼喊，还有他和手下卫兵嘈杂的脚步，‘嘭’的一声，约瑟夫推开了荆囚声卧室的大门，而荆囚声揉着还在耳鸣的耳朵才刚刚起身。 约瑟夫看着桌上散成一堆零件的燃气灯愣了一下：“...荆棘大师？” 他以为是魔兽喷吐的爆裂火球炸在荆囚声的头上。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荆囚声自己搓了一个爆裂火球顶在头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给憨憨黎远萌一点小小的学… “荆棘大师，您这是...”约瑟夫的目光从桌上的燃气灯和那条被炸断了一半的荆棘上扫过，便大致明白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什么魔兽袭击，是荆棘大师把燃气罐点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荆囚声拍了拍神袍的下摆，“没见过这种新颖的玩意，有点好奇就把它给拆开了。” 他挠了挠头，露出乡下土包子的憨笑：“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燃气罐就突然发热发烫，吓得我就把它给扔了出去。” 说着，荆囚声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后被炸烂的窗户：“还好还好，这要是在屋子里炸了...这威力我可吃不消。” 约瑟夫：“...”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荆棘大师您没事就好。” 虽然心里很想按着荆囚声暴揍一顿，但自知没有这个实力的约瑟夫只能把这个念头给咽了回去，他转身对身边跟着的管家耳语几句，让其令已经戒备起来的骑士团和希光教徒先行撤下。 “那这个灯...我该怎么赔偿啊。”荆囚声指着燃气灯问道。 “哦，一个灯而已，大师您不用放在心上。”约瑟夫摆了摆手说道，“稍后我让佣人再给您松一盏灯来，只是...大师您还是要小心点，这灯里面用的都是魔法配件，炸一下可不得了的。” 约瑟夫既不是法师也不是战士，对魔法的威力并不清楚，所以在他看来，能和魔法扯上关系的东西有这么大的威力也很正常。 荆囚声连连点头应是，只是他的注意力显然已经完全不在这里，而待约瑟夫带着手下的人走后，荆囚声也转头再次扑倒了自己的设计图上。 重力转压力的魔法阵配上爆裂魔法效果激活，一个二阶的火球进阶魔法却能在法阵与火源石的加持下居然能爆发出达到五阶魔法的威力，而且结合莉莉娅给自己的灵感，这东西似乎要比荆囚声幻想里的魔法枪械要更好解决。 “三外壳保护，第一层为普通的材料外壳，第二层为重力转压力魔法模型外壳，第三层则为冰之护佑外壳，最其中则是刻有爆裂魔法的火源石。” “从内到外的所有阵法，都在一条直线上留出空缺，随后用刻有填补符文的金属圆柱，通过按压插入完成法阵补全，火源石爆裂发动，冰之护佑做压缩延缓爆炸时间，重力转压力层增加爆破威力。” “冰之护佑只是一阶阵法并不足以抵挡二阶的火魔法爆裂术，但还是会因此损失部分能量，因此可以在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增加一些填充物，增加爆炸威力。” “当前难点一：重力转压力法阵过于复杂，不利于大批量生产，如果可以请对该法阵进行精简，我想以莉莉娅推算出来的众多新式符文节点完全可以缩减其中大量不必要的节点。” “难点二：使用魔法模型为一个一阶魔法和两个二阶魔法，必要材料为火源石和金属，目前生产成本依旧高昂，且最终造物粗略估算体积过大，并不适合单人投掷使用，需要优化。” “这只是我机缘巧合想到的一个思路，莉莉娅并不需要完全按照我的思路来，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直接尝试，稍后我会尽量搜集一些实验所需的材料，并交由远光送回。” 在画完设计图后荆囚声又立刻手写了一封信，然后便又忙起魔法枪械的设计图来。 这期间，荆囚声在某次抬头活动有些发酸的脖子时看到了桌边不知何时放着的一块干饼和一碗红茶，显然，这是黛莉娅送来的。 看到干饼和红茶后荆囚声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他看了眼窗外，不知何时暗夜已是再次降临，但荆囚声根本抽不出来时间休息，他只是把干饼掰碎跑到红茶里，等泡的够软后才一口气吞了下去。 ...还别说。 红茶泡馍馍还挺好吃的。 关于魔法枪械的设计，荆囚声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尤其是这段时间自己学过魔法符文节点的基础后，就越发意识到自己最开始冒出来的想法有多难以实现。 就拿他画好的第一份设计图来说，单是最后的成品体积就有可能赶上了一辆马车，但射出来的魔法威力却只有二阶。 这就相当于自己费尽心里造了个坦克，不能开，只能在后面推着，然后手臂粗细的炮管还只能射0.45。 主打一个抽象。 “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来啊。”荆囚声看着被自己画了一个叉的设计图，想了想还是将其先装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想法和思路，他荆囚声既不是天才也不是气运之子，能机缘巧合的发现手雷的异世界平替都已经是走了大运，要是能在一天内把魔法枪械的问题也给解决了... 也没人能给他发个锦旗或者勋章什么的┓(????`)┏ 正好这会黎远萌在线上，荆囚声便给她发去消息，一起登上玩家大厅。 黎远萌看着荆囚声递来的设计图，一时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很抽象？”荆囚声心虚地问道，毕竟黎远萌从看到设计图后就陷入了沉默。 “是...挺抽象的。”黎远萌喃喃道，“不过不是说你画的不专业...我特么完全看不懂！” “你是怎么把这玩意捣鼓出来的？你知道什么是符文节点吗？你知道符文节点要怎么才能构筑出一个魔法模型吗？！” 荆囚声在黎远萌迷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知道啊。” “我这几天把这个世...游戏的魔法与符文的基础给学了学，还挺有逻辑的。” 黎远萌：地铁，老人，手机·jpg “你闲着没事干学这些东西干嘛？”黎远萌眉头几乎皱成一个疙瘩，“这东西很好学吗？两天能学完？我怎么完全看不懂？” “就小学知识吧，还不是为了起义做准备。”荆囚声耸耸肩，但语气里满是以学霸自居的嘚瑟，“现在武器紧缺，就莉莉娅那边算是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方案，我要是想早点把这方案变成现实那可不就歹学习点魔法基础，不然我只能在旁边干瞪眼等着莉莉娅自己想出办法来。” “就当是我为了早点攻略游戏做准备了呗。” 黎远萌嘴角一抽，从荆囚声伸出大拇指：“行，你牛逼。” “玛德，亏老娘我白天在局里忙你的事忙的团团转，你倒好，一门心思全扑游戏上来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在逃组员 “如果你真这么闲的话，不如帮我分担一些工作。”黎远萌虚着眼盯着荆囚声，“你知不知道老娘我为了审那些暗火组的成员都快熬秃了，要不你行行好，直接自首了，我们大家都轻松好不好？” 荆囚声当然知道黎远萌说的只是气话，但还是回怼道：“好啊，那李庆霄你来抓？” 黎远萌冲荆囚声伸出一根手指：“法克鱿，臭弟弟。” “诶，忙，都忙，忙点好啊。”荆囚声伸了个拦腰，“现在检查组，警察都在忙，我才有机会再召集点人手回口血不是。” “不过我记着警方不是增派了警力吗？怎么还突然人手不足了？” 说起警力不足这事黎远萌顿时想起来一个案子，她囫囵咽下嘴里的糕点问道：“嗯，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件事。繁茂路那边是不是你的地盘？” “是。”荆囚声点点头，“怎么了？” “那边最近发现了两具尸体，女的，奸杀，碎尸，身上财物被搜刮一空，是不是你的人干的。”黎远萌盯着荆囚声，“剩下的警力组了一个专案组正在调查这件事，最早的那个可以追溯到二十天之前。” “如果真是我的人干的...我自己都会先清理了门户。”荆囚声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而且繁茂路...上次暗火组幕首会议我损失了几乎一半的人，这里说是我的地盘，但最近我手下应该都没人去过那儿...等等！” 荆囚声猛地一拍脑袋，咬着牙道：“我知道是谁了！” “谁？！” “之前鹿城跨河大桥的事你知道吗？我的手下里有一批过于激进的分子，认为我应该和别的幕首一样把产业扩的开一点，所以我就想借机把他们给处理了，但是你也知道，后来让他们跑了。”荆囚声阴着脸说道，“当时...绑架你和我表妹的就是那批人。” “你怀疑是那些人动的手？证据呢？” “没有，但可能性很大，我的手下一直逼迫的很紧，没有经济来源他们做出这种过激的行为并不意外，而且...那里是我来时势力最初扩展的地方，也是我的势力最大的地区，所以...可能我们在搜查的时候过度将重心放在这边，让他们找机会溜到了新城区。” “所以...严格来说那些人就还是你的手下了？”黎远萌眯起眼睛，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场。 荆囚声呼吸微微一滞，已经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立刻下线准备转移。 “等警方找到线索展开追捕时，你最好也出点力，早点把那几个毒瘤抓起来。”黎远萌垂下眼睑说道。 荆囚声松了口气：“那是自然，二十天之前就有受害者...居然现在才发现，是我和我的人疏忽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许前辈一直反对你借用暗火组的势力了，一群自诩正义汇聚起来的社会蛀虫，除了干一些违法犯罪的勾当还能干什么？”黎远萌秀眉紧蹙，“说实话，这段时间我审了不少暗火组的成员，黄赌毒那些畜生是一个不少，现在就连你的手下也有这种人，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你做的到底对不对了，为了抓李庆霄和暗火组合作，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在驱狼吞虎。” “那你应该想多了，李庆霄才是那个老虎，就算是和暗火组合作我这也只是螳臂当车罢了。”荆囚声低声道，“而且...暗火组一开始也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那个年代腐败的事比之现在只多不少，就是暗火组的成立才极大的缓解了这一症状，政府监管银行收回烂尾楼也是那时期展开的。” “我不是那个年代的人，那些我也只在书上看到过，要暗火组以前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荆囚声眨了眨眼，最后深吸一口气回道：“大概...还是因为权力吧。” 黎远萌闷闷地看着桌前的果酒，沉默了片刻后将其一饮而尽。 “还想着睡觉前上游戏休闲一会，结果现在好了，又生了一肚子气，根本睡不着。” “我先下线了，在整理一下案件文档，希望接下来几天我能看到那几个畜生落网的信息。” “...不举报我？” “...至少李庆霄是真的该死。”黎远萌说道，回头瞪了一眼荆囚声，“再招收成员的时候眼睛擦亮点，别什么烂货都往手下收，不然到时候只会害死你。” 荆囚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黎远萌很快便退出了游戏，当然，她下线前还不忘回了趟落日领把荆囚声的设计图转交给莉莉娅，这之后荆囚声也和黛莉娅回到现实世界，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这么晚...画了两张图就用了一天吗？”荆囚声打了个哈欠，差点被自己的口气熏晕过去。 “黎远萌那家伙...应该是不会举报我了。” 在荆囚声看来黎远萌是一位非常值得信任的同志，虽说是官二代出身，但上能满山放羊下能如田插秧，除了一手烧的和莉莉娅一样好的克家菜外几乎没什么缺点，刚才发的脾气，想来也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见了不少暗火组的黑暗面后内心压力过大罢了。 但荆囚声相信黎远萌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心态，她可不是见了点黑暗就只会坐在地上哭的娇弱女生，甚至如果不是自己已经退出了检查组走了一条极端的路，黎远萌再见多了李庆霄的案子不告而终后怕是也会选出和自己一样的路来。 ...不过还是要邱煌打个招呼让他照看一下黎远萌，免得那妮子自己给自己太大压力，先把自己压垮了。 随后，荆囚声便联系上了陈锋。 “跨河大桥那几个逃走的组员，还没下落？” 已经躺倒床上的陈锋是真没想到快半夜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回打电话来问这事，以至于荆囚声话音落下后他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话，直到一声咳嗽自电话里传来，陈锋才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信息。 有一种周末晚上休息老板突然打电话问工作进度的美。 陈锋清醒过来，接回电话支吾着回道：“没...还没有...” “上次折了不少兄弟...曲文那边还有一组保镖，实在抽不出来人手了。” “...嗯，警察那边有一个案子，繁茂路连环奸杀碎尸案，很有可能是那几个人被咱们逼急了动的手，你让下面的人在这附近多留点心，当然不排除他们已经转移的可能，如果有消息立刻把他们做掉。” “手段可以残忍点。”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寒意陈锋突然打了个冷颤。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从自家老大的话里听出如此...残忍的杀意。 虽说荆囚声手上已经有不少人命，但他似乎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几个人死。 没错，就是迫不及待。 陈峰知道，肯定是那几个人所做的已经触碰到了荆囚声的底线。 今夜陈锋再无睡意，他立刻起床准备联系自己的手下，一旁熟睡的妻子也睁开眼睛发出不满的梦呓，陈锋连忙把灯拉上，抹黑穿上衣服向门口走去。 “又要出去？” “...嗯...烧烤店出了点小事，我过去解决一下。” “嗯...那你可千万小心，可别又让人给你腿上来一下。”妻子翻了个身，背对着陈锋。 “放心吧，没闹事的。” “早点回来。” ... 今晚同样没有睡意的不只是陈锋，还有黎远萌。 从游戏退出来后她就做回到了电脑桌前，桌上对着的文件主打一个乱中有序，电脑没管，屏幕一开就是一个被捕的暗火组成员的身份信息，她打了个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便准备继续工作。 恰好敲门声响起。 “谁啊？”蹲在电脑椅上的黎远萌吼着回道。 “我，老邱。” “我焯你现在过来干嘛？几点了？！” “晚上睡不着，想找人喝两杯。” 蹲在电脑椅上的黎远萌歪着头愣了一会，随后又傻呵呵的笑了起来：“是荆囚声让你来的？” 邱煌摸了摸鼻子：“...嗯，他...那啥，说是担心你压力太大出什么事，让我来看看。” 黎远萌起身拉开衣柜，随便找了件还算干净的外套套上，这几天太忙，以至于衣服换了都来不及洗，不过黎远萌想来不怎么在邱煌和荆囚声面前注意自己的形象，她把头发随便一扎，就冲到门口把邱煌放了进来。 这会邱煌还正拿着手机应付自家媳妇的查岗，黎远萌直接在旁边吼了句‘嫂子好’，差点没把邱煌的魂给吓出来。 而黎远萌已经抢走了邱煌手上装着小吃和啤酒的袋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第三个目标 邱煌换上拖鞋来到客厅，黎远萌已经把小吃和啤酒都摆在了桌上，自己先咚了半罐。 “你今天去找荆囚声了？”邱煌问道。 “不是，睡前玩游戏的时候碰到的。”黎远萌说道，“聊游戏的时候聊着聊到了最近的连环奸杀案上，可能是他之前手下的人干的...我就...心里有点不好受。” 邱煌眉头一挑：“怎么，不想看到他跟那些暗火组的成员一样，也沦为一个黑恶分子。” 黎远萌点点头，拿起的鸭肠又放了回去：“我感觉...他似乎已经有点往哪个方向偏了。” “他现在对人命好像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就像是...虱子多了不愁的那种感觉你懂吧？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可能杀了人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解决，是看我，揣测我会不会去举报他。” “...这不是很正常嘛？荆囚声目的性一直很强，要是你真把他举报了，他这些年的心血不就白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远萌挥舞着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感觉，直觉，他那态度让我很不舒服，就好像...” “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黎远萌放弃了解释，拿起烤鸭脖狠狠啃了一口。 “放轻松点吧，你也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天天加班的，一天能睡个四五个小时都算多的，再说，荆囚声手下的人那么多，他也不可能管好每一个人对吧，你看像咱们党，审核那么严格每年还是有不少混吃混喝的人钻空子走关系进来，暗火组那种底线更低的组织，里面就更是鱼龙混杂了，要我看啊，他发展到现今阶段，手下没沾黄赌毒，也没碰高利贷，老荆已经很不容易了。” 黎远萌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可能确实是我...太想当然了吧。” 邱煌俯下身子看去，‘诶嘿’一乐呵：“呦，哭鼻子了？” “放屁，老娘辣的！你看什么看啊！不许看！”黎远萌毫无攻击性的骂骂咧咧地叫嚷道。 “诶，哭就哭呗，都一起工作好几年的老同志了，你什么德行我比你爸妈都熟，放心吧，我不告诉荆囚声。” “...你和他都是混蛋。”黎远萌小声哼唧道。 邱煌喝了口啤酒，看着黎远萌勾起嘴角，眼中流露出看自家妹妹一样的宠溺目光。 他是知道黎远萌这段时间有多辛苦的，每天都在忙着审那些被捕的暗火组成员，工作量庞大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清理掉所有不利于荆囚声的蛛丝马迹，每天的吃喝睡觉都在警局的审讯室和档案室里，就差上厕所也带上笔记本，好不容易快帮荆囚声处理好了尾巴，结果回头一看，那哥的手下奸杀了两个人。 黎远萌向来眼里容不下什么沙子，她能放下心中芥蒂协助荆囚声已是做了很大的心里工作，这事一出，对她的打击确实不小。 而且邱煌相信，即使黎远萌替荆囚声处理好了尾巴，一些能威胁到荆囚声的关键资料在她那里肯定也是有备份的，如果荆囚声那一天真的变成了和那些暗火组幕首一样的货色，黎远萌也肯定会把这些证据拿出来，亲手把荆囚声送进去——哪怕这样她自己也会彻底崩溃。 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进了组就要和友情亲情划清界限，哪怕平时嘴上说着同志战友，手里却总还是有一把枪要指着彼此，可及时如此，他们所面临来自工作与家庭的双重压力也绝不会少，就像邱煌自己一样，升了官之后媳妇娘家就一直明里暗里想让他帮老婆的弟弟在里面谋个油水不错的官职，自己虽说可以视若无睹，却也害得老婆和娘家闹得不怎么愉快。 清者自清说着容易，然而现实往往是清者难清。 那边的黎远萌发泄够了之后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水。 “明天帮我请个假。” “没问题，工作都忙的差不多了。”邱煌说道，他在那边负责牵制最近新来的检察官，工作可以说都是黎远萌一个人做的。 “一上午就行，我补个觉，下午我把资料归档，这案子就算是结了。” “不用那么急的。” “我不想把工作拖到假期。” 邱煌看了眼日期。 确实。 明天要是把工作弄完的话，后天就正好是周末双休。 ...如果他们有双休的话。 “还有连环奸杀案。” “...焯他么！” ...... 最近陈哥三人又换了个地方。 上一单做完，陈哥和小王捞了不少钱，单是那女的身上带着首饰销赃就买了两三千，这些钱可是让哥仨逍遥了好一阵子，天天大鱼大肉美酒没少过。 结果就是放纵过度，忘了留一点买材料的钱。 “就剩三百了。”陈哥把剩下的钱扔到桌上，有些心虚地瞥了眼老朱，“你看看，能买多少东西？” “能买多少东西？哼。”老朱不屑的哼了一声，肥硕的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肥肉和老旧沙发积压着发出吱呀的声响。 “能去街上买个便宜的鸡。” 眼看陈哥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小王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摆着笑脸说道：“哎呀，不就是钱嘛，这事好解决嘛不是，咱再挑个晚上出去走一遭不就行了，诶我跟你说，我昨天发现个好货，那身材那样貌，这个！” 小王比了个大拇指：“而且就我观察啊，那女的是独居，身上用的穿的也不便宜，绝对符合咱们滴目标。” 陈哥和老朱瞥了眼突然就喋喋不休说起来，仿佛陷入某种狂热的老王，随后两人相视一眼。 上一个是小王动的刀子。 他这应该是上瘾了。 “说起来...咱们已经做了两个是吧？尤其是上一个，姓荆的那手下似乎没什么动静啊？条子反应都比他们快。”陈哥试探着说道。 老朱也是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阴着脸思考着：“会不会是之前暗火组幕首会议的缘故？” “...怎么说？” “我听说顺德大酒店那边搞出了不小的的动静，端了个窑子窝，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姓荆的那一次这进去了不少手下，所以才没工夫搭理我们？” 小王闻言眼睛一亮：“那我们还等啥啊？这不赶紧多做两票？” “你闭嘴！”陈哥喝了一声，迫于陈哥的淫威小王只能缩了缩脖子。 “要真是这样，那还真说得通？”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老朱说道，“赶紧把那玩意修好了，咱们干一单大的，然后趁姓荆的那小子没工夫管咱们，咱直接离开鹿城，去投奔别的幕首。” “那我说的那个目标——”小王连忙问道。 老朱一拍桌子：“你特么急什么？就看上那一点破钱和女人了是吧，咱们干单大的，离开鹿城，你特么在哪不是潇洒？啊？到时候有了钱什么样的货色你玩不了？！” “就惦记着你那破钱和逼老二，到时候姓荆的缓过气来，你特么还能有好日子过？！” “诶老朱，你先别生气。”陈哥连忙说道，他指了指桌上的钱，“小王说的没错，咱还真歹干这一单，要不然就这点钱...不够。” “你放心，这次拿了钱肯定先给你把零件填上。” 老朱深吸一口气：“你们看吧，反正我就提醒一嘴，别忘了条子还在呢。” “这你放心，之前我没跟着来鹿城的时候没少跟条子打交道，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看前两次，他们一点证据都找不到。”陈哥随即保证道。 “那...陈哥？”小王迫不及待地盯着陈哥，手已经伸到桌子地下握住了刀柄。 “...带上刀，今晚咱哥俩再走一趟。” “好嘞哥！” 第一百九十四章:窒息 “这是第三个受害者。” 陈锋将受害者的资料放到荆囚声面前，过程中他的手都是抖的。 第三个受害者先于三个在逃暗火组成员出现在了荆囚声的面前，而现在，他们就在现场。 等他们赶来时目标已经得知消息事先逃出了这片待拆的小区，只留下那具处理到一半的尸体，荆囚声已经派了一部分手下先一步追出，而他自己则和陈锋留在现场。 绞肉机还在嗡嗡作响，旁边的铁桶里装着剩了一半的碎尸块，搅出来的血水和肉泥从出口流下装满了红色的蓝水桶。 自来到现场闻到那股血腥味之后，荆囚声的脖子就在隐隐酸痛。 荆囚声没有接过资料，他带着黑口罩和黑手套，迎着血臭味来到绞肉机前。 他第一眼看到了碎尸桶里的脑袋，被硫酸毁了容，但却依旧瞪着发黄残破的眼珠透过桶直直地盯着荆囚声。 就好像...害死她的是荆囚声一样。 荆囚声下意识松了松衣领，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自己的脖子，窒息感扑面而来。 呼吸困难，心慌，脑袋一阵一阵的眩晕，左肩上的枪口似乎也因为赶来时的激烈运动而开始作痛，咚咚咚的声音在脑子里敲响，荆囚声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一下子跳到了脑壳里，撞着自己的头盖骨。 要死。 真的感觉要死。 荆囚声挪开目光不再看那颗脑袋，转而看向不知何时仿佛变成了脑袋一般的绞肉机。 荆囚声瞬间绷紧了身体，他连续几次快速眨眼，直到面前那颗几乎和人一样高大的、被硫酸腐蚀的坑坑洼洼骨肉相间的脑袋重新变回绞肉机，他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试探着抬起手，拍了拍绞肉机的机身，发出‘嘭嘭’沉闷的声响。 是铁皮。 不是人脸。 这一刻，荆囚声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开口道：“这东西质量不错，骨头塞进去都没把机器卡坏。” 跟在荆囚声身后陈锋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扭头干呕起来。 “嗯。”荆囚声点点头，又拍了拍这台机器，“这玩意...应该挺适合那三位的，从头塞进去，两条腿还在外面蹬，应该挺好看。”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三个躲躲藏藏的人，是怎么弄来这东西的？” 荆囚声阴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成员：“负责这片区域的人，是谁？” 陈锋强忍着不适拍了拍手，两个暗火组成员随即压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荆囚声脱下黑手套伸出手，陈锋立刻把这男人的资料送到他的手上。 “徐佳宝，男，三十一岁，一年前加入暗火组，单身未婚，平常的爱好是...打麻将，难怪，他们刚才说抓到你的时候是在麻将馆里。” “闲来无事放松两把，放松两把。”徐佳宝满头大汗慌不择言。 “闲来无事？” “忙里偷闲！忙里偷闲忙里偷闲...” 荆囚声摇摇头嗤笑一声：“你还不如不解释。” “按规矩来吧，因为什么地方耽误了任务就砍什么地方，打麻将是把，左手大拇指砍了，慢一点，别伤着他别的地方。” 陈锋眼皮一跳，他看了眼荆囚声的侧脸，确定对方真的没有开玩笑后连忙示意手下赶紧动手。 一块碎布塞进徐佳宝的嘴里使其惨叫未遂，而他左手的大拇指还没砍完，整个人就晕过去尿了一裤子。 “我在想，我平常是不是对你们太宽松了。”荆囚声冷声说道，“连续两次，哦，三次，任务都出现了纰漏。” 荆囚声微微一笑：“在这里我先自我检讨一下，是我能力不够才导致的这一切，对不对？” 周围的成员低着头，没有人敢接一句话。 现场陷入令人恐慌的沉默中，仿佛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挂了一把斧头，而谁也不知道那斧头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好在这时之前派出去追人的兄弟赶了回来。 “报告幕首，发现目标。” 荆囚声嘴角一抽，扭头看向回来报信的组员：“人抓到了吗？” “没...还没...” “我要见的是人，他么不是一张空头支票！” 荆囚声的怒喝在楼层间回荡。 随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迫近组员直视对方，用近乎发疯似的恳求语气说道：“赶紧去抓他们啊。” 这一来一回的报信，除了浪费时间和人力，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前来报信的组员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荆囚声示意陈锋跟上自己，两人走向一旁的同时压低声音说道：“让人看着徐佳宝和他的父母，要是有反心就再剁一根手指寄给他母亲。” 陈锋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恶寒，但他还是点头应是。 荆囚声不是没下令让他处理过一些叛徒和组员，但不知为何，唯独这一次陈锋心中有一种几乎快要崩溃的惊慌感。 荆囚声再次走回到那绞肉机旁边，又一次和受害者对视。 “...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荆囚声看着那双被硫酸腐蚀了却依旧怒睁的眼珠，突然低声道。 “要是当时大桥上的炸药准备的再多一点，再安排几个杀手守在桥头岸边，他们就逃不出去了。” “或者我给的压力再大一点，搜索的力度再大一点，这样躺在绞肉机里的就该是他们。” 荆囚声晃了晃发酸的脖子：“调查清死者的身份，给她的家人准备抚恤金，这是我们该承担的。” “老大...您来之前就已经让这样做了。”陈锋小声回道。 “是吗，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嘶，啊...” 陈锋看着突然捂着左肩皱起眉头的荆囚声，连忙拿出一瓶止疼片递给对方，同时犹豫着开口道：“老大...” “我是不是...能力不太够...” 这三次行动失败，他也有很大的责任。 “确实不够。”荆囚声毫不客气地说道，推回了止疼片。 “但相比于其他的组员，你的能力算是最好的那个了。” 说着，荆囚声忍不住嗤笑一声，“陈锋，你忘了暗火组招收的都是什么身份的人了吗？f等公民，每个人一出生有了身份证号就能达到的等级，街上随便找个工作交两个月税就能升到e等，除了少部分先天疾病或有残缺的人，以及那些确实遭遇了不公的人外，其它的都是什么？拿着f等的低保混吃等死罢了，加入暗火组说得好听点是打击不公，然而实际上呢？都特么只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手下那些技术还是靠着关系找来强逼着他们他们才学的。” “真要是f以上的公民，谁会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来当人人喊打的暗火组？呵、也就是你愿意冒着风险跟着我了。” 听到这话陈锋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也是，我之前确实太软弱了，管理一个黑恶组织就该用一些激烈的手段，要不然他们就只会阴奉阳违。” 看着表情逐渐扭曲的荆囚声，刚刚松口气的陈锋再次感到一股寒意。 “荆囚...荆长官，你...你怎么突然这样了？”陈锋咧着嘴干笑道，一种恐惧感突然将其淹没，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黑的青年，他只觉得恐慌。 陈锋对荆囚声的称呼甚至下意识地换回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还是检察官时的荆囚声所用的称呼。 “什么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荆囚声眉头紧皱，“让他们把现场处理一下，把踪迹都打扫干净，还换个干活利索点的来负责这新城区，加强封锁，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那三个人的人头被塞进绞肉机里。” “...到底是我在那边待的太久，新城区这边还真有几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趋势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活下去只能靠奇迹 然而能被荆囚声想要设计除掉的老陈几人，还真不是那么好抓的。 荆囚声一直在现场等到凌晨，最后等来的消息却是他们再次漏掉了那三个在逃组员。 对此，荆囚声没有多说什么。 他之前立的威已经让那些人噤若寒蝉，要是再施加压力，怕是不少人就要触底反弹真有反心了。 让剩下的人清理好现场的踪迹后，荆囚声就独自一一人离开了这里，他甚至没让陈锋开车送自己。 荆囚声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从新城区到荆囚声住的小区足足要跨过半个鹿城，这一路走来荆囚声竟是一直走到了清晨天蒙蒙亮。 他这一路上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事情，可当真要让脑子停下来好好回忆一下自己想过的东西却又没了半点印象。 等晃过神来时，荆囚声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这一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挺累的。 大概是六七点钟，荆囚声推开屋门，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黛莉娅。 “...醒这么早啊。”荆囚声说道。 他走的时候黛莉娅已经睡下，而且事情比较特殊，所以这次他没有带上小狐狸。 “嗯。”黛莉娅‘嗯’了一声，像是春天的风在蒲公英上打了个滚。 荆囚声看了眼满脸倦意的黛莉娅：“...你昨晚就醒了？” “嗯...” “抱歉，我动静大了点。” 黛莉娅只是摇摇头没说话，荆囚声看着点着头昏昏欲睡的黛莉娅，犹豫了一下：“你一直在等我？” “嗯。”黛莉娅的目光落在荆囚声的左肩上。 “...这里很安全，而且我有人跟着，你不用担心的。” 安全...要真是安全的话上次怎么还有有人拿枪来杀你啊？ 黛莉娅吸着鼻子：“...可是你身上有血腥味。” “...不是我的，我没受伤。”荆囚声说道，随手脱掉外套转身进了厨房。 电气灶上已经熬好了一锅粥，本来想吃点速食面应付一下的荆囚声愣了一会，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没睡够的话就再去睡会吧，我吃点东西躺会进行，今天下午咱们再回沃伦。”荆囚声拿了个包子端着粥坐到沙发上说道，溜边呲溜了一口。 还是烫的。 黛莉娅没有起身，她只是抱着双腿蜷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显然是不看着自己把饭吃完她是不会离开的。 荆囚声：“...” 怎么突然有一种被老妈子盯着的感觉。 荆囚声也不催促，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吃着自己的早饭。 包子是肉馅的。 尝出味的荆囚声眉头一皱看向包子，只见包子里涌出了血水一张被硫酸泡过的脸正在鲜红的肉沫里看着自己笑。 荆囚声抬手把包子扔了出去，然后整个人贴在沙发背上，呼吸急促到似乎要把肺给喘破。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半个包子，仿佛眼中的世界就只剩下那个包子，全然没注意到旁边靠过来的黛莉娅。 “荆棘大师...您...”黛莉娅试探着把手伸向荆囚声。 “啊！” 黛莉娅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荆囚声扔到了沙发上，他一只手死死嵌着自己刚才伸出去的手，另一只手则卡着脖子，左肩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渗了出来。 荆囚声红着眼瞪着黛莉娅，卡着脖子的手缓缓用力，直到一声几乎力竭的轻声呼唤传进耳朵里，荆囚声这才回过神来，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重新可以呼吸的黛莉娅大口喘息着，她往沙发深处缩了缩，用一种荆囚声都难以解读的目光看着他。 本想道歉的荆囚声张了张嘴，他缓缓俯下身子，咬着左手手腕。 疼。 左肩的枪伤疼到身体在颤抖。 但似乎又不只是那里在疼。 如果可以的话，荆囚声现在很想大哭一场。 但他只是发狠似的咬着自己的手腕，不断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话。 “荆囚声！” “死的是那些无辜人！” “你有什么脸哭！” 腥甜渗入口腔，手腕的剧痛暂时盖过了肩上的枪伤，缓过来把一切全都按回心里的荆囚声试着起身，却几次都没能成功。 荆囚声想着，实在不行就在地上躺一会算了。 在那歇不是歇。 于是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 看着突然倒在地上的荆囚声，黛莉娅愣了一会后连忙起身冲到了荆囚声的身边。 他张着嘴似乎正在嘀咕些什么，在自己靠近后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这让刚才差点被荆囚声掐死的黛莉娅下意识心中一紧。 但很快这种恐惧就被荆囚声的异常冲散了。 黛莉娅把手放在荆囚声的额头上。 很烫。 泼点油能做电烤盘的地步...大概。 而且伤口似乎又裂开了，鲜血的腥味几乎盖过了荆囚声身上的全部味道。 不能让他就在这躺着。 黛莉娅试着把荆囚声拽起来，好在她是兽人，荆囚声虽然个子大但身上也没多少肉，黛莉娅很轻松地就把他搀扶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这次荆囚声的脑袋倚在旁边，黛莉娅终于听清了他的梦呓。 她侧目看着眉头紧锁的荆囚声...就当是在给自己道歉吧。 黛莉娅把荆囚声扶到他自己的床上，用冷水把毛巾打湿敷在荆囚声的额头上，随后拿来一把剪刀。 她要看看荆囚声的伤口怎么样。 黛莉娅对着荆囚声的左肩比划了一会，最后还是把剪刀返回去，转而脱去了荆囚声身上的衣服。 她不清楚伤口的位置，怕用剪刀不小心刺到伤口，而且... 那么好的一件衣服，剪烂真是太可惜了。 黛莉娅看着已经被鲜血渗透的纱布，犹豫了一下后抬手覆盖在伤口上，默念了几声祷言。 然而自己的神力并不精通治愈，况且这里是异世界，平时能控制一些微风就已经是极限，这一个法术下去，根本不足以治好荆囚声身上的伤口。 这一刻黛莉娅脸上终于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门口倒是有平常被用作快递收发的紧急通道，但黛莉娅依稀记得荆囚声似乎和那东西的发起者属于敌对关系，一时间黛莉娅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荆囚声塞到急救舱里。 “李庆霄，你别跑...我要抓住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抓住你...” 耳边再次响起荆囚声的梦呓，黛莉娅抖了抖耳朵。 懂了。 不能塞。 第一百九十六章:活着真好(21号请假) 好在是黛莉娅想起了黎远萌曾给自己留过电话，她找出自己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手机给黎远萌发去消息，得知消息的黎远萌和邱煌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还好只是低烧...”邱煌带了点降烧药，让黛莉娅弄水帮荆囚声服下。 “没想到啊，昨晚他还让我看好你，结果今天转眼他自己先绷断了。”邱煌低叹一声，“这枪伤怎么办？” “你去给我找点纱布，就是伤口开裂，死不了。”黎远萌捋起袖子说道，“大学当兵的时候跟军医学过两手，交给我了。” “能行吗？实在不行我找个医生...”邱煌心中发怵。 “放心吧，姐这技术，那是耶稣推销十字架，用过的都说好。”黎远萌嘿嘿淫笑着，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现在邱煌确定了，黎远萌是真有把握。 就是她可能会自己在这十拿十稳的把握上，填一些无关结果的不确定内容。 邱煌擦去额头淌下的冷汗：“病号...别折腾他了吧？” “安啦，我又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他不喝。”用身体撑着荆囚声的黛莉娅求助地看向两人。 可能是身体实在难受，荆囚声这会倒是不说梦话了，就憋着口气紧闭着嘴巴，强忍着不适。 按照平常的剧情，或许这会就应该由某位美女主动献吻，口对口喂药了。 但由黎远萌在，这种俗套的剧情也就没什么必要。 “让我来。”黎远萌接过杯子，一手捏起荆囚声的下巴微微用力。 于是荆囚声的嘴巴就非常配合的打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邱煌和黛莉娅似乎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下巴脱臼的声音。 “我焯，你别把他弄死了。”邱煌看着黎远萌把一杯水全部灌进了荆囚声的嘴巴，眼皮顿时一阵乱跳。 “死不了，他命大。” 现在没人能确定是不是黎远萌这姑娘在借机报复荆囚声。 味完药处理好荆囚声肩上的伤口，黎远萌拍拍手松了口气。 “行吧，小妹妹，现在能说一下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的吗？”黎远萌看向黛莉娅，一副审犯人的架势。 黎远萌现在也回过味来了，和荆囚声这么一个大魔头同吃同住，要说黛莉娅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纯良小妹妹，那可能性比母鸡飞上天拦截一发洲际导弹的可能性都低。 黛莉娅闭上嘴巴，谨记荆囚声平时的交代——绝不提起他工作的有关情况。 “...那我再把他的伤口拆开。”黎远萌伸手说道。 于是黛莉娅便把昨晚的经过大致交代了一边。 “...所以，重点是他昨晚半夜突然出去，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对吧。”黛莉娅简短地总结道，看着躺在床上的荆囚声眯起了眼睛。 她已经猜出了答案——荆囚声的手下又杀害了一人，而荆囚声昨晚就是为了处理此事，结果不知到怎么样，但看荆囚声这样子，想来应该不太乐观。 一旁的邱煌同样也猜测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扫过黎远萌和荆囚声，咬着牙抬手扣着下巴。 事情有点麻烦。 “先不回去了，就在这等他醒吧。”黎远萌说道，转身去到客厅。 ...... 而这一等，黎远萌和邱煌两人就是等到傍晚。 荆囚声眨着眼睛，缓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自己的卧室躺着。 睡了那么久的沙发，差点忘了自己卧室的天花板长什么样了。 荆囚声试着起身，但左肩传来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老老实实躺了回去，不过这动静也惊醒了趴在床边的黛莉娅。 小狐狸抬头看着荆囚声眨巴着眼睛，一副还没分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然后荆囚声就听到了黛莉娅喊出的让自己眼前一黑的名字。 “远萌姐，荆囚声醒了。” ‘嘭’的一声，卧室门被踹开，荆囚声看着站在门口的黎远萌，下意识抬手揉了揉下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在看到黎远萌后自己的下巴一直作痛。 “呦...醒了？” “...醒了。”荆囚声说道，用右手勉强支起身体，黛莉娅把两个枕头塞在他的背后。 黎远萌和邱煌一起走进来，看着黎远萌手里拿的笔记本，荆囚声不由咧嘴一笑：“看这架势，两位不会是想审问我吧？” 黎远萌抬眼白了一样荆囚声：“别装蒜了，你肯定猜出我在这等这么久是想问什么了。” “确实，不难猜。”荆囚声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老实说，头疼。 晕倒后一睁眼就看见这两个不好应付的角色，还谁来都待头疼。 “还需要我跟你复述一下早上发生了什么吗？” 荆囚声摇摇头。 听到黛莉娅喊黎远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无非就是自己回来后不知怎么晕了，黛莉娅把她和邱煌搬了过来照顾自己，然后两人一直等到现在。 他扭头看了眼窗外，夕阳西下——他俩这次摸鱼应该摸爽了。 黎远萌突然合上了笔记本，她上下打量着荆囚声：“荆囚声，我现在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有没有可能，在你晕倒的时候你其实就已经算到了我和邱煌要过来，所以其实你刚才早就醒了，一直没睁眼就是在装睡，思考怎么应付我们两个人。” 荆囚声闻言一愣，随后无奈地摇摇头：“那你可真是把我想的太夸张了，这又不是小说，我早上难受成那样子，是真的没空多想谁来救我这条狗命好不好？” “不过你挑的到是时候，我刚醒，还没好全，脑子都是蒙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不用摆出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老荆，我们又不是你的敌人。”邱煌说道，“我们需要知道第三个受害的情况，然后早点抓到那几个凶手，这样才能减少受害者，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抱歉，这一次还真不是。”荆囚声冷声道，“那三个人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他们一旦落网就代表着我彻底暴露，因此我不能让警察先抓住他们，你们懂我意思吗？” “...你想用私刑亲手处理他们，在警察抓到他们之前先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对吗？”黎远萌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荆囚声点头，没有否认。 黎远萌深吸一口气：“荆囚声，这种事...你之前是不是已经做过？” “做过。”荆囚声抬头直视着黎远萌，“暗火组归根结底是一个黑恶组织，什么都按你们这一套来，我早就落网判了死刑。” 黎远萌没有回答，她低下头避开荆囚声的目光，手中的笔记本不断打开、合上、打开、合上。 “第三个受害者的信息。” “王子欣，女，二十七岁，单身独居，职业为欣欣家装公司设计师。”这是可以回答的，荆囚声非常干脆的回道，“死于...奸杀，尸体被绞成肉沫，脸部用硫酸处理过，现在被置于新城区龙湖待拆下去，四号楼307号房，我已经清理过现场了，我们暗火组的和那三个人的线索你们找不到的。” “好，我知道了。”黎远萌合上笔记本。 荆囚声见黎远萌如此干脆的就选择罢手，他惊讶地挑起眉头：“这就结束了？” “嗯。”黎远萌扫了眼荆囚声，“希望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我随时有机会把你送进去。” 荆囚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证据就在黎远萌手上握着。 他故意的。 他之前的计划就是基于黎远萌会帮自己清理尾巴并保留自己的证据这一基础条件来制定的。 邱煌来回看着两人：“我说，那既然没事了，两位大可不必一直摆着张臭脸了吧？我还真以为你们两个一言不合就要分道扬镳了呢。” “哼，就是看他不爽罢了。”黎远萌哼了一声回道。 “我特么是真难受，刚醒过来，就被你俩当犯人一样审，我现在肩膀还是疼的。” 但其实每个人都知道，他们都在因为第三个受害者的出现可凶手迟迟没有抓到而内心饱受折磨。 “放轻松点吧，你们俩这次是真的把自己崩的太紧了。”邱煌说道，“今晚我请客，咱们几个就在老荆这屋子里小聚一餐，怎么样？” “我都行，走之前帮我打扫干净就行。” “呵？就你这猪窝，打扫跟没打扫有区...”黎远萌打量着荆囚声卧室刚准备嘲讽，声音就渐渐地低了下去。 这和她刚来的时候还真不一样。 窗户上不再是灰蒙蒙的一片，泛灰的窗帘也洗的干干净净恢复了本色，随处可见的饮料瓶罐都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衣柜的门都是擦过的。 再仔细回想一下，似乎客厅也比之前整洁许多。 忙完后自己只顾着躺在沙发上补觉了，全然没注意到荆囚声家里的变化。 黎远萌一时间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邱煌昨晚去过，是知道她家现在似乎比荆囚声家还乱的。 “嗯？怎么不说了？” “滚！” 【作者题外话】：白天上班，晚上整理修改下大纲，不好意思 第一百九十七章:黛莉娅:杀了你呦? “这几天你就不要乱跑了，要是伤口再开裂可不好处理。” 走的时候黎远萌特意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荆囚声还在嘴硬。 黎远萌见状也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呵呵，你要是真有这逼数的话也不至于晕在客厅里，让你的好妹妹费劲巴拉地给你拽床上去，你看看你那身架子，再看看她，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把你扶起来的。” ...那你可真是低估黛莉娅了。 当然，这句话荆囚声可不敢真的说出来，他只是点头应付着，气的黎远萌直接拉着邱煌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非常傲娇的丢下一句：“算了，谁乐意管你死活！” 荆囚声轻轻按了下自己的左肩，在察觉到疼痛后立刻缩回了手，他扭头看向黛莉娅，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会他的脑子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也知道今天早上自己的反应有多么过激，一夜未睡又受了不少的刺激，加之枪伤裂开，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尤其是把黛莉娅丢在沙发上掐着她脖子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荆囚声也觉得自己做的确实过分。 “那...啥，今天早上谢谢你了哈，我当时的状态挺严重的，要不是你把他们找来我可能真要出事。”荆囚声支吾着开口道。 这种情况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说起来，算上绑架那次黛莉娅替自己挡的子弹...她可是救了自己三次了。 自己欠了黛莉娅三条命，要是换成黎远萌或者邱煌，他们早就按着自己让荆囚声称他们为再生父母，也就这小狐狸，全然没有一点自觉，平常还是一副居人篱下的寡言模样。 黛莉娅只是抬头瞥了眼荆囚声，他倒不是还因为早上的事生闷气，只是在她看来这些都是自己该做的，也不知道荆囚声为什么要道谢，而且态度还这么正式，没怎么经历过这场面的黛莉娅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可在荆囚声看来，她这没有反应的样子明显就还是在生气了。 于是荆囚声以非常诚挚的态度和恭敬的语言，以及差点又把自己伤口扯到的九十度鞠躬，对黛莉娅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黛莉娅连忙扶着差点把自己折腾的又躺到地上的荆囚声。 “今天早上...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黛莉娅终于主动开口问道，“那时候你的反应好吓人，就好像...好像...唔...被污染迷了心智一样，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一样。” 荆囚声不由回想起早上吃的肉包子，他下意识地扫了眼已经被打扫干净的地面，就好像那包子掉落的地方还有粘稠的鲜血再顺着地板缝渗出来一样。 小狐狸爪子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荆囚声猛地回过神来眨着眼睛，地板上的血红消失了，他愣了一会，才意识到黛莉娅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倒是...有点像。” 荆囚声喃喃道，看着黛莉娅的眸子不自觉地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昨天晚上，我叛逃的三个手下害死了一个无辜路人，他们把她的尸体放进绞肉机里打成碎末，所以...我看到肉包子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想起了昨晚的事，还有受害者的脸...” 说完，荆囚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抱歉，我当时反应有点...过于激烈，不小心伤害到你了。” 黛莉娅松开荆囚声手腕，指尖缠绕的魔力随之散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怪你了，都是那些人做的恶事影响到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黛莉娅刚才说的第一句话的语气有点...奇怪？ 不过荆囚声还是下意识地接道：“不一样的黛莉娅，他们作恶是他们作恶，我自己没控制好自己影响到你是我的问题，哪怕我当时再怎么难受，那也不是我...掐着你脖子的理由，对于自己遭受的伤害不要这么容易就选择原谅，否则别人会以为你很好欺负的。” 黛莉娅闻言不有歪着头看着荆囚声的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生气？” 但她轻轻晃动的尾巴尖看起来可不像是还在生气的样子——虽然葛优瘫在沙发上的荆囚声并不能看到这一幕。 “当然，你能原谅我的话那是我的万分荣幸。”荆囚声眯着眼睛说道，语气中渐渐带上一抹倦意。 感觉身下的沙发很软，像是一团硕大的棉花，陷进去就不想再起来了。 要是这会能睡上一觉就真的是太好了。 荆棘大师这会应该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黛莉娅看着闭着眼睛眉头却依旧紧锁的荆囚声，她耳朵颤动着，趁着荆囚声还没有被睡意完全覆盖，问道：“以后我还是继续喊你荆棘大师吧？总感觉...荆囚声或是直接喊你很不习惯。” “你...开心...就好...” 荆囚声有气无力地回道。 黛莉娅看着躺在沙发上已经昏昏欲睡的荆囚声，准备将荆囚声扶到卧室里去。 但她刚把荆囚声的右手搭在肩上，荆囚声却又睁开了眼睛。 不能睡。 这是荆囚声脑海中瞬时浮现的念头。 随后他就看到了正仰头看着自己的黛莉娅，并感受到身侧的柔...并不柔软。 “...我看你睡着了，准备把你扶到床上。”黛莉娅很自然的开口道。 眼见黛莉娅情绪如此正常，荆囚声竟也在瞬间按捺住了自己躁动的内心：“没事，我不困了。” “在床上躺了一天，顺不着。” “好的。”黛莉娅松开荆囚声，背在身后的小拳头紧了又紧。 好气！ 在这边她本身就用不了多少魔力，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个安眠术还被荆囚声给忍过去了！ 话说他到底是怎么克制住安眠术的...明明在沃伦的时候他的魔力要比现在更加强大，可那时候他都没能抵挡住自己的安眠术，怎么在这里...反而免疫了？ 黛莉娅好奇地打量着荆囚声，随后就听到了荆囚声自言自语地嘀咕。 “不能再有第四个受害者了。” 荆囚声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的大脑迅速清醒过来。 “今晚是最佳的行动时机，昨晚我们的失败会让他们放松警惕，而我的人手已经把那附近的街区暗中封锁，今晚必须起网，哪怕把整个街区都掀起来搜一遍也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再跑一次...就会有第四个受害者躺在桶里看着自己。 确定脑子已经清醒后，荆囚声抬头看向黛莉娅：“你刚才应该没吃饱吧？” “那两个在这你也放不开，我再给你点个外卖。” “诶对了，说起来让你去陈峰那边打工来着，这两天出了点急事，他让我转告你先等两天。” “嗯。”黛莉娅点点头，随后问道：“荆棘大师，那你呢？” 荆囚声愣了一下，还不待他回答黛莉娅就接着问道：“要去抓你说的那几个叛逃的手下？” 荆囚声有点心虚的避开黛莉娅的目光——自己今天早上才晕倒，枪伤还没好全就又想着晚上出行动，要是让黎远萌那两位知道，等着自己的怕就不是黛莉娅这么温柔的质问了。 他们应该会一砖头把自己拍晕，然后拿身子把自己捆到穿上，除了吃喝拉撒一律不准下床。 但黛莉娅的回答是：“我和你一起去。” 她好歹还能用一点魔力，怎么说也能保护一下荆棘大师。 荆囚声其实先拒绝，这两晚自己正在立威，若是继续带一个手下们都不熟悉的女人跟在身边，怕是有不小可能被手下们误会并传播一些不好的谣言，这对于他在暗火组内的威信可是重大打击。 但黛莉娅像是事先想到了这一点一样，接着道：“我可以男装，电视剧里都这么演过，女人穿上男人的衣服别人就分辨不出来了。” 荆囚声下意识地想问问黛莉娅看的是哪个古装言情流水剧，但在目光扫过黛莉娅后，他沉默了。 说实话。 黛莉娅男装的难度并不大。 最多头发一盘带个帽子和口罩就齐活的事。 荆囚声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升起一股沉重的罪恶感，希望黛莉娅永远不要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荆门。 第一百九十八章:起网行动 荆囚声今晚必须亲自到场。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暗火组内能招收到的货色荆囚声自是清楚不过，上次幕首会议折的也都是自己平时信任度最高的那批人，剩下的有不少可以说是混日子的乌合之众，就像昨晚的徐佳宝，也是自己损失大量人手后陈锋不得不提上来的‘老资历’。 况且，自己昨晚才拿他杀鸡儆猴，怕是有不少人还不能适应自己突然激进的管理风格，所以，若是今晚行动自己缺席，怕是会有老鼠屎钻出来坏了一锅汤。 自己亲自坐镇，终归还是比在家里等消息要更安心一点。 说起来，陈锋也是见到女扮男装也执意要跟着荆囚声的黛莉娅之后问过，才知道荆囚声今天早上因为枪伤和生病的缘故晕倒过。 “老大你这真是太冒险了。”陈锋开着车的时候还不忘絮絮叨叨地说话，“枪伤还没好就又组织行动，要是有人正好在今晚动手...很危险啊老大。” “老大，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老大，你这...出来也太冒险了，而且今天中午条子才在那里封锁了现场，这时候行动附近肯定要警察，稍有不慎你就会暴露啊老大。” “诶老大——” “你今晚话怎么这么多？”荆囚声眉头紧皱，旁边的黛莉娅也是...还是面无表情，但想来四声道的她应该也不好受。 陈锋嘿嘿一笑：“这不是...昨晚你给的压力太大了嘛，吓得我也是心惊胆颤的，也不知道你昨晚是怎么了...” “结果今天一看，诶，老大还是那个老大，我这悬着的心可就放下来了。” 荆囚声冷哼一声——说的好听，老大还是那个老大，实际上的意思确实他荆囚声的大方向没有改变，这才是让陈锋最安心的地方。 陈锋之所以能死心塌地跟着荆囚声，其一因为荆囚声目标明确，也不像别的暗火组幕首抱着刑法天天钻研，在荆囚声没有加入暗火组之前，陈锋自己在暗火组里可以说一直都是被孤立的那一批人——以为是为了对抗不公才加入组织，结果进来了一看，这里面的人玩的不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玩的花哨。 虽然陈锋明白荆囚声的底线和为人，但就荆囚声昨晚判若两人的表现，他有一瞬间还真以为荆囚声打算以后行动要更加的‘不择手段’一些。 “昨晚的事情不得不做。”荆囚声沉声道，“幕首会议折的兄弟大部分都是咱们知根知底，有技术有能力也有底线的兄弟，要是换做留下来的这批人，他们被捕的时候怕是就把与我有关的信息全都供出来了，现在这批人留着，咱这暗火组的根底就不太好，后面招进来的人要是收起影响，不说沾上黄赌毒之类的吧，就和徐佳宝那样，成天混吃等死，那我在这鹿城也跟摆设没什么区别了。” “下点狠劲，镇住他们，我的计划才能展开。”荆囚声低叹一声，“这也是昨晚看到徐佳宝和第三个受害者后我才意识到的，这是我迟钝了，忽略了组内的思想问题，迫不得已只能先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嘿嘿，老大你昨晚那...那狠劲真不像是演的。” “本来就不是演的。”荆囚声声音一寒：“剩下那三个藏在我起山的地方，没人能发现就算了还连着奸杀了三个无辜路人，而我还要通过警察才能知道这消息，不杀了那几个玩忽职守的废物，还是我心慈手软了！” 昨晚熟悉的感觉再次从身后涌来，陈锋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开着自己的车。 黛莉娅则偷眼打量着荆囚声。 就从刚才两人聊的这些东西，再结合自己看纪录片和电视剧学来的知识，荆囚声在这个世界的形象在她心中大概有了定位。 “打开组内频道，我说下行动梗概，免得某些蠢货连行动前的计划都没有了解。” “是，老大。”陈峰说道，发消息让通讯与情报组的弟兄把频道打开。 可以说在现在的荆囚声身边，一直居于行动幕后的通讯与情报组是他为数不多的底牌了。 荆囚声带上耳机，等了片刻问道：‘行动预备组各组长，汇报人数。’ “一组，应到十人实到十人。” “二组，应到七人实到四人。” “三组，应到十一人实到九...十一人！” ...... 别说荆囚声了，哪怕是陈锋听到这实到人数也是呼吸一滞差点把车开马路牙子上去。 单单今天晚上一晚，以往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他们是遇到了一个遍。 未到的，谎报的，玛德谁的耳机背景音还有春天的哼唧声和催促声的，陈锋是真怕荆囚声这会再把伤口给气裂开。 好在荆囚声已经心有准备，他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让未到的组员乱做热锅上的蚂蚁。 “五分钟后我再查一遍，未到的，自己剁一根手指头，之后我会派人去检查。” “跑了的，我就找他的父母妻子或孩子，总有人能还一根手指。” 陈锋觉着荆囚声这语气...最后那句话不像是开玩笑。 总之，五分钟后人到的很齐。 “我说一下行动梗概，行动范围覆盖繁茂路、秦柳路、林道街和荷泉路，这四条街道合围形成的街区，行动人数共三一十四人，实到三百一十四人，将分成四个大组，四十个小组，进入街区进行封锁包围和搜查。” “...你们不会这会还没找准自己的定位吧？需要帮忙吗？” 要是让荆囚声来帮他们亲自定位的话，那他们的定位应该就是某某墓园了。 于是耳机里响起一大片慌乱的‘找到了’、‘不用不用’、还有跑步声。 “咳咳！咳嗯！”最后还是陈锋及时咳嗽了一声，才打断了耳机内的嘈杂。 “都记住！宣布行动梗概和计划的时候小组长之下的组员包括小组长，如无特殊情况无须回答！” 待陈锋说完之后，荆囚声才接着道：“二十八个小组负责外部封锁，十个小组内部搜查，两个小组负责搜索定位，哪个组该负责哪个工作，你们的组长和大组长都有交代过，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寻找目标，把他们逼出来。” 荆囚声说着，扭头看向车外。 夏天的八九点，天才刚刚暗下，路上的行人不少，而暗火组的成员便溶于这庞大的人流之中。 但荆囚声还是一眼扫出不少伪装成路人的暗火组成员。 “...十七组，我看到你们的人了，怎么伪装的？”荆囚声冷声道，“选的地方也是胡闹，左边的死角你们能看到什么东西？目标随便穿个背心就能走出你们的监视范围！废物！” “二十一组，右侧白面包车是视野阻碍，派两个人去过街天桥，弄点小东西在上面摆地摊，要是目标经过这里的话他必然会经过那里。” “四组...你们站那抽了几盒烟了？” ...... 大部分组员的伪装都不怎么合格，而目标的前几次行动也展现出了不俗的反侦察能力，用这些人来监视...就好像是在提醒那三个人——快跑！我们来抓你了！。 不过荆囚声本就没指望这些人能抓住那三个目标。 网，是用来收紧逼鱼的。 当网的空间越来越小的时候，里面的鱼自己就会急着跃出水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赶鱼 荆囚声并不担心他们的目标会顺着人流逃离自己布下的这张网，那些人都是用来惊动鱼儿的鱼鹰，而当受惊的鱼儿潜入水下时，深水处还有更恐怖的捕食者在等着他们。 新城区既然被荆囚声称为自己的起山之地，那他必然有控制这片地区的手段，比如说监控摄像，这里商家自备的摄像头有不少都是经由荆囚声的手下安装的，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芯片他们就能调用监控记录。 只是他们手里还没有警方那么先进的技术——只要把目标的信息照片输入就能自动筛选出所有监控画面目标出现的片段，并按时间自动推演出目标的移动数据，荆囚声的手下能做的也就只有盯着监控画面一个个的去看，而且时间不能太长，以免留下过久的调用记录而被警方察觉。 但对付那三个早就该死的人来说，够了。 根据昨晚其中两人逃跑的路径，荆囚声其实已经可以锁定他们藏身的目标小区，相比于四条街道形成的街区，这个范围无疑是要小上许多的。 但包围圈小并不意味着效果就会好，首先是场地问题，如果在小区内施行抓捕的话很有可能会被那几个人拖延到时间等到警方到来，而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还没清理掉这几个渣滓，行动的组员和目标就会被警方以民事纠纷的名义请到局里喝茶，这就不是荆囚声想看到的了。 其次就是对方的配置了，上次劫持黎远萌和黛莉娅的那位手中可是有枪，虽然暂且不知他的渠道来源，但不排除剩下几人手中也有杀伤性武器的的可能。 所以把包围圈放大，一来能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二来也能把目标赶到适合行动的地方，三来也能避免不必要的火拼以免造成伤亡。 陈锋将车挺好，拉开车门扶着荆囚声从车上下来，看着连自己下个车都有点吃力地荆囚声陈锋忍不住再次劝道：“老大...你这太勉强了吧。” “又不用我亲自动手抓人，你怕什么。”荆囚声瞪了陈锋一眼，警告他这会最好不要再说类似的废话来烦自己。 陈锋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在陈锋的安排下，荆囚声带着装成自己小弟的黛莉娅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咖啡厅坐下。 “打草的已经进入范围内了。”陈锋一手撑着脑袋掩盖着耳机，同时为荆囚声汇报着当前的进度。 搜查组一共有八十人左右，这些人伪装成外卖小哥、保险推销员和快递员穿梭在被暗中封锁的街区之中，按照荆囚声的估算，大概一个多小时，这些人就会引起目标的警戒。 ...... 果不其然。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晚上十点之前，目标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十点，快递员和保险推销员通常不会在这个时候工作，一个小区更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内一口气出现大量外卖员，目标作为曾经的暗火组成员自然是明白组内的行事风格和流程，并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 而根据定位组的信息，这一时间段内大概有十七户熄灯，其中三户有人外出，七户为独居老人熄灯入睡，剩下的七户中有四户可以确定户主信息或租客信息，其余三户情况复杂，两户房主长年在外居住者暂时不能确认，可能走的线下租房渠道，另一户目前闲置。 陈锋有点好奇荆囚声是怎么猜到对方意识到异常后反而会选择关灯的，其实很简单，荆囚声的手下现正在利用各种手段逐户排查，情况突发的状况下他们若是不想被发现只能选择关灯伪装出不在家的状态，而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住在某个没人的房子内没有开过灯...长年没人居住的地方突然进人肯定会留下各种踪迹，门把手上厚薄不一的灰尘、防窥视处理过的窗户、可能存在的破坏性进入、水表电表变动等等，这种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而且这也只是排除一个可能的方向，如果这个方向没有的话，那目标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劫持独居对象，雀占鸠巢——而这是风险最大的选择。 果然，按照荆囚声的思路，很快就有一个房间出现了异常。 “四号楼105，洗手间的防盗窗突然被卸下。”陈锋说道。 ‘别急，等一会。”荆囚声说道，看了眼时间。 这会目标肯定守在厕所窗户附近观察情况，那个环境只用想一下就能知道动起手来肯定麻烦重重。 “先晾他十分钟，十分钟后所有组员立刻往三号楼一号楼位置集中，给他流出五号楼这条线来。”荆囚声回忆着脑海中的小区分布说道。 小区建筑整体为凹字型，三号楼居中，一号楼、二号楼和四号楼五号楼分别竖列于两侧，自己的人站住三号楼和一号楼就把西侧门和正门的路全部堵死，他们想要离开就只能从东侧门附近。 小区的东侧门是一家商业中心，晚上十一关门，在发现暗火组组员的几种方式后目标肯定会想在这个时间点之前进入商业中心躲避一晚，他们只要稍微找个店铺猫起来，荆囚声想要找到他就只能进行破坏式搜查，而这只会引来保安和警察。 这次陈锋罕见的跟上了荆囚声的思路，他看着地图也推出了目标之后唯一能去的地方，随即皱起了眉头：“商业中心里面的监控摄像有点难处理，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商业中心自己负责安装的，我们的人不好下手。” “不用，不需要监控摄像。”荆囚声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想要拖时间，就只能去商业中心最中心的区域，顶楼不方便逃脱，一楼又是我们进入的地方，所以他肯定会藏在四楼或者三楼，三楼是餐饮区四楼是娱乐区，娱乐区能藏的只有密室逃脱，电影院和游戏厅一眼就能扫得到头，三楼中心区域大部分都是火锅店和烤肉店，着重搜索后厨就行。” “那...一楼和二楼。” “一楼买的都是首饰之类的东西，能藏身的不多，二楼买衣服的，确实复杂了点，但...里面只有两家男士服装店，躲女士区吗？我记得那几个目标都不是那种可以当女装模特的人。” 荆囚声晃了晃脖子：“准备行动吧，让商业中心的人动手麻利点，他们只有十五分钟的行动时间。” 第二百章:玩弄 十分钟过后，小区内的暗火组成员转移至一号楼和三号楼附近，而据东侧门出口的组员汇报，目标两人正在前往商业中心。 “两个人...怎么少了一个？”陈锋皱起眉头。 “少的那个应该是老朱，技术性人员，看来出来搞钱的事情他没有参与。”荆囚声倒是记着这六个人都是谁，毕竟荆囚声当时可是亲自为他们计划的死法，“你确认一下，里面是不是少了个胖子。” “...还真是，少了个胖子。” “...先把这两个逮住吧，抓住了他们再逼问出老朱的下落。”荆囚声幽幽说道。 “好...” “目标已经进入商业中心...他们真的没去别的地方诶！” “哼，他们知道自己还在网里，现在街上人少了，往别处跑和自投罗网没区别。”荆囚声说着，突然咳嗽了两声。 鹿城... 白天与晚上的温差还是有点大的。 “谢谢。”荆囚声哑着声音回道，接过黛莉娅递来的外套盖上。 陈锋抬头担心的看着嘴唇有点发白的荆囚声，然后在荆囚声目光的逼迫下又低下头继续进行指挥。 “目标进入商业中心，跟丢了。”陈锋说到后面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骤然一低。 “反侦察的老手，跟丢是正常，先让老鼠寻思寻思藏身的地方吧，为了避开我们的人他们自己会往三楼四楼躲的。” “...还有十五分钟，商业中心就要关门了。”陈锋提醒道。 “商业中心内的人员躲入洗手间待命，外面的...谁最近？” “七组。” “盯紧侧面的汉密斯酒馆出口。” 商业中心十一点关门，但是商业中心五楼内的酒馆会经营到凌晨，其侧面的小门是这个时间段唯一的出入口，虽然目标跑到五楼的可能性不大，但荆囚声思前想后，还是排了一队人在这里盯着。 十五分钟后十一点整，商业中心的大门准时关闭， “情报组呢？”荆囚声突然问道。 “在目标他们进入商业中心后就已经撤离了，现在只负责通讯。”陈锋说道，不由瞥了眼荆囚声。 这是荆囚声定下的规则，情报组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立刻撤退并清除网络踪迹，刚才荆囚声这一问...难不成老大自己忘了这事？ 然后他就看到荆囚声打了个哈欠。 ...好家伙，原来老大刚才居然眯着了。 “帮我点杯咖啡吧。”荆囚声说道，“这会有点困...” 有点奇怪，自己明明躺了一个白天来着。 黛莉娅心虚地眨了眨眼——她的安眠术效果还有残留。 陈锋端来一杯咖啡：“咖啡馆十二点关门，我刚才加了点钱，老板同意咱们坐到两点。” “嗯，其实用不了那么晚。”荆囚声低声道，“再等半个小时，三楼四楼的灯会自动关闭，只有一楼、五楼和应急灯亮着，那个时候行动。” 这一批行动的组员基本都是三人一组，一人负责开锁，另外两人进行武力抓捕。 时间一到，商业中心内的人员就如同恶鬼出笼一般接连从自己的藏身地钻了出来。 虽然没有内部的监控摄像不能掌握实时情况，但按照荆囚声的估计，他们搜索完目标地点大概也就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左右。 “昨晚的案发现场，警察还在吗？”荆囚声问道。 “早就撤回去了。”陈锋说道，“那里咱们清理过，能找到的线索不多，估计他们这会...应该在局里熬着。” “最近的警局到这开车只要十分钟，现在街上没多少车，最多五分钟就能到，让未撤退的人到这个三个地点，做好拦截准备。”荆囚声在陈锋的手机地图上点了三个街道路口。 不需要火拼，警车快到的时候出个小车祸就行。 这是防备，万一那两个人手上有枪的话肯定会引来警察。 “目标没枪，但是有手弩。”陈锋突然说道，“应该是自制的，一个兄弟受伤了，太黑，被阴了一把，刚好贯穿手臂，估计手臂是废了。” “处理好血迹准备好补偿金，这些事不用我教你，目标具体位置。” “四楼，密室逃脱。”陈锋说道。 荆囚声点点头：“还真是，这里是为数不多的有可逃脱空间的藏身地，当时具体什么情况？谁先动的手？” “据回复，他们还没确认目标就先行出手。” “看来是急了，没料到商业中心里真的会有我们的人进去找他。” 这是这几天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荆囚声嘴角终于有了点弧度。 “看来反侦察手段高明并不代表着智商也高啊...”陈锋啧啧感叹道，“还歹是老大亲自出马。” “三个受害者，陈锋，这个马屁就不要拍了。”荆囚声轻声道。 “...嗯。” 陈锋点点头，转移话题继续汇报着现场的情况：“我们的人已经把那里包围了，对方还仗着手弩负隅顽抗，不过我们人太多也惊动了保安，好在一组及时控制了对方，目前...似乎可以用钱说通，用的理由是欠他们钱的一个老赖钻了进来，他们只是堵着讨债，不会破坏场内设施，目前保安还未报警，双方正在协商。” “还可以，协商的人不错，注意一下，如果合我们要求的话可以往上提拔。”荆囚声说道。 陈锋咬了咬牙，犹豫过后还是提醒道：“...是徐佳宝，您刚打下来的那个。” 荆囚声晃着二郎腿的动作一僵，脸上悠哉的表情也随之凝固。 啧...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玛德有点尴尬。 他悻悻然地放下二郎腿：“那就...先观察着吧，可以给点奖金之类的。” 陈锋强忍着笑意点头应是，暗中松了口气，可随后心中又止不住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在荆囚声没有直接插足这件事之前，他一直没能找到目标的踪迹，甚至还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接连有三个无辜路人遇害，可在荆囚声进来之后... 两天晚上，只用了两天晚上，他们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抓住了其中两人。 陈锋甚至已经想好了今晚可能出现的火拼，甚至对方抱着破釜沉舟的架势直接来找荆囚声的时候自己该怎么保护荆囚声，可他设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只是简单几个安排，几句话，曾经让自己感到棘手的目标就这么自己走进了笼中，甚至他们付出的代价就只有四名组员的负伤？！ 要知道...陈锋今晚可是专门带着枪的。 陈锋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和荆囚声的差距，同时又忍不住感到一丝恐惧——能让这样的荆囚声有时都束手无策的李庆霄...又该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 大概又过去十分钟左右，被困在商业中心内的两人终于被荆囚声的人擒住，并在保安的配合下押了出来。 两位保安看到那比自己预想的还多的六十多人从侧门一口气冲出去的时候内心是无比崩溃的，他实在想不通这么多人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藏在了商业中心里的，好在徐佳宝给的足够多，算是堵住了对方的嘴，再加上这事说出去可能会让他们丢了工作并进行赔偿...这事基本可以确保翻过，不会出现意外。 暗火组的成员压着陈哥和小王一路前往城外，而陈锋则开车带着荆囚声和黛莉娅紧随其后。 上次黛莉娅和黎远萌被绑架的森林公园用不了了，工程重启后配合着自动机器已经把公园的建筑改了个七七八八，那地方预计下个月就能作为景点开放。 不过鹿城周围山林不少，随便往路边一停找个树林一钻，那就是一个不错的处刑地。 等荆囚声到场时，陈哥和小王已经被绑在了一棵树上，每个人都被剁了两根大拇指，免得他们自己配合着把绳子解开造成意外。 除去荆囚声一行三人，在场的就只有四个暗火组成员，这些都是荆囚声可以信任的心腹。 “你们几个，去把老陈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装一下。” “不是枪决吗老大？”一个暗火组成员明知故问的问道。 “枪决？浪费子弹，而且也太便宜他们了。”荆囚声冷笑着向两人走去，随手揭开陈哥嘴上的封带。 “幕首！” 封带刚一揭下，陈哥就挣扎着喊了起来：“幕首我错了幕首！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这辈子绝对给你当牛做马！我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幕首！” 荆囚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震的有点发麻的耳朵，耳后一巴掌扇了上去，打断了陈哥嘈杂的嘶吼。 老实说... 这一巴掌扇的，荆囚声自己比陈哥还疼。 荆囚声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左肩，还是黛莉娅抢在陈锋之前搀扶着荆囚声，她手指轻轻按在荆囚声的后背，在微弱的魔力的滋养下，荆囚声肩上的疼痛才缓解了些许。 荆囚声让陈锋重新把陈哥嘴巴封上。 “我后悔了。”荆囚声沉声道，“我仔细想了想，反正你们今晚都是要死的，我干嘛还浪费时间听你们在这忏悔呢？” “趁着他们还没来得功夫，我来说吧，我说，你们俩听，咱们主要来聊聊你们犯的错，还有今晚迎接你们的死法。” 荆囚声在黛莉娅的搀扶下绕着两人转着说道：“还记得你们奸杀的那三个女生吗？没错，如果不是这三位受害者的出现，我也不会急于放下手边的一切也要来把你们抓住...” 他停在小王面前，看着挣扎着手臂已经被勒出血的小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们走上这条路也都是被我逼得，如果不是我事先要杀你们，你们也不会这样做，对不对？” “呵，所以我不会否认我犯的错——当时我的心应该再狠一点，把整座桥炸断，或者安排几个狙击手，你们绝无逃脱的可能。” “没错，这就是我的回答，因为在我看来...”绕到陈哥面前的荆囚声俯下身子逼视对方，“你们本来就该死。” 他扭头扫了眼几个暗火组成员刚搬来的机器。 “而今晚...你们的死法将和那几位受害者一模一样。” “用硫酸毁了容，一段段的切下来，打成肉糜。” 荆囚声向陈锋伸出手，示意对方将硫酸递来。 “咳。”看荆囚声表演了半天，陈锋忍不住低咳一声，走到荆囚声耳边提醒道：“老大。” “别忘了还有一个老朱。” 荆囚声：“...” 玛德不早说！ 第二百零一章:意外之喜 荆囚声低咳一声，直接顺着说下去：“哦，对啊，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机会，谁先说出最后一个人的下落，就免了这一环，怎么样？”荆囚声拿起陈锋手中的硫酸。 随后，陈锋再次揭开两人嘴上的封带。 “是朱青！还有一个是朱青！” “他现在在华清小区！三号楼...三号楼301房间!” “他现在已经转移了！我们当时说好的，只要有人出去一天内没回来没消息剩下的人就立刻转移！他现在已经不在那了！” “外骨骼！他那里还有一套外骨骼！他一直在找零件修外骨骼！” “是的是的，我们出来干这些事都是他逼我们的，让让让我们弄钱给他买零件修外骨骼！” 陈哥和小王的声音乱糟糟的掺杂在一起，不过其中确实还蕴含着不少信息，荆囚声沉默地看着这两个跟狗一样突然开始互咬对吗的将死之人，不由低叹一声。 就是这种货色，能让他们藏这么久。 “把他松开吧。” 荆囚声指了指小王说道。 小王是最先开口的，说出来的东西也最多，按照之前自己说好的，那他确实要把小王放下来。 被松开的小王双腿软着倒在地上，但这并不妨碍他手脚并用着爬到荆囚声的身边准备感谢‘幕首的宽宏大量’，然而荆囚声只是嫌弃的避开小王伸来的手。 一旁的陈哥面如死灰的看着荆囚声和小王，他还想张嘴说什么，却又被陈锋堵住了嘴巴。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荆囚声冷声道，“我可没说...你今晚能活着离开。” 小王闻言一愣，抬头看着荆囚声。 紧接着，返回的几个暗火组成员吸引了小王的注意，他扭头看着几人，在看到他们抬着的东西后瞪大了眼睛。 一台待装绞肉机。 是的，荆囚声说的是，越过硫酸洗脸这一环直接进行下一步。 “...幕首大人...幕首大人你不能这样幕首大人...” 小王还想往荆囚声脚边扑，但他转眼就被赶来的两名暗火组成员按住，一股骚味从他的身上传来，他试着挣扎，但随着一种能让人瘫软无力的药剂打入之后，他只能像一只死狗一样被组员拖走，张着嘴巴发出一声声哀鸣。 在这的几个暗火组成员是专门执行清理任务的组员，类似的事情他们做过不少，不过用他们的话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要打这么碎的活。 荆囚声抬手捂住黛莉娅的眼睛，扭头看向陈哥。 陈哥发红的目光一直落在小王的身上，他看着小王被几个人迅速截去四肢放入绞肉机，只剩下一根人棍一样的躯干还丢在地上。 他的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一股奇妙的味道正在树干上蔓延。 “吼！”荆囚声靠近过去‘呜’了一声，陈哥身体猛地一颤，眼里鼻涕混在一起看着荆囚声。 “呜！呜呜呜！” “呵呵，还没到你呢，就下成这样了？”荆囚声把玩着手上装着硫酸的玻璃瓶，“别急，你还有个前菜呢。” 荆囚声举着瓶子在陈峰面前晃了晃，抬手砸碎在他的头顶上。 硫酸顺着碎裂的瓶子流在陈哥的身上，荆囚声这一下用的力道很大，还有不少玻璃渣子插在陈哥的头上，隐约似乎有白烟从陈哥的脸上升起，一道道红色的痕迹顺着硫酸流动的痕迹在他身上蔓延。 陈哥哀嚎着，他肩膀晃动着想伸手去抓挠，可被紧缚的身体又让他的所有挣扎都沦为无用功。 别说陈锋，就连被捂着眼睛的黛莉娅听着这沉闷的哀嚎都觉得荆囚声像是被恶鬼占去了身子。 ...直到陈哥安静下来。 他的眼睛已经被硫酸灼瞎了。 看着仿佛快死过去的陈哥歪着脖子靠在树上，荆囚声拿起第二瓶硫酸，在他脸上轻轻敲了敲：“喂，还有一瓶呢。” “这瓶本来是给他准备的，但他跳过了，不能浪费，用在你身上吧？” 只是两句话便让疼的浑浑噩噩的陈哥瞬间清醒过来，他拼命摇着头，似乎要把自己的脑袋缩进树里。 “怎么？怕了？”荆囚声冷笑一声，“奸杀那三个女生的时候，怎么没怕啊？” “我倒了哦？我要倒了。”荆囚声在他的耳边弹开盖子，随着‘啵’的一声，陈哥的身体再次一颤。 “...这样吧，我也怕你现在死了享受不了后面那一环，要不你把你上面的人告诉我，我放你一马？怎么样？” 当时劫持黛莉娅和黎远萌的人手里有枪，且通过某个渠道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他们背后没有别人是绝无可能的。 虽然看现在这状况，那人或那个组织也只是给予了一个投资做出尝试，见这些人没能除掉自己后便又将他们抛弃。 所以荆囚声也没指望能问出太多东西，只要有一点点能用的就行。 荆囚声再次揭开他嘴上的封带：“一分钟的时间，回答，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李...”陈哥缓缓张开嘴，似乎要用尽全力，才能说出那个名字。 “李...月...棠...” “然后呢？” “...水。” 荆囚声回头扫了眼陈锋，陈锋立刻拿出水瓶喂了陈哥一些水。 “咳！咳咳...李庆霄的...侄女...” 荆囚声瞬间眯起眼睛——李姓幕首？！她居然是李庆霄的侄女？！ 荆囚声顾不上陈哥身上的残留硫酸所带来的的灼痛，他猛地揪起陈哥的衣领：“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消息是哪来的？说！” “...咳咳，你...你刚加入暗火组的时候...李庆霄就知道了这事，他让李月棠派人盯着你，所以...所以...所以我就跟着你的人一块来了鹿...鹿城。” 但是他一直未能得到重用，根本没能靠近荆囚声的机会，距离最近的那一次，还是荆囚声让他去桥上送死。 难怪...桥上那次行动明明已经确定了目标的路线，结果他们最后还是扑了个空。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李月棠是李庆霄的侄女的？如果你有这么高的职务，我不信一直到现在姓李的都没找人联系过你。” “医协会议的时候...我在现场做保镖...撞见过他们私底下有会面...” “这么好的事能让你碰上？！你最好不要骗我！” “是跟踪！是跟踪...我拿了沈丰的钱...他让我暗杀李月棠...任务失败了，我跟着你来鹿城也是为...为了为了避难。” 沈丰要杀李月棠？ 荆囚声眯着眼睛缓缓松开陈哥的衣领，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陈锋连忙拿来一瓶水倒在他的手掌上。 “呵...那我今晚还真是钓到了一个大鱼啊。” “求你...幕首大人，给我...给我一个痛快吧。”陈哥呢喃着，颤抖地哭腔表明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荆囚声沉默了片刻，随后向陈锋伸出手：“枪。” 陈锋一愣：“老大...要不还是我来吧，别脏了你的手。” “枪。” 陈锋掏出手枪递给荆囚声，荆囚声接过手枪熟练的打开保险，抵住了陈哥的脑袋。 “本来不想让你死的这么轻松的。” “看在你贡献了不少的情报的份上，成全你最后这个愿望。” “呵呵。”陈哥干笑着，又哭着骂道：“我去你玛德吧...要杀我，都把老子逼上绝路了...装捏麻的大圣人呢，老子就特么后悔，没当时跟着那哥们一块把你给弄死。” “呸，畜生。” 荆囚声沉默了片刻，紧接着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噗’的一声，陈哥的额头上多出一个血孔。 第二百零二章:邱煌未寝，远萌亦未寝 “把尸体都处理好，别留下踪迹。”荆囚声说道。 “放心吧幕首，打成肉糜埋到树下，不出一个月，就成了这树林的养分，唯一麻烦的就是树上的窟窿眼，不过做个修复就行，这地方基本没人来，没人会发现。”一个处刑组的组员立刻回道。 荆囚声点点头：“好，辛苦你们了。” “走吧陈锋，送我回去。” “好的老大。” 三人返回到停车的地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荆囚声从陈哥那里得到了有点不得了的情报，正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陈锋知道荆囚声的此时所想，所以不敢出言打扰，而黛莉娅...则是震惊于荆囚声今晚所展现的血腥一面，小狐狸心中荆囚声的光辉形象正在遭受剧烈打击。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荆囚声才终于开口道：“地图。” 陈锋拿起平板递给荆囚声，荆囚声在地图上召出了华清小区的位置。 “一天的时间，资金不足时间紧迫，在不惊动我们的人的情况下还能带着一套外骨骼完成转移，那么他的移动距离肯定不会太远。” “华清小区周边三公里以内的地带，让人摸点排查吧。” 陈锋闻言一愣，他还以为荆囚声会最先提到李月棠和李庆霄。 “那...那什么李月棠和李庆霄...老大你怎么想？”陈锋忍不住问道。 这可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如果他们能从李月棠那里找到一些证据，没准能直接威胁到李庆霄。 “先搜集一些对方的情报吧，明里暗里的。”荆囚声回道，“至于举措...暂时先不要有。” 明里的信息一搜就有，李月棠，性别女，毕业于国内最高学府，医协名誉会员，去年的十大企业家和慈善家，赞助了十几所学校，全国有三分之一的孤儿院里的孤儿都是接受过其名下企业的赞助，年轻有为，女强人。 “为什么啊？” “李庆霄显然是打算医协搞成自己的家族企业，到时候进来的就不会只是一个李月棠...而且李月棠...直觉告诉我她也不好对付，打草惊蛇可不行。” 表面手握红色精神大肆洗脑，在网上掀起了不少舆论风波，但明面上却是一位医协成员和企业家，网上与现实几乎完全分割开来没有任何联系，单凭这一手，就足以说明对方的棘手。 终归还是要知此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 陈锋开车将荆囚声和黛莉娅送到小区楼下，回来的路上他还顺路在自动售药房买了点药给荆囚声，荆囚声的右手手掌这会已经红了一大片，显然伤的也不轻。 荆囚声也是回到家抹了药后，才意识到自己手上的伤有多痛。 也难怪陈哥会被折磨的求自己给个痛快了。 “这下好了，身上全是伤。”荆囚声无奈地笑道。 右手手掌，左肩，自己的双手现在跟废了一样，想喝杯水都麻烦。 希望手上的伤能早点好吧。 荆囚声忍着痛摸出手机，给黎远萌和邱煌发去消息。 奸杀案的凶手已经被清理，这件事自然是要告诉那两个人的，一来他们也在帮自己转移着警方的调查思路，二来荆囚声也想和两个人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把这件事给画上句号。 连环奸杀案的性质非常恶劣，而且在网上也已经开始发酵，警方最后肯定是要抓到凶手来消解民愤，况且就放着警察这么一直查着这桩‘无头悬案’，指不定他们会不会又找出些别的东西查到他们暗火组头上。 毕竟暗火组连续几次行动肯定留下了一些踪迹，他们之前还去过案发现场，真指望警方什么都发现不了，那反而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就是发消息的时间点多少有点不道德，凌晨，希望两位都还没有睡着。 只是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黎远萌和邱煌在得知了消息后居然亲自登门拜访，要知道现在可已经是凌晨一两点... 希望不是来冲自己撒起床气的。 “这个点过来反而轻松。”邱煌解释道，“新来的那个检察官也是个麻烦胚子，也只有他晚上睡了我才稍微自由点，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请了一天的假，回局里的那几个小时他都在明里暗里打听我去了哪。” “...所以这跟你们亲自过来好像没什么关系吧。”荆囚声说道，“手机上聊就行啊。” 大半夜的冲到自己家里就好解释了是吧？ “线下还是安全点，反正我是怕他用什么小手段，走的时候我专门换了衣服，用设备扫了全身，确定没有监听和监视器后才敢出来。”邱煌说着。 “这都不是关键。”黎远萌冷声说道，她上下打量着荆囚声，毫不掩饰那咬牙切齿地杀意，“我记着某人不是今天早上才病的晕过去吗？没想到啊，恢复的这么快，晚上就又能跑出去出任务了啊？” 说了那么多，其实两个人都是担心荆囚声的状态。 连续奸杀三个无辜路人的凶手能是什么好角色，在两人得知荆囚声今晚抓住了两个凶手后刚松口气心就有提到了嗓子口，他们可是非常清楚荆囚声现在的状态的，要是遇上什么不测，丢了小命都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两人来的路上确实是非常生气的，不只是因为荆囚声打扰了他们的好梦。 “放心吧放心吧。”荆囚声连忙安慰道：“在那两个人被抓之前我都没和他们碰见过，全是我手下动的手。” 黎远萌不信邪地打量着荆囚声，她绕着荆囚声走了一圈，随后猛地抬起他的右手：“这是怎么回事？” “咳...审讯他们的一个小意外，今晚问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情报，太激动了。” 黎远萌哼了一声松开荆囚声，阴阳怪气地点着他道：“呦，什么情报啊？能让冷静沉着理智的荆哥哥不惜以身犯险？” 荆囚声皱起眉头：“你没吃错药吧？” 还捏麻用的夹子音，这一腔下来差点把荆囚声的魂给夹断了。 黎远萌瞪了荆囚声一眼，荆囚声瞬间打个冷颤，熟悉的感觉顿时回来了。 “咳，都先坐吧，那个...小雨，拿点喝的过来。” 黛莉娅拿来几瓶饮料放在桌上。 “他在成为我的手下之前，是幕首李月棠的人，曾经接过另一个幕首沈丰的暗杀试图暗杀李月棠，任务失败，并在执行任务中发现李月棠是李庆霄的侄女。”荆囚声简单概括了一下他得到的情报。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黎远萌和邱煌都是愣在当场。 “李月棠是暗火组幕首？还是以煽动造谣出名的那一个？我焯...我们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幕首是沿海附近某个自媒体公司内的账号。”邱煌深吸一口气，“难怪这么久都没查出来一点有用的东西，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而且还是李庆霄的侄女...”黎远萌低声道，“一个是医协会长，一个是名誉会员，但我也到今天才知道他们之前还有亲属关系，这基本违背了医协的会长选举政策，他身份藏的这么隐秘...李庆霄是想不知不觉间把医协变成他的家族企业吗？” “看李庆霄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有这一个想法不假了，如果以后全国所有城市都按照医协的标准来做发展参考的话，那就相当于全国都在悄无声息间帮助李庆霄建了一张地下暗网，只要在国内，只要登录在医协的医保系统内，他李庆霄想让谁消失就让谁消失，不留下任何一点踪迹。”荆囚声沉声道。 邱煌吞了口口水：“而且这个系统还不只能用来进行人口贩卖和器官走私，之前不是有人反应吗？这么庞大的快捷运输网络只用于医疗有点资源浪费，所以现在医疗网络专门开设了紧急通道和常时通道，如果这个网络全国都能打通，再配上李庆霄在上层的关系...怕是各种毒品、军火之类的违禁品走私对他而言也都不是难事了。” 第二百零三章:新的调查思路 “李庆霄...所图甚大啊。” 荆囚声思索着接道：“倒也不用这么悲观，掌握医协也不是他一个人一代就能完成的，目前看来他可能根本就没想那么远，甚至最初的出发点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要扩张自己的势力或者稳固自己在医协中的话语权，如果他真有这么大的野心，他头顶上的那些人就不会同意。” “那些人想要社会安稳，因为只有社会安稳了，他们才能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谋取利益，若是李庆霄真有这么大胆念头，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来做这些了。”荆囚声笑着摇摇头，“咱往哪一躺，不出两年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到牢里” 黎远萌点头附和道：“不过邱煌担心的还是没问题的，就算李庆霄没这想法，可如果医协真成了他的一言堂，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这一点必须要杜绝。” “而且这信息也算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些调查思路。”荆囚声接着道，“接下来我们或许可以把重点放到李庆霄的一些亲属身上，还有一些有来往和的亲朋好友，这些都可能成为他发展自己关系网的枝丫。” 黎远萌非常认同荆囚声的提议，但很快她就回过味来。 “等等，什么叫我们？” “因为我需要你们帮我来查这些东西。”荆囚声两手一摊，“幕首会议我损失惨重，剩余和新招的组员也良莠不齐，把这事交给他们风险太大，我不想打草惊蛇。” “...那看来我们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邱煌低叹一声。 “诶？！”黎远萌瞪大眼睛，“我可没说我要答应啊？！” “我不管，反正这事是你应下的，到时候你别来找我。” “好的，没问题，我了解。”邱煌轻车熟路地应道。 无所谓。 黎远萌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到时候不用自己说，她也会好奇进度和调查结果而自己送上门来当免费的苦力。 拿捏。 “那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荆囚声说着，目光扫过两人，“奸杀案的凶手我已经处理了，警方那边，该怎么收尾？” “这一点我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和黎远萌商量过了。”邱煌回道，“鉴于现在网上已经形成舆论效应，冷处理拖过去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我和黎远萌的想法是，你的人去做一些证据，然后我们把矛头引向一些在逃的犯罪身上，当然，肯定是已经能被判死刑的，这样还能借着网上的舆论再翻一下陈年旧案，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这应该不容易吧。”荆囚声眉头微皱，“按现在这技术，能是在逃的，十个有七个都是有自己的关系，不会压力太大吧？” “合适的目标已经有了，一个富二代大学生，借着家里的关系和财力祸害过几个女同学，后来跑了。”邱煌掏出一份资料，“这是他的信息，让你的人按着这资料来做证据，我们检查组这次也在鹿城，有这份罪名他怎么说也要进去吃两发枪子儿。” 邱煌说着，表情却有些复杂。 他是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荆囚声的行动效率确实超乎了他的想象。 荆囚声翻了翻资料不由勾起嘴角：“呦，没想到啊，邱煌你来鹿城还顺手除害来了。” 黎远萌撇撇嘴：“倒是你，以你的性子没有在结果出来后找人做了他才让我意外。” “没办法，这案子确实有点年头了，发生的时候我还没到鹿城呢。” 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那时候的自己也还不是过江龙。 一旁的黎远萌见两人谈完了这正事，才终于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几个凶手，你是怎么处理的？”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被发现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受害者的凄惨死相，每每闭上眼睛那腐烂的钻着白蛆的肉糜和闭不上眼睛的头颅都在自己眼前环绕...黎远萌可不希望那几个畜生能死的太过轻松。 “把他们用在别人身上的法子用在了他们自己身上。”荆囚声回道。 黎远萌满意地点点头。 邱煌巡视着两人，有点担心这俩的精神状态。 总而言之，邱煌的法子算是解决了荆囚声的一个心头大患，在确定好收尾工作后荆囚声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家里还有不少小吃和零食，三人干脆边吃边聊又打发了不少时间，之后黎远萌又为荆囚声检查了一下伤口，结果确实让黎远萌有点惊讶，按理说今晚荆囚声还在外面造作，别说伤能好点，别在开裂她就已经谢天谢地，可现在一看，反倒是愈合的不错。 “你是怪物吧？”黎远萌很想按按荆囚声受伤的地方，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偷偷换成了什么电路和芯片。 “别闹。”荆囚声没好气地打开黎远萌不老实的爪子，气的黎远萌直咬牙。 若不是荆囚声还有伤在身，这会他应该已经躺在了茶几上。 “时间不早了，我还是赶紧回去。”邱煌说道，“张瑜安排的住处和我在一个楼，要是早上他没能找到我，我是不好开脱。” “远萌，你现在回不？我送你一程？” “...行吧，回去应该还能睡几个小时。”黎远萌打了个哈欠说道。 说好今天请个半天假补觉来着，结果早上荆囚声晕在了家里，深夜还被荆囚声一通电话给叫了过来，别说补觉了，回去的时候没猝死黎远萌都要好好谢谢阎王爷的不收之恩。 “诶对了。”走到门口的黎远萌回头说道，“你不是还有一个人没处理吗？我的建议是这两天先稳一点，上一次抓到的组员都已经解决完了，警方现在有往那边加派警力的意思。” 荆囚声闻言眉头一皱，他略一沉吟，还是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嘭的一声，屋门轻轻关上。 荆囚声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给陈锋发去消息，将明天的计划改为初步排点和侦察，如果有发现到不对经的地方，就立刻撤退。 完全撤出是不可能的，最后一个目标没有跟着那两个人一起外出犯案，也就说他不是警察的关注重心，若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自己放松了那边的监控，反倒给了这最后一条鱼逃跑的机会。 最后这条鱼格外关键，他是技术人员，或许就连老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本身就是荆囚声在走私军火的证据。 因此，荆囚声绝不会让这个人活着走出鹿城。 所以荆囚声必须保证在华清小区周围进行最低限度的监视和防守，以免给到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第二百零四章:斩魔刀心中立 虽说白天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可是当脑袋挨到枕头上时，困意还是瞬间席卷了荆囚声，而这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翌日的正午。 荆囚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新生一样，昨晚吹了冷风就已经在隐隐作痛的脑袋也不疼了，肩膀的伤痛似乎也轻松许多，至少不像昨天那样，稍微动一下就扯着疼。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黛莉娅正在厨房里做饭，已经有一盆鸡汤端到了桌子上，清亮的汤水上泛着油脂和葱花，淡黄的鸡肉和一些大补的药材沉在碗里，药香掺着肉香一起钻到荆囚声的鼻子里，单只是闻一闻，荆囚声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尝到了那入口即化的软烂鸡肉，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恰好黛莉娅端着一盘小炒肉走出厨房，她看到醒来的荆囚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蹬蹬蹬地把菜放到桌子上，又转身回到厨房给荆囚声盛了碗米饭。 看着她罕见的扎起的单马尾在空气中跳着，以及衣领称着的雪白的脖颈，荆囚声不由摸了摸自己似乎有点发烫的脸颊。 老实说... 这一幕是荆囚声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场景。 因为自他和李庆霄对上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做好了独身一人到死的准备。 自己一觉睡下还能醒来就已经知足，可现在，他醒来时终于不用再面对杂乱空荡、感受不到一点人气的房间，等着自己的甚至还有热菜热汤... “...玛德大清早起来发什么癫？” 荆囚声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突然升起来旖旎念头全部赶出脑袋，并把刚才所有的念头全部推为大清早没睡醒所导致的。 呼—— 一下就神清气爽了捏。 “你先吃，还有一个菜。”黛莉娅说道，打断了荆囚声的胡思乱想。 “l...就两个人，不用这么麻烦的。”荆囚声看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不行，远萌姐说了，你现在身体还虚弱，需要多吃点好的补补。”黎远萌说道，已经钻进了厨房，“蒸鱼，已经快好了。” “...嗯，好，那...谢谢了。”荆囚声小声回道，也不知道厨房里的黛莉娅有没有听见。 他揉着眼睛坐到桌边，刚刚端起碗来黛莉娅的声音就又在耳边响起。 “刷牙洗脸。” 荆囚声：“...” 好嘛。 黛莉娅刚来的时候都是他早晚监督她刷牙洗脸，结果现在轮到她当起老妈子了。 荆囚声无奈地摇着头，起身进了洗手间。 洗漱过后荆囚声再度坐到餐桌旁边，这次他终于看到了沙发上放着的一份文件，在看到‘陈锋留’三个大字后便将其拿起：“陈锋今天早上来过？” “嗯，送的文件，说是让你醒了看看。” 荆囚声打开文件袋扫了几眼，随后眉头一挑。 是上次顺着那个女主播的资金流通挖出来的信息，通过对方的账户金额流通锁定几家国内的皮包公司，好巧不巧的是这些公司背后都有李庆霄的影子，能挖出来的关键节点也都和李庆霄有比较亲密的关系，甚至有一个可以确定为李庆霄的堂弟，正好和通过李月棠得出来的消息相互应和。 李庆霄确实还在尝试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还真是贪心啊，真不怕把自己的肚子撑破。”荆囚声放下筷子仔细翻看起来，全然忽略了自己饿的打鼓的肚子。 “还歹是自己的心腹，直接通过这一条线把整条资金网都挖了出来，这应该是另一个产业，通过高利贷和电信诈骗迫使女性进行网上涩情直播和卖身，目前已经覆盖数个沿海城市和部分中原城市...这也算是李庆霄的一只爪子了。” 荆囚声眉头紧锁。 他在思索该怎么才能把李庆霄的这只爪子给卸下来，以及卸下来之后又会对当前的局势产生什么影响。 而在仔细思考过后，荆囚声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只能看着。 现在实力不足，若是一时冲动对这只爪子发起攻势...或许自己能够一换一救下那些被强迫卖身的女性，但自己剩下的底牌怕是也要被揭的一张不剩，况且这条资金链里涉及到李庆霄主要企业的方面不多，即使动了，也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此外...荆囚声也不希望李庆霄现在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废掉他一只爪子的实力，在李庆霄的眼里，自己应该还是那个一头莽在他身上，摆出不死不休的架势却难有进展的蠢货。 “还是要想办法从李月棠这条线上入手，如果能找到李庆霄贿赂买卖官职、以及将医协发展为私人财产的证据，对他而言才是致命一击。” “不过这些东西也很有用，当辅助证据用也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 这份文件还额外附带了一个个人资料。 是为那两个实习医生与李庆霄的势力牵线搭桥的中间人，护理学院的院长林梅，和那两个实习医生的所在院系关系不大，确实很难让人将他们联想起来。 “床上认识的...关系还真复杂，不过倒是能解释这几个人是怎么跨院勾搭上的...先等最后一条鱼落网吧，这之后在腾出精力慢慢对付这些人。” 最后的最后，就是曲文最近的观察报告了。 李月棠全然没有派出杀手来处理掉此人的意思，而在得到昨晚的情报之后，荆囚声也意识到李月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当时从曲文那边得到的信息，和他联系的是一个男性，十有八九是冒充幕首的替身，因此曲文能透露出的消息就少之又少，现在看来就是一个被洗脑了的热血蠢蛋，以为杀了他荆囚声就能天下太平。 “浪费了部分人手和时间啊...唉，可以放低对曲文的保护等级了，不过这李月棠还真是好手段，不用透露出太多，只靠着观点输入就能培养出曲文这么一个死士，也不知道她手底下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一道影子靠了过来，荆囚声下意识抬起头看着黛莉娅把一盘蒸鱼放在桌上，钻入鼻子的诱人香气让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的事实。 “先吃饭吧。”黛莉娅盯着他那碗米饭，已经快凉了。 “嗯，好。”荆囚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微微侧身避开黛莉娅差点扫过自己的发丝，然后他就看着黛莉娅拿走了自己那碗饭，转而把她自己的放到面前。 还冒着热气。 “那...没多凉。”荆囚声本来想说的是那份他吃过，但想来黛莉娅也不会介意这些细节。 “热一下也不是不能吃，没必要这么...麻烦。”荆囚声也不知道自己在支吾什么。 “不麻烦啊？就是换了一下嘛。”黛莉娅眨着眼睛——这个念头有点冒犯，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尊敬的荆棘大师这会又在犯什么神经。 “是我想太多了。”荆囚声说道，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扒起自己的饭来。 老实说。 荆囚声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对黛莉娅的感情越来越不怎么单纯了。 孤男寡女朝夕相处，自己又是单身好几年的单身汉，在各种生理激素的刺激下难免会产生什么想法，虽说荆囚声一再告诫自己这只是没有感情基础的生理冲动，但每次看到黛莉娅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总还是会冒出一些旖旎的念头。 实在不行那天把自己阉了——荆囚声居然还认真的考虑过这个念头，毕竟在他的视角里他应该是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的。 挥起心中斩魔刀，斩去情爱烦恼丝。 荆囚声几个深呼吸，心智再次坚硬如铁。 ...然后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再次被黛莉娅的小动作吸引过去——她一直在偷眼打量荆囚声的手边放着的文件，一副很好奇想偷看的模样。 荆囚声眉头一挑，用筷子点了点文件：“看什么呢？” 黛莉娅猛地抬头看着荆囚声，然后又低头扒起碗里的饭，目光却忍不住来回乱扫——荆囚声直到她这表现，慌了。 “好奇上面写着什么？” 黛莉娅点点头，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昨晚...我就一直在听你们说一些...我不太懂的东西，但好像...荆棘大师，你是要对付一个非常难对付的人，对吧？他好像还在做很不好的事情。” “...差不多。”荆囚声拿起那份文件，“想看就看吧，反正...你在这也告诉不了别人。” “...咳咳，这上面所记的，只是他做的众多坏事中的一件。”荆囚声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黛莉娅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朋友。 “是...上面说的指的是魔女院吗？”黛莉娅忍不住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太懂，这好像...不算是什么坏事吧？” 魔女院指的就是青楼，在沃伦世界被卖到或打入魔女院的妇女都会被打上魅惑魔女的名义，她们被抛弃到神的对立面，这样人们对她们所做的一切侮辱举动对‘魔女’而言都是惩罚或恩赐，所以哪怕在帝国时期，魔女院这东西都没能被完全取缔。 因此在黛莉娅的观念中，创建魔女院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荆囚声的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第二百零五章:明明一点也不呆 荆囚声仔细回忆着，自己确实在康仑主城见过一家魔女院，只不过这个东西虽然存在，但在第一部游戏中玩家受限于网络绿色保护是无法进入的，因此他也没有太过关注过这方面... 倒也不是说可以进去就会关注，只是实在没有这么必要，嗯，对，没错，就是这样。 但不管去没去过，就凭借基于资料的初始印象，荆囚声就能确定这魔女院也只是打着神权名义压迫女性的工具罢了。 ‘以神的名义将触犯法律的女性烙上魔女印记，关押于封锁黑暗和邪恶的魔女院中，她们所遭遇的所有都是神明钦定的惩罚’——这种话看起来简直就和良家妇女自己觉得卖身是自己的自由所以自愿卖身一样滑稽可笑，要是让那些正神知道了下面的人在借着自己的名义搞这种事，怕是第二天全沃伦的魔女院都要降下神迹，然后创设魔女院的人像见了自己亲妈一样亲自去魔女院行吻足礼。 不过在仔细思考过后，荆囚声也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经之处——以他在上一部对八大教派的了解，还不会有那个教派会去做并大肆宣扬这种明显和自己的教条有相悖之处的，毕竟当初宗教战争也都是打着‘清除一切压迫行为’的口号，尤其是荆罪，当时也在号召修正刑罚的举措，这样看来，魔女院在帝国时期都因为信仰问题而难以根除这件事，似乎就有更多可以推敲的地方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最好实地调研一下。”荆囚声细想过后下了这个决定。 “不过我是神职人员，在康仑主城去那种地方于当前的局势而言并没什么好处，到时候等黎远萌上线了吧，看她有没有机会去，或者让她手下的人去魔女院里打探一些消息，如果魔女院这一设定和现实里的青楼没什么区别的话...那或许这也是起义可利用的力量。” 当然，思考沃伦世界的事情的同时，荆囚声还是不忘纠正一下黛莉娅的思想观念。 “但在我们这边，这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荆囚声解释道，“在这个世界，如果一个人触犯了法律或者做了什么错事，那么律法会基于当下的法律法规给予其合适的惩罚，而资料上的类似魔女院的东西，却是他们利用高利贷等手段，强迫女性出卖身体还债，这本质上是违反法律和人权的。” 荆囚声说的每一个字黛莉娅都能听懂，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时，理解起来却还是有些困难。 毕竟只看纪录片总归不是系统的学习，灌输到脑子里却没办法消化，以至于现在的黛莉娅或许能知道荆囚声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却并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想这样做。 但至少黛莉娅还能够听懂一点：“魔女院...在这个世界是不被律法承认的吗？” “没错，是这个意思。”荆囚声说道，“而我要对付的人他们还做了很多不被法律允许的事情。” 当然，他自己现在也在做。 “那...高利贷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在荆囚声给她的纪录片上出现过不少次，黛莉娅只知道因为这东西有不少人都被毁掉了自己原本幸福的生活，但其中机制却理解的并不深刻。 ...如果黛莉娅不是兽人而是普通的人类就好了。 这是荆囚声心中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虽然兽奴和劳奴都是被压迫的阶级，但前者是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的奴役，手段通常是暴力，而后者则是同族之间利用权力和规则所产生的压迫，如果黛莉娅是后者，那荆囚声如果仔细解释一番，她的理解应该会更加深刻。 “这样吧，我给你举个沃伦世界的例子，一个普通的平民，有自己的地，每年的收获除去上缴给领主的税外还有不少富裕，不仅能让自己一家吃饱穿暖，甚至还能积攒一些。” “但是有一年，领主的税收上调和粮食的歉收让他面临一个窘境，那就是如果把之前积攒的余粮交给领主，那他们一家就会饿肚子，如果不交，就会欠下领主的税而遭到惩罚。” “这个时候领主就和他说，可以先打个欠条，今年的税粮可以暂且不交，但是等到来年，就要补上欠的税，并且补交来年粮食一成的利息。” “农民靠着之前留下的余粮熬过了一个冬天，但在第二年，他却要在上缴第二年的税粮的同时补交去年的税粮，这下把整年的粮食全交给领主也不够了，于是领主对他说，交不上没关系，等到第三年的时候在补交税粮和利息。” “...那这样的话，不是永远都还不上了吗？”黛莉娅忍不住说道。 荆囚声微微一笑：“所以，第三年，领主收走了农民的土地，农民要在领主的土地上劳作，除去按人头上缴税粮外还要再补交土地的租金，于是他欠领主的粮食一年比一年多，最后只能卖身给领主，成为领主的奴隶。” 荆囚声拿起那份资料：“而我搜集到的这些资料表明，他们做的手段要更加高明，较低的日利率累积成极高的年利率，以贷养贷的人如果有一个环节除了差错，那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最后只能卖身给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换金钱来偿还债务。” 黛莉娅轻轻抖着耳朵，她现在不知明白了荆囚声想表达的第一层意思——他对付那些人的正当性，同时也明白了荆囚声想表达的第二层意思——告诉她领主是怎么一点点把领民逼迫为奴隶，然后对他们进行压迫和奴役。 想要解放被压迫的奴隶和兽奴，知道对方的手段是非常有必要的。 黛莉娅若有所思的思考着，她现在再想一件事，那就是领主所做的那些事情中，有哪些行为是‘不正当’的行为。 在黛莉娅的观念中，领主加税还是为了保护领地和领民，而领民交纳税粮和税金也是自己的责任，之前的税粮和税金没有交上补交也是合理的逻辑，但为什么这些看似合理的东西整合起来，却变得不合理了？ 黛莉娅沉默了片刻后，尝试着解释道：“领主需要为领民负责，领民土地歉收领主需要考虑其原因并为领民分担一定的风险，但在荆棘大师您举得例子中，那位领主却通篇只在强调自己的权力，而回避了对领民的责任，他的加税行为反而迫使领民面临生存困境，此番本该由其自己承担的责任也因为他附加的利息和被更严重的转移到领民的身上，因此他所收的税金和税粮并不是领民应尽的义务，而是对领民的剥削...荆棘大师，您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荆囚声闻言不由露出欣慰和惊叹的笑容。 这小狐狸，真的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看来要收回自己之前对黛莉娅的呆莉娅的评价了。 “大体意思一致。”荆囚声下意识抬起手，在即将碰到黛莉娅的头发时又停顿了一下，最后他收回手，装模作样地挠了挠脖子。 还是不要和黛莉娅有太多的肢体接触比较好。 ...倒是黛莉娅，看着荆囚声收回去的手表现得似乎有一点点...失望。 第二百零六章:吹吹晚风放松一下 总之，经由荆囚声的一番解释和指导，黛莉娅还是明白了他要对付的人所做的行为是何等的恶劣，同时也理解了荆囚声似乎是因为遭受了某种困难，所以现在正在采用类似电影里黑吃黑的方式对付对方。 这让黛莉娅对荆囚声更加的崇拜，原来她最尊敬的荆棘大师不只在沃伦世界做着让自己钦佩的事，在这个世界同样也在践行自己的道路。 可随即，在回过味来后黛莉娅心中的崇敬和喜悦也迅速被另一种情绪冲淡。 她并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只是黛莉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荆囚声无论是在沃伦还是在现实世界都时常表现出一副疲惫的神态，而对此荆囚声的理解也让黛莉娅的心中蒙上了一种发涩的复杂感情。 她不由回想起在沃伦世界的那个下午，荆囚声中了自己的安眠术后抱着自己的尾巴酣睡的模样。 “今天，暂时先不回沃伦大陆了。” 荆囚声突然发声打断了黛莉娅的沉思，她支吾着‘嗯’了几声，突然有一股灼热的热流正从尾巴尖一直流到尾巴根。 以至于小狐狸连为什么先不回沃伦的理由都忘了问。 而原因...自然是荆囚声打算先观察一下繁茂路和华清小区的情况。 事情的发展诚如黎远萌所说，在处理完那批被捕的暗火组成员之后，警方便针对连环奸杀碎尸案增派警力展开调查。 荆囚声倒也不难理解这事情发展的背后逻辑——暗火组在鹿城接二连三的行动已经让网络舆论对这座城市的治安产生质疑，在此基础上，一件引发广泛网络关注的案件自然就会受到警方的格外重视，反倒是自己，如果不是黎远萌昨晚提醒了一下自己，今天贸然行动可能已经他或暗火组成为警方重点的怀疑对象。 “...要是人手多一点就好了，这样昨晚还能有富裕人手去追查老朱的下落，也不至于又把这件事给拖下去。”荆囚声眉头紧锁，处理着陈锋那边不断发来的消息。 他是真的不想把这事继续拖下去，老朱虽然目前没有做出什么对社会有实质危害的行为，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危险等级就低于陈哥和小王，先不提他对荆囚声本人的威胁，但是他手上握着的那件不知具体情况为何的外骨骼，就足以让他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掀起一场恐怖袭击！ 要知道...那套外骨骼荆囚声当时可是让人以人体炸弹为规格进行改造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绕过警方的搜查，又能把老朱给处理掉...” 荆囚声来到书桌前飞快地写写画画，但连续制定的几个计划都被他自己找出漏洞而否决掉。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任何自视甚高的举动都只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况且鹿城的警方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自己的势力现在又和断了手脚的残疾人没什么区别，自己不行动还好，老朱还没有被警方抓到的可能，可如果自己乱动棋子...那可真是自己把顺藤摸瓜的藤给丢了出去。 “所以...现在我不仅动不了老朱，还必须略微放宽一点监视网，免得把他逼急了直接报警，和我来个鱼死网破...”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协助警方把奸杀案给破了，这样我才能找到动手的机会。” 一念打定荆囚声便立刻给陈锋发去消息，下令让他明天早上之前一定要结合材料把证据备好，然后借着这些证据把祸水引到别人身上。 荆囚声的语气足够严肃，陈锋自然也是给予了此事足够的重视，荆囚声这边刚下完令他那边就已经找齐了可以信赖的人手开始工作。 那些一开始就跟着荆囚声的可以信任的老兄弟，这段时间还真是一个人在当两个人使。 到了日落西山的傍晚，学了一下午小学数学的黛莉娅收起练习本，回头看向荆囚声。 她还记着荆囚声答应她的事——让她去陈锋店里打杂工。 看着黛莉娅期待的目光，荆囚声又看了看时间，便大致明白了黛莉娅心中所想。 荆囚声：“...” 麻了。 这段时间陈锋也挺忙的...烧烤店那边几乎也没空打理，虽然已经事先说过，但荆囚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再去给陈锋添麻烦。 “要不...再等等？”荆囚声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试探着问道。 黛莉娅眨了眨眼睛：“我都可以。” 反正她是不明白荆囚声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明明想要找工作的是自己，欠他钱的也是自己... 没见过的荆囚声又增加了。 黛莉娅的尾巴尖划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她起身收拾好桌子：“我去做饭，荆棘大师，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就行。”荆囚声随口回道。 这会他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那歉意属实是来得快消得也快。、 黛莉娅嘟了下小嘴，转身进了厨房。 ...... 黛莉娅厨艺在沃伦就有些基础，现在有了现实厨具的加持更是进步神速，在厨房里忙活了不到半小时就做好晚饭。 中午蒸鱼剩下的鱼头做的鱼汤，外加简单的番茄炒蛋和蚝油生菜，依旧是两菜一汤加蒸的满满一锅的米饭，荆囚声自己胃口不大吃不了多少，那些东西最后还是都落入黛莉娅一狐的肚子里。 吃得少吃得也快的荆囚声饭后便站在阳台上看着小区外面的街道，树影婆娑遮着灯光，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让人一时分不清星星到底是在地上还是天上，不远处闹市和小吃街的嘈杂拽着风的尾巴路过此处，带来几位许久未聚的朋友豪爽的划拳声。 晚饭后荆囚声总是喜欢在这里站一会，这是他为数不多能让大脑闲下来的休息时光，而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摸过口袋，然后又把手搭在护栏上。 烟已经戒了。 有时候荆囚声会幻想那些闪烁的灯火中的某一户就是另一个自己，二十七、八岁，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名字，在这个同样的晚上，但是他已经结婚生子，没有做过检察官，更没有加入暗火组，就是某个公司普通的小职员，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每天的这时候，下班回家吃过饭，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玩玩玩具。 或者是一个还未成家的年轻人，死皮赖脸的和父母住在一起，没有结婚的打算和欲望，但每天工作结束后依旧可以回到家中，吃着母亲做的饭，应付着父亲的催婚，洗过碗后又嬉皮笑脸地陪在父母的身边，和他们一起看最新出的电视剧。 或者是一个独居在外的年轻人，白天做着最平凡不过的工作，下班后随便弄一口饭吃，缩在某个单身公寓中，一边打电话骗父母自己一切都好，一边发愁着自己下个月的生活费和房租，然后在听到父母那句‘想回来就回来吧，爸妈养你’那句话后痛哭出声。 而在这个同样的晚上，荆囚声站在单身公寓的阳台上，吹着晚风，听着街上的喧闹，望着眼前忽远忽近的灯火，手机屏幕上的通讯录是好几串已经数年没有拨出的电话。 终究...还是没有哪一户的人家中，也有一个叫荆囚声这么奇怪的名字的人。 他幻想了千千万万个自己，可思绪落回时，他还是荆囚声。 “荆棘大师？” 黛莉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荆囚声的胡思乱想。 他回头看着黛莉娅，黛莉娅手中正拿着一件外套。 “外面风大，你伤还没好多久，披个外套吧。” “...好。”荆囚声微微一笑应道，接过外套披上。 也是。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严格意义上也不是孑然一人了。 又是一阵晚风吹来，明明不怎么冷的天荆囚声却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就好像有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有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但没有人能给他。 第二百零七章:顺势而为，以小博大 翌日。 黎远萌和邱煌所需要的证据已经准备完毕。 但荆囚声也知道，这东西不是说准备完了就可以万事大吉的。 首先三个受害者的现场警方都已经调查过，直接把证据放在这种案发现场那无疑是在嘲讽警方的智商，所以要是想顺理成章的线索引到事先定好的目标身上，还是歹靠黎远萌和邱煌慢慢把调查方向引过去。 现在荆囚声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希望黎远萌他们不要把这件事拖的太久，老朱那边网的松紧度，实在是不好把握。 处理完手头所有的工作后，荆囚声再三犹豫后还是带着黛莉娅来到了沃伦世界。 随着对沃伦的逐渐深入，荆囚声也说不好到底哪边的事情更重要，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挤出所有能挤的时间，争取处理好两边事情的节奏了。 ...什么时间管理大师。 眼前闪过扭曲的光团，待所有蜿蜒光触消散之后，荆囚声的意识已经落入荆棘的身体之中。 “他还没醒吗？” 荆囚声刚准备睁眼，便听到了耳边传来的约瑟夫的声音。 ...这段时间，自己和黎远萌似乎都没空上线吧？ 哦，对了，还有一个叫什么什么朝阳的玩家... 麻了，把这家伙忘了。 也就是说...自己在沃伦这边是又躺了两天？ 还不待荆囚声疑惑，约瑟夫的自言自语便很好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荆棘大师这到底是是什么情况？上次昏迷就是半天，这次更是昏迷了近两天，希光牧师还检查不出什么隐疾。” 接着响起的声音似乎是约翰的，他结结巴巴地回道：“大...大人，这我实在也不清楚啊，我跟着荆棘大师的时间...还不怎么长。” “嗯？说起来你和那只黑狐不都是荆棘大师选中的神仆吗？怎么那个神仆总是跟着荆棘大师一起昏迷，而只有你是醒着的？” “啊...这...这...”约翰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地应道，“那是因为...因为他们昏迷了总歹有个人照顾不是？所以我总是醒着的，嘿嘿，嘿嘿嘿。” 约翰这家伙...倒还真有几分急智。 不过眼下问题确实来了。 自己该怎么和约瑟夫解释自己三番屡次‘昏迷’的事情？看现实世界那边...接下来这种状况还可能是常态。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会让威廉和约瑟夫心生怀疑，甚至有可能为别的教派的人弹劾自己制造条件，所以现在自己最好能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应付过去。 甚至...如果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利益的话... 任何风险都暗藏机遇，善弈者方可于逆境中转危为安，甚至以小博大，这是荆囚声在面对危险和失利时处理事情的第一准则。 另一个玩家对这个世界时间的推动已成定势，既然如此，那不如想想该怎么从这个定局中为自己获取有利的一面。 躺在床上跟个死尸一样的荆囚声，他的脑筋飞快地转动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佣人敲了敲门，在卧室外喊道：“约瑟夫大人，黛莉娅小姐醒了！” 约瑟夫回头看向门口，而荆囚声心中也是浮出一个大致的计划。 “正好，这个理由自己也用了很多次，有可实行的条件。”荆囚声临时起意，趁着约瑟夫回头看向来者的空档操纵荆棘爬满全身和床铺。 “啊！” 门口的佣人指着床上的荆囚声发出一声尖叫，约瑟夫眉头一皱看向床铺，只见粗细不一的荆棘之藤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爬满了床铺，它们将荆囚声和整张床缠绕在一起，仿佛如一张荆木之棺。 如果是对荆罪神教历史颇有研究的学者在此处，必然会高呼‘荆罪神迹’。 可惜。 约瑟夫不是荆罪学者，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不过没关系。 他能把这一幕传达给他的兄长威廉就行。 被束缚在荆木之下的荆囚声开始奋力挣扎，哪怕不少尖刺直接透过被褥和衣物刺进他的血肉，很快，一片暗红便在荆棘之上蔓延开来，而约瑟夫似乎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一幕有多么的‘诡异’，他唤来了几个希光牧师，在希光的灼射下——或者说在荆囚声的操纵下，那些藤蔓才缓缓退回到床底。 约瑟夫忍不住后退几步俯身向床底看去，但那里只有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什么荆棘。 直到荆囚声挣扎着从床上翻下。 荆囚声一把抓住约瑟夫，瞪着眼睛喊道：“领主大人！我要见领主大人！” “快让我见领主大人！快！” 荆棘尖刺在荆囚声身上挂出不少血孔，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满是鲜血的脸庞，约瑟夫竟是愣在原地没了反应。 最后还是两名希光牧师走来，用净化术和祝福暂时‘制’住了荆囚声。 在希光的安抚下，荆囚声再次昏睡过去。 约瑟夫惊疑不定地看着重新被抬回床上的荆囚声，直到一个希光牧师来到自己身边用希光安抚了自己受惊的灵魂，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看向牧师。 “荆棘大师...他...” “荆棘大师并无大碍。”那希光牧师回道，“至少...从希光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荆罪避世已久，谁也不知道现在尘世间的荆罪信仰究竟指向何处，而荆棘大师作为现今行走于世间的荆罪神官，所有蒙他起信的信徒的信仰，都是要流经于他指向神明的，也就是说...” 约瑟夫瞬间明白了眼前牧师的意思，他面色顷刻变得苍白，看向床上荆囚声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惊恐，就好像那躺着的并不是一个凡人，而是某个邪神污染的聚合。 “当然，这也都只是猜测。”希光牧师接着说道，“我刚才检查过荆棘大师的身体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遭受污染的迹象，但他这副状态，除了信仰反噬导致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情况。” “那...” “还是交给领主大人定夺吧，约瑟夫阁下。”希光牧师说道，虔诚的在身前点过三下：“我已诚实的说出我所知晓的一切，大人，在邪恶与污染面前任何一个教徒都不会放松警惕。” 希光牧师的承诺让约瑟夫慌乱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说的没错，哪怕康仑的希光教廷再怎么不欢迎另一个教派来分走自己的信徒，但他们也不会再污染这种事上随意地妄下定论。 世界已经没有太阳，手握神力的凡人便是阻挡黑暗的第一阵线，任何一个希光教徒都知道在面对邪恶与污染时自己该做些什么。 “明白了，我这就给兄长写信，让他过来一趟。” “阁下放心，希光会庇护此地，不会再给任何邪恶可乘之机。” 第二百零八章:钩直饵咸 所以荆囚声再次醒来时，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领主威廉。 一切发生的都比荆囚声预想的还要顺利，甚至在荆囚声被希光牧师制服以前，他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释希光教派趁此机会对自己的抹黑，但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希光教派这次居然没有落井下石。 这次确实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面对可能产生的污染和邪恶时，希光还是坚持着自己实事求是的教义。 也是，要是一众教徒在这个没有太阳的世界还只顾着把心思全扑在权力争夺上的话，怕是不少王国都已经覆灭在了暗夜之中。 面对污染就要全力合作，想来这应该是目前所有教派共同的底线。 思索间，引路的佣人已经停下脚步。 “领主大人就在书房里。”那佣人说道。 “好，谢谢。” 待仆人退去后，荆囚声扣响书房大门。 “请进。” 威廉看着走进书房的荆囚声：“荆棘大师，和我就不用客气了，直接进来就行。” “这只是基本的礼仪。”荆囚声语气虚弱，毕竟自己给自己放了不少血。 他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着的草纸，顺手拍了个马屁回道：“威廉领主还真是日理万机，即使到了庄园也不忘工作，看来我这次应该是给领主大人您添了不小的麻烦，还望领主大人多多见谅了。” 威廉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他打量着荆囚声，问道：“麻烦倒不至于在哪来忙都是一样的，不过看你这会儿的状态要好上不少，这就好，挺约瑟夫说，你刚醒来的样子可是把他吓了个够呛，看来我不用在经历一遍他那不怎么美好的经历了。” 说着，威廉自以为很幽默地轻声哼笑两声。 ...看来是平时那些阿谀奉承的小贵族把这位领主惯得实在是太好了，他不会真以为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很幽默吧？ 荆囚声象征性的笑了两声敷衍着，然后便把话题试着往正事上引。 “领主大人，我——” “我知道。”威廉放下手上的报表，一副自己对此地发生的一切都尽数掌握的姿态，“虽然我的弟弟不太了解，但我还是对他形容的那一幕有些印象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荆罪教经中，荆木之棺应该是荆罪女神第一次将律法与圣经绑定所沉睡的姿态，对吧？自那以后律法便有了神圣性，也给一切凡人种族带来了秩序。” “是这样，没错，领主大人您还真是博学多识。” “那...阁下今天所遭遇的...应该是神迹才对吧。”说到此处，威廉领主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可我听那些希光牧师的描述，阁下的遭遇反倒像是遇到了...”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但荆囚声知道威廉想说的是什么——邪神污染。 老实说，如果这一切不是自己借着神力引起的，荆囚声可能还真因为威廉这几句话就对希光心生了芥蒂。 荆囚声心中冷笑，但脸上却还是摆出迟疑疑虑的神色：“倒也不完全是...邪神。” “领主大人你应该是知道的，现在行走于尘世的荆罪神官不多，而所有起信的信徒的信仰都是要经过我们去往荆罪神国，女神的赐福也要经由我们神官返回世间，因此我可以说是比较了解荆罪女神和神国的情况，也能确认信仰是否因为荆罪的长时间避世而产生偏差。” “现在看来信仰的指向并未出现偏差，而且荆罪女神之所以长时间的避世...也是因为神国进去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威廉听到这几句话后表情也变得格外凝重：“那女神祂——” “领主大人莫急，刚才我说遭遇的神迹就是女神对自己现状的诠释，神国遭受了某位邪神的污染，那位邪神正在尝试与女神争夺荆罪的权柄。” “这...这...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威廉睁大了眼睛，乍一看似乎还真就这么相信了荆囚声的信口开河，“难怪荆罪女神避世许久，原来神国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笑死。 神国连女神都没有，神国到底什么样还不是看荆囚声这个神选怎么说。 “确实很严重，但还好，女神稳坐神国中心，那邪神也只是侵蚀了最外围的区域，现在最麻烦的就是信仰的问题，那位邪神有可能污染信仰从而对我等荆罪神官进行反噬，这样一来，不只是凡间的信徒，就连神国的女神也会被不断压迫侵蚀。” “刚才我之所以是遭受神迹，其实就是被污染的信仰反噬到了我的身上，而那正是女神对我的庇护，和一份神谕。” “荆罪女神想要传达什么？” “祂现在就如为律法赋予神性的那一刻的姿态，为了抵御邪神侵蚀而自缚于胜神国，她与尘世凡人之间隔绝了一片被污染的荆棘。” 荆囚声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还抬起手让威廉看自己身上的血孔：“您看，当年女神沉睡与荆木之棺中时可没有被荆棘扎成这模样，荆罪的荆棘会伤害荆罪神官，这已经足以说明女神的现状了。” 威廉看着荆囚声手臂上的血孔沉默着，片刻后他起身在荆囚声面前来回踱步。 荆囚声心中当然清楚，只靠自己的三言两语肯定不会让威廉这么轻易的相信，但自己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是荆罪神选，也是现今行于尘世的唯一荆罪神官，威廉就算想要去验证，也找不到别人来点破荆囚声的谎言。 荆囚声刚才说的即使是放在整片大陆那也是一个震撼性的事件，毕竟这可是一位邪神与正神的博弈角逐，此时却让威廉一个算不上强国的王国的边境领主最先知道，别说是威廉，换做随便哪个领主听了都有一种自己做的梦变成真的还反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的荒谬感。 但还是那句话。 现在荆罪上下就荆囚声一个人，他还是神选，就算荆囚声说女神炸了也没别的荆罪神官能站出来反驳他一句。 所以荆囚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先提一个不太出格、甚至低于威廉所预料的要求，这样既能给威廉留出思考消化的时间，接着自己再用一个小小的外力迫使威廉接受此事，到时候只要威廉吞下自己放出的鱼饵，可以说威廉的半条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了。 荆囚声倒是不怕威廉把这事上报给王国或透露给别的教派，毕竟他所说的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威廉自己心中还有怀疑的情况下将此事上报的可能性并不高，除非他有着和教廷信徒一样的觉悟。 “所以...我们该怎么才能帮到荆罪女神？”见荆囚声迟迟没有开口，威廉终于忍不住问道，“对于那些信徒...我们又该怎么处理？” “当下肯定还是要保留那些信徒的。”荆囚声说道，“信徒的信仰可以维护女神的现状，但我也不敢过度散播，毕竟神国之外还有一位邪神在虎视眈眈，若是信徒多了...指不定就会有哪个信徒被污染成邪教徒。” 威廉点点头，眯起眼睛：“那阁下的打算是...” “我的想法是，等庄园修缮之后留下一部分信徒，让他们去采石场工作，这样集中起来我方便观察信徒和信仰的状况，也不会给您增添太大的负担，您看如何？”荆囚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威廉答应的很是爽快，而这也在荆囚声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个条件是他在庄园修缮之后就要找机会和威廉谈的，它本身就在荆囚声估算的，威廉可以接受的预期之内，现在有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威廉更是不会有拒绝的理由。 “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而且...领主大人，我还有一个猜想。” “你说。” “女神这次降下神迹...很有可能是要发出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祂要选定神选了。” 威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荆囚声。 “领主大人，你应该知道的，第一位神选就是在女神沉睡于荆木之棺后被选中的，他在女神沉睡之时暂代女神的职责。” “您看，女神大人本来有很多方法可以替我祛除污染，毕竟祂可是神明，可祂为什么非要选择以荆木之棺的形式来处理污染呢？” “而且...现在的尘世，也确实需要一位更有号召力的荆罪神官来代替神职，协助女神，而神选...就是最为合适的职位。” 威廉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紧盯着荆囚声，似是想从荆囚声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谎言的极限。 但现在，被这条信息冲击到的威廉已经没有那么敏锐的判断力。 神选...神之使者，一神之下，千万人之上！ 这...可比一个小小的领主有前途多了啊！ 威廉咽了口口水，他右手虚抓，似乎自己已经神权在握。 本来威廉的心中还有一丝将此事上报的迟疑，可现在... 荆囚声看着目光颤动露出震惊和渴望的威廉，低下头微笑道：“领主大人，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百零九章:好消息 此时此刻，在威廉的眼里，荆囚声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对他的暗示——只要在这时做出能让女神心悦的贡献，那神选的身份... 这给威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突然到来的惊喜就像是杂乱无序的梦境，他试着从荆囚声刚才所说的一切中找出不合逻辑的地方，但最后却发现唯一否定这件事的方法就是认定它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可真当威廉打算以此为出发点的时候，却总是会想到那仿佛唾手可及的神选身份。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几个，看似困难的达成条件也将因为知道的人不多而被迫放低标准，况且就算自己最终没能成为神选，在荆罪现今落魄的情况下再多投入一点援助也能让自己在未来的荆罪有更多的话语权，而从荆棘大师刚才提出的条件来看，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一本万利... 想到这几个单词之后威廉发热的脑袋就迅速清醒了过来。 一本万利，多么美好的单词，可就像带刺的蔷薇、有毒的河鲜，若只沉浸于它们所带来的美，那落入深渊便是注定的结局。 如果这里还有别的荆罪神官就好了——然而威廉不知道的是，荆囚声就是神选，若在这的只是普通的荆罪神官，也会被他所释放的神力而迷惑。 威廉底咳两声，表情逐渐恢复正常。 他在思考荆囚声刚是否露出过破绽。 首先是荆囚声本人——他之前好几次都想将荆囚声这个荆罪神官推出去吸引领地其它实力的挡箭牌，但最终都被对方轻易化解，而在这一过程中对方也装出一副避世已久的土包子的模样，可威廉可不相信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歪打正着的巧合。 但问题是...荆棘大师的目的是什么？ 他是自己要求留下来的，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也没什么清晰的指向性，现在看来，他就像是一个能看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又无意卷进领地内权力纷争的教派人士，他不看重权力，也无意和贵族打交道，唯一有来往的贵族伯恩家族那也是因为他曾和伯恩家族的大儿子一起为了自己的庄园战斗过——更不提伯恩家族本身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家族。 如此看来倒是一个很容易就能理解的人——有点智慧、但不多，不想要权力，只在今天涉及到自己的信仰荆罪女神时才显露出这种模样，笼罩他的仿佛只是一层简单的薄雾，随手一擦便露出全貌。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即使是这全貌，也总是给自己一种朦胧模糊的感觉。 于是威廉装出一副没有听懂荆囚声话内含义的样子：“那...对荆棘大师您而言，这确实是想我主证明自身信仰虔诚的机会。” 荆囚声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面露难色，无奈地道：“我倒是想过，只可惜...我已经没有竞争神选的资格了。” “实不相瞒，虽然现在在下正履行神官的职责，但我归属的派系确实罪业骑士，能借用安福派系的安福之力那也是借助教内圣器罢了，而按照荆罪的教义，罪业骑士是荆罪维护律法的剑，剑有剑的职责，现在我作为神官行于世间已经是荆罪人手不足的无奈之举，若是再成为神选，那荆罪的教义也和一纸空文没什么区别了。” 荆囚声的话让威廉眼睛一亮。 这就是最让威廉难以分辨的地方——荆囚声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记录在荆罪教义内的内容。 虽然内心已经蠢蠢欲动，但威廉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尝试保持理智，他没有急着为荆囚声许诺更多的东西来表达自己对神选之位的渴望，而是表情的平淡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看来神选之位，确实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选出的。” 荆囚声明白这是威廉还想观望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想好了后续的计划。 于是荆囚声表情虔诚地回道：“是的，一切全凭女神的指引。” “为了荆罪，为了我主，我代表康仑领一定会给予阁下足够的支持，荆棘大师，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放心提出来就好。” “那是自然。”荆囚声应道，“我现在就担心的事...这几次突然的昏迷可能会给荆罪带来不好的影响，而且以后这种情况可能并不少见，所以...还麻烦领主大人帮我多多解释一番了。” “这你尽管放心，不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的。” “那就劳烦领主大人费心了。”荆囚声说着，站起身，“这次的信仰反噬带来了很多问题，我也要赶紧去看看那些信徒，如果有污染经由我污染到他们，事情可会变得非常麻烦。” 威廉闻言也是严肃起来：“那你快去吧，我就不打扰大师您了。” 荆囚声微微躬身行礼，便准备退出书房。 “对了，荆棘大师，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威廉突然喊道。 “伯恩家族的兄弟两人，劳恩和劳伦斯，他们在你昏迷的时候一起来找过你。”威廉说着，打量着荆囚声的表情变化，“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给他们回个信什么的，我可以让管家帮你送达。” 只是可惜荆囚声并没有露出什么威廉想看到的表情，劳伦斯曾找过自己本就是一个让他惊喜的消息，虽说传话的是威廉本人确实给荆囚声带来了不小的惊吓，但既然自己醒来的时候不是在管理所的大牢里，那就足以证明劳伦斯确实被自己的话‘打动’了。 “哦，谢谢领主大人，我会给他们回信的。” “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很不错。”威廉笑着说道，似乎已有所指。 而荆囚声则看似头铁的回了一句：“那是自然，劳恩是一个出色的骑士，出身贵族且愿意践行骑士之道保护弱小，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个年代都让人钦佩。” 威廉似是没想到荆囚声的回答会这么耿直，他愣了一下，随后才低叹一声：“那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小伙。” “忙完之后我就去准备回信，到时候就劳烦领主大人您的管家帮我送达了。”荆囚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躬身退出书房。 回去的路上荆囚声试着忍耐了好几次，最后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一副邪教徒阴谋得逞的阴险模样。 方才威廉的所有表现都在荆囚声的预料之中。 他当然没指望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就让威廉陷入可以成为神选的狂热之中，这番行动，最重要的还是把种子给种下。 荆囚声打算借着这颗种子，把荆罪神力种入威廉的体内，而且基于神选之名威廉本身也不会怀疑，这样他就可以借助神力随时观察监视威廉，甚至... 在起义的时候直接借助威廉体内的神力，将其斩杀！ 不过种子种下不难，难的是怎么让它长出来，好让威廉真的愿意为了所谓的神选之位接受神力。 这需要一点小小的肥料。 至于肥料...荆囚声此时心中野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兽人族的诺雷，就看对方敢不敢接下这个任务了。 “还有劳伦斯和劳恩...看来计划可以顺利推进了。”荆囚声心中盘算着此番下来得到的消息，“现在差的就是武器和装备，也不知道莉莉娅那边研究的怎么样，要是黎远萌在线就好了，还可以帮忙问一下。” 第二百一十章:诺雷的纠结 和往常一样，荆囚声借着发放食物和做祷礼的机会找到了兽人诺雷。 “荆棘大师？！” 诺雷见到荆囚声很开心，他快步走到荆囚声身边耸动着鼻子，似乎是在通过气味确认荆囚声的状态，随后他才担心地问道：“荆棘大师，我听说您之前又晕倒了，没事吧？” “我要是有事的话，就不会在这里给你们发放粮食了。”荆囚声无奈地笑道，他招了招手示意诺雷来到自己身边，“帮我一下，约翰和黛莉娅都在忙着训练，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他故意没让黛莉娅和约翰过来为的就是现在，免得一会为了和诺雷谈话而去到对方住的窝棚时，被这会正在监视自己的监工或骑士抓到参自己一本的机会。 一大群兽人挤挤攘攘的围在木板车的旁边，那些监工和骑士可不乐意靠近这臭烘烘的地方，荆囚声只需要再配上一个小小的隔绝法阵，就能在一众兽人中完成和诺雷的谈话。 诺雷起初还不知道荆囚声的想法，直到荆囚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直接响起时，诺雷才意识到荆囚声这么做的意思，诺雷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低着头扫了圈周围，确认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后才松了口气。 “...大师，在这里谈这些是不是太危险了点？”诺雷试着开口道，又忍不住扫了圈周围的兽人。 “怕什么，再说了，周围的兽人将来也是我们的战友，如果你真的处理好了那些有异心的兽人，那你应该不怕被他们听到才对，所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最近和其他兽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诺雷回道，“之前确实是我态度没有摆正，在您回去后我思考了很久，认真反思了领主时我的所作所为，您是对的荆棘大师，如果不是现在沦为兽奴，我和康伦领的领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我心里的想法，所以这段时间我能做的也就是在工作的时候多帮他们一下，这样还真的有用，一些兽人已经不再害怕和嫌弃我了，而且我也趁此机会找出几个不错的兽人，他们可以承担联络的重任。” 荆囚声将手中的干饼和稀汤递给面前兽人，他看了眼诺雷，他的面前同样排着长队，一些兽人在接过他递出的食物时的表情也很自然，既没有带着对过去领主的厌恶，也没有对虎人的恐惧，甚至还有几个兽人愿意停下来和诺雷聊两句，这就导致脑子似乎是单线程的诺雷并不能处理好两边谈话的节奏，甚至喊了好几次领餐的兽人‘大师’。 看来这一点，诺雷确实没有骗自己。 “还有呢？”荆囚声一边盛汤一边问道，后退了一步把发餐的位置完全交给诺雷，好让他多和身边的兽人接触一下。 “那些不稳定因素呢？” 诺雷迟疑了一下：“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他们也是兽人，也是被压迫的对象，如果只是因为他们散布了一些言论就让他们去死，我在想这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或许...我在想，或许如果您能亲自和他们谈谈的话，他们也许会为了消除奴印而站到我们这边。” “如果我们的计划因为他们而暴露，那对为了自由而战，却被战友出卖死于起义之前的兽人而言，更加残忍。” 荆囚声说道，忍不住瞥了眼诺雷。 看来这是反思过度了，认为自己之前所有的行为和想法都是错的，以至于做什么都陷入了优柔寡断的境地。 “诺雷，起义是什么？革命，战争，是被压迫者向压迫者发起的战争，而战争就是要流血的，如果你不让伤害自己的人流血，那流血的就会是自己人。” “你觉得领主和那些受了其它势力恩惠的兽人会坐下来听我们好好表达自己的诉求和想法吗？显然不会，当他们知道我们有这一想法的时候，那些兽人就会立刻把我们的想法报告给他们的主子，然后，在我们行动之前，刀枪剑矛就已经将我们刺的千疮百孔。” 荆囚声拿起一块干饼，目光从干饼转向诺雷：“谈，是谈不出来我们要的面包和生存权的。” “...可他们现在还没有背叛我们的族群。”诺雷还在试着为那些兽人争取一些机会。 荆囚声看着诺雷，没有继续逼迫下去。 他的视线扫过诺雷的后背：“看来我昏迷的这几天你们又挨了不少鞭子。” “还好，已经习惯了。” “这种事可不能习惯，要记住那些人对你们的羞辱，不要忘记怎么愤怒。”荆囚声说道，“以后我可能还会昏迷过去，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找机会争取来了一点优待，他们不敢再随意羞辱殴打你们了。” 信仰的问题格外需要重视，威廉之后会亲自交代那些监工和骑士的。 诺雷耳朵猛地一抖，缺了一角的虎耳在黑夜的映衬下透出破碎的血腥气。 荆囚声记得，在自己上次来之前诺雷的耳朵上是没有这个伤的。 “时间不多了，庄园只剩下北边的花园还没有修缮，大概也就四五天的工程。”荆囚声幽幽道，“既然你不想让那些兽人安静下来，那就...先找几个机会把他们囚禁起来吧，监工不会随便来兽人的窝棚区，他们也不在乎还有几个兽人活着，把他们囚禁起来，安排人轮番看押，别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 “这样...可以吗”诺雷下意识地问道。 “我觉得不可以，但这是眼下唯一能执行的方案了。”荆囚声低声道，“只要你觉得...他们接受了别的势力的恩惠，过上每天都可以吃饱肚子不用担心被活活打死或饿死的生活后，还愿意放弃这一切为了消除脸上的奴印而重回到饥饿、疼痛、甚至是死亡之中的话，那就按这个方案来。” 诺雷不由自主地望向荆囚声，他和荆囚声对视着，却并没有从荆囚声的眼中感受到任何...失望，或是不满。 “因为这是你们兽人族的命运。” 诺雷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荆棘大师。” “明天，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处理好那些兽人的。” “...辛苦了。”荆囚声微笑道。 是的。 没错。 他是在pua诺雷。 而且卓有成效。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他本来也不想把这一步走得这么绝，但就之前那些散布自己谣言的兽人，十有八九都已经被希光牧师所收买，荆囚声可不希望那些兽人在得知了诺雷和他的计划后转手就把这条消息传达给希光牧师。 虽然神权与领主权力有一定冲突，但领地和领主制的存在是两方权力扎根的土壤，荆囚声想要把这土壤给翻一下祛除杂根，神权代表与领主肯定第一个不答应，届时就算双方有再大的矛盾，也会在镇压兽人和荆囚声的事情上达成意向的高度统一。 更何况在那几个兽人散布谣言之前荆囚声是唯一一个愿意给他们争取食物的人，他们既然能在那时候背刺荆囚声，那在风险更大的选择前会选择什么立场也就不难猜测了，至少荆囚声是不会相信选择这些兽人的。 但这并不代表荆囚声就觉得那几个兽人做的是错的，毕竟追求更好的生活条件是凡人的本能，他带领兽奴和劳奴起义也是为了取消压迫争取更好的生活，只是对方的选择已然将自己放在了荆囚声和更多兽人的对立面，那面对不同立场的敌人，荆囚声向来是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就像他和诺雷说的那样，面包和生存权不是谈出来的，是掀桌子打出来的。 不过既然诺雷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处理掉那几个兽人，荆囚声方才所想的计划倒是可以提供一个不错的理由。 于是荆囚声再次开口说道：“诺雷，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这个任务涉及到一个新的计划，如果你愿意接受，那你在明天也有更好的理由去清理掉那几个兽人，甚至我还可以直接进行配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可能有生命危险。”荆囚声沉声道。 以信仰污染为由清除掉那几个兽人，同时为诺雷营造出他被荆罪女神选中并进行测试的假象，如果威廉领主真的对神选之位有所渴望，他肯定会坐不住。 只是这样，很显然会给诺雷带来不小的风险。 第二百一十一章:伯恩兄弟到来 “这件事的优先级要低于处理那几个兽人，你可以先想一想。” 荆囚声并没有逼迫诺雷的想法，诺雷只是作为肥料的最佳人选，并不代表别人就不能承担这个角色，况且他这边才给威廉画过大饼，要是这边就急着把诺雷给推出来，反倒是把‘我有阴谋，领主请快点上钩’给贴在了脸上。 最后一份食物发完，荆囚声拍了拍手，斜眸扫了眼沉默着的诺雷。 虽然诺雷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做出了反思，行为上也有一定程度的改正，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足够的信念和觉悟敢于承担有生命危险的任务，毕竟此前领主的身份已经给他的认知和自我定位刻上了烙印，想要真正摆脱这个身份融入到普通的兽人群众中去，甚至选择为了群体主动承担风险，可不是只靠着反思就能做到的。 不过荆囚声也不会因为诺雷这次拒绝而对对方彻底失望或觉得他完全不可信任就是了。 所以荆囚声没有催促，只是默默收拾着东西。 “荆棘大师...我想先问一下，你说的计划...能对起义带来多大的帮助？”诺雷终于开口问道。 “这个计划是直接针对康仑领主威廉的。”荆囚声说道，“计划成功，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有把握在起义开始的时候对领主造成极大的削弱甚至是直接斩首。” “当然。”荆囚声冲诺雷微微一笑，“这只是最客观的说法，我肯定会尽力避免你的牺牲的。” 诺雷抿紧乌黑的嘴唇，他咬紧牙关，一双老虎爪子也来回紧握、松开，显然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 “我要先回去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再继续留在这只会让那些监工怀疑，如果考虑好的话，明天我再来发放食物的时候你可以给我答复。” 说着，荆囚声拉起板车，掉了头。 “荆棘大师。”诺雷深吸一口气喊道。 “嗯？” “...我性子比较直，也不怎么会说话，所以我就直接问了。”诺雷问道，“这个计划...真的不是您因为不信任我而做的防备？” 荆囚声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三大五粗的虎人会想到这上面去，也是，毕竟之前能被自己几句话说的反思到优柔寡断的兽人，心思重才是正常。 “我要是不相信你的话，就不会把计划第一个告诉你了。”荆囚声回道，“而且你值不值得信任，你身后的兽人已经给了我答案。” 诺雷闻言一愣，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一个长着鹿角的小鹿女正和另外几个兽人小孩扒拉着他的尾巴玩，他们的父母却对此没有完全没有担心的一次，要知道这在以前可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诺雷不由回头望向荆囚声，而荆囚声已经拉着板车远去，他的背影看似高大，可在冷风吹过时宽大的神袍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荆囚声明显消瘦的身架。 诺雷深吸一口气。 他还没有做好决定。 但他...不想再回到那个所有兽人都因为他之前的身份而畏惧、鄙弃他的日子里去了。 兽奴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一个被其它兽人提防、拒绝在群体之外的兽奴，除了压迫和虐待还要额外承受孤独和无处宣泄的压抑，这对任何一个兽人而言都是足以让其疯掉的折磨。 ...兽奴这边计划展开的还算顺利。 接下来就是劳奴。 只是和兽奴不同，庄园里的劳奴大都是坎达尔王国、甚至是康仑领的本地人，这是非常棘手的一点，这意味已经刻在他们血液里的、‘对领主效忠’的教条规则还会生效，纵使劳奴中有相当一批是被领主的税收和高利贷被迫卖身的小贵族，他们对领主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失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有了反抗领主和领主制度的思想基础。 要知道这批人当时可是为了挤进贵族阶级而交出了半数家产的行商。他们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对贵族阶级的渴望的。 对于这批人，荆囚声的想法是可以利用但不能深交，所以在还没有查清劳奴中的成分情况和占比之前，荆囚声还是决定不要贸然行事。 劳奴和兽奴都是奴隶，但种族的不同使其遭遇的压迫也有细微区别，照搬兽人那边的行动模式只会带来失败。 按照荆囚声目前的想法，那就是先查清成分，将平民出身和小贵族出身的劳奴区分开来，然后发展信仰，借信仰反噬这一理由把平民出身的劳奴留在采石场，到时候在进行整体性的煽动和演讲，再配合那时候已经形成反抗意识的兽人，或许能削弱一些‘尽忠领主’这一思想的影响。 至于那些小贵族出身的劳奴，则要放在自己的势力已成规模之后再进行煽动，而且一定要借助劳恩和劳伦斯的力量，让他们明白小贵族和大贵族的区别以及自己沦落为奴隶的根本原因和不可避免的决定性，这样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起义——至少在起义成功之前，他们是会死心塌地的。 “所以劳奴那边的工作我还是要亲自到场，而且有信仰反噬这一借口，那边的祷礼可以做的更深入一点了。” “正好去看看霍普的情况。” 荆囚声将板车拉回主宅厨房的侧门，黛莉娅和约翰已经准备了工具，就等荆囚声返回后一起前往劳奴的工地。 随后他就被一位佣人叫住。 “荆棘大师，劳恩和劳伦斯先生已经到了，他们现在正在会客室等您。”佣人说道，“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学者协会的罗斯先生，他也在等您。” 信是荆囚声在准备饭食之前就写好送出去的，从他到工地这一来一回也用了不少时间，算起来劳恩和劳伦斯来的也正是时候。 只是荆囚声没想到他们收到信就会过来，而且还附带了一个罗斯。 “罗斯...” 荆囚声眉头一皱。 他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自己‘昏迷’的这两天他可监视不了劳恩和劳伦斯，他们虽然没有将这事上报给威廉领主...但罗斯... 希望劳伦斯能给点力，看好劳恩别让他轻易把这事给抖出去。 “今天你们先过去吧。”荆囚声对约翰和黛莉娅说道，“我需要去会客厅一趟。” 黛莉娅和约翰对这事也是轻车熟路，倒是不用担心出什么差错。 于是荆囚声放下手边的工作，跟着佣人去了二楼的翻新了一遍的会客厅。 顺便，荆囚声还从佣人的口中得知领主威廉在自己去了工地后就乘着马车返回了主城，因为在下一个暗夜到来后主城的领主城堡中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晚宴。 ...每天暗夜都有晚宴，每个晚宴对那些大贵族而言都很重要，毕竟在他们宣称中，正是贵族们在暗夜中坚持举办宴会，用贵族的荣誉和风范吓退了暗夜大部分的‘危险’，这才能让下一个黑夜如期到来。 荆囚声对此无力吐糟，不过正好，倒是给他和劳恩两兄弟留出一个还算私密的聊天空间。 第二百一十二章:我瞅你更像邪教徒 在进入会客厅之前荆囚声特地打开魔力视野，确定了这会客厅中没有任何监视魔法的痕迹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罗斯的身上。 本来正和劳恩、劳伦斯两兄弟相谈甚欢（罗斯单方面，伯恩两兄弟完全是如坐针毡）的罗斯在注意到荆囚声的目光后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指。 随后他‘啊~’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整了整自己的金发鬓角：“我知道了，是不是被我新做的发型所震撼了？还是你有眼光，什么男人就应该留骑士马尾，还是散发适合我，优雅。” 荆囚声对于这边的发型并没有什么了解，他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板寸：“不，我只是在想这怎么多了个不该出现的人。” “荆棘大师...”罗斯低叹一声，“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不，正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我才需要经历生死。”荆囚声摆摆手打断了两人之间这继续说下去就没完了的废话，“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罗斯还想把话题往废话上引，但在注意到荆囚声略带杀意的目光后，他又非常从心的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自上次领主城堡里的晚会结束后我们就许久没见了，正好今天在城门附近闲逛，碰到了两位前来找你的伯恩两兄弟，我就想着打个便车，顺路来看看你。” 他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一个罐子：“看，惊喜小礼物，我最爱的榛果酱，王室主城亲手制作，我父亲带回来的，你肯定也会喜欢。” 荆囚声完全没在意罗斯后面所说的什么榛果酱，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伯恩两兄弟——他想上你们就让他上？ 看劳恩和劳伦斯局促的表情，想来也是实在拒绝不了罗斯这么厚脸皮的人，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没把自己计划的事透露给罗斯，这着实让荆囚声松了口气。 待想个办法把这个罗斯给支走。 荆囚声拿起那瓶果酱：“你来就是送这个东西的吗？” “礼物我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罗斯：“...？” 这办法挺6的，建议荆囚声不要在用了。 罗斯两手一摊：“不好意思，我是蹭车过来的，只能跟着两位一起走。” “...我们还有一些私事要谈。”荆囚声深吸一口气说道，“要不你给个方便，回避一下？” 罗斯眨了眨眼睛，就在荆囚声以为这家伙又要死皮赖脸留下来的时候他居然点点头答应了。 “好吧，那我先去书房坐一会吧，毕竟不插足他人的私事是贵族应有的礼貌。” 说完，罗斯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便非常从容的离开了会客室。 确定罗斯离开后，荆囚声连忙又用魔力视野扫过罗斯经过的地方，直到确认无误才心中定下。 “这家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从白熊镇到康仑主城，再从庄园初期到现在，罗斯的表现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最开始敬爱老师、彬彬有礼的学者变成现在这个透露出几分泼皮无赖气质的贵族纨绔，或许是两人后来关系近了对方卸下伪装暴露了闷骚的本质吧，不过反正自己之前对其产生怀疑的理由都已经被各种证伪，荆囚声也不打算再在罗斯地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除非自己能从他身上找出挖掘更多利益的机会。 而罗斯...再回到主城自然也不全是为了荆囚声。 按照作家的笔的规划，自己的命运已经和对方产生交际，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因为某种变故牢牢缠在一起，所以现在自己也不用再继续想方设法的留在荆囚声身边，这样只会徒增怀疑，还不如静等命运到来，届时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他来这，是有另外一个任务。 当初在庄园中，有一个新的神选被选定，由此导致的一位新的邪神也出现在愚者协会的视野中。 罗斯当时借助愚者的庇护是窥探到了那邪神的一面的，这些资料也都被收录在愚者协会的心智集合世界中，可就在前不久，他们准备借助这些资料制定关于新邪神的接触计划、并寻找新邪神时，却突然发现所有关于新邪神的资料和推演猜想都被打上了干涉虚影。 无论是写在纸上还是在心中回忆，所有愚者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白影，听到的只有无序的呢喃。 与之一同被抹去的还有新神选的身份。 现在罗斯的记忆力，关于新神选和新邪神的所有记忆就只有一条——新神选诞生，邪神尝试借魔兽将其扼杀于成长之前。 这就是罗斯残留记忆的全部。 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就像是邪神为了保护新的神选主动抹去了自己在世间留下的痕迹——可祂明明在一开始是要抹杀神选的。 这是愚者协会第一次遇上这种复杂的情况，为了搞清楚事件的全貌，罗斯不得不重返庄园，准备借用历史查询这一学者秘术再看庄园遭遇邪恶入侵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荆囚声要和伯恩两兄弟聊些什么...罗斯有点兴趣，并打算在任务之后借历史查询看看他们有什么私密，还需要专门背着自己。 ...... 荆囚声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虽然沃伦世界的监视基本只能通过魔法进行，但已经养成习惯的荆囚声还是习惯性地排除了一番别的监视可能，比如说暗间或观察孔什么的。 这个房间很安全——这是荆囚声最后的结论。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放心的聊一聊了。”荆囚声坐到劳恩和劳伦斯的对面，“在这，两位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声音。” “...到这后我就后悔了。”劳伦斯忍不住说道，“骑士、希光教徒、领主的弟弟约瑟夫先生、还有数量众多的佣人，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谈论你们那什么起...咳，计划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怎么会想到我敢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造反？更何况他们根本就像不到我会造反。”荆囚声打量着劳伦斯，“不过既然你愿意来找我，那看来你是想明白了？” “我还以为我要再等几天呢，毕竟威廉领主现在还没对那些已经落魄的小贵族动手。” “荆棘大师您先别急。”劳伦斯冷声道，“我可没说我已经答应了和你合作，这事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既然你想让我们和伯恩家族与你合作，那在事成之后，你又能给出什么报酬呢？” “亏本的买卖，伯恩商会可不会做。” 劳伦斯的这句话已经点名了自己的筹码——伯恩家族和伯恩商会。 如果荆囚声想让他们协助，那他必须拿出能喂饱这两个东西的报酬来。 “更加宽松的贸易环境，更高的爵位——我想这些你连听都懒得听，对吧？”荆囚声笑道。 “没错。”劳伦斯显然已经从那日的震惊和慌乱中彻底摆脱了出来，他此时此刻完全进入了平时经商的状态，面对荆囚声、和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时也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仿佛这就是一场最简单不过的生意。 “我现在更想知道，你要怎么维护你起义之后得到的东西，要知道即使你成功了，你说占领的也就只是坎达尔王国在边境地区的一块领土，如果让王国知道你在做的事，先不提被平叛后我们将要遭遇的绞刑，爵位？只是你的个人承诺，王国不会承认；更宽松的贸易环境？只能在康仑领实行，我们赚的反而比之前更少，却还要担心自己脑袋的安危，所以现在看来，你要给我们的似乎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荆囚声听着劳伦斯所说的话，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以劳伦斯这缜密的性格，做合作伙伴是绝对不用担心队友能力不够的问题的。 “首先是贸易环境。”荆囚声拿来一张地图摊在两人面前，“在来到康仑领之前，我就已经在落日森林创建了落日领，落日领靠近莫伦琴领和康仑领，如果伯恩商会的贸易线路转为有落日领做中转，就可以省去之前路过四个领地的关税，这将节省你们许多成本。” “这和走私有什么区别？”劳伦斯忍不住说道。 “都已经起义了，还需要在乎康仑领之前的贸易法吗？你只需要知道，走落日领这一条路线，你可以用更小的成本把生意坐到安廷王国。” “然后就是爵位，以及王国的反扑问题，这些事关我之后的计划，我只能告诉你我有把握把消息封锁在康仑领内，至少两个月，外界不会知道康仑领已经变天的事实，等到时候外面的人反应过来时康仑领也已经稳定，贸然平叛，对他们而言不是合适的生意。” “更何况。” 荆囚声伸出双手，准备袒露自己神选的身份，“我有把握，让坎达尔王国不得不承认我们反叛的正当性。” “到时候，威廉会是一个被邪教徒迷惑了心智的腐化领主，而我们是为了领地人民和王国荣耀而起兵祛除邪恶的正义之师，伯恩家族的爵位，会只高不低。” 第二百一十三章:唯有平静 然而荆囚声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连对荆罪历史颇有研究的威廉在第一次见到他同时使用荆罪的两种神力时都没有意识到什么，对荆罪全不了解的劳伦斯和劳恩自然更不明白荆囚声为什么要突然召唤出黑色荆棘和白色微光。 于是手握着两道神力并摆出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容的荆囚声在这一刻像极了小丑。 不过没关系，威慑给足了就行。 荆囚声低咳一声，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还是透露了一小部分后续的计划，来辅证自己计划的可行性。 “所以计划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在雪月结束、寂月到来之前进行起义。” 按照荆囚声对这边风俗的了解，雪月结束寂月到来之前，各个领地的领主都会前往周边领地进行一次寻访，这期间最少有半个月的时间威廉都要在领地之外度过，而在寻访结束之后的来年的寂月，连绵不绝的暴雪几乎会割断所有领地之间的信息往来，所以荆囚声只需要在寂月到来之前完成起义，那么接下来的寂月就是康仑领最好的发育时间，和落日领不同，康仑领是建设已经相对完善的领土，荆囚声作为荆罪神选有把握在两个月内拉出一支罪业骑士团，在配合自己荆罪神选的身份，即使后来消息走漏，坎达尔王室面对已成既定事实的现状，也不得不考虑接受康仑领易主的情况选择换取一些利益。 当然，这些都只是荆囚声的计划能完美实现不出差错的情况下的设想，任何意外情况都需要再对计划做出改动，但这已经足以说明，荆囚声有足够的把握完成起义，并在起义后保存下自己的革命成果。 （万物枯寂之月）寂月、冷月、新月、复苏月、青月、炎月、炽月、福月、祭月、凌月、寒月、雪月，沃伦世界同样是十二月制，只是一个月基本都在三十五天左右，而在寂月与雪月之间的寻访，正类似于现实世界的新年，在这段时间领主会拜访其他的领地，而贵族也会互相走访，大大小小的宴会充斥着黑夜与暗夜，在所有人都忙着醉生梦死的时候，就是荆囚声积蓄力量的最好时机。 劳伦斯坐回到沙发上，他还在思考荆囚声所说的内容的可行性，但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心动了。 继续留在主城做自己的小贵族，如果运气好的话自己能赘入一个大贵族的家族，那伯恩家族至少在两代以内不用担心沦为奴隶，但之前与相亲类似的宴会已经让劳伦斯明白，指望自己或哥哥和大贵族联姻还不如好好运营商会多赚几年的税金。 而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除非未来再像今年这样，让他再抓到一个类似于来自科伦领的驱魔草的商机，否则总有一天他们伯恩家族也会步入其他小贵族的后尘。 劳伦斯深吸一口气，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荆囚声起身走到了会客厅的窗边。 “这里风景不错，要过来看看吗？”荆囚声看着窗外说道。 随着庄园修缮工程的推进，劳工们负责的区域也从庄园南侧来到了庄园主宅后的后花园，甚至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工程也会收尾，然后他们就会前往庄园北侧，和后来遭受过魔兽侵袭且有大量魔药田的南边不同，庄园北侧受损情况并不严重，大概只要三四天就能完成修缮——用人命堆出来的时间。 主宅的二楼虽然不算太高，但从这里依然可以看到后花园劳工们工作的景象。 荆囚声微微侧身让劳伦斯看向那些沦为奴隶的劳工，而劳恩也来到两人的身后。 “好久没回来...这段日子劳工好像没有遭受太多虐待。”劳恩轻声说道，“尸坑里面的尸体没有我在的那段时间多了。” “嗯，我借着信仰研究这一理由让威廉稍微给监工施加了一点压力，现在那些监工不敢随便虐待劳奴了，毕竟在领主的解释里，这些劳奴都是我的‘试验品’。”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日子现在好过了很多，这都是大师您的功劳。” 劳伦斯听到两人的谈话当然明白这是他们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大哥，劳奴之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劳恩沉默着，他回想着那段时间跟荆囚声和劳奴一起劳作的日子，回想着自己每天往尸坑里送的尸体，回想着回到家后夜复一夜的噩梦，半响后，他开始向劳伦斯复述着那段时间自己的所见所想。 震惊、害怕、不可置信、或许还有几分同情，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劳伦斯眼中逐一闪过，他最后甚至不敢在看向窗外的劳奴，仿佛已经从劳恩的叙述中在那里看到了未来的自己的影子。 荆囚声不知道他在看到这一切后最深的感触是什么，但肯定是对自己沦为奴隶的恐惧要远远高于对农奴的同情，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能因此加入自己的战线即可。 “...你想让我怎么做？”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劳伦斯开口问道，而这个问题也标志着他终于做出决定，加入荆囚声起义的行列。 荆囚声嘴角勾起，他左手摆弄着右手的手指，转身走回到桌边说道：“我需要利用伯恩商会的力量，你应该能猜到，我之所以和你们伯恩家族牵上线，就是为了借助商会的力量。” 劳伦斯点点头，对此已早有心理准备。 “再过几天，等庄园修缮完毕之后，会有一批兽奴被送回到他们来时的奴隶贩子手中，我希望你的商会能集中这些兽人，并配合这些兽人在每个城镇建立一个地下工作点。” “你还联合了兽人？！”劳伦斯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没和你说过吗？兽奴也是奴隶，而且大部分兽人还是天生的战士，我有办法祛除他们的奴印，到时候再准备上装备，几百个兽人的实力可是不弱于一个成建制的骑士团的。” “反正...你们伯恩商会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打通各个城镇的渠道，到时候我的装备、信息，还有人员调动，都需要用你的商会来做轨道。” “...所以什么是轨道。” “就是...算了，你理解为你的商会是我行动计划的必需品就行。”荆囚声摆摆手表示这些都不重要。 劳伦斯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后续的大部分计划都是以伯恩商会加入为前提的吗？这样的计划是不是太草率了点，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加入你们？” 有一种上当受骗被迫上了贼船的感觉。 “事实是你已经加入了我们，这就够了，而且不管你加不加入对我又有什么损失呢？以我的能力我能随时带着自己人离开，到时候这里的奴隶是什么下场，之后又有谁会变成奴隶，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劳伦斯看着荆囚声：“是啊...所以，您又为什么想要起义呢？” 是为了康仑领领主的权力？还是真如自己的哥哥劳恩所说，他是为了那些遭受压迫的奴隶？ 这个问题荆囚声没有回答，他只是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红茶，待茶杯中的热气徐徐消散后，他才开口道：“我的答案不重要，因为说了你也不会真的相信，所以不要看我怎么说，看我之后怎么做。” 荆囚声抬头看向劳伦斯，两人对视着。 劳伦斯并不能从那双黑色的眸子中看到什么，可非要些什么的话，那自己从荆囚声的眼睛中收获到的，唯有平静。 自己在领主和大贵族眼中永远也不可能感受到的平静。 第二百一十四章:差点吓疯了 “...玩这么大的吗？”回顾着此处历史的罗斯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脚下。 这消息...可真是小刀拉屁股，给罗斯开了眼了。 “革命...起义...他居然想要推翻领主的统治？还是借奴隶和小贵族的手？”罗斯眉头紧皱。 这是自神权帝国分裂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当然他指的不是叛乱，而是借助奴隶和小贵族掀起叛乱。 小贵族和奴隶？他们能做些什么？大部分小贵族连自己的私兵都养不起，奴隶在奴印的作用下更是毫无反抗之力？他们究竟要拿什么去对抗领主的骑士团和教派教徒？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不用等我们以后动手，这个荆罪神选自己就先把自己给玩死了。” 罗斯无奈低叹。 此番再回庄园，想要的东西没能看到，反倒是从自己的监视目标那里又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还是上报给协会吧。”罗斯略一思索便拿定主意，“虽然只是一个领地上的小事情，但事关荆罪神选，这件事也决定着我们对其的态度，我个人已经无权自行做主。” 罗斯将刚才所记录的内容上传到心智集合世界，不多时，自己的老师便回复了消息。 “协助。” 开头一个单词直接表明了愚者协会此番的立场。 “荆罪神选代表荆罪意志，目标此番行动或许意味着荆罪要建立新的秩序，协助观察，从过程与结果中尝试确定荆罪女神现状，切此事协助有利于你长期潜伏，切记，小心行事。” “好吧，看来老师和我想的差不多。” “不过我该怎么加入他们呢？这明显是一次秘密谈话，贸然提出加入只会让目标再次对我产生怀疑...不能主动只能被动，看来需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自从荆罪神选回归之后，有意思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啊，希望这会他也能不让我失望，哼哼。” ...... 和劳恩、劳伦斯谈完后续的计划之后，荆囚声又和两人在会客厅里闲聊了一些别的事情，顺带帮约瑟夫消化了一些富裕的糕点和红茶，直到‘等的不耐烦’的罗斯再次来到会客厅，伯恩两兄弟才告别荆囚声，带着罗斯一同启程返回主城。 劳伦斯与伯恩商会的加入，可以说打通了荆囚声计划的所有不通之处，现在起义已然成为定局，是以荆囚声也终于不再隐瞒，趁着约翰和黛莉娅返回后休息的时间，将这事一并告知了两人。 或者说...是告知了约翰一人。 毕竟荆囚声身边不知道这事的大概就只有他了。 于是约翰现在整个人都处于非常错乱的状态。 试想一下，自己沾了上司的光好好的住在大别墅里，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练着枪、享受着别的监工和劳奴羡慕的目光，结果这个时候，给自己带来这一切的顶头上司说他不想干了，他不仅不想干了，还顺手把这公司给告了。 约翰有一种自己做梦还没睡醒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黛莉娅，想要从同僚黛莉娅那里找到一些同样被这刺激信息冲击到的认同感，但他悲催的的发现...黛莉娅一脸平静，甚至还点着头，一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模样。 “荆棘大师...这个玩笑...可真的不怎么好笑啊。”约翰带着哭腔说道，他是真的怕了。 在成为落日领的领民之前他是生活在康伦领的，哪怕他能看出领主和贵族的伪善和对自己的压榨，但长时间与祖辈传递下来的‘效忠领主’的观念也很难让他升起什么反抗的心思，现在荆囚声突然跟他说要一起去扬了领主威廉的爵位，他自然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我可没有开玩笑，兽奴那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伯恩家族和商会也有来往，起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荆囚声看着约翰微微笑道。 虽然很不道德，但看到约翰这幅慌乱的样子...别说，还挺有乐子。 “另外提醒你一下，我现在也是落日领的领主，你是我的领民，如果你想要给威廉通风报信，那同样是背叛了领主。” 听到此话约翰顿时面如死灰，害怕的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冷汗止不住的流出来。 “不是...荆棘大师...您怎么突然会有这想法啊？”约翰哭着问道，他又扭头看向黛莉娅，“黛莉娅，要不你也来劝劝荆棘大师？反叛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黛莉娅只是瞥了约翰一眼：“我觉得荆棘大师说得对。” “只有起义推翻威廉的统治，才能终结所有奴隶所遭受的压迫的。” ...爆杀！ 不是荆棘大师刚才说了什么你就说他说得对啊？！ 约翰急得抓心挠肺，在荆囚声的卧室里来回走着，脚步重的似乎要把地板给踩出坑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荆囚声不免担忧地看着这小子：“...可别一下刺激的太狠，真把这小子给刺激疯了啊。” “疯了，我也疯了，对，我也是疯了才听会到这种话啊，我疯了，我疯了——” 荆囚声隐约感觉约翰的状态有点不对经。 “约翰？” “约翰！” “啊！”约翰怪叫一声回头看着荆棘大师，他瞳仁紧缩颤抖，额头上布满冷汗，手指也是不自然的蜷缩在一起，一副抽筋了得模样。 这幅样子着实出乎荆囚声预料。 荆囚声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放出一道安魂术，才安抚下受惊过度的约翰。 他扶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约翰坐到沙发上，看着呼吸一下微弱了许多的约翰，荆囚声也是紧皱起眉头。 约翰这幅模样可一点也不好笑，要知道现在外面的劳奴有不少都是和约翰一样的人，他们祖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即使被贬为奴隶也认为这是自己的‘罪有应得’，而约翰还在落日领生活过一段时间，在听到起义的事后都是这种反应，那外面那些领主观念更加深入的劳奴，他们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也不知道奴印在这里面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总之自己还是别抱着消除奴印就万事大吉的想法了。 “看来劳奴那边的情况...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荆囚声喃喃道。 黛莉娅不由瞥了眼荆囚声，她还没想清楚约翰受刺激过重是怎么和外面的劳奴联系起来的。 “这次怪我了。”荆囚声低叹一声说道，“没考虑清楚约翰的情况就把这事透露出来，完全没考虑他能不能接受。” 领主至上这观念，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荆棘大师，现在看来约翰暂时可能想不明白这些，他会不会...”黛莉娅低声道。 她想说的是，约翰会不会背叛他们把这事给捅出去。 “放心吧，约翰还没胆子大到这种地步，而且他知道自己只有跟着谁才能活下来。”荆囚声沉声道，又替约翰检查了一下身体和灵魂状态，确定一切都归于正常后才放下心来，“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他醒后我再慢慢和他沟通让他接受。” 黛莉娅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麻烦了。”荆囚声点点额头，“黛莉娅，下一个暗夜兽奴那边可能要麻烦你单独去一趟了，我要看着约翰，免得他醒过来闹出什么不利的动静，到时候如果诺雷找你，你就问他想的怎么样了，然后把他的回答转达给我就行。” “哦对了，还有，那几个散布谣言的兽人你也注意一下，问问诺雷是打算怎么处理的。” “明白。”黛莉娅应道。 “辛苦你了，这工作一个人做...还挺麻烦的，是我预算出错，抱歉。”荆囚声放轻了声音。 黛莉娅耳朵抖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别处：“...能为荆棘大师办事，是我的荣幸。” 看来她很享受荆囚声刚才语气里带着歉疚和恳请（讨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被突击了 荆囚声思索片刻，决定暂时先不祛除约翰身上的奴印。 奴印太过明显，现在去掉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注意到，荆囚声可不希望现在就被人发现自己有清除奴印的手段。 “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看好约翰，慢慢纠正他的观念了。”荆囚声低叹一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这次总归还是自己草率了。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下一次暗夜到来还有几个小时，对应到现实的世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之前为了在威廉面前演习被希光牧师制服浪费了不少时间，今早有一半时间都是在床上躺着的，不过还好，此番自己的收获也不少。 荆囚声打开好友列表，朝阳的头像是黑着的，他趁此机会查看了一下对方的上线记录。 还挺有规律，基本都是中午十点多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在线，偶尔会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上线两三个小时，即使现在自己下线了，再上线的时候也才刚到暗夜，并不会耽误什么事。 至于黎远萌，她那里还忙着处理案子，想来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功夫上线。 “这就有点麻烦了，我还想问问她莉莉娅的研究进行到什么阶段了来着...”荆囚声皱眉思索，随后便放稳了心态，“算了，这事也记不得，又不是养成游戏往那一放等到了时间就能出结果。” 荆囚声是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思路被莉莉娅大批特批全部否决的准备了，毕竟就以他那和初中数学差不多的魔法知识水平，在莉莉娅看来他可能连魔法的大门都没摸到。 是以荆囚声便带着黛莉娅退出了沃伦世界。 ...... 警方那边还在调查奸杀案的案子，荆囚声这边就只能继续待机监视，不过想明白的荆囚声也放下了急切的心绪。 其它方面，李月棠表面下的资料没那么容易收集，拥游戏点的话说，那就是还在加载进度条，关于交易资金链方面，自上次有了收货后现在的调查也陷入停滞，于是荆囚声就遇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 那就是明明事情都非常多，但自己现在就是一件事也动不了。 倒是给自己腾出了养伤休息的时间，荆囚声也乐得清闲一阵。 不过荆囚声也没忘记自己答应黛莉娅的事情，当晚他就带着黛莉娅去了陈锋开的烧烤店，五六点的傍晚，烧烤店一般都还在准备，黛莉娅来的倒也是时候。 工作很简单，客人来前穿串，客人来时端盘子，客人走后打扫卫生，这些工作对于黛莉娅而言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荆囚声也就放心的把黛莉娅丢到了烧烤店里，自己则趁机到了烧烤店附近的一个暗火组地下节点里... 用监控偷偷看黛莉娅的工作情况。 “不是不担心吗？”陈锋忍不住问道。 荆囚声瞪了陈锋一样——少说点不该说的有利于健康长寿。 “你店里人不少啊，那个染着红毛的小混混不会趁机欺负小雨吧？”荆囚声在外人面前还是称黛莉娅为李小雨，黛莉娅这个名字，总归还是太突兀了。 “...老大，那也是咱们的人，和我一起负责你的安全工作的，我在明面上他在影子里。”陈锋忍不住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荆囚声点点头，但目光还是忍不住放在屏幕上，看着跟两个女工坐在一起穿串的黛莉娅。 陈锋斜眼偷偷看着自家老大，老实说，老大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说他对那什么李小雨没有点想法陈锋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不过看老大这样子...好像自己也察觉到了？ “咳...老大，你看了块五分钟了。”陈锋故意夸大了时间。 “两分钟别瞎说。”荆囚声下意识瞥了眼时间回道，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落到了陈锋挖的坑里，他又瞪了眼陈锋，然后关掉监控画面，“聊聊正事吧，那个曲文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保护他的暗哨撤的只剩下两个人了，轮班保护，但基本没看到李月棠的人有对他动手的想法。”陈锋说道，“老大，你是不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啊？” “嗯，再观察一周吧，一周还没事的话就可以把暗哨都撤回来了。”荆囚声装作没有听到陈锋的最后那句话，但他还是扬起了拳头，暗示陈锋如果再继续缠着这个话题不放，荆囚声这一拳就要落在他的脸上了。 陈锋摸了摸鼻子不敢再继续在这话题上给老大找难堪，他刚想说些别的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结果就看到另一台呈现着鹿城运输网络线路图的电脑突然闪起一个红点。 “有急救通道打开了。”陈锋说道，不过语气并没有过于激动。 鹿城那么大，基本每天都有一两个人要因为各种原因躺倒急救舱里被送到医院，他们要做的也就是监视着这些急救舱顺便查一下其中病患的信息。 李庆霄贩卖器官的生意和并不全借着医疗运输网络，毕竟这是他创造出的东西，若是过多的类似案件发生只会让运输网络被迫关闭，这反而是坏了他自己的生意。 他的生意能用到这网络的时候不多，大部分都是为了个一些达官显贵紧急提供器官所用，所以因为此类事件的突发性，被选中的‘商品’在进入急救舱时也往往没有什么急性病记录，而是被人为晕厥送入急救舱内。 陈锋现在查的，就是急救舱内的用户信息和过往病史——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次十有八九也会和前几次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急救运输。 ...但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结果怎么样？”荆囚声问道。 陈锋的表情逐渐严肃：“王宇，男，二十四岁，刚毕业与鹿城大学，身体健康没有过往病史，正在截取医，疗舱内画面。” “我现在叫人准备，他要去往哪个医院？” “第二人民医院，画面出来了。” 呈现着线路图的电脑屏幕闪了一下闪出暗绿色的画面，急救舱内的王宇出现在屏幕上，同时急救舱内的诊断结果也被拦截。 “结果有修改痕迹，被修改为心肌梗塞。” “现在就出发。”荆囚声立刻站起身来。 “老大！”陈锋叫住了荆囚声，面露难色。 “我们现在...没人能用了。” “剩下的人根本不够我们从医院里抢一个人出来。” 荆囚声沉默片刻，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繁茂路正在执行监视任务的组员，让他们立刻到第二人民医院集合。” “还有！你烧烤店里的那个红毛，让他带着枪去繁茂路检视点补位。” 荆囚声面沉如水。 希望这一次不是调虎离山。 第二百一十六章:月下海棠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特定的敲门声落下，老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立刻起身打开了屋门。 “是我，月下海棠。”门外的人说道。 月下海棠？！ 老朱心中一颤，他仿若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李...李大人他还没放弃我？！” 陈哥和小王身死，老朱都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可当月下海棠四个字在耳边响起时，已经心如死灰的老朱再次激动起来。 他一把拉开门，随后目光便落在了来者的手上——炒饭的香味！ “真的是李大人的人...太好了太好了，快进来快进来，带吃的了吗？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带着黑色口罩的黑衣人瞥了眼老朱，随手把手里的饭盒丢在他身上。 老朱也顾不上干不干净，抓住那些散在自己身上米饭就塞在嘴里，一边吃一边坐会到沙发上。 黑衣人眯着眼睛扫过散发着异味的屋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件外骨骼上，口袋里的手下意识捏紧了一个包装好的小芯片。 “这次我能来见你可不容易。”黑衣人开口道，似乎是故意哑着嗓子，“为此上面不惜做了出假戏，把这周边的鸽子全部引走。” “那...大人的意思是，我能撤了？”老朱满眼期待的看着黑衣人。 “不能。” “啊这...” “你还有一个任务。”黑衣人说道，“任务完成后我会接引你离开，到时候你可以退出暗火组，拿着下半辈子花也花不完的钱随意逍遥自在，当然你也可以留在暗火组，毕竟是功臣，到时候李大仁自然会亲自提拔你。” 老朱咽了口口水，他没有贸然应下：“什...什么任务？” “就按你们之前计划的，去抢劫一个金店，随便哪个都行。”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老朱讪笑着，“那啥...老朱我确实愚笨了点，有点搞不懂李大人的意思。” “当一次鱼饵。”黑衣人不耐烦地说道，“钓出荆囚声，然后我们准备的杀手会处理掉他。” “...啊？”老朱面露难色，“可之前不是说...大人不让用这种方法做掉对面吗？” “那时候是情况特殊，现在他真的能威胁到大人了，谁还和他讲游戏规则？总之办好你自己的事就行，这是外骨骼剩下的零件，修好后，等我信号开始行动。” “那...那信号是什么啊？” “老样子，行动之前的晚上会有一场烟花秀，看到祥鸟飞天后第二天下午六点行动，别担心，大人不会让你落到警方或是荆囚声的手里，你嘴巴不严，我们是都知道的。” 对上黑衣人带着杀气的目光，老朱顿时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他只知道对方在桥上的行动结束之后就找上了他们这几个亡命徒，信息、医疗、还有武器，都是对方提供的。 只是在那次劫持行动失败后，对方就再没来找过自己... 这或许是自己唯一逃生的机会了，老朱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明白，明白明白，既然是李大人的吩咐，就算赔上我这条小命，我都一定给您完成。” “最好如此。”黑衣人默默算着时间。 差不多到了。 老朱眉头一皱，放下饭盒捂着自己的肚子，连说几声‘不好意思’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厕所。 黑衣人目光闪烁，随后从口袋里掏出芯片，插入外骨骼后颈处的插糟里。 这个地方非常隐秘，即使是老朱这种技术型人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黑衣人不由握了握自己的手。 不久之后...他的手上也就沾上血了。 想吐。 但这里显然不合适。 黑衣人起身瞥了眼厕所，也没有告别，直接离开了老朱现在藏身的地方。 ...... “被骗了。” 开车返回的路上，陈锋忍不住说道，“还真的是调虎离山，玛德早知道就不拍那么多人过来了，焯！” “没办法...我们不能拿一个无辜市民的命去赌这是假的。”荆囚声闭着眼睛说道。 不带人过来无法行动，带的人少了等支援的时间很有可能也会拖到警方到场，想要救下那个被迷晕后放入急求仓的无辜路人，荆囚声只能选择倾巢而出。 ...或者说想要救下李庆霄贩卖器官的证人，也不是不可以。 结果他们此行一无所获，所有人白跑一趟，甚至有些人连医院附近都没到，就收到了撤退的信息。 “繁茂路那边...什么情况？”荆囚声低声问道。 陈锋立刻和红毛进行了联系：“什么都没发生，这段时间太短了，不到十分钟，目标显然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合适的逃出机会，而且监控画面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物。” 荆囚声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才点点头，拿出手机给黎远萌和邱煌发去消息。 警方和检查组那边也没收到什么东西——十分钟或许不能让老朱逃亡，但能让他拿出荆囚声走私枪械的证据。 “也不知道是他什么都没拿出来，还是证据还没到警方或检查组的手上。”荆囚声揉了揉太阳穴，嘱咐邱煌和黎远萌如果收到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消息，尽可能提前通知他。 “感觉...这是一步险棋。”荆囚声自言自语地说道。 “险棋？什么险棋？”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大鱼趁着我们撤离的时候进到网里，但现在看来...那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有发生...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发生呢？ 急救舱作案，明显是李庆霄的人才能用到的的手段，而陈哥之前又是李月棠的人，所以不难排除今晚的突发状况就是李月棠一手策划——可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把自己的人从繁茂路调开一会，却又什么都不做？ 直觉告诉荆囚声繁茂路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他却难以猜出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直到晚上九点，黎远萌和邱煌那边也没有收到任何不利于荆囚声的特殊情报。 非常诡异，就好像是对方闲着没事干，所以打算把荆囚声拉出来遛一遛——只是为了羞辱。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可真是太过无聊了。 “老大。”陈锋看着坐在沙发上枯等了好几个小时的荆囚声，不由露出担忧的目光。 “...放心吧，我没事。”荆囚声说道，便把话题扯到了别处，“黛莉娅晚上什么时候下班？” “这就看老大你安排了。”陈锋愣了一下说道，“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呗。” “不了，就按你的排班来，既然都说了要在你那工作就一视同仁，不用搞差别对待。” “大概晚上两点吧，第一场夜场一过就下班了。”陈锋说道。 “好，那我再在这等会，等时间到了我再去接她。”荆囚声说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坐在沙发上。 陈锋是想不通荆囚声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管自己是端茶倒水，还是在给荆囚声准备晚饭，荆囚声都会做些反应，晚饭也好好吃了。 但不管他在做什么，他的目光总是那么空洞，仿佛落在一片空处，从他的眼睛里别想看出任何情绪，可诡异的是，陈锋又总是感觉荆囚声眼中的画面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 就好像有一只蜘蛛围绕着自己结下蛛网，蛛网上悬挂的是过去与未来的自己。 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荆囚声才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老大。”陈锋喊道，引来荆囚声诧异的目光。 “你一直站在这等我？” “嗯。” “...那你挺闲的。” 陈锋嘴角一抽——是，我看着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四五个小时是挺闲的，那你坐在沙发上坐四五个小时就不闲了是吧？！ “我是在思考问题。”荆囚声辩解道，他扫了眼陈锋，“你眼里的鄙弃遮都遮不住。” “...老大，我这不是鄙弃，是对您的敬仰和崇拜。”陈锋口是心非地说道。 “别搁着放彩虹屁啊。”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边活动着有点僵硬的身子，便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老大...你还在想今天下午的行动吗？” “废话，调虎离山把我的人引开，但他们既没有救出老朱，也没有把我走私军械的证据交出来，既然如此他们就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我是在想...老朱究竟哪一点，还能让他们继续利用。”荆囚声思索着，语气逐渐放缓道，“我思来想去，老朱能给他们带来价值的...似乎就只剩下他那一条命了。” 荆囚声回头看向陈锋：“老陈，假如你是李庆霄或李月棠，让你用老朱的命换我的命，你换不换？” 第二百一十七章:一场背叛 “啊？！你这意思是...”陈锋悚然一惊，“不是说他们不会轻易下杀手的吗？” “已经下过一次了，曲文，以前是李月棠的人。”荆囚声强调道，“突然对我下杀手确实一反常态，但要是顺着对方的思路想下去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李庆霄在国外多了那么久，应该是要回国了。”荆囚声喃喃道，但是还有一点他却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因为想回国而对自己下杀手，那在自己的势力没有发展起来之前他更有机会，可对方却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段... 看来这段时间自己得到的信息里，确实拿到了能威胁到对方的证据——只是荆囚声想不明白的是，知道自己手上都有什么信息的人不多，李庆霄又是怎么了解到这些的？ 荆囚声眯着眼睛瞥了眼一旁还在思索的陈锋，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那老大...之后对目标的围捕行动，你要不别去了吧？”陈锋说道。 “去，怎么不去？当鱼饵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亲自去才能钓上大鱼嘛。”荆囚声呵呵一笑，扫了眼时间，“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去接小雨去。” “哦，好，我去开车，诶等我换下衣服。” 陈锋说着转身回了卧室，荆囚声则突然回头盯着他的背影。 “...是他的可能性不大，陈锋刚才全程跟着我没有机会和老朱进行联系，而且他算是我的贴身保镖了，想杀我随时都有机会，根本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想到这荆囚声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的脑海里又过了一些名字，最后又都被一一否决。 “暗火组内部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是新来的那个检察官吗？邱煌说他一直牵制着对方...嘶...邱煌？” “老大，我换好衣服了，走吧？” 陈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荆囚声收起思绪，点了点头：“走吧。” ...... 时间回到数个小时之前。 从繁茂路脱身的邱煌回头扫视了一圈身后，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之后，才摘下黑口罩随手丢到垃圾桶里，转身上了电梯，一路沉默着快步回到家中。 临时公寓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但邱煌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阴影里的那道人影，他皱了皱眉头，没有点破对方，打开客厅的灯。 “萨普瑞斯！” 一声怪叫在耳边炸响，邱煌皱着眉头瞥了眼张瑜，“你是想让我暴露吗？” “啧，一点意思都没。” 张瑜，留着三七分一身灰西装的中年男子无奈地摊开手，“你还是这样，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有正事就说正事，我还没无聊到把幽默感浪费到你们的身上。” 张瑜噘着嘴点着头：“行吧，聊正事，让你办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已经见过他了，他的回答是会按计划行事。”邱煌说着，顿了一下，“这计划，可真麻烦，对你们来说想杀一个人应该很容易吧？” “哼哼，那毕竟是荆囚声啊，也不容易，那么...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您的老师，许世平先生，手术一切顺利，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就是不知道他醒了之后，如果知道他换的那个肝，是你求着我们找来的，会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邱煌便冲到了张瑜的面前一手拎起他的领子，“为了以防万一，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怎么样？” 张瑜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在邱煌的肌肉渐渐放松下去后他才抓住邱煌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向别处，“还是不要了，我很怕死。” 邱煌呼出一口浊气。 许世平来鹿城是有自己的目的，但邱煌也知道，许世平那次来鹿城，是为了见荆囚声最后一面。 亚急性肝衰竭后期，只有换肝手术才能活下来。 作为许世平的学生，邱煌是检查组里的最早知道这件事的人，当时他就已经为此和李庆霄的人有了联系，所以才会跟着黎远萌一同来到鹿城，并在老师要求自己会京城时选择留下。 至于旁边这个张瑜...在邱煌看来，对方只是因为自己长时间没有收获，所以李庆霄才派他过来监视自己罢了。 “提醒一下，今天晚上让我行动，那就意味着我在荆囚声那边已经暴露了。”邱煌说道。 “嗯？”张瑜皱起眉头，“他凭什么知道你和我们有关系？” “凭他的这个。”邱煌点了点自己脑袋，“当然也不绝对，十成里面有九成的可能罢了。” “啧。”张瑜砸了咂嘴，“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邱煌垂着眼睑，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水杯，看着透明的液体滑过杯壁最后在杯中转起一个小漩涡：“不会，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迎接风险，然后用风险换取收益，李月棠、还有你们的资金链，他就是这样挖出来的，所以他这次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相信我，如果他活了下来，而你们派的杀手有一个人落到了他的手上，他一定能拿到很多很多，你们不敢露出来的东西。” “...那我们该怎么做？”张瑜此刻的语气也格外严肃。 “简单，确保他一定会死就行。” 听着邱煌发狠的语气，张瑜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他上下打量着邱煌，半响后才‘哦’了一声：“难怪，难怪你一直不愿意把和他见面的录像和录音交给我们让我们把他给送进牢里，原来你是想逼着我们用这一手杀掉他啊？” “有意思，还真是有意思，谁能想到这个曾经救过荆囚声的邱煌，居然是最想让他死的那个人？诶，你能更我说说为什么吗？就...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产生这种变态心理的。” 看着俯着身子凑过来的张瑜，邱煌抬手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他的脸上：“滚。” 张瑜闭着眼，抿起嘴挑起眉：“好吧，看来你不想和我聊聊——作为许世平曾经最喜爱的学生是怎么被荆囚声一点点掩去光辉，然后心生嫉妒的...这件事。” 邱煌闻言奇迹反笑：“呵呵，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随后他瞬间收敛笑容：“我说了，滚。” “ok，okokok，我这就滚。”张瑜点着头说道，举着双手一点点退到邱煌的公寓门口。 而在他打开门准备离开时，又突然探出脑袋补了一句：“所以哦，邱先生，为了不让许世平知道你为了他的肝脏卖了荆囚声的同时还搭了一条无辜人命的事的话，要好好地，继续为我们办事哦。” 邱煌甩出手中的杯子，张瑜见状连忙关上门，杯子破碎与关门的声音同时响起，两声震耳的刺鸣似乎在房间里久久回响，又似乎一直沉默。 邱煌扫了眼门口的玻璃碎渣，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 “白痴。” 第二百一十八章:囚声 陈锋开车停到距离烧烤店不远处的人行道旁，当他准备下车时，却被荆囚声突然按住。 “等一会。”荆囚声说道，隔着车窗看向还在忙活的黛莉娅。 今晚的黛莉娅穿着一套黑色的短袖和长裤，身上还围了件碎花围衣，一头披散的头发也扎成马尾辫。 这会她正在一桌来吃夜宵的食客旁，手中拿着小本本和铅笔帮客人点菜。 “看来嫂...咳咳，小雨适应的还不错啊。”陈锋说着，点点头，“嗯，还不错。” 荆囚声收回自己的死亡注视。 “现在不接她回去吗？” “...等会吧，看她挺乐在其中的，等这会忙完了再过去。”荆囚声说道着，又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黛莉娅似乎往这里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对上了。 也不知怎么的，荆囚声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倒是没想到，黛莉娅学习的进度居然还挺快的，这才多久，都已经能帮着客人点单。 荆囚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而一旁的陈锋自然是目睹着自家老大所有的表情变化。 嘶...这表情，就差把自己的想法全写到脸上了。 “咳...那啥，老大，李小雨她...到底什么来头啊？”陈锋问道，“就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了，身份也是我们帮着做的，以前也没见你和她有过来往啊。” “...捡的。”荆囚声说道，“流落街头，看她可怜，就收留她了。” 陈锋嘴角一抽：“老大你莫不是把我当傻子？” 这年头，要真有乞丐，那可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要珍惜。 荆囚声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觉得她还能是怎么来的？” “那谁知道啊？连个身份证也没有，按现在这人口普查的力度，除非她是哪个孕妇专门跑到深山老林里生下来丢在树林里的，不然不可能没有任何记录啊。” “但她就是没有任何记录，不是吗？” “唉，李小雨这身份，还真成迷了，总不能是穿越过来的吧？”陈锋首先排除了一个正确答案。 “...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她绝对值得信任就行。”荆囚声回道。 陈锋扭头看着自家老大：“...老大你是不是知道她的事情。” 荆囚声点点头：“知道，但不能说，不过她很安全，比许多...咱们的老兄弟都安全。” “老大你要这么说的话...”陈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她和你还挺配的哦。” “嗯？别瞎说，哪里配了？” “郎才女貌怎么就不配了啊，还能守住你的秘密。”陈锋一脸认真地说道，“而且你们这天天都吃住在一起了...还有老大，你看她那眼神，那小情绪是真的遮不住。” “老大我感觉你是真的喜欢她诶。” “放屁。”荆嘴硬还在嘴硬。 “你看，你都慌了，诶老大！” 荆囚声一把推开车门：“我接她回去。” 陈锋连忙下车跟上：“我说的也没错啊，老大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 “闭嘴！” 看荆囚声脸上是真的有了愠色，陈锋终于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这要搁以前，那就是妥妥的——竖子！安敢乱我道心！荆囚声说什么也要给他来一套军体拳。 凌晨的风从荆囚声吹向黛莉娅，震住了捣乱的陈锋，荆囚声才回头向烧烤店走去。 黛莉娅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人，刚刚忙活完的黛莉娅看着荆囚声和陈锋向自己走来，耳边是刚才风送来的声音。 没听全，不太懂，有点迷——这是这会黛莉娅的心境。 也不知道为什么，荆囚声在看到自己出来后便快步走来，可真的近了后他的脚步又变得迟疑...黛莉娅能察觉到此时荆囚声的慌乱。 荆囚声停在黛莉娅的面前，他的目光扫过烧烤店内外可就是没落在黛莉娅身上：“忙完了？” 肉眼可见的心虚。 “嗯。”黛莉娅点点头。 “那回去吧。” “好的。” 和正在做烧烤的师傅打了个招呼，荆囚声便带着黛莉娅向小区走去，全程没有看陈锋一眼。 陈锋这波直球助攻是真的把荆囚声的道心打乱了，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焯！ 我表现得真尼玛有这么明显吗？ “我无欲无求一切都是生理激素在作乱一切都是生理激素在作乱这只是长时间独处产生的感情缺口这不是喜欢这不是喜欢...” 黛莉娅的四声道真的很有作用，她瞥了眼荆囚声。 嘀咕的什么，听不懂，能不能小声点，四声道真的很吵诶。 好在荆囚声的内心平复的很快，不过片刻就再次心如磐石（千疮百孔战损版）。 而其实真正让荆囚声冷静下来的还是他心中闪现的另一句话——黛莉娅终归是要回到沃伦世界的，而他即使能通过终端返回沃伦，但终究是那个世界的一个过客。 反正黛莉娅也不懂这些，那就更没必要给对方带去困扰。 “而且...我对黛莉娅的控制似乎也有些过度了。” 荆囚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东西是他不该掌控的，比如说另一个人的命运。 “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回到家后，荆囚声为了缓解一路的尴尬沉默主动问道。 刚一到家就把狐耳和尾巴露出来放风的黛莉娅回道：“可以适应，有个姐姐人很好，我不懂的地方她一直在教我，唔...她好像是叫黄莉莉。” 她偷眼打量着荆囚声——这会荆囚声的表现就要比刚才回来路上时正常许多，好像一下从一个陌生人变回到自己熟悉的荆囚声、 呼，还是这样习惯点。 “那挺好啊，多和人家沟通一下，没准能做朋友。” “朋友啊...”黛莉娅说着，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交一个朋友也不错的。”荆囚声说道，“有了朋友，你平时也可以自己出去找她，逛街、吃饭、看电影，这些都可以和朋友一起做。” “和荆棘大师一起不行吗？”黛莉娅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对荆囚声这单身狗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不一样，黛莉娅，你终究是要有自己的世界的，你看，你现在在我家里住着，不管什么都要让我给你安排，这样下去，不只是你的经济、还有你的生活、灵魂、思想都会变得不自由，这样的你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是不能一个人生活的。”荆囚声说道，左手拽着右手的中指和食指。 “一...个人？”黛莉娅看着荆囚声的目光逐渐变得疑惑。 “嗯...一个人。”荆囚声下意识应道。 “为什么，要一个人啊？” “因为你是一个独立的生命，虽然我现在能给你提供一些生活上的帮助，但这也意味着你会在一定程度上遭受我的控制，而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不应该只看到听到我让你接受你才能接收到的东西，所以...早晚有一天，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你可以选择留在这，但也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去看看更广阔的风景，这样你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明白吧？” “我只是你在这个世界的领路人，我教会你一些这个世界的生存知识，但这不意味着我就可以照顾、控制你的一生，所以...在你能自立以后，你也就可以...‘出师’了。” 黛莉娅恍惚明白了：“荆棘大师，你是想让我准备离开你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荆囚声说道，感觉大脑有点发晕。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的本能不想对黛莉娅说这些，但真当自己提起时，这些话又源源不断地从他口里说出来。 或许只是在尝试说服自己罢了。 黛莉娅侧身看着荆囚声，他的表情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明白了荆棘大师。”黛莉娅说道，“你说得对，我是应该独立。” 听懂了啊。 荆囚声嘴角勾起一个呆板的笑，就好像那嘴角只是为了完成‘嘴角勾起’这一个任务，而下面的肉却在颤抖着悲伤：“明白了就好。” “我先去洗澡。”荆囚声说道，仿佛躲避般冲进了洗手间。 他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怎么红了呢，荆囚声。 你可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流泪。 你应该运筹帷幄，应该杀伐果断，应该如火燃烧。 唯独不应该为这事流泪。 下面的人为了你死，你与什么资格在这里优柔寡断？ 你注定要用自己的一生和李庆霄磕到死。 ...该醒醒了荆囚声。 捡到异次元少女谈恋爱这种事可不适合你，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说的没错，她是自由的，教会她一切，然后给她自由，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沾了眼角的泪，在镜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囚字。 “你是荆囚声。” “记住你的任务。” 他扼住自己的喉咙，掐断自己的声音，闭上眼，再睁开。 醒来的便是荆囚声。 第二百一十九章:是的，没错，度娘在骗你 刚才的荆棘大师一点也不正常。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黛莉娅如是想到。 一会神经兮兮一会有恢复正常，而且他和老板那时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莉娅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出手机准备查一查。 荆棘大师教过的，有什么东西不懂了就可以找度娘查一下。 ...片刻后黛莉娅慌乱地丢出手机。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黛莉娅捂住了自己的脸倒在床上，用受惊后炸了毛的大尾巴把自己给藏起来。 “他...他...荆棘大师是神官，我是兽奴...我...大师怎么可能对我有想法啊？” “...肯定是手机出了问题，嗯，荆棘大师也说过的，那上面的东西也不能全信。” “大师是大人物，平时这么忙，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分心，一定是太累了，对，没错，大师一定是太累了。” 想到这黛莉娅慌乱的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在床上辗转翻身，最后又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轻拉开卧室的门向外开去。 荆棘大师不在沙发上？ 黛莉娅扫过屋子，随后就看到了站在阳台上放风的荆囚声。 大师...这么晚都还没睡吗？ 黛莉娅不小心碰到了门，木门晃动着发出吱呀一声，引得荆囚声回头看向黛莉娅。 “还没睡吗？”荆囚声问道。 “嗯...有点睡不着。”黛莉娅硬着头皮说道，干脆拉开门走了出来，“大师你也没睡。” “嗯，今晚晚风不错，吹吹风放松一下。”荆囚声随口说道，回头继续看着夜空。 已是凌晨，街上只有路灯亮着，夜空中星星稀少，就连月亮也不知道躲在了哪片云的后面。 仿佛自己已经沉溺于广袤的星海中。 死一样的寂静，让人安心。 黛莉娅看着荆囚声的背影。 这会...荆棘大师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看来刚才手机上查出来的东西果然是假的。 黛莉娅心中一轻，来到荆囚声的身边。 夜风刮在身上带着几分凉意，确实很舒服，不过在黛莉娅看来也没必要大晚上特地站在这里吹风。 “这几天白天温度已经上来了，你要是热的话把可以把空调打开。”荆囚声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鼻翼，斜瞥着扫了眼身侧的黛莉娅，随后又做贼心虚似的收回目光。 黛莉娅点点头，她已经体会到这边白天的温度了，和沃伦世界真的很不一样。 她回头看了眼客厅。 “可是客厅好像没空调诶。” “嗯，没事，我过几天找人来按一个就行。”荆囚声说道，拿起栏台上放着的茶杯：“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白天还要回沃伦。” “啊？哦，好的。”黛莉娅应道，看着荆囚声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 黛莉娅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可能是夏天吧，自己刚才站在荆棘大师的身边时脸居然在发烫。 很奇怪的感觉。 黛莉娅愣愣地走回卧室，末了似是想起什么，她有探出脑袋，对荆囚声说道：“晚安，荆棘大师。” 躺在沙发上的荆囚声眨了眨眼睛：“晚安。” ...... 翌日。 一大早吃过早饭，荆囚声和陈锋确认了暗火组的情况后，便带着黛莉娅重新回到了沃伦世界。 荆囚声登陆后第一时间就先查看了好友的登陆记录，昨晚朝阳和黎远萌都没有上线，所以沃伦的时间并没有推动。 虽然不管推不推动都不会对荆囚声的计划产生影响就是了。 荆囚声在约翰身边守了一会，趁着约翰还没醒的功夫荆囚声继续读着书架上那些古籍和传记。 大概一两个小时左右，约翰终于从床上呻吟着坐了起来。 荆囚声抬头看向约翰，约翰揉着还有些胀痛的脑袋坐在床边，看他那迷蒙的眼神似乎还没想起来荆囚声给他造成的冲击，不过没关系，当两人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约翰再次发出一声怪叫。 不过好在他这次没再嘎的一声抽过去。 “醒了？”荆囚声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倍凉茶，那里面他放了一些可以安神定魂的药物——对于荆罪神官来说，基础的草药知识也是必备的，“喝了，能让你舒服点。” 约翰心有余悸地扫了眼柜子上的红茶，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大师...您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荆囚声放下手里的书深吸一口气：“确实有这个想法，看你配不配合了。” 闻言约翰差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他回头看着荆囚声，在意识到对方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后才嘿嘿笑道：“配合，我一定配合。” 看着约翰佯装乐观的模样，荆囚声直接问道：“我只是用了安魂术，不是遗忘术，你应该没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吧？” 虽然约翰想着装作忘了之前的事把所有心思全部藏在心底，但在荆囚声看来这事最好还是摊开了说对大家都好，毕竟就算约翰没有背叛他的准备，也很有可能因为这巨大的压力而崩溃。 果然，在听到荆囚声的话后约翰立刻低下了头，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袖子，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见状荆囚声立刻打开魔力视野，看向他下巴左后方的奴印。 是有魔力流动。 荆囚声起身来到约翰的身侧，荆罪神力蕴含于指尖，他点了一下约翰脸上的奴印，暂时遏制住了魔力流动。 虽然约翰的症状没有减轻，但从其神情来看，心态似乎已经平稳许多。 “你在这也呆了一段日子，也在工地上干了不少日子，有什么想法没有？”见约翰的呼吸逐渐平缓后，荆囚声便开口问道。 “...能有什么想法呢。”约翰苦笑一声，“在没被放逐之前我天天过的都是这日子，现在想想我运气真是不错，正好今年欠收，领主准备放逐一些平民和奴隶，所以我才砸断了一根手指，侥幸逃了出来。” 约翰的手指竟然是自己砸断的，这荆囚声还真不知道。 他看向窗外，眼中满是后怕：“要是没在落日领遇上大人您和霍普牧师，就算我没死在邪恶入侵怕是也要累死在工地上。” “那你觉得你之前过的这种生活，是你应该承受的生活吗？” 约翰闻言愣了一下，半响后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每当奴隶之前我只是一个平民，当了奴隶也被卖来卖去，可这不就是奴隶的正常生活吗？” “...那我换个问法吧，约翰，如果让你回到以前的奴隶生活中，你愿意吗？” 约翰顿时睁大了双眼，连忙摆着双手：“不要！绝对不要！那可是地狱！” “冷静一点，我可没说要把你还给威廉。”荆囚声说道，指了指窗外，“而且...” “他们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饥饿、寒冷、疾病、死亡，生命中只有这些与其相伴，没有人会想过这样的生活。” 约翰的表情僵住了，他看了看窗外的奴隶，然后又回头看着荆囚声：“所以...这就是大师您要起义的理由吗？” 话音刚落，约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虚的看向卧室门口，好像下一刻威廉领主就会出现在门口让卫兵拿下他一样。 荆囚声哈哈笑着拍了拍约翰的肩膀：“你看。” “说出来也没什么恐怖的，不是吗？” 约翰放下嘴巴，讪笑着点点头、 “所以...领主没什么恐惧的，他只不过是借着奴印压迫你们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威慑之下罢了。”荆囚声说道，“如果奴隶都没了奴印，又有多少人愿意屈从于领主的威慑，整日与饥饿、寒冷和疾病为伍呢？” “可是大师...领主还有骑士，他还会斗气。”约翰低声道，他还是想象不到荆囚声该怎么去反抗拥有一个骑士团和整个领地的领主、 “这些所有人都会有的。”荆囚声轻声道，“约翰，你现在不就在修炼斗气和练习枪术吗？” 约翰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想起了这几日自己的收获，立刻对荆囚声说道：“大师，我还真的练出斗气了！” “不错。”荆囚声笑道，接着说出了让约翰瞬间胆寒的一句话，“好好努力，如果进步大的话，在起义结束后我可以让你用枪挑着领主的脑袋游街。” 一股晕厥感忽然击中约翰的脑袋，他脚下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可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没有遭到任何意外或攻击。 事实并不像告领民书中说的那样——只要对领主心生不敬，神明就会降下惩罚，言语不敬者断舌，内心不敬者扣眼，动作不敬者斩手。 约翰愣愣地看向荆囚声。 大师说的没错...说一些对领主不敬的话并不会遭遇什么报复——神不在乎。 “用枪...挑着威廉领主的脑袋？”约翰下意识地重复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舌头还在。 第二百二十章:意外发现 黛莉娅很好奇荆棘大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之前在听到了要起义的事后约翰还一副‘我先英勇就义，阁下继续努力’的疯癫模样，怎么这会再回到沃伦，约翰却又一副‘玛德谁也别和老子枪，起义爷要冲在最前面’的狂热态度。 荆棘大师...不会给约翰下了什么不好的药吧？ 听到荆囚声靠近的声音黛莉娅的尾巴倏地一下绷紧，她回头看着荆囚声，再联想到昨晚的事后表现的更是心虚。 “怎么不练了？”荆囚声皱眉问道。 黛莉娅闻言立刻摆开架势。 “剑都没握稳。”荆囚声伸手变出一根无刺荆棘条顶住了黛莉娅的手腕，“收腹，控制呼吸，加快斗气流通，一直抱持着最慢的斗气流动速度，久了只会习惯这种速度的斗气，稍快一点身体就承受不住，还怎么突破？” “腿绷直！全身肌肉都要用力！不许放松！” 一滴冷汗自黛莉娅额头上缓缓流下，不过荆棘大师教的确实有用，黛莉娅能清楚的感受到体内的斗气流动时的刺痛。 “第一次，坚持两分钟即可，就按着这个进度慢慢来。”荆囚声看着黛莉娅紧皱起的眉头不由又放缓了语气，“循序渐进，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按着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来逐渐延长时间加快斗气流动。” “...好，收。” 黛莉娅呼出一口浊气，坐倒在地上。 荆囚声丢下荆条：“等约翰熟悉了斗气之后你就按着这个要求练他，斗气就是吃苦的法子，不能放松。” “...明白了，大师。” “休息会再练，约翰已经没问题了，诺雷那边一会我亲自过去，有些事还是要我亲自来。” 黛莉娅抿着嘴唇点点头，而荆囚声再没多说什么，转身向厨房走去。 背对着黛莉娅，荆囚声伸手用力按压着自己的眉心。 “荆囚声啊荆囚声，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冲黛莉娅发什么脾气。” “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和态度，要是自己都控制不了，建议你找块石头自己撞死。” “大师？” 一道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荆囚声骇然一惊，就在他下意识地准备使用荆罪神力时，才看到了站在灶台上的小雪兔米莎。 这段日子米莎一直都是主宅里的佣人在照顾，约翰和黛莉娅事情都不少，根本没空再照顾米莎，至于荆囚声，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就没有能闲下来的时间。 荆囚声也是愣了有一会，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已经长到一米三多高，身上毛发也差不多长齐的小雪兔居然是米莎。 ...只能说不愧是雪兔，明明之前还不到一米来着，不过按照雪兔族的基因，长到一米三差不多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米莎就要开始褪毛，到时候人的外貌就会逐渐占据上峰，基本只会留下一团兔子尾巴和一对兔耳。 对了，说起来米莎还有一部分黑狐的血脉来着，而且她的父亲当时似乎还想用米莎母女做一个魔兽之胎的实验，只是后来因为意外不得不拖到了第二胎。 “怎么了小米莎？”荆囚声笑着问道。 “饿了！”小米莎张开双手说道。 荆囚声顺势抱起小米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平时吃饭藏起来的糕点递给米莎。 “葛丽莎太太呢？平时不是她在照顾你吗？”荆囚声问道。 “她在忙，让我先待在这里等她。” 这间搭在后院里的临时厨房就是荆囚声用来给兽奴做饭用的，想来葛丽莎太太也是知道在这荆囚声会看着，所以才放心的把米莎留在这里。 抱着米莎在厨房里转了两圈，待小米莎吃完糕点后荆囚声便把她放到地上。 “你先自己玩，叔叔我要做饭给别的大兽人吃。” “好的大师。”米莎说着，自己跳到椅子上坐下，粉红色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四周。 而就在荆囚声拖出一袋粮食时，米莎又突然开口道：“大师，一个人好无聊！” “无聊啊，那—” “你把弟弟放出来陪我玩好不好？” 荆囚声猛地抬头看着米莎，而米莎则等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弟弟？” 是花吗？ 荆囚声眯起眼睛，随后又扯起一张笑脸：“什么弟弟啊？” “他一直跟着你啊，一根铁链锁着他。” “...他在哪？” “喏，就在哪。”米莎指了指荆囚声的身后。 荆囚声直起身，打开魔力视野侧头扫向自己的身后。 什么也没有。 不...不对。 有污染的痕迹。 可是花不是应该被关在荆罪神国的荆罪囚牢中吗？他怎么可能会渗透出来？！ “蒙斯利达。”荆囚声直接连通的囚牢呼唤着血巨人。 “吼（我在）...” “和你关在一起的那只雪兔，他在干什么？” “吼（睡觉）——” 荆囚声眯起眼睛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扫了眼周围，确定这里只有自己和米莎后，才催动起自己的安福神力。 一瓶荆罪圣水出现在荆囚声手中，在神力的赐福下它化作乳白色的液体，而明明只是一小瓶圣水，却随着荆囚声倾倒的动作源源不断地流出，仿佛其中装着的是一片大海。 在荆囚声的视野中，整间厨房的地面都变成纯白，仿佛所有物件都摆在一片洁白的虚幻之布上。 “愿荆罪赐福，邪恶无所遁形。”荆囚声低声道，再次看向自己的身后。 依旧什么也没有。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米莎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变化。 她粉红的眼睛变成血红，根根荆罪锁链在其眼中串行，她看着荆囚声的身后，但目光却落在荆罪神国的荆罪囚牢之内。 所以...不是花跑了出来，而是她的目光漏了进去。 但荆囚声并没有因为‘花没有越狱’这件事而放松下来，因为... 一个雪兔，没有魔力、斗气，甚至没有神明赐福的雪兔族人，她的目光透过凡间与神界的隔绝，直接看到了荆罪神国的囚牢。 这已经足以说明一件事了。 荆罪神国的安保似乎不怎么样。 “女神啊...你出去的时候不锁门的吗？长点心吧...”荆囚声低叹一声，用神力隔绝了米莎的注视。 “诶...弟弟不见了？” “是你看错了。”荆囚声笑着揉了揉小米莎的脑袋，“你都没有见过你弟弟。” “见过的！他还喊我姐姐呢！”小米莎不满地嘟起嘴吧。 荆囚声收回手，松了口气。 荆罪神力灌入后米莎并没有感到不适，这说明她的体内并没有邪恶入侵。 “问题...应该是那个邪教徒的实验吗？”荆囚声思索着，又掏出一块点心吸引走了米莎的注意力。 目前看来，似乎只是虚惊一场。 执行仪式的卡克是个半吊子，花被关在神国囚牢里，只要不是邪神直接降临将其救走，那它就没有逃出的可能，至于米莎...似乎也是因为身体逐渐成长才展露出不同。 第二百二十一章:名义上的祷礼 先不提米莎的变化，荆囚声也不能让她继续呆在宅府佣人的身边，万一米莎的眼睛不止能看到她的弟弟花还能看到别的什么东西，再被佣人发现的话十有八九就会被打上邪教徒余孽的标签。 在暗夜肆虐的沃伦荆囚声可不指望别的教派教徒会采用人性化的先调查再决定的方案，更何况这事还能给自己这个荆罪教徒抹个黑点，那他们在这事情的处理上自然会更不遗余力。 想到这，荆囚声便蹲到米莎的面前，哄着她说道：“小米莎，刚才发生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你的弟弟现在比较特殊，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情况，不然弟弟以后就不能陪你玩了，好吗？” 如果是黛莉娅在这，她会反手问一句——荆棘大师你刚才不是说是米莎看错了吗？ 但好在米莎不是黛莉娅，她只是一个雪兔族小朋友，根本意识不到大人世界的险恶。 所以米莎非常乖巧地点点头：“那弟弟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啊？” “等他休息一段时间。”荆囚声笑道。 吃了两块点心的米莎打了个饱嗝，挠挠侧脸抓下来一把如雪般的绒毛，荆囚声挑起眉头——看来之前是自己记错了日子，这小雪兔已经到了脱变期。 蜕变期的兽人常常饭量增大，且需要更长时间的睡眠来给身体发育，所以小米莎打了个饱嗝后有跟着打了个哈欠，自己在椅子上蜷起来混混睡去。 这也是大部分奴隶贩子不愿意要幼年期的兽人的原因，到了蜕变期粮食的花销就会剧增，更是一点活都干不了，所以奴隶贩子一般都会选择将其处理掉，运气好的只是被扔在野外自己等死，运气差点就会被处理成一些贵族喜爱的‘食材’。 每每想到这些荆囚声就不由觉得这个世界格外怪异——明明还停留在奴隶制王朝的时代，但魔法的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接近现实世界的近代水准，也不知道究竟是神权束缚的太重，还是魔法文明的发展路径有自己的特征。 “...先忙正事吧。”荆囚声暂时搁置脑海中这些复杂的想法，下一个暗夜已快到来，他需要干净准备好食物才行。 一共十袋掺着谷壳、木屑和沙子的糙米，去掉里面滥竽充数的石头能吃的就只有五六袋的样子。 其中一袋分别倒进两口大铁锅里，再各倒几桶清水一直熬煮，出锅后就是带着点米味的稀汤，剩下的糙米再额外掺一些木屑揉成‘韧性’十足的面团，揪成小团后用铁饼压子压成圆饼，一部分用有限的蒸笼蒸出来，另一部分则丢到煮粥的篝火里面烤成外焦里生的干饼。 倒不是荆囚声太过应付，而是这里简陋的条件和食材只能做出这些东西，虽说蒸笼蒸出来的饼子也确实柔和一点，但要全用蒸笼的话那荆囚声要提前两天来准备一顿的饭食。 说实话，荆囚声年轻时帮老爹喂猪调的猪食都比这好。 荆囚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面加入一些少量的圣水，这样这些东西吃到肚子里也能缓解一些他们的伤势，只是荆罪圣水药性还是比较激烈，荆囚声也不敢一次加入太多。 将稀粥倒进几个木桶，干饼混在一起装入框中，再将它们一一台上木轮子已经裂了条缝的板车，荆囚声双手拉起板车，一根牵着板车的绳子斜套在肩膀上，随着荆囚声用力拉起板车，那绳子立刻在他的神袍上勒出一道凹痕，缝缝补补了好几次的麻布也再次张开口子。 和上次一样，荆囚声让诺雷来到自己旁边帮忙分发食物——蒸出来的干饼是优先发给年长的兽人的。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那几个兽人我已经处理掉了。’诺雷小声说道，只是听他的语气显然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 想来应该是用的方法不怎么...人道。 “你怎么做的？” 诺雷吸了口气：“那几个散布谣言的兽人自己组成的小团体，所有我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兽人使了些小手段，搞坏了他们负责的工事，几个监工知道那几个兽人是他们那边的，就直接把他们活活打死了。” “我...我有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些兽人不是在帮他们做事吗？他们怎么还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打死？我本以为那几个兽人被教训一顿或许能够回心转意...” “或许你们和那几个兽人以为他们对那些监工很重要，但实际上，在那些监工看来这里兽人多的是。”荆囚声回道，“他们只把你们看做物品，有用了就留着，没用了打了也不心疼，甚至...我这段时间的作为，怕是让他们巴不得这次能好好的发泄一下，反正那些兽人是帮他们做事，杀了也不算损坏我的‘试验品’，大不了在找几个兽人罢了。” 说着，荆囚声冷笑一声：“不过他们现在应该找不到还愿意为他们做事的兽人了吧？” “...嗯。”诺雷点点头，“所以他们羞恼成怒地抓了几个兽人，用鞭子强迫那些兽人帮他们办事，但那些兽人下来后就立刻找我表明了立场，说自己绝不会说对你不好的坏话。” ...兽人这边的工作进度，倒是比荆囚声预想的要好上很多。 “一会吃饭的时候把那些你信得过的兽人叫到你的窝棚里，到时候我以看病的名义过去，人多，其他人不会怀疑什么。” “好的，大师。” 荆囚声将剩下两块干饼和一碗稀汤递给诺雷：“行了去吃饭吧，肚子叫的比监工的号子还响。” “大师，那之前你说的那个计划...”诺雷接过食物，主动提道。 “既然你都主动提起来了，那不就说明你想好了吗？”荆囚声笑道。 诺雷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拿着自己的今天唯一的一顿饭走到一旁大口吃了起来。 而荆囚声这边，在诺雷走后也故意放慢了自己的工作进度，等自己快发放完粮食后诺雷正好从自己的窝棚里跑了出来。 在听到一个兽人‘病倒’后，荆囚声故作惊慌的放下手边的工作，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诺雷的窝棚中。 在场的加上诺雷，一共十二个兽人，各个种族的都有。 荆囚声掀开帘子进来的一刹那，这些兽人纷纷眼睛一亮，睁大了眼睛看着荆囚声。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吗？”荆囚声看着诺雷问道。 “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你今天想为他们单独准备一场祷礼。”诺雷低声回道。 事实上，大部分兽人偏向于荆囚声也只是因为他提供的食物。 但从今天开始，他们站在荆囚声的身边的理由将不再只是食物。 窝棚里的兽人看着荆囚声，他们很期待荆囚声今天为他们专门准备的祷礼。 但荆囚声并没有翻开经书，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各位，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一位伟大的兽人战士，海斯·诺拉？” 第二百二十二章:窝棚演讲 荆囚声环视一圈，接着道：“看来你们不知道，不过这也正常，因为没有人类，敢把那位战士的故事告诉你们。” “荆棘大师...”一个熊族兽人讪讪地举起手，“不是说...今天要在这举行一场小规模的祷礼吗？” 他不在乎什么什么‘伟大的兽人战士’，他只希望这场祷礼结束后荆棘大师能帮自己治好腿上的伤。 伟大？ 听起来就不是能和兽人扯上关系的单词。 “这就是祷礼，先生。”荆囚声说道，“一场专为你们准备的祷礼，一场替你们遗忘了两百年的兽人先祖而准备的祷礼。” 在场的兽人安静了下去，于是荆囚声再次开口道：“海斯·诺拉，她和你们一样，是一个前弥赛洛王国的兽奴出身，还是外表看起来无害的山羊人，但在两百年前，就是这位兽人，在得知神圣联军向堕落的弥赛洛王国发起进攻时，她在一间破落的奴隶屋中这样说道。” “谁人生来是奴隶？若奴隶主的鞭子在我的手上，它也能用来维护兽人的正义。” “海斯·诺拉在墙上撞断了自己的羊角，用羊角砸断了束缚她的锁链，她用一场大火烧掉了曾囚禁她的奴隶屋，放走了所有奴隶。” “她带着这几十个奴隶组成的军队从弥赛洛王国的北侧一路杀到东侧的正面战场，并用自己沿途搜集到的情报协助神圣联军阻断了邪教徒的阴谋，随军征战的希光圣女敬佩其不屈的意志，愿意亲手为其抹去脸上的奴印，但海斯·诺拉却说，我心中的的奴印已经消去，脸上的奴印便留着吧，这样世人谈及我时，便总会意识到奴隶也和凡人一样，这样或许世间便不会再有奴隶。” “这就是海斯·诺拉，神圣联军的唯一外编将军，卡塞洛帝国唯一奴隶出身的兽人将军，她不是一个善于骑杀的将军，可当她出现在战场上时，她所率领的兽人便是不败之军。” “可如此伟大的一位兽人将军，却被别人从历史上抹掉了？是谁干的？” 荆囚声环视一圈：“是奴役你们的人，因为他们害怕你们有一天再诞生出一位可以说出‘谁人生来是奴隶’的兽人，他们害怕你们再次变成曾经的不败之军？” “是不是很可笑？一直奴役着，鞭打着，虐待着你们的主子，却在害怕你们有一天会再次站起来！” “所以他们克扣你们的食物，不让你们吃饱，让你们饿着肚子干活，要么饿死，要么被沉重的工活给压死。” “所以他们剥去你们的衣服，嘲笑你们的赤身裸体，夺去你们身为凡人的尊严，让你们自己把自己当做野兽！” “所以他们杀害你们的孩子，把他们扔到雪地里，甚至把他们做成食物，还赋予此——神明的授意？！” 荆囚声攥紧拳头振臂高呼：“可神明从没授意！这是荆罪律法所不允的罪行，凡人生而平等！这是当初的兽人将军海斯·诺拉为所有兽人争取来的权力！”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几个兽人：“谁人生来是奴隶？” 一声压抑着的怒喝又打断了他们的思考，荆囚声的声音再次钻入他们的耳朵：“想想你们的生活吧，永远饿着的肚子，永远衣不蔽体的衣服，永远还在肚子里就要被踹流产的孩子，每天都有兽人这样死去，下一个会是谁？” “是你？”荆囚声指着刚才的熊人，那熊人身体一颤，睁大眼睛。 “还是你？”荆囚声又指向一个瘦弱的鹿人，那鹿人蜷起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颤抖。 “所以，你们到底想不想做奴隶？” “疯了才想做奴隶！”一个身材矮小的鼠人立刻接道，他红着眼睛，“妻子！孩子！我的妻子和孩子！在我妻子怀孕的时候他们直接把我妻子的肚子给抛开丢到了油锅里！他们说...他们说老鼠的孩子还是炸着最好吃！” 那鼠人疯了一样地跳着脚用手撕着自己脸上的奴印：“我不是老鼠！我是人！是兽人！玛德！玛德！！！” 而在这兽人的哭喊下，其他兽人也想起了自己遭遇的种种——他们是奴隶，这只是奴隶的...日常。 看着面前兽人逐渐发红的眼眶和悲愤的表情，知道时机已到的荆囚声缓缓开口道：“所以，你们愿意继承海斯将军的荣耀吗？” “在荆罪的带领下，你们有足够的正当的理由，你们依旧会被荆罪庇护，你们只是夺回自己应得的，可以吃饱的食物——里面不再掺着木屑和谷壳，可以穿暖的衣服——不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传下去的衣服，可以堂堂正正，自由自在的走在街上——没人喊你们奴隶，没有鞭子，没有虐待，你们的孩子也可以健健康康的出生，不再被迫流产，不再被丢在野外等死！” “你们愿意为了自己的自由，为了同胞的自由，为了后代的自由，而战吗？” 那鼠人最先举起了手，甚至比诺雷还要快上一步。 每个兽人都是如此。 “...很好。”荆囚声擦去额上的汗珠，“看来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那我就直接说出我们的目的——推翻领主威廉的统治，解放每一个被压迫的奴隶，将这片领地建成凡人平等，人人都能吃饱穿暖的领地。” “所以，我们将和领主为敌，和王权为敌，同时也将和希光的神权为敌。” “现在，还有人敢站出来吗？” 没有人把手放下，或许其中有一两个兽人出现了动摇，但在大部分都选择站出来的气氛中，他们也只能坚定地把手举下去。 荆囚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当然知道在冷静下来后肯定有人会为今天的选择还产生小小的后悔，不过荆囚声并不打算在现在就点出这一点，毕竟现在气氛正热烈，一盆冷水浇上去非但不能警示他们反而只会扼杀了他们的热情。 况且... 诺雷之前处理那些兽人的手法歪打正着的给荆囚声带来一些帮助，在场的兽人都是亲历者，他们肯定非常清楚的知道——即使背叛了荆囚声将这件事透露给威廉和希光教徒，他们也依旧得不到他们想要的。 因为那些奴役他们的人，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过。 荆囚声是唯一愿意给他们争取食物的人，而现在，荆囚声也是唯一愿意站在他们这边的人。 “诺雷，你把后续的计划告诉他们。”荆囚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和诺雷后来交代的东西，在场的其他兽人也是露出几分错愕——他们现在才意识到，荆囚声和诺雷的起义计划已经蓄谋已久，而在得知了荆囚声已经接触到的势力不只是他们兽奴后，那些兽人心中起义成功的自信心或许也能再增长几分。 “都理解了吗？”等诺雷说完计划后续后，荆囚声再次问道。 看到大部分兽人都点头之后荆囚声继续说道：“好，那我说一下现阶段后续的任务，你们也知道，想要起义只靠我们这些人是不行的，所以我希望今天解散之后，各位下去能多注意观察一下身边的兽人，看看都有谁有起义的决心，可以在私底下和对方沟通，如果确定对方愿意靠近我们这边，那就把他们拉入伙内。” “我这里准备了一些话术，诺雷认识字，之后他会教给你们。” “当然，在之后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在一次群体集会的祷礼上再做一次演讲，老鼓动大部分兽人加入我们，至于倒时候效果到底如何，就要看你们这边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而且祛除奴印的办法荆罪女神已经教授给了我，等起义开始的时候，我会把祛除奴印的圣水送到你们手上。” 荆囚声之所以把祛除奴印的方法解释为荆罪女神教授而非自己发现，就是为了让兽人们心里相信荆囚声的行为是得到了女神的授权和允许的，背后有女神做靠台，这相当于增加了起义行为在他们心中的正当性，加之坎达尔王国和康仑领本就不是兽人故土，领主至上观念受限于种族也影响不大，种种因素综合下来，足以让他们脸上的奴役成为摆设。 最后，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兽人笑道：“各位同胞，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和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第二百二十三章:再见霍普 这次演讲完全是荆囚声临时发挥。 但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至于演讲内容中提到的那位兽人将军海斯，荆囚声当然是做了些修改的。 毕竟那位兽人将军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特别敌视人类，在人类与兽人关系上她其实也主张的是兽人统治，只是后来卡塞洛神权帝国建立，奴隶制第一次废除，才让那位将军才不得不暂时放下了‘让人类血债血偿’的想法。 处于人类的立场，荆囚声不得不对其过激言论进行一定程度的‘修饰，他可不想把这里的兽奴培养成激进分子，等起义结束后转身又把枪矛指向同样被压迫的劳奴。 一切优先服务于活着的人，即使是死者，如果有必要荆囚声也不介意扭曲修改他们的历史，来为还活着的人开路。 当然，前提必须是为了活着的人开路，而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和统治。 在离开兽人住的区域后，荆囚声转身去了劳奴的工地。 他是来找霍普的。 虽然劳奴人数不少，但要找到霍普还是非常轻松的，只需要去工作最累最沉重的地方，去找那个干活最下功夫的人就行。 荆囚声只是转了一圈，就找到了背着一筐碎石的霍普。 在修缮庄园的同时威廉还打算在庄园的前院里新建一座自己的全身雕像，他一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次正好，邪恶入侵后庄园被毁了个七七八八，正好趁着翻修庄园的时候再添一座雕像。 为此威廉特地从隔壁领里请来一位雕塑大师。 但是和住宅一样高的全身雕像...同为贵族出身的雕塑大师自然是不可能亲自爬上爬下敲石头的，所以他只是画好了一张设计图，然后拎着鞭子站在旁边，指挥着劳奴敲石头。 这就是霍普现在做的工作，从木搭的高台上一筐一筐往下运着敲碎的碎石。 “这不怕耽搁工期了。”荆囚声小声嘀咕了一句，瞥了眼那站在雕像前捂着口鼻的金发男子。 那位雕塑大师是由约瑟夫亲自负责接待的，荆囚声这段时间较为频繁的昏迷也让约瑟夫一直没能为两人引荐，不过也托这位雕塑大师的福，吸引走了约瑟夫的大部分注意力，才能让荆囚声灯下黑的实行起自己的计划。 刚刚倒出框子里的碎石的霍普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荆囚声，他四下看了一圈，便直接丢下筐子向荆囚声走去。 一个监工注意到了霍普的离去，他刚想甩起鞭子喝止霍普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荆囚声，只得悻悻地放下鞭子。 “怎么了？”雕塑大师孟德利问道，他扫了眼霍普，“那里不是有一个奴隶在开小差吗？你还在这愣着？” “额...大师，这我还真做不了主。”那监工见状打起哈哈，“您看见那边站着的，穿着神官袍的神官吗？那个奴隶是他的信徒，平常那位神官来找他我们都是不敢管的。” 孟德利上下打量着荆囚声的服饰，眉头一皱：“那是哪个教派的神袍？我怎么没见过？” “大人，那是荆罪的神袍。”监工毕恭毕敬地回道。 “荆罪...”孟德利皱着眉头重复着这个两个单词，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这个教派他只在课堂里面听过，好像和希光一样，都是八大正神的教派之一。 不过孟德利并没有太过在意，都已经没落到了只在神权课堂上才能听到的教派，也不值得自己放下身段主动过去打招呼。 是以孟德利没再搭理荆囚声和那个劳奴，继续把注意力投到雕像的设计上去。 “有段时间没见了，荆棘。”霍普说道，“听说你之前昏迷了两次？是身体出现问题了吗？” 说着，霍普面色一黯：“可惜，我现在用不出希光的魔法，不然还能帮你调养一下身体。” 闻言荆囚声不由笑着拍了霍普的肩膀一下，释放出的安福神力滋养着霍普身上的伤势：“放心吧，我的身体没什么，倒是你，这不是还要让我帮你疗伤？” 霍普憨厚笑着挠了挠头。 “跟我一起逛逛吧。”荆囚声说道，“正好有点事想和你说。” 霍普回头看了眼自己工作的地方，踌躇片刻后点头应道：“好吧。” “去哪？” “庄园那边的百花园，那地方可是你们亲手重建的，不看看怎么行？”说完，荆囚声便向庄园南走去，也不管身后的霍普有没有跟上。 霍普闻言倒是皱起了眉头——南花园...在那里工作过后霍普可不会觉得那里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在霍普眼里荆囚声应该是会为死在那里的人感到愤怒的人，可他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平淡，就好像死在那里的人从不存在，这让霍普心中难免升起几分悲愤。 难不成真是在领主庄园里奢侈的生活让荆棘大师的内心有了变化？ 霍普摇了摇头，处于对荆囚声的信任，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康仑庄园的南边花园的风景真的不错。 小型的太阳灯塔被做成历史上历代圣女的模样，而有了太阳灯塔的照耀那些鲜花即使是在寒月也能绽放出自己娇嫩的花朵，姹紫嫣红的花海簇拥着一个个动作优雅容貌完美的圣女，白色的石板路穿梭在这片花海之中，走在其中仿佛那些圣女也甘心沦为自己花园里的收藏。 在花园的中心则是一颗高大的柳藤树，初看起来和现实世界的柳树没什么区别，但从叶梢到叶根那深紫到浅蓝的变化，藤条末端闪烁着的点点星光，又赋予这柳藤树几分梦幻般的美感。 “美吗？”荆囚声看着那柳藤树再次问道。 这次霍普终于忍不住，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如果能让我忘了死在这里的劳奴，忘了那坑里被付之一炬的尸体，或许我还会觉得这里的风景不错。” 说着，霍普盯着荆囚声的侧脸。 荆囚声微微一笑，低叹道：“是啊，如果没有在这里死去的劳奴的话，这里的风景着实不错。” “这里的风景越美我就越觉得滑稽，建造好它的是劳奴，为它而死的也是劳奴，但在之后，劳奴却不被允许踏入这花园一步。”荆囚声回头扫了眼霍普，“霍普，如果刚才不是我停下来等你，那花园的守卫想来根本不会放你进来，对吧？” 霍普隐约从荆囚声的话语中听出了些什么，至于荆囚声刚才说的那些，他已经在落日领里听到过一次类似的话，那次是关于平民和土地，而这次只是将对象换为劳奴和花园，所以这几日里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些事。 他们为什么要为领主付出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而在做完一切后还要因为自己奴隶的身份而被狠狠踩在地下。 荆囚声则继续说道：“霍普，我已经联合了兽奴。现在只剩下劳奴了。” “我想起义，推翻威廉的统治。” 第二百二十四章:计划全力运作(六号请假) 对于霍普，荆囚声直接展露了自己的想法。 而霍普，在听到荆囚声关于起义的想法后也只是被吓了一跳，随后便冷静了下来。 他抬手捂着自己脸上的奴印，在发烫，但这还不足以制止那些’疯狂‘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狂野生长。 “起义？”霍普下意识重复着这两个从未在他脑海中出现过的单词。 “对，没错，起义。”荆囚声回道，“联合所有被压迫的兽奴和劳奴，联合愿意协助我们的小贵族，推翻在此地的压迫者的统治，为所有被压迫的人而战，成功了，便在这里建立新的秩序，消除压迫，这就是起义。” 霍普听着荆囚声的解释，还是迅速抓到了其中几个关键的字眼‘推翻’、‘战斗’、‘建立新秩序’。 “所以...我们要采用的是暴力手段，对吗？”霍普下意识说道，“用武力推翻他们的统治，所以我们要战斗，要杀戮，对吗？” 荆囚声看出了霍普心中的纠结，他当然明白霍普此时的纠结，身为希光神选，在目标不是邪恶的情况下霍普肯定是难以做出杀戮的决定。 于是荆囚声按着霍普的肩膀拍醒了他，并指了指自己的脚下：“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想想死在这里的劳奴。” “威廉在压迫他们时，可没有想过坐下来和他们谈谈，让他们自愿地、无悔地在此工作到死。” 霍普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点点头：“我懂了。” “如果必须要使用武力的话，那我愿意协助你。” 荆囚声笑了起来。 和他想的一样，霍普很容易说服。 毕竟他们在很多地方都是想象的。 而在心中下了决定之后，霍普便不会再有任何优柔寡断，他直接问道：“荆棘，你现在把这件事告诉我，是不是你已经做好了起义的准备？” “需要我做些什么？” 和霍普这种务实的人谈话就是轻松，尤其是在那次追击书中怪物之后，霍普便越发注重实际行动。 他还在寻找自己的道路，和希光的道路。 “我希望你能利用自己希光牧师的身份在劳奴里面散播信仰。“荆囚声说道，“并在传教的时候把对领主、贵族和压迫者的不满和疑问加入进去，让劳奴对自己现在的生存环境产生不满，当然，不要把起义的情绪表达的太过明显，只是让他们愤怒，不满。”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能使用希光魔法和神术了。”霍普说道，眼神一黯，“我似乎已被希光女神否定，我已不是希光牧师。” 傻孩子，你是神选，这可相当于希光女神的亲儿子，就算希光女神现在下凡冒着得罪荆罪的风险抽他荆囚声几个大耳光子那也不会否定你啊。 荆囚声低叹一声，只是碍于希光女神的保密要求，他根本没法把神选的事告诉霍普。 终究还是霍普自己钻着牛角尖走不出来了。 “霍普，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合格的希光牧师。”荆囚声说道。 但这事荆囚声说了不算，还歹霍普自己回过神来才行。 “要不这样吧，你先以我的教徒的名义在私底下进行宣传，如何？” 这次霍普倒是没有异议，而是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可是说实话，荆囚声宁愿霍普再钻下牛角尖，别答应的那么容易。 要知道之前霍普可是希光的虔诚信徒，让他冒充荆罪的教徒去进行宣传活动那简直就是对他信仰的侮辱，换做之前的霍普少说也要和荆囚声来一场正义的决斗。 但他现在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就答应了... 这说明霍普不只是对自己的希光牧师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甚至对自己的信仰也产生了疑问。 甚至比在落日领的时候还要严重几分。 荆囚声只是略一思考就大致明白了这状态的成因——这里有不少希光牧师和骑士都在承担着监工的职责和角色，也就是说压迫、迫害劳奴的也有他昔日的同袍的一份力，自己坚定不移的坚定希光之道却无法突破四阶，那些教徒行着暴虐之事却仍能沐浴希光圣辉，这换谁来心里都要崩溃。 从自己的信仰，到信仰所属的教会，再到自己信仰的载体希光女神，可以说霍普的信仰链几乎完全处于崩坏的状态。 霍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了。 可这事...荆囚声还真不好安慰些什么，只能寄希望于霍普某天自己能够走出来。 格蕾修女本是个不错的契机，可假身的荣誉被光头牧师以维护希光的名义给全部套到了真身的身上，纵使真身的信仰同样坚定不容置疑，然希光教派的这番做法还是无异于又给霍普补上了一刀。 为了不刺激到霍普，荆囚声接下来没再提过希光教派的事情，他带着霍普又在南花园里闲逛了几圈，最后才让霍普回到工地里去。 对于霍普的能力荆囚声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霍普能帮他消除一些奴印对劳奴的影响，那之后联合起劳奴就要轻松许多。 现在兽奴和劳奴那边荆囚声都已经尽自己所能做足了准备，眼下唯一的缺口，就是武器和装备了。 荆囚声打开好友列表扫了一眼。 好消息，黎远萌上线了。 坏消息，两个小时前上的线。 “上线时间五分钟...那时候自己在干嘛来着？哦，在厨房做饭。”荆囚声尽可能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和落日领联系的机会就这么被自己错过了。 不过就在荆囚声准备关掉好友列表时，他终于注意到了黎远萌的账号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本来空空如也的玩家签名那里留了一句话。 “东西在玩家大厅，结果不行。” “这不会是...想起我需要莉莉娅提供的武器后专门上线的吧？” “辛苦黎大姐了。” 荆囚声关掉好友列表，快步回到自己的卧室后直接进入玩家大厅。 对于结果的失败，荆囚声虽有些失望但对此并不意外。 到底还是自己学问有限，在莉莉娅面前摆弄那些魔法知识多少沾点‘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玩家大厅的餐桌上摆着一叠设计图，这个时间点朝阳没有在线，别的地方的玩家似乎又注意不到这个地方，所以那设计图也没被人发现。 可黎远萌并不知道这些，她敢把这玩意直接放在桌上，也是够心大了。 “这里环境不错，够安静，还不用担心佣人打扫的时候发现...干脆就在这看吧。” 荆囚声直接翻开了那一叠设计图。 最上面的第一张就是荆囚声的‘二号方案’，制作魔法扳机交替激活蓄能节点和魔法阵的方案，上面直接被莉莉娅画了个大叉。 老实说，有点伤自尊了。 而在叉号下面，则是莉莉娅拒绝的理由。 和荆囚声之前自己的推算一样，成品体积过大，但是其体积消耗的魔法材料造价可能就不低于使用魔力石的方案，且蓄能节点还只是实验产物，贸然用于武器研发很有可能应发意外。 但荆囚声的思路也给了莉莉娅一些灵感。 后面便是莉莉娅的一个设想设计图。 设计图所呈现的版本要比荆囚声的方案轻简许多，大小大概只有成年人手臂长短粗细，目前有两种款式，一种是当做护臂绑在手臂上，一种则是做成手弩的模样。 莉莉娅的思路是将燃气灯的第一方案和魔法扳机的第二方案相结合，成品的后部可拆卸式空腔可用于做汽化火源石的储存舱，其汽化火源石的出口处则用限制魔法阵做输出限制，这样只要扣动扳机，汽化火源石就会定量喷出。 而在这之后，汽化火源石会进入成品的前舱部位作为能源驱动法阵，从而使成品释放出魔法爆裂术。 至于采用汽化火源石的缺点，莉莉娅的解决方案则是将火源石转化为气体的步骤分离出来。 在外部将火源石汽化并储存，这样就可以减少火源石汽化过程中产生元素反应的危险，至于储存的问题，在莉莉娅用符文节点精简过法阵之后，原本的不安全因素也已经解决了大部分。 荆囚声的小心脏狂跳起来。 窝巢。 挂机收菜还真让他收成功了？！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昨晚弄新书大纲通宵了，一天没睡有点撑不住。 第二百二十五章:临时返回 荆囚声继续向后看去。 果然，在介绍完了莉莉娅自己的想法之后，关于此类设计的不足也显露了出来。 首先是损耗问题，将火源石汽化这一步骤分离出来单做储存，在需要时从总储存器中放出转入成品的舱室内，最后投入使用，在这一连环的过程中很难避免火源石的损耗，而根据莉莉娅的计算，这一损耗已经达到三成，且会由于火源石储存的时间延长而加剧损耗。 其次就是制造问题，这一个问题是荆囚声发现的，简化后的武器需要大量的精密零件，而以落日领现在的生产手段完全不足以匹配，唯一能制作组装零件的铁匠父子也只能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制作，由此产生的成本，和制作周期长，单一零件损坏难以更换等问题也是一大难点。 最后，就是产品本身的问题了，蓄能、驱动、发射，前两个环节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但在最后的发射上，莉莉娅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根据莉莉娅的来信，为了尽快确定武器的制造方案，她特地用奥术魔法塑形之手搓出了一件试验品，而根据实验结果，她设计出的武器在发射准度上有极大的缺陷，无法瞄准，射出的爆裂火球弹道随机，即使用限制法阵做出定向道也难以固定弹道，在一百次射击尝试中击中目标的结果只有七次，百分之七的命中率，属实低的有点吓人了。 荆囚声翻回上一页扫了几眼，便大致看出了问题所在。 不是所用魔法知识的问题，而是思路的问题。 莉莉娅所画出的设计图明显排除了大部分会对武器造成损耗的零件，比如说枪口部分，释放爆裂术的地方就是一块指向枪口正前方的三角锥，虽然有较为精密的限定法术模型限制，但本质上相当于无限大的输出口还是会导致瞬间成型的法术模型偏向，毕竟施法的是机械，而不是自己就可以校准方向的法师。 显然，莉莉娅是不希望生产出的武器有所损坏，在她的观念里魔法道路和魔法武器就是非常珍惜的东西，使用寿命是非常重要的标准，毕竟一件可以世代传承下来的魔法武器更能说明制造者的手艺精湛。 但在荆囚声这边看来，莉莉娅的想法显然是走入了误区，他们制造的是什么？杀人用的武器，不是要摆在展台上供人观赏的、不允许有一点不足的魔法展品，如果零件坏了那就换一个零件，如果全部坏了那就换下一把，他只需要在使用的时候不出现纰漏就行。 “看来我还是能发挥点作用的。”荆囚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在设计图上找到一片莉莉娅专门留出来的空白。 他首先表明了自己对这些武器的看法，提醒莉莉娅不需要把使用寿命看的如此重要，然后写下了自己的修改建议。 首先就是武器的枪口部分，为了美观和使用寿命而将法阵暴露在外并刻上花纹显然是完全多余的选择，将法阵保护起来，然后前面插上一根枪管，枪管内用魔力相性不同的金属做区分，相性差的做整体，相性更好的金属做引导线，这样不需要太过精密限制法阵和导流法阵就能增加武器的精准度，这样整把武器最多只需要三个法阵，手动刻下法术模型的时间成本就大大下降。 其次是零件生产加工，莉莉娅提起的奥术魔法塑形之手给了荆囚声一点小小的灵感，虽然莉莉娅表明了塑形之手这种消耗大的魔法不能经常使用，但如果将其刻在机械上呢？ 较高精度的、数据统一的磨具，搭配上刻有塑形之手法术模型的生产线，再搭配上莉莉娅研究的蓄能节点，这样融化的铁水只要从生产线上流过，就会变成他们所需要的零件，最后再把这些零件组装即可。 这一瞬间荆囚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才。 “也不知道莉莉娅看到这些会有什么感想。”荆囚声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让莉莉娅看到他的想法，如果能够成功，再配上落日领前段时间发现的火铜矿，制造出一批武器来完全不是难事！ 一个爆裂术或许威胁不了高阶骑士或战士，可如果是瞬发的、交替射击的、综合起来能有成百上千发的爆裂术，那阁下又该如何营地？ 荆囚声只是在脑海里想了想那幅画面就差点立起来。 头发，头皮发麻到头发立起来。 但很快荆囚声就发现一件悲催的事。 黎远萌不在线， 没人能把这些好东西转交给莉莉娅。 荆囚声坐在玩家大厅里思索片刻，最后看了眼时间。 兽奴与劳奴都已经渐渐走上正轨，现在时间也正好，离开康仑领一段时间...应该没人会发现。 就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力使用荆罪行军能不能从康仑领赶到落日领，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如果消耗不大的话多使用几次应该也没问题。 荆囚声沉吟片刻，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除了装备和武器所有方面都已经步入正轨，落日领那边也是该加快点进度了。 心中打定主意，荆囚声便立刻退出玩家大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就算要回落日领也不能贸然离开，荆囚声可不想因为一时的不谨慎就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他先是叫来佣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他们送来红茶自己喝过后好休息一会，在这之后便躺到床上，打算用荆棘行军留下的荆条来做伪装让来的人不敢贸然揭开荆条，准备的比较仓促，但应付个一两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 在准备返回之前荆囚声又下了躺床，砸烂约瑟夫刚给这房间换的燃气灯的灯罩，把灯芯给拽了下来。 差点忘了落日领能用的魔法金属种类不多，燃气灯的灯芯是个好东西，金属元素的纯度已经到了银级，是魔法相性非常好的东西。 借来一用。 荆囚声拿了张纸把两张灯芯包好揣进口袋里，回到床上躺下。 紧接着，条条荆棘便再次刺穿了床上新换不久的、造价不菲的长毯和被褥将荆囚声包裹起来，密不透风的荆条如同蚕蛹一般，在床上高高鼓起。 第一次使用荆罪行军，便直接将荆囚声传送到了康仑领外，落日森林的边缘处。 本以为最少要三次才能回到落日领的荆囚声也是愣了一会。 “只是七阶的神力就已经能传送到这么远了吗？” “就是还不能带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上任教皇那样，带着一个军队跨越一个国家。” 荆囚声大致扫了下周围便知道了自己的位置，距离落日领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 是以荆囚声也没有再发动荆罪行军，而是直接向落日领走去。 正好一路看看落日领的变化。 第二百二十六章:领地的变化 按照荆囚声的印象，沿着当前的方向朝落日领走去，正好就是他们之前用来伐木建房的林场。 但现在这片林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开垦的整整齐齐的田地如田字格般排布在大地上，虽然还没有种任何作物，但所有田地都已经做好了基础的填肥工作，荆囚声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这片土地来年丰收的景象。 再往前便是一排农宅和一处用木篱笆围起来的草场，里面圈养着几只有半人高的盘角毛羊，旁边还围了不少人，荆囚声一时起了兴致，便靠了过去打算看个热闹。 羊圈里面足足有十几只盘角毛羊，其中一只黑毛的毛羊体型更是庞大，它被人用几圈铁栅栏给困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偷偷摸摸地从背后摸过去，趁着前面的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他一个纵越跳到了盘角毛羊的背上，双手死死扒着羊角。 盘角毛羊受了惊吓顿时发出一声老狼般的低吼，别说它背上的年轻人了，就连荆囚声听到后也是吓了一跳。 这羊叫的更捏麻狼一样，什么玩意？ 下一瞬，那盘角毛羊便冲破了铁栅栏，在羊圈里‘欢快’地蹦跶起来。 斜跳、纵越、加速急停、抬脚蹋地，黑色的土壤和草皮随着足以跺烂石头的重蹋飞溅起来，盘角毛羊发了疯似的四处乱窜，非要把年轻人给从自己的背上给摔下来不可。 围观的人见状发出一阵欢呼，不少人在为那少年加油鼓掌，只因那少年是这么多尝试的人中坚持的时间最长的。 只是可惜，那少年总归还是差了一招，盘角毛羊在几个急停后一个抖身便把他甩了下来，眼看那盘角毛羊就要转身把少年踩死在脚下，旁边的一个大汉立刻掷出绳索精准地套中了羊头，趁着双方僵持的时机，几个男人冲进去把少年连拖带拉给拽了出来。 围观的人发出一声声惋惜的低叹，旁边一老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站着的就是悄无声息摸过来凑热闹的落日领主，拍了拍荆囚声肩膀说道：“唉，可惜，又失败一个，这新逮来的羊性子就是烈，十有八九是哪个羊群的头羊斗输了被赶了出来，啧啧啧，看看那大角，都有人两个脑袋大了，怕是只有远光大人亲自出马才能驯服这畜生。” “可不是嘛。”旁边的另一人也扒拉着荆囚声，“还歹是远光老大，这整个羊圈里有一半的羊都是她驯服的。” 被两个人一同搂着肩膀夹在中间的荆囚声悟了，这俩老哥应该是一起来看热闹的，只是自己插地不是地，正好挤在了俩哥们的中间。 于是荆囚声非常好奇地问道：“远光她...还喜欢玩这个？” “那可不，远光老大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一骑到羊背上，那比羊还疯。”左边那老哥说道，下意识回头扫了眼荆囚声。 随后他便僵在了原地。 “...你谁啊？”他上下打量着荆囚声，“我怎么没见过你？” 荆囚声眨了眨眼。 好家伙，自己只是一个月没回来，这落日领的领民就不认他们的领主了？ 还是右边那老哥及时认出了荆囚声，他一把拉过自己的好友，就要压着好友一起跪在地上：“领...领主大人，是...是我们冒犯，请请请您原谅...” 荆囚声及时托住两人没让他们跪下，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其他人，在认出领主荆囚声后，周围属于落日领的领民纷纷跪拜成一片，嘴里还一直重复着请求原谅的话。 在别的领地，第一时间没有认出领主并跪下行礼，轻点的只是挨几鞭子，重点的不是被挖去双眼就是要被打断双腿。 荆囚声忍不住低叹一声。 看来自己应该直接去找莉莉娅的。 到底还是观念问题，约翰刚刚跟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这般小心翼翼，他跟着自己一个月才稍稍有了点改变，留在领地里的人就更不用提了，‘领主至上’的观念，还在他们心里扎着根。 反倒是黎远萌，因为没有领主身份，平日里倒是和领地的领民打成一片。 “都起来吧，是我回来的太过突然，不怪你们。” 只这一句话还没用，还是荆囚声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因此惩罚他们后那些领民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谢过荆囚声的宽容之举。 这让荆囚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原谅他们没有及时行礼就算的上宽容的话，那宽容的定义也未免太过随意，况且领地现在发展成这样十之八九靠的都是黎远萌的管理，如此看来反倒是自己不尽职尽责还以威慑压迫领民了。 荆囚声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刚才那骑到羊背身上的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杰瑞看着荆囚声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胆怯，他踌躇着来到荆囚声面前，低着头不敢正视荆囚声。 “刚才是你骑到羊背上的？叫什么名字？” “杰瑞，领主大人。” 杰瑞...荆囚声对这个名字有些影响，是当时流寇营地里就回来的流民中的兄弟俩中的哥哥。 看着杰瑞的目光荆囚声眼中不由闪过一抹诧异，只是一个月没见，这小伙子的精气神和之前可是大不相同，原本瘦弱的身体结识了很多，个子似乎也长高了点。 “不错嘛，胆子挺大的，这盘角山羊可是有二阶魔兽的实力了。”荆囚声夸赞道，“诶对了，你弟弟汤姆最近怎么样？她刚来的时候身子挺虚的。” 杰瑞闻言猛地抬头看着荆囚声，似乎不敢相信领主大人居然还记着他们兄弟二人，约翰顿时紧张起来，说话也是结结巴巴：“我弟弟他，很好，很好，那个...嗯...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那就好。”荆囚声笑着拍了拍杰瑞的肩膀，“不过以后你们玩的时候小心点，穿点防具什么的，那羊蹄子一下可是能把人给踩穿。” “嗯？嗯，嗯明白了领主大人，谢...谢谢领主大人的关心。”杰瑞紧张的眼神乱飘，来自领主的关心也让他升起几分受宠若惊的慌乱。 “莉莉娅的魔法实验室现在挪到哪了？我有事要找莉莉娅。” “在那个方向。”杰瑞连忙指着村子的另一边说道，“我我带您过去把领主大人。” “不用，你们玩吧，我自己过去就行。”荆囚声摆摆手，临走时还再次强调了一遍：“注意点安全都。” 看着荆囚声离开的背影，刚才扒拉荆囚声肩膀的老哥忍不住说道：“你们领主挺不错的啊？我看人挺和善的，也没说像别的领主那样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的。” 说着，他看了看旁边的农宅：“刚来的时候看你们大寒天的还要干活，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领主呢，结果到现在看来你们有吃有穿有住的，这生活搁别的领地都妥妥地富裕家庭了。” “嗨，说是那么说...”认出领主的领民终于松了口气有机会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再怎么仁慈那他也是领主啊，那天万一一个不高兴了，倒霉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小农民？小心谨慎肯定是没错的。” “也是。”那老哥点点头，“唉，还是俺们远光老大好，待我们跟亲兄弟一样。” 说着，他转头看向那只盘角毛羊，拍了怕手活动着筋骨：“得嘞！还有没有人敢上？没人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 处于安全考虑，莉莉娅的魔法实验室挪到了村子外面有一点距离的地方。 毕竟开始研究实验武器后爆炸就是时常发生的事，再在村子里进行很容易造成误伤。 而除了莉莉娅的魔法实验室外，这里还用石砖垒起了几个院子。 其中一个不用多说，就是石料加工的，推车拉来的石料堆满了院子门口，几个学徒正坐在院子里一块一块切割着石料，进度看起来挺慢，但旁边堆起的石料和已经盖起的石头房子已经足以说明他们的工作已经展开了有一段时间。 在石料加工房的旁边就是原来的铁匠铺，现在的铁匠铺已经建成了一个大院子，高高垒起的锻炉足有三个，而且铁匠也不在只有安恩、卡隆父子两人，黎远萌懂点锻造的手下，还有一些老铁匠主动招来的学徒，满打满算二十多人，都在大院子里面忙活着，根本无人注意到荆囚声的到来。 除此之外，还有魔药配置、木料加工等等之类的工作室，而莉莉娅的魔法研究室，便在这一排院子的尽头，还用一堵石墙专门做了防护阻隔。 单是这些院子加起来就抵得上半个村子的大小，而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黎远萌来后做出的成绩。 第二百二十七章:小争执 “荆...领主大人？” 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荆囚声回头看去，才发现莉莉娅正站在自己身后。 “真的是你？领主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莉莉娅快步走到荆囚声的身边，满眼好奇地看着荆囚声，“从康伦主城到这可有段距离...等等？！” 莉莉娅的目光突然变得警惕起来，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手中已经握着一块自己做的魔法石板：“是污染的幻想？” 荆囚声嘴角一抽，伸手展示出自己的神力，才打消了莉莉娅的疑虑。 莉莉娅松了口气，收回自己的魔法石板问道：“...我记得远光说你要在康仑领搞大动作来着，是起义？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远光刚才才从我这里拿走图纸...你是怎么直接从康仑领回到这来的？” “不会是起义暴露了自己逃回来了吧？约翰呢？你把他丢在康仑领了？” 莉莉娅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冒出来，吵的荆囚声耳朵疼。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莉莉娅的话能这么多。 “问题一个一个问，首先，我想强调一下，起义没有失败，只是在武器方面突然有一个想法，时间紧迫，我就直接用神术赶回来了。” 荆囚声说着，这一句话算是解答了莉莉娅大部分疑问。 “哦。”莉莉娅点着头似是还在处理刚才一股脑窜到脑子里的信息，她接过荆囚声递来的设计图，边向自己的实验室走去边翻看着图纸。 “我记得我之前不是还附加了一份...炸弹的设计图吗？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莉莉娅回道，“没什么问题，挺有想法，但还在实验。” 说着，莉莉娅脚步突然一顿，然后发出‘咦’的一声惊叹。 紧接着，还不待荆囚声反应过来，莉莉娅就已经卷起图纸抱着饭盒跑回实验室。 看来自己的想法确实给莉莉娅带来了一些思路，荆囚声见状心中一喜，也是连忙跟上。 来到实验室后，莉莉娅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把饭盒随手往门口的柜子上一放，便将图纸铺展在实验台上，同时拿来几块魔法金属。 “给武器添加枪口的想法怎么样？”荆囚声见莉莉娅突然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 “什么？枪口？哦，那个等下再说。”莉莉娅说着，将刻上符文节点的金属块放置在桌上，同时用镊子夹起一小块金属片从上方滑过。 在金属片从法术模型生效区域划过时，它的边缘确实出现了卷曲的迹象。 “看来是可以——” “我觉得你误会了我的意思。”荆囚声说道。 莉莉娅回头看着荆囚声：“什么？不就是把塑形之手刻在机器上，然后用蓄能节点来供能，实现自动加工吗？” “未来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莉莉娅，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可以全程用塑形之手完成制作的机器它本身也需要是一个精细度足够的机器，而我们现在还制作不出足够精细的东西。” 荆囚声起身拿来羽毛笔，指着设计图说道：“你看，我设想的是一条长长的...生产线，就是...嗯，从线的这头到另一头，就是零件的制作过程。” “首先，金属融化成液体，从这里流出进入磨具，磨具运输进塑形之手的生效区域，这里的塑形之手不需要像精细机器那样严密复杂，它只需要记下一个模板，然后用极小的能源损耗把容易塑形的液体固定为我们需要的模样，最后，冷却定型，这样塑形之手对魔力的需求也会降低，一个蓄能节点或许就能为多条生产线供能。” “...可是这样的话还是会出现偏差，魔法武器所使用的零件必须严丝合缝才行。”莉莉娅皱起眉头说道。 荆囚声低叹一声：“...所以你刚才根本没看我关于武器的想法，对吗？” 如果她看了就不会还要求武器零件严丝合缝，因为那本质依旧是要求武器拥有极长的使用寿命。 “看了，我觉得枪口的增加...有些多余，或许它确实能增加精确度，但也会加速魔法武器的损耗，还没等到魔力侵蚀就自己损坏的魔法武器？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莉莉娅说着，眉头越发紧蹙，很显然并不接受荆囚声的一些思路。 魔法道具所运用的材料、驱动能源都是非常昂贵的东西，如果增加枪管导致使用寿命降低，那在长时间看来反而会增加武器的制作成本，所以莉莉娅很不能理解荆囚声的思路，在她看来一把能够长时间使用的魔法武器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 “莉莉娅，我可以先问你两个问题。” “...好吧，你说。” “首先，用这些武器的人将是谁？劳奴，兽奴，这是现在将要使用这些武器的人，而他们准备拿着这武器去干什么？杀人，杀的还是贵族、领主，和压迫他们的人，这是武器，杀人武器，它不需要完美的艺术感和造价高昂所带来的极长使用寿命，我对它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个，能较为精准的杀人，第二个，别在用的时候炸掉。” “在那之后，就算它的什么地方损坏了，那就换掉，所有零件全部都坏了那就扔掉做一把新的，至于你想的频繁更换所带来的成本增加？那完全不存在，只要把那些严苛的对待艺术品的标准降下去它的成本就只是几块火铜矿和几个符文节点，最贵的也就是汽化的火源石，可那东西又不是武器里的零件。” “...但之后呢？如果你起义成功，或者要再这片领地里建立自己的骑士团，也要用这些扣个几次扳机就会损坏的武器吗？” “为什么不呢？”荆囚声反问道，“难不成骑士们告老还乡了还要把这武器传给下一个接任的骑士？这是什么落后的骑士荣誉感？我做骑士的时候用坏的刀剑也不少，武器就只是武器罢了。” “而且，就算我真的要建立自己的骑士团，那也是在一切都安稳下来的未来，那个时候我们会有更好的魔法金属，更好的实验室，那时候我们才需要、也会主动提高标准，而现在，条件与标准不匹配就相当于你骑着一匹马，却要它跑出飞龙一般的速度，这才是错误的想法。” 莉莉娅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间根本说服不了荆囚声。 而荆囚声，则最后指着设计图说道：“莉莉娅，完美就意味着一成不变，意味着它的极限就在这里，但这种武器用的新技术，新的魔法知识，可不应该只用来发射一个二阶的爆裂术。” 莉莉娅依旧紧皱着眉头，但从她动摇的眼神来看，荆囚声说的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说服了她。 “仔细想想莉莉娅，魔法的知识都在更新，那用新的魔法知识研究出来的武器，又为什么还要按之前的标准来呢。” “...好吧，我承认你在一定程度说服了我。”莉莉娅深吸一口气，“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增加你说的这什么...” 她扫了眼设计图，接着道：“枪口，会对武器整体的结构到产生影响，而且枪管因为爆裂术的使用而不停更换。” “我的要求不高，一根枪管，能正常射击一千次就行，毕竟这种武器还是在设计图上。”荆囚声回道。 他的这句话让莉莉娅愣了半天。 “...你说多少次？” “...一千。”荆囚声下意识舔了下嘴唇，“是...要求太多了吗？” 莉莉娅捂住额头：“你的标准低到超出了我的想象。” “即使是用铜级的魔法材料做枪管，只要不是工艺问题都能保证两千次的射击。” 第二百二十八章:玩家大厅:危! 荆囚声愣了一会：“结果怎么来的？” “我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用相性不同的金属进行引导，但计算之后发现两千次射击就会损坏一根枪管，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莉莉娅小声回道，她抬头瞥了荆囚声一眼：“不得不说，虽然领主大人你的魔法知识不怎么样，但这想法还是都挺奇怪的，这都是神权帝国时期留下来的东西吗？” “啊...嗯...差不多吧。”荆囚声支吾着回道，错失了嘲讽莉莉娅放弃枪管这‘愚蠢’选择的好时机。 还好莉莉娅对神权帝国时期的科技水平也不甚了解，只当这种武器在两百年前已经通过别的方式实现，否则荆囚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自己的思路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增加枪管的话，去除无用的部分的话...武器的整体结构都要大改，之后我会再做一份图纸。”莉莉娅把注意力转回到武器上面，她拿出之前自己手搓出来的武器模型，“不过这把武器也能增加枪管，只是可能长度会有点过长，不方便拿取。”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武器太长。 而是这把武器立起来的时候，本就和莉莉娅一样高... 荆囚声没敢指出来，不是怕打击到莉莉娅的自信，只是怕她跳起来打自己的膝盖。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莉莉娅看着荆囚声，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啊，咳咳，我是在想这把武器去除掉无用的部分后，长度应该会有所缩减吧？” “嗯...差不多会缩减三分之一左右。” 剩下的长度一米二，作为这个世界最初的‘枪械’来说，这个长度并不显得突兀。 荆囚声可没指望只靠着那一本笔记和莉莉娅就直接越过一切把洲际导弹给搓出来，不管什么都要从头开始慢慢走。 接过莉莉娅递来的铁块，荆囚声发动塑形之手按着临时画的图纸将其搓成枪管的模样，之前从燃气灯里借来的灯芯恰好发挥了作用，在枪管内的左右两侧担任导流作用。 为简化的版本，加上枪管全场一米五五，宽五公分，高十公分，重量大概在一百斤上下，需要两个普通人合力才能抬起，就连莉莉娅也是用魔力才能将其举起， 但在荆囚声手里提着和一把长枪没什么区别。 莉莉娅还在旁边计算：“如果一切都按你的标准来的话，长度缩减三分之一，里面的一些材料也可以替换，重量应该能控制在40斤以内，对于普通人来说举起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还是会有影响。”荆囚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吧重量控制在三十斤以内吧，这样只要是二阶的职业者基本都能使用。” “...难度有点高，不过可以尝试。”莉莉娅说道，“同等大小下风铜矿是重量最轻的金属，如果可以用其作为主材料的话，重量就能控制在三十斤以内。” “风铜矿...看以后能不能遇见吧，”荆囚声将武器抗在肩上：“诶莉莉娅，你有没有给这武器起个什么名字？” “...我还没想过，这和之前的魔杖区别挺大的，领主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魔能火枪怎么样？”荆囚声非常懒省事的说道，“魔力供能，驱动火系爆裂术...” “那枪呢？” “它长得很像一把枪。” 莉莉娅目光扫过荆囚声抗在肩上的魔能火枪，她实在想不出这玩意究竟哪一点能和长枪沾上关系。 但既然领主大人都已经开口了，本身就取名废的莉莉娅自然也乐得轻松：“...好吧，听你的。” 两人一同来到院子后面的空地，这是黎远萌专门划出来供莉莉娅做实验的地方，一根被爆裂术烧的有点发黑的铁柱立在空地的另一头当做靶子。 荆囚声扛着和肩炮一般的魔能火枪，在莉莉娅的指导下大致明白了使用的方法。 这玩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去掉了弓的长弩，一根位于枪口后下方的把手是稳定握把，使用时放在右肩上右手握住握把，而在火枪左侧还有一更拉栓模样的东西，只需往下用力一、一、一... 荆囚声拉了两三次才把那玩意给扒拉下来，就能启动。 后坐力非常明显，这一发子弹射出去荆囚声全身都在跟着枪身颤动，这是同时运转的法术模型太多导致的，而这恐怖的后坐力也让荆囚声下定决心把里面涉及到的魔法模型减少，只要能用别的方法替代就都替换掉。 第一发直接命中，如果不是侥幸的话，加了枪管后准确度确实有很大提升。 “等一会等一会，我缓缓。”荆囚声放下火枪揉着自己的肩膀，忍不住慨叹道，“这玩意不轻啊，你之前也是这样实验的？” 莉莉娅微微侧身，指了指荆囚声身后的枪架子：“我刚才想说...你就已经扛在肩上摆好姿势了。” 看着枪架子，荆囚声嘴角一抽：“真不是你故意不告诉我的？” “就在这放着，你自己没看见还能怪我？”莉莉娅耸耸肩，一副管我吊事的模样。 ...荆囚声有理由怀疑这小丫头是在伺机报复。 她以前也不这样啊？ 肯定是跟黎远萌学坏了。 荆囚声起身把火枪架在枪架子上，好吧，前面那个握把的另一个作用也展现出来——插在枪架的凹糟内，方便转动枪身。 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明明是一门炮，但射出的却只是手枪子弹。 荆囚声接连压下扳机，爆裂火球一发接一发从枪口喷出，连续两个汽仓耗尽，足足发射了一百发左右的爆裂火球。 “...一共一百零八发，直接命中九十发，边缘命中十一发，打偏七发。”莉莉娅喃喃说道。 “那七发都是后面了，板着实在有点累，枪身也在跟着抖。”荆囚声将自己的左手摊开给莉莉娅看，手账掌面明显多出一道红印。 “这扳机部分也要优化一下，最好是手指一扣就能扳动。” 莉莉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刚才实验射击时统计的数据给吸引了。 用领主说的话就是...弹道平稳。 “有些射程三十米，高命中率射程十八米，命中率和稳定程度已经超过了二阶施法者，而且由于是魔法模型直接驱动的缘故，威力也十分稳定。”莉莉娅兴奋地说道。 她来回翻看着记下的数据，爱不释手地模样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激动的脸都红了起来。 荆囚声也是满意地点点头，不管最终成品到底如何，今天的成功也标志着他在这沃伦世界终于真正意义上地迈出了第一步。 不过两人也没太沉浸于这次成功之中，莉莉娅抱着实验数据立刻返回了实验室，这些实验数据对魔能火枪的精简改造起到了很大的指导作用，她想趁着现在鼓足劲一口气直接把图纸给做出来，而荆囚声，这是趁着莉莉娅忙碌魔能火枪的间隙在众多图纸中扒出了自己那份燃气灯改造手雷的设计图。 这个意外发现的东西可以说是武器研究计划中进展最顺利的项目，荆囚声最初的思路和设想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以说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和掌握此技术的法师，燃气手雷就能立刻投入生产。 但荆囚声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莉莉娅这边人手材料都有限制，纵使结合荆囚声的思路她已经拟出一份较为完美的图纸，但没有经过实验检验还是可能存在某些未知风险。 荆囚声拿着两人的设计图对比了片刻，最后他看了眼时间，说道：“莉莉娅，这两份图纸我先带走看看，这东西毕竟很危险，我还是想找机会制作几颗实验一下。” 材料在康仑领就能弄来，至于实验场地... 玩家大厅又没说不能带道具上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魔力方碑 就在荆囚声准备使用荆罪行军翻回康仑领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铁匠安恩带着自己的儿子卡隆搬着一箱铁石进来，父子两人全然没注意到为了让路而推到一旁半个身子藏在门后的荆囚声。 “莉莉娅，刚才听您在做实验没敢过来，请问您这会有时间吗？新锻炉提炼出来的火铜又出问题了。” “又出问题了？”莉莉娅放下手中图纸，“还是结晶化的问题吗？” “是的。”安恩把箱子放到桌子上，终于看到了旁边被自己父子俩挤在门后的荆囚声。 “额....” “不用管我，你们说你们的。”荆囚声说着从门后挤了出来，神色格外严肃，“火铜矿出了问题？” “是...新锻炉的问题，大人。”安恩应道，极力克制着‘见到领主却没有行跪礼’所带来的不适和紧张。 他偷眼打量着荆囚声，确定荆囚声真的没有因此而生气之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荆囚声没有注意到安恩这时候的小心思，他打开箱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多出不少黑色的晶石。 “这是什么？火铜矿的副产物吗？”荆囚声捏起其中一块说道。 “不是，准确的说是火铜矿提纯为火铁时的失败产物。”莉莉娅纠正道。 按照这个世界的金属分类，金属元素与其它不同属性的元素结合形成矿石，金属元素含量较低时被称为铜，含量均衡时被称为铁，含量较高时则被成为银，而金，这是没有任何元素杂质的纯粹金属元素集合。 所以将火铜提纯为火铁，就是将其中的火元素含量减少，增加金属元素含量。 荆囚声曾在威廉的书房里看到过类似的工艺，从铁提纯到银已经是一项较为完善的技术，基本民间的手工作坊只要有领主的许可证都可以进行该工艺。 可现在，安恩在换了新锻炉后却屡次失败，目前投入提纯的火铜矿有一半都已经变成这黑色的浑浊晶体。 “所以你们觉得是锻炉的问题？”荆囚声皱眉说道，他能感知到这里面储存的浓郁的魔力，但魔力非常驳杂，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到更像是在加工时用魔力将一整块火铜给包裹了起来，然后所有成分混成了一团。 “只能是锻炉的问题了。”安恩解释道，“工艺，步骤，每一个过程我都亲自监督，保证没有出现一点错误，可就是总是提取不出火铁，现在看下来，就只能是锻炉的问题。” “你不用紧张，我又没说要因此责罚你。”荆囚声只是瞥了安恩一眼就猜出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带我去看看吧，只听你们说也解决不了问题。” “好的大人，请跟我来。”安恩连忙应道，在前面带路。 荆囚声等着莉莉娅跟上来才一同向外走去，问道：“安恩说的那个锻炉，是咱们之前设想的用法术模型做辅助的锻炉吗？” “是也不是，蓄能节点和魔力网的思路出现后我才施行的，正好蓄能节点需要一个能量输出口来检验效率，所以我就把第一个蓄能节点建在了铁匠铺附近。”莉莉娅皱眉说道，“但严格来说，现在的新锻炉只是该了能量输入口，把以前靠柴火，动物油脂和少量火源石燃烧的活口转为封闭式的火焰魔法输入口，温度更高更易控制，按理来说提纯工艺的效率应该增加才对，但是却屡屡提炼出那些完全没用的黑色晶体...我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控制变量，你看，工艺，步骤，锻炉的其余部分都没有变化，那就只能是能源出入口的问题，但这里提供的也是锻造用的火焰，那么综合下来就是火焰的温度，和火焰本身的来源。”荆囚声思索着说道，“温度不用多说，过高的问题可能会导致锻造失败，而后者...以前的锻炉用的是木柴、少量火源石和动物油脂产生的火焰，而咱们现在用的火焰是魔法模型产生的，所以在火焰的性质上是不是可能有些变化？” 莉莉娅闻言脚步一顿，然后又立刻跟在荆囚声的身后：“这是个思路，一会可以看看。” 铁匠铺就在实验室不远的地方，去铁匠铺的路上莉莉娅还带着荆囚声去实验用的蓄能节点看了一看，所谓的蓄能节点外观看起来像是一根黑色方形铁碑，但那只是它的外壳，里面是中空的，打开后可以看到不少漂浮着的、刻着各种符文节点的魔力晶块，那些魔力晶块按特定规律排布才能生效，铁碑的最顶端是能量输出口，输出口正对着铁匠铺的方向，魔力由铁匠铺外的蓄能节点传入铁匠铺院内的蓄能节点，又在各种符文节点的辅助下形成稳定的魔力场，锻炉原本的燃料填入口被改造为封闭式的魔力燃烧仓，一根魔力导线伸入其中，为锻炉源源不断提供魔力。 万事万物都拥有魔力，魔力杂乱无序的存在于任何地方，而蓄能节点就是让自然存在的魔力汇集起来，并按照凡人的想法流入需要它的地方，并且不需要使用者拥有控制魔力的能力。 饶是荆囚声事先已经知道了蓄能节点的存在并理解它出现的意义，但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荆囚声还是忍不住感叹这项发明的伟大。 这对于整个沃伦来说，都将是一场巨变。 “可惜，这第一座蓄能节点建立起来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在场。”荆囚声忍不住感叹道。 这可是凡人历史上十分重要的一笔，而自己却因为身处康仑而被迫错过，荆囚声心中满是惋惜。 莉莉娅显然不太明白荆囚声现在的想法，她只觉得荆囚声的表现有点矫情：“你要是想看着蓄能节点建起来的话那就早点忙完康仑领的事回来，到时候每一座蓄能节点我都让其亲手建起。” 荆囚声忍不住白了一样这个没有一点浪漫细胞的女人：“第一座蓄能节点是人类历史的开拓，后面的蓄能节点都只是第一座的重复，那能一样吗？” “而且你不觉得蓄能节点这个名字，有点太草率了？” “那你想叫什么？” “魔力尖碑吧，怎么样？” 莉莉娅回头看了眼蓄能节点：“可它是方的。” “那就叫魔力方碑。” “可以。” 荆囚声忍不住低叹一声：“去铁匠铺吧，看看那边的情况我还要赶紧返回康仑领。” “是你非要给它换个名字的，浪费时间的是你。” 荆囚声顿时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好想蹲下去朝她的脑袋来一个脑瓜崩啊。 第二百三十章:魔力沉积 虚假的历史：为了广大凡人奴隶和兽人奴隶的解放而奋斗在第一线的伟大领袖，荆罪神教的神选，荆罪神官，和魔力方碑的创始人莉莉娅小姐，两人携手合作共同打造了凡人历史上第一座魔力方碑，并在这一天共同见证了第一座魔力方碑的建立和命名，这是凡人历史的转折点，是沃伦文明踏入星海的起点！ 真正的历史：为了催武器进度的荆囚声偷摸回了趟领地和莉莉娅吹了半天的牛批，并在前往铁匠铺凑热闹的时候毫无廉耻之心的分走了魔力方碑建成一半的功劳，并在为魔力方碑命名时与莉莉娅小姐起了争执，荆囚声觉得莉莉娅起的名字太老土，莉莉娅觉得荆囚声浪费时间不说眼神还有问题——他分不清方的和尖的。 不过后世的学者永远会感谢莉莉娅的直言进谏，这样他们就不用研究荆囚声为什么要把一个方形的蓄能节点命名为魔力尖碑，也不用揣测这里面的用意并被老师要求写出三万字的论文。 话说回来，荆囚声和莉莉娅互相攻击着来到铁匠铺，在荆囚声进了院子门后那些等候在此的铁匠和学徒明显紧张起来，这让莉莉娅忍不住瞪了荆囚声一眼，他把人都吓成这样，她还怎么研究锻炉的问题？ “你们当他是个摆设就行。”莉莉娅一句大不敬的话差点把院子里的人魂给吓掉，不过荆囚声毫不在意的表情也让他们心中稍稍宽心些许，那些跟着黎远萌一起来的铁匠也将荆囚声当成一个随和的领主。 荆囚声跟在莉莉娅身后查看着今天产出来的铁矿，很显然，没有一块火铜矿提纯成功，基本都变成了浑浊的黑色晶块。 “还好三条线只有一条是在提纯。” 另外两条还在进行最基础的祛除杂质的工作，火铜算是这个世界最为常见的金属，耕作用的农具，还有普通的制式刀剑基本都会用到这样玩意，考虑到荆囚声接下来可能需要大量武器以及来年的开垦需要，莉莉娅也就没让另外两条线投入提纯， 但仅仅只是一条线的失利，就足以让莉莉娅为这损失感到心痛。 荆囚声捏起一块晶体垫了垫：“老实说，我觉得先不用那么悲观，这东西应该也能发挥作用，里面的魔力含量很高。” “但是取不出来怎么用？打碎也不行，只能等着魔力慢慢流逝，留下被侵蚀的废渣。”莉莉娅拍掉荆囚声手里的晶体，“过来，帮我开下锻炉的输入仓。” 荆囚声知道莉莉娅是进入研究的状态了，平常她也就嘴上和荆囚声争吵两句，动手动脚她是没这个勇气的，想来锻炉的事应该没少让她头疼。 “所以最基础的锻造和去除杂质是没有问题的，对吗？” “嗯，只是提纯，一直失败。”莉莉娅敲了敲一块铁板，“拆下来。” 旁边跟着的安恩刚想说自己来不敢麻烦领主大人，荆囚声就已经将挡板给拆了下来，丢在一旁地上。 莉莉娅搓出一道照明术放入其中，仔细查看起里面的情况。 “...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魔法模型和符文节点都在正常运转，也没有邪恶或污秽什么的东西...奇怪。”莉莉娅爬了出来，伸手在脸上一抹留下几道黑黄的土印子。 “所以只能是火焰性质或温度了吗？”莉莉娅回头看向荆囚声，“你能不能用出温度比锻炉高的火焰？” 荆囚声摊开双手一脸无奈：“我的信仰不是元素女神。” “唉，好吧。”莉莉娅颇为烦躁的提了提锻炉，“要是解决不了的话，就只能先用以前的方法来提纯了。” “等下。”荆囚声突然说道，指了指莉莉娅脸上的火印子，“擦一下。” “嗯？怎么了？”莉莉娅伸手擦过脸上的土印，荆囚声这才伸出手来，捏起一些杂质。 “应该是温度的问题，你看。”荆囚声将杂质呈在莉莉娅的面前。 但莉莉娅还是没能明白荆囚声的想法：“这...什么意思？” 荆囚声捏碎其中比较一块最为显眼的黑粒，顿时一缕精纯的魔力释放出来，溶于空气之中。 “魔力沉积现象，产生原因未知，常见于超凡或传说的法师释放的元素魔法之中，像传说级元素魔法释放之后，总会在原地留下一些结晶的魔力晶体，只是那些魔力晶体纯度要更高。” “刚才我也是被魔力晶体中混合的火铜碎粒给误导了，所以没能看出它的原貌。” “这里面的魔力碎晶虽然纯度不高，但本质却是一样的，都是魔力沉积后产生的结果。”荆囚声说着，压低了声音在莉莉娅身边解释道，“我是神国的回归者，以前也有传说级的实力。” 莉莉娅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吧，传说级强者的经验，自己确实比不上。 “可这只是一个蓄能节点，还是实验阶段。”莉莉娅眉头紧皱，“怎么就会引起...超凡以上才能引起的魔力沉积呢？” “所以说，这些碎晶纯度并不高，里面还有火铜碎粒等杂质。”荆囚声说道。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或许应该能想到为什么提纯一直会失败了。” 莉莉娅点点头附和道：“嗯...笔记上一个为证明的猜想，但元素活性增强时，魔力活性会下降，并随着元素活性超过一定阈值而出现沉积现象。” “我记得这也是一个传说法师留下的猜想，不过他的猜想完全是从自己施法时的经验推出来的，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所以我一直没有想过去证明，但现在看来...他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毕竟火焰温度越高，火元素的活动就越剧烈。” 荆囚声看向那些成筐的失败品：“那这么说的话，为什么铜提铁能够成功，铁提银，银提金却始终失败的原因也找到了。” “不是锻炉的温度不够高，而是提纯过程中沉积的魔力与矿石融合，导致的提纯失败。” “所以结果不是锻炉和魔法火焰的问题，那这个锻炉就还能用，只需要把魔力输出降低并降低锻炉温度就行...唉，一味增加温度也不行啊，难不成以后的铁提银，银提金都不能实现了吗？”莉莉娅皱着眉头看向院子里的魔能方碑。 由于魔能方碑还处于试验阶段的缘故，方碑还有不少地方需要调试，所以魔力输出量还需要打开方碑用符文节点直接在底层节点上调整。 工作负担又增加了。 “谁知道呢，”荆囚声走回失败品德旁边拿起一块浑浊的魔力晶体，“理论上还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以后只能去找别的方法了。” “那个...领主大人，莉莉娅大人，这锻炉还能用吗？”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安恩忍不住问道，其他铁匠也是忐忑不安地看着荆囚声和莉莉娅。 莉莉娅点头应道：“能用，一会我调整一下魔能方碑就行，只是以后的提纯效率也会降下来。” 不过总比一半都是失败品要强。 其他的铁匠也陆续来到莉莉娅身边询问锻炉的一些问题，荆囚声则趁机来到那几框子失败品旁边，蹲下身子仔细翻看起来， 既然能搞懂这些浑浊晶体的性质，那它们严格意义上也就不算是失败品了，传说魔法所形成的的纯粹魔力晶体是非常宝贵的资源，单只是直接使用就能直接为超凡以下的魔法道具供能。 只是这些浑浊的魔力晶体... 荆囚声摩挲着那光滑油润的晶体表面，感知着其中的魔力。 魔力浑浊，和火铜中的金属元素和火元素完全融在一起，就算捏碎了也只是散成几块更小的混浊晶体，还是发挥不了一点作用。 但是荆囚声想到了莉莉娅刚才所说的话。 “魔力侵蚀，魔力总是从少量流向多量...” 毫无疑问，荆囚声手中的混浊晶体，在大部分地区都算得上是‘魔力富集区域。’ “如果...能加速魔力侵蚀的话，能不能直接破坏掉里面的浑浊部分呢？” 荆囚声摇了摇头，继续用神力感知着混浊晶体内部的状态：“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提纯后获得的魔力还不一定有加速魔力侵蚀所消耗的魔力多，而且由于魔力侵蚀的破坏还不能长时间保存。” “魔力与元素纠缠在一起，这也算是一个比较少见的情况了吧，要知道魔力界和元素界可是完全分开的...嘶...等等？” 荆囚声抬起头看向人群中的莉莉娅：“莉莉娅！那本笔记借我看一下！” 第二百三十一章:元素性质 “你要笔记干什么？”莉莉娅从人群中弹出头来问道。 “有一个想法需要验证。”荆囚声说道，“大概就是元素性质与魔力关系那几张。” 看到荆囚声的表情那么严肃，再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混浊晶体，莉莉娅大概也明白了荆囚声是在混浊晶体上有了什么独特的见解，于是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就先按我刚才说的开工吧，提纯的锻炉先把魔力输入口关掉，其它按照原计划生产。”莉莉娅临走时对铁匠们说道，随后便带着荆囚声又返回了实验室。 莉莉娅给荆囚声的是一本崭新的笔记，荆囚声翻开扫了几眼，发现上面的内容都是新写上去不久的。 “这是手抄的新版？旧版呢？” “保存起来了，笔记上的知识很重要，我觉得还是把旧本保护起来比较好，而且上面的内容都是按着笔记的历代主人的研究方向写的，太过分散而且还有很多重复的地方，所以我在抄写新本的时候把内容也整理了一下。” 荆囚声闻言又往后翻了几页，确实，相比于之前杂乱分散的知识点，莉莉娅手抄的新版内容要更加集中，同类的知识点基本都集中在一起，之前笔记主人日记形式的内容中与魔力知识无关的内容也被删去不少。 毫不夸张的说，这本笔记直接拿来当魔法教材都不为过。 荆囚声忍不住感叹道：“厉害了，这个工作量可不小，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还有远光。”莉莉娅回道，“本来我是打算全部抄下来的，将内容排序删减还是她提出来的。” 有时候真不得不感叹黎远萌和荆囚声思想上的高度统一，就好像是两个人只是性别不同的另一个自己。 “正好，这新的笔记我需要拿走一段时间，你先用旧的那本，可以吗？” 莉莉娅点点头：“里面的知识点我基本都记在脑海里。” “行，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拖下去那边的人可能会注意到异常，我就先回去了。” 荆囚声收起笔记告别了莉莉娅，紧接着几跟荆条缠绕在荆囚声的身上，待黛莉娅回过神来之后，实验室里就只留下一尊等人的荆木雕塑。 “...所以他是用这种方式来回移动的吗？这就是荆罪神术...好厉害。”莉莉娅忍不住上前掰下来一小块荆木，“唔...拿来当柴烧应该不错。” ...... 荆囚声连续使用两次荆罪行军，直接回到了康仑庄园的卧室中。 床上的荆条一根接一根散去，当荆囚声从床上坐起来时，卧室的门刚好被敲响。 荆囚声看了眼时间，原本悬着的心便冷静下来——现在刚好到了暗夜，敲门的应该是来给自己送晚餐的佣人。 “进来吧。”荆囚声说道，起身来到桌边坐下。 佣人推开卧室的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块点心和一块还在滋滋冒油的烤牛肉，淡黄色的果酱在高温油脂的刺激下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搭配的淡红果酒想来会是一道让人难忘的晚餐。 “约瑟夫先生已经用过餐了？”荆囚声问道。 在回去之前他特地和佣人交代过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如果到了晚餐的时间还没有去餐厅就不用吵醒他直接帮忙转告给约瑟夫先生即可。 “是的神官大人，这是为您预留的晚餐，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可以说一声，厨房再做。” “哦，不用，我很满意。”荆囚声用羽毛笔点了点书桌，“放这里就行，谢谢，你先出去吧。” 待佣人离去后，荆囚声三两口解决掉那块牛肉，便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笔记。 关于元素，这本笔记的某一位主人曾提过一个有意思的猜想，那就是元素上下性，即悬浮性和沉积性。 众所周知，沃伦世界的微观本质即是元素，万事万物都由元素组成，而元素之间，也有不同的倾向。 比如说木元素、风元素和火元素，这些元素永远都是从下往上流动，所以反应在现实世界中便是树木向上生长，火焰向上燃烧，风吹拂与高天之上。 而水元素，金元素和土元素，则是向下沉积，所以水向下流动，大地沉淀于万事万物的脚下，金元素更是沉积于大地之内。 此外，还有一些中性元素，比如雷、光影和冰，它们稳定性较弱，随着环境的变化会展现出不同的性质。 这个猜想被后来的元素侦测技术证明为真实且正确的，但由于它只是揭露了元素的本质，却并没有给魔法界带来什么变化，所以这个猜想被证明之后就只是放在那，没人想过运用。 毕竟那时候大家都还是更相信自己手搓出来的魔法——虽然现在也是。 但就在刚才，在将自己的神力渗入浑浊晶体时，荆囚声却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元素的悬浮性和沉积性在浑浊晶体内被打乱了。 在混浊晶体中，本该漂浮的火元素和魔力沉积为块状杂质，而土元素则和魔力一起四散漂浮。 显然，这些都和魔力有关。 至此，荆囚声不由回想起刚才他和莉莉娅提起的那个猜想。 即元素的活跃度越高，魔力的活跃度便越低。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魔力也同样会对元素产生影响。 这个影响具体是什么，界限在哪具体的效果又是什么，荆囚声脑中那尚还不够充沛的魔法知识暂时给不了他答案，但荆囚声的直觉告诉他，他从落日领带回来的混浊晶体就是解开这个猜想神秘面纱的关键所在。 只要能将其解出，这就将是一个不亚于元素侦测第一次成功的重大之举，而那些看似失败的混浊晶体，也就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有一种重回大学写论文的感觉。”荆囚声突然喃喃自语道。 “论文开始前自我感觉良好，我的发现必将震惊全世界，写到后面发现确实挺震惊的，不过大概相当于‘震惊，只要过去六十秒人就会少活一分钟’这种...” 荆囚声摩挲着手中的混浊晶体：“虽说给莉莉娅也会帮忙研究这玩意，但她那边那么忙，什么时候能出结果还真不好说啊。” “反逆的元素性质，魔力的活跃性变化，看来要自己弄个小型的锻炉自己试验一下才行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工期结束 兽奴和劳奴那边的工作暂时不需要荆囚声插手，现在的荆囚声居然陷入了沃伦和现实都比较清闲的状态，这在之前的那段时间是荆囚声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荆囚声还是会给自己找事做的，这几天，在现实里他亲自下场监督陈锋对新人的招收和培训，而在沃伦，他也没拉下黛莉娅和约翰的训练，同时在私底下进行自己的实验，并在时机合适时再去兽奴那边为一些有发展条件的兽奴做演讲——几日下来，几乎有一半的兽奴都被荆囚声和第一批兽人发展成起义军。 虽然魔法知识掌握的不如莉莉娅，但凭借自己曾经传说级的实力，荆囚声还真从实验里研究出来一点东西。 浑浊魔力晶体诞生的全过程。 蓄能节点（实验中魔力由荆囚声直接提供）提供过高的温度致使锻炉内未完全消耗的魔力产生沉积，魔力沉积形成魔力晶块并于火铜融合，在这一阶段，元素性质逆转还未发生，但魔力与元素已经纠缠在一起，只不过在荆囚声的感知中，这种纠缠更像是把油倒入水中，看起来混在一起，但双方还是泾渭分明。 接下来关键的来了。 在未成型的混浊晶体从锻炉中流出时，冷却用的冰霜法术模型导致其内部的火元素活性下降，并趋近至和魔力活性相同的地步。 在这一过程中，冰元素活性上升，火元素活性下降，魔力活性不变，本就在表面上融合至一起的火元素和魔力的活性在相同的状态下，打破了‘油’和‘水’的界限。 但这只是这一过程的表现，其内部的本质荆囚声暂时还无法理解，比如说为什么双方在活性接近时会打破界限纠缠在一起，为什么纠缠会引起火元素性质的逆转，这些还是无法从表现中观察出来。 不过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荆囚声将自己的实验报告整理一番，趁这段时间没人，直接两段荆罪行军回到落日领的实验室，把报告放下后就再次返回康仑领，整个过程用不了三分钟，比奥术魔法的空间跃迁还要好用。 荆囚声隐约总感觉自己再这样作下去，搞不好哪天就会遭到荆罪女神的制裁，把荆罪行军给砍了。 回到康仑领后，荆囚声就立刻清理掉了自己建起来的那书桌大小的微型锻炉。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莉莉娅那边出结果了。”荆囚声嘀咕着，坐在书桌前，想了一会又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下来一本野史。 然而荆囚声刚翻开书籍，卧室的门就被敲响。 来者是约瑟夫。 荆囚声抬头看向约瑟夫：“好久不见，约瑟夫先生。” “是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您基本都在卧室里待着，晚宴也没见你去过。” “我不太适应宴会的场合。” “哈，我听我的兄长说过，你第一次参加他的晚宴时可是给不少客人带去了惊喜。”约瑟夫说道，“事实上，我是想来提醒你一下的，庄园今天早上就修好了。” 荆囚声闻言心中一动，他合上刚翻开的野史：“哦，是吗？” “你难道没听见吗？今天庄园门口格外的喧闹。”约瑟夫说着，忍不住低叹一声，“奴隶果然都是奴隶，永远学不会在应该的时候保持礼仪和安静。” 荆囚声耸耸肩：“那我确实听到了，好几次都打乱了我的思考...是那些兽奴吗？按照威廉领主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要被送回原来住着的小镇，对吧？” “哦我的神官先生，我已经提醒过您很多次了，是它们，单词还是有点不同的。”约瑟夫说道，好像和那些奴隶共用一个代词是对他的巨大侮辱一般发出一声无奈地长叹，“兄长和我交代过，说走之前让你挑出一批兽人带到采石场去，你现在方便吗？” “嗯，当然。”荆囚声起身说道。 “那就跟我来吧，可算可以吧那些肮脏的带着臭味的兽人给送回去了。”约瑟夫说着，带着荆囚声一路来到庄园门口。 从开工到现在，有近千个兽人曾在这片土地上工作，先一步死去的，后面又被送来的，反反复复重复着，最后就只剩下现在门口这一群，不到四百人的兽人。 来接这些兽奴的奴隶贩子大都是伯恩商会的人，这一点荆囚声在之前曾和劳伦斯商量过，这些奴隶贩子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们只需要遵从上面的命令就行。 而在诺雷的带领下，兽奴也基本被分成两个群体，他所处的那个群体是还没有发展成起义军的兽奴，而剩下那些有起义意向的兽奴，则将被其他奴隶贩子分别带到各个城镇，发展成一张足以覆盖整个康仑领的联络网。 “劳奴呢？已经送到采石场了吗？”来的路上，荆囚声率先问道。 “是的，修缮工程的最后一部分都是清理的杂货，交给那些脑子不行的兽奴是绰绰有余的，采石场那边近来发生了塌方，死了不少奴隶，所以我就先让那批劳奴去了采石场填补空缺。” 约瑟夫回道，猛地一拍脑袋：“哦对了，我给忘了，劳奴里面也有不少你要用来实验的信徒，不过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采石场...荆棘大师，这应该没给你添麻烦吧？” “当然没有倒不如说我还省了点事。”荆囚声笑着回道，然后抬手值了值了诺雷所在的那批兽人：“就这一群吧，里面那个大个子是我发展出来的虔诚信徒，他带着的人也都信仰坚定。” 约瑟夫闻言愣了一下，顺着荆囚声的手指看向诺雷——大个子虎人：“他？虔诚信徒？” 在一个兽奴里面发展出来虔诚信徒...荆囚声这成分，约瑟夫一时不好评价。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荆囚声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话。 “是啊，虔诚信徒。”荆囚声就是故意说给约瑟夫听的，并且非常希望他能将这句话传到威廉的耳朵里。 所以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对约瑟夫说什么秘密一样，在他耳边说道：“之前我不是遭到了信仰反噬吗？一部分信徒也受到了影响，还是他给我帮了不少忙才预防了可能出现的污染，还帮我在兽奴之中发展出来一批信徒，女神的反馈...也很欣慰。” 约瑟夫不知道情况但威廉可是再了解不过，约瑟夫只需要把这句话转达给威廉，诺雷‘可能被列为神选’的威胁就会实打实的拍在他威廉的脸上，不管威廉信还是不信，他肯定都要为此做些反应的，到时候荆囚声就可以看着他的反应来制定接下来的计划了。 约瑟夫听的云里雾里，但他还是点点头哦了一声不懂装懂，然后便叫来手下护卫，让他们将诺雷那一群兽人押到车上送往采石场。 “那...荆棘大师您接下来是回荆罪教堂，还是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约瑟夫说着，脑子里却还想着荆囚声刚才的那番话，“接下来是寒月最冷的几天，庄园不管是御寒还是风景都挺不错的。” “我？我肯定是要跟着去采石场的。”荆囚声说道，“他们很重要，我必须亲自跟着过去看着才放心。” 堂堂荆罪神官放着庄园和教堂不住，去住采石场的奴隶窝棚，就问你威廉听了急不急。 “啊？”约瑟夫闻言也是一惊，“荆棘大师，这采石场和庄园可不一样啊，虽说您基本每天都有和奴隶一起工作，但你还是能住在主宅里，还能洗个热水澡睡大床的，到了采石场...那里可就只有窝棚和木屋。” “总不能劳烦兄长，现在再找个建筑师为您单独在采石场建一处住宅吧？这个季节可不好去请建筑师。” 在约瑟夫看来房子里的大床和镶金的澡盆都不是关键，这些东西如果放在平民住的木屋里也会掉价，荆囚声作为荆罪神官，作为他的兄长亲自邀请留下来的神官，那和他们就都是同一层的人物，所以荆囚声住的房子必须要足够大气，用的建材也一定要高大上，这样才对得起他们这一身份，才有足够的面子，也能体现出他们的待客之道。 但荆囚声只是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干嘛？到时候给我腾个木屋出来就行，近距离下我好观察它们的状况，而且出了问题我也方便解决。” “那...待我回去之后和兄长提一下此事，让您住木屋是肯定不行的，那和您的身份不匹配，到时候我尽量为您建一座主宅，这是您身份必须拥有的待遇。” 似是为了不让荆囚声在搞出什么幺蛾子，约瑟夫甚至连敬语都再用了上来。 荆囚声闻言不免有些疼痛：“行吧行吧，你和领主提一下到时候我亲自去和他商量，我什么身份？荆罪的苦修神官，没来康仑领之前路边都睡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神官大人，您是康仑领的贵客。” 第二百三十三章:黛莉娅的打工生活 “随便你们吧。”荆囚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继续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反正等兽奴和劳奴去了采石场后我就会去到哪，别耽误我的时间就行。” “我一定会尽快让人准备好您的住处。”约瑟夫说道，“那...荆棘大师，竟然暂时没了在这呆着的必要，那我们就先回主城吧？” “回主城？”荆囚声眉头一皱，“这么急干什么？” “今天庄园修缮完成，按照规矩，兄长自然是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这话说得... 就好像威廉之前举行的晚宴还不够盛大一样。 在这种事上荆囚声没有太多拒绝的余地，他只能答应。 和黛莉娅、约翰一样，荆囚声也没什需要收拾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些需要带走的书籍罢了。 趁着回到主城也需要一段时间，荆囚声干脆就在这时候带着黛莉娅一起下线。 这段日子黛莉娅每天都要去陈锋的烧烤店里打工，正好现在也快到了黛莉娅上班的时间。 下线后简单吃过晚饭，熟悉了来回的路的黛莉娅就自己去了烧烤店，只留下荆囚声一个人在屋里。 ...... “呦，小雨姐，今天你那男友没来送你啊？” 趁着穿围裙的空档，一个趁着暑假来打工的小女生凑了上来。 刘琪，是和黛莉娅差不多一个时间段来的工人，是现在烧烤师傅的妹妹，可能是年龄接近的缘故，她也是烧烤店里和黛莉娅追亲密的人。 黛莉娅闻言愣了一会，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晚在手机上看到的内容和荆囚声时而怪异时而正常的表现， 最后还是刘琪在黛莉娅的腰间软肉抹了一把，莫名羞红了脸的黛莉娅才猛地醒悟过来。 “别...别乱说，我和荆...囚声清清白白。” “啧啧啧，脸都红了，还在嘴硬呢？” “我不是我没有。”黛莉娅连连否认，“他就和...老师一样？” “嚯！”刘琪睁大了眼睛，“师生关系？原来你们还玩的这么花的吗？” “行了小琪。”刘琪她哥哥在外面喊道，“赶紧出来干活了，磨叽什么呢。” “知道啦！”刘琪不耐地应道。 旁边洗菜的大妈端着一盆待串的青椒过来：“行了吧，看你吧小雨给急的，要我说啊，她和老板那朋友还真没什么，你也不看看两人差多大，快十岁了都，那个小伙子人挺正派，肯定不会干这事。” “十岁？！”刘琪睁大了眼睛，回头看着黛莉娅：“李小雨，他几岁啊？” “好像...二十八吧？”黛莉娅小声说道，她之前隐约挺陈锋提起过，好像前两天就是荆囚声的二十八岁生日，陈锋想帮荆囚声庆祝一下，但荆囚声以时间唯有直接给推了。 “嘶...那你呢？”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十八。” 应该是十八，荆棘大师给她的证件上是这么写的。 “我焯，还真差十岁？”刘琪现在也反应过来自己乱点的鸳鸯谱有多离谱了。 其实还有更离谱——放沃伦那边，荆囚声大了黛莉娅两百多岁。 刘琪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她偷偷拉着黛莉娅：“小雨，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姓荆的...有没有强迫你做一些...不太好的事？” “你大胆告诉我，如果他敢欺负你，咱立刻报警，你也不用怕没地方住，以后你就住我家，我就是你姐姐。” “没有啊。”黛莉娅回道，“他平时对我挺好的，管吃管住，还教了我很多知识。”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刘琪不自觉地在那些知识面前加上了黄色两字，并怀疑黛莉娅说的其实是姿势。 在家里自学魔法理论知识的荆囚声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他抬头思索片刻，把电风扇关小了一档。 “行了，你就别乱想了。”趁着这会没人，做烧烤的刘师傅也蹲下来帮忙串起菜来：“人家荆大哥之前可是当官的，听老板说，他家之前那烂尾楼就是荆大哥帮忙解决的，不然现在还忙着还房贷，哪来的钱开自己的烧烤店啊，那可是妥妥的大好人，是吧小雨。” 黛莉娅听到这些话好像被夸的是自己一样，开心的点点头。 刘琪看着黛莉娅这幅模样，不由低叹一声。 或许人家对咱这好姐妹确实没什么想法，但好姐妹的心思... 好像在场就自己一个人看了出来？ 串好菜，差不多也到了客人上桌的时间，刘师傅起身到烧烤架前按着单子烤起串来，黛莉娅和刘琪则拿着小本本走到人行道上摆着的那十几张塑料桌前，帮客人点菜。 烧烤摊不断升起袅袅的烟，那烟混入茫茫夜色中随着时间一起溜走，黛莉娅重复着点单、送菜、收账、的工作，偶尔遇见了比较难缠的客人想要黛莉娅的手机号，也往往会被及时出现的刘琪给打发走。 小本本上撕下的单子在抽屉里堆成一叠越来越厚，时间便在这堆起的账单中悄悄溜了去，不知不觉明月已经高悬，人行道上那几张桌子也就只剩下两三张还有客人。 黛莉娅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着被烟火熏得发黑的墙上挂着的泛着油光的钟。 已经一点多了啊。 黛莉娅心里默算着，今天六点来上班，串了两百多串签子，一个签子一毛钱，这算是平时工资里老板附加的小费，然后还有七个工时的一百四，夜班的补贴一百，算下来这一天差不多有两百五六的收入。 听荆棘大师说这收入在鹿城并不算高，但黛莉娅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是靠自己的劳动赚来的钱，这样也能安抚她之前在荆囚声家蹭吃蹭喝白嫖的内疚。 “攒了一千了。”黛莉娅有点小激动，“之前出去一直都是花荆棘大师的钱，明天我也要带大师出去，让他花我的钱。” “服务员，点单！” 一声呼喊唤醒了幻想中的黛莉娅，黛莉娅连忙把自己的小本本收好，拿着点菜单来到新来的客人桌前。 “老哥，不容易，今个你出来，想吃啥子你来点。” “鸡翅鸡腿什么的来点就行了，弄点韭菜吧...” “不是，咋地，怕兄弟我破费是吧？点个单还畏首畏尾的，来，先整个两百串羊肉串，腰子，八串，烤生蚝来个二十个，啤酒整一筐，金针菇、韭菜什么的素菜，全上一遍。” “诶诶诶，老王，这么多咱四个吃的完吗？” “这有啥吃不完的，这一个个的才多久没聚啊？都装起小绵羊来了？我跟你们说没一人一筐酒我都算手下留情了好吧，来，就按这个点。” “嗯，好的。”黛莉娅应道，在账单上飞快写下客人要的东西，全然没注意到客人回头打量自己的目光。 “请稍等，菜一会就上”黛莉娅说着，就要回厨房忙活。 这个点了，羊肉串可能不够，需要再临时准备些。 第二百三十四章:荆囚声:自我感觉良好 刚才点单的客人一把拉住了黛莉娅的手腕。 “客人，你？”黛莉娅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一想到自己这一拽可能像上次一样把客人甩出去，还给荆囚声添了不少麻烦，便暂时控制了情绪。 “烧烤是师傅的事，你一个小服务员急什么？”点单的客人嘻嘻笑道，“正好，等菜的时候挺无聊的，要不坐过来，陪哥几个聊一会？” 说着，他手上用力，想把黛莉娅拉到自己怀里。 ...笑死。 弱鸡一个。 根本拉不动。 客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又不想就这么在自己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便主动松了手，转而劝道：“小姐姐生的这么好看，那陪我们聊一会，这酒和菜不就更香了是不？” “...我可以让刘师傅多帮你们放点孜然，也很香。”黛莉娅一脸认真地说道，见客人放了手没有纠缠，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进了烧烤店的内堂。 点单的客人尴尬地冲自己朋友笑了笑：“这小丫头，还挺幽默，哈哈哈。” 而最后，刘师傅则得知了外面刚才发生的事情后，不仅多放了亿点点孜然，还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辣椒。 这一顿那四位客人吃的很开心，菊花想来也会很开。 心。 等那一桌客人磨叽这吃完，已经是夜里凌晨三点。 这个点基本不会有客人，于是刘师傅也招呼起剩下的几人打扫着店面。 洗盘子洗签子、擦桌扫地拖地，打扫厨房，把晚上卖剩的蔬菜打上特价的标签等着明早来人卖掉，单是忙完这些就要不少时间。 花季少女刘琪很苦恼，因为熬夜会长肉长痘痘。 但黛莉娅很开心，因为这又意味着一笔不错的收入。 三十多，一瓶鹿城市商业中心的奶茶钱。 “忙完咯！” 收完摊整理好厨房，刘琪终于发出一声解脱般的欢呼。 然后就摆出一副丧尸的模样冲向黛莉娅，一把保住黛莉娅在其胸前猛蹭：“诶，再不睡到床上我就要死了啊，小雨你和我的抱枕好像啊，软软的香香的，嘿嘿，嘿嘿嘿。” “小雨，要不今晚你就跟我回家吧，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嘿嘿嘿。” 黛莉娅黑着脸推开刘琪贴来得脸，老实说，快下班的刘琪比那些喝醉了酒心里就没一点逼数的客人还可怕。 他们不敢动手动脚，但刘琪可是真的蹭。 刘师傅拉下卷帘门：“小雨，用不用送你一段？” 黛莉娅摇了摇头：“不用。” 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荆囚声的味道。 方向不一样，摩托车也只能带一个刘琪，刘师傅略一沉吟便点点头：“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啊。” “没事的刘师傅，小区就在街道那边，几步路就到了。” “成，那我先走了，把她送回去我还待赶紧回家呢，路上小心啊！” 刘师傅的声音还在耳边，人已经骑着摩托消失在了眼前。 家里还有一个六个月的孕妇，黛莉娅知道刘师傅有多急着回家。 “嗯，刘师傅路上小心。”黛莉娅无奈地回了一句，不过对方肯定是听不见了。 黛莉娅回头向小区走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空气中飘来一道熟悉的问道，很熟悉，就在不久前自己才闻到过。 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面前走出来的一道黑影。 是荆囚声。 黛莉娅愣了一下，随后心中升起的警惕便全然散去，她快步冲向荆囚声身边，直到看到荆囚声那在黑暗中逐渐清晰的脸后才露出笑容。 “荆棘大师。”刚才升起的欣喜还未酝酿太久就又迅速散去，看着荆囚声略显阴冷的目光，黛莉娅还以为是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错事。 “有人在跟着你。”荆囚声轻声道。 这一刻黛莉娅才意识到荆囚声的阴冷，并是针对自己。 “你在这等我一下。”荆囚声说道，绕过黛莉娅向她身后的一条小巷子走去。 荆囚声刚一接近巷子里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荆囚声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条巷子是死胡同。 他从旁边的空调外机上抽出一个酒瓶，直接走入那条小巷。 荆囚声走的很慢，他知道这里是死胡同，也知道以对方的速度那人肯定也发现了这是个死胡同。 接下来那人肯定要躲起来，荆囚声在给他时间躲起来，因为荆囚声知道这条巷子里每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荆囚声停下脚步，落下的钢管在他面前砸了个空。 随后荆囚声会以一个酒瓶，精准爆头。 被砸的头晕目眩的跟踪男被荆囚声拽着衣领抵在墙上。 “你跟着她干什么？”荆囚声问道。 “误...误会...”跟踪男虚声虚气地回道，“就是...想认识一下。” “你不配。”荆囚声说道，“我是她的监护人，以后离这里远点，如果让我的人看到你在这一片晃悠。” 荆囚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刀：“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他松开跟踪男，看着他从自己面前靠着墙滑下，但荆囚声依旧反握着刀，因为他知道，对方还完全没有失去反抗的能力。 可对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那跟踪男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踉跄着快步冲出小巷，彻底消失在荆囚声的面前。 但此时此刻，荆囚声心中突然又有点后悔。 “...我不该亲自跟过来的。”荆囚声深吸一口气，“这种事应该让她自己来解决。” “她有这个实力不让自己受伤就解决这件事。” 只有这样，才能让黛莉娅意识到就连他荆囚声也不是能一直依靠的，只有这样，才能让黛莉娅意识到她是她自己，不是荆囚声的附属物，她要自我保护，自我成长。 ...然后离开。 他们说的对，不只是自己的身份，不只是他们来自于不同的世界，还有两人的年龄差。 很好。 荆囚声又多了一个说服自己不要继续错下去的理由。 他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呼出一口浊气走出了巷子。 黛莉娅第一时间凑了上来，她紧张地打量着荆囚声，似是在确认荆囚声身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闻到荆囚声的血腥味，血腥味都是那个人的，这让黛莉娅松了口气。 “这种事...以后你自己解决。”荆囚声突然说道。 黛莉娅闻言愣了一下，才呆呆地接道：“我...我刚才是先看见了你。” 看见了我就忘了身边的危险，黛莉娅，你想说什么？！ 荆囚声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只是自己在多想。 没关系，如果有下次，我不会出现了。 ...在黛莉娅确实不会遭受到危险的基础上——荆囚声又加了这么一个附加条件。 他烦躁地抓了抓好几天没有打理的头发：“回去吧，不早了。” “嗯。”黛莉娅点头应道。 但很快，黛莉娅又振奋了起来：“对了对了荆棘大师，我已经攒够一千了！” “嗯，是吗，挺好的，继续加油。”荆囚声咧起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笑脸，赞赏道。 “荆棘大师，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出去，哦，逛街吧？”黛莉娅跳到荆囚声的面前，期待地问道。 “不攒着吗？” 迎着荆囚声严厉的目光黛莉娅不由缩了缩脑袋：“之前出去都是我用你的钱...所以我想...这次用我的。” 荆囚声的嘴角无意识地抽了两下，他迅速扭头避开黛莉娅眼巴巴的期待目光：“...好，我有时间。” 黛莉娅的这个想法在荆囚声看来有另一种解释，主动去接触这个世界，主动去尝试更多的可能，这一次黛莉娅是行动和选择的主导者，这对小狐狸很关键。 看到荆囚声答应下来黛莉娅显然很开心，她哼着网上听来的小曲走在荆囚声的身侧，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尾巴都露了出来。 “尾巴。” “啊？哦！”黛莉娅收回尾巴和狐耳，不好意思地笑道。 荆囚声一时有些无奈。 回去的路上，黛莉娅和往常一样和荆囚声说着自己烧烤店里打工时遇到的事，说着自己平时学习上的进步，偶尔还会特别得意地和荆囚声说着自己在沃伦世界实力的精进，自己对沃伦世界的一些看法，而这些都是平日里当着约翰的面不好直接说明的内容。 “...跟个小孩子一样。”荆囚声忍不住感叹着笑道。 可说出这句话时，荆囚声心中又一次忍不住涌起那沉重的罪恶感。 他把所有不适宜的词语加在自己对黛莉娅的感情上，他在把自己最后的情感往死路上逼。 第二百三十五章:你要不看看你在干什么? 翌日。 清晨十三点，天刚蒙蒙亮。 昨晚四五点才睡下的荆囚声和黛莉娅便早早的起床，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玛德忙着去逛街的一天。 荆囚声觉得自己大抵是脑子秀逗了，要不就是熬夜熬迷糊了，昨晚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黛莉娅今天一起去逛街的要求，而他自己还用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完成了自我攻略。 果然，不要在熬夜的时候做任何决定，尤其是肝完四点更新的每日任务攒够一百六的时候。 带来的结果只有歪，以及第二天老板的骂。 荆囚声在换衣服时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他很想跟黛莉娅说一句‘我不舒服，要不让刘琪和你去吧’。 但看到黛莉娅兴冲冲地换好衣服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时，荆囚声张开的嘴巴便又闭上，所有拒绝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破案了。 嘴巴附近的所有细胞全是荆囚声的叛徒。 难怪那么硬。 “你打算带我去哪？”荆囚声问道。 黛莉娅眨了眨眼睛，拿出自己早就做好功课的小本本。 “这些我都没去过，有点...好奇。”黛莉娅说着，声音弱了下去，“荆棘大师你看一千够不够啊，不够的话我去掉几个。” 第一个是动物园，理由是黛莉娅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兽族是怎样生活的——荆囚声在看到这个理由的时候心里一颤，只能寄希望于动物园之行不要给黛莉娅带来太大的刺激。 第二个就是电影院，要做地铁去，理由是荆囚声在之前曾数次和黛莉娅提过电影院、荧幕这些东西，荆囚声也说过等黛莉娅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后就带她去看看，然而荆囚声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 第三个是自助餐厅，理由是之前的饭都是荆囚声花钱负责，所以黛莉娅也向用自己赚来的钱请荆囚声吃一顿，而能放开肚子吃到饱的自助餐一直都是黛莉娅最喜欢的地方。 第四个则是大学或书店，在沃伦世界黛莉娅只是一个兽奴，没有接触书本的权力，唯一一本母亲留给她的人物传记故事还在逃亡中被当做火种点燃，所以黛莉娅很想看看，看看这个世界不需要贵族身份就能进去学习的大学，不用智者神像就能随意阅读的书店。 后面还有很多，但越往下看去，荆囚声的神情便愈加复杂。 像，踏马的，实在是太像了。 除了极个别地方，其他地方怎么看都像是情侣约会才去的地方。 所以一看荆囚声生活里就没什么朋友，不知道电影院这种地方也可以和好朋友一块去。 荆囚声的目光从小本本挪向黛莉娅，今天的黛莉娅罕见的穿上了他之前一时兴起买来的青蓝色长裙，到肩上变成素雅的淡白。 “...怎么突然穿裙子了？”荆囚声目光一闪，挪向别处问道。 “刘琪说这样穿比较合适。”黛莉娅一本正经地回道。 荆囚声的拳头瞬间紧了紧。 刘琪... 说起来刘师傅刚开始想把刘琪塞进烧烤店打打工长点社会经验时陈锋是没有答应的，还是荆囚声看这个女生学习人品都不错，才让陈锋破格将其塞进去，靠着两个年龄相近的天然优势和黛莉娅发展成朋友关系。 现在好了。 被背刺了。 “那个...钱够吗？荆棘大师...”黛莉娅弱弱地问道，看着荆囚声的眼睛带着几分期待和紧张。 “够。”荆囚声说道。 黛莉娅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走吧荆棘大师。” “到外面还喊我荆囚声。” “嗯，不会忘的荆棘大师。” 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所以两人第一站便直奔城南三环外的动物园，还好，这个时候苦逼的小学生基本都在上暑期辅导班，动物园里虽然称不上被一家独包，但也要比假期时的人山人海好上太多。 刚进动物园的时候说实话荆囚声还是蛮紧张的，他从来没和女生一起来过这地方，或者说，他就没来过这地方。 既然是和女生一起来...那全程应该就是拍拍拍了对吧？ 但事实证明，荆囚声完全想多了。 黛莉娅来这完全是抱着科研调查的心态来的——虽然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要来调研个什么。 所以荆囚声只需要全程做好挂件，跟在黛莉娅的身后就行。 最后还是跟着晃悠的荆囚声自己觉得无聊，拿出手机开始拍拍拍。 一开始荆囚声只是随手拍一些不算模糊面前能看的图片，态度敷衍到就像是在这盖了个“来过，已阅”的戳子。 但很快，荆囚声的手机镜头便不由自主地挪向了黛莉娅。 穿着淡蓝长裙的黛莉娅一脸认真地蹲在玻璃笼子外面看着标牌上的标语简绍，玻璃笼内一只狐狸则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黛莉娅。 “...都是小狐狸。”荆囚声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自觉地按下了快门。 看着定格成相片的黛莉娅，荆囚声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直到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黛莉娅返了回来喊了一声荆囚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慌乱间应了一声，便把手机放回口袋，跟上黛莉娅的步子。 他的心已经乱到忘了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删掉那张照片。 二十八岁还没谈过恋爱没人要的纯情触男是这样的。 “感觉怎么样？”每个园区都逛过一边后，荆囚声问道。 “和那边不一样，这里的兽族还没有灵智...感觉就像是魔兽一样。”为了防止别人听见，黛莉娅压低了声音说道。 “肯定不一样，你不是看过动物世界的纪录片了吗？” “但是现实里和电视里的动物世界还是不一样啊。”黛莉娅轻声说道。 荆囚声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也是，按他们这每个笼子前面只停一会的量子阅读式游览，逛完整个动物园确实用不了多长时间。 “接下来呢？出去直接看电影？” “好啊。”黛莉娅点点头，“看完电影去吃饭，吃饭晚饭去大学里面看看...这么晚大学不会关门吧？” “不会。”荆囚声说着，注意到黛莉娅有些发干的嘴唇。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直接转身在旁边的商店买了瓶价格高于外面三倍的柠檬水。 “喝点吧。”荆囚声把柠檬水递给黛莉娅。 “诶？”黛莉娅愣了一下，“不是...不是说这次出来用我的钱吗？而且这里面东西好贵，我自己带有水的。” 看着黛莉娅从挎包里拿出来的水瓶，荆囚声‘哦’了一声，便收回柠檬水自己嘬了一口。 动作急的仿佛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会让对方误会的错事一般，心绪与慌乱一览无余——虽然黛莉娅并不能看出来。 本来准备伸手接下的黛莉娅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多说，自己拿着带的水杯闷闷地喝着。 ...酸酸甜甜的柠檬水，她也想喝。 但黛莉娅更怕一会请荆囚声看电影吃饭的钱不够，所以还是打算忍着。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日游 出了动物园，荆囚声和黛莉娅便坐着电梯直奔市中心的东莱商业中心。 在前往动物园的路上黛莉娅就订好了电影票，是一个冷门的文艺电影，便纪录片的形式，由于荆囚声平时没少让黛莉娅看纪录片和人文片，所以养成这小狐狸比较独特的观片口味，而托她这独特的口味所赐... 整个场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概括来说，就是这个场被两人包了。 可能是从刘琪那里听来的邪教传言，看电影必须配上可乐和爆米花，黛莉娅进场时抱着两个大桶，显然她也没意识到整个观影厅居然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里...为什么没人啊？”黛莉娅小声问道。 “因为电影冷门。”荆囚声回道，“估计刚排片的时候是看着导演名气排的，但这种片受众范围小，估计咱也是运气好，抢到了下线前的票。” “受众少...” “就是喜欢看的人不多。”荆囚声拿出手机，翻着这本电影的简介。 讲述的的四十几年前山区里的留守儿童和为留守儿童创办学校的校长的故事，叙述比较直白，像一篇没有经过辞藻修饰的日记，剧情也平淡如一碗无味的白粥，喜欢这类的电影将其誉为人文纪录片的经典佳作，深刻的记录和反映了当时的留守儿童生活状况，不喜欢的人则认为这电影就不适合放到电影院的荧幕上，就应该保存在光盘里当个记录收藏，而不是摆出来靠海报骗他们几张电影票钱。 黛莉娅和荆囚声显然都是前者。 但这里的服务人员和检票员显然不这么认为，在两人进来时他们的眼神都非常怪异，还好几次暗示两人这里有摄像头，不要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显然，他们是把荆囚声和黛莉娅当成了那种专门挑冷门场在电影院里找刺激的小情侣。 然而事实是荆囚声和黛莉娅甚至都没听懂他们在暗示些什么。 天然呆薄纱黄脑袋。 这俩人全程都沉浸在电影展现出的大山深处的荒芜感中，爆米花没吃，可乐也没喝，而等到电影散场，黛莉娅又沉入自己的思考中。 虽然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平时接触的知识让她的思考还有很多不足，但荆囚声还是很乐意看到黛莉娅主动思考的样子。 “再想什么？”面对主动学习主动思考的黛莉娅，荆囚声的声音也是柔和许多。 “我在想...在沃伦是因为只有贵族才能学习，而且还必须要有智者雕像的守护才行，那在这个世界...他们为什么不能读书，电影里说是因为家里大人要外出打工，但那是他们被留在大山里的成因，和学习的关系在哪？” “本质都还是教育资源的分布不均匀。”荆囚声回答道，“电影里的他们想学而不能学习，在客观上是因为生活条件艰难、老师少学校少等原因造成的，主观上也还有家里老人认为学习不如早点打工挣钱的迂腐观念，而这其实和沃伦里的世界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因为在这里，教育资源是书本，是好的老师好的学校，而在沃伦，教育资源就是智者的庇护，没有发展起来的印刷术以及昂贵到不允许平民触碰的书本。” “在电影里，教育资源由于经济发展的不均衡和地理环境等因素而集中在不同的大城市里，在沃伦则是因为贵族与领主的垄断，他们把知识束之高阁，打压印刷术使书籍价格保持昂贵到只有贵族才能买卖，并宣称平民与奴隶天生愚笨不能触碰知识，他们把智者的庇护握紧在学会的手中，以期达到垄断的目的，前者可以通过国家政策和每一个援教老师的努力一点点改变，而后者...就只能靠被拒绝在知识门外的人们去自己争取。” 黛莉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如果在沃伦也想读书学习的话，不能只奢求自己可以得到智者的庇护而有一天可以幸运的加入学会，还要自己主动争取？” “不是不能只，而是压根就不要奢求，他们可不会把好心到把自己能高高在上的钥匙交到别人的手中，如果没有贵族和领主的独断，一座矗立在城市中心的智者雕像就可以庇护半座城的每个人自由的学习和阅读，配合印刷技术书本也不再昂贵，所以这本质上还是建立在要把领主和贵族打倒的基础上，才能把你们本就有的学习的权利给夺回来。” 黛莉娅点点头，她已经习惯了荆囚声最后会把每一件事都和打到沃伦的贵族和领主联系起来，而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也已经见识到了那些贵族和领主残忍的压迫手段，坚定自己的信念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荆囚声所说的这些，也只是告诉她这么做的理由，以及沃伦的贵族和领主又都是怎样压迫他们，让他们保持愚昧和服从的。 走出电梯，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继续讨论这些，黛莉娅已经找好了他们吃饭的餐厅，是家新开的自助餐厅，这几天都有优惠。 尤其是情侣——荆囚声搞不明白为什么新开店的优惠非要和情侣挂上钩，但事实证明，只要和情侣挂上钩，不管是为了在网上显摆自己的‘爱情’，还是想趁着这机会薅一把样貌的情侣，都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更不提最近又是网上营销出来的什么爱情鸟节，玛德前几年‘男神节女神节，爱他/她就送最好的它’这种鬼r的节日才刚刚销声匿迹，就有窜出来一大堆家里日历听了也一脸懵的节日。 身处购物中心，目标客户又是年轻人的饭店几乎都不会放过这一次营销机会。 但荆囚声管你福利大不大，他的态度非常坚决：“不要情侣票，普通票就行，我是她的监护人，是亲属关系。” “真的不用？”门口拉客的服务员放低了声音问道，“有优惠的，只需要装装样子就行，到时候您配合下拍个照发到斗音上帮忙宣传下，还有好礼赠送。” “不用，谢谢。”荆囚声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其它饭店门口类似的场景，一时间只觉得有点心累。 “行吧，这是你的票，稍等一下哈，前面还有三桌。” “不是，前面还有人你不早说？”反应过来的荆囚声刚想退票，但鸡贼的服务员已经拉着一脸懵的黛莉娅完成了扫码支付这一系列操作。 黛莉娅回头看着荆囚声，手机上显出支付成功的画面。 “...大概要多久。”荆囚声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就好，两位要是急的话可以再逛逛嘛，你看，这是楼下首饰店的优惠券，今天节日打折...” 荆囚声拉着黛莉娅转身就走，那服务员则在后面跟了句；“先生，一会到您了手机会发消息，要尽快赶来哦。” 刚才电影难得带来的好心情被完全破坏了，荆囚声觉得还不如会小区附近随便找个夜市摊搓一顿。 果然自己就和购物中心这种地方八字不合。 “先逛一会吧？”荆囚声说道，目光四下扫了一圈，随后指了指楼下的电玩中心，“要去那里看看吗？” 一眼下来就电玩中心还算正常，虽说里面吵了点，但总比不管卖什么都要上来推销一下发个传单的其它地方好太多了。 黛莉娅看着眉头紧蹙的荆囚声，不由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没挑好时间啊？” “没有，不关你事，只要他们想日历上每一天他们都能加个节日名字。”荆囚声说道，打开手机扫了眼日历。 七月二十二，距离七夕差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反正荆囚声是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和爱情扯上关系的。 荆囚声带着黛莉娅一头扎入电玩城，他教着黛莉娅去自动售币机那里换了点硬币，便带着黛莉娅在里面四处闲逛起来。 这里面的电玩都是挺有年代感的东西了，就像那抓娃娃机，就是电玩城里永远不会被替代的首选，不知道玩什么了，抓个娃娃做慈善，玩别的玩累了，抓个娃娃做慈善，临走前币没花完了，抓个娃娃做慈善——荆囚声想来不屑于在这种东西上浪费时间和硬币。 不过说起来，自己上次来电玩城，也还是大学时候的事了。 现在再来，荆囚声四下看着却感觉什么都再提不起兴趣。 直到黛莉娅停在一台抓娃娃机的前面。 荆囚声感觉自己似乎出现了错觉——那娃娃机挟持着黛莉娅，迈着王八步走到自己面前，蛮横地伸出手，说——快！投币！ 第二百三十七章:都是菜鸡 荆囚声来到那台抓娃娃机前，和黛莉娅蹲下身子一起看着里面的布偶。 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一群小鸡仔模样的布偶，荆囚声也不知道黛莉娅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看着这玩意。 “荆囚声，这个要怎么玩啊？” “投币，然后左右移动，这个按钮是伸爪子，看抓到了按下这个，它自己就会回来。”荆囚声说道，“想玩的话就试试吧。” 黛莉娅眼睛一亮，投了两个币便操作起来。 操作的很好。 但以后还是不要操作了。 如果说爪子把布偶抓起来送到一半掉下去是机器的问题。 那黛莉娅十爪下去七爪连布偶都没挨到荆囚声就不好说是谁的问题了。 黛莉娅气恼的看了眼框子里的币，有点不好意思再继续尝试。 荆棘大师还没玩呢。 “荆囚声，给你吧。” “你不玩了？” “嗯。”黛莉娅点点头，准备起身。 荆囚声四下看了一圈，虽说是他带黛莉娅来的电玩城，但他还真不知道该玩些什么。 是以荆囚声干脆往娃娃机里投了两个币进去。 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的黛莉娅不由停下脚步，站在荆囚声的身后看着他的操作。 操作的很好。 但以后还是不要操作了。 捏麻把把爪子把布偶夹起来飘到一半就掉下去，怎么玩？ 二十个硬币十爪下去，荆囚声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和大润发被杀的鱼一样冰冷。 这次真的是来做慈善了。 荆囚声瞥了眼黛莉娅。 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是不是在憋笑？”荆囚声忍不住问道。 “啊？没有啊？”黛莉娅回道，一时没控制住，勾起了嘴角。 原来大师和自己一样菜啊。 那就没事了。 荆囚声羞恼地点了点抓娃娃机：“是爪子有问题。” “嗯，我看出来了，它自己松开的。” 荆囚声看着一本正经的黛莉娅，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小妮子在故意逗自己？！ “黛莉娅...”荆囚声佯装恼怒，恰好这会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施法。 有空位了。 “...上去吧，有空位了。”荆囚声低叹一声，搓了搓自己的脸说道。 “嗯。” 在荆囚声的印象里，全天下的自助餐似乎都是那老三样，这家新开的自助餐也没什么区别，烧烤火锅加饮料，以他的饭量是吃不了什么东西的，所以荆囚声只是随便吃了点，就坐在那里等着黛莉娅慢慢解决一桌子的食物。 他的作用只有一个。 在这待着，让别人以为那些东西都是他吃的。 黛莉娅倒是吃的很开心，毕竟限制她的不是肚子的大小，而是这儿的时间限制。 “没吃饱？” 黛莉娅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一会逛街的时候再吃点小吃吧。”荆囚声起身说道。 黛莉娅今天的最后一站本该是鹿城大学的。 荆囚声临时改了主意，带她去了附近的高中。 大学的晚上生活确实挺丰富，单是操场上的音乐类社团就能凑个合奏团还多几个主唱，不过荆囚声知道黛莉娅想看的不是那些，她想看到的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但那显然不是适合参观的地方。 高中就要适合许多，在走廊上装作巡查的校领导也不会打扰学生学习，进去的话只需要和门卫说明一下这里曾是自己的母校，毕业了来看看再签个外来人进校保证就行。 两人进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六点半，这个时候学生们才刚吃过晚餐，荆囚声带着黛莉娅绕过学生群去了南侧的阅览室，荆囚声对这还有点印象，一开始是这刚上任的校长想建一个类似书吧的地方供学生阅读和休息的地方，但这里很快就演变成小情侣们私底下约会的圣地，随着学校的监管加强，外加各个班主任一般也不会给学生时间到这来，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荆囚声，你以前就是这里毕业的吗？” “我毕业的时候学校的条件哪有这么好。”荆囚声笑道，“再说我高中又不是在这读的，以前在这查过案子。” 黛莉娅点点头，随后目光看向那一排排书架上。 荆囚声家中的书并不多，除了一些经典书籍外荆囚声更习惯于用电子阅读，而且大量书籍还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内容，黛莉娅根本看不懂。 但来自沃伦的黛莉娅还没有经历过电子阅读的潮流，她骨子里还是更偏向于这些写在纸上的东西，现在看到这里成排的书籍，自然跟着兴奋起来。 “想看就看会吧。”荆囚声说道，“一会等学生上晚自习了咱们再出去逛逛，要是有喜欢的书了可以买两本。”“还能带走吗？” “当然，记得掏钱就行。”、 话音未落，黛莉娅的脚步已经挪向书架，出于荆囚声平常让她看的纪录片的影响，她最喜欢的内容就是历史类的。 如果不考试，不计分数，不考虑历史事件的成因、影响和意义，只是捧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的话，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也就不会那么让人痛苦。 黛莉娅现在就是这样，她很喜欢那些和沃伦截然不同的历史和发展，喜欢那里面性格迥异的人，但如果让她坐下来写一套死记硬背的历史卷子...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取下来一本龙国近代史，她兴奋地用手摩挲着书籍的封面，眼中闪烁着渴望而又欣喜的光。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她在这里解除到的第一本纸质的书，之前荆囚声给她买的那本书只是有个书的样子罢了。 “荆棘大师...”黛莉娅压低了声音喊道，内心的兴奋让她忘了自己和荆囚声出来时约定好的称呼，“这一本要多少钱啊。” “上面有标签，二十。” 黛莉娅在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二十，自己在烧烤店一天能有两百多的收入，也就是说她工作一天就能买十几本书。 可如果是在沃伦，这样一本书，需要五十多块大陆通用的金粒，并在拿到手里之后要第一时间去找学会的学者举行一系列安抚仪式以安抚里面的知识和文字，然后在阅读前还要准备一尊非学者同样要支付不菲价格的智者雕像。 “这里的书好便宜...” 荆囚声从旁边取下来一本古代史，翻到印刷术那一页：“一切要得益于这项技术。” “这个我知道，纪录片里面有讲过，我记得在沃伦也有这技术。” “但是被限制了，学者称其为对知识的亵渎和智者的不敬，油墨印刷下的字迹不会得到智者的祝福，只会让书中怪物在其中横行，但真正的原因只是它会让原本五十块金子的书变成五个铜板一本。” “放心看吧，这里没有书中怪物。”荆囚声下意识地抬起手，又在即将触到黛莉娅的头发时收了回去。 他才注意到，自己给黛莉娅看古代史上的内容时...两人贴的有点太近了。 “我去买瓶水，你要喝点什么吗？” “都行。”注意力已经沉浸在书里的黛莉娅下意识回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殊途 待晚自习开始，校园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荆囚声带着挑好了书的黛莉娅走过每一栋教学楼。 看着那里面成排坐着的学生，听到荆囚声所说的他们都是平民的孩子，黛莉娅再一次意识到了两个世界巨大的差距。 这是纪录片里远不能带来的体会，她曾是沃伦的奴隶，生活与学习的困境是人为造成，而大山里的孩子尚还有政策帮助和援教老师的支援，困境的本质不同只能让黛莉娅心有所感，却难以做到感同身受。 但在这里，在夜幕下寂静的校园中，亲眼所见的平民的孩子也可以读书的事实让黛莉娅心生羡慕。 沃伦从没有过这样的地方——平等的敞开大门，让每一个求学的人都可以进入。 只是让黛莉娅搞不懂的事，已经如此美好的场景为什么那些坐在后面的人却总是再做别的事。 有什么问什么，黛莉娅直接向荆囚声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而荆囚声的回答则是——那些人，有些是在不该迷茫的时候迷茫，有些则是现今仍不完善的教育的牺牲品。 黛莉娅难以理解为什么荆囚声会称已经能照顾到绝大部分人的教育依旧不完善。 “因为社会总是在向前发展的，而学校作为社会的一份子也是如此，学校的社会属性注定学校的制度和社会环境不可分割，当然现在和你说这些可能有点复杂，等之后咱们在康仑领站稳的脚跟，等康仑领的第一所学校建立起来，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黛莉娅明白荆囚声话中的含义——她的所有知识都是从纪录片里学来，许多东西还都是一知半解，所以有些知识只能等到他们在沃伦的生活实践中由她自己领悟。 黛莉娅现在很期待荆囚声口中的康仑领的未来，在她的心中，哪怕这个世界的学校再好一万倍，那也肯定比不过他们将来要在沃伦建起的第一座学校。 从学校出来，两人便晃悠着往家走去，今天荆囚声特地帮黛莉娅给陈锋请了个假，所以黛莉娅也不用急着回去上班。 从鹿城市第一高中到他们住的小区大概有六七公里的样子，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脚程，中间还要路过鹿城跨河大桥。 “这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荆囚声指了指脚下的大桥说道。 “当时我们在出任务，目标是劫持一辆可能藏有伤害者器官的医疗车，但我们把车子劫下来后没找到受害者，倒是捡到了一个黑毛小狐狸。”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吧。”荆囚声喃喃道。 “没什么...印象。” “那是自然，你是在我家里醒来的。” 荆囚声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桥的栏杆上，看着面前与黑夜混成一片的河线，以及大河两岸那斑驳朦胧的溺在河水中的灯火。 河水总归是要流进黑暗的海中的，无论它的岸边多么灯火灿烂。 “荆囚声，你能...和我说一说李庆霄的事吗？”黛莉娅轻声问道，“我想知道你们一开始是怎么...对立起来的。” 荆囚声眨着眼睛，目光像是要牵着自己的灵魂一般一同落入河水深处，而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张开了口：“...因为一桩案子。” “那是他刚当上医协会长的事了，最开始这个案子也不是我负责，那时候我才刚毕业，连未来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考了公，运气不错考上了，又运气不错被老师许世平看上，那时候我在基层已经工作了一年积累了点经验，加着年轻气盛，看不惯的东西就直接说出来，要是别人，早就被打压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可我有老师啊，直言敢说反而成了优点，一路绿灯的就升了上去。” 只是那时候荆囚声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让自己升上去，就是希望他的头铁给老师许世平带来麻烦从而被牵连。 “进了检查组，我第一个合作的就是老师的学生，我的大师兄，那时候就是他在负责李庆霄的案子，只不过那时候都还不知道那案子的幕后主使是谁罢了。” “刚进去的时候老师就给了我不少任务，有些人希望我的莽撞能给老师带来麻烦，但我的莽撞也让我成了老师手里的车，一路横冲直撞，非但没能如他们的意，反而揪出来不少害虫。” “但树大招风啊，再一次...什么案子来着，也不知道跟你一个异世界的人说出来算不算违背了保密协议，还是不说了吧，反正就是一个不得了的案子，把人给逼急了，他们直接找人想弄死我。” “大概来了四五个人吧，装成社会混混的样子，每个人拿着钢管钢刀，追了我两条街，报警都没人来救我。” “最后还是我大师兄，他不要命了一样拿着自己的公文包冲进那群人里面，用一条命帮我拖出了逃走的时间。” “因为证据在我手上。” “等这个案子接了后，大师兄没办完的悬案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的身上了，那时候还是没人知道案子背后是李庆霄，我就带着检查组里安排的同事一点一点的查。” “然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 “车祸，火灾，黑社会袭击，算上大师兄，跟我一起查这个案子的死了五个，每次都是我运气好活了下来，所以组里的人都喊我阎王爷，意思是点着谁跟我一组，那那个人就活不了多久，最后还是邱煌，跟我搭伙一直到我离开。” “我特么就在想，玛德检察官里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上头屁都没有一个，那捏麻到底是谁这么有能量啊？” “然后查出来了，玛德是李庆霄。” 从那一刻开始荆囚声就知道李庆霄的上面还有人。 可以他的力量，只能查到李庆霄。 所以他和自己的上司大吵了一架，退出了检查组。 “所以...你一直和他对着干，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同事报仇，是吗？” 荆囚声眨了眨眼：“或许吧，不过时间这么久了，抓住他就跟成了我的执念一样。” 他缓缓眯起眼睛，看着河那头的黑暗：“现在的我飘着，只有抓住他，我整个人才能落回到地上。” 黛莉娅看着荆囚声，她私底下已经查过不少荆囚声口中的那些案件，比如什么走私、器官买卖等等之类的都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荆囚声的对手是怎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更明白荆囚声为了抓住那个人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她也知道荆囚声现在被夹在沃伦和现实世界中，究竟有多么的累。 看黛莉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荆囚声便挺起身活动着肩膀，继续向桥那头走去。 “荆棘大师，我会早点成长起来的。”黛莉娅突然说道，“到时候沃伦的任务我会承担起来，你全力解决这边的事就好。” 荆囚声闻言诧异地回看了一眼黛莉娅。 “...好啊，我相信你。”荆囚声回道。 这是两人都明白的暗语——当黛莉娅真正成长起来的那一天，就是荆囚声不需要再在沃伦与现实之间来回奔波的日子。 那时候黛莉娅就会回到沃伦，或者离开荆囚声，从此荆囚声的世界再没有沃伦和黛莉娅，也没有沃伦带给他的压力和煎熬，他继续把自己的所有一切压在李庆霄的棋盘上，而黛莉娅，自有她的生活。 荆囚声愣了好久才晃过神来——也是，如果黛莉娅能在这边学会自己该学的东西，那在沃伦，是否有一个荆棘或许并不重要。 “...是星宇公司吗？”荆囚声突然问道，语气中像是夹杂着几分不甘心地纠结。 他还记得那天早上黛莉娅莫名去到星宇公司的事情，如果星宇公司真的与这一切有关...那他们应该有送黛莉娅回去的能力吧。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黛莉娅没有回答，但她的目光显然已经揭晓了答案。 荆囚声点着头，继续在前面带路。 为了缓解心中莫名涌起的情绪，荆囚声开始盘算起最近几日和沃伦未来的安排。 黎远萌那边的案子还没下落，不过第三个目标老朱也没能跑出鹿城，这几天自己可以全力投入到康仑领那边，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帮黛莉娅和莉莉娅他们打好基础，然后在慢慢地把主导权让渡给两人。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找回笔记，见证了魔法文明的一个转折点，种下了几颗起义的种子，自由的圣水同样对限制自由的奴印产生作用，所以即使没有自己，沃伦世界的他们或许也只需要再经历一些小小的磨难，就能开创出自己的时代。 说到底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第二百三十九章:重返教堂地下 等两人到了家门口，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 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个送货机器人。 “这怎么堵在家门口了？”荆囚声用脚碰了碰机器人，“坏了？” “请不要蓄意破坏送货小运，一次警告，二次拍照警告！” 荆囚声：“...” 然后他就看到黛莉娅从自己身边挤了过去，和送货机器人确认过后从它的机舱里掏出来一个快递。 “你还学会网购了？”荆囚声不由惊讶地问道。 “...买的什么东西啊？” “一些针线和布。”黛莉娅如实答道。 荆囚声愣了一下，只以为是黛莉娅的衣服破了，便没有再多问。 接下来几日似乎有重复起了前几日的生活，暗火组暂时蛰伏，沃伦那边的起义计划也到了过度的阶段。 黛莉娅每日除了回到沃伦修炼斗气就是在烧烤店里工作，之前攒下的一千只用了一半，剩下的她都连着最近的日结工资一起攒了起来，倒是比荆囚声想象的还要节俭。 一开始荆囚声还以为黛莉娅在有了可支配的收入后可能会大肆消费以填补自己此前物资和精神匮乏所造成的空洞，而黛莉娅在攒了点钱后说要带自己出去逛街也确实加深了荆囚声的这个想法... 荆囚声之前还在想着该怎么纠正黛莉娅的消费观，但现在看来，反倒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知道节俭不会乱消费，但也不会过度节俭而让自己的生活困难到和在沃伦做兽奴时没有区别，看来她之前请自己出去看电影吃饭什么的，真的只是想回报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照顾... 这让荆囚声很是欣慰，他教的不多，黛莉娅自己学的就非常好，这样以后就算真的分开了，她肯定也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想到这，荆囚声也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露出笑容来。 兀地，黛莉娅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看着荆囚声，吓了荆囚声一跳。 “...干嘛？” “吃药。” “我肩上的伤已经好了。”荆囚声无奈地说道，但在黛莉娅目光的胁迫下还是拿出药盒，最后自证清白般的让黛莉娅看着他把药喝下，“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几日他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现实里养伤的同时等着下一次行动的时机到来，沃伦里继续在暗中谋划一起，要说进度的话，最大的应该就是诺雷陪自己演的那出戏了，威廉在从约瑟夫那里知道了诺雷的事后就主动找到了荆囚声，比荆囚声预想的还要紧张，至于结果...不管威廉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试探的想法，反正自己的目的是已经达到了。 吃过午饭，荆囚声收拾好桌子看了眼准备回卧室的黛莉娅。 最近黛莉娅吃过午饭后总是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忙活一会，也不知道是在干嘛。 “那我先回沃伦，一会你自己上线？”荆囚声问道。 “好的，我一会就去。” ...... 康仑领，荆罪教堂。 约瑟夫执意要让荆囚声等到采石场的新房子建好后再搬进去，是在拗不过对方的荆囚声只能答应下来，而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荆囚声也大致猜出对方肯定是要在房子里动什么手脚了。 按照荆囚声的推算，应该是威廉因为荆罪神选的事在暗中运作，毕竟如果是起义的事暴露的话，威廉作为领主根本没有理由继续等着他们的力量发扬壮大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稳定，在稳定的基础上保证自己对下层人民的剥削，这些才是领主和贵族阶级想看到的。 所以荆囚声这段时间都住在荆罪教堂。 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接手教堂就去了庄园的缘故，给隔壁邻居的希光牧师留出了不少时间来在暗中拉拢小贵族，在荆囚声离开前还赶着排队想要‘献上信仰’的小贵族们现在居然纷纷选择了无视，要知道在回来的那天晚上荆囚声可是参加过晚宴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荆罪神官返回教堂的事情。 本想借机在拉拢一些小贵族的荆囚声面对教堂无人拜访的窘状有些无奈，但也没太过在意。 向伯恩家族兄弟两人那样符合条件的小贵族不多，起义这事，小贵族阶级里面的人选还是在精不在多吧。 “等稍晚些再去落日领看看莉莉娅最近的研究进度，按理说武器的设计图基本已经敲定，这段时间应该已经敲出一个样本来了。”荆囚声小声嘀咕道。 至于现在，他打算再去一趟荆罪教堂的地下密室。 在出发去康仑庄园之前，他在荆罪教堂的地下密室里发现了疑似被污染的古代牢狱，那时候他直接打开了教堂地下的净化系统，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那里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荆囚声没有叫黛莉娅和约翰，这种事还是有点风险，以他们两人的实力还不适合过早解除这些事情。 是以荆囚声独自一人来到地下仓库，站在那通往古代牢狱的门前。 门上镌刻着的神术法阵在感知到荆囚声的神力后散发出温润的光泽，荆囚声抬手轻触阵法中枢。 “一切正常...确实感受不到污染的痕迹了。” 神力灌入，三环阵法以逆、顺、顺的转动方式悄然旋转，紧接着铁门向两侧缓缓打开，露出了完全由红墙砌成的墙面。 随后，墙面仿佛雪遇见了火一般，自中心开始向两侧溶解，露出一条漆黑的道路来。 安福神力点亮了沿途的灯火，纯白的烛火照耀着仅能容纳三人并行的道路，道路两旁则是附着着铁荆棘的钢铁牢门，虽然上面附着的审判之力已经在漫长的年月中消散，但取材特殊的铁荆棘本身的威力也足以让牢内的任何生物心惊胆颤。 “没有生命，也是...这座教堂是自然荒废的，没有经历过战乱的痕迹，醒来应该在荆罪女神失去响应后这里面的犯人就被荆罪神官给转移了，毕竟是需要关在荆罪教堂地下的犯人...” “不对啊，如果是那时候的神官主动转移走的犯人的话，那为什么会有残留的邪恶？” “...看来十有八九是后来两百年中发生的了。” 荆囚声踏步走入其中，虽然有安福神力照耀，但每一个牢狱深处似乎都残留着一片目光所不能及的黑暗，明明没有任何气息，但只是那纯白烛火的摇曳，以及地上时远时近的影子，就足以让荆囚声绷紧心弦。 ...可荆囚声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都没有看到任何邪恶和污秽的残留痕迹。 “难不成真是被净化系统清理干净了？” 荆囚声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最好。 第二百四十章:两位魔女 就在荆囚声准备起身返回地上时，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余角扫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就在前面拐角处的牢房中。 荆囚声：“...” 仅仅是这短暂的几分钟，从小到大看到过的各种恐怖片同时在荆囚声的脑海中进行了回放。 以前只把沃伦当游戏玩的时候里面的恐怖桥段都能把荆囚声给吓得够呛，而现在他又知道了沃伦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实... “玛德，你好歹也是一个荆罪神选，再怕这玩意就没道理了啊。”荆囚声给自己打着气，双手同时捏着神力靠近闪过白影的牢房。 ...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有一种只要侧下头，就能看到一张苍白人脸正架在自己肩膀上翻着白眼看自己的错觉。 “...牢门是开着的。”荆囚声的目光扫过牢门，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看似紧闭的牢门上面其实根本没有落锁。 荆囚声眯眼盯着那牢笼中深处的黑暗，而就在他目光的迫视下，牢狱中某个角落的黑暗蠕动了一下。 荆囚声：“....” 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那深邃黑暗的一个角落，其实只是一块黑布所进行的简陋伪装。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荆囚声说道，拉开了牢狱的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荆囚声却没有进去拉开那块黑布的打算，他只是积蓄着神力站在门口。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黑布掀开后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来一个精彩刺激的贴脸杀。 那黑布下的身影再次蠕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截白色衣角。 “再不出来的话，我就喊卫兵来抓你了。”荆囚声冷声道。 荆罪的神选，手握审判与安福神力的神官，神明选中的罚恶之人，前传说教派骑士，奴隶的起义先驱，伟大的荆棘大师！ 此时此刻却被一块破布所震慑，甚至不得不搬出康仑领的卫兵来威胁对方！ 破案了。 康仑领卫兵＞荆罪神选。 然而让荆囚声没想到的是，用卫兵来做威慑还真的有用。 那黑色破布掀起一个角落，露出一张惨白、消瘦的脸。 是活人。 是一个小姑娘。 “求你，不要去找卫兵好不好？”那小姑娘带着哭腔说道。 走廊上的烛火晃动了一瞬，荆囚声猛地回头，抬手抓住了向自己砸来的一根木棒，那木棒的主人随即放下木棒扑倒自己身上，似乎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把荆囚声给扑倒，但她显然忽略了双方的体重差，最后只能像一只野猫一般，被荆囚声从自己的身上拽下来，无力地挥舞着感受的手臂。 荆囚声目光一缩，猛地抓住女孩的手臂看向她手背上的纹身。 由弯曲的线组成的蝴蝶花纹，那是魔女院卖身魔女的象征。 “你们是魔女院的人？怎么会在这？”荆囚声的脑海中已经编出堕落的荆罪神官与魔女院魔女的爱恨情仇的故事，不过他很快就甩掉了这个想法——魔女院的女人大多都是普通人，怎么也不可能活两百年。 不过被荆囚声擒住的那位女士显然还不愿意告诉荆囚声答案，她缩其身体一脚踹向荆囚声。 然后自己疼的发出一声惨叫。 好态度的基础是对方愿意合作，荆囚声随手将女孩丢在地上，几根无刺的荆条分别将两个女孩缠了起来：“你们最好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们不想让我直接把你们丢回到魔女院里去。” 这个威胁确实有用，荆囚声话音刚落，还在挣扎的年龄稍大的女孩就停下了动作，转而用满含怒火的目光盯着荆囚声。 “确认一下，你们两个是魔女院里偷跑出来的？” 虽然心有不甘，但女孩还是点了点头。 “这里是荆罪教堂的地下密窟，你们是怎么逃到这来的？”荆囚声接着问道，“密道入口，告诉我。” 正门只有荆罪神官才能打开，普通人想要进到这里面，只能等到保护结界损坏，然后挖地道进来——所以这两个女孩的来历不难猜，在魔女院里挖地道出逃，然后就挖进了荆罪教堂的地下牢狱。 稍大的女孩很不情愿告诉荆囚声她们逃亡的道路，但碍于荆囚声所展现的力量和‘送回魔女院’的威胁，她只能按着荆囚声的要求指出了地下牢狱的地道入口。 就在小女孩藏身的监牢内。 “你们是怎么拿到这钥匙的？”荆囚声忍不住抽起眉头——挖地道直接挖到监牢内，没有钥匙有没有暴力破坏锁的能力，那她们应该被困在监牢内才对，又是怎么打开锁跑到外面来的？ 荆囚声四下看了一圈，监牢内的地道显然是唯一的出入口，她们还没有把这里挖成鼹鼠窝的能力。 看着两个姑娘干裂的嘴唇和瘦弱的身子，荆囚声从包里拿出了点干粮和水袋递给两人，年龄稍大的女孩一开始没有接下的意思，但在看到身旁小女孩那渴望的眼神后，最后还是咬着牙接下，全部塞到小女孩的怀里。 “要做换个地方做，别在她面前，好吗？”她的语气半是强硬半是恳求，却让荆囚声立刻黑下了脸。 玛德。 他长得就很像那种人吗？ “交易的内容是我问题的答案，我继续问，你继续答。”荆囚声冷声说道，让面前的女孩愣了一会。 这个说法显然更能让对方接受，她之后回答的也愈发干脆起来。 从女孩的口中得知，她曾是一个小贵族家的独生女，名叫娜塔，但在两年前因为交不起税金而被收回了贵族身份，去年最后更是因为欠款被打为奴隶，她的父母累死在了工地上，她则因为年轻和姿色而被卖入魔女院，而嫖客在她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用来偿还她那永远也不可能还清的欠款利息。 至于旁边那位小女孩，名字叫温蒂，十三岁，和她一样的经历，只是不同的是温蒂的运气要更好一些，刚进魔女院就被带到了这里，不用像娜塔那样，已经在魔女院度过了七百多个让人‘难忘’的日夜。 同时，据娜塔所说，这地下通道并不是她最先发现的，这是魔女院中的魔女们口中流传的逃生之道，而打开监牢的钥匙就是一位已死的魔女交给她们的，之所以一直没人使用是因为这里不知何时被一个亡灵占据，每一个逃进来的魔女最后都疯着跑了回去，还是最近那亡灵不知因何缘故突然消散，拿着钥匙的温蒂才带上刚被卖入魔女院的温蒂逃了进来。 至于那钥匙的来源...由于年代久远，娜塔也不太清楚。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亡灵应该是被这里的净化系统给净化了。 荆囚声看着眼前两个女孩，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你呢？你几岁？” 娜塔沉低下头：“十五。” 荆囚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把拳头捏的咔吧响。 “我是这里的荆罪神官。”荆囚声说道，“这里...是荆罪教堂的地下。” “所以...从这里出去，也不能逃出康仑主城吗？”娜塔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荆囚声。 “...是的，不如说，根本就逃不出。” “你们之前待的魔女院应该是内城的幻夜山庄，对吧？只有贵族才去的起的地方。” “内城外面是一条河，你们要是想从魔女院挖地道逃出去，需要挖的很深很深，这里...还太浅了。” 听到荆囚声所说的这些，娜塔足足换了好久才晃过神来，明白了荆囚声的意思后她仿佛被抽光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地上。 泪水从娜塔的眼角留下，而尚还没有经历过那地狱般的一切的温蒂，则小口吃着干粮瞪大了眼睛看着娜塔。 “所以接下来呢？”娜塔兀地看向荆囚声，“你要把我们带回去吗？” “或者去通知卫兵把我们抓走？” 娜塔在说这些话时表现得非常平静。 她说话时的语气已经没有任何抗争的欲望，她似乎已经认清了现实，此刻似乎更像是在阐述自己已经注定了的未来。 或许，早在她带着娜塔逃进这做地牢中，四下找不到出去的路时，她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自己和温蒂的结局。 因为即使荆囚声没来，没有食物没有水的娜塔和温蒂也不得不面对要么饿死渴死在这，要么返回魔女院的选择。 “...你们可以继续躲在这里。”荆囚声说道，“我会给你们食物和水，但你们也不能出去，毕竟我也不好和别人解释为什么荆罪教堂里会突然多出来两个魔女院的魔女。” 娜塔一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甚至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直到荆囚声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猛地站起来。 “为...为什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新的进展 为什么... 不想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再次落入魔窟。 当然，这只是第一个理由， 至于第二个理由... 荆囚声很想知道她们手中打开荆罪监牢的钥匙是哪来的，更想知道她们是怎么在这里、在没有火源的情况下熬过一个又一个暗夜。 荆囚声愿意让她们留下来的承诺显然给娜塔带来了很大的惊喜，她睁大眼睛看着荆囚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总之你们放心的呆在这里就行，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的事情，但你们也不能在这里随意走动，这对我们都有好处。”荆囚声说道，“当然，我也不是让你们白留下来，你们也许要支付一点小小的代价。” 看着兀地又紧张起来的娜塔，荆囚声故意又等了一会，待对方心理承受即将不住恐惧的压迫时，才接着开口道：“你们打开监牢的钥匙，给我。” “那本来就是荆罪神教的所属。” 似是害怕荆囚声再提别的什么要求，也似是害怕荆囚声返回将自己两人赶出去，娜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交出了手中的钥匙。 果然，荆囚声猜的没错。 那确实是监狱牢门本身的钥匙，不是什么复制品，上面打造时印下的荆罪徽印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且这钥匙里面明显还残留着神力，或许这正是她们在这能够避免暗夜袭击的原因。 现在的问题是，这钥匙又是怎么落在魔女院的魔女手中的？ 显然不可能是某个荆罪神官和魔女的爱恨情仇，这座教堂已经荒废了数百年，而康仑领魔女院的历史才不过六七十年，除非在给这故事上加一个人鬼情未了的标签，否则这两者怎么也不可能搭到一起去。 如此巨大的时间跨度，那基本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这条通道通往的魔女院，在两百年前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且与荆罪有很大的关联，这地下的地道，也很有可能不是魔女院的魔女所挖出来的，而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存在。 荆囚声又拿出一些食物交给两女，安顿好两人后便走入那座监牢，而地道的入口也几乎证明了荆囚声的猜想——入口在两块石板之下，刚好能够容纳一人通过，边缘处甚至用木框固定好防止塌落，而通往地道深处也有一条修整整齐的台阶。 荆囚声只是在入口处看了几眼，没有贸然穿过走廊前往魔女院，甚至从地道退出来后，他还用石板封好了出口。 他很希望魔女院的魔女们能够打破自己的枷锁得到解放，甚至在之后荆囚声也会这样做，但那都建立在起义完成之后，现在荆囚声可不希望再有别的魔女通过地道逃到这里，大量魔女的出逃必然会引起魔女院的关注，到时候地道一旦暴露，自己这个荆罪神官自然也难逃追责，如果起义计划因此破产，那别说解放魔女院的魔女了，那些逃出来的魔女之后被抓回去还能活下来都是好运。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这条地道是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了，只是不只因为什么原因而荒废了，后来魔女院恰好建在了地道的出口上，再之后被魔女发现并找到钥匙，自然而然的就传成这条地道是魔女挖出来用来逃生的。” 而在第一个魔女逃到这里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一座监牢之后，她的心态会发什么变化...荆囚声隐隐约约已经猜到。 荆囚声回到门口激活这地下监牢的净化法阵，几块净化后的晶石从法阵中间析出，落在他的手上。 那是亡灵的结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结晶应该就是第一个逃进这里的魔女的产物。 看着这些结晶，荆囚声的脑海中渐渐浮现起一段故事。 她在意识到这里不是什么逃跑的地道后不愿意回到魔女院中，最终饿死在地下监牢之中，又因为漫长时间积累起的绝望，无处可归又未得到安福的灵魂化作疯狂的亡灵，最终成了别的魔女口中，占领了地道不让她们逃出去的怪物，而那些之后返回的疯掉的魔女，想来应该也是被那亡灵疯狂的呓语和让人绝望的真相所逼疯的可怜人。 “之后我会为你举行一场安福仪式的。”荆囚声看着手中的结晶轻声说道，将其放进了神袍的口袋中。 返回地上后，荆囚声将地下的两个魔女的事情告诉了黛莉娅和约翰，并嘱咐两人之后做饭的时候额外多准备两份给她们送下去。 当然，荆囚声也不忘暗中警告一番约翰，约翰的大部分观念还被领主制和贵族阶级给束缚着，在他眼中魔女是没什么尊严的，这是漫长时间的压迫所形成的的固化思想，荆囚声可不希望约翰因为这种思想而对那两个女孩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而让荆囚声欣慰的是，至少在表面上，约翰倒是接受了他所说的内容，也对那两个小姑娘的遭遇感到同情，往后在日常训练中，只需要让黛莉娅旁敲侧击地慢慢对其进行思想改造即可。 吃过晚饭，荆囚声又给地下监牢的两个小姑娘送去了两床被子和地毯，顺便带着约翰找到了第一个逃亡至此的魔女的尸骨——她在临死前把自己关在其中一个监牢内，也不知道后来是哪位无畏的魔女把钥匙给捡了回去。 尸骨经过漫长的岁月已经被自然魔力彻底侵蚀，只是轻轻一碰便化作一地碎砾。 荆囚声将那些尸骨收集起来埋在了荆罪教堂的后院，和那些亡灵结晶一起，并为她举行了一场秘密的安福仪式。 这个世界没有轮回，荆囚声能做的也只是解放其被束缚和腐化的灵魂，让其回归她所信仰的神的国。 忙完这一切，荆囚声便回到了安福大厅。 他打算开始整理一些神术和神力运用方面的笔记，黛莉娅也是神选，但现在看来黛莉娅还不能很好的利用自己的神力，如果自己到时候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到现实中的李庆霄的案子里去的话，那自己留下的这本笔记至少还能帮着黛莉娅正确的走上神选之路。 不过荆囚声刚拿起笔，就收到了黎远萌发来的一条信息。 “玩家大厅等你，速来。” 【作者题外话】：准备切了，成绩太差，想法太大驾驭不住，大概到现实线完结吧，后面的沃伦篇就不写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踽踽独行 黎远萌...这家伙有一段时间没上线了。 荆囚声心中一动——这个时候黎远萌突然上线，那十有八九是现实里的案子有了进展。 想到这，荆囚声便立刻放下笔，嘱咐黛莉娅看好自己的身体，便意识上传到了玩家大厅。 “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黎远萌在见到荆囚声第一时间便主动问道。 “连环奸杀案有了进展，莉莉娅的武器也拿出了成果，对吧，我想想，先听前面那个吧。”荆囚声难得露出笑容，说道。 黎远萌闻言一愣：“我焯，你怎么都猜出来了？！” “和咱俩有关的事情就这么多，这还不好猜，先说前面那个吧，我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三天。” 荆囚声眉头一皱：“怎么又要三天？” “这算是快的了好不好，正常的案件流程光法院里面就要走好久，更不提咱们栽赃陷害的那个倒霉蛋家里还有点背景，最近也在忙着找关系给自己儿子脱罪。”黎远萌撇了撇嘴，接着道，“不过我和邱煌还是低估了那个人渣，把案件推到他的头上后我不是也协助进行了调查吗？结果这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出来又找出两个受害者，虽说没有伤及姓名吧，但也给受害人造成了不好的心理伤害。” “那家伙确实该死。” 荆囚声闻言略显诧异地瞥了眼黎远萌，这说话的语气，这说话的内容，他可真是没听出一点黎远萌往日里的嫉恶如仇，非要说的话，到更像是在强调，强调那个人该死而已。 这可不像平常黎远萌会说的话。 看着黎远萌游离的眼神，荆囚声也大抵明白了黎远萌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是不是觉得自己把一桩案子按到他的头上，觉得心里有愧？” 黎远萌愣了一会，随后无奈地咧起嘴角——就像她了解荆囚声一样，荆囚声也非常了解她自己。 “嗯。”黎远萌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又低叹一声，“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不管是对被害者还是对嫌疑人都要公平公正，这是我在检查组里干事时的第一底线，但现在却被我这么轻易的就打破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说着，黎远萌耸了耸肩：“当然，你可以说嫌疑人本就罪该万死，多一桩案子也只是让他的脑袋上多个枪眼，反正两个案子的主使者都收到了惩罚就行...” “可不管结果如何，这件事做了就是做了，它的本身性质就是我们执法者乱用权力栽赃嫁祸，而且本质上也还是为了帮你引开警方的注意力，依旧是从自己出发的利己所为，今天我可以为你开脱而将一个案子嫁祸到本就该是死刑犯的犯人头上，那总有一天，我、或者别人，就可以为了别的什么利益来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底线已经打破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黎远萌说着，低下头：“所以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做一个执法者，因为在我的底线上，我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定。” 荆囚声看着黎远萌，沉默了片刻后才回道：“确实。” 他不会因此而安慰黎远萌，因为他知道黎远萌说的都是对的，尤其是冲突加剧的这段时间以来，每当手上多出一条人命，他就越发能理解老师所强调的程序正义的重要性。 只追求结果好看的话，那就是用已经被污染的染料在一张破烂的画上不断修修补补，不管最后出来的东西再怎么‘惊艳’，它都只是对杂乱颜料的粉饰和掩盖。 “所以...最后我会亲自，去维护法律应有的，公正和正义。”荆囚声幽幽说道，“如果你也有这个觉悟的话，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 “你都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还怎么维护——”黎远萌刚还想笑着说这些，可在意识到荆囚声话里的真正意思后，她猛地僵在了座位上，睁大了眼睛看着荆囚声：“你不会...” “这是我该做的。”荆囚声出言打断了黎远萌，“现在我们继续说说你要带来的好消息吧，我的人，再过三天，就可以动手了，对吗？” 黎远萌眨着眼睛和荆囚声对视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脯证明她此时的心境并不平静，她的目光时而痛苦时而迷惘，直到面前的荆囚声突然笑了起来，她才恍惚着回过神来。 “...这像是你会做出的事。” “处于你的底线，希望你不要给我造成任何阻碍。”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 “差的还是多了点。” 黎远萌无奈地咧了咧嘴角，最后洒然一笑：“好吧，你说得对，三天之后你的人就可以动手了，现在让我们来聊下一件事。”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把长枪：“来聊聊，莉莉娅研究出来的，要让这个世界的人感叹时代变了的宝贝，魔力火枪！” 看到那把武器的第一眼荆囚声就被其深深地吸引了，和之前的金属炮台相比，这把新的魔力火枪全长只有一米二，而且增加了大量的木质结构，重量大概降到了11公斤左右。 整体看起来类似拉栓式步枪，只是前端枪口要比步枪增宽许多，不过在沃伦世界看的也不是武器口径，而是内设法术模型等级。 “实验过没有？” “实验过了，威力大概在二阶巅峰，精准度百分之九十七，最高射速两秒一发，枪管有效使用寿命在两千发，如果持续保持最高射速，大概能坚持三百发左右。” “对比现实世界的武器还是弱了点，但在沃伦，作为热武器的起点它已经非常高了。”黎远萌说道，“在当前阶段，唯一的缺点就是一旦拉下扳机，固定量的汽化火源石在输入后会直接激活法阵，必须射击，安全上有较大风险。” “如果在中间加赠一个过渡仓呢？如果不想设计的话就把汽化火源石排出或送回。” “那长度就和之前没区别了。”黎远萌说道，“这一区域肯定还是要用金属制作，短时保存也还是需要魔法模型辅助，本质上就是做了个低配的汽化火源石储存弹匣，到时候你还需要拉两次扳机。” “好吧，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荆囚声爱不释手地摸着这把枪，“按咱们领地现在火源石的产量，一个月内大概能赶工出多少把？” “四百。” 荆囚声瞳孔一缩：“这么多？！” 如果让莉莉娅或自己用塑形之手手搓的话...一个月大概只能赶出七十多把。 “你之前的流水线给了莉莉娅很大灵感，现在有一条流水线已经在运转中，可以大量生产我们所需的枪械配件，到时候只需要更换模具和组装即可，所以限制我们的不是生产问题，是火铜矿的开采效率问题。” “生产线的效果有这么好吗？”荆囚声一时觉得脑子有点发蒙：“我画的那个应该只是半成品吧？” “就算只是半成品，在这个连流水线都没有的世界也已经很超前了好吧？” 荆囚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四百把，兽人们肯定能人手一把，时间再延长一些，一千把可以吗？” “可以，不过需要我再去别的领地上收购一些材料，而且在材料不一定是火铜石的情况下，武器的标准不确定会不会发生改变。” “没关系，只要操作简单，能让普通人拿到就知道该怎么用就行。” “那就简单。” 武器的事情已经解决，荆囚声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是落地，有了这些武器，想来以后就算没有他荆囚声这个人，沃伦世界的奴隶们应该也会掀起起义的风暴。 而黎远萌，看着只因为面前一把‘游戏’中的武器，就露出满足神色的荆囚声，愈发感觉心中不是滋味。 这是荆囚声，她的战友，她的行业标杆，她曾经最敬佩的对象，如今却是暗火组的组长、幕首，双手沾满鲜血，结下累累罪果。 他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本是一颗向阳的树，怎么最后反倒自己钻进了地下，而那些本该在淤泥里腐烂的家伙，却肆无忌惮的霸占着阳光？ 到底是什么在撕扯他？是上面的手，还是脚下的泥？ “荆囚声，李小雨也在玩这个游戏对吗？”黎远萌突然说道。 “嗯？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 “就是没见她上过玩家大厅。” 这点荆囚声让黛莉娅试过，可能是黛莉娅本就是沃伦人的缘故，玩家大厅并未对其开放。 “哦，她喜欢单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人在哪。” “哦。”黎远萌闷闷地应道，一脸认真地看着荆囚声，“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她的。” 黎远萌在想，如果荆囚声能有一个喜欢的人的话，或许他的人生和未来或许会有一些不同。 荆囚声抚摸着魔力火枪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只是抬头看了眼黎远萌，笑道：“不可能的，黎远萌。” “我这条路，不该有任何牵连。” “...嗯，我懂。”黎远萌说道，“到时候我会帮你安置好她的。” 既然是战友，那就做好战友该做的一切吧。 她会为他解决所有后患。 “那就万分感谢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风雨欲来 从玩家大厅下来后，荆囚声便去拜访了劳恩、劳伦斯两兄弟，顺便带上了那把由黎远萌转交给自己的魔力火枪。 如果说之前劳伦斯还对荆囚声的起义手段抱有疑虑的话，那在看到那把火枪轻易点亮了荆囚声自己召唤出来的荆棘之后，劳伦斯便彻底放下了任何疑虑和不安。 “我的希光，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劳伦斯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拉下拉栓，瞄准，扣动扳机，一发爆裂火球再次击中荆囚声召出的荆棘，火焰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我不是法师。”劳伦斯说道，“按理说我这种普通人想用魔法可没这么简单。” “很简单。”荆囚声笑着解释道，指着拉栓，“拉下后释放一些汽化火源石，然后到这，激活法术模型，之后就可以完成击发。” 劳伦斯倒吸一口凉气：“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但想要实现它可一点也不容易，不然这东西早就在大陆上流行起来了。”荆囚声笑道。 劳伦斯爱不释手地把枪抱在怀里：“这把枪的造价如何？你到时候能拿出来多少吧？” “造价很便宜，几块火铜和几根火银线，外加一些木头，折合起来差不多也就一个银币，至于数量，等到时机到来的时候...我最少能拿出一千把。” “...等等，你在说些什么？”劳伦斯和自己的哥哥劳恩相视一眼，摊开双手，“我真的没有听错吗？还是说您在和我开玩笑？” “这种魔法道具，成本只要一个银币？还能拿出来一千把？亲爱的荆棘大师，难不成你的手下有一千个法师在同时不计报酬的为你工作吗？” 看着荆囚声脸上自信的微笑，劳伦斯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僵硬：“...希光在上，你没在和我开玩笑？” “当然，这里就要涉及到一些...比较新锐的魔法知识了。”荆囚声说道，“如果有机会我很乐意把创造这种武器的创始人介绍给你。” “说实话...这有点难以想象。”劳恩也是说到，“如果这东西真的能够大量生产的话...那以后法师们又该何去何从？” “很简单，要么选择退休，要么拥抱新时代和新知识。”荆囚声笑道，“而事实上，在我所幻想的未来中，不只是法师们要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所有的职业者和超凡者，也当接受。” “您的意思是？” “限制此类武器的因素是材料和规模，而不是魔法知识，也就是说，在未来，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制造出普通人也能使用的，能够示范超凡魔法的武器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种武器应该还需要多人协作。” 普通人就能使用... 劳伦斯和自己的哥哥劳恩对视一眼：“如果使用门槛这么低的话...老实说，我不觉得这一定会是件好事。” “当然，这种武器肯定要施加种种管制，而且必须接受一定的培训，甚至加入军队才能使用。”荆囚声说道，“但不管怎么样，超凡者们靠着自己的血脉、天赋就想凌驾于万人之上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连通基于超凡者所诞生的贵族和奴隶制度，也该因此落幕。 劳恩和劳伦斯的眼中都是写满震惊，如果说荆囚声之前的起义邀约只是要颠覆一个领地的话，那他手中的这把武器，就是要颠覆整个时代。 而所谓的起义，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开端。 “这把武器就当做是个人的一个小礼物。”荆囚声指了指火枪，“希望劳伦斯先生，您能早点准备好储存武器的仓库和运输路线，等第一批武器出厂的时候我需要您帮忙把那些武器送往这片领地的每一个城镇中。” “按照我的估算，一个城镇大概配备五十把武器，一个村子五把，整座康伦领加上主城，大大小小一共有六个城镇和十二个村子，即使算上主城的正面冲突，一千把武器也是绰绰有余。” 劳伦斯点点头，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荆囚声要利用他的商会做些什么：“这没问题，那那些高等阶的职业者怎么办？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们职业者的分级...但仅凭这武器，应该还对付不了高阶职业者吧？” “这点...”荆囚声微微一笑：“我自有妙招。” 双月制，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和劳伦斯和劳恩商量了一些后续的细节，荆囚声便从他们家中离开，在回荆罪教堂之前荆囚声还不忘去主城内的魔女院饶了一圈，只是可惜，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的缘故，他没能感知到任何荆罪残留的力量，而碍于自己的身份，荆囚声肯定也是不能直接进去探查的。 关于魔女院的事看来只能等到起义结束后再来探查——想到这，荆囚声不由无奈地低笑了一声。 等到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在沃伦世界了。 忙完这一切后，荆囚声便退出游戏，顺便叫黛莉娅下线，让她准备晚上上班。 黎远萌说，大概再有三天的时间，案子就会有个结果。 但在荆囚声看来，自己并不需要等的太久。 现在警方的目标已经被他们引到选好的替罪羊身上，也就是说，警方的注意力现在并不在繁茂路附近。 荆囚声觉得他们已经可以开始行动。 当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荆囚声还是明白的，突然的施压只会惊了他的目标，甚至可能再次把警方的视线给吸引回来，所以荆囚声还是打算让自己的手下先重新回到繁茂路内，再慢慢缩小包围圈，就和对付老陈和小王那时候一样，优先确保行动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另外...荆囚声可是没忘记自己的猜测——有些人，想用老朱的命换他荆囚声的命。 既然已经打算用风险换收益，那荆囚声肯定也是要给他们流出来一点时间，来安排杀手入场的。 黛莉娅走后荆囚声便把这条任务指令发给了陈锋，没过多久，暗火组的人就再次于悄无声息间汇入到繁茂路中。 然而...虽然警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此处，但另外一人，却始终观察着这里和暗火组的动向。 “你说的还真没错。”张瑜感叹道，“目标刚一收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网撒了出去，哈哈，就是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张网网的，其实是一条鲨鱼。” 邱煌冷哼一声，问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就想知道，杀手什么时候能到？” “已经到国内了，急什么，你不是也说了吗，他要行动最少还要等两天布好局，够他们赶到鹿城了。” “哎呀，还是有一个了解荆囚声的人好，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的棋每一步会怎么走，要是对方在今晚直接行动，那我们的计划可又要落空了。” “最好别想着这样试探我。”邱煌冷声道，“而且就算失败了，也是你们执意要找国外的杀手浪费时间，责任全在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所以你最好还是祈求你们的人不要失手。” “瞧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你们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张瑜勾起嘴角，“放心吧，杀手，可是他请的专业人士。” “到时候肯定保证你的老友，死的没有一点痛苦。” 第二百四十四章:博弈 翌日。 荆囚声的人马在一夜的运转之中已经重新暗中控制了繁茂路周边街区，根据最新的情报，他们的目标依旧被困在街区内。 毕竟荆囚声的人放缓监视的时候正是警方戒严的时期，不管是暗火组还是警方，都是目标在没有彻底绝望的情况下不想接触到的对象。 不过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荆囚声的人在逐渐回压，目标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表现得非常紧张，好几次都想出门，但在即将下楼时又迅速返回，如此几次之后反倒这地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地，使其彻底暴露于暗火组的监控之下。 老实说，但只看老朱的这番操作，显然显得有点过于无脑且焦虑，但一联想到前不久李庆霄的人用的调虎离山，荆囚声便不难猜出这或许是老朱与未知对象的某个暗号。 于是荆囚声便让手下的人着重关注了老朱几次外出的所作所为，果不其然，情报组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 在上下楼的过程中有几个楼梯拐角是监控的视野盲区，老朱在这些地方停留的时间要比其它楼层多出三到五秒，显然他在这里有别的什么异动，而且肯定还有高人指示——毕竟老朱之前一直本困在藏身之地中，对于外面的变化知之甚少，而监控摄像这种东西更是难以察觉，只能是某个未知对象将消息透露给了老朱，并指导其做出了对应的应策。 目前荆囚声还不能确定目标的这几次非正常停顿究竟是在布置暗号还是在接收暗号，所以他只是先让人去那几个地方进行了初步的摸排。 结果是没有任何发现——可能是老朱已经取走了交流的情报，也可能是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有人取走了老朱留下的暗号，是以荆囚声便让情报组着重观察最近在老朱藏身的居民楼中出现过的异常人士。 老朱藏身的居民楼住户多，流量大，这个任务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荆囚声只能给出一个时间限制等着情报组拿出结果。 而在等待这个结果的同时，陈锋那边也有了新的发现。 在中午吃饭时，陈锋送来了一叠资料。 “这些都是最近入国后立刻转机来到鹿城，且已经在鹿城安顿好的人的名单，不多，一共二十七人。”陈锋将那叠资料放在荆囚声的面前，“其中最可疑的是这三个人。” “凭据。” “...凭据的话，大概就是我们这一行的直觉吧。”陈锋说道，“他们此前的经历就有一种专门伪造出来的感觉，你看，和我们制造假身份的流程是一样的，都是平常的普通人，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和家庭，这种身份背景放在本国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出国问题就大了，以往的经历支撑不起他们出国的理由。” 荆囚声看着这三人的资料：“他们现在都住在什么地方？” “三个不同的酒店，分别是齐悦，飞腾电竞酒吧和笙箫。”陈锋说道，立刻打开笔记本将三家酒店的地址展现在荆囚声的面前，“正好呈三点环绕繁茂路。” “住的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到时候行动的选址。”荆囚声说道，“这三个地方距离繁茂路都有点距离，住的楼层...都是中低层，不利于监视。” “不过你说得也不全错，这三个人还是很有可疑的。” “那个...老大。”陈锋点点头，一时表情有些为难。 “嗯？直接说。” “就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他们派来的杀手，可能不是李庆霄的心腹，而是从国外聘请的杀手？”陈锋推测道，“你看，这三个都是外国人，外国有不少这种专门接暗杀的组织，拿钱就能办事，如果只是为了杀你的话，这次请杀手应该就足够了，李庆霄不大可能派出自己的人。” “所以我在想...既然杀手已经很有可能不是李庆霄的人了，那你是不是就没必要再以身犯险，亲自到现场去？” 荆囚声微微一笑：“杀手不用考虑，直接冲突肯定是请外部势力的杀手最为安全，但有一个，肯定是李庆霄的人。” “...谁？” “来确定我死没死，甚至还要给我补上一枪的那个人。”荆囚声笑道，“这个人，绝对是李庆霄的心腹，我的目标就是他。” “...可这太危险了一点。”陈锋喃喃道，“三个专业的杀手，老大，你也知道，我这条命肯定是愿意给你挡枪的，但三个杀手...你把我从中间劈开把你夹起来也不一定保得住你啊。” “说什么呢？”荆囚声没好气地拍了陈锋一巴掌，“直接和杀手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放心，等到行动的时候我自然有办法给那几个人增加点麻烦。” 看着荆囚声胜券在握的表情，陈锋也知道自己继续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让他的表情更加为难。 今天他来劝荆囚声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在知道对方可能派出专业杀手后几个跟着荆囚声时间最长的老人都是表明了自己的担心。 但很显然，自己这个最得荆囚声信任的人都劝不住他，那其他人来更不可能说服荆囚声了。 “还有这两个。”荆囚声突然又抽出两份资料，“也叫人盯着，不用掩藏的太深，只要看看他们的反侦察意识就能大致猜出他们是不是杀手。” 陈锋拿过资料一看：“这两个？他们的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差这么远，距离繁茂路也有距离，这...” “别只看方位和距离。”荆囚声点了点他们附近的路口，“面对暗杀我们肯定是要火拼的，这肯定会引起警方注意，所以如果那三个人暗杀失败，我要从这两个地方撤离躲避后续追杀，就肯定会经过这两个地方的其中之一，而如果有狙在这两个地方架着，那我百分百会死。” 陈锋听着荆囚声说的在脑海中预演了一番，瞬间便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行了，准备好一切后续安排，包括我彻底暴露从鹿城撤离的路线，我重伤转移至鹿山林中基地的路线，做好一切备案，这是一场硬仗，打好了，我赚的盆满钵满，打不好，明年你给我上香。” 听着荆囚声这玩笑一般的话，陈锋却是丝毫笑不起来，虽说之前行动荆囚声也开过类似的玩笑，但之前几次荆囚声和他们可没有面临过这么大的压力。 反观荆囚声，他不但表现得异常冷静，甚至还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毕竟，李庆霄敢下杀手那就意味着他真正找到了能伤到他的线索，自己切实的威胁到了他，就像之前在监察组的时候，自己刚接手这个案子李庆霄也像现在这样，跟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样急的各种阴招乱甩，后来自己主动离开检查组加入暗火组，没了背景没有能伤到他的第一证据，再加之自己有了一定的武装力量，李庆霄也就和他度过了两对安稳的一段时间，直到现在。 自己再次抓到了能威胁到他的线索，于是李庆霄又一次急的跳脚了。 送走了陈锋，荆囚声刚扒了两口饭，黛莉娅便终于忍不住问起了刚才他和陈锋聊起的事。 “荆棘大师，你和那些人又要准备行动了，对吗？” “嗯，所以这两天我们暂时先不回沃伦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黛莉娅连忙摆手，“我听老板说...你这次好像又要遇到危险？适合医院的那次一样吗？那些人拿着枪要来杀你。”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担忧的眼神不由一时感到几分恍惚；“差不多。” “那我这次还来保护你！”黛莉娅信誓旦旦的说道，“荆棘大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她的眼神非常认真。 荆囚声咧嘴轻笑一声：“好啊。” “正好我到时候要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第二百四十五章:黛莉娅的任务 吃过午饭，黛莉娅拿出了自己最近一直忙活的东西，坐在沙发上继续工作。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手中的玩意不由愣了一瞬。 她手里的东西看似普通——几块黄色、橙色和绿色的布，一团准备塞到布里的棉花，还有针线。 但是当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时，荆囚声瞬间联想到了两个不好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十次有七次连布偶都没碰到的机械爪。 第二件事情：十次次次松掉爪子的机械爪。 黛莉娅手中的手工布偶显然已经大致成型，虽说和娃娃机里面的成品还有很大区别，但如果去看五官和四肢的对应位置，那大抵还是能看出她缝的是一只鸭子的。 荆囚声：“...噗。” 抱歉，实在没忍住。 黛莉娅看着荆囚声，带着‘丞相为何无故发笑’的疑惑，而在意识到荆囚声是在笑自己手里的布偶后，黛莉娅瞬间红了脸。 “我还没填棉花！填起来就像了！” 炸了毛的小狐狸没有一点杀伤力。 荆囚声点着头，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信的模样。 黛莉娅气冲冲地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转身回了卧室。 “...我笑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荆囚声见状也是不免紧张起来，只是刚才神经崩的太紧，看到黛莉娅做的布偶之后又一下放松下来，所以方才是真的没能克制住自己。 而就在荆囚声犹豫着要不要去和黛莉娅道个歉时，小狐狸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完工的布偶。 “你看，和商场里面的没有差别好不好？！” 荆囚声接过布偶，和电玩城内娃娃机的布偶相比，眼前这个圆滚鸭因为塞足了棉花显得更加饱满圆润，只是捏在手里就有一种想要将其肆意把玩揉捏的冲动，非常解压。 “这是你做的？”荆囚声不由问道。 看着得意地仰起头的小狐狸，荆囚声点点头：“厉害，做的挺好，之前是我眼拙了。” 荆囚声把布偶还给黛莉娅，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抢玩具。 然而黛莉娅却挡住了荆囚声递回玩偶的手：“这个就是给荆棘大师做的。” “给我做的？”荆囚声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鸭子布偶。 “嗯，都有。”黛莉娅坐回到下沙发上，一条腿盘起来压着一条腿跷着晃悠，继续织着自己那个玩偶。 荆囚声心中不免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很快，荆囚声内心的旖念就被黛莉娅下句话给狠狠地打破了：“这个是刘琪的，之后还有刘师傅的和陈老板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所以我想着做几个布偶...诶荆棘大师，你说这个礼物...会不会有点...” 黛莉娅仔细想了想，然后用了‘廉价’这个词。 “...不会。”荆囚声的手无意识地捏着玩偶，但脸上却还是露出笑容回道，“你亲手做的，而且还比外面卖的还好，他们肯定都会喜欢的。” “那你呢荆棘大师？” “我也很喜欢。”荆囚声无奈地回道。 黛莉娅开心地笑起来，狐狸尾巴横在身前被她自己当成垫子。 “...你很喜欢在烧烤店的工作？” “嗯，烧烤店里的人都很好，而且下班后没卖出去的东西还能给我们加餐...虽然很少会有卖不完的情况，而且刘琪...她说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的朋友也在那。” “对了荆棘大师，明天我们也不回沃伦吗？” “嗯，这两天暂时都回不去。” “那我明天可以和刘琪一起去逛街吗？她邀请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答应...” 黛莉娅仔细盘算过，今天把给刘琪的布偶做好，明天去逛街的时候带给她，也不影响后天保护荆棘大师的任务，刚刚好，每天都有事做。 “好啊，想去就去呗，钱够吗？” “够的，之前我们出去节省了好多，最近我又攒了一些，荆棘大师...上次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你是不是专门挑的便宜的地方啊？我现在才发现咱们一路上有好多打折的...” 荆囚声笑着指了指黛莉娅手里的布偶：“嘴巴缝歪了？”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的黛莉娅举起布偶：“嗯？歪了吗？” ...... 或许暴风雨到来之前海面总是宁静的，这两天的生活也远比荆囚声想象的要温馨许多。 每天早上起来，黛莉娅总会收拾好屋子洗好衣服，然后看买回来的书打发时间到中午，以前这段时间她都是在看自己找的纪录片的，不过有了书之后黛莉娅便对纪录片失去了兴趣，中午吃过午饭，不是和荆囚声一起返回沃伦，就是自己从网上找一些网课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不过昨天，黛莉娅是在自己好闺蜜的邀请一下第一次和荆囚声之外的人一起逛街。 荆囚声还记得昨天黛莉娅回来时的样子——背后藏着几个购物袋，里面是在刘琪的怂恿下添的几件新衣服，只是黛莉娅一开始不是很愿意让自己看到那些新衣服，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因此责怪她乱花钱。 荆囚声自然不会介意，而黛莉娅最后也非常开心地不断换着几件衣服从卧室里蹦出来给展示他看。 开心的像个青春小女孩。 或者说...这就是黛莉娅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这样的黛莉娅让荆囚声非常安心。 至少，他可以安心地投入到眼下即将展开的任务中去了。 “幕首。”陈锋在荆囚声身边轻声喊道。 幕首，陈锋很少用这个称呼来形容荆囚声，而当他用起这个暗火组中的正规称呼时，通讯频道内的所有人便都意识到此次行动的严肃性。 荆囚声眨了眨眼睛，从昨日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说。” “所有后路都已经打开，一共七个预案。” 荆囚声点点头，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意外，自己都有一定的应对手段。 “目标情况怎么样？” “从昨晚就拉上了窗帘，还做了一定的反监视准备，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已经修好了外骨骼。” “那就以修好的预想去行动，之前咱们的注意力被调开过，他既然和别人见过面肯定能拿到部分零件，这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抱歉。” “行了，最近压力大，能理解。”荆囚声拍了拍陈锋的肩膀，“备车吧，我亲自去现场。” “那个，幕首，刚才您家里那位给您打电话，问她的任务是什么？” “她现在到哪了？” “已经到了城北的欢乐谷。” “让她在那等一会，一会就有人和她接头。” “是，幕首。” ...... “一会有人和我接头，果然，荆棘大师把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黛莉娅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紧张地心绪。 之前荆囚声的行动她都是被迫参与，这次是自己主动申请加入，而且荆棘大师...哦，对，现在该称幕首，而且幕首大人还给了自己一个非常关键的神秘任务，那这次任务一定要成功，毕竟幕首大人也说了，只有自己做好这个任务，他才能安下心来全力施展自己的计划。 “李小雨！” 一双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本就全神戒备的黛莉娅猛地打个激灵，差点没忍住给身后的少女来一个过肩摔。 黛莉娅回过头看向来者——正是刘琪。 “刘琪？你怎么也在这？”黛莉娅一时有些慌乱，难不成...刘琪就是来和她街头的人？ “你这问题，不是你给我哥说让我今天早上来这找你接头的嘛？好诶，还是带我去欢乐谷，要是有帅哥随行就好了，这可是发展感情的好机会啊。”刘琪絮絮叨叨地说道，拉起黛莉娅就往欢乐谷走去，“不过我有小雨就够了，咱们快进去吧，晚了的话一些好玩的可就玩不上了。” 黛莉娅愣愣地被刘琪拉着走向检票口，不知为何，一股另她无比恐慌的违和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第二百四十六章:局势混乱 荆囚声倒不是想趁此机会将黛莉娅从自己身边赶走，让她独立出去。 毕竟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自己的计划彻底崩盘的未来。 他只是不想让黛莉娅参与到这个任务中来，因为荆囚声非常清楚，如果李庆霄真的动了杀心让那些杀手来杀自己，那他们肯定会配有一些不一样的武器。 以黛莉娅在这边的魔法水平，她根本不可能替自己挡下子弹。 如果黛莉娅在这，唯一的可能就是黛莉娅发现自己的魔法不生效后扑了上来，然后和自己一起被打成碎片。 荆囚声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黛莉娅身上，而且她不在场，自己才有更大的把握去掌控一切。 “幕首，在我们行动后，监视的五个目标中有四个出现异动。”开车的陈锋说道，“东西两边的杀手已经进入可狙击的拦截区域，繁茂路附近的三人其中有两人已经进入推测的埋伏点，这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荆囚声接过陈锋递来的手机，查看起那两人的所在位置。 “我们试着先一步击杀，但他们要更加专业，动手的两个兄弟都已经死了，为了不再惊到他们我们只能采用保守的监视手段，以免他们再次换位导致脱离监视。” 荆囚声打开投影仪，繁茂路周边街区的实时3d地图随之呈现。 “下一个拐角，转弯时不要减速，不然我死。”荆囚声低声道。 一号杀手在这里有一个预瞄点，自己所坐得车拐弯后速度会慢下来，一个合格的杀手会在此时动手。 “...明白。”陈锋说着，咽了口口水。 虽然已经心有准备，但这场面...他一个烧烤店老板还真没经历过。 陈锋将车速控制在不用等红灯恰好绿灯通过的范围内，而在路过街道向右转的一刹那，他踩下油门提速，车子甩着车尾转入繁茂路。 他依稀间只听到‘噗’的一声。 “幕首？！” “我没事，开得不错。”荆囚声看着旁边车座上的弹孔说道。 “玛德...”陈锋擦了下自己头上的汗珠，“幕首...你这算的真准！” “停车。” 陈锋猛地一踩刹车，一颗子弹从侧面射在发动机盖上，留下一个弹孔。 街道旁的路人看着车盖突然发出一声呯响并开始冒烟的荆囚声的车子，一个个纷纷停下来向街道两边退去，好像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 它现在确实是个定时炸弹，如果荆囚声再不离开车子的话。 陈锋连忙跟上下车了的荆囚声，身子紧贴在荆囚声的身旁混入人群，提防着周围可能存在的杀手。 “两个杀手都转移了，他们似乎准备汇入人群来找你。”陈锋低声道。 “正常，我现在在他们的圈里了。”荆囚声快步走着说道，“我们的目标呢？” “已经从藏身地出来了，他似乎知道你的位置，正在往相反的方向跑...那里就是我们的设伏点。” “他的速度很快，可以确定有外骨骼加持...等等？” “怎么了？” “他突然冲进了路旁的一家首饰店，劫持了一个人质正在抢劫？！” 荆囚声眉头一皱，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意外情况。 不管怎么想，已经有过接头的目标都不可能选这种手段和方式。 “已经有人报警了，警察正在赶来！”陈锋的声音都在颤抖，杀手、目标、李庆霄的接头人，加上他们暗火组，现在突发的抢劫事件又在把警察引来，他们的目标是在干什么？！ “不对。”荆囚声也是说道，“如果有接头人目标不需要这么做，他将自己暴露给警察寻求保护只会让自己也被关进监狱，甚至因为私自持有改装外骨骼而难逃死刑，他应该拖时间等接头人杀了我后把他接走才对。” “...是接头人让他干的，接头人想让他把警察引来。”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是想用警察将他抓捕，然后用走私军火和组织黑恶势力的罪名来杀他吗？但这有什么意义？目标一旦落到警方身上他们的把柄也会送入黎远萌的手中，如果黎远萌不在他们这么做或许还能说得通... 让目标死在这是不可能的，只有目标现在能定荆囚声的罪，如果目标死了荆囚声手中任何一个预案都能让他顺利脱罪。 但不管怎么样，警方入场现在局势就全乱了。 计划被打乱的感觉让荆囚声非常不爽。 “陈锋，脱离。” “啊？！”陈锋完全没想到荆囚声会突然下达这一命令。 脱离，意味着让他立刻离开现场。 “你在警方手里没有任何档案，我的人中只有你是最‘干净’的，所有预案都可以给你洗清嫌疑，只有你脱离了我才能保存最大的力量，快，脱离！” 警方一旦涉足自己最后一批人就有可能彻底折在这，因为荆囚声此番行动的最低限度就是要让目标死亡，绝不能让他落入警方手中，为此，怕是此行又要牺牲一批兄弟。 “可是还有杀手！” 荆囚声抬手揽过陈锋卡着他的脖子：“不脱离我现在就让您死在这，你想死在谁的手里？滚！” 他猛地推了一把陈锋，同时伸手从陈锋的上衣口袋中把枪顺了过来：“脱离！” 看着已经和自己拉开距离的荆囚声，陈锋还想挣扎着追上去，但不知从何处走上来的两个成员已经一左一右夹住了他：“马蜂，正在执行脱离。” 荆囚声回忆了一番自己所处的大概位置：“幕首正在靠近目标所在区域，建立隐蔽防线，再次确定杀手位置。” “幕首，在你的左前方。” 荆囚声心中一惊，抬头时已经看到一个明显是外国人的蓝夹克正双手插在口袋里向自己走来。 他目光一寒，转身走入旁边的便民超市，而那外国人也立刻跟上。 “周围是否有支援？” “正在前往。” “我自己解决。” 荆囚声在一排货架前停下，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跟入超市的杀手，在其即将即将和自己碰面时快步走入拐角。 一发子弹落空，货架上的罐头连着碎了好几瓶，汁水流的到处都是。 “谁啊？怎么把东西弄掉了？”不远处的服务员见了走过来喊道，恰好迎面撞上追来的杀手，“诶诶诶！你这老外怎么回事？把东西弄坏了就想走？” “窝买！窝买！”本想杀人了事的杀手注意到了附近还有其他人正在看向此处，他按下心中的怒火掏出一大把钞票摔在服务员的脸上，一把将其推开再次向荆囚声追去。 可他却没有注意到洒在地上的食用油。 光滑洁净的地板搭配食用油就是最好的拦截线，杀手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本能地，他掏出枪准备抢占先机，可撞到的货架和砸下来的瓶瓶罐罐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但荆囚声也没敢趁机出手。 那是杀手，不是臭鱼烂虾，就算现在看起来有点狼狈也肯定又反杀自己的手段，而且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开枪，那和主动暴露自己没有区别。 没关系，那些超市大妈和摄像头会替自己拖延一段时间。 没有走正门，荆囚声转身进了超市的洗手间打破窗户跳了出来，一个暗火组成员正在此接应，在荆囚声下来的时候他就递上一套新的衣服供荆囚声更换。 脱下来的衣服有一条泛着血腥味的湿痕，那是超市里那一枪的擦伤。 “衣服处理掉，上面有我的血。” “目标现在什么情况？”荆囚声带上黑框眼镜做好简单的伪装，问道。 “还在首饰店中，警方已经赶到现场，双方正在争执。” “要么在警方抓捕之前弄死他，要么想办法激化矛盾刺激目标，让警方的狙击手入场击杀。” “收到。” “我马上就到，还有盯着杀手，别再让他们跳我脸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迟来的烟火 拐过转角，荆囚声就看到几辆警车已经包围了目标所在的首饰店，举着防爆盾的武警将大门口为了个水泄不通，刺耳的警笛声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就连首饰店对面的街道的楼上也涌入不少武警，占据了最佳的狙击点。 封锁线已经拉起，正面是不可能再靠近目标了，只是看现场的话...荆囚声一时间也找不出自己的人可以下手的机会。 警察的入场可以说打乱了荆囚声的全部计划，甚至就连他手中的预案也会因此直接被排除五个，而剩下的两个，都是在情况最恶劣时才会动用的预案。 “邱煌...我还是希望这不是你在搞鬼！” 能想出这种卡住自己七寸的人，只能是非常熟悉自己的人。 “随时汇报目标动向，杀手情况，汇报。” “一号距里四百八十七米，二号距离六十八米。” 二号杀手就是被荆囚声施计困在超市里的那个杀手，这段时间他还再被超市的服务员和大妈给缠着，而碍于不远处警察的威慑，他短时间内怕是很难脱身。 如果在之前就对目标施行了暗杀的话，或许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荆囚声此前还想着从目标嘴里翘出一些信息，尤其是在对方暴露了有接头的对象之后。 “幕首！目标从首饰店里出来了！他还挟持着人质！” “愣着干嘛？动手啊！” “他用人质把自己围起来了！而且还把引线牵在人质的身上！很短！错开一点就会引爆！” 荆囚声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毫无疑问，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选择题。 要么让邱煌逃走，成为自己的一大隐患，甚至和李庆霄联系后全世界都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要么... 让手下的人开枪，让自己的秘密连同那几个人质一起，被炸药炸成灰烬。 荆囚声咽了口口水，哆嗦着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 “这个选择不难选...” “荆囚声...你已经还是不少人了，现在无非是手上在多出几条人命。” “你要抓住李庆霄，为此你说过，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几条人命而已，如果李庆霄的地下帝国建成，死的人只会更多！” “荆囚声，你说过的，在抓住李庆霄后你自然会赎罪，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李庆霄...抓住李庆霄...抓住李庆霄...” ‘抓住李庆霄’ 这一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在荆囚声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他抬手捂住自己的后颈，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起来。 好几次，荆囚声按下耳机，但都没能说出那个命令。 他之前杀的要么是知道自己秘密的，要么是李庆霄的案子有关的人。 这次的目标也一样... 但那些人质不一样，他们或许是首饰店里的员工，或许是来挑选首饰的顾客，其中甚至有可能是在为自己新婚挑选订婚戒指的新婚夫妻...他们...与这一切无关。 “你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在犹豫什么啊荆囚声？！”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突然炸开，荆囚声痛苦地五官扭曲在一起，伸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 就好像一条毒蛇咬住了自己的后颈，毒液顺着自己的神经和脊椎流遍大脑和全身。 “抓住李庆霄！在此之前你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抓住李庆霄！只有你才能抓住李庆霄！！！” “幕首...幕首？警方似乎答应了目标的要求，再不动手他可能就脱离我们的控制了。” “......” 荆囚声连续吸入几口正午的热气，高温下的空气似乎如泥一般堵住了自己的气管，他按下耳机，颤抖着说道—— “...交给警方。” “幕首？！” 说出这些话，荆囚声突然感觉无比的轻松。 这一瞬间，他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捕并判处死刑的准备。 不过没关系，黎远萌会接下他的大旗，继续追查李庆霄的案子... 就和自己从别人的手里接过这个案子一样。 只要还有人能查，只要还有人活着，就肯定会有人继续查下去。 “全部撤——” 轰！ 一声巨响突然自前方的街道处传来，灼眼的火光裹挟着热风猛地冲撞在自己的身上，荆囚声的身体被高高掀起，他睁大了眼睛，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繁茂路中心升起的火光。 那是大桥上迟到的烟火 那烟火吞噬了目标、吞噬了目标的人质，吞噬了近距离的几个武警，甚至掀翻了几辆车子，一扇燃烧着的车门旋转着砸入旁边的商店——它是否又在里面掀起一场杀戮？ 荆囚声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天地在倒转，自己的身体摔在地上很疼，吹过身体的风很热。 目标的外骨骼爆炸了，同时引爆了人质身上的炸弹，半个街区几乎化作火海，第一线的武警和战士也遭到了惨重的牺牲。 而因此死亡的无辜路人...尚未确定。 荆囚声躺在街道上，扭头看着爆炸的方向，耳边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他甚至没听到那串冲到自己身边的脚步，和黛莉娅急迫的呼喊。 自己的身子似乎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荆囚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返回的黛莉娅和陈锋将双目失神的荆囚声塞入一辆车子，然后便启动车子迅速离开了繁茂路。 “第七预案！状况紧急！情报组！销毁所有资料准备转移！” “咳！咳咳！”荆囚声咳嗽着，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城西的杀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在五分钟内把他给我处理掉！人死光也要把他的枪口堵住！绝对不能让他威胁到幕首！懂不懂？！” “玛德，玛德，玛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陈锋发狠地锤着自己的方向盘，配合他脸上的伪装，倒是挺像一个气急败坏地马戏团小丑。 想到这荆囚声忍不住笑了两声。 听到笑声后陈锋立刻扭头看来：“幕首？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走，安排好肯恩的撤离安排后我就在繁茂路外面等着，正好遇到了李小雨，听到爆炸声就冲进去找你了。”陈锋回道。 荆囚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人，他勉力转动脑袋，看到了正低头蹙眉看着自己的黛莉娅。 “咳...咳咳！繁茂路，死了多少人？”荆囚声问道。 陈锋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敢说话。 “回答我，死了多少人？！荆囚声一字一顿地问道。 “...三十七人，六名武警，三十一个路人，其中四人是他在进入首饰店时杀害的，剩下的...都死于爆炸。” “谁开的枪？” “没人开枪，是...外骨骼直接引爆。” 荆囚声瞳孔猛地一缩，在愣了片刻后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连着说了几个好字。 他被耍了。 李庆霄的人也被耍了。 赢的，只有和目标接头的那个人。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目标死在荆囚声的手上，也没想过让目标回到李庆霄手中，他要的是目标死，而且还带着一大堆无辜的人去死。 这样，一场‘暗火组走私军装外骨骼而失控’引发的恐怖袭击就这么定性了。 毕竟荆囚声的目标，在警方眼里一直都是暗火组成员，一直都是他姓荆的手下。 这个计划不需要双方的任何配合，他只需要让目标穿上外骨骼，在特定的时间走入特定的地点，然后在特定的时间去死——这期间，无所谓你李庆霄的人在做什么，更无所谓他荆囚声在做什么。 “...只能离开鹿城了。”荆囚声喃喃道。 “明白，预案七已经启动，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荆囚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百四十八章:现身 “你怎么过来了。”荆囚声闭着眼轻声问道。 开车的陈锋愣了一下，在意识到荆囚声是在问黛莉娅后便没有插话。 “感觉到你有危险我就来了。”黛莉娅轻声回道，“荆囚声，你是想支开我吗？” “嗯，”荆囚声没有否认，“这次你保不了我。” 黛莉娅沉默了一瞬，她知道荆囚声说的没错——那么恐怖的爆炸，以她能使用的神术根本保不住荆囚声。 荆囚声试着起身，但黛莉娅又沉默着把他按了回去，荆囚声只能继续躺在黛莉娅的腿上。 “别动！”这还是黛莉娅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荆囚声看着黛莉娅悄然闪烁的魔法光辉，明白她还在为自己检查伤势。 是以荆囚声便没再挣扎，继续沉默地躺着。 但车子内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还有追杀他们的杀手。 在陈锋开车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小轿车拦腰撞来，虽然陈锋已经尽力做了反应，可对方的车子还是撞上了陈锋的车尾，车子在路口画了个弧线，摇晃着停下。 “踩油门撞上去，都低头。”荆囚声喊道。 陈锋看着驾驶座上抬起枪管的杀手，牙一咬心一狠，闭上眼低下头踩死了油门。 轿车轰叫着撞上杀手的车的侧面，撞来的汽车迫使杀手不得不太高了手臂，连着几枪射出，最终都是落了空出。 看着几乎伏在自己脸上的黛莉娅，荆囚声一把将其推到在后座上，趁着枪声落下的间隙掏出手枪，从驾驶与副驾的中间伸出去连开数枪。 “下车，补枪，压制。” 杀手也同步趴在了副驾驶上避开了几枪，陈锋反应过来后立刻拿出一把短冲踹门下车，只不过杀手已经推开了副驾的门爬了出去，不得已，陈锋只能扣下扳机进行扫射，压得杀手一时间抬不起头来。 而趁着这时间，荆囚声也爬出了车门，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丢了出去。 那玩意精准的穿过车窗落在杀手所在的另一侧，陈锋见状爆头蹲下，而荆囚声也按下了钢笔上的即时引爆开关。 一声巨响杀手的车子猛地一颤，虽然自制手雷的威力不大，但足以在近距离下将一个普通人炸成残废。 陈锋换上弹匣给杀手补了几枪，见对方死的不能再死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下车的荆囚声，心中一紧的同时又立刻看向头顶的摄像：“幕首！你没做伪装！” “没事，不影响。”荆囚声检查了一下车子：“开不了，步行吧，不去城西了，让接引人到跨城桥下接应。” 之后自己必须要改头换脸，那现在这张脸怎么暴露都无所谓了。 荆囚声心中已有预期——目标外骨骼的爆炸已经将事件定义为暗火组组织的恐怖袭击，那么现在还在追杀自己的杀手无疑是在给这个案子加火加油，正是因为这些杀手的存在，荆囚声的预案六才无处可用，他必须逃出鹿城去，因为那些杀手总会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荆囚声的身上。 “收到。”陈锋说道，立即给下面的发去消息。 荆囚声抬枪接连扣动扳机，随后指着周围在冲突爆发时就躲到掩体后的路人：“还敢看？别找死啊！” 这路口突然爆发的、平常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枪战片段显然吓坏了那些路人，荆囚声一把拉过下车后站在自己身边的黛莉娅，用枪指着她脑袋：“谁敢报警我特么弄死她，走！” 摄像头下的一场戏。 在陈锋的掩护下荆囚声‘挟持’着黛莉娅迅速钻进街道里的巷子中，情报组已经在此时为他们规划出了路线，到也不用担心走着走着突然落入杀手或警方的包围之中。 “除了刚才的杀手，其他杀手都已经被兄弟们给牵制住了，咱们现在暂时不用担心杀手的追杀。”陈锋说道。 “还有，之前的行动中咱们的人和杀手好像都还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在警方看来这应该只是咱们筹备的一场的抢劫和袭击，也就是说，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应该还在繁茂路。” “马上就要到咱们身上了。”荆囚声说道，“刚才我们才在这动过枪，用不了警察就会过来，必须要快，必须要在警察到之前离开这。” 荆囚声呼出一口浊气：“让情报组找个路口，你们出去后就和我分开吧，接下来我自己行动就行。” “幕首！”陈锋回头瞪着荆囚声，“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陈锋，你不管你老婆孩子了吗？”荆囚声注视着陈锋的眼睛，陈锋的目光闪烁了一瞬。 “我之前一直让人着重管理你的信息，就是为了把你的底给弄白，这样不管什么情况，你这根暗钉都不会被拔出来。” “而且我之后肯定还是要回鹿城的，你在这好好呆着，我回来的时候还需要借你的力。” 陈锋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在荆囚声锐利的目光中，他只能憋屈的点了点头。 “冷静点，要是你也没了，我就彻底输的一塌糊涂了。”荆囚声拍了拍陈锋的肩膀，“就前面吧，一会你带着她一起走，现在她是被我挟持的人，也很干净。” “我不要！”黛莉娅说道，死死抓着荆囚声的衣摆，“我不走！” “别闹！现在不是给你们胡闹的时间，听我命令！”荆囚声说着，低咳了一声。 “陈老板，我必须要跟着荆囚声，他身体不好，我会点医术，至少还能照顾他。”见荆囚声态度坚决，黛莉娅转而看向陈锋。 “幕首，要不让小雨跟着你吧。”陈锋也是附和道，“她倒是能洗白，问题是咱们一起进了巷子，她是怎么逃出来的？这肯定要补一场戏吧？要是补的话...你肯定逃不出去了。” 荆囚声晃了晃还有点发蒙的脑子，之前在繁茂路那一次爆炸是真的撞着头了，以至于现在下命令都有点不清不楚。 没有和陈锋争辩，荆囚声直接点头同意了陈锋的提议，一行三人继续向跨河大桥的桥下走去，而在穿过两条街道后，陈锋则在荆囚声的催促和驱赶下脱去伪装汇入人流。 好在他们之前停车的位置距离目标地点并不算远，荆囚声在黛莉娅的搀扶下终于在警方繁琐了他们之前所在的街区之前赶到了大桥下。 但接引人还没来。 不得已，荆囚声只能拉着黛莉娅先行躲在桥洞下。 跨河桥下是一个荒了好久的水上公园，大部分设施都被拆的七七八八，只有一条木栈桥还留在水上，桥边停了一排灰扑扑的摇船。 “还要多久？”荆囚声按着耳机问道，饶是一向冷静如他，在这中境地之下也是陷入了慌乱。 “十分钟幕首，之前的汇合地点距离现在地点距离很远...” “让他快点！”荆囚声低吼道，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桥口处驶过的车子。 但这一眼，却让荆囚声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他关掉耳机，握着口袋里的枪把看着来者。 “还真是你...你是来给我送行的吗？”荆囚声冷笑着问道，和邱煌同时掏出枪指着对方，同时用身体掩着黛莉娅。 “算是吧。”邱煌点着头说道，“一群废物全都失手了，所以我只能亲自来送以前的好兄弟一段。” “要换命吗？你不敢死在这，你女儿该上小学了吧？” “去捏嘛的，都三年级了。”邱煌说着，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荆囚声啊荆囚声，你说你刚才死在那多好？也不用麻烦我跑这一趟。” “死在那？我为什么没死不是该问问你自己吗？”荆囚声目光渐冷，“如果你多准备点炸药，我还真不一定能活着逃到这。” 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为什么要对无辜人下手？！你到底想要什么？！——这是荆囚声想要质问邱煌的问题。 “我准备的炸药？”邱煌却是嘴角一咧，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荆囚声，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想那些人的死就和你无关了？” “虚不虚伪啊？” “我可没准备炸药，是你的外骨骼它自己爆的，你还记得你在外骨骼上动的手脚吗？延迟了，现在爆了，懂吗？” “那些人是你杀的，是你害死的！” 荆囚声的冷笑瞬间僵在脸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一艘渔船 “哈哈哈哈哈！哈——” 邱煌大声笑了起来，笑的癫狂，笑到最后自己差点喘不上气来，他隔着一段距离用枪点着荆囚声，“荆囚声啊荆囚声，你说现在你和李庆霄到底谁才是该死的那一个？啊？你害死的无辜人...可是一点也不比李庆霄的少啊。” 荆囚声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邱煌，我现在不会相信你的。” “你爱信不信荆囚声，那个爆炸到底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邱煌冷笑道，“看你的手抖的，自己心里都承认了，就别嘴硬了，好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脚边：“把枪丢过来，跟我走，去自首，虽说兄弟我保不了你，但是在牢里度过最后一段快活日子还是没问题的。” “邱煌。”荆囚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不像你...你怎么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邱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点着头：“对啊，我以前不这样的。” “但是你说的对啊...我有老婆和孩子，你懂我意思吗？” “...那看来我们是没机会聊下去了。”荆囚声说道，“这样吧，咱来都不敢死在这，都把枪丢了，肉搏，怎么样？” 荆囚声点了点自己的左肩：“伤刚好，这你不至于都害怕吧？” “呵呵，你没受伤之前都打不过我，小子，一起。” “好，一起，黛莉娅你后退，别掺和。”荆囚声说道，慢慢蹲下身子，和邱煌一起，把枪丢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下一瞬，两人突然向对方扑去，顷刻间扭打在一起。 荆囚声横着手臂顶着邱煌的喉咙，侧着身硬吃了邱煌几拳，在他下一拳打来之前抬手握住了邱煌的手腕，随后一击顶膝撞在邱煌的腹部，邱煌张着嘴倒退几步，而荆囚声则一个旋踢扫在了邱煌的脸上。 邱煌啐了一口血沫，吐出一颗碎牙，捡起一块石头向荆囚声砸去，趁着荆囚声抬手掩头的间隙一个怒吼扑上去抱着了他的腰，狠狠抱摔在地上。 随后，邱煌骑在荆囚声的腰上，接着体力优势压着荆囚声难以起身，顷刻间连着数拳搭在荆囚声脸上。 鲜血从荆囚声的嘴角和鼻子里不断渗出，趁着邱煌连打几拳喘息的时间又捡起一块石头拍在邱煌的脸上，邱煌捂着脑袋踉跄着起身，又被荆囚声一脚踹到在地。 “那是以前了，邱煌，你老了。”荆囚声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先一步扑到自己的枪边，捡起枪指着邱煌。 他晃悠着来到邱煌身边，却又保持着不被夺枪的距离，愣愣地看着邱煌。 片刻后，他才摇着头开口道：“我早想到是你了...但我特么的一直不敢相信是你！” “我特么甚至宁愿在这站着的是黎远萌，是她用枪指着我，我特么也不想在这看到你！” 荆囚声咆哮着，声音里甚至带上些许哭腔。 “老师就咱们两个学生了，现在在却这手足相残，真特么搞笑！” 听到老师两个字，邱煌不由低笑了起来，他张着嘴，牙齿上还带着血沫，笑着眼角都挂上了泪。 荆囚声打开枪的保险，红着眼指着笑到几乎没有力气的邱煌：“我真想杀了你。” “那你就杀我了啊。”邱煌停下来看着荆囚声，“我都已经把你给卖了，你还在这说‘啊，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不该手足相残，’呵，tui！我去你嘛的手足，去捏麻的老师，去捏麻的学生！” “不是你们！我邱煌！踏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踏马全都是被你们害得！”邱煌的表情扭曲，他看着荆囚声，似乎恨不得吃了荆囚声的肉，“杀了我啊，草捏麻的杀了我！” 荆囚声点着头：“呵，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等之后我抓到李庆霄，你和他一样会上法庭的，邱煌。” “那你呢，别忘了你特么刚才繁茂路还害死了几十个无辜人！” 荆囚声顿时红了眼：“那我特么也要先抓住李庆霄！” 他一脚踹在邱煌的肚子上，随后毫不犹豫地对着邱煌的小腿扣下扳机。 “呯！” “呃啊！！”邱煌抱着自己的腿，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当一辈子的瘸子吧，邱煌！下次再回来，我要亲手把你送进去！” “我要让你死的比李庆霄还惨！” 荆囚声喘着粗气，回头看着一艘开过来的游艇和渔船。 渔船是掩饰，下游处有一片河鲜养殖水域，不少渔民都住在水上，如果能把警察的视线引到那边，至少也能拖两天的时间。 虽然有邱煌在，这个掩护可能已经发挥不了作用了。 他没再多看邱煌一样，转头向接应自己的船走去。 “荆囚声！”邱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忘了！三十七个人！你害死的！” 荆囚声眼角抽搐着，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回头一枪毙了邱煌的冲动，一把拽着黛莉娅上了游艇。 说到底...他真的不想对自己昔日的战友下杀手。 不管是为了老师许世平，亦或是为了自己或邱煌。 ...... 游艇不是逃生的关键。 游艇带的潜水设备才是。 按照预案七的计划，游艇会带着他们前往鹿城西，在那接引人会将荆囚声连同潜水器一同投放，在继续向上游前进两公里左右，会有另外一队人进行打捞接应。 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出了鹿城在处于自然保护区的云逸山山区内。 说是潜水器，但配置却非常简陋，勉强供两人躺下的空间，一个供氧装置和一个推进口，其浮舱内的空气是经过计算好的，一但脱离游艇就只能在沉在河中的固定深度内，而单推进器也只能让他们在一个小时内驶出三公里左右的距离，待燃油耗尽，就只能沉在水中，所以还需要接应人员进行打捞。 可现在，接应的位置被迫从城西变为跨河桥下，这中间差了足足七公里。 荆囚声他们现在只能希望游艇的速度够快。 看着游艇远去的方向，邱煌擦去额头的汗水，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姿势靠在桥墩上。 一辆警车已经停在了桥头将这里封锁了起来，一队武警手持防爆盾冲下河堤，但显然，他们来晚一步。 张瑜从武警中挤了出来。 “自己人，叫医生来！”张瑜喊道，随后冲到邱煌的身边。 “怎么样，没事吧？” “小腿基本废了...如果...你觉得这还叫没事的话。”邱煌冷笑着说道，“我特么早说了，派一队警察跟着我，他很狡猾，你们为什么不听？” 邱煌伸手抓住张瑜的衣领：“为什么？啊？为什么不信我？！” “现在好了，他跑了！跑了！到时候我们都待死！李——呜呜！” 张瑜连忙捂住邱煌的嘴巴，没让邱煌喊出那个名字，他四下看了一圈，随后发狠地低吼道：“玛德！你再多叫一下！不用荆囚声来我们就先死了你信不信？！” “我告诉你！荆囚声跑了的事你现在脱不了嫌疑，别特么以为中了一枪你就安全了，他还怀疑着你呢！” “告诉我！荆囚声往哪跑了？！” 邱煌死死地瞪着张瑜，直到对方松开捂着自己嘴的手，才抬手指向东边。 “一艘渔船，蓝底红顶，快！” 第二百五十章:各自疯狂 几个医护队员将邱煌抬到担架上，邱煌趁这个机会摸了摸自己的衣领。 原本坚硬的、凸起的一块消失了。 那是张瑜放在自己身上的监听器。 李庆霄的人一直信不过自己，为了防止自己给荆囚声通风报信，他们肯定会做出一些应策。 但邱煌知道，想让张瑜完全信任自己，还需要一些东西。 还需要什么东西？ 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个念头似乎凝固在邱煌的脑海中，一直重复一直重复，仿佛重复了一整天的时间，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秒。 “所以他们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邱煌猛地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纯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的灯光让他又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醒了？”坐在床边的张瑜问道。 “...我这是在哪？” “在家呗，还能在哪，腿上的子弹医生已经帮你取出来了，别的地方都没什么大碍，哦，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张瑜说道，起身倒了杯水放在邱煌的床头柜上。 “...我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再在医院里住几天吗？” “我觉得没必要。” 邱煌避开了张瑜盯着自己的目光——那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先是被一直贪婪的狼给盯上：“我睡了多久？” “也就不到一天，还是麻醉药的效果。”张瑜说道，继续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芯片。 监听器里的内容他已经听过。 老实说，只听里面对话的语气和音量张瑜就已经能猜测出现场的争斗有多么激烈。 仅从这点来说，他已经没什么理由继续怀疑邱煌了——刺杀行动固然失败，但荆囚声也因此被逼出鹿城，甚至不得不放弃自己在鹿城的所有基业，这样就算荆囚声再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也很难再掀起什么波浪。 但...张瑜就是不想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我的人在现场找到了一个芯片，好可惜啊，那芯片只是被炸坏，还没有彻底化作飞灰。” “芯片？外骨骼里面有芯片不是很正常不？” “但那个芯片插在了不正常的地方，我的人推测，正是那芯片导致外骨骼爆炸，迫使我们的刺杀行动彻底失败。” “是吗...”邱煌冷笑一声，“那应该是荆囚声留下的吧，之前他在桥上的时候不就是想弄死老朱他们吗？只不过这次生效的晚了一点，当然，也不排除是他见局势无法挽回，所以直接引爆了外骨骼，把局面推向对大家都不立的状况。” “荆囚声啊荆囚声，呵呵，这次死了不少人吧，说着是要抓住李庆霄，自己杀的人也没比李庆霄少多少，呵，虚伪。” 看着邱煌那不屑一顾，不似做伪的表情，张瑜眉头一挑：“你好像很乐意看到这场面？” “荆囚声还没死！”邱煌抬头盯着张瑜，“他死了才是我最想看到的！” “...不过现在看着他也要和我一样，身败名裂...”邱煌挑起眉头，右边嘴角勾起，“这感觉也不错。” 张瑜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 “现在警察还在渔民住的地方搜查，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坐着渔船走的，当时应该还有一艘游艇吧。” “我看着他上了渔船的！游艇是往西边去的，西边...西边他能躲哪里去？去山里面当个野人吗？那他就再没机会抓李庆霄了！我了解他，他不会这么做的。” “...我很想相信你，但就现在的搜查进度来说，结果可能很难让我相信你。”张瑜抛玩着手中装着彩色糖球的袋子，随手将其丢在邱煌的面前，“不过...李老板对你这次的表现还算满意，他特地开了恩，说...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们一个把柄，他不介意以后在官场上抬一下你。” 邱煌闻言愣了一下，他拿起那袋子，瞳孔猛地一缩。 快乐药丸，毒品。 看着满脸戏谑的张瑜，邱煌心中怒火横生，猛地把药丸砸在他的身上：“我去捏麻的！你们就是想毁了我！” “冷静点邱煌，毁了你的可不是我们，是你那需要换肝的老师，是你那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抓住李庆霄的故友。”张瑜冷笑道，将药丸丢了回去，“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是张入场券，你只有拿了他，才能真正的走进李老板的眼里，而且你别忘了，荆囚声还没被抓住，他逃走之前最后见的是你，单凭这一点，李老板就不可能真的信你。” “但吃了它，一切都不一样了，您以后就是李老板最信任的人，连我都要尊敬您几分，称一声，您。” 邱煌看着面前的药丸，几乎快把后槽牙给咬碎。 他猛地抬起头：“我要是吃了它，你们就会相信我？” “然后放过我的老婆孩子？” “这么说吧。”张瑜低叹一声，“直白点，你吃了它，把柄捏在老板那里，那你就是老板最放心的狗，老板才愿意把活都交给你啊。” “而且这个药是老板的人在鹰国那边研制的新药，这边还没什么样本，你要是愿意为老板试试药的话，他会很高兴的。” “...李庆霄他...真的想涉足这一行？” “不是真的想，是已经涉足了老哥，看看鹿城，看看那些纵横交错的运输网络，多么完美的送货渠道，老板还是医协会长，把这东西送进来卖出去简直轻轻松松。” “这是最赚钱的买卖。” “吃了吧，邱煌，不只是你的老婆孩子，你的老师再生病了，老板肯定也能拿出适配的器官的，毕竟上面的大人物...有不少都靠着老板的这生意续着命呢，没人敢查你。” “你要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吃？” 张瑜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同样的药丸，当着邱煌的面服下去，随后他坐在沙发上，默默等着药效发作：“很爽的。” 邱煌深吸一口气，按着自己颤抖的手，他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 鹿城外，墨河云逸山流域。 几个穿着潜水服的暗火组成员潜入水中，寻找着幕首所在的潜水器。 “他们在这！深度不对！” “漏水了！快快快！把幕首带上去！” 四人来到潜水器旁边，腰上挂着的连接器牵引在潜水器上，他们拉动推进器，一起向岸边游去。 “检查一下里面的情况！” “还没完全充水，咱们来的还算及时！” “把漏水点补上啊！” “玛德到处都在漏怎么补？快点把潜水器弄上去！” 装着两个人的潜水器可不轻，但好在他们的潜水服质量还算不错，牵引器也撑住了潜水器的重量，很快，他们就拉着潜水器靠到了岸边。 早已在岸上等候着的成员拿着一根撬棍敲开了密闭的潜水器，河水哗哗地全部泄了出来，他们撑开潜水器向里面看去，在看到幕首和黛莉娅都带着呼吸面罩后纷纷松了口气。 氧气没问题，呼吸面罩也没泄露，只是漏水的话...就只是在水里跑了两三个小时。 脱去身上的抗压服，在组员的的协助下荆囚声从潜水器里爬了出来，黛莉娅紧跟其后，而在两人出来之后其他组员则一拥而上，将潜水器拆解后就地销毁。 在场的暗火组都是志愿护林员，也就是说有他们在，荆囚声和黛莉娅在云逸山中就是最安全的。 虽然荆囚声不会一直留在云逸山里躲着藏着就是了。 接过暗火组递来的衣服，荆囚声将其披在黛莉娅的身上，才拿起衣服把自己裹起来。 虽然是夏天，但墨河的水还是冰凉，在这里面泡上两三个小时可不是什么好受的遭遇，他们能活下来...只能说多亏了黛莉娅。 “先去基地休息一下吧幕首。” “...嗯，让接引的人准备一下，换好衣服我就离开。”荆囚声低声道，面色还是苍白。 第二百五十一章:转移 保险起见，几名暗火组成员并没有将荆囚声带到巡林队的基地，他们带着荆囚声去了巡逻路上夜晚会临时驻扎的木屋，虽然破旧了点，但这种时刻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来歇脚就算好运了。 身边都是大老爷们，荆囚声让黛莉娅去木屋里换好衣服，自己则带着其他组员在外面呆着，直接露天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有地图吗？我们现在在哪？”荆囚声一边擦着头发里的水一边问道。 一个组员打开电子地图，上面闪着的红点就是他们的位置：“幕首，鹿城那边...您还回去吗？” “短时间内回不去。”荆囚声说道，抬手划过地图，“而且我现在这张脸，怕是回去的第一天就要被抓住，我要先换张脸，人通知了吗？” “通知了，陈老大做预案的时候就已经让我们通知了。”组员缩小地图，在地图的西北角有一个绿点，那里是青城。 外地也有荆囚声的一小部分力量，毕竟有些需要监视或调查的对象不在鹿城内。 青城算是荆囚声的一个根据地，不过他的力量不多，那里治安条件虽然不如鹿城，但也没有别的幕首插足过那里，一手遮天的基本都是当地的富豪和地方官员，属于只要在那里扎下根，就有机会长出果子的一个地方。 作为暂时的根据地和避难所，是绝对没问题的。 就是距离鹿城有点远。 需要穿过整片鹿山自然保护区，再过两个县城才能到。 而荆囚声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现在还不知道鹿城的情况，也不知道警察是沿着游艇的路还是沿着渔船的路进行追捕，但不管是哪个，自己现在的信息肯定已经上了警察的通缉网络，他现在的身份十有八九已经被锁定。 所以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 荆囚声皱起眉头，思索着自己能快速去到青城方法。 “走水路的话，一天的时间其实能赶到。”身旁的一位组员说道，“但就是撞上其他的护林队可能不好解释，而且路过别的县城的时候也会有检查。” “出山区前走水路，等出了山区让老李在这接应不就行了吗？开车，走省道，也安全点。”另一个组员点了点地图说道。 荆囚声看着他们指出的路径，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后便点头说道：“就按这个来吧。我们现在出发。” “另外，让他们直接把新身份准备好，一男一女。” “收到。” “现在能和陈锋联系吗？” “有点困难。”负责通讯的暗火组组员面露难色，“之前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鹿城内就已经戒严了，这次整的动静有点大过头了，要不是警方抓住了两个杀手，可能还要惊动附近的军区。” 提到附近的军区荆囚声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眯起眼睛，思索着这次行动带给自己的损失。 这次行动虽然自己折的人不多，但损坏的却是自己和暗火组的连接根基，目标的‘自’杀式袭击让这场行动被定义为暗火组组织的恐怖袭击，而后续杀手也将警方的注意引到了自己的身上，遍布鹿城的监控肯定已经让自己的身份暴露，而那几个被抓的杀手，想来也会被还在警局的另一个检查组组员列为证人，以证明自己组织恐怖袭击，走私军火的罪名。 “现在邱煌明显和李庆霄的人走到了一块，也不知道黎远萌一个人在鹿城安不安全...”荆囚声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他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因为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要指望邱煌那家伙真的没有人性尽失，不去迫害黎远萌。 身后传来木门推开的声音，换好衣服的黛莉娅从木屋中走出，她身上穿着护林员临时准备的防护服，看起来非常不搭。 在山区里还没什么，可如果就这么穿着去青城... “让老李准备两套衣服，接应我们的时候直接换上，这衣服进城太显眼了。”荆囚声说道。 “收到。” “幕首，船准备好了！” 一个组员去而复返：“我刚才还下去看了一下你们来的方向，警察还没有往这追，阿强他们也回了，说是警察刚搜完他们的游艇。” “没追过来？”荆囚声不由皱起眉头——渔船与游艇的伪装因为邱煌的在场应该已经无效才对，只是当时情况突然来不及再做细化更改。 而且这搜查的时间，也不正常，自己和黛莉娅在水中泡了不少时间，如果有邱煌指向，送他们的游艇应该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被警察扣下检查，怎么会才刚经过检查？ 只有一个可能——警察现在的调查重点还在渔船引去的渔民区... 可这怎么可能？！ 有邱煌那个叛徒在，他们怎么可能追错方向？！ 难不成是邱煌看花了眼？！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荆囚声疯狂否定，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幕首？” 一声轻唤在耳边响起。 荆囚声猛地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居然已是大汗淋漓。 “先上船吧，幕首，时间紧。”组员说道。 “嗯，好。”荆囚声应道，回头看了眼只是安静地待着的黛莉娅，“走吧。” 护林员的条件都比较艰苦，尤其是志愿护林员，能得到的补助有限，所以他们准备的船也只是最普通的加了发动机的铁皮船，坐下四人已是勉强。 “幕首，条件可能有点差，忍一忍，今晚穿过水道过了山区就好了。”开船的组员说道，他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荆囚声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既然陈锋能安排在这，那肯定就是能信任的。。 “不错了，我又不是泥娃娃，沾点水就能化了。”荆囚声说道，拉着黛莉娅一起上了船。 为了保证速度和续航，此行只有开船的组员和荆囚声与黛莉娅，空下的地方则放了两桶柴油，其中一个组员把自己的枪给了荆囚声，虽然路上不会遇到什么敌人，可眼前这情况，带把枪总是能多点安全感。 开船的组员拉动发动机的身子，如拖拉机般的咔哒声接连响起一串，船身颤抖着向前行驶起来。 “这可是个老家伙了。”荆囚声看着发动机突然说道。 “啊，可不是，有年头了。”组员笑道，“第一代志愿者留下的，用了差不多有个快十年了，发动机都换了两仨。” 荆囚声点着头：“你们在这条件挺艰苦的。” “现在好多了，之前还有偷猎者的时候，那才苦，搞不好那天死在这林子里都没人管。” “我家三代都守着这林子，我爸跟我说过你的事，说就是靠你偷猎的才不敢来这。” 提起他的父亲，荆囚声隐约有了点印象——也是自己还在检查组的时候，鹿山和鹿城也没发展到现在这样，加之靠近边境，这里偷猎的人一向不少，死在偷猎的枪下的志愿守林人更是不少，但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因为这的偷猎者武装多么强，只是因为他们卖了猎来的猎物后，有一半的钱都到了当时的鹿城市长手中。 “准确的说不是靠我，是靠一个叫王成仁的人，当时我是他的搭档。”荆囚声说道。 “哦，这事也是我爸和我说的，但不管咋说，就是你们来了，现在这才没了偷猎的。” 荆囚声嘴角微微勾起，他看着眼前这个比黛莉娅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小伙子，突然问道：“你一直在这山里...没想过出去吗？” 开船的组员愣了一会，随后低下头，摇了摇头：“我就是高中毕业了回来的。” “外面不好？” “很好。” 他说：“就是...山里面进来容易，再想出去...就太难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破碎的人生没有理由 据这年轻小伙所说，他的父亲是这的护林员，志愿的，靠着自己年轻时挣的钱一头扎进了这茫茫的森林里，母亲不理解，就离了婚，后来嫌弃他是个包袱，就有把他甩给了爷奶。 所以他从小是在爷奶的照顾下长大的，非要说的话，他和留守儿童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留守儿童还有能打钱回来的父母，可他的母亲从此销声匿迹，他的父亲还时不时要从爷奶的退休工资里挤过去一点。 爷奶走后，六岁的他被父亲寄养在公立学校，每到了暑假和寒假就被父亲带到这山里，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枯燥巡山路。 就这样一直到了高中，他寄宿在学校，父亲也终于舍得从山林里走出来，靠以前的技术和关系在工地上找了个活，供着他把高中读完。 但在高考的前一晚，他的父亲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回到了山林中，而当自己走出考场时，收到的却只是父亲的遗嘱，和一封来自暗火组的抚恤金。 从那时起，他接触到了那个将自己的父亲‘囚’在山林中的组织。 就是这个组织，用之前对父亲的恩情当做锁链把他锁在山林里，害得他毁了自己的家庭，害得他放弃自己的儿子，害得他不能为自己的父母尽孝... 跟害得他的儿子本该在自己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却不得不迎接自己父亲的死讯。 “我一直在想，试着在回忆，我从小到大跟着父亲巡山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我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到底是该憎恨还是该同情他。”开船的组员轻声说道，他摇了摇头，“我一直得不出答案，因为我的家人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完全模糊了，我能记住的只有那条走了无数遍的巡山的路。” 他扭头看着荆囚声，荆囚声也同样看着他，并绷紧了自己的身体。 “你知道吗，其实我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高考满分七百五，我考了六百四十多分，上个重点是没问题的——如果我爸没死的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妈在我爸的葬礼上出现过，我能看得出来她也很痛苦，所以我时常在想——如果我爸没有因为暗火组走入这片山林，他会不会还幸福的和我妈生活在一起，我的童年也不再是那条重复的路？” “你知道吗，山里的路真难走啊，我走了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可我总是不习惯，因为我觉得，我不该走这条路的。” “这片山...真的，走进来了，就很难出去了。” 他手中的枪指着荆囚声，荆囚声手中的枪指着他。 组员笑了笑，手还在抖：“说实话，你知道我加入暗火组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吗？一个英雄的儿子，拥有同样英雄的觉悟，他们相信我对你这个从未见过的幕首绝对忠诚，甚至会为了你和暗火组的理想献出生命。” “可我根本不想关心暗火组和你的理想究竟是什么，我只想有一个没有破碎的家，我只想在我出考场的时候，来接我的是我的爸妈，不是他们的死讯。” “我以为我这一生都要在幻想中度过了，可你居然真的来到了这，哈哈哈，看来我平时的尽职尽责还是有用的啊，他们让来护送你。” “可他们没说，我该送你去哪里。” “幕、首、大、人，我能杀了你吗？” 他的手在抖。 他不敢杀人。 荆囚声看出来了，可他却做不出任何狡辩和劝解。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组员中，向陈锋那样能家庭圆满随时可以抽身过自己的太平日子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 大部分人，他们为自己牺牲了家庭，甚至最后还要牺牲自己的生命。 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抱歉，你不能。” “我没打算如你所愿。”组员说道。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的内心的纠结，而现在，他不打算纠结下去了。 组员抬起枪——他确实不会用枪，在抬手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就已经进到了荆囚声可攻击的范围，荆囚声如老虎一样扑出，反手握着他的手腕指向别处，一声枪响惊起一片林中飞鸟，那一枪射在空出。 荆囚声按着他的手腕，任凭组员的另一只手不断锤在自己身上——他不太想反抗，因为荆囚声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反抗的资格。 可他必须活着。 在组员摸出匕首的一瞬间，他抬手按住组员的另一只手，黛莉娅趁机上来夺走了组员手中的枪，荆囚声的左手终于解放出来，他抓着组员的衣领，将其拎起又压在船的侧板上，摸索着旁边的绳子打算先把这个组员捆起来。 ... 但组员口中吐出的一口血，让荆囚声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这确实是一艘很老的船了，凸起的钉子、足以割破手腕的卷起的铁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要了人命。 荆囚声握着对方衣领的手颤抖着松开，他看着自己手掌上的鲜血，像是陷入一片赤红的地狱。 组员笑着，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所以...” “我也是...你理想路上必需的...牺牲者吗？” 荆囚声松开他的衣领猛地站起来向后退去，差点被对方的脚绊倒在水中，黛莉娅及时扶稳了荆囚声，才没让他跌入水中。 组员已经彻底无法反抗了。 荆囚声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半响后他才按下通讯器。 “怎么了？” “幕首？幕首大人？！你没时间就好！我们刚才听到了枪声，你那边是否发生什么意外？！” “...开船的叛变了，我杀了他。”荆囚声呢喃道，“对...我杀了他...” 又杀了一个...又杀了一个... 荆囚声已经听不清通讯器那边在说什么了，他只是回了一句‘没事’，便关掉了通讯，把船靠向岸边，在组员的衣服里装满石头，便把他沉入这滚滚的河水之中。 这片山区不会有人来的。 没人会在意那位组员的死亡，就像没人会在意他那支离破碎的人生。 “荆棘大师...” 看着双眼失神的荆囚声，黛莉娅忍不住说道。 “...别叫我荆棘大师了。”荆囚声低声道，他配不上这个称呼。 他只是一个...杀人犯，一个...走私犯，一个...想抓李庆霄想到入魔的疯子。 对，就是这样。 疯子。 荆囚声靠在船侧板上，突然发疯似的放声大笑起来，可他怒睁的眼睛、扭曲的面孔，看起来却丝毫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他笑着哭着，哭着笑着，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一抹暗红，在昏昏沉沉的夜幕中反射着污光。 荆囚声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他颤抖着，把衣服裹紧，可还是觉得一股寒意在不断袭上四肢，自己的脑袋正变得麻木。 可不管脑袋再怎么麻木，荆囚声的耳边却始终回荡着两句话。 “荆囚声！别忘了！三十七个人！你害死的！” “我也是你理想路上必须的牺牲者吗？” “好...好冷啊...黛莉娅，能把暖气开开吗？”荆囚声紧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呢喃道。 他拼了命似的缩着身子，似乎要把自己缩成一颗石头。 隐隐约约地，一片火光似乎靠了过来将自己轻轻包围，荆囚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那片火光揉进自己的怀里，温暖，而不炽热。 他抱着的是自己最后活下去的希望。 第二百五十三章:如乱麻，如… “昨天烧的太厉害了。”一个声音说道，“还好没烧出别的问题，不然可能出人命啊。” “你们昨晚就是这么过来的？” “嗯。”黛莉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只能等了，幕首现在情况特殊，连医院都去不了，只能用这土法子降温，也不知道药…” “药买回来了！药买回来了！” “你个兔崽子你声音小点！不怕吵到幕首吗？诶幕首...你醒了？快快快！快去冲药！” 荆囚声眨着眼睛，耳边刚才的说话声还在重叠着不管重复，头疼的似乎要炸开一样，他下意识地伸手在旁边摩挲着，直到摸到一个触感和昨晚相似的东西便紧紧地将其抓住。 黛莉娅被拽了个踉跄，差点倒在荆囚声的身上，她低着头，其实以荆囚声现在的力量...不是她配合他根本拉不动的。 “...咳咳，醒了好，醒了好，先喂药，先喂药。” “等一下。”黛莉娅说道，伸手接过刚才已经冲好的药剂，抿了一口。 “不是...这就生分了，我们可是幕首最信任的人，总不能给他下毒吧？” 黛莉娅摇了摇头：“之前你们说开船的也是能信任的。” 现场的几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黛莉娅尝过药确定没问题之后，才示意他们把荆囚声搀扶起来。 荆囚声半眯着眼还没完全清醒，他哼哼着被几个组员浮起靠在床上，握着黛莉娅的手也因此松开。 双手虽然更好操作，但不知为何...在荆囚声松开手的时候，黛莉娅心中突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但黛莉娅也没多想，端着药碗递到荆囚声的嘴边：“荆囚声，来，喝药了。” “嗯？嗯...哦。”荆囚声小声应道但嘴巴全总是张不开，脑袋也软绵绵的晃着，似乎在找就在嘴边的药碗。 这是烧迷糊了。 “这...”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感觉这场面略微有些棘手的时候，黛莉娅看着眼前这一幕熟悉的场面，不由地回想起黎远萌姐姐的操作。 于是她捏着荆囚声的下巴，手指夹着他的脸蛋迫使他张开嘴，把药水一滴不剩地灌了进去。 虽说...黛莉娅的动作已经很温柔，而且也没想黎远萌那样差点把荆囚声的下巴给弄脱臼，但这一幕还是让其他的组员感到有些...窒息。 ...... 喝了特效药，又在被窝里捂了一会，荆囚声额头上的温度终于褪了下去，而暗火组的组员也立刻把医生叫来，开始着手治疗荆囚声身上的伤口。 从行动开始时荆囚声遇到杀手的那一刻就受了伤，只是全程一直在忍着，直到这时候才得到治疗。 好在他身上的伤口都不是致命伤，虽然拖了久一点，但至少还不致命。 而在医师替荆囚声处理好伤口后没过多久，荆囚声也终于醒了过来。 不知道自己在哪，但看这周围的摆设，自己应该是已经被接应的组员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荆囚声的目光扫过房间，想要起身，脑海中关于那条船上的记忆却又崩了出来，把他按在这。 荆囚声沉默了很久，才摇摇头，呼出一口浊气。 他对自己的评价确实从来没错过，自己想要抓李庆霄已经想到疯魔了。 以至于...手上沾了鲜血，现在却这么快就摆脱了那阴影。 一个为自己效忠而献出生命的组员，他的家庭因自己而破裂，他的孩子找自己报仇也死在了自己手中...荆囚声，你至少也该有一点点的歉意或愧疚吧？ “歉意用的多了，也会当做理所当然吗？” 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不少，最开始每一个死的人荆囚声都会带着点歉意，但现在，他已经不知道那歉意，究竟真的是自己内心的愧疚，还是只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老师...你说得对，这条路...不该走的。” 荆囚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他愣了一下，顺着手中握着的小手看去——黛莉娅趴在床边睡着，右手一直被自己握着。 “...呵。”荆囚声笑着摇摇头，轻轻松开黛莉娅的手，慢慢起身从另一边下床。 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催眠着自己要远离黛莉娅，要克制自己的感情...可就昨晚那模糊的记忆来看，自己克制的可是一点也不成功。 说到底，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自己都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罢了。 计划是失败的，与李庆霄的对弈是失败的，对手下的安置是失败的，连自己的人生和对感情的控制也是失败的。 荆囚声站起身，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坐倒在床上，他回头看着黛莉娅，确定没有惊醒对方后才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撩起自己的裤腿，看着被绷带抱起来的脚腕。 也不知道到底伤到了哪里，严重不严重。 也难怪床头有一根准备好了的拐杖。 “现在...嘶...真成一个废人了。” 拿起拐杖，荆囚声慢慢向厕所走去，而拐杖接连拄地的声音却也惊醒了黛莉娅，小狐狸吸着鼻子抬起头，看到窗边站着的人影后才立刻清醒过来：“荆棘大师？！你醒了？” “嗯，你困了的话就再睡会吧。”荆囚声说道。 “我不困，我现在去给你弄点吃的，他们说等你醒了先给你弄点粥...”黛莉娅说道，起身就要往厨房冲去。 “...黛莉娅？” 荆囚声叫住了黛莉娅，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他调整的真的很快，明明昨晚还抱着黛莉娅哭着说些让人可怜的话，可现在就冷的跟一块铁一样。 黛莉娅低着头：“...没有哦荆棘大师，你晕了后就一直睡着，动都不动一下。” “嗯...”荆囚声点点头，“我要是说了什么...你也别当真，烧糊涂了，总会说些胡话。” “真的没说，荆棘大师。”黛莉娅回头看着荆囚声，笑道。 “...好，你去吧。”荆囚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黛莉娅逃也似的冲出了卧室。 怎么可能没说。 说了很多，黛莉娅直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也终于确定了，荆囚声原来是真的对自己有感情。 可感情这东西，黛莉娅从没有接触过，她不知道搜索软件上写的喜欢是什么，她的好友佩娜倒是和自己说过，可最后却是被邪教徒给利用。 她只有一个感觉——荆棘大师好像也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喜欢她，他也在极力克制。 那或许...感情上的‘喜欢’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她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荆囚声了。 她想逃跑。 可本能又告诉她，荆棘大师现在很需要她。 她不想让荆棘大师再变成昨晚那副模样了——原本算无遗策，不管面对什么都从容自信的荆棘大师，在昨晚却抱着自己，哭的像一只没人要的野狗——她不想再让荆棘大师这么可怜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新的身份 喝着黛莉娅简单做的白粥，外出暗火组的组员也回到了他们的临时住所里。 他们现在藏在玉子山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里，住在这的都是一些舍不得故土的留守老人，外界的消息基本都要迟个两三天才能传进来，还歹是有人去了镇上回来，足够隐秘。 “幕首，现在你的通缉令已经发出来了，镇上的派出所都贴了出来，咱们怕是不好转移了。”回来的组员面带焦急，显然现在的局势对荆囚声非常不利。 原本的计划是荆囚声今早出山，去镇上和接应的人汇合，如果不出差错，赶在通缉令下来之前是能做好整容，并换上新身份。 但昨晚组员突然背叛，荆囚声受伤加高烧也把时间一直拖到下午，现在天都已经蒙蒙黑了。 “咋整啊幕首？” “给我整容的医生也是我们的人？” “嗯对，原本是整容医生，后来听说组织需要就辞去了工作，现在在镇上开了个牙医诊所，设备都有，在地下暗室里。” “现在问题就是，说是小镇子，但这也不是十几年前了，安保和治安发展的很快，而且咱们的人在这又没什么发展，很难瞒着那么多射向和面孔识别混到镇子里。” “那如果...分批次的把设备送到这里，给我做整容呢？” “这...”几个组员相视一眼，“这我们歹回头问问，那东西我们也不了解，也不知道设备多不多大不大。” “什么呀什么呀，问题是这些吗？问题是这的环境，这是能做手术的环境吗？我不同意！要是手术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那幕首身子刚好...” 其他几个组员也是点头附和。 但对于这个问题，荆囚声却不怎么在意。 在他看来，现在有个能用的脸就行，至于以后自己会怎么样... 荆囚声已经无所谓了。 就在荆囚声打算以强硬的态度让组员带自己进镇子的时候，黛莉娅突然附身在荆囚声的耳边低语几句。 她现在的魔力能制造幻想模糊荆囚声的面孔，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以假乱真，糊弄到镇上还是没问题的。 这算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荆囚声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反正之前自己行动时也借助过黛莉娅的力量，既然现在已经落到这一步，荆囚声也不介意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东西。 哪怕...是黛莉娅。 黛莉娅带着荆囚声去了隔壁的侧屋，不多时，荆囚声便从屋内出来，面容和之前已有不同。 “咦，李姐还有这手艺？幕首大人，要我说李姐的技术这么厉害你就别做那什么整容了，这不也挺好吗？” “乖乖...就这么点功夫，这怎么做到的？” “别动。”荆囚声冷声道，“面粉和颜料罢了，这玩意持续时间有线，应付不了突发情况，而且谁能保证每次做出来都一模一样？整容还是要做的，现在就去吧，这东西用不了太久。” ...... 从村子里开车到镇上大概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天才刚刚黑透。 进镇子的时候已经有警察在路口一个个查车了，毕竟鹿城的事件非常恶劣，各地公安都很重视荆囚声这个‘恐怖分子’。 但好在有黛莉娅的伪装术，加之天黑后光线也比较暗，倒是让荆囚声成功混进了镇子里。 组员直接开车带荆囚声去了镇上的牙医诊所，在组员的指引和掩护下，荆囚声和黛莉娅通过侧面的暗门下到诊所下的暗室中，在这，为荆囚声做手术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为了防止上次的情况再次出现，随身跟着的两个组员也留了下来，一个在上面和看店的打牌作掩护，一个则保护着荆囚声。 整容手术持续的时间很长，单只是割双眼皮祛斑这种都要四、五十分钟，像荆囚声这种大改就更是夸张，连着几个小时都在手术台上度过，而在手术结束后，脸上的纱布更是要等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才能摘掉。 来之前荆囚声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天也只能靠着滴在嘴里的营养液度过，熬到摘纱布的时间可不容易。 荆囚声并没有把自己整成什么帅哥，毕竟他需要的，是隐秘。 原本还算挺翘的鼻子被整成了塌鼻子大鼻头，脸颊骨削去了一些，眼上也动了几刀，原本看上去眉清目秀一脸正气的国字脸直接变成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配上进球僧眼中时不时闪过的寒意，看起来更是阴冷。 黛莉娅隐约知道此番过来荆囚声变得最大的地方是哪了。 气质。 现在的荆囚声，就像是草丛深处的一条毒蛇。 虽说眉眼之中还有不少和之前相似，但现在的荆囚声再站到以前那些人的面前，怕是没几个能一眼认出荆囚声。 医生还在身后念叨着手术后所需要的注意事项，而荆囚声已经开始给组员下达起任务：“按着我这张脸做好一个新的身份，顺便把她的身份也改了，不需要管她的脸，我们出来之前陈锋已经做了修改，除去李小雨这个名字，她很安全。” 在身份更改这一块，暗火组的行动始终迅速，毕竟有关系可以借助。 而趁着这个机会，荆囚声也终于和陈锋取得了联系——普通的电话联系，不过做了监听预防。 从陈锋那里，荆囚声得知鹿城警方最初的调查力量确实被引到了渔民区，正是这一个错误，他才能一路顺利的从鹿山保护区里逃出来。 另一边，黎远萌也知道了荆囚声被迫不出逃的消息，并主动找到陈锋协助对方完成了荆囚声和黛莉娅的身份更换，可问题是她的第一消息似乎是从邱煌那里得来的，有多少错误荆囚声暂且不知，但就从她还愿意相信自己，没把那三十七个受害的怪到自己头上来看...要么她没全信邱煌的话，要么邱煌的说辞有变。 警方被引向错误的方向、黎远萌的信息正确性，似乎都在向荆囚声暗示一件事。 那是邱煌对自己的暗示和回复——这次配合的不错，以及...他没有完全背叛。 基于此，荆囚声隐约猜出了邱煌可能的目的。 他想取得李庆霄的信任，直接从李庆霄身边取得可以将其断罪的证据。 ...可邱煌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做？ 在荆囚声的印象里，邱煌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对敌人的实力有更高的估算、对当前的状况做最差的分析、对未来的发展做最恶劣的推断，把一切都置于对自己对不利的情况来制定计划，为的就是让自己无论何时都能顺利脱身，另寻机会。 现在这么极端的计划...绝不是正常的邱煌会拿出来的。 “邱煌啊邱煌...你到底再想什么呢？你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会让你不得不做出这些举动？”荆囚声喃喃道，他目光一黯，“但不管怎么说，背叛是既定事实，如果以后在遇到对方...还是优先警戒和控制，不能盲信。”、 “至于黎远萌那边...姑且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她协助换的身份是不能直接用了，需要绕过她另外准备一个身份，不多那两个身份...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也可以抛出去，当做吸引警方的诱饵。” “幕首！身份准备好了。” 身后传来组员的声音，荆囚声回过头来，接过对方递来的身份证和新身份的信息。 荆囚声，男，现名卢青，观河镇卢家庄人，小学中学和高中都在观河的公立学校读书，毕业于普通的一本大学，现家里蹲f等公民，按不住家里催促和相亲逼迫，准备前往青城寻找工作。 黛莉娅，女，现名卢苗，观河镇卢家庄人，卢青堂妹，同样一本毕业，但晚卢青一年，现在卢青父母的恳请下准备带着卢青这个拖油瓶去青城发展找工作。 一切信息都很完全，甚至拿着卢青和卢苗的身份证到卢家庄去就能找出一大堆认识的人，那些人并不是暗火组的成员，只不过是暗火组的成员早就准备好了很多类似的身份。 夫妻双方都是暗火组成员的人，他们会在组织的协助下进入各个村镇生活，并生下孩子，孩子按照原定的身份生活，但对周围邻居展示的却是虚假定好的身份，在常人眼中，他们的孩子叫卢青或卢苗，但实际上在政府的户口登记上却是另一个名字，而在地方的镇子和村庄这种难于管理的地方，几乎没人会察觉到任何异常。 两个人共用一段经历，这不是荆囚声的想法，而是在早期的暗火组中就有的手段。 第二百五十五章:跟过来了 换了张脸，有了新的身份，荆囚声一直紧绷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些许。 至少现在走在街上，不用担心突然被警察给抓起来了。 处理完新的身份，荆囚声便也没了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当晚他就和黛莉娅一起买了去青城的火车票，直接离开了小镇。 青城距离鹿城虽说不算太远，但发展程度却远远低于鹿城，同样，荆囚声手下的组员也只是在这里埋了种子，并没有过度发展到引起上面注意的程度。 荆囚声打算现在这里重新发展一批组员，同时在青城坐观一番鹿城的情况。 住处是暗火组组员已经安置好的，甚至卢青和卢苗已经在这有了一段生活的经历，所以荆囚声和黛莉娅的到来并不会显得有多突兀，毕竟，他们是‘从去年’开始就住在这的。 三个小时的火车路程，到了青城大概也才凌晨一两点，荆囚声和黛莉娅直接打车去了组员交给自己的地址。 是一个双人公寓，卢苗的公民待遇等级要高一些，申请大一点的公寓完全没问题，两个卧室正好一人一间，家具什么的也都配置齐整，甚至冰箱里还有组员在得知荆囚声要来时提前备好的食物。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就先住在这里了。”荆囚声说道。 黛莉娅点点头，住在哪她是完全无所谓的。 她比较在意的是...这段时间自己还能不能返回沃伦。 荆囚声看出了黛莉娅沉默下的思虑，而事实上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鹿城的行动的失败以及给自己和组织带来的重创，让荆囚声显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沃伦的事，但现在，康仑那边他也只是铺好了一条路，如果自己突然抽身，黛莉娅能否带着别的人走上这条路还真是个问题。 荆囚声是有些放弃的打算的，现在李庆霄的案子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但他又不是一个甘心在中途放弃的人，沃伦与现实把他夹在中间让荆囚声左右为难，是以面对黛莉娅疑惑的目光，荆囚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实在不行就装不知道吧，等先过了这段时间再说那边的事...而且现在手上的资金也比较紧张，再买两个链接终端也不现实。” 一番思考过后，荆囚声还是打算先管好现实这边的事。 但荆囚声的疑虑，早在他行动失败离开鹿城时，就已经有人替他考虑好了。 正在荆囚声打算冷处理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您好，您的快递。” 荆囚声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摸出手枪靠在门边，同时目光扫向客厅的电子钟。 凌晨两点十四，这个点来送快递？ 是杀手...还是别的幕首的人？ “您好，荆囚声先生，星宇公司的快递。”门外的人继续说道。 荆囚声瞳孔微微一缩，他贴着猫眼向外看去——确实是一个穿着星宇公司工作服的人抱着箱子站在门外。 似是感知到了自己在通过猫眼观察他，门外一直低着头的快递员突然抬起头看向荆囚声，他露出一张灿烂却又有些僵硬的笑脸，在这凌晨的黑夜中，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荆囚声的脊椎。 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的放在了门把手上，一点点压下门把手，拉开了屋门。 “您好，您的快递。”快递员说道，把箱子递到荆囚声的面前，“请在这里签字。” “...我没有买星宇公司的东西。” “先生，这是赠品。” “我不需要，拒收。” “先生，你会很需要它们的。” 荆囚声深呼吸着看着面前始终带着笑容的快递员，他屡次想把门关上，但自己的手像是根本不听使唤一样，根本无法用力。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只是不想损失一个优秀的玩家而已，沃伦世界二还在开发中，每一个玩家的经验对我们而言都非常宝贵。”那快递员笑道，“对于您的遭遇我深感遗憾，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司还是希望您能每天上游戏看一看。” 快递员一手拖着箱子，一手递出一根签字笔。 “...看来我没有拒绝的权利。”荆囚声冷声说道，拿起笔在快递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但在最后一笔即将落下时，荆囚声突然抬头说道：“沃伦的世界回来到这边吗？” “当然不会，毕竟在世界的基础规则上两个世界就完全不同，如果沃伦来到这边不管对那一方而言都是灭顶之灾，我司也会竭力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荆囚声沉默了片刻，写下最后一笔：“你倒是比我想的容易开口。” “因为我们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并不是你们的敌人，你可以把我们理解为...文明成长路上的监督人。” “文明的监督人...什么意思？” “我能说的不多，荆囚声先生，在你还是这个文明的一份子的时候，了解太多只会影响到这个文明的发展，刚才对您所说的那些只是对于优秀玩家的一些福利，毕竟你已经借助你身后那位异世界来客猜出了很多关于我司的事情，当然，我们也不希望你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因此接下来我会对你施加一些限制。” 快递箱的单子亮了一下，而荆囚声也反应过来对方对自己施加的限制是什么。 他能想起、回忆起今晚与星宇公司员工接触的所有细节，但无论是用语言、还是用文字、密码亦或是手势，他都无法表述出任何与之有关的内容。 “为什么是我？” “基于每个玩家在沃伦世界的行动表现，经过这段时间的观测，你是少数有利于沃伦文明发展的因素，因此我司会给予一些不干扰到本地文明的保护。” “言尽于此，先生，请不要忘了每天游玩沃伦世界二，期待你在这款游戏中的亮眼表现，再见。” 握着门把手的手似乎可以用上力了，但它依旧不再荆囚声的控制之中，他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把门关上，但自己的身体终于回归到自己的控制后，荆囚声第一时间扑到门上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短短不到三秒的时间，那星宇公司的员工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而不远处走廊尽头的电梯甚至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冷汗不知何时布满了全身，荆囚声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快递箱，沉默了片刻后将其拆开。 是两台连接终端。 以及本该放在自己家中的两张角色卡。 荆囚声突然笑了起来。 “玛德...玛德...” “这是真想把我...往疯里逼啊。” “星宇公司，沃伦，你们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啊...” 现实与沃伦在荆囚声的脑海中不断交替闪过，他的脑袋里充满了关于两边世界的所有事情和未来可能的变故，如果是在之前，荆囚声不难从中理清思绪。 可现在，它们交织成一团乱麻，将荆囚声死死地裹缠在其中，不得脱身。 两个世界，两个星球，它们明明没什么交互，却都从自己的身上碾过，似乎要把自己碾到粉身碎骨。 荆囚声拿出自己那套链接终端，仔细打量了片刻后插上角色卡。 “黛莉娅。” “嗯？” “不是想会沃伦吗？上线吧。” “可是荆棘大师...你不用休息吗？” “不用。” 荆囚声带上链接终端：“我现在感觉很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与子同袍 荆囚声上线时，直接出现在了玩家大厅。 而黎远萌恰好也在线。 “不是...我焯？！”黎远萌看着上线的荆囚声一脸懵逼，“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上线玩游戏？！” “忙里偷闲罢了，我也需要放松放松。”荆囚声咧着嘴笑道。 虽然来沃伦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放松的。 黎远萌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倒不完全是荆囚声说的话让她不喜，更多的是荆囚声说话的语气。 就很...怪异。 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听起来阴恻恻的，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这家伙...不会是这次失败受的打击太大，准备自暴自弃了吧？ 黎远萌上下打量着荆囚声，但荆囚声已然调整了好心态，随口说道：“正好，咱们在游戏上也方便沟通，反倒是绕过了警方的监视。” “邱...你这边受到排查没有？我之前的身份被暴露了，和我有来往的人应该都会被列为可疑人员。” “没有。”黎远萌说道，皱起眉头，“我觉得邱煌有点问题。” “嗯？怎么说？” “我这次没被列出来排查就是因为他，毕竟你的身份暴露了，我和邱煌也和你有点联系，另一个叫张瑜的检察官就立刻取代了我和邱煌，也就是说我和邱煌现在完全成闲职了你懂吧。” “然后不对劲的地方就来了，上面是知道我和邱煌可能和你在合作的，所以那个张瑜接下来应该会重点关照我和邱煌才对。” “但现在的状况是，邱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我和他都从这里面摘了出去，现在我俩头上也就顶了个办事不力的帽子，反而要比被直接监视和内部调查要好上许多。” “所以我怀疑邱煌可能出了问题，他把自己和我摘出来，应该也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主动和你联络，然后把你给钓出来。” 黎远萌说着，看着荆囚声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邱煌腿上那一枪，就是我打的，我逃走之前遇到了他，当时他猜出了逃走我的位置来堵我，那时候他就自爆了。” “还真的是他。” “但你先别急。”荆囚声打断了黎远萌，接着把自己关于邱煌的一些猜想也说了出来。 “他明明是有机会让警方直接抓到我，甚至把我击毙的，但在后续的逃亡路上，反倒是他的几次...出错，让我脱离了险境。”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他究竟在这场变故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黎远萌看着荆囚声：“所以...你还打算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荆囚声摇着头，“现在局势完全乱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青城重新发展我的势力，然后慢慢再找机会把手伸回鹿城区...对了，黎远萌我问你件事，陈锋，他现在怎么样了？” 黎远萌思索了片刻：“陈...锋？哦，他现在没什么问题，有不在场证明，而且背景很干净，这点不得不说你们暗火组做的是真的厉害，能把你的二把手洗的那么干净，有这本事...要真是混帮派黑社会的话，还真会成为一个毒瘤。” 荆囚声眉头一挑，听出了黎远萌意有所指：“你想问什么？” “...繁茂路的恐怖袭击，到底是怎么引起的，那三十七个人，究竟是邱煌一开始就预谋害死的，还是和你刚才说的那样，可能是你之前动的手脚迟滞引起的？” 荆囚声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事发突然，我的人也没办法回现场重新调查，但...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我的人说你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枚未完全损坏的芯片？我当时...就是用芯片准备远程控制引爆的。” “芯片，远程控制，如果你真和你说的那样不知情的话，那在远程引爆的还真有可能另有其人。”黎远萌回头看着荆囚声，“我会仔细调查这件事的，必须有人为那三十七个无辜人的死亡承担责任，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邱煌，不管是谁引起的，我都会把他绳之以法。” “我明白...我明白...”荆囚声点着头应道，语气满是疲惫，“说实话，我现在也明白老师为什么反对我走的这条路了，之前在检查组里，不管我们遭遇什么风险，调查案子的时候遇到什么困难，那些困难的矛头最后其实都只是指向我们罢了，不会影响到与案件无关的普通人，但我这条路不一样，它可能很快，但与之对应的，本该由我一人承担的风险也扩散到了别人的身上。” 就像那些为他而死的暗火组成员，就像那些死于自己和李庆霄冲突的普通人。 荆囚声尬笑着摇摇头：“我到...到外地的时候被我身边的一个人刺杀了，他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忠诚的组员，所以当时我手下的人就直接把他的儿子也吸收进了组内，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从小和他父亲一起长大的孩子也会忠于暗火组，但他只是想杀了我，因为他的父亲为我死了，他的家庭也是因为我分崩离析的。” 黎远萌闻言沉默了许久，这是她从未想到的荆囚声会说出来的话，这冰冷的现实也同样对她产生了冲击，她回想起这一路走来被卷入事件中的无辜人，低声问道：“所以...你是打算放弃了吗？”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荆囚声低声道，“黎远萌，你不一样，你卷的还不够深。” “带着我们已经收获到的东西回京城吧，如果我失败了，借着那些证据起步，就在组内查，或许困难会更多一点，但至少...不用把自己变成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我知道了。”黎远萌没有拒绝。 她知道现在荆囚声最需要的不是自己的陪伴和协助，因为以荆囚声现在的状态和处境，她一个在鹿城被排斥到边缘的检察官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带着荆囚声走私军火的证据，带着李庆霄人口器官买卖的证据回到京城，保存好这些证据，等有一天荆囚声真的失败了，死在了和李庆霄交锋的路上，那么这些证据至少也还是翻盘的希望。 就像之前自己对黎远萌所说的那样，为了战友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之后我会回京城，所有材料我也都准备了双重备份，不管他们从哪下手，证据肯定安全。”黎远萌说道。 “辛苦了，那些证据...不管是我的还是他李庆霄的，在你身上你都不安全，万事小心。” 李庆霄不希望自己的证据落在别人的手上，同时也需要荆囚声的证据把他给逼到死路。 “放心吧，我自有我的保存办法，就算我死了，这些证据也会到你老师手上，他比我更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荆囚声点点头，最后又忍不住低叹一声。 作为黎远萌的战友，他比谁都不想听到黎远萌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可没办法，这都是他走错了路所带来的代价。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去康仑。”荆囚声回道。 黎远萌闻言一愣：“还真是玩游戏？” “不然呢，这么晚了，我上哪招人，而且重新发展势力这种事...我在这的人手基本是够的，重要的是技能培训和重新筹备之前损失的装备，在人员扩充上反而不用太着急，所以...接下来我除了关注鹿城那边的事外，很闲。” 黎远萌看着荆囚声的眉眼，似是能透过他的表情看穿他的伪装。 “行吧。”黎远萌低叹道。 虽然她很想对荆囚声说现在不是让他放松玩游戏的时间，但看着荆囚声这幅模样，她更不希望荆囚声把自己崩的太紧以至于断了弦。 而看着荆囚声的身影从自己眼前淡去，黎远萌最终还是忍住了去问他的现在的身份和住址的想法。 那是荆囚声保护自己的最后一层壳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住宅建成 荆囚声来到教堂，才意识到这里时间似乎又被定在了自己的下线之前。 这十有八九又是星宇公司动的手脚，显然，鹿城发生的事情以星宇公司的能力肯定能尽收眼底，想来他们也是不确定自己的状况，所以暂时封锁了别的玩家进入沃伦的通道，直到确定荆囚声无事可以再回到康仑后，才打开通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星宇公司给我的待遇可真是太好了。” “他们...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身后，荆棘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荆囚声回头看去，来者是约瑟夫威廉领主的管家。 “约瑟夫先生？”荆囚声抬头看了眼窗外，“现在可不早了，来荆罪教堂是有什么要事吗？” “如果没有要事，我就不能来瞻仰一下令人尊敬的荆棘大师了吗？”约瑟夫笑道，“不过...事实上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来告诉大师您。” “你说。” “采石场的房子已经建好了，您随时可以住过去，继续进行您的实验。” “哦，我还以为你们要在准备一个多月呢，毕竟我听说前天你们甚至还没找到合适的设计师，怎么，难不成那栋房子是约瑟夫先生亲自为我设计的？” 荆囚声毫不留情的嘲讽让约瑟夫也是一愣，随后他讪笑着，只当做是荆囚声被拖了时间的不满，回道：“那怎么会，阁下的住所我必然是要用心准备的，至于主宅的设计，我们确实没找到合适的大师，所以领主直接让手下的人按着庄园主宅的规模去建，不过你放心，这次有学会的学者用魔法帮助，房子绝对建的豪华安适，您可不要觉得...时间短了我们肯定有在偷工减料，那可就真伤了我约瑟夫的心。” “和庄园主宅一样？这不好吧，我的身份可不敢和领主大人相提并论。” “哪里哪里，在我的兄长看来，能和荆罪神官住一样的房子，那也是他的幸运。”约瑟夫毫不在意荆囚声言语中的针对，始终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那...神官大人要是没有问题的话，现在就去采石场看看？” “...好啊。”荆囚声应道。 他这一次没有叫上约翰和黛莉娅，毕竟教堂下面还有一对姐妹还需要照顾，所以采石场那边...荆囚声这段日子是要独自呆在哪了。 跟着约瑟夫上了同一辆马车一同向主城城外的采石场驶去，不多时，荆囚声便跟着来到采石场外。 约瑟夫为自己准备的住所在采石场的旁侧而不在里面，一栋看上去规模和庄园主宅差不多大的别墅，还有差不多有小半个采石场大的院子，花园还没建好，在荆囚声的强制要求下只留下一片空草地，以及一条从庄园大门一直到主宅的石板路，房子是坐北朝南的c字型，白石的材质，弧度圆滑丝毫不像是用凿斧劈出来的样子。依旧是两边低中间高的设计，而在中间的顶楼上出去黑色的圆顶外还有一圈凸出来的露台，远远看去像是戴了顶白色的圆顶帽子。 进到院子里，光是佣人就站满了石板路的两旁，粗略估计下来最少也有六十名佣人，差不多就是一个身价中等的贵族该有的体面的佣人数量。 而且这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来看着监视自己的。 “房子怎么挪到采石场外了？”荆囚声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 “荆棘大师，这...毕竟也是您住的主宅，方才采石场里和一群奴隶待在一起多不体面，您放心，我专门让人在院子侧面和采石场通了个门，还专门备有一辆马车，你要是想去采石场了，随时都能过去实验。” “行吧，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威廉领主。” “这是我们该做的，毕竟，为贵客准备合适的住所，也是贵族该尽的责任。” “那...在下就不打扰大师您休息了，您可以让女仆长和管家带你在主宅里转转，我那里还有不少公文...需要处理。” “嗯，你去吧，就一栋房子，我还不至于在这里面迷路。”荆囚声说道，“对了，回去后帮我和威廉领主带个话，就说...再把那些人看做我的信仰实验的样本，但他们现在也还是荆罪的信徒。” 约瑟夫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听懂荆囚声话中的含义。 其实意思很简单——你威廉想做荆罪神选那就多出点力，那些荆罪信徒同样也会影响到他被选为‘神选’的可能。 至于目的，那就更简单了，要粮。 约瑟夫听不懂荆囚声话中的含义，但威廉肯定是能挺明白的，所以荆囚声也懒得多和约瑟夫解释，只是让他回去后把原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威廉。 毫无疑问，现在威廉是已经落到了套里，为了神选他肯定会给那些兽人准备足够的粮食，或许粮食质量依旧不行，但在数量上肯定足够。 有了足够的粮食，兽人吃饱了肚子也能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当然，让兽人吃饱肚子当然不是荆囚声唯一的目的。 另一个目的，自然就是为了引起威廉和赛利亚子爵，以及众多小贵族之间的矛盾，如果运气不错，甚至能还能引起希光教派和两协会的不满。 要知道，今年康仑的庄稼，可是歉收的。 威廉既然要为自己的神选身份竞选增加筹码，那他就要为兽人提供充足的食物，那么问题来了，食物，或者说买食物的钱，该从谁的口袋里掏？ 威廉肯定不会自己全掏了这笔钱，而且增加的粮食缺口也会增加康仑领过冬的难度，再加上威廉和赛利亚本就在明争暗斗，种种因素综合下来，康仑领内的局势就会变得愈发复杂了。 荆囚声不打算再把这件事拖下去，武器已经准备完毕，如果能成功聚集起劳奴和兽奴，那荆囚声打算立即展开行动，不再有丝毫拖延。 或许是荆囚声确实变得更加急躁了吧，而且现实里的异变也让荆囚声很难在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沃伦里。 送走约瑟夫后，荆囚声拒绝了女仆长和管家带自己参观整栋主宅的邀请，这么大的房子在荆囚声看来完全无用，他除了卧室和书房几乎用不到别的房间，因此看着眼前这少说也有近百间房间的庄园，荆囚声才愈发觉得威廉和约瑟夫两兄弟是真闲的没事干。 荆囚声只是和女仆长确认了自己的卧室的位置，便把自己独自关到了卧室中。 在虚假神选的计划中，威廉那边肯定是不能只靠语言就把对方一只蒙骗的，而且自己也要续着威廉体内的毒以确保其随时都能爆发，所以荆囚声要时不时为威廉配置一些特供的荆罪圣水，让他误以为自己在逐渐掌握荆罪神力的同时，也吊着他体内自己种下的荆棘之毒。 另外，在制作圣水时，荆囚声还不忘让人去把诺雷专门叫到自己的主宅中，以给威廉在增加一点小小的心理压力。 第二百五十八章:寂月到来 荆囚声特制了两份荆罪圣水，一份有毒，是威廉的，一份无毒，是诺雷的。 毕竟他还需要让诺雷展示出其‘拥有’的神力，让威廉确信是有一个人一直在和自己竞争的。 当然，荆囚声对两人宣称的，则些只是有利于适应神力的圣水。 而在送走诺雷后，荆囚声则开始检查起威廉和约瑟夫在这栋房子里留下的小小惊喜。 荆棘在墙中悄然游走，荆囚声的感知也在悄无声息间包裹了整栋房子。 确实有很多用于监视的魔法模型，荆囚声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模型，他没有去破坏这些法阵，只是记住了它们的位置，以免自己以后再进行什么重要的事情时被威廉一览无余的看在眼中。 ...... 几乎所有人都能察觉到荆囚声在加快起义的进度。 落日领的铁匠铺的所有生产线全部拿来生产武器，黎远萌手中的资源也基本都被换为用以生产武器的资源，采石场中针对兽人的演讲愈加频繁，越来越多的兽人在荆囚声和诺雷的呼吁下加入了起义的行列，甚至在劳奴那边，随着霍普的运作，以及兽人的透底和合作，一些劳奴的内心也在逐渐动摇。 而这一切，都在寂月到来时到达了高潮。 寂月的前几天，威廉作为靠近落日森林，最边缘地区的领地的领主，他的领地里这段日子来了不少的贵族。 康仑庄园的主宅中几乎每天都在举行着各种各样的宴会和活动，他们把南边山林里冬眠的弱小魔兽驱赶到药农辛苦护理的农田上进行狩猎，然后勒令药农在寂月结束前重新护理好魔药田为来年的耕种做准备，他们在庄园内进行‘贵族绅士间’的切磋，常常有服侍老爷的佣人在他们强大的魔力波动下不幸丧命，他们每晚都在听着高贵的音乐，喝着昂贵的果酒吃着各种美食，然后把吃剩的食物倒进泥沟里——因为来的一个领主认为那些佣人没资格和他们吃一样的食物，哪怕这些是他们吃剩下的，如果真的饿了的话，混上泥土和灰尘才符合佣人和奴隶的身份。 当然，看他们愈发不爽的不只是全程被迫参与的荆囚声，还有赛利亚子爵。 毕竟这些活动中，他花的钱不在少数，可出了风头的，却只有威廉一人，甚至在这轮宴会举行之前，威廉还靠着两个新加的税从他那里弄走了不少的钱。 一个是猎魔税，威廉称他们狩猎弱小魔兽的游戏是在驱赶在冬日想要袭击领地以人为食的魔兽的义举，伟大的领主保护了领地的每一个子民，那么按照领主契约，领民应该交税。 另一个是守光税，威廉称他们彻夜的作乐是在守住暗夜里的光明，以此开吓退暗夜中的邪恶，伟大的领主再一次保护了领地的每一个子民，那么按照契约，领民还要交税。 这让赛利亚子爵非常不满，同样也让伯恩家族的劳伦斯一直忧心忡忡——新加的两个税让他的商会一年的努力几乎付之东流，伯恩家族的垮台甚至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快，因为为了应付和其他小贵族间的社交，以及整个家族所有人和佣人的生活，他不得不向领主威廉借了钱。 荆囚声向他预告的未来的第一步已经走出，这让劳伦斯彻底成了一个坚定的起义派，甚至有好几次他都主动找到荆囚声，询问合适的起义时机究竟何时到来。 而在这几日疯狂的狂欢之后，康仑领主威廉带着管家，自己的妻女，以及十几个佣人，跟着一众领主的马车离开了康仑领，按照领主们往年的习惯，这样荒唐的事要在坎达尔王国南部的每个领地上轮番发生一次。 威廉离开了康仑领，康仑领内最大的话事人就是教派和双协会，以及赛利亚子爵和约瑟夫组成的临时议会，如果在威廉离开的时间内康仑领内出现了什么事，按照常规，临时议会便有代替决策的权利，当然，今年这临时议会中还多了一个人。 那便是荆囚声。 临走前荆囚声为了方便威廉‘履行自己领主的职责’和‘协助对方获取神选’，他特意为威廉准备了足量的圣水，以供对方在路上‘温养自己的神力’，‘保持和荆罪的链接’，当然，以荆囚声神选的位格，除了别的神选基本本可能有人看出这些圣水的有害之处，而为了报答荆囚声的义举（实则让荆囚声替自己吸引更多的赛利亚子爵和一教派二协会的仇恨），威廉特地批准荆囚声也加入临时协会议事。 有了这一身份做掩护，加之威廉领主离去，荆囚声在康仑领的起义筹备也就愈发顺利，算上新发展出来的劳奴和兽奴，已经遍布到全领地的兽奴，再加上劳恩这段时间又发展的一个家中即将垮台的小贵族的私兵，荆囚声手下的起义力量已经聚集了有一千人左右，在康仑主城内，包括采石场的人一共有六百人，这样力量已经足以和赛利亚子爵的私兵硬碰硬，但要对上希光或威廉麾下的骑士团，那就还有一点风险。 所以，荆囚声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在这段时间内逐渐加深希光教派、赛利亚子爵和威廉势力的矛盾，在威廉返回后便将其引爆，趁着三方混乱的时机入场，以达到利益最大化。 基于这个设想，荆囚声在领主威廉离开康仑领后的第三天，找来劳伦斯和诺雷，打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说着很容易，但现在领主在外，赛利亚子爵和几方势力也难得团结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就是有一点不确认，所以想先找你确认一下。”荆囚声说道，“一个假设，如果在我们起义之前，威廉突然死亡，且有证据指向希光教派的情况下，这片领地上的各方势力会分别作出什么反应？” 劳伦斯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回道：“按照以往领地内发生意外各方的反应来看，应该会是赛利亚子爵召集私兵，与约瑟夫带领的领主骑士团立刻包围希光教廷，封锁整座康仑主城，然后立刻把这件事上报给王城和王城总教。” “哦？都这么理智吗？他们就不会直接打起来什么的？” “不会，因为只要是个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领地内现在的局势，毕竟大部分领地都是这样——领主一家独大，暗地打压双月制的另一个贵族和教派势力，另一个贵族背靠王国和一教派两协会有联系，而一教派和两协会则同时和双月制的贵族都有勾结，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意外自己都能获利，在这种情况下，希光教派是万万没有刺杀领主的理由的，就算有证据...也会第一时间被当做邪教徒的误导手段。” 劳伦斯摊开手：“所以从结果上来说，这一招不仅不会导致主城内各势力刀兵相见，甚至会让他们空前团结，毕竟眼下的对手可能是邪教徒。” “...那就有点难办了。”荆囚声低叹一声，“这样一来的话，能动手脚的地方就只有威廉和希光教派双方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两者拥有的可以说是领地内最强大的两股力量，荆囚声万不可能把赛利亚子爵单独摘出来，逼迫威廉和希光联合，若两者联合，自己手下的武装力量最少也要乘三倍才有胜算。 荆囚声目光微闪，心中隐约有了想法。 那就是威廉历来的作为。 他一直是想把自己推出来，作为吸引一教派两协会和赛利亚子爵仇恨的傀儡，同时用荆罪教派的力量来牵制弱化希光教派的力量，这样神权互相牵制，领主的权力便会达到最高。 希光也是知道这一点，就比如那光头牧师，到现在还在派人散播自己不好的谣言，这样做不是直接和领主对上，而是在民众和信徒上削弱荆罪的力量，从而保证希光的地位不受威胁。 要是想引发希光和威廉之间的矛盾，那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让希光教派削弱荆罪力量的做法，损失到威廉的利益，逼迫威廉采用更过激的手段压制希光，随后再由自己引爆这个矛盾，初始双方陷入争执。 逼迫威廉采用更过激的手段，这一步其实最为重要，毕竟希光在事情恶化之前肯定还会和王城总教沟通，但威廉不一样，他想独握领主的权力，那他必然会一意孤行。 想清楚切入的关键点，那荆囚声也就知道该如何制定行动的计划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目标白熊镇 “对了诺雷，你那边最近情况如何？” “我吗？挺好的，兽人们大部分都已经联合起来，少部分不愿起义的在我们的说服下也愿意保持沉默，我答应他们在我们起义的时候他们可以趁机逃出康仑。”诺雷说着，忍不住看了荆囚声两眼。 之前荆囚声针对那些被收买的兽人时可没像现在这样...‘仁慈’。 “不同时间不同目标用的方法自然也不一样。”荆囚声看出了诺雷的疑惑，随口解释道，“他们不像那些被收买的兽人已经得到利益，在生活环境上和你们一样恶劣，而且现在知道咱们计划的人也多了起来，如果还像之前那样采用暴力手段，那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和肆意打压压迫奴隶的康仑领主没什么区别了，起义的名义在他们眼中也就没什么说服力。” 诺雷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而且我问的也不是这些事，我想问的是最近还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在威廉刚得知诺雷可能被‘荆罪女神注视’成为神选的时候，他暗地里没少用过各种下作的小手段，丝毫不顾及一点点所谓的贵族荣誉和领主精神，那段时间诺雷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几乎每天下来身上都会添一些伤口，最后还是荆囚声出面，暗指了神选的选择要‘公正’，威廉最后才略有收敛。 威廉自己也想明白了，反正自己身为领主家大业大，刷贡献刷好感这种东西他砸钱就能比诺雷做得好，所以干脆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诺雷的身上，只是以前那些收他唆使的监工和奴隶主，时不时的还会找一下诺雷的麻烦。 以为荆棘大师这是在关心自己的诺雷脸上顿时露出憨厚的笑：“没有的大师，威廉走后他们就老实了许多。” 毕竟威廉不在康仑领，以实验之名留在采石场的荆囚声就相当于在这有最大的话语权。 “没事就好，不过我给你留的药你也别不吃了，那东西对兽人的血肉有好处，倒是起义了，你可是我们这边的一员大将。” “放心吧荆棘大师，我现在的实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不管怎么说冲锋陷阵肯定是没问题的。”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荆囚声和诺雷又聊了些别的事情后便让他回去，房间里只留下自己和劳伦斯。 几次往返游戏大厅，荆囚声把落日领生产出来的武器都移到了房间里。 “第一批武器，一箱七十五把枪，一共四箱，这三百把枪我需要你先送到领地的边缘城镇中，尤其是靠近落日森林的几个镇子，可以先行动手占领，那里和康仑领的联系最为薄弱，教会的力量也很弱，基本三、四杆枪加一一队的兽人就能控制下来。”荆囚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而且靠近落日森林，威廉从别的领地返回时也不可能路过那边，所以我需要那几个镇子，用来练兵。” 毕竟这些魔力火枪方便是方便，但是没有经过一定的训练，不会用拿着和烧火棍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荆囚声想要借助劳伦斯的伯恩商会的力量，先培养出几个兽人战士，然后再有这些兽人战士去到别的镇子进行教学。 倒是劳伦斯，完全没想到荆囚声居然会在现在就选择动手，领主威廉刚刚离开康仑去到别的领地，按理说这短时间的康仑领正是戒备森严的时期，在落日森林的边境地带动手...在他看来多少有些冒险。 “放心吧，到时候会有一队人在森林边缘进行协助，一旦开打他们就是援军，当然，以我对康仑边境城镇的了解，你们想打起来还真不容易。” 荆囚声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那正是以白熊镇为中心的康仑—落日森林的边境城镇，一共四座小镇，白熊镇规模最大，其余次之，沿着一座山丘大体成u字型分布，而在u字形的外侧就是落日森林和两片用作农耕的平原。 “看，这u字形的左下角，是这周围最大的城镇，这就是白熊镇，而且根据我的人探查得来的情报，也是周围四座镇子中唯一一个有卫兵驻守的城镇。” 由于暗夜带来的领地孤立性，荆囚声走来的雷德领和康伦领都是那种将主要防守力量和发展力量全部集中在主城的领地，而越往领地边缘，那些城镇的发展程度就越落后，尤其是边境城镇，基本都只有一个镇子能起到警戒和保卫边防的作用，其它的城镇倒不如说是农村，只能承担生产角色。 而在康仑领，白熊镇就是担任守卫边境任务的，具有一定军事能力的城镇。 但好巧不巧的是，这白熊镇前段时间才遭受过书中怪物的毁灭性打击，全镇的人几乎无一幸免，虽然后来希光教派和两大协会来此确认过污染已经清楚，威廉也派来了新的卫兵驻守，但因而出现的缺漏却不是这短短一个月就能补全的，尤其是后来康仑庄园也遭到了邪恶袭击，卫兵和骑士团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康仑，后续的重建也导致大量守卫滞留，所以白熊镇的防御...完全可以用纸糊来形容。 更不提事情都发生在寒月，这个时候也不会有新的居民被派遣到白熊镇，如果能够顺利占下，这如空城一般的白熊镇简直就是最佳的练兵场所。 “先将周围三座几乎没有守卫力量的镇子拔掉，然后左上、右下两个镇子的队伍沿着山丘边缘和农田交界处向白熊镇靠近，右上的队伍翻过山丘，从上面进行奇袭，届时落日森林的人也会配合，先潜入，再动手，只要能在十分钟之内把所有卫兵控制，白熊镇就捏死在咱们手里了。” 劳伦斯闻言频频点头，但他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任务中的一个疏漏：“可是荆棘大师，这三个镇子就算派出部分战士对白熊镇进行包围，那肯定也是要留下来人来看守已经占领的镇子的，咱们人手本就不多...要看这着教会的那些初级神官...会不会有点勉强？” “为什么要看着？”荆囚声眉头一皱：“一旦夺取成功，就把那些教官拎到所有人的面前进行清算，让所有被欺压过的人站出来，鼓励他们对神官进行惩罚，罪行严重的直接通通吊死。” 荆囚声的这番话让劳伦斯双腿兀地一软。 他本以为荆囚声这么早行动会拿出什么既能控制城镇又能安抚神官的两全其美的办法，结果却是这种直接暴力简单的方法，以至于劳伦斯的脑袋甚至空白了片刻。 “杀...杀神官？！” 第二百六十章:罗斯入场 先不提劳伦斯本人就信仰希光，单是起义和杀害、审判希光神官，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针对的只是领主和领主背后的王国，这说到底是人与人之间的纷争，所以劳伦斯内心的障碍并不难以克服。 但审判希光神官可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神明的，他劳伦斯一个凡人，先不说自己了，又有谁能有资格给他这个权力和胆子去审判希光的神官？ “怎么，不行吗？”荆囚声抬头扫了眼被自己一句话吓得快魂飞魄散的劳伦斯，心中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对方害怕的原因，于是便接着说道：“我身为荆罪神选，代替荆罪女神行于世间，而在整个沃伦，荆罪都代表着公理和正义，审判别的教派的不正教徒，自然也是荆罪的义务，而且我也只是让你去吧那些作恶的希光神官拎出来接受审判，又不是让你见一个杀一个，对于不正神官，就连希光女神也会唾弃，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话是这么说...”劳伦斯面露难色，“可那总归是希光啊。” “...劳伦斯，我问你，你认识希光的那个光头的牧师吗？” “啊...有印象。”劳伦斯回道，“可那也算是个大人物了，我知道他，人家可不一定知道我。” “不需要他认识你，你觉得他是一个合格的希光教徒吗？说实话，在这，荆罪会庇佑你。” 劳伦斯迟疑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单是他亲眼撞见的，那光头牧师的情妇就有两三个，更不提私底下贵族里传来传去的小道消息了。 这可一点都不符合希光的克己。 只是这种事情已成常态，以至于劳伦斯甚至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上面的主教尚且如此，更何况下面的教徒呢，据我所知，希光可是有不少小地方的教徒可都和村霸没什么区别，欺男霸女强掠豪夺无恶不作。”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站出来，把那些欺负他们的小神官给绑到十字架上，并拿着另一个教派的神迹和圣水允许他们审判这个神官，你觉得他们最后会靠向谁呢？” “...至少在领主的骑兵镇压前，他们会保持沉默。”劳伦斯低声道。 “没错，最近我一直在研究王国与领主之间的权力战争，有一点很有意思，那就是战争中的百姓，他们始终都保持着一种‘无所谓谁来征服谁来统治的态度’，甚至在战争中他们会被双方都当做洗劫、抢夺粮食的战利品，最后也还是会选择温顺的臣服，没有一点反抗的欲望，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不管领主和王国怎么更迭，最后被压迫被剥削的始终都是他们，领主与领主之间是没有区别的，只要现在能还有口饭吃就行，大部分都是这么一个想法。”荆囚声说道，“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这一番小规模起义在他们看来，只是另一个领主要来争夺现任领主的地盘而已。” “但不同的是，如果我们不在战后洗劫村镇，甚至帮他们去惩罚那些之前欺负压迫他们的人，他们又会怎么做？” “...他们会...自发的协助我们看押那些卫兵和神官，而且会帮我们保密。”劳伦斯低声道。 荆囚声微微一笑：“前者的话...你还是幻想的太好了，态度和思想的扭转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我们到来时他们肯定还会保持怀疑和恐惧，但如果我们不压迫他们的话，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放弃那什么为了领主领民自当承担的责任，去给别的地方通风报信，目前来看，我只要这一点就够了。” “可我还是没搞懂...把那些神官吊起来审判的意义。” 荆囚声眼睑微垂，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回去可以问一下你的哥哥，如果有人把骑士管理所那些不遵守骑士守则的渣滓吊起来，并给予其应承受的审判的话，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到时候你就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了。” 荆囚声抬头看了眼时间：“我该去准备找劳奴们进行今天的祷礼了，劳伦斯，你该回去了。” “啊？哦，好的。”劳伦斯站起身来。 “两天之内记得给我答复，毕竟如果我们连对恶人开刀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起义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所以如果你打算拒绝，我会立刻终止伯恩商会的一切行动，给你退场的机会。” 已经走到门口的劳伦斯听到这些话不由握紧了门把手，他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才推开门离开了荆囚声的书房。 至于那些枪械，之后荆囚声会借着采石场的马车拉至伯恩商会——前提是劳伦斯能想明白接受这场行动。 忙完手边的工作后，荆囚声便和往常一样，让佣人们备好给劳奴和兽奴额外准备的食物一起送进采石场里。 现在荆囚声在采石场的声望非常高。 在荆囚声来之前，这的劳奴和兽奴每天都过着吃不饱肚子还要挨鞭子的痛苦生活，而在荆囚声来后，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甚至监工也不敢再对他们随意打骂，身体上的温饱以及精神上得到的最基础的尊重让他们的脊椎无形间挺直许多，而在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荆囚声带来的之后，他们也愈发的贴近荆囚声和荆罪。 而这一切自然也离不开霍普的暗中运作，他以荆囚声手下的神官助手的名义和劳奴们生活在一起，并用荆囚声提供的圣水为劳奴们消解疾病和伤痛，祷礼中劳奴们听不懂的地方霍普也会非常耐心的和他们一点点解释成通俗易懂的话。 种种因素下，霍普暗地里发展起义种子的行动也就愈发顺利，不少年轻的、不想把一辈子都搭在奴隶的身份上的劳奴在自己的努力下克服了奴印的思想禁锢，而年轻力壮的人向来是劳奴中数量最多的群体，随着这一部分群体中起义人群的逐渐扩大，一些顽固的、对领主仍抱有极大恐惧的劳奴也在渐渐动摇。 带着佣人发完食物，荆囚声便钻进劳奴和兽奴之间继续展开祷礼，随着威廉的离开那些监视荆囚声的监工也没了装努力的表现对象，更不提荆囚声从庄园到采石场的祷礼他们每一场都没错过，耳朵早都听出了茧子，所以大部分只是听了个开头就兴致缺缺的离去，就算留下来的也难坚持到一半。 而待这些监视自己的监工尽数离开后，荆囚声的祷礼内容也会逐渐偏向一些‘过激’的内容，虽然没有直接把起义的内容直接说出来，但对自由和人权的渲染，承诺的美好生活，以及对当下领主和领主制度的不满也足以让大部分领民自己做一些简单的思考，并慢慢地理会到起义的必要性。 一切都在按着荆囚声所预想的发展。 但在今天的祷礼上，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直到祷礼结束，荆囚声才看到混在人群中听的一愣一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的罗斯。 荆囚声：“...(⊙_⊙)?” 罗斯：“...害怕。” 祷礼结束后，荆囚声从祷礼台上跑如人群，一把抓住了混在散开的人流中准备偷偷溜走的罗斯。 “你怎么在这？”荆囚声低喝着问道。 “我特么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罗斯一副快要疯了的模样，“你刚才都在讲些什么？是我中午的七叶菇吃多吃出幻觉来了吗？还是你昨晚没睡好拿错了祷礼的稿子？我的天你是想怂恿那些奴隶造反吗？！” “应该就是你中午吃七叶菇吃多了。”荆囚声认真地说道。 “去特码的吧！七叶菇是我一会回去要吃的晚饭！”罗斯崩溃的喊道，“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要不你把我打晕了过去吧？这样没准我醒过来就把刚才的事全都忘了，我不知道你那什么狗屁的恐怖想法，这样我也不用在这被你揪着衣服领子，想逃都逃不了！” “我可真是闲疯了，我真的是...我今天就不该跟着劳伦斯一起来到这来！” 听着罗斯的自爆，荆囚声眉头一挑：“劳伦斯？你跟着他一起来的？他好像不知道这事。” “废话，我是跟踪来的！”罗斯非常理直气壮的说出了自己来的方式。 直白到让荆囚声一时间很难去怀疑对方究竟是不是威廉派来的探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星火始燃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罗斯先生所说，由于之前在学者协会潜心学习的缘故，他在康仑领没什么朋友，唯有伯恩家的劳伦斯因为生意上的往来而有所交流，对方见到自己还都是巴结自己的模样，只有荆囚声算是他在康仑领为数不多的熟人。 而现在，他的两个熟人玩的越发熟络，几乎每个几天都有会面，而自己则被抛开在外，甚至原本巴结自己试图攀上他们家的劳伦斯也开始对自己爱答不理，所以内心不平衡的罗斯就跟踪着悄悄来了采石场。 通俗点讲就是，看见舔狗不舔自己去舔另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急了——罗斯视角。 方才荆囚声的祷礼为了让大部分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并没有讲的太过晦涩，而以罗斯的知识和认知水平想要理解荆囚声的话并不困难，因此重重因素综合下来，就有两人方才的那一幕。 “...可我总还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荆囚声沉声道，“还是太巧合了，威廉领主刚走你就闹出这么一出，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是的，没错，我是打算等你放了我之后我就立刻回主城把这事告诉赛利亚子爵和约瑟夫先生。”罗斯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哪怕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抱歉，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为了我们计划的顺利，现在肯定是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荆囚声说道，将一瓶和领主威廉同款的圣水放在罗斯的面前。 “喝了它，我可以放你走，但我会随时监视你的动态和言行，如果你有任何泄密的想法或迹象，我就会让荆棘从你的身体里长出来。” 罗斯睁大了眼睛：“你来真的？！” “当然。”荆囚声说道，抬手捏住罗斯的下巴，将一整瓶圣水全部灌入了罗斯的嘴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做完这一切后荆囚声突然有种爽快感，就好像自己突然体会到了捏人下巴强行灌药的爽点，还有一种终于翻身做主人的畅快。 “咳咳！咳！”罗斯干咳着，想要把肚子里的圣水给吐出去，但很显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注定只是无用功。 老实说，罗斯确实是个帅哥，白皙的皮肤和英俊的面孔，贵族身份养成的优雅气质，现在被自己强行灌了圣水之后头歪在一边，金发散落的样子显得格外诱惑。 可惜，荆囚声不是南桐。 更可惜的是，罗斯的下一句话是：“荆棘！我*你*！”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想好自己泄密后可能迎接的下场吧，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可以试着在脑海中想一下告密这个单词，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按着荆囚声所说，罗斯心念微微一动，下一刻罗斯就不得不蜷起身子，发出一声声压抑着的痛苦低吼。 一个荆棘刺破了他手臂上的皮肤，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根扎根于自己血肉的荆棘在血肉中蠕动爬行，尖刺剐蹭着自己的肌肉和骨骼的痛苦。 “哈——没想到啊，原来这就是荆罪的行事风格吗？” “准确的说，是罪业骑士的行事风格，我们只看目的，不看过程。”荆囚声冷声道，“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想着把刚才的事捅漏出去，灾祸也到不了你身上。” “可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吧，荆棘，如果你对时机的选择在严格一点，别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东西，我也不用受这个苦了。” “我已经做了些防备，是自己作死用学者的法术混进来的，而且我说了，我现在只要你能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这就够了。” “那等你们起义结束之后呢？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怎么办？” “成功了，我自然会解开你身上的毒，如果失败了...再等个几个月，它自己就会散去。” 荆囚声伸手拽断绑着罗斯的绳子：“现在你可以走了，记得我刚才说的话，闭上嘴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城里那些还在想着今晚宴会喝什么酒的贵族一样混吃等死就行。” 罗斯晃悠着站起身，他狠狠地瞪着荆囚声，深吸一口气整好被荆囚声擒下时弄乱的衣服，走出了荆囚声的书房。 “愚者庇佑。”罗斯点了点自己后颈处的愚者纹印，暂时屏蔽了荆囚声对自己的感知和荆罪圣水的惩罚效用。 “是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不过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的手段会稍微温和一点。” “...” “没办法，从劳伦斯的记忆来看，他们已经准备对白熊镇动手了，再拖下去的话我就不好混入他们的队伍了。” “...” “别的方法荆棘还会怀疑我会不会有别的问题，而用这种方法，他只会怀疑我会不会给领主通风报信，而等起义结束后，作为被迫见证的人他对我的提防也会相当有限，至少不会再把我往愚者信徒的身上联系。” “...” “为了愚者，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 “白熊镇的仪式法阵吗？放心老师，他们不会发现的，哪怕是神选。” “...” “明白，我这就去办。” ...... 罗斯的意外闯入给荆囚声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混乱。 但好在罗斯很好解决，至少就目前来看，一个罗斯的意外出现还不会搅乱自己的计划。 毕竟荆囚声对这种突发意外也做了备案，现在知道起义计划、和参与起义的人都不少，从上往下看任何一个阶段都有走漏风声的风险，而在荆囚声看来，第一波暴露危机只是罗斯这个好对付的家伙，他们就已经很幸运了。 另一边。 劳伦斯回到家后和自己的哥哥劳恩聊了很久。 虽然在人际交往和经商上劳恩不如劳伦斯，但在信仰和信念问题上，劳恩的看法显然要比劳伦斯更加透彻，而经过自己哥哥的劝说解释，劳伦斯也终于下定了对神官动手的决心。 当晚荆囚声就收到了劳伦斯的秘密回信，于是那些枪便被荆囚声接着采石场运输石矿的拉车送入了伯恩商会，劳伦斯则接着自己的商会商路，将这些枪械分发下去，而为了照顾马上就要行动的白熊镇，他甚至专门往白熊镇和周边村镇多拨了五十杆枪。 这相当于二十个可以释放二阶巅峰爆炎术的法师，而且他们还不需要像正常法师施法那样，需要念咒、凝聚魔力、驱动模型，甚至在放出四五个爆炎术后就不得不停下恢复魔力，可他们要做的就只是拉下拉栓扣下扳机，并在射完一梭子后换一个燃气弹匣。 cd比传统法师更短，输出比传统法师更加稳定，续航也比传统法师更强，就算威力只有二阶巅峰，可几十把魔力火枪集中起来的持续射击，也足以让一些高阶职业者狼狈逃窜。 白熊镇起义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 第二百六十二章:第一场战争 是夜。 寂月来临，白熊镇的夜晚显得格外寂静。 经过之前知识污染的袭击，白熊镇在新的卫兵前来接管之前已然沦为一座空镇。 饶是新的卫兵已经驻守进了这座镇子，那长时间空无一人的街道和仿佛永远漆黑的窗口，也总是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就好像那曾在这里肆虐的知识污染还未散去一般。 而现在，镇子靠山的那一边已经完全被改造成了卫兵的驻地，周围木质的房子纷纷被推到，多出来的木料新建了两座哨塔，一座在半山腰上，另一座则在镇子与山丘的界限处。 几栋尚还完好的木屋被当做卫兵的宿舍，绕着山丘和哨塔排布，大体呈一条长蛇型，宿舍前是一片清出来的空地，还堆着很多为从民舍上拆下来的未用完的木料，只有这里还有灯塔耸立所发散的光的照耀，除此之外剩下的白熊镇都被没入黑暗的潮海中。 只是黑夜和暗夜带来的限制，就给起义军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如果是在暗夜行动，他们就必须带上火把防止自己被暗夜吞噬，可那样就会被哨塔上的士兵发现，。 而如果是在黑夜行动，这个时候卫兵都在操练，几个驻守的法师也是醒着的，还有巡逻的卫队，想要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显然也不容易。 但至少总比暗夜中不得不点起火把直接暴露自己要强上一点。 起义的时间被定在黑夜。 一道黑影倏忽闪过，回到了山丘顶上。 “摸清楚了没有，大概多少人。”领头的狼人连忙问道。 “摸清楚了，大概三百人，法师只有两人，还有一个希光牧师。”回来的是一只体型矮小的鼠人，站在狼人沃鲁斯的身边只到对方的小腿。 “两个法师一个牧师，待想办法先把他们做掉，不然让他们通风报信的话我们的行动可全都失败了！” “可那是希光牧师啊？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受惩罚吗？” 沃鲁斯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鹿人：“都已经到了这时候了你来说这话？你是忘了咱们在庄园的时候那些希光牧师是怎么对我们的吗？而且荆棘大师已经说了，他们的行为是违反希光教条的，我们的行动是荆罪庇护且允许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再强调一遍啊，今晚的行动可很关键，荆棘大师不仅要那些这白熊镇当咱们练兵的地方，到时候落日森林里面的战友们也要通过这个地方进到康仑领协助起义，所以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可是队长，落日森林里面...真的有荆棘大师所说的落日领吗？” “荆棘大师说有那就是有！他有什么理由骗咱们嘛。” 狼人沃鲁斯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之前在卡达村动手的时候都怪利落，怎么到了跟卫兵碰上的时候一个个都萎了？” 他趴在石头上向下看去：“...玛德，就是这些驻守的卫兵，连个吃饭的地方和时间也不统一，各整各的，咱也不知道那一个是法师们的锅啊。” 早在行动之前沃鲁斯就想好了，行动就定在黑夜过去一半卫兵们休息的时候，如果能找到机会给法师和希光牧师下药的话，那他们的行动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只是现在看来...想要下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沃鲁斯萤绿色的瞳孔向右边看去，只见一道白烟正从那个方向升起，那是白熊镇的下风处，烟散的很快，而且卡着山丘的拐口很难被卫兵们发现，也只有他们的地势够高才能注意到。 “塔里他们怎么说？”鼠人问道。 “第二个计划，放火把白熊镇另一边点了，把卫兵引过去一部分，让老鼠们潜进去准备暗杀。”沃鲁斯说道，“不愧是猫头鹰那一族的，这脑子是真好使。” 说着，他抽出一根火把，绕过几块石头避开下方的白熊镇的哨塔视野，朝着另一边挥了几下。 而他的身边，刚才潜入进去的鼠人已经从腰带下掏出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对着空气一阵划拉。 “各位，我最后在强调一遍，这不只是我们兽人翻身的第一仗，也是我们所有被压迫的人的第一场战争，赢了！就代表着那些欺压伤害我们的卫兵和法师也不过是可以被我们反踩在脚下的普通人，之前他们是仗着武力和魔法，而现在这些东西我们也有了，所有我们要站起来，为了不再做奴隶！” “...嘿，不愧是跟着诺雷老大一起见了荆棘大师的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队伍后面的猪头人哼唧着说道。 沃鲁斯闻言叉腰挺胸：“那可不，荆棘大师可是教了我们好多东西，咱这脸上的奴印都是荆棘大师弄掉的，反正不管咋说，今天就要让那些人看看咱们奴隶和平民联合起来的力量！弟兄们，准备动手！” “动手！” “干他丫的！” “玛德，一会留几个活口，我也要用鞭子抽回去！” “老婆，孩子，我来给你们报仇了！我要把他们也丢到油锅里！” “鼠人兄弟们，先动起来！” 一束火光自白熊镇的北边升了起来，火势燃烧的很快，不出片刻就吞噬了三座房子，汹涌的火焰自然吸引了哨塔上的卫兵的注意，他们撞着哨塔上挂着的警钟，兵舍里的、训练空地上的卫兵纷纷起身向着火的地方跑去，而与此同时，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东边和南边，十几个瘦小的黑影如鬼魅一般钻入了营地。 其中两道黑影从高处落下落在哨塔上，两只鼠人只是凭借着兽人的本能就轻易钻进了哨塔，一只扑在卫兵的脸上，另一只沿着裤腿爬上，在对方呼救之前就用匕首抹了卫兵的脖子。 两只鼠人把卫兵的尸体靠在哨塔上暂时混淆视听，而在所有人都被北面的火吸引了注意的情况下，根本没人注意到哨塔中发生的事。 几束火光闪烁着落在其中两栋木屋上，在山丘顶上看着这一切的沃鲁斯目光一闪，死死盯着那几栋木屋。 被标记出来的木屋就是法师和希光牧师的住所，只是碍于法师的魔力感知，鼠人很难对他们进行刺杀，在暗杀与下毒都难以进行的前提下，标记出法师们住的房子提前准备打击就是唯一能用的办法。 火势蔓延的很快，大概有七十多个卫兵被引到了白熊镇北面，于是剩余的鼠人纷纷涌入白熊镇黑暗的街道之中，趁着那些卫兵向发生火灾的地方冲去的时机，悄无声息地收割起那些拉在后面的卫兵的生命。 “等那些卫兵一到火场就开始进攻！”沃鲁斯低吼道，“石头准备。” 几个力大的猪头人和牛头人推来几块石头对准了下面被火星子标记了的木屋，而沃鲁斯则继续顶着北面的方向。 一束火光直指天空。 “进攻！嗷——呜！”沃鲁斯喊道，紧接着对着天空亮起狼嚎。 几块巨石率先滚落砸向那些木屋，而在木屋被接连滚落的石头砸碎的同时，剩下的兽人从白熊镇的南面和东面同时暴起发难，冲向，白熊镇的卫兵驻地。 “敌袭！敌袭！呃——！” 一根箭矢自落日领中飞出，精准无误的命中了下方哨塔上的卫兵的喉咙，卫兵的尸体从哨塔上滚落，而周围震惊于突然袭击的卫兵们也终于清醒过来，拿起自己的刀枪剑矛准备迎敌。 但...兽人们手中的武器可不是普通的刀枪剑矛。 在南边的兽人冲到卫兵营地之前，一声“列队”突然响起，而冲在最前面的兽人们，也纷纷拿出卫兵们从未见过的武器！ “魔力火枪，一排！扳机准备！”领头的兽人喊道 “愣着干嘛？冲啊！干死这些闹事的兽人！” 卫兵们在队长的怂恿下怒吼着竖起枪矛向兽人冲去，而那些黑漆漆的枪口，则继续沉默地指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卫兵。 “击发！” “嘭嘭——” 一连串枪声接连在黑夜中响起，十几发爆炎术同时炸开，化作的火焰如火墙一般，将第一波卫兵全部吞没！ 第二百六十三章:宣告 “那...那是什么？” “法师！这些兽奴里面有法师！很多法师！” “去叫法师大人，快！快！” “近战单位准备军阵，弓弩手准备！放箭！” 一个卫兵跌跌撞撞地向营地里面爬去，他喊着两位法师和希光牧师的名讳，却在奔跑的途中被一具尸体绊倒。 他颤抖着回头看去，那熟悉的法师袍花纹让卫兵的瞳孔瞬间紧锁。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影子将他笼罩。 卫兵缓缓抬头，入眼的是一双萤绿色的眸子，和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的血腥味。 “敌...敌袭！侧面！啊——！” 沃鲁斯毫不犹豫地捏断了那个卫兵的脖子，他身后的山坡上兽人还在不断地冲下来，一个熊人更是直接抱着枪从山丘顶上滚落，在撞散了一栋木屋之后顺势爬起来，顶着几个卫兵刺来的枪矛用魔力火枪四处射击。 在侧面的兽人冲入营地后，整片战场彻底乱做一团，在魔力火枪和兽人天生的体质优势下卫兵团几乎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如果说人类的长处是魔法，那法师与希光牧师的死亡，以及魔力火枪的出现就彻底抹去了这个差距。 卫兵们在火枪的逼迫下不得不向白熊镇的中心撤去，手持枪矛的近战单位护着弓箭手边打边撤，可随即狭窄的街道就成了阻碍弓箭手发挥的最大阻碍，他们无法再用密集的箭雨逼迫兽人停下追击的脚步，他们本以为那些兽人手中奇怪的武器也会受到这一限制，但瞬间击发，更换迅速的火枪还是能给卫兵团带来不小的伤亡。 而穿梭在镇子中的鼠人，更是在不断的飞跃刺杀中彻底击溃了卫兵们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胜利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倾斜于兽奴与劳奴组成的杂牌军这边，胜利的狼嚎不断在小镇中回荡。 但这并不代表兽人和劳奴组成的杂牌军就没有伤亡，长期被压抑的痛苦让很多人最后都杀疯了眼，他们不要命的往上冲着，哪怕长枪已经贯穿了自己的身体他们也不会后退一步，也要把手中的铁器砸到那些曾经奴役他们的卫兵的脸上。 鲜血在夜色中将白熊镇的大地染成暗红。 枪声不断在白熊镇的上空回荡，而荆囚声就站在山丘上带着黛莉娅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刚才一直看我，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不出手？”荆囚声突然说道。 黛莉娅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果荆囚声也出手的话，那白熊镇的卫兵团将没有丝毫还手的力量，这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不过他们的杂牌军，也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因为这是战争。”荆囚声说道，“是一场...奴隶宣告自己要站起来的战争。” “他们靠着自己的力量，没有神明赐福，有的只是普通人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以及打破阶级，永不再做奴隶的决心。” “他们必须靠着自己的力量打赢这一场仗，这样在不远的将来，兽奴和劳奴，所有被压迫的人才能自己站起来，而不是一边说着，我要自由、要人权、要摆脱王权对自己的压迫，然后又一边匍匐在神明的脚下，继续做神权和神官的奴隶。” “...可是荆棘大师，他们出发的时候，你说荆罪会赐福他们。”黛莉娅轻声说道。 荆囚声：“......” 捏麻。 荆罪荆罪荆罪，他自己说是荆罪神官，那荆罪女神都二百多章了还没露过脸，看看人家隔壁希光女神，在庄园的时候还帮过自己一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边的神选，焯。 “咳，但是这场战争中，并没有荆罪的神迹出现。”荆囚声低咳了一声说道，“好了，战斗也快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其实这次精气神也先让约翰和黛莉娅上战场的，只是这两人和自己的关系终归是近了点，为了不给兽奴和劳奴造成误会，他只能让黛莉娅在身边看着。 更不提教堂地下藏着的两姐妹还需要人照看，荆囚声只能让约翰留在教堂中。 “荆棘大师，我们不下去看看吗？” “不了，若是让他们误以为是因为我和我背后的荆罪在庇护他们，他们才能取得胜利，那这和我想要的可就大相径庭了。” 黛莉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露出笑容：“不管怎么说，这一战证明了荆棘大师你之前说的很多都是对的，我们被奴役并不是因为我们天生不如那些贵族或人类，我们也有能达到和他们一样的高度。” 荆棘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升起包裹起自己和黛莉娅，片刻后两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而反观白熊镇这边，狼人沃鲁斯和山羊沃鲁克两兄弟成功会师，南边的着火点和北边的卫队驻地都打了个胜仗，不过事实上，用惨胜还是更加合适一点，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战斗，战略布置有很多疏漏，打法上也偏向于横冲直撞，伤亡还是难以避免。 “赢了？”沃鲁克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一场胜利是真实的，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虚长着双手，仿佛自己还没有睡醒。 “就普遍性理论而言，我们是赢了。”猫头鹰族人的百德笑着回道，双眼通红。 他的翅膀在幼年时被几个卫兵给撕了下来，如果不是灵活的脖子和鹰爪一样的指甲，普通人还真看不出他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曾是劳奴的席瑞卡喃喃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把拿着鞭子的人反过来踩在脚下，说实话，刚开始进攻的时候看着他们腰间的鞭子我心都是颤的。” “都一样。”沃鲁斯低声道，“奴隶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不过好在这日子终于是结束了，我们终于不再是奴隶了。” 百德深吸一口气：“好了同胞们，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用荆棘大师的话说，那就是胜利不是结束，怎么守住胜利的果实才是接下来的难题，别忘了，白熊镇周边的三个小镇还在咱们的控制之下，打扫完这里的战场后我们要赶紧派人回去，免得出现意外走漏了消息。” “对，没错，尤其是白熊镇，席瑞卡的人是肯定都要留下来的，到时候让他们的人穿上卫兵的衣服冒充驻守的卫兵，留下来的兽人同胞再委屈一下，装作被发派过来重建镇子的兽人，这样也能预防一下可能遇到的排查。”沃鲁斯回道。 “那分配就简单了，席瑞卡的人留下，剩下的三支队伍每个队长带队伍派一半的人回去。”百德说道，“举手投票。” “同意！” “没意见！” “我也是。” “好，那大家就都忙活起来吧，席瑞卡，咱俩去边境见见落日领的援兵，还有他们的队长远光女士，他们的弓箭可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百德看向席瑞卡。 第二百六十四章:自己的胜利，而非荆罪的 黎远萌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些劳奴和兽奴，和她刚到落日领里时看到的那些流民的眼神真的很不一样。 他们的眼里带着光。 在自己的人没到落日领之前，在自己插手改建落日领之前，落日领中的大部分都还是劳奴，他们日复一日的坐在篝火面前，如果没有工作就只会坐着发呆，整个领地都是一片死气沉沉，除了道路上不想科伦领那样充满屎尿的味道，但在别的方面，和那些迂腐的贵族制领地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即使是现在，她的人把落日领的居住区又扩大了一倍，帮着落日领的居民圈养了盘角毛羊，帮着他们开垦了土地，落日领的领民们的眼神确实活过来了一些，可在看到自己和莉莉娅时，眼底的奴性却还是没有根除。 归根结底，是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贵族制的时代。 而眼前这些人不同，他们刚刚战胜了一支领主的卫兵团，靠的是莉莉娅和历代法师研究的智慧结晶，靠的是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他们明白了那些欺压自己的人和自己其实没声区别。 “你们觉得荆...棘大师怎么样？”黎远萌念着对自己而言有点拗口的称呼，问了一个让席瑞卡和百德都摸不住头脑的问题。 眼前这位远光女士不是落日领的人吗？她应该和荆棘大师很熟悉才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虽然心中不解，但百德还是如实给了自己的答案：“很好，非常好的一个人，他不管对谁对哪个种族都是一视同仁，而且在学识上也很厉害，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 “没错，而且我们脸上的奴印也是荆棘大师帮忙弄掉的，当时我刚听到要起义的时候吓得腿都是抖得，就好像多念一下那个单词威廉就会直接出现在我面前割掉我的舌头一样，还是荆棘大师让我意识到了领主和我们普通人其实没有区别，我才敢下定决心跟着起义的队伍。” 黎远萌听的一愣一愣的，老实说，这要是在现实世界，她保不准还以为荆囚声是学了什么洗脑的技术——虽然他的手下那愿意为了荆囚声而死的行动力也确实很像是被洗脑了的样子。 不过看着两个人谈起荆棘大师就双眼放光似乎停不下来的两人，黎远萌也明白了荆囚声为何让自己帮忙捎带一句话了。 “他让我转达几句话，要现在听吗？” “好，你说，不管荆棘大师有什么任务我们一定完成！” 黎远萌清了清嗓子，模范着荆囚声的语气复述道：“这场胜利是你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所取得的，这场胜利完全归于你们，这无关荆罪的赐福，因为，如果你们有更详细的计划，更妥帖的准备，你们完全可以用更少的牺牲来取得这一次的胜利，所以我再强调一遍，这一次胜利无关荆罪，你们所得到的结果，以及你们所付出的代价，完全取决与你们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是你们所有人共同努力所得来的。” “所以这场胜利是你们的，而不是说，为荆棘大师而战，要为自己，为每一个同胞而战。” 百德和席瑞卡相视一眼。 “老实说...我有点每天太懂。”席瑞卡挠了挠头说道，“我就是一土里挖食吃的糟汉子...这么大一串...唉，我应该抄下来回去让读过书的解释一下的。” “你呢，百德？” “...我明白了。”百德表情严肃，“我知道荆棘大师想告诉我们什么了，席瑞卡，不用急，回去我会转告给每一个同胞，你们会明白荆棘大师的意思的。” “哦...”席瑞卡点着头应道。 “那么远光女士，荆棘大师还有别的吩咐吗？” “这倒没有了，毕竟战况传过去还要不少的时间，反正就先按着你们事先定好的计划行动吧，我看过了，除了最后进攻的时候太急白白牺牲了一些同胞，你们的计划其实已经很完善了。” 百德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和沃鲁斯兄弟连夜想出来的计划。” “所以嘛。”黎远萌笑道，“这场胜利属于你们。” “嗯，谢谢远光女士，也替我谢谢荆棘大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白熊镇还有不少工作要忙。” “嗯，我就不过去了，那边的魔法守卫我们也只能干扰一段时间。” 告别了远光，百德和席瑞卡便匆匆返回了白熊镇，百德将荆囚声想要转达的话重复给了另外几个队长，而每一个人听着这些话都有或多或少的感悟，在那之后，几位队长联合所有参战的战士召开了一个战后反思大会，着重强调了最后进攻阶段过于急躁的问题。 如果荆囚声能看到这一幕，或许会很欣慰。 他们自己就在纠错，发展，进步，而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催化剂。 永远不要低估沃伦世界的凡人的决心和能力，自己只是一个引导者，永远不要逾越去做统治者——这是荆囚声再次给予自己的告诫。 ... “白熊镇一战，参战兽人，一百二十二人，参战人类七十六人，一共一百九十八人，投入魔力火枪六十把，剿灭敌人共三百零三人，驻白熊镇卫兵团全灭，我方伤亡共五十四人，其中死亡三十七人，重伤十人轻伤七人，惨胜。” 劳伦斯握着荆囚声的来信手都是抖的，他激动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哥，你听到了吗？赢了！我们第一场仗就赢了！” “但是信上说，惨胜。”劳恩低叹一声说道，本来最早接受起义的明明是他，结果现在看来怎么劳伦斯比自己还要兴奋。 “惨胜？不到两百人对上三百人，对方还有希光牧师和法师，我的希光！这已经不算惨胜了好不好？” “但是我们也有魔力火枪，而且是偷袭，综合因素下来还有近三分之一的伤亡...就军事上而言确实是惨胜了。” “好吧，骑士的大脑看来我永远是搞不明白了。”劳伦斯无奈地摊开手，“不过这场胜利来的正是时候，那两个一直摇摆不定的人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们的实力，他们的心应该也能安定下来了。” “你是说休伯和卡隆？那两个家伙...我一直想不明白荆棘大师怎么敢接纳他们入伙，希望像你说的，这次捷报能让他们的心定下来。” “你就放心吧，荆棘大师自然有手段能让他们老实听话，忘了一开始我是怎么被监视的吗？”劳伦斯边穿着外套边说道。 “...你又要出去？” “嗯，把捷报送给那两个小伙子，顺便去见见我们队伍里的新人，如果这次会谈成功过的话，不只是商会，我们在起义的时候还能再军备上给那些小贵族的私兵带来一点麻烦。” “新人？”劳恩皱起眉头，“又有人加入了吗？” “对...学会的罗斯...”说道罗斯的时候劳伦斯的声音一下弱了下来，毕竟他也从荆囚声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罗斯之所以会加入正是因为他跟踪自己撞破了荆棘大师的祷礼现场，最后还是在荆棘大师的胁迫下选择保密。 现在更是迫于荆棘大师给的压力，不得不给予起义队伍一点‘小小的帮助’。 罗斯的家族和学会素有来往，不说让学会在这次起义中偏向起义军，在罗斯的帮助下让学者们在起义的时候保持沉默，对起义军而言那就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说起来，哥哥，骑士那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骑士？” “...找到了几个，不多，而且都是被打压到最下面队伍的小骑士，基本在骑士团里面说不上什么话。”劳恩说道，忍不住低叹一声，“大部分正直的骑士都会被排挤，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上升的机会。” 这让劳恩的内心非常难受，明明本该恪守骑士守则的骑士团中却没有多少符合骑士道义的人选，反倒是劳伦斯这边，凭借着生存压力找到了不少的同伴。 劳伦斯见状拍了拍自己哥哥的肩膀：“荆棘大师说过，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我的哥哥，你不会是因为那些小骑士没什么权力就瞧不起他们吧？” “怎么可能？！”劳恩皱着眉头说道，“我劳恩绝不是这种人，只是...我想多给荆棘大师提供一些帮助。” 他对起义是最上心的，可现在却是‘被迫加入’的弟弟在忙着各种起义的事情，这让劳恩心中有些许不痛快。 “人各有长处哥哥，我的长处是和别人周旋，而你的长处就是恪守骑士的道义，并为了道义冲锋陷阵。” “什么时候恪守职业道义和本分反而还成了长处了...”劳恩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但还是接受了劳伦斯的这一说法。 第二百六十五章:青城暗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六章:暴力掌控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七章:____退环境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一次短暂的交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九章:这事以后谁都不准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章:伟大的事迹注定要传播到整个…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