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侍郎芝麻馅,指挥使他跑不掉》 第1章 那你嫁给他 【本文背景为古代架空、可男男成亲,不是多么正经的古代文哈,偏轻松搞笑风的小甜文,请勿考究(要考究就只会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破写文的鱼么得文化) 食用指南:双男主+纯甜无虐+he+蓄谋已久+双强+多cp 食用建议:寄存脑子,让脑子放松放松,豌豆射手、大窝瓜已就位,严防僵尸偷脑子。 友情提示:皇帝不是乱点鸳鸯谱,也没有失忆梗,所有的事情会慢慢叙述清楚的,不会有这样那样的误会,都长嘴啦。】 --- “朕准备给你赐婚,你可有相中的女子?” 皇帝漫不经心的掰开点心丢进锦鲤池中。 斜倚在栏杆上身穿暗红色束袖长袍的男子半耷拉着的眼皮猛的睁大,他坐直了身体脱口道:“陛下,闹呢?” 皇帝正色道:“卫卿你已二十有五,孑然一身,连个通房都没有。昨日太医院来报,后宫两位妃子同时有了身孕,朕忽的就想到了你。” 卫霜戈本是卫氏一脉寄予最高期望的幺子,卫老将军最疼爱的嫡孙。 因跟随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卷入夺嫡之争中,被愚忠的卫老将军从族谱除名,一人独居身边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 “打住!陛下,请收起你突如其来的怜悯,臣现在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好的很。” 卫霜戈被皇帝的眼神给恶心到了,他打了个哆嗦,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皇帝见他这般如避洪水猛兽,试探道:“卫卿,莫非你喜欢男子?” 毕竟卫霜戈从不近女色。 “噗——”卫霜戈一口茶喷的老远。 “卫卿内力深厚,这茶都喷的比寻常人要远——” 皇帝夸了他一句,随后话锋一转:“朕记得你颇爱逗弄顾侍郎。” 户部侍郎顾持柏,虞朝最年轻的状元郎,面若冠玉,为人严肃不苟言笑——经常被卫霜戈气的脸红脖子粗。 皇帝挺喜欢在朝堂上看他二人斗嘴的:“朕给你们赐婚,你可以关起房门慢慢逗。” 顾持柏如今二十二,尚未娶妻。 在朝堂上从不与人过多争执——卫霜戈除外。 这样他们朝堂上吵完了,回家可以关起门来继续吵。 夫夫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 “咳咳咳!陛下,臣可没有断袖分桃这种嗜好!” 卫霜戈喜欢逗顾持柏纯粹是觉得好玩,能上殿议事的官员,再清廉背地里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腌臜事。 但顾持柏是真的干净,而且他生气起来不会骂人,只会硬生生把自己憋到脸红然后斥责一句【成何体统】,特别有趣。 提起顾持柏,皇帝脑中闪过数个念头,以及那句:【卫大人是隐去锋芒的利刃,只待开锋之日,长枪所指,无往不利,臣愿助陛下破局。】 他将手中的点心悉数丢下,拿起茶杯放在桌子正中央:“若是朕需要你有这个嗜好呢?” 卫霜戈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陛下要动户部,不必拉顾侍郎入局,皇骁司掌握的证据足够诛户部尚书九族了。” 皇帝登上宝座后,杀了几个跳的最欢的亲王和大臣,以雷霆铁血的手腕震慑朝堂。 户部尚书是荣亲王的岳丈,和皇帝并不是一条心,留他到现在只不过是平日里装的乖顺,且皇帝一直没能腾出手来处理他罢了。 “你知道朕要动的不仅是户部尚书。” 皇帝看着池塘中争抢食物的鱼,反问:“你认为顾侍郎这样刚直的纯臣,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中当真能完全置身事外而不受牵连?” 卫霜戈沉默不语。 皇帝继续道:“处理掉户部尚书后,朕会提拔他继任。” 卫霜戈皱起眉头:“陛下只管提拔便是,何必非要赐婚?这样只会让人认为顾侍郎……” 他猛然回过味来,皇帝的目的就是让人认为一直保持中立、刚正不阿的、誉满京城的顾侍郎,是皇帝的人了。 不只是顾持柏,还有他身后的顾家。 皇帝杀兄弑父,有些世家大族打心眼里不认同这个皇帝。表面上顺从实则暗地里使绊子,新的政令在民间推行起来困难重重。 而顾持柏是江南顾家嫡子,他的爷爷、父亲,皆是德高望重的大儒。 “陛下可以给他和别人赐婚,嫁与臣是对他的折辱,而且您这样就不担心顾家……” 皇帝随口道:“那你嫁给他,这样顾家肯定不会有意见。” 虞朝,男子与男子成亲后,娶的一方可以继续娶妻纳妾。 卫霜戈捂住胸口:“……陛下,这婚是非赐不可么?真是圣人无心!臣很是受伤,想必顾侍郎也是不愿意的!” 皇帝:“朕原本想让你娶户部尚书的嫡亲孙女,听闻她蕙质兰心、端庄大方。” 户部尚书若不肯,就是抗旨不遵。 若肯,荣亲王定然与他离心,待到那时再让户部尚书咬出尾巴藏的极好的荣亲王,可就容易多了。 卫霜戈就知道皇帝突然关心肯定是别有用心:“陛下纳她为妃再生个皇子,不是更好?” 皇帝理直气壮道:“你知道的,朕喜欢泼辣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之类的入不了朕的眼。” 卫霜戈:“……” 他不想娶妻,更不想嫁人。 皇帝:“朕私库里那杆长枪,可以作为你的陪嫁。” 卫霜戈动摇了。 皇帝:“再让铸剑大师见先生打造一柄剑给你做陪嫁。” 卫霜戈用了极大的意志才没有点头。 皇帝:“与羯人开战时,朕封你为大将军,由你率兵出征。” 卫霜戈两眼一闭:“陛下只管赐婚便是!” 皇帝笑了:“是户部尚书家的嫡亲孙女还是顾侍郎?” 卫霜戈坚定的选择顾持柏:“臣这么穷,陛下是不是再添二十万两白银作为嫁妆?” 对不起了顾侍郎,反正是我嫁给你,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会掉块肉,二十万两白银随你花——毕竟嫁给你,我也吃亏,还是一人十万两吧。 皇帝知道这两个选项中,卫霜戈肯定会选顾持柏。 一方面是不想因朝廷倾轧磋磨后宅女子,另一方面定是有逗弄顾侍郎的恶劣心思在里面。 否则按照卫霜戈的性子,真不愿意也强求不来。 其实如果卫霜戈真的不愿意,皇帝也不会强迫他。 不过是再想个办法的事。 当然,这些话皇帝是不会说出来的。 “朕会在恰当的时机,为你二人赐婚的。” 卫霜戈翘起兰花指,娇羞道:“说什么赐婚,人家好害羞呢,陛下真坏~” 皇帝表情一收,显然是被恶心到了,刚才还说没这种嗜好,分明是乐在其中。 罢了,将卫霜戈嫁妆再添个三十万两好了,五十万两现银做嫁妆,足够体面了。 哎,朕真是个好皇帝。 第2章 卫大人无视朝堂纪律,骚扰于臣 早朝,卫霜戈站着偷偷打了个哈欠。 一群文臣文绉绉的满嘴知乎者也,不知道在吵什么。 顾持柏眼观鼻鼻观心站的笔直。 卫霜戈伸手扯了下顾持柏的袖子。 闲得无聊,逗逗他。 顾持柏站着不动如山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卫霜戈。 卫霜戈锲而不舍的骚扰顾持柏。 皇帝坐在龙椅上,对文臣们的争吵充耳不闻。 心中想的是卫霜戈当真对顾持柏无意? 还是卫霜戈以为自己无意? 这顾侍郎抽回袖子瞪了卫霜戈一眼,卫霜戈笑的不要太开心,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卫卿,你的手在做什么?” 皇帝一开口,大殿里就安静下来,所有人看过来。 卫霜戈的食指正勾在顾持柏的腰带上。 “臣看见顾侍郎的腰带上有根线头,帮他拿掉。” 卫霜戈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心中暗骂皇帝不厚道,突然就把话题引过来。 皇帝不会见他勾一下顾持柏的腰带,就要当朝赐婚吧? 那真是扯犊子的扯了。 “哦,是么。” 皇帝对顾持柏说:“顾侍郎你来说说,卫卿刚才在做什么?” 顾持柏出列:“回禀皇上,卫大人无视朝堂纪律,骚扰于臣。” 卫霜戈嘴角往下一撇,受伤不已:“顾大人这说的什么话,你我皆是男子,何来的骚扰?” “卫指挥使此言差矣。” 一位大臣站出来道:“我朝男子可与男子成亲,若是卫大人的所作所为叫顾侍郎而不喜,便是骚扰。” 卫霜戈对顾持柏嬉皮笑脸、好言好语,对别的大臣可就没有这番好脸色了。 他直接拉下脸来,毫不留情的说:“若我这叫骚扰,王大人强行将良家男子掳回后院做男宠又叫什么?” 正好皇帝想要整治官吏强权压人、强纳良家子的风气。 卫霜戈手上有不少人的把柄,本来还没想好让谁来做这只儆猴的鸡。 这下可好,鸡自己拔了毛、伸长脖子跳到刀口下。 王大人当下跳脚:“你血口喷人!本官何时做过此等下作勾当!” 卫霜戈说出一个让王大人眼皮一跳的地方:“城郊有一处三进的院子是你妻子陈氏的陪嫁。” 卫霜戈手持玉笏出列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王大人多次强抢良家男女,三日前抢走西城永安巷许氏小儿子。 其子性烈不甘受辱跳井而死,王大人以权势压下此事,臣已将人证物证收集齐。” 王大人顿时冷汗直流,这件事情他做得极为隐蔽,自认为尾巴藏的极好,竟然叫卫霜戈发现了。 此事他绝不能认,新帝不似先帝对这种事情持放任态度,一旦认了,不仅他的乌纱帽不保,可能还有牢狱之灾。 王大人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臣只有陈氏一个妻子,连妾都不曾纳过。卫指挥使含血喷人,还望陛下明察!” 陈氏有一个弟弟,男女不忌,到时让他认下这些便是。 顾持柏微微皱眉,王大人的作为他有所耳闻,现在呼天喊地说冤枉,定是想到了推脱之法。 皇帝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顾侍郎似乎有话要说。” 顾持柏愣了一瞬,躬身道:“回陛下,臣无话可说,孰是孰非,即刻派人一查便知。” 皇帝:“顾卿说的是,查一查便知。” 王大人松了口气,查案的人走访起来需要时间,他回去安排一番,便可完美脱罪。 皇帝接下来的话直接让王大人腿一软,险些要站不住。 “左右无事,现在便查,朕命人设宴,诸位大人可在此一同等候结果。” 王大人看向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僚,大家纷纷避开他的眼神。 卫霜戈把线索、证据、证人都一一告诉刑部尚书。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是皇帝的人。 卫霜戈每说一句话,王大人的脸色就要白上一分。 说完这些,卫霜戈拱拱手:“有劳大人亲自出宫去一趟城郊了。” 说完,他撩起衣摆坐在顾持柏的旁边。 “顾大人,拼个座儿。” 顾持柏端坐着,目不斜视,并不搭理嬉皮笑脸的卫霜戈。 宫人们端上茶点。 皇帝让宫人搬来桌案批奏折。 朝堂上安安静静的。 大臣们坐着不太敢吃喝,以免殿前失仪。 只有卫霜戈东倒西歪的坐着,吃着点心找顾持柏说悄悄话。 他说十句顾持柏都不回一句。 “小顾大人,你这样绷着多无趣。” 卫霜戈把点心往顾持柏手边推了推:“吃点垫垫,说不定还要在宫里用午膳。” 顾持柏索性阖上双眼,卫霜戈行事从不约束自身言行,每每自己递话柄给言官。 他曾私下告诫过卫霜戈,奈何卫霜戈听不进去。 顾持柏心知自己若是搭理卫霜戈,他肯定会更加起劲。 卫霜戈拿起一块点心放到顾持柏嘴边,附耳道:“尝尝这个莲子糕,莲出淤泥而不染,正合顾大人的品性。” “你……” 顾持柏睁开眼睛,张口说话的瞬间一块软糯的莲子糕被塞进嘴里,闭嘴时他的唇瓣抿到了卫霜戈的指尖。 卫霜戈不曾察觉到。 倒是顾持柏先红了脸,他低声斥道:“成何体统!” 皇帝合上奏折,正巧看到这一幕,嘴角泛起兴味的弧度。 他突然开口问道:“顾卿觉得卫卿是怎样的一个人?” 顾持柏一惊,连忙起身回答。 皇帝抬手道:“坐着答便是。” 第3章 谢陛下 顾持柏躬身道:“回陛下,臣以为卫大人文武双全、智勇兼备。” 卫霜戈有些意外顾持柏对自己的印象居然这么好。 “然——”紧接着,顾持柏话锋一转:“卫大人行事无端、张扬乖戾、奸诈狡猾。” 卫霜戈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来:“顾大人,你夸我用两个词、骂我用三个词,这一手先扬后抑玩的真好啊,你怎么不说我结党营私呢,这可是大罪。” 顾持柏目不斜视道:“本官不会用子虚乌有的罪名来诬陷人。” 卫霜戈斜眼瞅他:“那我谢谢您嘞?” 皇帝沉吟片刻,语出惊人:“卫卿在行事上确实有所欠缺,要多向顾卿学。朕观卫卿同顾卿感情颇深,今天是个好日子,朕为你二人赐婚,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赐婚?! 皇帝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懂,可连起来是什么个意思? 卫霜戈站起来,他满脸错愕道:“陛下,您让臣向顾大人学,臣可以理解,可、可为何要赐婚?顾大人这般光风霁月的人怎能下嫁与臣?” 饶是卫霜戈心中早有准备,也被皇帝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给惊到了,“感情颇深”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还说在“恰当”的时候赐婚,这分明是强行恰当啊…… 皇帝心说卫霜戈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朕何时说让顾卿嫁给你了?自然是你这泼皮无赖嫁给顾卿了。” 卫霜戈:…… 他给皇帝使了个眼神:陛下,您要用泼皮无赖来说臣,那臣可就真当朝撒泼了啊。 皇帝权当没看见。 卫霜戈直接往地上一躺:“臣不嫁!” 蹬腿在地上打圈:“臣誓死不嫁!” 加上手部动作:“就算刀架在臣的脖子上,臣也不会嫁的!” 皇帝捏了捏眉心,卫霜戈你这演的太过了。 顾持柏垂眸看着伸胳膊、满地蹬腿打转,不顾形象肆意撒泼的人。 卫霜戈拽住顾持柏的衣摆:“顾大人,快和陛下说你不愿意,说你不喜欢男子。” 众目睽睽中,顾持柏并没有拽回自己的衣摆,而是向皇帝确认:“陛下是说让卫大人嫁给臣?” 皇帝颔首:“对,卫卿天天跟朕哭穷,朕从私库里拿出五十万两让他作为陪嫁带入顾府。” 这笔钱得在明面上说开,免得卫霜戈昧下拿去做散财童子。 卫霜戈停止打转。 多少?五十万两!乖乖,皇上真舍得。 那这钱,他花个三十万两,不过分吧。 顾持柏微微皱眉:“臣拿不出对等的聘礼。” 皇帝摆手:“拿个五两下聘即可。” 大臣们十分意外于顾持柏的态度,看着还躺在地上,脸上带着真真切切震惊的卫霜戈,似乎又不那么意外了。 大概是,觉得解气? 卫霜戈是真的惊到了,顾持柏这话风不对啊! 按照他的设想,应该是皇帝强按头,他们两个迫不得已成亲,成为一对两看相厌的怨偶才对啊! 顾持柏低头看见卫霜戈瞪圆的双眼和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撩起衣摆跪下:“谢陛下。” 卫霜戈一骨碌爬起来,拽着顾持柏的衣袖。 四目相对间。 一人惊愕,一人冷静。 卫霜戈:“不是,顾持柏你谢什么啊!” 顾持柏:“自然是谢陛下赐婚。” 卫霜戈梗的说不出话来,冲着皇帝张开巴掌:“陛下,臣就值五两?” 皇帝挑眉:“朕给你五十万两陪嫁,你还有什么意见?” 卫霜戈:“那顾大人五两换五十万两,未免太便宜他了。” 皇帝强调:“朕说了,是给你的陪嫁。” 卫霜戈:“求陛下收回成命,臣不愿嫁人!尤其是嫁顾持柏这个木头人!” 皇帝:“你敢抗旨?” 卫霜戈顿了顿,才低下头去:“臣不敢。” 大臣们纷纷猜测起皇帝的用意来。 皇帝能登基,最大的功劳要数卫霜戈。 是他带领二百散兵攻破城门、击溃宫中守卫,是他一杆长枪刺穿禁军首领的胸膛,是他杀出一条血路,扫清了通往皇位的路上的阻碍。 皇帝登基后,设立皇骁司,卫霜戈任指挥使,官居正二品。 皇骁司内能人集聚,皇帝想动谁,他们就能将此人做过的事情扒个底朝天,桩桩件件皆为事实。 皇帝要处置人从来不需捏造事实,大臣们行事较先帝时收敛许多。 现在,皇帝不顾卫霜戈的意愿把他嫁给顾持柏。 显而易见,卫霜戈失了帝心啊!又或者是卸磨杀驴? 可陛下又为何拿出五十万两给卫霜戈做陪嫁? 总不能是暗示皇室是卫霜戈娘家吧? 顾持柏会答应,也是件奇事。 众所周知,顾持柏不喜卫霜戈,从来都是冷眼相对。 加上卫霜戈总是喜欢和顾持柏作对,大家都默认这两人是死对头。 谁能想到皇帝赐婚,先答应的居然是顾持柏?! 是顾持柏的个人意思,还是说他身后顾家…… 面对各种打量的目光,顾持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阖上眼睛,从容自若。 卫霜戈一肚子疑问,坐到顾持柏旁边,等下朝他一定要问清楚。 现在其他人都竖起耳朵听这边的动静,才不要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哼。 皇帝将奏折批完时,刑部尚书终于回来了。 皇帝:“查的如何?” 刑部尚书:“禀陛下,卫大人所言不假,另外臣在搜寻证据时,发现王大人强行霸占农户家的良田,还……” 他顿了顿,深深地躬下身去:“还强行将农户的妻女掳入后院,要那母女二人一同伺候他。农户想要救下自己的妻女反被王大人家的奴仆活生生打死!” 皇帝锐利的视线射向瘫坐在地上的王大人:“你可还有话要说。” 王大人张口就想求饶,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跑到他的喉咙里,引的他咳的撕心裂肺,说不出一句话来。 卫霜戈的面前还有两个点心捏出来的丸子。 王大人当朝被脱去官帽拖走,剩下的丸子用不上。 卫霜戈伸手拿的时候,从旁伸出一只手来,拿起其中一颗放入口中。 “太甜。”顾持柏皱了皱眉。 卫霜戈赶紧把另外一颗拿到手里,他幸灾乐祸的说:“我徒手捏的。” 他知道顾持柏爱干净,几乎不在外面的酒楼吃饭。 没想到顾持柏只是略一颔首,没有说话。 卫霜戈挠挠头,今天的顾持柏真奇怪,看不懂。 处置完王大人,皇帝发了好大一通火。 和王大人做过相似事情的大人瑟瑟发抖,冷汗直流。 卫霜戈老神在在的,下了朝追上顾持柏,直接钻进他的马车,迫不及待的问:“你怎么就同意陛下的赐婚了?” 第4章 那我来喂未来的夫君吃饭 坐在车辕上的小厮看着顾持柏:“少爷……” 顾持柏淡淡道:“回府。” 小厮一鞭子抽在马上,车轮缓缓转动起来。 卫霜戈还在等顾持柏的回答。 顾持柏薄唇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陛下是让你嫁给我,又不是我嫁给你,为何不答应?” 卫霜戈目瞪口呆:“原以为你是个直肠子、没心眼,原来是属汤圆的!芝麻馅!我是不会叫你夫君的!” 紧接着马车一个很小的颠簸,卫霜戈表情一变突然扑到顾持柏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嬉皮笑脸道:“原来顾郎早就对奴家有意,是也不是?” 原本淡定的顾持柏手忙脚乱的推开卫霜戈:“休要胡闹!” 看着顾侍郎脸上的薄红,卫霜戈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城,他直接打开马车的门一边笑着一边跳下车去:“哈哈哈,成亲以后我日日闹你!”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视野中,面上恢复平静。 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等着。” 顾持柏回到家没多久,就接到同僚的帖子,邀他去喝酒。 喝酒是假,探听消息是真,为了防止他拒绝,帖子中特意提了丞相也会来。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略一思索,换了件常服赴宴。 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省得别人总是好奇其中缘由。 丞相惧内,有他在的场合,不会招那些莺莺燕燕来。 大家酒过三巡,有人将话题引到顾持柏身上。 “今日我原是想帮顾侍郎说话,求陛下收回成命的,哪成想你答应了,我也就不好再开口。” 顾持柏放下酒杯:“既是他嫁我,答应也无妨。” 众人恍然,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上。 “哈哈哈!顾侍郎所言甚是,三纲五常夫为妻纲。” “今日朝堂上,卫霜戈撒泼打滚也不愿意,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依我看,卫霜戈肯定是失了帝心,顾大人可千万要小心,别日后被他连累。” 顾持柏神色淡然:“自然不会。” 待成亲之后,夫夫一体,没有连累一说。 有酒喝多了的,拍着桌子叫嚷道:“要我说卫霜戈那厮嫁给顾侍郎后,就该乖乖待在后院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顾持柏端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悦。 “陈大人可不兴做陛下的主。” 陈大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挥手大声说:“明日我就向陛下进言,罢了卫霜戈的官,让他专心嫁给顾侍郎你,管好内宅,哈哈哈!” 顾持柏放下酒杯的同时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门外是身着玄色劲装,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 “顾大人下了朝就有酒喝,怪不得我回府换个衣裳的空档,再去你府上寻不着人了。” 陈大人瞬间就酒醒了,他官位不高、贪的却不少,平日里见了卫霜戈都是客客气气的。 丞相掀起眼皮:“卫大人既来了,便一起坐下喝一杯酒,老夫让人添一副碗筷。” “多谢丞相美意,碗筷就不用添了,顾侍郎应该已经吃饱了。”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左手边的人:“麻烦往旁边挪挪,让个位子出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直接灌了一口,随后拿起顾持柏的筷子夹菜吃。 顾持柏皱眉:“这是我筷子。” “没事,我不嫌你,很快我就要替你管内宅了,分什么你我啊。” 卫霜戈看着跟个鹌鹑似的人,似笑非笑的问:“你说是吧,陈大人?” 陈大人哪儿敢应声,他想笑一笑,僵硬的嘴角都提不上去。 丞相打圆场:“陈大人酒后失言,还望卫大人不要见怪,卫大人来之前陈大人说要将新得来的一株红珊瑚赠予二位作为新婚贺。” 陈大人连连道:“是是是,还有一套极好的墨宝。” 顾持柏没有出言拆穿,卫霜戈假装信了,到时候陈大人如果不送,他就上门讨要。 在皇帝抄了陈大人的家之前,多拿一件是一件,反正是陈大人送的。 “那我就多谢陈大人了。” 丞相历经三代帝王,做事中规中矩,为人圆滑。 虽然知道皇帝有动丞相的想法,但在外人面前卫霜戈还是会给他几分薄面的。 “丞相大人放心,下官不是斤斤计较爱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陈大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顿时又坐立难安起来。 卫霜戈瞥了陈大人一眼,就送这么点东西还想安心? 做梦。 姓陈的糟老头子坏的很,老东西贪了多少他心里门儿清。 卫霜戈意有所指道:“有什么事我都喜欢当面说,若是与公务相关便是当着陛下的面说。” 卫霜戈是什么人?皇骁司指挥使,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其情报网遍布整个虞朝。 他与陛下说的公务,多半会关乎到一个官员的帽子乃至身家性命。 不论旁人有多厌恶他,都要小心,防止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上。 一个不小心,便落得今日早朝王大人的下场。 陈大人咬咬牙端起酒杯强笑道:“下官吃了酒口无遮拦说了些混账话,实非本意,还望卫指挥使切莫放进心里。” 卫霜戈摆摆手说:“骂我的人多了去,我自是不会计较的。只是陈大人话里话外似乎是想要做陛下的主,强迫陛下做出决定啊。”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陈大人手中的酒杯快要抓不住了。 紧接着,卫霜戈好奇的问:“不知陈大人要如何进言,是准备一头碰在盘龙柱上,以死相逼么?” 陈大人:“下官没有……” 丞相出言打断:“卫大人,老夫敬你一杯。” “哪里,应该是下官敬您才是。” 卫霜戈随手拿起顾持柏的酒杯,倒上一杯酒,端起杯子压的比丞相稍低一些:“请。” 丞相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顾持柏的脸,随后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卫霜戈喝完酒才闲闲的说:“顾大人,我用了你的杯子,你不会介意吧?” 顾持柏反将一军:“本官自然不会同未来的妻子介意这种小事。” 他着重强调“妻子”二字。 卫霜戈也不恼火,他一手勾住顾持柏的肩膀,另一只手夹了块鱼肉递到他嘴边:“那我来喂未来的夫~君~吃饭。” “卫、卫霜戈!” 不出卫霜戈所料,脸皮子极薄的顾侍郎脸上瞬间腾起火烧云。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在座的都是同朝为官者,都是同僚嘛!熟人面前不必如此拘谨,你说是吗?丞相大人。” 卫霜戈把话题抛给丞相,揽着顾持柏的手微微用力,不让他挣脱。 丞相捋着胡子笑道:“卫大人所言极是,老夫原担心二位关系不睦,现在看来实属多虑了,先在这里恭贺新喜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接受皇帝赐婚的两人现在关系依旧不怎么样。 那顾侍郎气的面红耳赤就差没叫“非礼”了。 第5章 我要未来夫君送 “丞相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和顾大人把日子过好。” 卫霜戈一挥手,偏头看着顾持柏笑的不怀好意:“顾大人,你说是吗?” 白天顾持柏在朝上夸他用两个词,数落他说三个词,今天可要好好气一气顾持柏。 两人离的近,近到在满屋酒气中顾持柏依旧能够闻到卫霜戈身上橘子的香气。 想来今日回府是吃够了才出来的。 卫霜戈喜欢吃橘子,小时候年节时一个人连续吃了数日的橘子,吃到皮肤泛黄,可把府中上下吓坏了。 顾持柏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脸上的红色尚未褪去。 卫霜戈以为自己把人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嬉笑着又凑近了些:“顾侍郎,你怎么不说话?” 三楼的窗外倒挂着探出一个脑袋:“顾侍郎,你说一句‘我心悦你’,我们头儿就怂了。” 卫霜戈剑眉一竖,弹出一粒花生米出去。 那人灵活的闪过,准备跳进来:“嘿嘿,听说头儿你要嫁人啦,兄弟们派我来探探消息——头——儿——” 众人没看清卫霜戈是如何移动到窗户边的,窗外的人被他一巴掌扇飞。 卫霜戈单手撑在窗户上,探头一看, 两边窗户都有脑袋缩回去。 “这群兔崽子!最近太闲了是吧!” 说完,他撑着窗框跃到隔壁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嗷!头儿饶命啊!” “头儿!我错了!是猪头三出的主意!” “头儿!你别听他瞎胡咧咧,就是这狗东西看见你进了酒楼,招呼兄弟们来听墙根的!” “听墙根!我让你们听墙根!我让你们听!听! 听!” 卫霜戈的声音过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嗷嗷嗷!” “唉唉唉!” “噢狒狒狒!” 知道隔壁有皇骁司的人在,很多人都没了继续喝酒的心思。 或者说在卫霜戈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想原地散了。 顾持柏和丞相走在最后面。 丞相语重心长道:“持柏啊,卫霜戈非良善之辈,且尚不知陛下此番举动究竟是何用意,不如让你祖父出面求陛下收回成命。” “待我写信回送回江南请祖父进京,一反一复便要月余。祖父年迈经不起长途波折不说,此举还可能惹怒陛下。” 顾持柏摇摇头:“成个亲罢了,我与卫霜戈皆为男子,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么说,丞相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刚坐上马车,里面的蓝衫男子便想开口,丞相抬手制止。 丞相看了眼外面,放下帘子,低声道:“据老夫观察,顾持柏并不知道皇帝为何赐婚,他会答应多半有想整治卫霜戈的成份在。” 蓝衫男子摇着扇子,嗤笑一声:“顾持柏也是个蠢笨的,真当卫霜戈嫁给他,他便能拿捏到了?” 丞相的心态不似男子这般轻松,他十分在意皇帝赐婚的动机。 蓝衫男子道:“五哥也离开封地进京了。” 丞相神色一凝:“那……” 蓝衫男子整暇以待:“有热闹,看便是。”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顾大人跑的真快啊,这么快就散了?” 听到卫霜戈的扯着嗓子的叫唤声,丞相掀起帘子向后看去。 只见顾持柏皱着眉头想要把卫霜戈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抚去。 但卫霜戈不依不饶的靠上去,顾持柏眉头越皱越紧。 丞相放下帘子时,依稀还能听见顾持柏的斥责声:“还请卫大人自重!” 蓝衫男子语气轻松:“本王很期待他们成婚后鸡飞狗跳的日子,可惜‘本王’现在在封地,不能直接向皇帝进言让他们尽快成婚。” 看着丞相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卫霜戈扒着顾持柏的马车不撒手:“顾大人答应送我回家,我就松开。” 顾持柏从另一边上了马车:“卫大人既然能自己来,为何不能自己回去?” 卫霜戈耍赖道:“我不,我要未来夫君送,小顾大人~” 顾持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送,劳烦卫大人松手。” 他话音刚落,卫霜戈就干脆利落的蹿进马车。 还未离开的大臣们纷纷摇头,顾侍郎显然不是卫霜戈这个厚脸皮的对手。 以前顾侍郎就说不过卫霜戈,指望成亲后以丈夫的身份压他一头,怕是难哦。 驾车的小厮举着鞭子望着顾持柏,很显然他不知道卫霜戈家住哪里,而且他并不想送卫霜戈回家。 顾持柏:“指路。” 卫霜戈:“前面路口左拐,直走到第三个路口右拐,然后一直走到头就是。” 小厮在脑海中描绘路线:“青瓦巷?” 这大坏蛋怎么住在那里?一定是装穷给别人看的! 卫霜戈:“对,赶紧的,我要回去睡觉了。” 马车转弯时,顾持柏问:“你怎么会住在青瓦巷?” 青瓦巷里住的全是破落户,手中稍微有几个钱的人都不会住在那里。 卫霜戈懒懒的斜坐着:“穷的呗。” 皇上给的赏赐再多,也架不住他花的更多。 顾持柏:“堂堂皇骁司指挥使,怎么穷到这种地步?” 卫霜戈装作可怜的眨眨眼:“因为我未来的夫君不给我钱花。” 小厮手一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力度有些大。 马扬起前蹄,撒丫子往前跑。 卫霜戈直接趴到了顾持柏的大腿上,他用力抱住小顾大人的大腿,擦擦莫须有的眼泪:“可怜我等那负心的顾郎,苦守寒窑三十载啊!” 顾持柏:“……卫大人今年多大?” 卫霜戈:“二十五啊。” 顾持柏:“哦,你上辈子还守了五年。” 卫霜戈:“讨厌啦死鬼,你怎么连上辈子都记得这么清楚~” 顾持柏揉揉眉心:“卫大人,你起来。” 卫霜戈用脸蹭蹭顾持柏的大腿,坏笑:“我未来夫君的大腿,那不是想抱就抱、想蹭就蹭。” 春末夏初衣服穿的不多,隔着布料能够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顾持柏放在腿侧的手微微蜷起,半垂的眼皮轻颤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唤了句:“卫霜戈。” 卫霜戈忽的松开手,整个人贴在车窗旁戒备着。 过了会,他又恢复了懒散的坐姿。 “奇了怪了,我明明察觉到了危险,还以为是有刺杀,现在怎么又没了?” 卫霜戈看向顾持柏。 --- 包北们可以猜猜,顾侍郎是真挣不开,还是假挣不开~ 另外本文就不取表字了哈(来自于想了半个小时颗粒无收的取名废鱼) 第6章 我是你家少爷的未婚夫婿 顾持柏维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不动,也没有开口说话。 卫霜戈歪头打量着他。 心道顾持柏看起来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估计今天被气狠、气麻木了。 他良心发现,安慰道:“陛下给的五十万两,我分你十两,来,给爷笑一个。” 顾持柏掀起眼皮,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有着卫霜戈看不明白的情绪。 不等卫霜戈探究清楚,顾持柏看向窗外淡笑道:“明日我进宫问问陛下,这五十万两可是全由你支配。” 卫霜戈顿时失了探究的心思:“惦记嫁妆是会被瞧不起的。” 顾持柏:“有陛下金口玉言在,谁敢瞧不起?” 卫霜戈:“我敢,钱进了我的口袋就我说了算!” 他改主意了,不给顾持柏一半了,就给二十五两,不能再多了 顾持柏:“嗯,你说了算。” 卫霜戈觉得有些没趣,他看得出来顾持柏是真的对五十万两没兴趣。 五十万两,万两唉!不是两。 居然心如止水。 顾持柏真是郎心似铁,对钱都没什么欲望。 要这么说的话…… 卫霜戈挤到顾持柏身边,小声问:“小顾大人为官清廉、做人又清心寡欲的,可曾**过?” 天色已黑,道路两旁的商户都挂起灯笼,光线算不得好。 即便如此,卫霜戈还是能看出来,顾持柏的耳朵红到快要滴血了。 “卫!霜!戈!” 卫霜戈心满意足的坐到另一边,他双手垫在脑袋后面靠着车厢,佯装语重心长:“小顾大人,食色性也,千万不要憋坏了哦!” 顾持柏偏过头道:“我明日进宫。” “进呗,谁还不让你进……” 卫霜戈放下手,身体前倾:“你真要问五十万两的事情啊?” 顾持柏没说话。 卫霜戈讨好的笑道:“顾大人,别啊,是我口无遮拦说了浑话,下次一定不乱说了。” 等钱到手以后再乱说。 顾持柏要是去问皇帝,皇帝肯定会直接告诉他嫁妆不过是个名头罢了,随便花。 顾持柏看着车窗外道:“卫大人,到了,你该下车了。” 卫霜戈搓搓手道:“顾大人,你先答应我明天别去找陛下呗。” 顾持柏:“不行,我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卫霜戈掀开帘子对小厮说:“去顾府,我今晚跟你们家顾大人睡。” 小厮人傻了,他想,他大抵是走夜路,撞鬼了。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低声道:“卫大人,休要胡说八道!” 卫霜戈耍无赖:“明日又不上朝,你肯定是要去跟陛下告状,说我要私吞那五十万两!今晚我就跟你睡了,明天拦着大门不让你出去!” 小厮撇撇嘴,他等着自家少爷开口把卫霜戈赶走。 顾持柏:“卫大人,我进宫是有正事禀报。” 卫霜戈:“我也有正事,正好咱们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明日我随你一同进宫,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顾持柏揉揉眉心,掩饰眼底的笑意,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无奈:“卫大人……罢了,随你吧,小童,回府。” 车轮声渐远。 暗处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眼中闪着诡异的光,他赤着脚跑到一处大宅子的小门外敲了三下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条缝,他闪身进去。 “我听到卫霜戈亲口说的一个消息。” 中年男人伸出双手:“这个消息绝对值这个数。” 给他开门的人拿了十两银子给他。 男人收好银子道:“卫霜戈私吞了五十万两官银!一个姓顾的大人知道这个事情,准备明日进宫告诉皇上,卫霜戈为了不让他告状,今天晚上都要睡到那个顾大人家里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宅子的主人那里。 “这个姓顾的大人想必就是顾持柏了。” “卫霜戈私吞五十万两?这个数目有些耳熟。” “陛下说从私库里拿五十万两给他做嫁妆。” “肯定不是这五十万两,我猜是他奉旨抄家时私藏的钱。” 皇帝查抄了一批人的家,就是由卫霜戈去做到。 一般参与抄家的人,都会私自昧下些东西,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 “去查查,卫霜戈是不是真的去了顾府。” 马车停在顾府门外。 卫霜戈先一步跳下马车,他仰头看着顾府的牌匾:“这字不错。” “这是我父亲写的。” 顾持柏对前来开门的管家道:“顾伯,麻烦将客房收拾出来。” 卫霜戈大喇喇的跳进门里:“顾大人,我说了今晚跟你睡,怎么,你有睡客房的爱好?” 在江南顾府操劳了半辈子,后跟着顾持柏来京城的老管家有些惊讶。 在他印象中,少爷只在年少时在江南曾经邀过一位小友入府小住。 “入京以来,你是少爷第……” 顾持柏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顾伯话锋一转:“滴朋友?” 卫霜戈对老人家还是比较尊重的,他和声悦色道:“顾伯,我是你家少爷的未婚夫婿。” 顾伯心说自己或许真的是老了,耳朵都不大中用了。 他手持灯笼和蔼的笑着引着卫霜戈往里走:“这边请。” 卫霜戈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顾持柏喜静,身边只有顾小童一个家生子伺候,府中的仆人也不多,一路上遇不到什么人。 顾府内有一处小池塘,一株垂柳的柳条落到水面上。 路过时一尾小鱼跃出水面,咬下一片叶子又落了回去。 卫霜戈笑道:“明天别进宫了,在这钓鱼如何?” 顾持柏:“这是顾伯养的。” 顾伯笑呵呵道:“待鱼肥美之时,少爷可再邀请小友前来垂钓。”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意有所指道:“那我日日喂它。” 顾持柏:“鱼食你自己花钱买。” 卫霜戈:“顾大人,小气了不是?” 顾持柏:“三两银子。” 既然担了小气的名声,那便小气到底。 卫霜戈:? 见卫霜戈没听懂,顾持柏又道:“住店的钱,一晚上三两银子。” 卫霜戈问顾伯:“你家少爷这是缺钱缺疯了吗?三两!在春风楼喝一晚上酒,点个姑娘唱小曲,也才十五两!” 顾伯还没说话,顾持柏先开口了:“那便三十两。” --- 小厮顾小童短暂的毒唯一下,短、暂!结婚前就改了,后面他会为了誓死扞卫自家少爷和卫霜戈贴贴的机会,表演倒爬顾府的!(严谨来说:倒爬目前还没写到) 第7章 不害怕 卫霜戈头一回见到这样坐地起价的。 顾持柏不紧不慢道:“点个姑娘唱小曲十五两,你与当朝侍郎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怎么就不值三十两了?若卫大人囊中羞涩,可以先欠着,反正我明日要进宫。” 卫霜戈浑身上下就四十两。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别啊,顾侍郎。你就当我是个那唱小曲儿的,我也不收你十五两了,你给我三两就行。” 顾持柏推开自己的房门,微不可见的勾勾唇:“那就看卫大人这小曲儿唱的如何了。” 顾伯新奇自己少爷居然会与人拌嘴,他拉着顾小童一起去多拿一床被来。 “这位魏代人是什么人,从未见少爷与人如此亲近过。” 顾小童左眼和右眼都没看出来这两人哪里亲近了。 “顾伯,不是魏代人,是卫大人,那是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听说他是个坏蛋!” 在京城,顾伯自然是听说过卫霜戈的种种传闻。 传闻中的卫霜戈构陷忠臣、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 “看着不像啊……” 而且这个卫大人,他瞧着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两人拌嘴时,顾伯感觉似乎是自家少爷腹中坏水更多。 顾小童把枕头给顾伯,自己拿着被子,哼了一声:“陛下当朝赐婚,让卫指挥使嫁进咱们顾府……他肯定会仗着当家主母——主夫,哎呀!他肯定不会像少爷那么好的!” 顾伯想起先前卫霜戈说的话,原来不是他听错了。 比起传闻,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孩子不坏。 更重要的是,少爷对卫霜戈的态度没有被迫的不情愿。 “你可知婚期是哪天?少爷既然要成亲,那我得早早筹备婚礼事宜,成亲是大事。” 顾小童满脸不开心:“不知道。” 也不知道顾伯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想着筹备婚礼事宜。 将被子摆到床上,顾伯将顾持柏拉到一旁,低声问:“少爷成亲的日子可定下来?要尽早修书去江南,从江南顾府来京路上要耽搁不少时日的。” 卫霜戈听力绝佳,他微偏过头来。 顾家这位管家有点意思。 顾持柏看了佯装打量房间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卫霜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婚期未定,我想请钦天监算个良辰吉日,定下后再写信给父亲,婚礼筹备一事,顾伯可以开始准备了。” 顾伯连连点头:“还是少爷思虑周全,如此甚好。” 卫霜戈心生疑虑,顾持柏还真把赐婚当回事了? 居然还要找钦天监算日子,还写信回江南? 怕不是要气死他爹。 两人洗漱完,顾持柏披了件外衣拿本书靠在床头翻看起来。 “卫大人自便。” 卫霜戈在屋内转了两圈。 不对,他原本的目的为了看着顾持柏防止他偷摸进宫,完全没必要睡一屋、更不用睡一张床啊。 卫霜戈看着床上的两床被,思索是抢出一床被在外间睡,还是把顾持柏踹下床,他独占一张床。 踹吧,让顾持柏外间的躺椅上睡,哪有主人家让客人睡外间的道理。 顾持柏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随着抬手的动作,白色的里衣下滑,露出白皙的手腕。 算了。 卫霜戈打消这个念头,顾持柏是文雅的读书人,说句直白的,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君子六艺,说不定顾持柏都拉不开那张弓。 外间那张小榻看着就硬,顾持柏睡上去肯定不舒服,睡不好他肯定会进宫添油加醋的告状。 算了算了。 睡外间太憋屈了,为了五十万两,他勉为其难和顾持柏睡一张床吧。 卫霜戈越过顾持柏爬到床里。 顾持柏掀起眼皮,又垂下继续看书。 只是这心思怎么也回不到书上了。 他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页,等着卫霜戈开口。 卫霜戈盘腿坐在被褥上,斜眼瞅着顾持柏书上的字。 【雨越下越急,书生躲进半山腰上的一间破庙,他刚进去便看见一个面色苍白、衣不蔽体的女子蜷缩在蒲团上。】 嚯,想不到顾持柏看着正经,私底下看这种香艳的话本。 顾持柏迟迟不翻页,卫霜戈伸手翻到下一页。 【书生小心的走过去,想要询问这位女子是否需要帮助,书生刚靠近,女子的脖子忽的变长,张开血盆大口咬在书生的脖子上……】 下面还画了张图,女子的脖子变的老长的,瞳孔变成一条竖线,张大的嘴里布满了尖锐的牙齿。 “娘嘞!” 卫霜戈吓了一跳,用力把书关上。 封面上赫然写着 个大字:【野庙志怪集】 “大晚上的你怎么看这个?” 顾持柏把书放到一边:“随手拿的,卫大人害怕这个?” 卫霜戈嘴硬:“我当然不害怕了!” 顾持柏下床吹灭蜡烛,屋内忽的变暗:“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卫霜戈迅速钻进被窝里。 顾持柏躺下时,感受到卫霜戈往自己这里靠了靠。 黑暗将顾持柏脸上的笑意牢牢的隐藏起来。 卫霜戈心说还不如在外间凑合一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书里那个长脖子女子的样子。 顾持柏什么毛病,大晚上的看这种吓人的志怪话本。 卫霜戈裹着被子偷偷摸摸又往顾持柏那边挪了挪。 顾持柏开口道:“那个长脖子的女人其实是蛇妖,化作女子的样子与书生相恋,用美貌迷惑富商,骗来的钱给书生考取功名用。” 卫霜戈翻个身,侧身面对着顾持柏:“然后书生考取功名就抛弃这个女子了?” 顾持柏:“对。” 卫霜戈翻个身躺平,心里不怵了。 顾持柏:“卫大人似乎对这类故事很感兴趣,我昨日看了个房梁尸变的……” “我不感兴趣!” 卫霜戈拉起被子盖住脑袋:“睡了!” 等五十万两进口袋,他再好好跟顾持柏算账! 第8章 他那引以为傲的警惕性呢? 顾持柏没有再继续说话,他静静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 卫霜戈在等,等顾持柏睡着了,他要起来用毛笔在顾持柏的脚心画王八。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卫霜戈睡着了。 顾持柏这才偏过头来,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黑暗中依稀能够看见卫霜戈五官的轮廓。 他抬起手虚描着卫霜戈的眉眼。 没心没肺的坏蛋。 顾持柏不舍得睡去,他贪婪的看着身边熟睡的人。 卫霜戈梦见了一条蛇盘在树上,紧紧盯着自己。 他手握长枪指着蛇道:“你再盯着我,我就用你泡酒。” 那蛇吐着信子变成【野庙志怪集中】蛇妖的样子,伸长了脖子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咬向卫霜戈。 卫霜戈扛着枪扭头就跑。 “亲娘唉!” 顾持柏早有预料似的,掀开被子,没一会一个人滚进怀里。 卫霜戈天不怕地不怕,不怕鬼不畏神,独独怕杜撰出来的妖怪。 个中缘由是他小时候喜欢听故事,几个哥哥就给他讲精怪的故事。 可以说卫霜戈是被吓大的。 顾持柏无声说了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卫霜戈的梦还在继续。 他梦见自己被蛇缠上了,蛇头变成顾持柏的模样。 卫霜戈把长枪扔掉,用力箍住对方,嘴巴里念叨着:“不许进宫,那是我的钱。” 听着怀里人的梦呓声,顾持柏含笑在他耳边低声道:“都是你的钱,我的钱也是你的钱。” 第二天卫霜戈在顾持柏怀里醒来时,整个人是懵的。 夭寿了,他怎么和顾持柏抱一起了? 他那引以为傲的警惕性呢? 卫霜戈是知道自己睡觉有满床乱滚的习惯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在这头,醒来可能就掉了个个,没掉下床都算是老实的。 他猛地坐起来,贼喊捉贼的指着顾持柏道:“顾侍郎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咱们还没成亲呢,你居然就搂着我睡了?!” 顾持柏下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卫霜戈动的时候他便醒了。 直到卫霜戈出声倒打一耙,顾持柏才缓缓睁开眼睛:“大清早的,卫大人是还没睡醒么,我何时搂着你睡了?” 卫霜戈把顾持柏推倒,然后躺进他怀里,理直气壮道:“你现在搂了,刚才也这么搂的。” 说完,卫霜戈一拍脑袋,真是睡糊涂了。 他说话的时候顾持柏才醒,完全没必要贼喊捉贼来这么一套。 顾持柏的声音响起来:“卫大人当真是没理也要搅出三分理来。” 卫霜戈跟个没事人似的坐起来,伸手弹了下顾持柏的耳垂:“顾大人当真是面皮子薄,明明你搂的我,结果你还脸红了。” 顾持柏捂着耳朵略显慌张的跳下床:“强词夺理!” 卫霜戈靠在床上朗声大笑。 顾持柏转过身去换衣服,他可以感觉到身后的灼灼目光。 卫霜戈不带一丝旖旎的欣赏顾持柏线条流畅的背脊。 大约是读书人不怎么见光,真白。 卫霜戈摸着下巴想,顾持柏气狠了后颈会不会也泛红? 唔,这个想法有点下流。 等五十万两进了口袋再试。 顾持柏回头看了卫霜戈一眼:“卫大人若要继续睡,就把帐幔放下。” 卫霜戈下床穿衣一气呵成。 顾持柏打开房门,顾小童端着面盆进来,他狠狠地瞪了卫霜戈一眼。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笑道:“顾大人,你这小厮怎么看我跟看仇人似的?” 顾小童撇撇嘴,真爱告状。 顾持柏皱起眉头:“小童,休得无礼,道歉,再有下次我让顾伯把你换去厨房烧火。” 顾小童不情不愿的丢下一句“对不起”抱着盆跑出去了。 顾持柏颔首:“抱歉,卫大人,是我管教不严。” 卫霜戈就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感觉,他借机道:“顾大人,我很伤心,你今天别进宫了,陪我散散心。” 他那点小心思,顾持柏一眼就看穿了。 卫霜戈捕捉到顾持柏眼中飞快闪过的笑意。 “顾侍郎,你在笑什么?” 顾持柏眼睑半垂:“笑卫大人装的太假。” 卫霜戈无所谓,只要顾持柏不进宫,不跟皇帝提那五十万两的事情,别说他装的假,就是让他装蒜都可以。 在顾家吃了顿早饭,卫霜戈亦步亦趋的跟着顾持柏。 见顾持柏让顾小童备车,顿时警惕起来:“顾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顾持柏换上官服:“进宫,卫大人可需要回家更衣?” 卫霜戈挡在门口扒着门框,不让顾持柏出去:“进宫做什么?” 他盯着顾持柏的脖子,思索着要不给人打晕了。 顾持柏拿起官帽:“寻钦天监,算日子。” 卫霜戈等了一会,没有下文:“就算个日子?” 顾持柏颔首。 卫霜戈松开手:“我不换衣服,走吧。” 如果顾持柏要去找皇帝,他就把人打晕了扛走。 卫霜戈跟着顾持柏上了马车,从车窗往外看,对上一双窥探的眼睛,见他看过来那人头一缩,消失在转角。 他在脑海中把这个人的样貌描绘了好几遍。 回头把画下来,在京城中寻一寻。 顾持柏端坐在位置上,他也看见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开口问道:“卫大人这么怕我同陛下提那五十万两?” 卫霜戈看见一个老汉挑着担子慢悠悠的从马车外走过去。 他略抬高声音道:“你别管我怕不怕,反正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第9章 自己欠下的情债自己还 在钦天监看见那抹明黄的身影,卫霜戈暗道失算。 皇上居然亲自来钦天监? “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 两个人站起身来,卫霜戈冲着皇帝挤挤眼睛:皇上,你不宣钦天监觐见,自己过来干嘛? 皇帝视线掠过顾持柏,明知故问道:“卫卿和顾卿怎么来了?” 卫霜戈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语气凉凉的:“顾大人着急成亲,赶着找正使大人算良辰吉日。” 皇帝:“朕要问的已经问完了,顾卿自便。” 钦天监正使要了两人的生辰八字,闭上眼睛掐指算着,口中念念有词。 卫霜戈低声道:“陛下日理万机,就不要在这里等了吧。” 皇帝也低声道:“朕心系你二人的婚事,等上一等也无妨,倒是卫卿似乎想朕赶紧走?” 卫霜戈阴阳怪气道:“臣哪儿敢呐,您可是天子,借臣个胆子臣也不敢。” 狗屁的心系婚事,就是想看热闹! 皇帝笑了笑,卫霜戈嘴上说着不敢,其实一身的胆子,他二人私下相处的样子若是传了出去,朝中的言官怕是会头撞盘龙柱要求以大不敬之罪处置卫霜戈。 卫霜戈注意力放在顾持柏身上,提防他提些不该提的。 钦天监正使睁开眼睛:“下个月初八便是吉日,在这一日成婚可夫夫恩爱,白头到老。” 卫霜戈掏掏耳朵:“下个月初八?” 钦天监正使:“是的,错过这日要再等三年。” 卫霜戈:“今儿二十八了,离下个月初八可没几日了。” 皇帝:“无妨,朕命礼部帮忙准备,至于婚服就由尚衣局来想办法,保准卫卿风光大嫁。” 卫霜戈哀怨的看着皇帝,陛下您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什么叫风光大嫁,大嫁你个头! 连头带尾十天不到,怎么着啊,是想累死礼部的人吧! 顾持柏挡住卫霜戈的视线,行礼道:“谢陛下。” 卫霜戈心说你还真是不客气嘿! 钦天监正使对顾持柏说:“顾大人可去择良日去卫大人府上下聘。” 卫霜戈:……下聘你个奶奶腿儿,婚期都定了,还下个屁的聘。 皇帝冲卫霜戈招招手,把他叫到一旁:“卫卿,随朕来。” 卫霜戈跟着皇帝走远了些,没好气的问:“干嘛?” 皇帝好笑道:“这么不耐烦,那这钥匙我就不给你了,朕在东市给你买了间宅子,想让你从那里出嫁,体面些。” 卫霜戈直接忽略出嫁两个字,他立马两眼放光谄媚的笑道:“陛下真是英明神武、爱民如子!臣绝对没有半点不耐烦,陛下您看……” 皇帝把钥匙和地契交给卫霜戈:“那五十万两,这两日会送到你府上,记得成婚后再换成银票。” “好好好,臣一定照办,陛下给置办的嫁妆怎么着也得绕城三周好生显摆一番。” 卫霜戈仔细看了好几遍,东市的宅子一般都很贵的! 还没成亲已经到手一座宅子,后面还有五十万两白银! 皇帝不是让他嫁人,皇帝是在扶危济困! 好人! 卫霜戈张口就有一连串的好话准备对皇帝歌功颂德。 “陛下,臣等告退。” 顾持柏走过来揪着卫霜戈的后领行礼,把人拖走。 卫霜戈不满道:“喂,我的话还没说完!” 顾持柏低声道:“五十万两。” 卫霜戈立马乖顺:“陛下,臣告退。” 皇帝笑着摇摇头,这个顾持柏啊,醋意真大。 也不怕熏着卫霜戈。 钦天监正使走过来:“顾大人对卫大人真的是了如指掌,每一步都算无遗策,若有朝一日卫大人知道实情只怕是……” 皇帝摇摇头,抬手虚点钦天监正使:“你啊,不了解卫霜戈,也不了解顾持柏,等你有了心悦的人就明白了。” 顾持柏一定会寻着机会顺理成章的让卫霜戈知道,这宅子是他买的,只是借助皇帝的手给到卫霜戈罢了。 再说了,当初是卫霜戈自己说要嫁给顾持柏的,自己欠下的情债自己还,天经地义。 钦天监恭送皇帝离开后,他直起身来揣着手道:“情字难解啊,我还是继续数我的星子吧。” “顾大人,你再跟提溜小孩似的拖着我走,我可就跳你后背上了啊。” 卫霜戈瞅着过往的宫人都偷偷往这边看。 不出明日,户部顾侍郎和皇骁司卫指挥使关系不睦,公然在宫中扭打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城。 卫霜戈非常清楚以讹传讹有多离谱,因为这种事情他干过很多次。 皇骁司有专门的传讹官。 顾持柏松手,脚步不疾不徐。 他问:“陛下给了你什么?” 卫霜戈得意的掏出地契和钥匙,他展开地契:“陛下赐我一座宅子。” 顾持柏:“倒是挺近。” 卫霜戈这才想起来看宅子具体坐落在哪。 “这个位置……” 顾持柏:“迎亲很方便。” 何止是方便。 卫霜戈眉头皱的老深,出了顾持柏家大门末个身就是了。 皇帝故意的吧! 故意的……也挺好的。 成亲以后,他可以每天从顾家正门进,然后翻墙回自己家。 卫霜戈感觉自己是虞朝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他先顾持柏一步上了马车,对顾小童说:“打道回府。” 顾小童扭头不看他:“我只听少爷的。” 卫霜戈把玩着新宅子的钥匙,心情颇好:“唔,可我是未来顾府的另一位主子,怎么你不听主子的话?” 顾小童张口就想怼回去,却对上顾持柏略显严厉的目光。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嘴巴。 回到顾府,顾小童找顾伯念叨:“真想不通,上头那位怎么好端端的会赐婚——” “小童,慎言!” 向来和蔼的顾伯板起脸来,低声呵斥道:“此事乃圣上亲定,岂是你我可以随意妄议的?我多次教导你,你是少爷的小厮,一言一行会被人当做是少爷的意思。” 顾小童明白顾伯的意思,他就是气不过。 卫霜戈这个人可坏了,每次上街都能听见有人骂他。 顾伯缓和语气,语重心长道:“小童,不要人云亦云。少爷既然没有反对,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想少爷对卫大人或许是有意的。” 顾小童撇撇嘴:“嘁,少爷要能对他有意,我就跪着把顾府倒爬一遍!” 第10章 我杀心大发 卫霜戈哼着小曲巡视着自己的新宅,晃了一圈,他发现这座宅子的布局和顾府几乎一模一样。 皇帝应当是让人提前打扫修整了,草木皆修整过,屋中的家具上也是一尘不染。 卫霜戈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出来吧,真以为我没发现?” “嘿嘿,头儿,没想到你居然会把宅子买在顾侍郎家旁边。” 树上跳下来一个人。 “我像是能买得起这么大宅子的人?” 卫霜戈:“陈修,我记得今天你当值,又哄骗别人替你了。” 陈修“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关心头儿,特地替你打探消息嘛。” 他上前一步,把顾小童和顾伯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顾伯人不错就是眼神不好,顾持柏能对我有意那真是见鬼了。” 卫霜戈摸摸下巴,不过既然顾小童这么说了,他努努力勾搭下正经的顾侍郎也是可以的。 还没见过人倒着爬,挺新鲜的。 他心情颇好带着陈修溜达去青瓦巷收拾东西搬家。 收拾完东西,卫霜戈铺开宣纸:“磨墨啊,别磨叽,没眼色。” 陈修把包袱皮放到一旁:“头儿你突然诗兴大发?” 卫霜戈扯扯嘴角:“我杀心大发。” 陈修老老实实的磨墨。 卫霜戈把在顾府门口看见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和挑着担子的老汉画下来。 “让龚梓和尚迢暗中查下这两人,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顾府附近时常会有人。” 陈修拿起画看了看,样貌普通到扔进人群就看不见。 还好这差事没交给他。 陈修把画叠好揣起来,背着两个包袱皮又跟着卫霜戈去了新宅子。 “头儿,你这搬了新的住处,我叫兄弟们来热闹热闹呗。” 卫霜戈踹了陈修一脚:“老子下个月初八就……叫吧,再买些好酒好菜,今儿就在这吃。” 皇骁司的人频繁进出卫霜戈的新宅,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动态的人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那宅子,可不便宜。” 对弈中手执白子的人落下一子:“如此看来,卫霜戈贪污五十万两一事确实属实。” “昨日,卫霜戈在顾持柏府上住的,今日也跟着他一同进宫而后又一同出宫,顾持柏应当没向陛下提及此事。”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捏着棋子迟迟不曾落子:“他们离开后,老六招礼部尚书进宫,命其为顾持柏和卫霜戈筹备大婚事宜,婚期在下个月初八。” “陛下究竟是何意?顾持柏身后的顾家又是怎样的态度,他们是不是……” “不管老六是何用意,顾家眼中定是容不下卫霜戈的,本王听闻顾侍郎的父亲顾致贤在馥游城讲学,速速派人将消息传过去。” 他这六弟将婚期定的如此仓促,显然是为了先斩后奏,绕过顾家长辈。 馥游城距京城有四日路程,顾致贤收到消息就动身,正好能赶在婚礼前。 若是稍微慢些,则是在大婚当天到,那时可就精彩了。 顾致贤虽未做官,但他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王爷此举甚妙,那关于卫霜戈私吞抄家钱财一事……” “早朝时让人参他一本,把老六登基这两年卫霜戈‘犯下的’事情统统抖落出来。” 罪名多了,皇帝为掩住悠悠众口,哪怕是走过场的查,大婚那天也查不清楚,最好是能将顾致贤气出个好歹来。 而且顾持柏多半会站出来指认那五十万两的事情, “是,王爷。” “阿欠!” 卫霜戈打了个喷嚏,他一手揉鼻子、一手拿着筷子飞快的抢过碟子里最后一块猪蹄。 “哪个王八犊子念叨我?想跟我抢吃的,猪头三你还嫩了些。” 祝斗山咬着筷子,心有不甘:“一定是有人在骂你。” 卫霜戈瞥了他一眼:“你在心里骂我。” 祝斗山直呼冤枉:“我哪儿敢啊!” 陈修在旁边拱火:“头儿,今天买酒的时候猪头三说等你嫁了人,说不定皇骁司指挥使的位置就能落到他的头上。” 祝斗山抬手捶陈修:“做个人吧你!我说的是这话吗?!我说的是等头儿出嫁,不知道顾持柏会不会撺掇陛下撤掉头儿指挥使的位置!” 要不怎么陈修做传讹官呢,这个大讹人! 良心给狗吃了! 卫霜戈吐出一块骨头来,嗤笑一声:“就他也能撺掇陛下?” 顾持柏要有那本事,他跟顾小童一起爬! 卫霜戈倒了杯酒,语气闲适:“指定有人盘算着早朝的时候当朝告我一状,唔……我得进宫一趟,你们吃完记得收拾好。” 陈修问:“头儿,宫门快落锁了,你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做贼。” 卫霜戈就近用祝斗山的衣服擦擦手。 祝斗山:“……头儿,我今天穿的白衫。” 白色衣服上,油印特别明显。 卫霜戈:“嗯,这一屋就你最显眼,走了。” “哈哈哈!” 其他人拍着桌子笑祝斗山,陈修揽着他的肩膀笑得放肆:“你应该谢谢头儿,带着这油印回去,你家那河东狮肯定不会盘问你是不是去花楼喝的酒。” 祝斗山成亲十载,被自己的小青梅管的服服帖帖的。 皇骁司的人一面笑话他惧内,一面又羡慕他娶了个貌美如花且擅长做生意的妻子。 祝斗山拍掉陈修的手:“慎言啊,我从来不去花楼喝酒的。” 龚梓问:“你们说,等头儿成亲以后,咱们还能叫他去花楼喝酒么?” 尚迢答:“你见头儿去花楼喝过酒?” 陈修拍大腿:“头儿男扮女装去花楼陪人喝酒套消息算不算?” 一屋子的武功高手都没发现坐在屋顶上的顾侍郎。 月光映在顾持柏幽深的眼中,清冷下掩藏着难以察觉的危险。 男扮女装去花楼陪人喝酒? 很好。 --- 顾持柏:你不要和顾小童一起爬,你爬我的床就行。记得穿我替你买的女装 第11章 这叫失了帝心? “顾大人早啊。” 卫霜戈熟稔的跳上顾持柏的马车。 顾小童小声嘀咕,一点都不早,今日少爷迟了两刻钟。 不然哪至于出门就碰见卫霜戈…… 顾持柏的膝盖上放着油纸包着饼饵,淡淡的香气勾得卫霜戈看了好几眼。 “顾大人……” 顾持柏似是没睡好,阖着眼闭目养神。 他眼皮微掀:“卫大人何时这般客气了,自便。” 以往在宫门外等候时,卫霜戈不止一次抢顾持柏的食物。 为了避免卫霜戈早朝时吃多了腹中不适而殿前失仪,顾持柏每次只带一点糕点让他抢。 还剩最后一块时,卫霜戈意思意思问:“顾大人当真一口不吃了?” 顾持柏:“嗯。” 卫霜戈吃完拍拍手,嘴巴又开始犯欠:“顾大人这般冷漠,也不知洞房花烛夜时是怎样的。” 顾持柏没有说话。 卫霜戈欠欠儿的:“我猜顾大人对此事并不精通,你说句好听的,我可以教你。” 顾持柏目光晦暗难懂:“卫大人很老练的样子。” 卫霜戈挺挺胸膛:“那是!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可倾囊相授。” 这就不得不提他在青楼卧底时,被姑娘们塞的春宫图了。 当然,这件事情他肯定不会同顾持柏说的。 车厢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卫霜戈不明所以,只当是外面的风凉。 顾持柏语气缓慢:“洞房那日,就有劳卫大人了。” 卫霜戈摆摆手:“好说,好说。” 上朝时,卫霜戈站好后便半阖着眼开始打瞌睡。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奉旨抄家时阳奉阴违中饱私囊、强抢民家女、卖官鬻爵……” 卫霜戈就知道自己打喷嚏是有人要使坏。 他猜的一点不错,果是御史台范表建。 皇骁司的人喜欢叫他“犯贱”或者“贱人”。 平日里,范表建是逮谁咬谁。 就连顾持柏都因为没跟他打招呼而被攀咬过。 说他傲慢、目中无人、文人相轻。 其他文人表示文人相轻不是这么用的。 至于卫霜戈更是隔三差五就被范表建告上一状,跟家常便饭似的。 听见这些罪名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皇帝留着这老东西不动,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派上什么用场。 卫霜戈则是觉得范表建留着纯属浪费朝廷的银子和虞朝的粮食。 皇帝视线淡淡的扫过卫霜戈。 “卫卿可有话要说?” 卫霜戈对着范表建伸出左手道:“我中饱私囊贪了多少、抢了谁家的女儿、卖了哪个官、贩卖盐引又是卖给了谁、私铸钱币在哪儿铸的钱又铸了多少?还请范大人一一说来。” 范表建看向顾持柏:“你贪了白银五十万两!此事顾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 他有把握,这样的好机会,顾持柏一定会站出来告发卫霜戈! 顾持柏重复一遍:“五十万两?” 见他开口,范表建心中一喜:“或许更多,只是暂时未发现。” 顾持柏:“确有此事。” 他话音未落,就有三位大臣站出来:“陛下,卫霜戈贪污数量如此之大,恳请陛下立即脱去他的官服押入大牢!” 卫霜戈挑眉,呦,居然炸出条鱼来。 这侯大人素来和范表建关系不怎么样,原来是假的啊。 范表建还是有点用的。 等下了朝找皇帝讨赏去。 顾持柏不紧不慢道:“陛下承诺给的也算贪污么?” 范表建和三个大臣傻了眼。 “陛下何时承诺过……” 难道是那五十万两嫁妆? 既然是嫁妆卫霜戈为什么怕顾持柏进宫告状,还口口声声说私吞? 顾持柏吐出两个字:“嫁妆。” 皇帝似笑非笑道:“朕私库里出的钱,不算贪污,范卿你继续。” 范表建接到前方递来的眼神,理直气壮道:“卫大人奉旨抄家时肯定昧下了许多银子,臣听闻卫大人在东市买了宅子,就在顾大人家旁边。” “呵。” 皇帝的笑声让范表建眼皮一跳:“那房子是朕送给他的,卫卿在青瓦巷的房子太过破旧,朕不忍心让他从那里出嫁,范大人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谁也没想到,这房子居然是皇帝送的! 五十万两嫁妆,外加一套宅子,这叫失了帝心? 分明是简在帝心! 顾持柏本可以借此踩卫霜戈一脚,却帮着他说话…… 众人心思各异,目光复杂的看着神情自若的顾持柏。 范表建紧接着说:“可卫霜戈还强抢……” 卫霜戈问:“我抢了谁家的女儿?” 范表建回答很快:“豆腐西施元氏的女儿,她早年丧夫,一人辛苦将孩子拉扯大……” 卫霜戈打断他的话:“范大人可真是不避讳,居然这般诅咒自己,我怎么记得元氏的女儿姓范?” 范表建瞳孔微缩,握着玉笏的手微微颤抖:“满口胡言!你竟敢污蔑于我!” “就许你污蔑我啊?” 卫霜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况且我说的是实话。 你与元氏乃一夜夫妻,后来她有了身孕找到你,你将她养在外面后来发现生的是个女儿,也就没把人接回府,只给了些银子打发了。” 范表建脸色更加不自然了,十几年前的事情,卫霜戈居然查的如此清楚! 他求助的看向前面,对方没有回头,只是拿后脑勺对着他。 “陛下,卫霜戈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他在污蔑臣!” 皇帝:“孰是孰非,传元氏母女一问便知。” 范表建略松了一口气,元氏母女他已经打点好,会一口咬定卫霜戈。 卫霜戈道:“还有当年接生的稳婆、范府帮元氏盘下铺子的管家儿子、元氏的左邻右舍,可以一并问了。” 范表建的心又提了上去。 侯大人知道今日自己站出来,皇帝就知道他非中立派了,既然如此就更要拉下卫霜戈来。 “陛下,卫大人这是在偷梁换柱,范大人说的是他强抢民女,而卫大人却说到元氏与范大人有私上来,言左右而顾其他,显然是心中有鬼!” --- 新婚夜: 顾持柏:卫老师躲什么? 卫霜戈:你不要过来啊! 第12章 你护不护我? 卫霜戈摊摊手:“因为有私,所以合谋污蔑本官啊,侯大人你是不是傻。” 侯大人还没说话,范表建先跳脚了:“卫霜戈你居然用言语恶意攻讦同僚!” 卫霜戈“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说:“我都要怀疑范大人你这个官是买来的了!瞧你这胸无点墨的样子,这边建议您去啃两口墨条再喝口水,给肚子里补充点墨水呢。” 范表建气的吹胡子瞪眼:“你!” 侯大人生的清瘦,颧骨高高耸起,一双不大的眼睛透着精光:“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若卫指挥使是清白的,也好昭告天下还他一个清白。” 卫霜戈嗤笑一声:“我本清白,这脏水不都是你们泼上来的么。” 说着,他手执玉笏向皇帝深深拜下:“陛下,范御史等人既然一口咬定臣犯下诸多罪行,索性今日便好好查上一查,看看是臣有罪还是这些人结党营私,陷害于臣!” 顾持柏也出列道:“陛下,臣与卫大人婚期将至,希望能尽早查清楚。” 虽然不知道顾持柏究竟是站在哪一边,既然他带了头,其他官员也纷纷拜下:“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皇帝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便查吧,今天就查清楚。” 宫人端来桌案和茶点,刑部尚书任看着已经吃上的卫霜戈,叹了口气任劳任怨的去查案。 “顾大人,这场景熟悉不?” 卫霜戈给自己和顾持柏各倒上一杯茶,瞥了对面的范表建一眼:“王大人就是这么没的。” 范表建哼了一声绷紧了脸,他的掌心全是汗,虽说早有所准备,但这些证据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 主要是没想到皇帝居然又当场就让人去查,还把他们全部扣在这里,如果出现变故都无法相互商议。 卫霜戈闲适的吃着点心喝着茶,不动声色的观察对面官员的神色。 同样的,其他人也在观察他和顾持柏的相处。 顾持柏碰都没碰卫霜戈倒的茶,半阖着眼端坐着,不发一言。 皇帝批阅奏折,有问题的便当场问,事情处理起来倒是较平时更快些。 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一杯茶,卫霜戈犯起瞌睡来。 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忽的一歪靠在顾持柏的肩头。 对面的大臣看的真切,顾持柏瞬间皱紧了眉头。 显然有些不快。 适才,他或许并不是为卫霜戈开脱,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顾持柏把卫霜戈的脑袋往旁边推推,从旁人看来似乎是要推但没能推开。 实际上是将卫霜戈的脑袋挪到了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 皇帝在上头看的清楚,他出声将大臣们的注意吸引过去。 “请安的折子日后不必再上。” 家中马驹产崽、庄子里果树开花什么的都能扯到皇恩浩荡上来,这种折子看上一眼都是在浪费时间。 “是,陛下。” 大臣们的声音扰的卫霜戈皱起眉头,他脑袋蹭了蹭,也不知怎么的从顾持柏的肩头滑到腿上去了。 要不是顾持柏动作快,卫霜戈的脑袋就要撞到桌角了。 在众人的眼中,顾持柏似乎是想将卫霜戈推开,奈何力气不够,气的脸都红了。 范表建立马道:“卫指挥使殿前失仪,陛下当治他的罪!” 皇帝扔下一本折子来:“范大人在教朕做事?说起来,朕倒是想向范大人请教一下这折子上所说的事情。” 折子上详细陈述了范表建的兄长打着他的名号在外卖官一事。 什么官职、价格几何、卖给谁都写的清清楚楚。 “陛下!臣冤枉啊!” 范表建连忙起身跪下,额头紧贴着地面,掩藏住脸上心慌的表情。 卫霜戈被他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到地上的奏折就什么都明白了。 “范大人,你扣在我身上的罪名,不会都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吧?” 礼部尚书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现在又因为范表建告状而被按在这里等结果,心头火烧的正旺。 加上此前范表建弹劾了他好几次。 礼部尚书冷哼一声,疾言厉色道:“范大人脸上就差没将心虚二字写明了!本官很好奇,顾大人与卫大人婚事在即,你们一个个这个时候跳出来意图何为?” 同侯大人一起站出来请皇帝处置卫霜戈的两位大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侯大人。 侯大人闭上眼睛充耳不闻,他已经开始后悔轻信户部尚书的话而站出来了。 好在,攀咬卫霜戈的是范表建,他不过是被范表建信誓旦旦的言语而迷惑,以为卫霜戈当真犯下如此多的罪行罢了。 范表建冷汗直流,不敢抬头看皇帝。 卫霜戈抬起手,懒洋洋的说:“哎呀,车大人不要动怒,你看看我,陛下要我嫁人,婚期订的还这么仓促,然后范大人又列出数道罪状,弹劾我。” “顾大人,你说我委屈不?” 卫霜戈爪子搭在顾持柏的肩头低垂着眼睛可怜兮兮说:“等我嫁到你家,若是受了委屈,你护不护我?”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没能挪开。 倒是卫霜戈像是被顾持柏掌心的热度灼到一般,将手抽回来。 “卫大人不会受委屈。” 想让卫霜戈受委屈的人,他会慢慢一点一点的全部除掉。 皇帝登基之初,以怡亲王为首捏造遭罪名攻讦身为皇帝左膀右臂的卫霜戈。 顾持柏骗得怡亲王的信任,旁敲侧击得知他私制龙袍准备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造反一事。 皇帝直接罗列二十多条罪名灭了怡亲王满门。 卫霜戈不知道顾持柏心中所想,他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顾大人好生敷衍。” “啪!” 皇帝又扔下来一份奏折,语气里已经带了怒意:“范表建!你干的好事!” 第13章 你还真要管我啊 范表建只看一眼,便冷汗直流。 当年他科考行贿一事居然被人翻出来了! 看着趴在地上抖成筛子的范表建,以及接连弹劾他的两封奏折。 有人已经反应过来,皇帝分明是和卫霜戈上演了一出瓮中捉鳖。 他们早就张开网等着范表建跳下来了! 有人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着站出来踩卫霜戈一脚。 卫霜戈伸长脖子盯着奏折上的字看,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字看着陌生,还有一点丑。” 名字更是写的潦草,都认不出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吧,这折子递的是真及时。 卫霜戈声音小,只有离得近的顾持柏听见了。 顾持柏端起茶盏掩饰性的喝了一口,他用左手写出来的再丑也比卫霜戈那鸡爪子扒的字好看。 虞朝两日一早朝,卫霜戈不知道的是前天夜里他进宫后,顾持柏也跟着进了宫。 昨天夜里顾持柏带上弹劾范表建的折子从密道中进宫。 今天可能发生的情况卫霜戈已经和皇帝做过预设。 顾持柏细细推敲,将他们没有想到的情况也一一列举出来,并想好对策。 要的不仅是惩治范表建,既然张开了网,那定是要多网几条鱼。 先帝在时,朝堂乌烟瘴气,清流一派人微言轻、不受重视。 科举舞弊频发,只有文人闹得凶了才草草抓几个无权无势的人顶包。 顾持柏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拿下状元,靠的不仅是自身的才学。 更多的是有江南顾家为背书,他参加科举的那一届考官没敢在考生试卷上动手脚,也正是这一届选拔出来一批真正有才学的人。 “等等,科考行贿……怪不得呢,我总觉得你粗鄙没有才学,原来真的没有啊。” 卫霜戈恍然大悟,丝毫不顾范表建的死活,兴致勃勃道:“要不范大人你就眼下的情形作上一首诗,如果作的好,我便向陛下替你求情?” 知道一个人腹中没什么墨水,还让他作诗。 要说损,还得是卫霜戈。 不过范表建被损,那纯属活该。 皇帝出声道:“范表建,你可有话要说?” 范表建咬咬牙道:“陛下,臣不曾做过此事,定是卫霜戈陷害臣的!” 卫霜戈连连点头:“啊是是是,对对对,你范大人清廉无比、文采非凡,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顾持柏突然开口道:“范大人只需将当年的考题、所作的文章大致复述出来即可自证清白。” 皇帝:“嗯,让人把当年的试卷找出来。” 当年范表建把考场内外他都花钱打点好了,提前知晓考题。 那文章是花钱找人提前做好,随后藏在衣服的夹层里带入考场的。 别说复述文章了,就连题目他都没有印象。 “陛下,臣年岁大了,以前的事情记不大清楚。” 皇帝问了几个年纪比范表建大上不少的大臣,可曾记得自己当年考试的题目和所作文章内容。 几个大臣有的很快就回答出来,有的稍加思索也都给出回答。 卫霜戈语气风凉:“范大人这记性、这学识,怎么好意思在御史台干这么多年不自请辞官的? 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本事,就别占着位置,你这在民间那叫占着……” 顾持柏拍了下卫霜戈的手臂。 卫霜戈不明所以:“你打我干嘛?” 顾持柏淡淡道:“朝堂之上,还请卫大人注意自己的措辞。” 卫霜戈心说自己在哪儿都不用注意措辞。 他嘴上揶揄道:“我还没嫁到你顾家,顾大人这就约束起我的言行来了?” 顾持柏:“你说是,便是。” 圣心难测,现在皇帝不在意卫霜戈不守礼仪、肆意散漫,难保日后不会以此来治他的罪。 卫霜戈微耷拉的眼睛骤然睁大,声音不由得太高了些:“你还真要管我啊?” 皇帝提笔沾墨,帮顾持柏说话:“顾卿管你有何不妥?朕让你嫁他,就是让你跟着他好好学学谦谦君子是什么样的,别整天没个正形。” 卫霜戈木着一张脸,眼神控诉,他提着长枪杀入宫门时,皇帝说的可是“长枪贯虹、武神再世”。 他饮完酒耍枪时,皇帝称赞他“武功盖世、英勇洒脱”。 怎么登基才没两年,就嫌他整天没个正形了? 卫霜戈伤心了,他一头扎进顾持柏的怀里:“呜呜呜,陛下说的人家好生伤心。” 顾持柏抬着双手呆愣愣的,像是被卫霜戈惊到一般,满脸错愕不知该如何是好。 “噗——”礼部尚书坐久了口渴,本想喝口茶润润嗓子,被卫霜戈这一出弄的直接喷了出来,他连忙道:“陛下,臣失仪。” 皇帝回过神来,摆摆手:“无妨,朕也有些惊着了。” 也不知顾持柏看上卫霜戈哪儿了—— 没有编排卫霜戈不好的意思,只是他有时候说话做事真的挺出人意料的。 看喷茶的礼部尚书和其他被点心噎着的大臣就知道了。 “卫大人。” 顾持柏手搭在卫霜戈的肩上:“你快起来。” 卫霜戈感受到顾持柏浑身僵硬,他使坏的伸出双臂抱住顾持柏的腰,脑袋蹭了蹭:“我心里受伤了,起不来。” 皇帝心中暗笑,卫霜戈这投怀送抱正合顾持柏心意。 顾持柏倒是挺能装的,他心里怕是早就乐开了花。 也有看不得卫霜戈这般做作的大臣冷哼一声:“妇人作态!” 卫霜戈抬起头来:“呦,敢问一句徐大人,你是你娘生的还是你爹生的?” 徐大人不明所以:“自然是我母亲生的,卫大人何时见过男人生子?” 卫霜戈困惑不解:“那为什么徐大人提到妇人作态时,似乎非常不屑?我还以为你是你爹生的。” 徐大人吹胡子瞪眼道:“本官是指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作态似妇人一般!辱没卫家门风!” 皇帝看见顾持柏和卫霜戈眼神齐刷刷的变了。 哦豁。 有好戏看了。 等看完戏,索性今天一并清算了徐载思。 --- 包北们不用担心,皇帝不会干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的事。 卫霜戈:你说谁是走狗?! 第14章 顾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试图管我 卫霜戈从顾持柏怀里爬起来,姿态慵懒、眼神锐利:“这样干等,着实无聊,不如徐大人与本官比划一二,如何?” 顾持柏接道:“本官记得,徐大人榜上有名时,令尊逢人就说他生了个光耀门楣、文武双全的好儿子。” 礼部尚书看热闹不嫌事大:“如此甚好,正好看看卫大人和徐大人谁的武功更胜一筹,听闻徐大人擅长用流星锤?” 徐大人想要推辞,他清楚自己就是糊弄人的花架子,也只能在文官中吹嘘罢了。 他曾经舞过的流星锤,其实是空心的。 皇帝一锤定音:“命人取流星锤和长枪来,正好看看是一寸长一寸强还是一寸短一寸巧。” 徐大人十分后悔自己贸然开口。 宫人抬上一双流星锤和一杆长枪。 徐大人单手拿流星锤,没拿动。 双手拿,还是没拿动。 卫霜戈有些稀奇:“这么重?” 他轻松拿起一柄流星锤,舞了两下:“还行,徐大人演的跟真的似的,别装拿不动了,给你。” 卫霜戈把流星锤抛给徐大人。 徐大人下意识伸手去接。 接到了,没接住。 掉下来砸着脚面,瞬间疼面目扭曲,惨叫声惊的旁人一颤。 卫霜戈脚尖一抬,将压在徐大人脚面上的流星锤挑开。 他拿起长枪扛在肩上:“徐大人,这戏演的过了啊。” 皇帝抬手命宫人去请太医来。 徐大人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宫人搀扶着他回到座位上。 “徐大人,你的玉佩掉了。” 卫霜戈弯腰拾起一枚玉佩:“这玉看着其貌不扬却触手生温,难道是传说中的暖玉?” 佩绳处断开,摸起来有些潮。 卫霜戈不禁有些稀奇,这得多深厚的内力才能以水为暗器打断佩绳? 应该是皇帝身边的宫人,难道说切了那处,练起功来当真会更加厉害? 顾持柏收回搭在杯口上的手,捻了捻沾到水的指尖。 礼部尚书起身接过玉佩端详片刻,脸色微变:“这似乎是贡品。” 他双手捧着玉佩交给宫人。 皇帝接过宫人呈上来的玉佩:“贡品?” 礼部尚书犹豫片刻,实话实说道:“是,若臣没有记错,应当是先帝生辰时蓝县进贡的,此玉应是一对儿,当时先帝赏给了……” 顾持柏一语道破:“先帝赏给了怡亲王。” 徐大人两眼一翻,想晕没晕掉,一个宫人逮着他的人中死命的掐,还不停扇他的脸,嘴巴里不停念叨:“徐大人醒醒、醒醒!” “本官醒了!别扇了!” 徐大人忍无可忍推开宫人,一抬首对上皇帝没有笑意的眼睛。 “没想到徐爱卿竟是怡亲王一党的余孽。” 徐大人腿软的跪在地上:“陛下,这块玉佩是别人送给臣的,臣不知道它的来历啊!” 这时丞相说:“老臣依稀记得,当年怡亲王举办诗会,徐大人做了首诗后,怡亲王确实赏了块玉佩给徐大人。” 他一开口,便有几个老臣也点头称是。 皇帝冷声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徐大人痛哭流涕道:“陛下,怡亲王确实送给臣一块玉佩,但不是这块,他送的臣早就丢了。这块玉佩是、是侯大人送给臣的啊!” 他往前爬了两步:“确实是两块,臣在侯大人家见到过另一块!” 卫霜戈感叹了一句:“精彩啊。” 还有谁记得,大家齐聚在这里原是因为他? 侯大人脸色大变、直呼冤枉也没有用,皇帝直接派人去他府上搜查。 “既然侯卿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那就也搜一搜徐卿府上,看看剩下的那玉佩究竟在谁家。” 刑部尚书带着人证物证进宫时,正巧碰见徐大人和侯大人被脱去官服拉走。 另一块玉佩确实在侯大人府上,在他府上还搜出曾经和怡亲王来往的书信,原来侯大人身边的小厮是怡亲王风流一度留在民间的儿子。 至于徐大人,自他府上搜出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田产地契。 稍加一问,他便自己招了,这些全都是贪污受贿而来。 刑部尚书听了也不由得叹了一句:“精彩。” 皇帝问:“查的怎么样了?” 刑部尚书面色一肃:“启禀陛下,范大人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这些事情并非卫大人所为。” 强抢民女一事,招来人一问,对方就一五一十都说了。 豆腐西施元氏的女儿确实是范表建的,他承诺只要她们一口咬定卫霜戈行了不轨之事,就给元氏的女儿找个好去处——送给侯大人做侍妾。 刑部侍郎看着范表建说:“元氏只希望女儿嫁给正经人家做正头娘子,哪怕是马夫、伙计,也不愿意再与官宦之家扯上关系。” 卖官的是范表建的兄长。 贩卖盐引的是范表建的亲家,是盐运司的一名小吏监守自盗, “至于私铸钱币……” 刑部尚书顿了顿:“臣自作主张,命人搜了范大人的家,在树下挖出私铸钱十九万贯,这些钱比官铸的要薄上一些且小一圈。” 拷打之下范府管家招认,他们偷偷运了一万贯放到卫大人在青瓦巷的住所中,剩下的十九万贯将分次兑换成现银或银票,然后送去由历城。” 由历城,离荣亲王的封地很近。 “范大人,你自己做下这些事情,怎么有胆子捅出来还安到我头上的?你这脑子……” 卫霜戈一拍脑门:“哦,我忘了,你的功名来的不正当。” 离范表建近的人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纷纷捂住鼻子。 皇帝目光锐利:“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范表建面白如纸:“没有人指使,是臣、是臣不忍陛下被卫霜戈挟恩图报,是以想帮陛下……” “挟恩图报?说谎也要像点样子,陛下不约束我,是因为我比你有用。” 卫霜戈嗤笑着打断范表建的话,拿起一块糯米做的点心走到范表建身边,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就算你一力担下所有,你的妻儿也都逃不掉的,他们手上的人命可不止一条,杀人偿命啊,范大人。” 说完,他把点心塞进范表建的嘴里:“范大人别急,大牢里还有你的戏台子。” 范表建心中着急,越想说话,就被口中点心呛的越厉害。 皇帝抬手点点卫霜戈:“比你有用的大有人在,朕只是懒得约束你,免得被你气的肺叶子疼。” 卫霜戈冲顾持柏道:“听见没?顾大人我劝你不要试图管我,小心气出问题来。” 第15章 卫霜戈我咒你以后天天晚上睡不好 顾持柏抬眼,漆黑的眼底映出卫霜戈无赖的样子:“陛下让你向本官学习,本官自然要好好管你,才不负陛下嘱托。” 卫霜戈:“……死脑筋,榆木疙瘩,不知变通!” 礼部尚书拊掌笑道:“若卫大人当真能从顾大人那里学的三分,陛下都能对你刮目相看。” 皇帝勾唇:“学得一分,朕就对他刮目相看。” 皇帝知道卫霜戈肯定一分都学不来,顾持柏要真能舍得管教卫霜戈。 他这皇位让给卫霜戈坐。 “哈哈哈!” 礼部尚书带头笑起来,朝堂上顿时充满了笑声,没有人再看被脱去官袍拖走的范表建一眼。 此前跳出来附和范表建的两名官员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希望这茬就这样揭过。 可惜,皇帝记性好的很,他让刑部尚书也查查这两人有没有收受范表建的贿赂。 刑部尚书感觉自己堪比农庄上的老黄牛,等卫霜戈成亲那一天,他一定要狠狠的闹洞房,哼! “天色不早,今日也算热闹,朕已命御膳房准备膳食,诸卿用完膳再出宫。” 皇帝一句话,御膳房忙翻天。 大殿中央穿着纱衣的舞姬翩翩起舞,皇帝面带笑意欣赏着,心情颇好。 卫霜戈是个闲不住的,他在顾持柏耳边道:“我敢肯定,后宫娘娘们又要多一两位姐妹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侧,顾持柏感觉那处格外的烫。 再等等,快到成亲的日子了。 “卫大人操的心真多。” 卫霜戈摸摸后颈,莫名的有些凉意。 坐在礼部尚书旁边的官员低声道:“车大人,今日顾大人似乎和往常不同。” 礼部尚书最烦这种拐着弯问事情的,他直白道:“废话,假使你不喜欢未过门的妻子,旁人合伙往她身上泼脏水,你就干看着?” 另一位官员附和道:“车大人所言甚是,且顾大人其实并未袒护卫大人,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我跟你说,车大人旁边的钟无良肯定在说我的坏话,他说话的时候往我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卫霜戈扒拉着下眼睑冲着钟大人做了个鬼脸。 钟大人气呼呼的喝了一杯酒,一抬眼看见卫霜戈冲他翻白眼,气的又喝了一杯。 顾持柏看在眼里,眉头轻拢:“卫大人,这道芙蓉蟹你若不吃……” “这是我的,顾大人你不许抢!” 卫霜戈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来。 “哈哈哈!” 皇帝笑得开怀,这个顾持柏,真是什么醋都能吃,钟悟梁的年纪做卫霜戈的祖父都行。 众人以为皇帝是看得开心,也纷纷夸起歌舞之妙。 卫霜戈埋头苦吃,还不忘抢顾持柏的。 他一边抢一边理直气壮的说:“你们文人整日里都不怎么动弹,肉食吃多了不好,我替你分担了,不用谢。” 顾持柏端起酒杯浅酌一口。 待大婚那日,卫霜戈就知道他动不动弹了。 卫霜戈莫名的又觉得脖子后面发凉。 奇了怪了,难不成宫里有什么脏东西缠上他了? 一会找钦天监正使给看看。 已经睡了的正使被卫霜戈摇起来。 “醒醒醒醒!正使大人醒醒嘿!” 卫霜戈揪着正使衣领一通摇。 正使在梦里感觉地动山摇,还以为是地龙翻身。 迷迷糊糊往下爬:“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 “正使大人,醒醒啊喂!” 卫霜戈冲着正使的后背呼了一巴掌。 正使被打醒了,也被打懵了。 “有刺客——卫大人?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啊你!” 卫霜戈神神叨叨的:“正使大人,我今天总觉得后颈发凉,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脏东西缠着我?” 正使两眼一瞪:“我看你才像是脏东西。” 卫霜戈不依不饶:“赶紧的,听说脏东西会吸人精气。” 正使随意掐了几下手指,敷衍的摆摆手:“卫大人福泽深厚,外邪不侵,你大约是昨夜蹬被子,着了风。” 卫霜戈想起早上在地上捡起来的被子,勉强信了:“那你继续睡吧。” 正使躺下刚要睡,床边又出现一个人。 他气的捶着被子道:“你们夫夫二人就不能一起来吗!” 顾持柏开门见山的问:“他找你问了什么?” “放心,没问算日子的事情,问了我也不会乱说,你担心个魂。” 正使没好气道:“他说后脖子凉担心有脏东西缠——这个脏东西不会是你吧?” 顾持柏道了声“多谢”。 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正使:“叨扰。” 正使因为好梦被打扰而不快的脸色瞬间阴转晴。 他掂掂银锭子,拱拱手道:“不打扰、不打扰,你脚步快些还能追的上他。” 顾持柏淡笑:“他在等我。” 正使微笑点头,心里是不信的。 卫霜戈会主动等顾持柏? 那真是瘸子登天——不可能。 屋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正使揣着银锭子入睡。 却发现睡不着了。 他骂了句:“卫霜戈我咒你以后天天晚上睡不好!” 顾持柏快步出宫,一上马车就看见瘫在里面的卫霜戈。 对方懒洋洋的抬抬爪子:“顾大人走路真慢,我都等的犯困了。” 顾持柏放下车帘:“卫大人是犯困了还是发饭困?” 卫霜戈眼睑要阖不阖的半耷拉着。 “区别不大,到地儿了叫我。” 马车停在顾府外,卫霜戈跳下车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走了,顾大人好梦啊。” 顾持柏回到家中,顾伯捧来一个檀木盒子:“少爷,你吩咐的聘礼已经准备好了。” “有劳顾伯。” 他回到书房,拿出一封顾家老太爷亲笔书写的聘书放进檀木盒子里。 明日,是良辰吉日。 适合下聘。 虽说婚期已定,但该有的,不能少。 顾持柏很期待卫霜戈看到聘礼时的反应。 他回到房中吹灭烛火。 而此时,户部尚书的书房里烛火跳动着,烛光映照出几张阴沉的脸。 “卖官、盐引、私铸钱币的事情,是谁让范表建往外说的!” 户部尚书用力拍了下桌子,语气中的怒意如有实质。 范表建今日在朝上并没有完全按照他们说好的话去说。 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大人,范府的管家说,这两日熊止多次进入范府。” 屋内人的目光集中在坐在户部尚书下首的熊止。 熊止是荣亲王的幕僚,负责来往于荣亲王的封地和京城之间传递消息。 “这不可能,这两日我一直待在大人府上不曾出去过!” “会不会是看错了,只是长的像?” “是啊,我们一直在一起。” 户部尚书知道熊止没有撒谎。 “让人去牢里问清楚了,今天被抓的,除了徐明,其他的一个不能留,以免夜长梦多。” “他们今晚怕是睡不好了。” 与此同时,京城护城河上的一处画舫中,丞相与一蓝衫男子对饮。 立在一旁的男人赫然与熊止长的一模一样! 蓝衫男子端起酒杯笑道:“本王知道二哥有个孩子,没想到在侯文卷身边,可得谢徐明了。” --- 婚后: 卫霜戈摸着后颈的牙印,唉声叹气:“怪不得我总觉得后脖子凉。” 注: 聘书:以男方家族的口吻,向女方家族呈递的书面聘请,表达对女方的尊重。 下聘礼时使用,需要写上新人姓名和结婚日期。 本文架空,且因剧情顺序,没有按照规矩来哈(咳咳咳,我就是规矩,叉腰) 第16章 他有点良心但不多 卫霜戈打着哈欠准备出去觅食,一打开门看见顾持柏抬手准备敲门。 “呦,早啊顾大人,我家没小厮也没管家,你门敲坏了我在里屋也是听不见的,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顾持柏把盒子递给卫霜戈:“来下聘。” 卫霜戈掂掂盒子,又放到耳边晃了晃,狐疑道:“你不会真就拿五两来吧?” 顾持柏摇头:“不止,有五十两。” 卫霜戈嘴角一抽:“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给我涨了身价,算了,你进来说吧。” 顾持柏道:“不了,我府上刚做好朝食。” “哦,那去你家说。” 卫霜戈毫不客气的抱着盒子拽着顾持柏,上他家蹭吃蹭喝。 蹲在墙角的乞儿目测盒子大小,确实也只能装到五十两碎银。 他端起碗顺着墙根走了。 “我陪嫁五十万,你就给五十两聘礼,顾大人小气了不是……嗯?!” 卫霜戈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把聘书重新放回盒子然后关上:“我瞎了?” 不然怎么看见聘书下面是一沓子银票,最上面的居然是一万两! 闭了闭眼睛,卫霜戈打开盒子,拿出聘书,第一张还是一万两的银票。 往下翻,全是一万两。 “我大约还没睡醒……” 卫霜戈越数越心惊,里面有一百张! 他看了眼紧闭的门,挪到顾持柏身边的凳子上,压低声音问:“顾持柏,你这是贪了多少啊?万一被陛下知道了……” 朝堂说出不起对等聘礼的人怎么一下子拿出来一百万两的? “不过一百万两,卫大人未免太瞧不起江南顾家了。”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在他耳边道:“卫大人放心,嫁入顾家,自不会亏待你。” 卫霜戈身体后仰,跟顾持柏拉开距离,警惕道:“顾大人你好像诱良为娼的老鸨。” 顾持柏也不恼:“卫大人若不放心,可以把聘礼还给我。” “我可太放心了。” 卫霜戈死死抱住盒子,到手的钱哪有还回去的道理,管他顾持柏打的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重点是得把钱盒子抱紧了。 他打开聘书,里面的字强劲有力,笔力显然在顾持柏之上。 “这聘书谁写的,像是出自两人之手。” 顾持柏道:“我的祖父,名字和婚期是我写的。” 卫霜戈看着聘书,又看看顾持柏,心里感觉怪怪的。 江南顾家离京城路途遥远,也就说这聘书是提前写下的。 顾老爷子为何会提前写下聘书给顾持柏? 顾持柏知道卫霜戈心中的怀疑,他没做过多的解释,免得将人吓走了。 他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卫霜戈最爱的蟹黄灌汤包。 碟子里总共只有三只,他夹走一只便只剩下两只了。 卫霜戈瞬间放弃思考,把盒子放在腿上一只手扶着,开始横扫桌子上的食物。 “多谢顾大人的招待~” 吃饱喝足,卫霜戈打了个饱嗝,抱着盒子直接跳上房顶往自己家跳。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丢下一句:“晌午饭做好了记得叫我啊!” 顾持柏站在院子里低声道:“好。” 卫霜戈回到自己的宅子,心想得买几个人回来,这么大宅子进了贼他都不一定知道。 之前没钱无所谓,他现在有一百万两银票,皇帝那还有五十万两银锭要送过来。 万一买来的人监守自盗怎么办?揣上这么多钱跑的远远的,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光是一想,卫霜戈的拳头就硬了。 先找个地方把钱藏起来,得分开藏,免得被一锅端。 卫霜戈找来一把铁锹,正准备开挖,他把铁锹往土里一插,抬头看向西南方。 不一会,一个人出现在墙头。 “头儿!” “昨晚真有人摸进大牢嘿!范表建还真就什么都跟他说了。” 祝斗山跳下来:“原本用来诬陷你的罪名不是这些,是荣亲王身边一个叫熊止的人让他改的。” 杀手用会引发心疾的药骗范表建等人是假死的药,他前脚一走,躲在暗处的皇骁司药师就出来给几个人催吐,然后喂了吊命的药。 祝斗山跟着杀手一路进了户部尚书府中。 户部尚书手中的茶盏都摔碎了,说了一句:“中计了!” 祝斗山拍马屁道:“头儿,你这计策绝了!不过他府上巡逻的人比以前多,怕暴露我听了一会就跑了。” 卫霜戈脸上没什么笑容:“嗯,我进宫一趟。” 他自己探听到范表建准备好的罪名就是这些,也就是说暗中还有别人。 进到宫里,宫人说皇帝正在同丞相议事。 卫霜戈抱着盒子直接去偏殿坐着等。 在顾持柏家吃多了,等了一会,饭困上来了。 卫霜戈靠着椅背睡的香。 皇帝推开偏殿的门:“朕就猜到你在睡觉,这个时候进宫有什么事情?” 卫霜戈伸了个懒腰醒醒盹儿。 “陛下,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黄雀后面可能还有一双推手。” 皇帝目光一凛,挥退宫人。 “什么意思?” 卫霜戈把范表建招的事情、户部尚书的反应都说了一遍。 皇帝没有太大的反应:“朕的兄弟们,还真是各有本事。” 卫霜戈:“陛下觉得是谁?” 皇帝行六,在登基前是唯一没有封号的皇子。 太子在逼宫之前就已经没了,二皇子怡亲王在皇帝登基后杀的。 除去早夭折的三皇子、四皇子,如今还剩下五皇子荣亲王、七皇子和亲王、八皇子瑞亲王、九皇子今年七岁,尚未封王。 皇帝说了句废话:“反正不是荣亲王。” 卫霜戈无语道:“陛下,你猜不出来,就不要假装深沉来敷衍臣。” 皇帝看着卫霜戈手中的盒子问:“里面装的什么?” 卫霜戈语气哀怨:“装的聘礼啊,你让顾大人用五两下聘,他有点良心但不多,给了十两。” 面对卫霜戈哀怨的眼神,皇帝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苛待卫霜戈。 很快皇帝又清醒过来,登基后他给了卫霜戈许多赏赐。 是卫霜戈自己霍霍掉、也不能说是霍霍吧,反正是用在了正途上,有利于江山稳固。 “这样吧,朕额外给你黄金千两,今天和五十万两白银一同送到你府上,不告诉顾卿。” 第17章 随便你花,我绝不过问 皇帝安排了马车将卫霜戈送回府,马车后跟着一排抬着木箱的宫人。 卫霜戈绕道去了趟皇骁司,叫来二十个手下。 回家后,他让人把装着银子的箱子放在一个空房间里。 “有劳各位了。” 卫霜戈摸摸怀里,只有一个小银裸子,他打开箱子拿出一枚银锭递给其中一位宫人:“大家拿去喝点小酒。” 宫人推辞了下便收下了:“多谢卫大人。” 卫霜戈又摸出来一枚银锭丢给陈修:“这几天给我看好了啊。” 陈修抛着银锭子努努嘴道:“头儿,人家给你搬一次就有一枚银锭子,兄弟这么多人全天替你看着也就给这点?” “你不要就还给我。” 卫霜戈抬脚就要踹。 陈修躲到祝斗山身后,把银锭子揣进怀里:“我也没说不要啊,就想问问头儿我们能不能监守自盗。” 卫霜戈斜眼看他:“你试试,试试就给你送边关去!” 陈修头摇成拨浪鼓:“不试不试,头儿给的够了,刚是猪头三让我问的。” 祝斗山拽着陈修的衣领就给人扔出去:“你少来啊,我人就在这你还空口白牙的污蔑我。” 陈修半空一个转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嘿嘿,头儿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这些宝贝看好了,一个子儿都不会掉!要是有宵小敢来偷,我给他抓起来阉了送到宫里吃官家饭去。” “嘴贫。” 卫霜戈指着装金锭子的木箱:“这些让岫儿送去边关,镖礼一百两黄金。” 他特地跟皇帝又多磨到手一百两黄金,用来付镖礼正好。 “多少?!” 陈修倒吸一口凉气,继而搓搓手觍着脸道:“头儿,我想请个假陪我妹妹押镖去,此去边关路途遥远……” “你休想拿着俸禄还赚外快!” 其他人对陈修群起而攻之,打的陈修抱头鼠窜。 卫霜戈叫来的人里有好几个会烧饭的,他又拿了锭银子出来:“买菜去——算了,陈修,你跟我去隔壁化点菜来。” 卫霜戈把银锭子放回去,抱着自己的小盒子翻墙去找顾持柏。 顾持柏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见门被敲的震天响。 不用问,肯定是卫霜戈。 整个顾府没有人会这样敲门。 门一打开,卫霜戈就道:“顾大人,你家这么多口人,厨房菜肯定买的多吧。” 两家离的这么近,方才门外那么大的动静,顾持柏已经从顾伯那里听说了,他很快就猜到卫霜戈这么问是想做什么。 “不必麻烦,我让厨房多做二十人份量的饭菜便是。” 卫霜戈假装客气了下:“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让陈修先回隔壁,到了饭点再来。 随后,卫霜戈仔细听了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别人,他把顾持柏推进房间关上门。 压低声音道:“顾大人,我问你啊,这聘礼万一以后咱们和离,你还会要回去么?” 顾持柏眸色一沉:“不会。” 不会有和离的那一天,如果未来卫霜戈坚持要和离,顾持柏会帮助他完成心中所愿后,将他关在这一方天地里,只能与自己朝夕相对。 卫霜戈摸摸后颈。 嘶——咋滴又有些凉。 这窗户都关的好好的啊。 改天去庙里烧香拜拜,问问大师。 钦天监正使肯定没有得道高僧来的厉害。 庸医!不对,庸使! 卫霜戈问:“你自己的钱藏哪儿的?带我也藏一个。” 毕竟是聘礼,等成婚以后再让人带到边关好了。 咳,主要是担心成亲当日出了幺蛾子,顾持柏又反悔想要回去。 那时候把他论斤卖了,也卖不了一百万两出来。 顾持柏把卫霜戈带去自己的卧房,他在床头按了两下,出现一个暗格。 卫霜戈在里面看到一个描金的木盒:“这里不会也有一百万两银票吧?” 顾持柏拿出木盒打开。 卫霜戈数了数,里面只有两张五百两、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外加一些碎银子:“你的全部家当都在这?” 顾持柏颔首。 卫霜戈越发觉得日后和离顾持柏可能会想要回聘礼或者打那五十万两的主意。 他会这么想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以己度人。 没错,卫霜戈自认为就是这么个小气抠门视财如命的主儿。 他把自己手上的盒子塞进暗格里,想了想又拿出来:“你给我把锁吧。” 顾持柏照做,让顾伯拿来一把带钥匙的新锁。 卫霜戈锁上以后放进暗格,把钥匙揣好,反复确认:“先说好啊,这个钱以后我自由支配,你不许过问——你要问也行,我不一定会跟你说。” 顾持柏笑着应承:“随便你花,我绝不过问——但不许拿去听姑娘唱小曲儿。” “顾大人肤浅了,我又不是好色之徒。” 卫霜戈点点头,别的不说,顾持柏的品性他还是放心的。 厨房做好饭菜,顾持柏让人送去隔壁,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们是在替你看守嫁妆,若是来吃饭的时候叫小偷钻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卫霜戈一听有道理,他原本也想回自己家吃的,但看到顾持柏桌子上摆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外加一壶好酒时,顿时就走不动道儿了。 送去隔壁的菜里没有这几道菜,也没有好酒。 是选兄弟还是选好酒好菜? 这还用选嘛! 卫霜戈直接一屁股坐到顾持柏旁边。 “我看今儿菜做的多,估计你吃不完,我帮你吃,不用谢。” 顾持柏抬眼,顾伯心领神会提溜走在一旁磨牙的顾小童。 卫霜戈压根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桌子上的菜。 哦,还有杯中的美酒。 “美啊!” 卫霜戈喝了口酒,跟个老头子似的发出叹息声:“好酒!” “这酒性烈,我不常喝,你若喜欢我让人送去你府上。” 顾持柏又给卫霜戈倒了一杯。 卫霜戈摆手:“不用,反正也快到你家住了,而且就在隔壁,没必要废这功夫。” 顾府的厨子手艺真不错,做的菜都非常符合他的口味。 成个亲也不错,白得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一千一百两黄金、一套宅子,以后还能天天白吃白喝。 卫霜戈想的很好,成亲以后天天从顾府大门进,吃完饭翻墙回自己那住。 “行。” 顾持柏见卫霜戈的酒杯浅了,就又满上,随后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卫霜戈一口又下去半杯。 接连喝了几杯,酒劲有些上来了,卫霜戈吃了口菜压一压酒劲:“顾大人,陛下赐婚你当时有过推辞的念头吗?” 顾持柏继续替卫霜戈倒酒:“没有,为何要推辞?又不是尚公主。” 皇帝的公主如今大约会爬了。 “哈哈哈!” 卫霜戈拍着桌子大笑,笑到一半又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那如果是别人呢?比如太府少卿游大人,唇红齿白、面若娇女。” 顾持柏意味深长道:“陛下要通过我来拉拢顾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 卫霜戈想了想:“是因为满朝只有我总是气你?” 顾持柏勾唇:“也只有你能气到我。” “那是。” 卫霜戈还骄傲上了,他拍拍胸口说话有些大舌头了:“不是我说,当年我祖父养气功夫那么好的一个人,都被我气的,拿竹条追着我抽!” “你醉了。” 顾持柏按住卫霜戈的手腕。 卫霜戈没抽回手,空着的那只手抢过酒壶直接往嘴里道:“我没醉!” 多余的酒顺着嘴角溢出,划过下颌,滴落到衣襟上。 卫霜戈把空酒壶往桌子上一扔,拍着桌子站起来,朗声道:“且看着,等到兵强马壮的那一天。 我会把羯人赶走,还北境百姓安宁的时候,祖母肯定会让祖父负荆请罪求我回卫家!” 当年卫霜戈的祖父把他从族谱里划掉时,祖母气的把祖父年轻时送她的信物都砸了。 卫霜戈坐了回去,盯着桌子发起呆来。 顾持柏用力握住卫霜戈的手腕:“这一天不会远的。” 他入户部,为的就是确保日后卫霜戈上战场时,军队装备精良、后方粮草充足。 卫霜戈:“我要把欺负过虞朝的全部吊起来打!” 顾持柏:“嗯,吊起来打。” 卫霜戈:“把他们都赶走!” 顾持柏:“嗯,都赶走。” 卫霜戈:“你挺好的,就是太古板了。” 顾持柏:“嗯,我改。” 卫霜戈声音越来越小,眼见着脑袋要和桌子亲密接触。 顾持柏托住卫霜戈的脑袋,把人横抱起来放到矮榻上,拿起毯子搭在他的腹部。 “让厨房煮些醒酒汤。” 顾持柏打开门,看见门外面色踌躇的顾小童。 顾小童应了声,转身的时候听见顾持柏说:“今日听见的不要说出去,他是怎样的人我自有判断。” 顾持柏回到房中,侧坐在矮榻边,指尖划过卫霜戈的下唇,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情谊。 半晌,他垂头在卫霜戈的唇角轻吻一下。 顾小童有些羞愧,少爷很久以前就跟他说过,不要人云亦云。 他低着头快步走着,在转角处不小心撞到顾伯。 “小童,怎么走的这般快?” 顾小童抬眼看着和蔼的长者,羞愧中带着一丝懊恼:“顾伯,我好像要练习跪着倒爬顾府了。” 第18章 看上去像逼迫良家女子的登徒子 大婚前一日,皇帝带着宫中的教习嬷嬷轻装简行来到卫霜戈家门外,敲了好一会门,隔壁的门先打开了。 顾家小厮探出头来:“诸位是来寻卫大人的吗?” 宫人上前:“是,请问小兄弟今日可曾见过卫大人?” 顾小童点头:“卫大人正在我家少爷书房里……嗯,在……在谈事情” 他先前从书房路过时,里面动静怪大的,这会子书房的顶可能快没了。 宫人:“劳烦小兄弟……” 皇帝从马车上下来:“带路,去你家少爷的书房。” 顾小童没见过皇帝不敢贸然把人往屋里领,他躬身道:“您稍等。” 他飞快的跑去找顾伯:“顾伯、顾伯,门外来了个贵气逼人陌生人,要找卫大人,还说要直接去少爷书房。” 顾伯走到门口看见皇帝,连忙侧身让人进来。 他虽不认得皇帝,却也认出来这些都是宫里来的人。 顾伯引着皇帝往里走,眼神示意顾小童赶紧去通知顾持柏:“几位请到前厅稍作歇息。” 皇帝命人拦住顾小童,不容置疑道:“不必通传,朕很好奇卫卿在顾卿的书房闹什么。” 顾伯心中一惊:“草民见过——” “不必多礼,带路便是。” 皇帝抬手没让顾伯跪下。 顾小童跟在顾伯身边,大气不敢出。 这居然是皇帝! 他看见活生生的皇帝了! 祖坟上冒青烟啦!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卫霜戈扯着嗓子喊:“顾持柏你别捂着,给我看一眼、就一眼!别跟个姑娘家家似的,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赶紧的,要不是看在你细皮嫩肉的份上,我直接上上手掰了!” 顾伯干笑一声:“今儿卫大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直追着少爷说要看,少爷似乎是没给看。” 卫霜戈这一嗓子,听上去多少有些引人遐想。 皇帝不动声色的推开门,只见顾持柏满脸通红,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卫霜戈从后面抱住顾持柏,双手试图扒开他的手。 听见动静,两人一起向门口看来。 “臣见过陛下~” 卫霜戈抬手挥挥爪子。 皇帝迟疑的开口:“朕打扰到你们都好事了?” 卫霜戈丝毫没觉得两人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劲,他催促皇帝:“陛下你来的正好,快把顾大人的胳膊拉开!” 皇帝抬手让众人退到院子外面。 他抬脚走进书房:“顾卿怀里抱的什么?” 皇帝头一次在顾持柏的脸上看到窘迫的神情。 顾持柏抿唇没有说话。 皇帝看出来了,顾持柏是真的不想让怀里的东西被卫霜戈看见。 “卫卿,撒手,你看上去就像强迫良家女子的登徒子。” “像吗?” 卫霜戈松开手,在他的胡闹下,此刻的顾持柏面色绯红,衣襟散开,额边散落了几缕头发。 “还真是。” 卫霜戈摸摸鼻子:“臣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看一个册子,我看见上面好像画的是人,还以为……” 他以为顾持柏私底下看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皇帝大约能猜到顾持柏看到什么,他直接岔开话题:“明日你二人大婚,朕带了宫中的教习嬷嬷来教你礼仪。” 卫霜戈指指自己:“就我?” 皇帝挑眉:“不然?”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的胳膊:“那他呢?” 皇帝道:“他又不嫁人。” 卫霜戈无语道:“凭什么娶的那方这么轻松?陛下,这是陋习,得改。” 皇帝:“就算改,明儿就成亲了,你也赶不上。” 他确实想过要通过改革来提升虞朝女子的地位,女子聪慧不亚于男子,甚至在有些方面更甚男子。 只是这些想要实施起来,困难重重,阻力颇大。 卫霜戈叹了口气,那还能怎么办呢?学呗—— 他突然扭头,手飞快的向顾持柏怀里掏去。 顾持柏早有准备,卫霜戈刚要转身他就连续退了好几步。 卫霜戈撇撇嘴:“顾大人你防着我。” 皇帝帮顾持柏说话:“你这么贼,不防你防谁?” 卫霜戈捂着胸口,满脸受伤、语气理直气壮:“哪里有臣这么丰神俊朗、双目炯炯有神、气宇轩昂的贼?” 皇帝:“……要点脸。” 卫霜戈生的确实好看,但这样自夸就有些不要脸了。 皇帝让教习嬷嬷来,顾持柏认出来这是宫中的老嬷嬷了,出了名的严厉。 顾持柏道:“陛下,卫大人生性散漫,这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让他学繁复的礼仪,他学不来的。” 卫霜戈以为顾持柏在损他:“我怎么学不来?你瞧不起我。” 皇帝抿唇,忍住笑意。 卫霜戈这就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当教习嬷嬷拿出戒尺时,卫霜戈察觉到了危机。 他求助的看向皇帝:“陛下,顾大人说的对,就臣这脑子真学不下来。” 皇帝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捻起棋子随意摆在棋盘上。 他卖了个人情给顾持柏:“跟你成亲的不是朕,看朕做什么?” 卫霜戈“嗷呜”一声,扑到顾持柏腿边,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 “顾大人,你快给陛下吹吹棋盘风,我不惦记你刚刚偷偷塞到第三个书架第五排左手边数第七本的册子了。” 顾持柏:…… 眼睛真尖。 “陛下,大婚当日本就繁忙,多余的礼仪便省了吧。” 皇帝随意的挥挥手,满脸严肃的教习嬷嬷带着她的戒尺退了出去。 “成亲前一日,新人照理来说是不能见面的,你可倒好上顾卿家撒泼来了。” “陛下,不能见面那是因为世人觉得成亲前见面是家教不严,伤风败俗,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卫霜戈狗腿子的给皇帝和顾持柏的杯子里续茶:“臣跟顾大人是陛下赐婚,没人敢指指点点的,再说了臣是翻墙来的,外面人看不到。” 皇帝问顾持柏:“翻墙?” 顾持柏颔首:“卫大人是翻墙的一把好手。” 皇帝似乎明白顾持柏为什么要买下隔壁的宅子送给卫霜戈了。 如果两人吵架,卫霜戈负气出走,顾持柏翻个墙就能把人抓回来——或许不用抓回来,就地办了。 床头吵架,床尾和。 皇帝道:“明日,朕给你二人主婚。” 卫霜戈眼睛一亮:“那明日我得让人在门口拦着收钱。” 皇帝拿起棋子丢他:“你出息点!” 第19章 一群见钱眼开的 第二日,顾持柏到隔壁迎亲。 卫霜戈家门大开,皇骁司众人堵在门口。 “顾大人,想娶我们家大人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顾持柏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为首的陈修。 陈修掂了掂,一边打开一边嫌弃道:“就这点……” 他猛地睁大眼睛,然后给身后的兄弟们看。 一群壮汉齐刷刷的分列开来:“顾大人里面请!男客一位!接客啦!” 卫霜戈懒散的斜靠在椅子上嗑着瓜子喝着茶。 有他这帮手下守门,顾持柏想进来很难——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叩门的声音。 “叩叩” 他起身拉开门,看见一袭红色喜袍的顾持柏。 卫霜戈两眼瞪得溜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吧! 顾持柏有片刻的失神。 卫霜戈容貌俊朗眉峰如剑、目若灿星,鼻梁挺直,瞪大眼睛时又像是一只威风十足的狸奴。 “喂!你们怎么拦的门?” 卫霜戈单手叉腰指着后面跟来的人,无语的骂一句:“真怀疑你们吃干饭的!” 陈修讨饶的笑道:“头儿,我胃不好,我喜欢喝粥,吃稀的、真的。” “傻子!头儿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龚梓踹了陈修一脚,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个脚印。 顾持柏掌心向上,眼神缱绻:“卫大人,请。” 卫霜戈迟疑着没有动:“你这什么眼神,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昏招等着我?” 顾持柏勾唇,莞尔道:“怎么,卫大人这是害怕了?” “害怕?那不能够!” 卫霜戈一巴掌拍在顾持柏的手心。 顾持柏顺势握住他的手。 卫霜戈感觉十分别扭:“两个大男人牵手像什么样子?” 皇骁司众人异口同声的说:“很般配的样子!” 卫霜戈目光一凛,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手下们:“你们到底收了什么样的好处?” 陈修实话实说:“一袋金瓜子,实心儿的。” 顾持柏将卫霜戈的掌心翻过来,又拿出一个荷包放在他的掌心。 卫霜戈隔着布料捏了捏,十分满意。 他在陈修等人羡慕的眼光把荷包收好。 卫霜戈对顾持柏说:“你早说守门的有一袋金瓜子,我就自己守了。” 顾持柏笑道:“你守不守那一袋都是给他们的,毕竟是长久以来跟着你的兄弟。” 他这一句话就收服了陈修等人的心。 大家七嘴八舌的帮顾持柏说话:“头儿,你看顾大人多好,留了个大荷包给你。” “就是咱兄弟这么多人分一袋,你这可是独一份呐!” “顾大人出手这么阔绰,头儿你的福气在后头。” 卫霜戈磨牙:“……一群见钱眼开的!” 祝斗山嬉皮笑脸的:“头儿,大家半斤对八两,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他在卫霜戈抬脚之前跳开。 顾持柏和卫霜戈一人骑上一匹马。 卫霜戈拍拍马脖子:“绕城一周属实有些多余。” 顾持柏道:“绕城一周回到顾府门口,正好是一个圆。” 象征圆满。 “行吧。” 卫霜戈无所谓是圆是扁:“走!” 两人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长长的抬着木箱的队伍。 木箱打开,里面放着整齐的银锭子。 卫霜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拉着缰绳驱使马靠近顾持柏的马:“都说财不外露,为什么这个时候得敞开了?” 顾持柏:“因为这是嫁妆。” 卫霜戈撇撇嘴:“赶明儿我就把它们都换成银票。” 银票便于携带也好藏。 顾持柏偏头看着卫霜戈,眼含笑意:“我陪你去。” “不用。”卫霜戈一口回绝:“又不是几岁小儿,还要人陪。” 顾持柏淡笑着没有说话,并非只有小儿外出才需要人陪。 两人都生的好看,红色喜服更衬得二人面如冠玉。 街道两边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两抹红色挺拔的身影。 “这是顾侍郎和卫霜戈?” “嘘,你胆子不小,敢直接称呼卫指挥使的名字!” “离得远,他们听不见。圣上也是奇怪,居然给两个男人赐婚。” “我倒是觉得挺好,他们俩生的可真俊啊!” “给我五十万两白银,让我娶只狗我也干呐!” “臭嘴,我倒觉得卫指挥使挺好的,你见过皇骁司的人白吃白喝白拿的?” “这话不假,昨天有个朝廷大官的车夫上我店里白吃白喝还白拿!我问他要钱,他居然让我去跟他家老爷要!我哪儿敢呐!” 卫霜戈对街边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他漫不经心的抬头,左侧酒楼三楼的一处窗户后有人影闪过,躲到窗户后面。 “顾大人,我估摸着,今天有人要捣乱。” 顾持柏:“不会,放心。” “卫霜戈太敏锐了,险些被他看见。” 确定人走远了,窗户后的人对外看了眼,关上窗户。 坐在他对面的人拿起酒壶斟酒:“顾致贤到哪儿了?” “等顾持柏他们兜完圈子回到顾府应该正好能碰见了。” “今日陛下会为他二人主婚,提前碰见也好。” 免得有皇帝在,顾致贤不敢多说什么。 绕了一圈回到顾府,顾伯上前道:“少爷,老爷和夫人来了。” 卫霜戈心道捣乱的这不就来了。 谁这么有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顾持柏他爹弄来了? 假使这婚成不了,希望皇帝别给他五十万两收回去。 如果皇帝要收,他就耍赖,天天跟在皇帝屁股后头念叨“五十万两”。 “随我来。” 顾持柏拉上卫霜戈。 卫霜戈小声道:“我可不替你承受你爹娘的火气啊,被赐婚我也是无辜的。” “放心。” 走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顾持柏让顾伯在院子门口守着。 卫霜戈:“你确定不是关门打狗?呸!我是说瓮中捉鳖……呸!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被顾持柏不容置疑的拉进屋内,卫霜戈看清里面的人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二哥?” 第20章 突然有些担心小弟了 卫霜戈的母亲擦擦眼角,应了声:“哎!我的幺儿啊!” “娘……” 卫霜戈“噗通”一声跪在卫母面前,哑声道:“孩儿不孝……” “娘知道你有自己的抱负。”卫母一把托住卫霜戈的手臂,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你受苦了。” 顾致贤带着顾家其他人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三人。 卫霜戈也红了眼眶,他抬手去擦卫母的泪水,却越擦越多:“娘你别哭,我这些年没受过委屈,都是我给别人委屈受。” 卫老将军不顾众人阻拦,态度强硬的把卫霜戈从族谱里划掉后,举家搬去边关。 但凡皇帝心胸狭隘一点、或者听信有心人撺掇,在他继位后,卫家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卫母摸着卫霜戈的脸一直哭。 卫二哥是个木的,不太懂得哄人,他给卫霜戈使了好几个眼神。 卫霜戈拉着卫母的手说:“娘,你快看看二哥,他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一直不停的眨啊眨的。” 卫母看了眼自己的二儿子,正好看见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连嘴巴都在用劲。 顿时破涕为笑。 她擦擦眼泪,轻抚着卫霜戈的发顶:“我寻了个由头带你二哥回来,其实你爹、大哥、三哥、四哥都很想你。” 卫二哥从怀里掏出几封信来:“你回头可以慢慢看,爹写的时候偷偷掉眼泪。” 卫霜戈接过信封:“他一哭就爱流鼻涕,信纸上不会是涕泪都有吧?” 卫二哥一本正经道:“我会把你的话如实带给爹。” 卫霜戈才不怕他:“你带我也不怕,他现在打不着我。” 话一出口,卫霜戈就察觉不该说,连忙改口:“娘你迟些回去,我明天把陛下给的钱换成银票,你带回去给大哥。” 边关苦寒,百姓和官兵过的都不好。 卫霜戈得了赏赐什么的,攒多了就会托陈修那继承镖局的妹妹送去边关。 她沿途会花一部分钱采买粮食、药材、结实耐穿的粗布衣服等,到了边关连同剩下的钱一并偷偷交给卫大哥。 这件事情大家不约而同的瞒着卫老爷子。 “你在京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来的时候你大哥说了万不可再送钱去了,他此前也多次写信可你就是不听。” 卫母无奈道:“那镖局的姑娘每次把东西往那一丢拔腿就跑,愣是追都追不上。” 卫霜戈咧嘴直笑,他特地叮嘱陈家小妹东西送到了,记得跑快一些,免得一番拉扯。 “你呀,还笑。” 卫母嗔怪的睇了卫霜戈一眼:“二啊,把门打开吧,请亲家进来。” 这一声“亲家”听着真别扭。 从和亲人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卫霜戈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首先,他娘来京城没有提前写信给他。 其次,他娘一口一个亲家叫的好生熟稔。 最后,顾持柏他爹为何这般慈祥的看着自己? “好孩子,你过来。” 顾致贤冲着卫霜戈招招手。 卫霜戈心里的违和感更甚,他磨磨蹭蹭的走过去。 顾致贤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羊脂玉:“我不知你喜欢什么,这块玉石你可去找匠人雕刻成喜欢的样式。” 卫霜戈没有伸手去接,他看向顾持柏:你爹态度不对劲啊,而且他出门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大块玉石? 顾持柏接过玉石放到卫霜戈的掌心:“没有想雕的样式,也可以卖钱。” 卫霜戈扭头看顾致贤,这个传闻中严肃古板的大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一丝不悦:“如此,亦可,你随意处置。” 他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在睡梦中。 顾致贤道:“若柏儿欺负你,你就写信给我,我来教训他。” 卫霜戈指着顾持柏又指指自己,谁欺负谁? 卫母掩唇笑道:“我家幺儿惯会无理取闹,亲家你这么一说,他以后只怕是隔三差五要写信给你。” 顾致贤捋着胡子笑得开怀:“无妨,只要他写信,我就当是柏儿不占理。” 卫霜戈用肩膀顶顶顾持柏,低声道:“我可以确定这是我亲娘,你确定这真的是你亲爹?” “确定。” 顾持柏偏头在他耳边道:“父亲的和善只是对你。” 卫霜戈将信将疑,顾致贤干嘛要对他和善? 难道说…… 卫霜戈视线扫过顾持柏下三路。 难道说顾持柏其实不能人道,所以至今未婚。 顾致贤对他态度好,是因为顾持柏终于成亲了!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肩膀:“别放弃,我会找人帮你医治好的。” 看在钱的份上。 饶是顾持柏自认对卫霜戈十分了解,也猜不出他此刻想的什么。 两家人在一块其乐融融说了好一会话。 卫霜戈和顾持柏反倒成了配角儿。 他本想问顾持柏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一张口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索性开始看信。 首先看他爹的信。 信纸上确实有已经干了的水渍。 不排除有鼻涕留下的痕迹。 卫霜戈嫌弃的捏着边缘,入目第一句:【你这个臭小子……】 他合上信,臭小子不看了,下一封。 大哥的信:【小弟,你别再给我送钱送东西了……】 合上,老调常谈,不看了,下一封。 三哥的信,字太丑,不看了。 四哥的信,总算有个字好看、书面整洁、说正事的了。 看了几行,卫霜戈抖抖信纸,指着其中一句话问顾持柏:“我四哥怎么知道我初八成亲?” 卫二哥耳朵尖,心道不好,这个老四怎么什么都往信里写? 顾持柏面不改色道:“钦天监说初八是良辰吉日时我便觉得不对劲,想来是早就定好的。定是陛下体恤你,特意提前通知他们的。” 卫二哥:…… 突然有些担心小弟了。 卫霜戈就近抓住卫二哥问:“二哥,你们提前有收到我成亲的消息吗?” 卫二哥含糊其辞:“啊,是的,提前收到了。” 只不过是顾持柏而不是皇帝。 他们此次前来,虽然不便在人前露面,借机看一看小弟也是好的。 卫霜戈一拍手:“我就觉得怪怪的,原来如此。” 皇帝早有预谋! 得再问陛下多要点钱。 皇帝刚换好衣服,右眼皮突的一跳。 --- 皇帝:这个锅朕背了! 第21章 成婚 顾致贤看了眼天色:“时辰差不多了。” 卫霜戈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拍拍手站起来。 “估计陛下也快到了。” 找他要钱去。 皇帝刚到顾府,卫霜戈就凑到他的身边,搓搓手指、压低嗓音道:“陛下,我都知道了,你得给我这个数,不然我可就要闹了。” 他比了个五。 皇帝一头雾水,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略一颔首示意他答应的顾持柏。 古往今来,替臣子背黑锅的皇帝怕是仅他一人。 “行,明日朕便让人送到你府上。” 区区五两——这个五是多少,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卫霜戈高高兴兴跟顾持柏拜堂。 来的宾客惊讶的发现坐在正中央的是顾持柏的父母。 顾父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顾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见半点不满。 “顾侍郎的父母怎么来了?” “你说顾致贤是怎么个态度?” “什么态度都不重要,事已至此他无可奈何,与其反对倒不如面子上假装接受。” “管他呢,咱们就当个乐子看,可惜啊卫大人没盖上红盖头。” “夫夫对拜——” 卫霜戈低头的时候没太注意,跟顾持柏碰了个正着。 他摸摸脑袋:“顾大人,你的头是石头做的吧。” 皇帝笑道:“礼成,你该唤他一声夫君。” 卫霜戈私底下逗弄顾持柏,唤个几声“夫君”没什么问题。 这种场合,卫霜戈打死开不了这个口。 他可以躺下打滚,但不能叫一声“夫君”。 礼部尚书带头起哄:“叫夫君,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 刑部尚书紧随其后:“卫大人,你别怂啊!” 皇骁司的人藏在别人后面,捏着嗓子起哄:“叫夫君、叫夫君!” 卫霜戈嘴角一抽,以为捏着嗓子他就听不出来了是吧。 他直接撸起袖子,起哄的声音瞬间弱了不少。 男子与男子成婚,礼成后可选择在前面宴客还是回房间等候。 卫霜戈选择回房间看贺礼。 他算是看出来了,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今天是带了点私怨在闹的,他要是在前面待着跑不了要被灌酒。 前面就交给顾持柏了,最好把他灌的烂醉。 顾持柏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有人端了酒菜送去房间。 “这顾持柏挺周到的。” 卫霜戈也懒得用酒壶,直接对嘴喝了一口。 这酒口感独特,辛辣中带着一丝甜。 他吃了两口菜,开始对着礼单看人家送来的贺礼。 “嚯!谁这么实诚直接送了两块金砖?” 哦,是户部员外郎,貌似跟顾持柏关系不错。 卫霜戈一口酒两口菜,然后继续看。 “扇子?让我看看是谁——哦,不难怪了。” 是隔三差五就喜欢弹劾他的言官。 他不禁有些好笑。 这也膈应不到人呐。 前边刑部尚书喝多了,嚷嚷着要闹洞房。 他单手握拳用力挥着:“闹洞房!” 礼部尚书也跟着附和:“闹他!” 别人见状也要起哄,哪成想这二人眼睛一闭,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凑近一听,呼声震天。 将所有的宾客都送走,顾持柏回到房中。 推开房门时,他险些忘了呼吸。 房中卫霜戈衣襟散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微微泛红,拿着一柄扇子用力的扇风,几缕散乱的发丝粘在微微出汗的脸颊上,眉头皱起神情不耐。 “今天怎么这么热?顾大人你来的正好,让人打些凉水来。” “凉水无用。” 顾持柏关上门脱去外袍:“我来帮你。” 卫霜戈用力扇着风:“你怎么帮?” 顾持柏指尖顺着卫霜戈的脸颊往下,指腹贴着他的颈侧,感受着脉络里的躁动。 “卫霜戈……” “你的手倒是挺凉的。” 卫霜戈握住顾持柏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令他眉头稍稍舒展。 “顾大人,是不是体寒?” “是与不是,你可自行体会。” 顾持柏拎起酒壶里面还剩下一些。 他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放到卫霜戈手中:“该喝合卺酒了。” “没必要吧。” 卫霜戈端着杯子准备一饮而尽时。 顾持柏手臂穿过卫霜戈的臂弯。 仰头饮酒时,顾持柏另一只手往上托卫霜戈端着酒杯的手。 卫霜戈嘴里嘟囔一句:“你这人真轴,还非得喝啊。” “喝了合卺酒,你我夫夫合二为一,已结永好,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顿了顿,顾持柏眼帘微垂,托起卫霜戈的下巴:“同甘即可,其它的有我担着。” 卫霜戈不由得直起后背:“你是不是喝醉了?” 顾持柏的眼神怎么跟要吃人似的! “我没醉,醉的是你。” 顾持柏执起卫霜戈的手,引着他走到铜镜前。 镜中人面色绯红,眼神迷离,散乱的衣襟隐隐可以看见胸膛的肌理。 而站在身后的人,明明是一副温润无害的样子,眼中却仿佛禁锢着一只凶兽。 咆哮着,想要冲破围栏。 卫霜戈稍稍清醒了些许,他扭头看顾持柏。 “顾持柏你——” 唇上的热度令卫霜戈脑中空白一片。 为什么顾持柏靠的这么近…… “不是,你……” 卫霜戈慌乱的张口欲言,却不成想这方便了顾持柏。 他后退一步,顾持柏便上前一步。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卫霜戈哪儿见过这种架势,他连呼吸都忘了。 当顾持柏退开时,卫霜戈还愣愣的。 顾持柏弯腰横抱起卫霜戈。 落进被褥中时,卫霜戈倒吸一口凉气:“卧槽,顾持柏你玩真的?” 顾持柏单手撑在卫霜戈的脑袋旁:“对你,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卫霜戈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你这话什么意思?” “自己想。” 顾持柏的手搭在卫霜戈的腰带上。 卫霜戈抓住他的手腕:“喂,谁给你的胆子啊,就你这个白斩鸡——” “白斩鸡”单手将卫霜戈的双手控制在头顶,沉声道:“今晚你会重新认识我,我的、卫大人。” 第22章 你乐在其中是吧 卫霜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抬腿向上踢,想要击退顾持柏。 顾持柏另一只手按住卫霜戈的腿,一条腿挤进他的腿间。 笑道:“卫大人这般着急?” 卫霜戈瞪他,只是氤氲着水汽的眼睛不带一丝震慑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急了?” 顾持柏语气不紧不慢,嘴角笑意加深:“嗯,急的是我,卫大人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洞房那日,就有劳卫大人了。】 【“好说,好说。”】 卫霜戈可没什么心思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他瞪着眼睛,直不楞登的来了句:“顾持柏你扮猪吃老虎!” “我只吃……”顾持柏膝盖动了动,在卫霜戈耳边道:“你。” 顾持柏眼中笑意渐深,他感觉到卫霜戈也起了意 卫霜戈难、耐的偏头喘了口气,脑子突然清明一瞬:“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东西了?” 顾持柏用卫霜戈的腰带捆住他的双手,不紧但难以挣开:“不曾,你喝的是鹿血酒。” 鹿血……酒。 卫霜戈知道鹿血酒的功效,只是此前没有喝过。 “亏的我还以为你是个——” 卫霜戈话没说完,惊氚道:“顾持柏你!” “我是个卑鄙的人。” 顾持柏眼中笑意晃人:“但鹿血酒的功效还不足以让卫大人这般精神。” 卫霜戈哪里见过这阵仗,他连**都很少。 ……而且顾持柏笑的好妖孽啊。 卫霜戈一开口有些磕巴:“咱们有、有话好好说,你、你、你先把我松开。” 顾持柏撩开卫霜戈嘴角沾到的发丝:“以卫大人的身手想必有办法自己挣开。” 卫霜戈欲哭无泪,自己的**在人家手里,他哪儿有力气挣开? “就算我喜欢逗弄你,你也犯不着做到这个地步吧?” 顾持柏捏住卫霜戈的下巴,拇指微微用力,分开他的唇瓣,垂首吻上去。 “我说过,我是个卑鄙的人。你就是我想要得到的人,无关乎你是否喜欢逗弄我。” 卫霜戈喘不过来气,酒气上涌再加上顾持柏作怪的手。 他已经无力分辨这句话中的意思。 卫霜戈脑海中一片纷杂。 时而在想,顾持柏莫非是个断袖? 时而又想,顾持柏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自认在朝中武将中无敌手,到了顾持柏这儿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鹿血酒里肯定有别的东西。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顾持柏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情意? 真是摊了个鬼—— 卫霜戈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他用力攀住顾持柏的肩头, 忍不住骂了句:“我草你大爷啊!” “不可以,你既已嫁我,就不能再同旁人做此事。” 顾持柏语气温和,而卫霜戈只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疾风骤雨。 烛影晃动,红色的龙凤烛缓缓落下烛泪。 卫霜戈无力的推拒着:“你来之前……喝了多少鹿血酒?” 顾持柏吻去卫霜戈眼角沁出的泪,低声笑道:“有你在,何须鹿血酒?” 卫霜戈:“……明天我就恁死你。” 娘的,他居然哭了,顾持柏看见了,那就不能留了。 哼——草草草! “顾持柏你这个牲口!” 顾持柏漆黑如墨的眸中盈满笑意:“那我就努力到指挥使大人打消这个念头为止。” 卫霜戈:“……我现在就打消这个念头。” 顾持柏:“好,我们来庆祝下。” 卫霜戈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他在心里暗下决心,等顾持柏睡了,就杀之! 天光微亮,怀里人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骂两句“顾持柏,狗东西。” 顾持柏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卫霜戈的肩头,偏头轻吻他的额角,慢慢合上眼睛。 卫霜戈先是觉得有些热,紧接着感觉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 昨晚的记忆悉数回笼。 他缓眼皮颤动,猛然睁开。 呔!现在就取顾狗贼性命! 头顶传来顾狗贼的声音:“醒了?饿不饿,我已经让人备下朝食。” 卫霜戈:“饿。” 吃饱了再杀。 稍微一动弹,呲牙咧嘴,浑身酸痛。 嗯,吃饱了休养好再杀。 卫霜戈坐在放了软垫的凳子上,嘴里塞满食物。 嘴巴快速咀嚼着,脑子里把从皇帝赐婚到现在的事情全部捋了一遍。 “你——噗——” 嘴巴塞的太满,卫霜戈一说话就喷了出来。 顾持柏用方巾替卫霜戈擦擦嘴角:“慢点吃,不急。” 卫霜戈抻着脖子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指着顾持柏的鼻子道:“钦天监算日子,肯定是你一手策划好的!” 顾持柏颔首认下:“是,我恋慕你许久。” 此前多位皇子参与夺嫡,顾持柏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思出来。 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人们更多的是看到他背后的顾家。 若有人察觉顾持柏对卫霜戈的心思,便是陷卫霜戈、陷尚未登基的皇帝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皇帝登基之初,朝堂尚未稳定,亲王们依旧对皇位虎视眈眈,并不是表明心迹的好时候。 而如今,皇帝大权在握,其他人想要掀起风浪已是不易。 “你恋慕我?” 卫霜戈顿时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他坐直身体兴冲冲的问:“什么时候的事?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这样的顾大人。” 顾持柏挺能装啊,他一点都没看出来。 卫霜戈喜滋滋的想:这人生的好看呐也是种罪过,就连平日里看着清心寡欲的顾持柏都拜倒在了他的官袍下。 他一拍桌子,脑子突然灵光起来:“我知道了,这门婚事你跟陛下合谋已久吧,你爹娘和我爹娘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顾持柏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卫霜戈动心的。 可能是少时埋下的种子,在见到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手握一杆长枪志与他人谈笑定要将犯我大虞者挫骨扬灰时,悄然破土而出。 在岁月里长成了一棵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 他问:“不生气了?” 卫霜戈一摆手:“你恋慕我,我对你又没感觉,是我赢了,我有什么好气的?” 比起生气,他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非要走赐婚这条路?” 顾持柏反问:“若是提前知晓我的心意,你会如何?” 卫霜戈摸摸下巴:“除了上朝,其他时间你别想看见我。” 顾持柏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卫霜戈挠挠脸颊,自己说的好像太直白了。 “我是说,那我肯定不随便逗你——好嘛,我逗你,你乐在其中是吧?” --- 对话在第11章哈 第23章 你是牲口啊啊啊 卫霜戈感觉自己现在脑子聪明的可怕。 “我逗你的时候,你脸红不是气的,是害羞!” 顾持柏擦擦手问:“吃饱了?” 卫霜戈一拍桌子凶狠道:“你不要转移话题。” 顾持柏起身把卫霜戈横抱起来:“吃饱了便上床休息会” 卫霜戈:“……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而且我不需要休息,我现在能打一套拳你信不?” 顾持柏脚步平稳,不为所动。 卫霜戈鲤鱼打挺——失败。 腰部的酸痛让他整张脸皱成一团。 卫霜戈龇牙咧嘴的骂道:“顾持柏!你丫真是头牲口!” 顾持柏动作轻柔的把卫霜戈放在厚厚的被褥上,将他鬓角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 “第一次没太能控制住,以后会注意的。” “你还想有以后?” 卫霜戈眉毛都竖起来了:“想都别想!以后顾府的酒我一滴不沾!你休想占我便宜!” 顾持柏笑道:“你我已成亲,是正经夫夫,何来占便宜一说?” 提到成亲,卫霜戈脑子打岔,想到一个问题:“从赐婚到成亲,干嘛搞的这么着急,别告诉我是你急色啊。” 顾持柏:“还记得昨日朝食吃了什么?” 卫霜戈掰着手指头一边想一边数:“羊汤面、太学馒头……面、长寿面?” 昨天貌似是他生辰,好久不过,他都给忘了。 卫霜戈无语道:“顾大人送的生辰礼还真是独特,你怎么不把自己当成贺礼嫁给我?” 顾持柏靠近卫霜戈低声道:“因为我卑鄙。” 昨天是卫霜戈的生辰,也是他的。 卫霜戈现在对“卑鄙”二字过敏。 顾持柏一句卑鄙,压了他一个晚上!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卑鄙是吧,我把你捶进墙壁子里去。” 顾持柏:“你可以试试。” 书上说站立靠墙,会别有一番滋味。 卫霜戈突然打了个寒战,顾持柏肯定在想什么坏招! 他不甘示弱道:“那我再给你纳几房妾,男女都给你纳上——顾持柏你干嘛!” 顾持柏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克制着轻抚他颈侧:“霜戈,我这一生只你一人,誓婚书我昨日已经交给了你母亲。” 在虞朝成亲,如果写下誓婚书按下手印交由对方长辈,誓言一辈子不纳妾的话。 婚后纳妾或者与他人有染且证据确凿的,凭借誓婚书可以让他净身出户,还要挨上二十大板。 卫霜戈心头震动。 在虞朝,男子与男子成亲不在少数,很多人为了延续香火最终还是会选择纳妾,或者和离各自娶妻生子。 就连男子与女子成亲的,也鲜少有人愿意会写下誓婚书。 顾持柏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惊讶不已:“誓婚书上我写了不和离、不休夫。” 这样一来,主动权便交到了卫霜戈手中。 签下誓婚书的是顾持柏,受到约束的也是顾持柏。 卫霜戈主动提出和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他摸摸鼻子,不由自主的移开视线。 两人离得太近,顾持柏的目光太过炽烈,卫霜戈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 面对一颗掏出来摆到自己面前的真心,他说不出揶揄戏弄的话。 “不必有负担。” 顾持柏直起身坐在床边,替卫霜戈理了理衣襟:“心悦你是我的事情,我不会强求你用对等的情意来对我。” 卫霜戈揉揉腰:“那昨晚的事,不许再做了。” 顾持柏没有应:“你我是夫夫,为何不许?” 卫霜戈瞪他:“你说的不会强求我用对等的情意对你。” 顾持柏淡笑:“嗯,没说我不强要你的身子。” 卫霜戈被这话噎到,张了张口,干巴巴道:“强扭的瓜不甜的。” 顾持柏偏头靠近他,低声道:“昨夜,你紧紧攀着我时,也愉悦的很。” 卫霜戈震惊的瞪大眼睛,以后谁再说顾持柏谦谦君子,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这人活耍流氓啊! 登徒子见了都要跪下叫一句:师祖! 卫霜戈气了个仰倒。 他裹着被子一卷,滚到床里,一夜不曾休息到的腰用真实的疼痛教训他乱滚的行为。 “我艹!” 顾持柏隔着被子拍拍卫霜戈:“我替你按一按。” 卫霜戈艰难的伸出一只胳膊来拍掉顾持柏的手。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成这样,还不是你闹的!” 顾持柏从善如流的认错:“怪我。” 卫霜戈哼哼两声,把头扭到一边去暗自发誓,他一定会压到顾持柏求饶! 昨晚是鹿血酒害得他没有反抗的力气,等他好了。 哼! 顾持柏你等着。 顾持柏拿来一本书,靠在床头翻看。 卫霜戈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心中有些别扭。 想要顾持柏别在这里看书,又觉得这样显得他露了怯。 盯着床里的帐幔,卫霜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顾持柏居然喜欢自己,看着跟个文弱书生似的,脱掉衣服居然……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昨晚的画面,卫霜戈脸有些发烫。 他偷偷拍拍自己的脸,瞎想什么呢! 说起来顾持柏真是看着正经,在床上居然什么下流话都敢说——怎么又想到这里来了。 卫霜戈再次拍拍自己的脸。 想把这些话语和画面从脑海里拍出去。 顾持柏合上书,偏头问:“哪里不舒服?” 卫霜戈嘟囔道:“你还有脸问,你应该问我有哪里是舒服的。” 幸好成婚能休几日假,否则他走路都不稳当的样子出去了肯定会叫人笑话。 尤其是皇骁司那群兔崽子! 大牙都能给他们笑掉咯。 顾持柏一句话就让卫霜戈转过头来:“这两日需吃的清淡些,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听听,你说的这叫人话?” 卫霜戈不可思议道:“我都一晚上没睡了,你还要我吃清淡的!你是要饿死我、还是想把我饿的没力气好让你为所欲为?” 顾持柏单手握拳抵在唇上,语气里满是笑意:“你若吃辛辣的,只怕……会不太舒服。” “你不让我吃,我才会不舒——” 卫霜戈胳膊撑起身体、腰疼、失败未遂。 连带的另一处也感觉清晰。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了。 卫霜戈生无可恋的趴回床上,痛斥顾持柏:“你是牲口啊啊啊!” 第24章 卫二哥被踩了一脚又一脚 卫霜戈躺了一会又睡着了。 顾持柏坐在床边看了一上午书。 中午,顾小童来敲门:“少爷,晌午饭做好了,是在屋里吃还是去前厅吃?” 卫霜戈眼睛睁开一条缝。 这么快就中午了? 顾持柏问:“在屋里吃么?” 卫霜戈还没清醒过来,他在被子里挠挠肚皮:“无所谓……去前厅吃,凳子上不许加垫子。” 一直在屋里吃,传出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 顾持柏拿来卫霜戈的衣服替他穿戴好。 卫霜戈坐在镜子前,看着替自己束发的人,揶揄道:“顾大人倒是挺会伺候人的。” 顾持柏放下梳子弯腰笑道:“卫大人觉得好,便好。” 卫霜戈偏头离顾持柏远一点,不大自在道:“吃饭去了,别磨叽。” 到了前厅,看到满满一桌人,卫霜戈眼前一黑。 他给忘了,自己的母亲和二哥,还有顾持柏的父母都还在府上! 都怪顾持柏!折腾的他把这茬忘了! 顾家人贴心的没有多问。 卫霜戈刚在桌前坐定。 他亲爱的二哥很没眼色的开口:“小弟,你走路姿势怎么怪怪的?嘶!娘你踩我做什么?” 卫母一个眼神扫过去,卫二哥把疑惑咽进肚子里,乖乖闭嘴。 顾致贤开口道:“来了,那便开饭吧。” 卫霜戈挠挠头:“让你们久等了。” 不管怎么说,有长辈在的情况下,让他们等总是不应该的。 若是女子成亲第二日到中午才露面,夫家长辈苛责些,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世道艰难,女子更难。 顾致贤率先拿起筷子,就近夹菜放进碗里:“你到的刚好,吃饭吧,都是一家人也不必拘礼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顾持柏动作自然的拿起卫霜戈的碗舀了些汤摆到他手边,低声道:“尝尝,此汤清淡、味道鲜甜。” 卫霜戈不喜欢吃清淡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意思意思抿了一口。 眼睛不由一亮,味道不错。 卫霜戈很快就把汤喝完。 碗刚空,顾持柏就用公筷夹菜放进他的碗里。 卫霜戈看着绿油油的菜叶子,脸色有些绿。 卫二哥提醒:“弟夫、额,弟婿,我是说……” 顾持柏道:“二哥叫我的名字即可。” 卫二哥:“持柏啊,我小弟不爱吃素,小时候我娘为了让他多吃一口菜,笤帚丝都抽断了。” 顾持柏:“这青菜用高汤烫熟,口感脆嫩带着荤香。” 卫霜戈夹起青菜,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再带荤香,也是跟草一个颜色,口感能好到哪里去? 他勉强咬了一点叶子,嚼了嚼。 眉头展开。 还行,能吃。 如果不是有长辈在场,卫霜戈肯定要说一声:“有钱人吃的就是好哈。” 卫二哥将信将疑也吃了一口,赞叹道:“原来青菜还能做的这么好吃呢——小弟你又踩我干嘛?” 卫家没有厨子,饭菜都是卫母带着几个儿媳妇在做。 卫二哥这话等于在说家里饭做的难吃。 卫霜戈龇牙笑:“小心娘回去告诉二嫂,你嫌她饭做的不好吃。” 卫二哥挠头:“我没这个意思啊。” 卫母:“幺儿说的没错,你就是这个意思。” 卫二哥:??? 不是,他真没这个意思啊! 饭吃到一半,卫二哥脑子一抽,又想起来大哥的嘱咐: “小弟,大哥说了现在边关稳定,他带着将士们开荒种地,你别在让人送钱去了——不是,娘、小弟你们干嘛一起踩我?” 卫霜戈眉头微皱,他不想在人前提起这件事情。 卫母则想的是,这话有歧义,万一叫人觉得小儿子会用顾家的钱贴补卫家可就不好了。 顾致贤一眼就看出他二人的想法。 对于卫霜戈这个孩子,顾致贤是非常喜欢的。 有血性、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在乎世人眼光,只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而且他一心为的是国与民,而非为自己谋利。 “边关苦寒,除却边关百姓还有几万将士,仅靠你一人杯水车薪。 陛下新政再推行几年,国库定会日渐充盈,那时请旨增加军费想来也是件易事。” 顾致贤拿出一枚玉质的竹节:“亲家可凭此在任意一家顾家钱庄或粮店支取钱粮。” 顾家教育小辈讲究的是因材施教,并且会在一定程度上听小辈意愿。 善读书者走仕途、善经商者做商人、善技艺者入墨门,喜欢耕地的可去耕种,喜欢下厨的便送去跟在大厨后面学习。 因此顾家虽为百年书香门第,但其子弟却遍布各行各业。 卫母不肯接:“亲家,不可。” 顾致贤执意道:“卫家驻守边关,保得大虞的疆土,寸土不让,保护大虞的子民,不受欺凌。 顾家不才,不曾出过厉害的武将,也只能在钱粮上支援一二了。” 卫霜戈分神想起来暗格里的一百万两银票。 吃完饭就想办法塞进二哥的行李里去。 卫母摇头:“驻守边关,是卫氏一族的本分,此物太过贵重,实在是收不得。” 卫二哥靠近卫霜戈,小声道:“感觉娘被爷爷带的古板了,搁我我就收了。 大虞边境安宁,百姓不受战火纷扰,安居乐业,才能赚更多的钱嘛!” 卫霜戈赞同的点点头,并且默默堵住靠近自家二哥那边的耳朵。 “啊——娘!你干嘛又踩我!” 卫霜戈偷笑,傻二哥,离的这么近、声音压得不够低,娘肯定能听见的。 不过他很赞同二哥的话,这钱收着不亏心。 用到边关百姓和将士的身上,又不是给自己用。 就像他收下顾持柏给的一百万两。 顾持柏不给,他不会要。 但顾持柏要给,他也不会推辞。 这德积起来算到顾家头上就是了。 顾致贤捋着胡子朗声笑道:“二郎说的不错,亲家切莫推辞。” 卫母无奈,只能收下。 收归收,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不知不觉,卫霜戈吃了两碗饭。 你还别说,这些菜清淡是清淡,但吃起来爽口且有荤香。 他刚放下碗筷,准备开口。 卫二哥:“嗝儿——” 第25章 夫人当真绝色 卫二哥十分满足:“饱了饱了,你们家的饭菜真好吃。” 他拍着卫霜戈的肩膀道:“你可千万少吃点,别下次再见就胖成肥头大耳的土财主!” 卫霜戈:“……你可真是我亲哥。” 卫二哥一本正经道:“那肯定啊,要是不亲,我才不跑那么远来看你嫁人。” 卫霜戈对卫母说:“娘,回去记得帮我跟二嫂说,二哥他欺负我。” 卫母忍笑:“哎,好。” 卫二哥莫名其妙的:“我哪儿欺负你了?” 他和媳妇儿高氏夫妻恩爱,高氏呢把卫霜戈当亲弟弟惯。 只要卫霜戈告状,高氏一准会削他,也不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 卫霜戈拍拍卫二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二哥,山高水远、好自为之。” 卫二哥想起高氏手上拿着笤帚丝的样子,忍不住缩缩脖子。 “娘啊……” 卫母:“幺儿说不说,我就不说。” 卫二哥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弟啊……” 卫霜戈冲他眨眨眼睛:“那就得看二哥的诚意了。” 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暗号。 卫二哥拍着胸脯保证:“诚意保证够!” 卫霜戈拉着卫二哥回到房间,掏出木盒:“二哥,你回去的时候把这个带上。” “聘书?”卫二哥拿起聘书看到底下的银票,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脱口道:“我滴个乖乖隆地咚,你从我弟婿那儿偷的啊。” 他偃旗息鼓:“这诚意不能保够……” “弟婿你个头!” 卫霜戈抬脚就要踹卫二哥,才抬起一点脸皮子就绷住了,缓缓放下脚:“不是偷,是顾持柏给的,今天我再去把五十万两现银给换成银票。” 卫二哥头摇成拨浪鼓:“不行,大哥说了不能再让你无止境的出钱了,带这么多钱回去我媳妇儿不用笤帚丝抽我,大哥得扛着木棍抽我了。” “啧,瞧你那点儿出息。” 卫霜戈抽出一张银票塞卫二哥怀里:“拿去给嫂子买几身漂亮衣裳、再买几幅头面。” 卫二哥忙不迭的把银票往外掏:“不不不,不行不行。” 开玩笑,他东西买回去肯定要跪搓板。 媳妇儿说了,边关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她也不花那多钱打扮自己。 顾持柏推门进来:“我写封信,二哥和银票一同带回去,大哥会理解的。” 只要能说服自家二哥把银票带回去,卫霜戈心甘情愿主动给顾持柏磨墨。 他一边磨一边看顾持柏写信,文人写东西真是文绉绉的。 不过大概意思卫霜戈看明白了。 顾持柏分析去年冬天冰雪连天,一连数月大冻。 今年开春雨水不足,羯人靠游牧为生,日子肯定不好过,他们随时可能进犯边关。 用钱打造更多锐利的兵器和坚实的铠甲,让将士们都吃饱吃好,才能打好仗。 卫霜戈指着顾持柏信的最后两句问: “你这最后两句话什么意思?” 卫二哥伸头看了眼:“他说会好好照顾你,让大哥别担心,有什么不对?” 卫霜戈眉毛都竖起来了:“我看上去像是要人照顾的样子?” 卫二哥摇头:“不像。” “但是今天吃饭,我看弟婿伺候你吃饭,你习惯的很。” 卫霜戈:“我要让娘跟二嫂说你欺负我。” 卫二哥:“不是,你又怎么了?我给你带钱带信还不行吗?” 卫霜戈抱着胳膊面无表情,让卫二哥自己猜。 顾持柏把信装进信封,随后放进盒子里,交给卫二哥。 “二哥先回房间把这个收好,我来同霜戈说。” 卫二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抱着盒子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怎么也想不通小弟为什么又生气。 卫霜戈斜眼看着顾持柏,他倒要听听这人能说什么。 顾持柏执起卫霜戈的手,笑容温和:“夫君莫与二哥置气,他不过是说话不过头脑。”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他刚听到了什么? 估计是吃饱了撑的,听岔了。 顾持柏又唤了声:“夫君。” 卫霜戈眉头皱起又松开又皱起,心头震惊和其他难以言喻的情绪最终化成一句: “我不让娘告状了,你把那个爱害羞脸红、翻来覆去只会一句‘成何体统’的顾侍郎还给我。” 现在的顾侍郎太难招架了,简直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顾持柏:“你之前唤我未来夫君的。” 卫霜戈:“我那是在逗你!” 说完,看着顾持柏满眼笑意,卫霜戈感觉自己似乎落了下风。 他顿了顿,下巴微收挺直了腰杆:“为夫还是更喜欢夫人不经逗的样子,你满脸通红……” 卫霜戈话音越来越小。 只见顾持柏半垂着眼皮,红晕爬上面颊。 顾持柏坐在椅子上,缓缓掀起眼皮,如墨的眼中似有盈盈水光。 他冲着卫霜戈浅浅一笑:“夫君喜欢我这样?” 卫霜戈张了张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喜、喜……” 怎么还磕巴上了! 卫霜戈拍了下自己的嘴,清清嗓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夫人当真绝色。” 他会的诗句不多,亏的还记得一句能用的。 顾持柏勾唇:“那夫君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计较二哥了,好么?” 卫霜戈已经迷失在顾持柏一口一个“夫君”上:“行,夫人这般为我们兄弟和睦着想,那就依你。” 卫二哥得知卫霜戈改口不告状了,顿时对顾持柏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感恩戴德道:“弟婿,算二哥我欠你一个人情!” 顾持柏抬手制止他的话:“二哥忘了,最好还是叫我的名字。” 卫二哥恍然大悟:“我知道小弟为什么要告我的状了!” 害!他就是感觉弟婿叫起来顺口。 卫霜戈风凉道:“呦,二哥脑子终于灵光了一回,不容易啊。” 卫二哥摸摸头:“小弟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卫霜戈:“你猜?” 卫二哥实诚道:“我上哪儿猜去,你别跟你二嫂子学,一天天的总叫人猜。” 卫霜戈:…… 虽然他知道二哥话里没有另一层意思,但他就是想跟二嫂告状,让二嫂抽二哥。 “头儿。” 墙头探出来一个脑袋,祝斗山冲他招招手。 卫霜戈走到墙边:“什么事?” 祝斗山:“头儿你上来,咱们换个地方说。” --- 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出自《诗经·卫风·硕人》 第26章 别用牲口形容他们 卫霜戈是可以忍着点腰疼翻个墙,但他不想。 他冲着顾持柏抬抬下巴。 顾持柏很有眼色的把卫二哥带走。 祝斗山跳下来,佩服道:“头儿,你牛啊,顾持柏被你训的服服帖帖的。” 卫霜戈云淡风轻的摆摆手,颇有高人风范道:“小意思。” 祝斗山说:“范表建醒了。” 范表建中的毒十分难解,好不容易救回来也是用药吊了一口气。 刑房内。 药师羡谕一针扎在范表建的脑袋上,向卫霜戈抱怨:“头儿你赶紧问,那些子好药用在他身上,我心疼。” 卫霜戈好笑的说:“你的那药钱不都是从皇骁司出的?” 羡谕理直气壮道:“不是钱的问题,你可知那些药材有多难得、多珍贵?用在这种烂人身上,药材都要哭了。” “行,一个时辰之内审完,好吧?” 卫霜戈拉开椅子坐下,抬抬下巴问范表建:“范大人有什么话要说?” 范表建脸色煞白,全靠羡谕的药吊着,他喘了口气声音粗粝:“我没什么要说的。” 卫霜戈猜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即便你的主子派人暗杀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范表建冷笑:“我背后没有人,是我自己看不惯你,如果没有陛下的宠信,你什么都不是。” 羡谕起哄,她捏着泛着绿光的银针,狞笑一声:“头儿,让我了断了他。” 卫霜戈散漫的抬抬手:“一个时辰还没到,你闭嘴。” 羡谕心情不好,换了根没毒的针扎在范表建的虎口上。 “啊!”范表建惨叫一声。 卫霜戈敷衍道:“抱歉啊范大人,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也没什么用,管不住手下的人。我劝你啊别太愚忠,不值得。” 范表建冷汗直流,咬着牙开口戳卫霜戈的痛处:“你不愚忠,不还是被愚忠的卫老将军从卫氏除名?” “除名又如何?现在范大人是鱼肉,而我是刀俎。” 卫霜戈神情不变,不以为意。 羡谕冲着他努努嘴,示意他别磨叽,赶紧的严刑拷问搞起来。 卫霜戈一拍巴掌:“带上来。” 一个头被黑色布袋蒙住、五花大绑的人被带进来,不等卫霜戈开口,羡谕直接伸手把布袋给扯掉。 “这猪头是谁?” 范表建挣扎起来,喘气喘得跟漏风的风箱似的:“卫霜戈!大虞律法不得刑讯逼供!更不得以其亲人为要挟逼供!你罔顾律法、你——” “我没逼供啊,他手上的人命还少?” 卫霜戈打开卷轴:“范仁,范氏嫡长子,年三十五。十三岁时便弄死了一个通房丫鬟,十四岁殴打一名小厮致死、强奸佃户田氏的女儿,十五岁成亲隔年其妻子便不慎落水身亡——” 他似笑非笑的说:“范大人,如果南宫大人知道他的掌上明珠并非失足落水,而是不愿意与令郎在岸边假山上行野合之事,而被推下水的,他会如何?” 羡谕听了生气,一声不吭,直接拿起剪刀,手起刀落隔着衣服给范仁剪了。 刑房里其他人不由得夹紧双腿。 范仁被堵着嘴,疼得叫都叫不出来,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羡谕擦擦剪刀,把染血的布丢到范表建脸上。 “这么小,我这剪刀也不大,居然就剪断了。” 卫霜戈捏捏鼻梁:“羡谕啊,你姑娘家家的,说话注意点。” 羡谕敷衍的点了点头:“哦。” 范表建心疼着急又愤怒:“卫霜戈你怎可如此滥用私刑!” 说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卫霜戈无辜的摊摊手:“范大人哪只眼睛看见我滥用私刑了?” 羡谕单手叉腰,拿起烧红的烙铁指着范表建:“老娘要替那些可怜的姑娘剪了它这个多余的小东西,关我家头儿什么事?” 卫霜戈单手支着下巴,语气散漫:“大虞律法,杀人偿命,他手上的人命几何,范大人可能数的清?” 他把卷轴丢到范表建面前。 范表建不用看也知道卫霜戈说的是事实,做这件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还能跳出来说一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事关他最疼爱的长子,范表建恨不得生啖了卫霜戈。 即便他内心清楚这卷轴上书写的都是事实,他也不会认的。 “你们皇骁司最擅长的就是捏造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过是在报复我当朝弹劾你!” “哦。” 卫霜戈站起来,在刑具中挑选出来一柄柳叶般大小的刀。 抬脚踩住范仁的肩膀,脸皮子抽了一下,他很快就绷住表情。 暗骂一声“顾持柏,狗东西”。 “范大人,令郎的眼睛是随了尊夫人吧,跟葡萄似的。” 范仁惊恐万分想要摆脱卫霜戈。 他这一挣动,卫霜戈的腰感触是最直接的。 “你再动一下。” 卫霜戈黑着脸,脚上用力,把范仁的脑袋踩得紧贴着地面,他把刀丢开:“范大人可有什么想说的?” 范表建脸上的肉抖动着:“卫霜戈,你岂敢……” “啧,你看我敢不敢。” 卫霜戈弯腰食指和中指一戳一勾,直接把范仁的眼珠子抠了出来。 范仁疼的浑身抽搐两下,昏死过去。 “卫霜戈!!!” 范表建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开始翻白。 羡谕接连扎了三针,没让范表建昏过去。 她语气讽刺:“你儿子害人性命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卫霜戈似笑非笑道:“当初范大公子心情不好时,别人不过是多看了他一眼,就被剜去双眼,今日他也算是亲身体验一把了。” 范表建声嘶力竭道:“区区草芥如何能和我的儿子相提并论!我要杀了你们!” 卫霜戈在铜盆里洗洗手,接过帕子擦擦:“范大人似乎还是不准备说。” 他吩咐下去:“把范大公子的舌头割了、手筋脚筋挑断、耳朵灌上水银然后送回去。” 卫霜戈冲着范表建淡淡一笑:“范大人放心,我不会杀他,这样只是防止他出去乱说。” 范表建目眦欲裂:“卫霜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卫霜戈嗤笑一声:“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不说就换下一个。” 羡谕玩着长针,闻言问道:“换谁?” 卫霜戈随意道:“就换范彤吧,范家二公子,范大人儿子孙子众多,一个一个来。 正好让范大人见识下皇骁司的手段,范大人放心,手上没人命的我不会动。” 羡谕对范表建说:“你可千万先别急着招啊,让我见识下范家到底有多少头牲口。” 卫霜戈咳了一声:“别用牲口来形容他们。” 毕竟他骂顾持柏是牲口了,这些人跟顾持柏相比差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范表建脸上闪过挣扎,片刻后,他无力的垂下头:“我招,我招!” 第27章 细颈玉瓶 “我都招。” 范表建哀求道:“能不能别伤害我的仁儿?” 割去舌头、挑断手筋脚筋、耳朵再灌上水银,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废人了。 卫霜戈一口拒绝:“不能,如果你招的慢了、迟了,我不能保证你其他孙儿还是完整的。” “头儿,你这话听着忒吓人。” 羡谕搓搓胳膊。 卫霜戈瞥了她一眼:“你有脸说我?” 羡谕默默抬头看天花板上她养的大蜘蛛,多可爱啊,圆圆的肚子,毛茸茸的腿。 卫霜戈抬手,手下把范仁拖走。 范表建看着地上的血迹,一口气差点又没提上来。 羡谕又给他扎了几针,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要招就,赶紧的,再不找就把你家饭桶拖过来了。” 范表建面色灰败,他问:“卫大人想知道什么?” 卫霜戈吐出三个字:“私铸钱。” 范表建不知道私铸钱是从何处而来,他只知道私铸钱每次会通过府里采买物资的方式,藏在箱子、筐子等容器的底部,在范府做中转。 他想办法将这些钱兑换成银子和银票,每次都能从中捞点油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户部尚书找上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卫霜戈抬眼问:“采买物资的店铺与私铸钱有关的,有哪些?” 范表建喘了粗气,如实回答:“四季来粮铺、高升酒肆、金玉食肆、清远布庄。” 问到自己想要的,卫霜戈扭头看向门口:“华师师还没来?” “来了来了,真是的用到人家的时候催的跟什么似的。” 华师师婷婷袅袅的走进来,青葱玉指捂着鼻子,柳眉拧起:“什么时候能别让我在刑房里作画?难闻死了!” 羡谕白了她一眼:“知足吧你,除了画画你都不用做别的。” 华师师笑容清浅:“谕妹妹若是会画,也可以像我这般除了画画不用做别的。” 羡谕“哼”了一声,她要能学会画画,狗都晓得犁田! 卫霜戈拉开椅子让华师师坐:“有劳范大人把熊止的样貌和特征详细的描述出来。” 范表建见卫霜戈连熊止都知道,剩下的一丝精气神也被抽走。 “卫大人连熊止都知道,为何还要那般对待我仁儿,来逼得我招?” 卫霜戈摊摊手:“我确实不知道私铸钱的事情啊,不逼你招,我上哪儿知道去?废话少说,先认真说下熊止的长相。” 华师师根据范表建的描述画出熊止的画像。 她拿起来问:“我画的可还有需要修改之处?” 范表建眼睛微微睁大,这个女子画功如此了得,就跟真的见过熊止一般。 看见范表建的表情,华师师把画放下来:“好了不用改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掩着口鼻,又婷婷袅袅的走了。 卫霜戈对羡谕说:“你学学人家华师师。” 羡谕不服气:“你怎么不让她跟我学医术?” 卫霜戈:“我是让你学学人家大家闺秀的样子。” 羡谕抱着胳膊:“那我以后掐着兰花指给人扎针包扎。” 卫霜戈皱眉:“算了。” 卫霜戈又问了范表建几件事情,和皇骁司查到的情况基本吻合。 没什么想问的,他转身离开刑房。 祝斗山想不通:“头儿,油水这么大,户部尚书干嘛不自己干?” 这事要是搁他,他肯定不带吱声的,闷声发大财。 卫霜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范表建说的那几间铺子,你可知道在谁名下?” 祝斗山摇头:“不知道。” “就知道吃是吧。”卫霜戈抬手给了他一下子:“我让你记的东西全拿去点火烧锅灶了是吧!那些铺子全是庆来公主的。” 祝斗山傻了眼,庆来公主素来和荣亲王关系不睦,搞了半天他们居然是一伙的? “……如果让你来断案子,肯定一堆冤假错案。”卫霜戈都懒得敲他的。 庆来公主名下产业众多,不可能亲自一一打理。 这件事情是否与她有关还需查证。 卫霜戈更倾向于庆来公主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应该是被拉来用作混淆视听的。 由历城确实离荣亲王封地近,同时也是庆来公主驸马的祖籍所在地。 户部尚书自己没有参与进来,就算范表建指认他,也不一定就有确切的证据。 “头儿、头儿。” 羡谕颠颠的跟出来,拿出细颈玉瓶一个塞给卫霜戈:“你把这个带回去给顾侍郎,他知道该怎么用。” 卫霜戈打开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栀子香气:“你什么时候跟顾持柏熟悉起来的?” 羡谕压根就没跟顾持柏说过话,她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头儿,我跟顾侍郎不熟,你把这个给他,我跟他就熟了。” “想走顾家商号出货?” 卫霜戈以为这是女子用的头油:“行,我可以给他,成不成我可不管。” 羡谕点头哈腰的目送卫霜戈离开。 “你那个瓶子……” 华师师从旁边走出来,她对这个瓶子有些印象。 羡谕吓了一跳:“你不是走了吗?” 华师师:“我等你一起回皇骁司啊,但我不喜欢刑室里的味道。” 华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羡谕高高兴兴蹭上免费的马车。 华师师问她:“你不怕头儿知道那瓶子的用处,找你的麻烦?” 羡谕特别鸡贼:“我就说那是女子用的头油,是顾侍郎自己会错了意。” “你啊。”华师师点点羡谕。 她们俩都看出来卫霜戈的不对劲,也猜到是顾持柏占了上风。 羡谕搓搓手,笑容有些猥琐:“师师啊,我有个朋友~” 华师师贼兮兮道:“等我画好了,你带给你朋友看啊。” 两人相视一笑,略显猥琐。 --- 和熊止相关的在15、16章 第28章 倒是惯会骗人的 卫霜戈本想进宫一趟,都到半道儿了,又折去闲清池泡私汤。 本来就在休假,操心扒拉的干活皇帝又不多给钱。 泡在温热的水里,卫霜戈眉头舒展,浑身的酸痛减轻不少。 他单手撑在池边支着脑袋,半阖着眼。 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新婚夜的事情来。 顾持柏是个断袖。 袖子断在他身上。 离谱。 顾持柏还费尽心思把他娶进家门,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筹码,连皇帝都帮他做戏。 离大谱。 顾持柏看着文文弱弱,那劲儿忒大,背肌紧实有力,腰如烈马…… 草,想哪儿去了? 卫霜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端起托盘上的米酒喝了一口。 就顾致贤的态度来看,顾家应该已经站到皇帝背后了。 只是没有摆到明面上来。 “……合着,我成了联姻的筹码、和亲的驸马、腰酸的废马。” 卫霜戈有种自己被蒙在鼓里的不爽感。 “唔,不过得了一百五十万两加一座宅子倒也还行。” 可一想到自己被顾持柏压了。 卫霜戈心情又不爽起来。 不过顾持柏付了一百万两作为嫖资。 但顾持柏用鹿血酒坑他。 卫霜戈脑子里自己和自己辩论着,不知不觉一壶米酒全部下肚。 米酒绵软,不易醉人,加上泡着汤泉,由内而外暖洋洋的。 卫霜戈靠着池壁打起盹儿来。 半睡半醒间,卫霜戈感觉似乎有人靠近,他睁开眼睛。 身后的人没有刻意隐去脚步声,并且也察觉到卫霜戈醒了。 “卫大人惯会享受的,一个人在这里泡温泉。” 卫霜戈转过身来:“顾大人,我泡的是私汤,你走错地方了。” 顾持柏视线顺着卫霜戈的眼睛到鼻梁到嘴唇,一路往下顺着修长的脖颈划过锁骨,再到隐在水面下的肌肤。 卫霜戈往下缩了缩,就露个脑袋在水面上:“我说顾大人,你好歹是个君子,眼睛别乱看啊。” 顾持柏走到池边,半蹲下来:“我自己的夫君,有何看不得?” 卫霜戈:“……” 他又往下沉了沉,水没到下巴的位置。 顾持柏成婚前和成婚后跟两个人似的。 卫霜戈:“顾持柏,你有双生兄弟么?” 其实眼前的这个是顾持松、顾持竹或者顾持树什么的? 顾持柏站起来脱去外衣。 卫霜戈警惕不已:“你脱衣服干嘛?” 顾持柏脱到只剩下一条裘裤,赤裸着上身:“我来替夫君擦背。” 卫霜戈退到池子另一边:“不用,没听说过泡温泉还搓背的,我泡好了,你把我的衣服拿给我。” 顾持柏倒是没有多说,去把卫霜戈的衣服拿来。 卫霜戈伸手去接。 顾持柏又把衣服拿开了些,他从中拿出一个细颈玉瓶问:“这是什么?” 卫霜戈伸着手:“发油吧,皇骁司里一个药师让我带给你,说你知道该怎么用。” 顾持柏倒出一滴在掌心,笑的意味深长:“是发油,但也可做它用。” 卫霜戈才不管可以做什么用,他勾勾手道:“赶紧的把我衣服给我。” 鉴于顾持柏的不确定性,卫霜戈不想冒险裸着出来抢衣服。 顾持柏把衣服往前递了些,在卫霜戈快要够到时,抬手将衣服丢回架子上,弯腰拽住他的手跳进池子里。 卫霜戈被溅了一脸水。 “……顾持柏你玩我?” “夫夫间的情趣罢了。” 顾持柏把玉瓶放在池边,手臂箍住卫霜戈的腰,不让他后退。 情……趣? 卫霜戈吐出三个字:“你下流。” 顾持柏回他四个字:“食色性也。” 卫霜戈盯着顾持柏的脖子,眼下要挣脱有几个法子。 只有可能会伤到顾持柏。 “我劝你最好赶紧松手,否则——” “否则什么?” 顾持柏把卫霜戈抵到池边,两人挨的极近,他的语气似是被水汽熏染了一般,柔和湿润中暗藏丝丝蛊惑人心的力量:“卫指挥使要对我动刑么?” 卫霜戈喉头滚动,脑袋猛地撞向顾持柏。 在顾持柏让开时。 卫霜戈整个人如泥鳅般溜滑,钻入水中又从另一边露出头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容灿烂肆意:“昨晚会被你得手,是酒的原因,今日可由不得你了。” 顾持柏爱极了卫霜戈这副肆意潇洒的模样,他勾起唇角:“是么。” 说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卫霜戈。 卫霜戈抬手格挡住顾持柏的右手,翻手弹向他的肘弯,同时曲起手肘横向击打他的胸膛。 顾持柏身手敏捷的避开卫霜戈的攻势,握住他的手臂,水下的腿巧妙地别住卫霜戈的腿。 卫霜戈动动胳膊,惊讶的发现论力气顾持柏似乎要稍胜一筹。 没有鹿血酒的影响他竟然也撼动不了。 “不是,你白的跟拔了毛的鸡似的,怎么练的力气这般大?” 顾持柏淡笑:“皮肤白是随了我母亲,晒不黑,我倒是更爱你的肤色。” 卫霜戈琢磨了下,感觉顾持柏说的后半句是荤话。 他挣了挣:“你先放开我。” 顾持柏摇头:“放了你又跑。” 卫霜戈翻白眼:“我衣服在那边,现在被你抵到这个角落,我跑个魂呐?” 顾持柏松开手,腿还一直别着卫霜戈的。 卫霜戈眯起眼睛:“怎滴,不信任我?” 顾持柏早就摸清了卫霜戈的性子,心知只要自己退让些许,他就会顺杆爬走。 “信,我自是信你的。” 顾持柏后退两步。 不过眨眼的功夫,卫霜戈直接跃出池子,抓起架子上的浴衣披在身上。 他抓起顾持柏的衣服坏笑:“顾大人,我瞧着你这衣服有些脏了,正好放池子里洗洗?” 顾持柏眉眼低垂,被水打湿的头发沾在脸侧,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卫大人倒是惯会骗人的。” 卫霜戈捏着衣服的手不由的紧了紧,怎么跟他欺负了顾持柏似的。 刚才分明是顾持柏在调戏他,现在怎么又一副受气小媳妇样? “喂,你少来啊。刚才你假装递衣服给我,结果占我便宜,我可没骂你骗人啊。” 顾持柏抬头,板着脸脸愣是透出些倔强的委屈来:“你说我不信任你,我信了,可是你却骗了我。” 卫霜戈食指挠挠脸颊,要这么说,好像确实是他不在理。 不在理就不在理,不服气撞墙去。 “兵不厌诈,是顾大人自己缺乏警惕性。” 顾持柏:“我为何要警惕你?” 第29章 别靠近顾持柏,腰会断 卫霜戈差点被绕进去了:“你是不用警惕我,但我得警惕你啊!” 他才是被惦记的那个好吧! 顾持柏仰头看着卫霜戈,抬手道:“那,把我衣服递给我,不要丢进水里,行么?” 卫霜戈坏笑,这他得好好考虑考虑。 现在天气还行,就算顾持柏穿着湿衣服回去也不会着凉——但会丢脸。 不出明日,京城就会传遍。 顾侍郎不知是何原因,形容狼狈的从闲清池出来。 顾持柏看出来他的打算,保持着抬手的动作,眼神却逐渐落寞。 就在他要收回手时,一件浴衣劈头盖脸的丢过来。 卫霜戈转过身去擦干了换衣服。 “你怎么来的,难不成你跟踪我?” 顾持柏视线凝在卫霜戈的背脊上。 可惜的是卫霜戈穿衣服的速度太快。 他跨出池子,披上浴衣:“我记得你爱吃周记的金齑鱼脍,刚到店门口看见你雇了辆马车要去闲清池。” 卫霜戈用力系紧腰带,转过身来,和顾持柏保持随时可以跑走的距离。 “所以你就是跟踪我。” “昨日才成亲,今日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想着买你爱吃的食物,你却一个人来泡温泉潇洒。” 顾持柏没有否认,他向前迈出一步:“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你却避我如蛇蝎。” 这话说的,搞得他跟个负心汉似的。 卫霜戈揉揉腰,把刚冒头的恻隐之心扔的远远的。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为什么避你如蛇蝎,你心里没点数?” 特么他昨个儿晚上几乎一夜没睡! 别靠近顾持柏,老腰会哭泣。 顾持柏当着卫霜戈的面换好衣服,弯腰拿起池边的玉瓶收起来。 “昨夜情难自禁,你若觉得吃亏,也可向我讨回来。” 讨? 怎么讨,他把顾持柏睡一整夜? 太累,而且他可付不起一百万两的嫖资。 卫霜戈:“你以后老实点就行。” 顾持柏有些遗憾于卫霜戈没有上当。 罢了,来日方长。 卫霜戈拦住要往外走的顾持柏:“我先走,你等着一柱香的时间再走。” 他们若是同时从私汤里走出去,叫人看见了,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什么死对头成亲后由恨生爱,共赴甜蜜私汤。 还有卫指挥使闲清池会美人,顾侍郎黑脸捉奸。 还可能出现卫指挥使新婚第二日遁逃,顾侍郎奔走追夫。 京城百姓传谣功夫见涨,皇骁司传讹官功不可没。 卫霜戈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这又什么表情?只是分开走,你怎么又委屈上了?!” 顾持柏转过身,背对着卫霜戈道:“卫大人何须管我,只管走便是。” 真委屈上啦? 卫霜戈绕到顾持柏面前,好像不是装的。 “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如果一起出去叫人看见了,会被传成什么样可不好说。” “我不管别人怎么传。” 顾持柏凝视着卫霜戈的眼睛:“你呢,你在意么?” 卫霜戈当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了——他只是在意自己和顾持柏被传谣时,自己是夫还是娇夫。 当然这些卫霜戈是不会说的。 “行了行了,走吧。” 走了一会,卫霜戈奇怪的环顾四周。 他来的时候外面人还挺多的,现在怎么静悄悄的? 顾持柏为他解惑:“前日,顾伯已经把闲清池买下来了,我让人清场了。” 卫霜戈伸手:“钱还我。” 不早说! 早说他就不来这儿……可免费的汤不泡白不泡。 卫霜戈爱好不多,泡汤算一个。 顾持柏解下荷包放进卫霜戈的掌心。 怪沉的。 卫霜戈拿出来一个小银裸子,剩下的还给顾持柏。 顾持柏没有伸手接:“我的钱给你管。” 卫霜戈抖抖荷包:“不怕我都给你管没了?” “如果都被你管没了,只能说是我没用,赚的钱太少。” 走到马车边,顾持柏拿出马凳放在地上。 卫霜戈停住脚步,指着马凳问:“我不需要这个。” 顾持柏:“周围无人,不必逞强。” 卫霜戈斜眼看他,顾小童不是人? 他还察觉到树后面还藏了人,从他出顾府就开始跟着了。 顾持柏上前一步,握住卫霜戈的手腕,低声道:“先上车。” 卫霜戈勉强点头,踩着马凳,顾持柏在他腰上托了一把,上马车的牵扯感缓解了不少。 顾持柏吩咐顾小童:“尽量稳当些,卫大人受了伤,经不起颠簸。” 顾小童应了声:“放心吧,保证不会颠到少夫人!” 卫霜戈:…… “顾持柏,说起带歧义的话,你真是一套一套的。还有,你这小厮皮紧了欠松吧。” “我说的不算有歧义,怎么想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顾持柏放下车帘:“我让小童叫你姑爷可行?” 卫霜戈勉强接受:“凑合听。” 马车缓缓驶离,树后躲着的两个人探出头来,随后去报给自己的主子。 “卫霜戈受伤了?” “回大人,是顾持柏说的,但小的跟了他一天,没看出来有受伤的迹象。” “知道了,你退下吧。” 户部尚书摆摆手,让人退下。 坐在屏风后面的人走出来。 户部尚书起身行礼:“王爷。” 此人正是荣亲王。 荣亲王手上把玩着木质手串:“你觉得顾持柏的话有几分可信?” 户部尚书沉思片刻:“不可信。” 有了上次的事情,他现在并不相信顾持柏的话。 加上顾持柏成亲那日,顾致贤夫妇的态度让他很在意。 “顾家可能已经站好队了。” “本王倒是觉得可信。” 顾持柏又不会武功,也不知道有人跟踪,顾家尽出榆木疙瘩,他说的应该都是实话。 荣亲王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范表建的事情,不是老七就是老八在背后使绊子。” 户部尚书:“王爷,咱们应该防备下顾持柏。” 荣亲王不以为然:“我们应当拉拢他才是,皇帝把卫霜戈推给他,他肯定心中不喜。本王可以承诺他,待登基后下旨让卫霜戈下堂。” 老六能登基,纯粹是运气好,也不知怎么的就得了刘大将军的支持。 人不会一直好运,顾持柏以及顾家不可能站在老六那边。 户部尚书心中着急,荣亲王刚愎自用,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旁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王爷……” 荣亲王一挥手:“好了,不必多说,继续盯好卫霜戈,如果他真的受伤那可是天助我也。” 第30章 那顾大人可知我受的什么伤 卫霜戈懒洋洋的靠着。 车里铺满了厚厚的软垫,坐上去舒服的很。 不过这些都是顾持柏应该做的。 要不是顾持柏使诈,他哪儿需要这些东西? 接收到卫霜戈不悦的视线,顾持柏掀开窗帘问:“徐记的玉露糕和蟹壳黄吃么?” 卫霜戈:“吃。” 顾持柏:“小童,靠边停一下。”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进入徐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他爱吃什么,顾持柏倒是清楚的很。 不是他自恋,顾持柏买下闲清池多半也是为了他。 蓝颜祸水竟然是自己。 很快,顾持柏拿了两个油纸包上车。 卫霜戈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打开就吃,也不问顾持柏吃不吃。 顾持柏就静静的看着卫霜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吃了没两口,卫霜戈看了眼手上剩下的半块糕点,试探着往前递了递:“你要吃?” 要吃自己拿一块…… 顾持柏低头咬住糕点时,嘴唇含着卫霜戈的指尖。 卫霜戈赶紧松开手,把手缩回来,嘟囔道:“你没长手啊,我吃过的你还吃。” “口感很好。”顾持柏的目光落在卫霜戈的嘴角,那里有糕点的碎渣。 卫霜戈察觉到他的视线,抬手蹭蹭嘴角。 嗯哼,休想借机占便宜。 卫霜戈挑衅的看了顾持柏一眼,随后坐到他的对面,拉开点距离。 “你就看着吧,我是不会再给你吃了。” 顾持柏失笑道:“卫大人这般小气的?” “哪里,比不上顾大人鸡贼又好色。” 卫霜戈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顾小童手一抖,差点拿不住鞭子。 卫霜戈说什么? 他家少爷……好色? 顾小童惊的路口都走岔了,硬是绕了路才回到顾府。 回到顾府时,两包点心除了顾持柏吃的半块,剩下全进了卫霜戈的肚子。 卫霜戈拍拍肚子:“吃了个三分饱。” 顾持柏倒了杯茶递到卫霜戈手里:“晚上有鸡丝粥。” 卫霜戈控诉顾持柏:“就喝个粥啊?才成亲你就苛待我!” 听到卫霜戈回来,就找过来的卫二哥替顾持柏说话:“那粥可香了,我路过厨房鼻子都香掉了。” 卫霜戈将信将疑:“就一个粥,还能香到哪里去?” 粥端上手时,卫霜戈终于信了自己二哥的话:“什么鸡,这么香?” 顾伯笑呵呵的解释道:“不是鸡香,是熬粥的汤底香,这汤用鸡骨、猪骨、花胶、九孔螺等物熬出来的汤。” 卫霜戈喝完一碗粥问:“那熬汤的料呢?” 顾伯:“熬完汤这些东西就没什么味道,下人们分吃了。” 卫霜戈:“……” 顾府的下人日子过的真好,汤底里这些东西,他都是在犒劳自己的时候才会吃上一些。 卫霜戈放下筷子。 他知道了!顾持柏就是好的吃多了,所以比他强上那么一丢丢。 强过顾持柏,从今晚比他多喝一碗粥开始。 吃完饭,卫霜戈准备寻个机会翻墙回自己家睡。 见顾持柏提着一壶酒不知道去哪儿,他没忍住跟了上去。 顾持柏推开书房门,卫霜戈在门关上之前闪身进去。 “你给我喝粥,自己躲起来喝酒?” 卫霜戈抢过酒壶打开闻了闻:“竹叶青,给我个杯子。” 顾持柏提醒他:“你说过,不会再喝顾府的酒。” “鹿血酒不喝便是,我又没说不喝其他的酒。” 卫霜戈坐到椅子上,拍拍上面的软垫:“你倒是惯会享受的,书房的椅子都铺的这般软和。” 他没注意,其实顾持柏的书房椅子,之前是没有坐垫的。 顾持柏拿出一只杯子:“没想到你要喝,就带了一只。” 卫霜戈抬手:“交上来,上供懂不懂?” 顾持柏失笑:“有劳卫大人把酒壶给我,下官替你斟酒。” “嗯哼。” 卫霜戈把酒壶放在桌子上,傲慢的抬抬下巴:“满上。” 顾持柏:“是。” 卫霜戈指尖摩挲着酒杯的边缘,单手撑在书桌上看着低眉顺眼的顾持柏。 “顾大人,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卫霜戈自认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成亲之前顾持柏像是一张白纸,什么样的情绪都能清晰的在纸上呈现出来,非常好懂。 成亲当晚的顾持柏,像是咬住猎物不松口的凶兽。 现在的顾持柏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居然能面不改色一口一个“夫君”的唤他,吃他吃过的糕点…… 今天在“闲清池”若不是他逃的快,顾持柏肯定不会放过他。 当时两人贴的极近,顾持柏什么样的反应,卫霜戈一清二楚。 顾持柏反问:“在你眼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卫霜戈抿了口酒。 竹叶青入口甜顺,而后是药材的味道,涩后回甘。 “以前你是个君子,现在是逆子。” 顾持柏双手撑在书桌上,凝视卫霜戈的眼睛:“逆子是要以下犯上的,卫大人这是在邀请我么?” 卫霜戈:…… 顾持柏口中的以下犯上,和他理解的以下犯上应该不是一个意思。 卫霜戈捞起酒壶想走。 顾持柏直起身问:“白天可审问出什么来?你手下来找你,我猜应该是和范表建有关。” 谈到正事,卫霜戈又坐了回去。 “你在这盘棋里,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顾持柏替他斟酒:“在这世上,我是与你并肩而立的人。” 卫霜戈抿了口酒,沉吟片刻,将审讯出来的信息告诉顾持柏。 听完后,顾持柏直言道:“这几家铺子是庆平公主的产业,公主幕僚众多,得宠者可分得铺子打理。” 说是幕僚,其实就是面首。 庆平公主不好权、不贪财,唯恋一张好看的皮囊。 她的府上有样貌俊美的驸马,还有各色美男云集。 庆平公主还曾看上过卫霜戈,想要与他春宵一度。 卫霜戈邀请她去刑房参观,此后庆平公主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 顾持柏道:“我明日进宫一趟,此事由陛下出面最为稳妥,另外明日起你就不要出门了。” 卫霜戈挑眉:“干嘛,把我当鸟雀养着?” 顾持柏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只是不想消磨掉卫霜戈眼中的光亮。 “明日我进宫目的是为你求太医。” 卫霜戈想起在闲清池外顾持柏说过的话。 “那顾大人可知我受的什么伤?” 顾持柏勾唇,慢条斯理的吐出两个字:“内、伤。” 卫霜戈拿起酒杯掷向顾持柏面门:“滚你的!” 顾持柏接住酒杯,就着卫霜戈喝过的地方将酒一饮而尽:“好酒。” 第31章 蓝颜祸水 卫霜戈莫名的面皮子一热,他岔开话题:“你让我装病,能钓出什么来?” 顾持柏展开一张纸,用镇纸压平,提笔写下:荣亲王、和亲王、瑞亲王、九皇子。 “跟踪你的应当是荣亲王的人,包括此前在青瓦巷时听消息听了一半那个。” 皇帝登基,外家提供不了多大的助力。 只因有刘大将军支持坐镇,其他几位皇子才没敢动弹。 荣亲王刚愎自用、野心勃勃。 和亲王体弱,游离在权势争夺的边缘。 瑞亲王因外家势力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 九皇子年岁尚幼,加上是先帝的老来子,娇惯得很,成天只想着玩乐,如今七岁了尚未入皇学。 皇帝登基后,更是让人纵着他,目的就是直接养废了。 “自信点,就是荣亲王。” 卫霜戈拿过顾持柏手中的笔,在“荣亲王”三个字上画了个圈。 “荣亲王自大,你上司在这方便却挺谨慎,皇骁司掌握的证据能治他的罪,想要把荣亲王牵连进来还有些勉强。” 先帝在时,有的大臣贪在明面上,有的贪在私底下。 户部尚书就是后者,皇骁司查他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 “再谨慎,只要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顾持柏笑道:“我猜荣亲王现在就在京城。” “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皇骁司的人暗中观察到户部尚书府上这段时间多次采买稀罕昂贵的食材。 但由于户部尚书府上多了不少暗卫蹲守,他的手下也不敢长时间逗留打探,因此多次探查都没有发现荣亲王。 顾持柏拿回毛笔,在荣亲王的名字下画了一道杠:“是与不是,待卫大人‘养伤’一段时日,同时将皇骁司的人‘打发’出去‘寻医’,便知道了。” 卫霜戈笑得奸诈:“顾大人,我发现你这个人贼的很,惯会演戏的。” 顾持柏拿起纸放在蜡烛上,火舌一舔纸张瞬间烧尽。 “不敌卫大人心思藏得深。” 他话锋一转:“大人今夜定是不敢与我同榻了。” 卫霜戈喝了一口酒:“谁说我不敢?我只是不习惯同别人一起睡。” 顾持柏将酒杯斟满,端起来一饮而尽,笑容苦涩:“即便成了亲,我在你眼中依旧是别人么?” 卫霜戈:……这人怎么又演上了。 好吧,看上去不太像是演的。 唉,谁让自己是个蓝颜祸水呢? 卫霜戈抢过酒杯:“你睡觉就睡觉,可千万不许动手动脚不老实啊。” 他晃晃酒壶:“剩下的都是我的,你不许抢。” 顾持柏自然不会同他抢,他去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回头问:“你可有想看的书?” 卫霜戈本想开玩笑说来本春宫图的,又想起来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和顾持柏开的好,免得他又想到什么“邀请”上去。 便随口开了个玩笑:“我想看武功秘籍。” 顾持柏走到最后一排书架上,拿出一本看着就很旧书来。 卫霜戈看见封面上写的是《岳家枪法》,顿时坐直了,眼巴巴的盯着顾持柏的手。 他不敢上手抢,怕给抢坏了。 顾持柏把书递给卫霜戈:“你若感兴趣,可常来书房看,那个书架上基本都是与武功相关的书,还有些行兵布阵书。” 他当初网罗这些书,花了不少功夫,央求到祖父那里时,叫老人家好一通笑。 “有这好东西你不早说!” 卫霜戈翻了两页,就知道这是个好宝贝。 卫家枪法重攻击,讲究以攻为守,在防守上有所欠缺,棋逢对手时容易露出破绽。 岳家枪法则是攻防兼备,而且更加灵活。 卫霜戈走到书架前,看上面有哪些书,眼睛越来越亮。 “有这些东西,你做什么文官啊?若运用得当,上阵杀敌难遇敌手! 刘大将军见了,肯定会觍着脸就在你这书房安家了。” 顾持柏站在卫霜戈身后:“你上阵杀敌,我替你镇守后方。” 卫霜戈回过头来,明亮的烛光倒映在顾持柏深邃的眼中,卫霜戈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日你上战场,有我在朝堂,定不会让人克扣军饷,粮草补给绝不会跟不上。” 顾持柏语气温和而坚定,他伸手握住卫霜戈的手腕,一字一顿道:“有我在朝堂,定不会叫人在背后攻讦你。” 历朝历代都出现过,武将率兵上阵杀敌,抛头颅、洒热血,文官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做着言语构陷的事情。 卫霜戈被握住的手腕有种灼烧般的热度, 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那,我就先谢过顾大人了。” 顾持柏轻笑一声,指腹蹭过卫霜戈手背上的皮肤:“倒是难得从卫大人口中得到一声谢。” “说的好像我跟个白眼狼似的。” 卫霜戈扭扭手腕。 顾持柏松开手:“时辰不早,先回房间吧。” 卫霜戈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书,冲着桌子上的酒壶努努嘴:“把这个给我带上。” 顾持柏:“好。” 回房间,卫霜戈动作轻柔的把书摆到床头,嘱咐顾持柏:“一会上床注意点,千万别压着——其实我在书房睡也是一样的。” 那么多书,囫囵着看一遍都要花上许多时间。 顾持柏脱去外衣,回头笑道:“睡书房恐怕不行。” 卫霜戈:“为什么?” 顾持柏轻描淡写道:“书房夜深时,偶尔会不太平。” 卫霜戈咽了口口水:“什么意思?” 顾持柏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会有些奇怪的响动,但找不到是哪里发出来的,门窗关着烛火也会跳动的厉害……” “打住!”卫霜戈抬手捂住顾持柏的嘴:“可以了,别说了。” 睡书房的念头刚萌芽就被连根拔起。 卫霜戈把酒壶里的酒喝完,压压惊。 两人洗漱之后,卫霜戈一骨碌爬进床里,趴着看书。 顾持柏将烛台拿到床边,自己靠在床上随意翻看书页,注意力一直在旁边的卫霜戈身上。 一壶酒,大半都进了卫霜戈的肚子,哪怕书再好看、再吸引人,他看不到两页就开始眼皮打架。 卫霜戈头直点直点的,有一下差点一头埋进书里。 顾持柏伸手托住他的头。 卫霜戈拍拍自己的脸,用力睁睁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顾持柏将卫霜戈面前的书合上,拿起来放到床头,轻声道:“明日再看,累了就先睡吧。” 卫霜戈放弃挣扎,一头扎进枕头里,不一会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顾持柏吹灭蜡烛,躺进被窝里,静待某人投怀送抱。 也不知卫霜戈梦见了什么,嘟囔着像是在骂人。 他翻过身,胳膊从被窝里伸出来打了两下,没安静一会又滚起来。 直接滚进顾持柏的怀里。 顾持柏拢拢被子,抱着怀里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卫霜戈睁开眼睛是雪白的胸膛,他的鼻尖正抵着那一抹殷红。 第32章 我肾虚,得躺着 卫霜戈盯着那一点,差点把自己看成斗鸡眼。 他轻手轻脚把顾持柏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慢慢的往旁边滚,眼看着快滚到里面儿了。 顾持柏的手又揽住他按到自己怀里,拍拍他的后背,梦呓似的说:“不怕,我在,睡吧。” 怕? 开玩笑,他怕什么? 卫霜戈依稀对昨晚做的梦有些印象。 他梦见自己在书房看书,书架上的书突然活了,书页自己翻开,里面是长满利齿的嘴。 “嗷呜嗷呜”的追着他咬。 艹,顾持柏醒来会不会笑话他胆小? 卫霜戈眯起眼睛,暗杀朝廷命官顾侍郎! 京城第一杀手、皇骁司指挥使已经准备好了! “早。” 头顶响起顾持柏的声音,他捏捏卫霜戈的后颈,在怀里人的发顶上印下一吻。 卫霜戈思索是给他一拳还是给他一脚时。 顾持柏率先松开手坐了起来,里衣松散露出大片皮肤,声音里透着倦意:“卫大人睡梦中练功,真真是勤奋。” 卫霜戈视线在那片白色上掠过,很快就移开视线。 指挥使杀人未半而中道翻了个身,他面朝里道:“我可不似顾大人这般惫懒。” 他昨晚睡觉到底怎么样式的,怎么把顾持柏的衣服扯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点什么。 希望顾持柏不要提衣服的事情。 卫霜戈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随后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转过身来,正好看见顾持柏侧身脱下褶皱的里衣,露出精干的上半身。 垒块分明的腹部线条隐入白色的裘裤中。 谁能想到看着清瘦的顾侍郎,衣服底下是这样一副光景? 好在直到吃完朝食,顾持柏都没有提衣服的事情。 饭后,卫霜戈去书房看书,顾持柏在书房练了会字,提醒卫霜戈别忘了时辰差不多就回房间躺着,之后他便进宫面圣。 书房里只剩下卫霜戈一人安静看书,大约看了一个多时辰。 还是顾伯端着茶和点心来提醒,卫霜戈才发觉自己坐了许久。 “谢谢顾伯。” 顾伯笑呵呵道:“少爷特意叮嘱我,大约一个时辰的时候提醒少夫人休息片刻。” 少……夫人。 就当是少爷的丈夫的夫了。 卫霜戈不好跟老人家争论称呼问题,他拿起点心叫住准备离开的顾伯。 问道:“顾持柏他长这么大,身边当真连个姑娘都没有过?” 顾伯语气笃定,就差没竖起三根手指头指着天发誓了:“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素来对男女之事无感。 自少爷记事起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的,少夫人大可放心。” 这“少夫人”听着可真别扭。 顾伯说的真心实意,卫霜戈却想到了另一层。 顾持柏喜欢男人,可能就是因为从小身边都是男人。 顾伯很有眼色的补充一句:“小厮也是近不了少爷身的,少爷他绝对洁身自好,婚前也是为少夫人守身如玉。” 卫霜戈捏捏眉心,顾伯看着稳重,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挺不着调的。 守身如玉这样的词都出来了。 他就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问罢了。 “顾伯,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卫霜戈吃了两块点心,不知怎么的想起来顾持柏先前藏起来的册子。 他眼睛环视书房一周,盘算着要不要翻找一下。 趁别人不在偷翻东西是不对的。 可顾持柏自己也说过,他们成亲了,是夫夫。 那夫夫自然就不是别人了。 卫霜戈吃下手上的点心,喝了口茶,拍拍手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找了一圈没找到,卫霜戈坐回位置上,难不成顾持柏给册子放到别处去了? 卫霜戈拍了下桌子,准备继续看书。 视线落在书桌的抽屉上。 总不能放在这里吧? 藏都不藏的。 抽开一看,嘿!还真在里面! 可能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吧。 “顾卿怎么了?” 皇帝见顾持柏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 “无事。”顾持柏想起来自己放在抽屉里的册子。 卫霜戈应该已经忘了这件事情……吧? “啪!” 卫霜戈合上册子,塞回抽屉时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 关好抽屉过了一会,卫霜戈才回过神来,他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顾持柏差不多该回来了,回房间装病去。” 顾持柏带太医回到房间时,看见卫霜戈两眼无神的盯着床顶,差点以为他真的病了。 何太医拿出脉枕垫在卫霜戈的手腕下,装模作样的把脉。 他是皇帝的心腹,心中有数该诊出什么样的病来。 诊脉、观面色、看舌象。 一系列动作结束后,何太医写下一张药方递给顾持柏。 见屋内没有旁人,何太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二位在房事上还是稍微节制些,眼下虽无碍,可细水长流方为长久之计。” 卫霜戈:…… 就一夜,这都能诊出来?! 若非知道何太医确实是个嘴严的,否则太医今天走不出顾府。 顾持柏神色未变,拿出一个银锭子放进何太医手中:“有劳太医了。” “顾大人客气。” 何太医收下银锭子,又写下两张方子:“正所谓药食同源,按照这张方子日常饮食上注意些,可起到温补肾阳的作用,这张则是制成药膏,为了长久着想那处还是要多多养护的。” 卫霜戈捏紧拳头,在他掀被下床把何太医丢出去之前。 顾持柏先一步把人请出房间,他一路把何太医送到门口。 叫来人将何太医送回宫去。 顾持柏将何太医开的第一份药方一分为二,递给顾伯:“劳烦顾伯亲自拿着药方去店里抓药,记住,去两家药房抓。” 顾伯没有多问,揣着方子便去了。 顾持柏先去库房转了一圈,拿了个金貔貅回到房间。 “卫大人既身子不舒服,貔貅不仅招财进宝还辟邪和驱灾。” 卫霜戈接过貔貅,一手握的大小,沉甸甸的。 是实心的。 “嗯哼,顾大人有心了。” 卫霜戈打开床头暗格,把貔貅放进去。 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卫霜戈看了顾持柏好几眼,调侃揶揄的话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顾持柏也察觉到卫霜戈的不对劲,不像是因为何太医的话而生气。 “我去书房,你去么?” 提到书房,卫霜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去了,我肾虚,得躺着。” 第33章 夫君才是我的理 顾持柏在书房拉开抽屉,便明白卫霜戈为何怪怪的了。 这册子上原本有他随手放的扇坠,现在扇坠落在一旁,显然是有人翻动过。 顾持柏拿出册子,里面每一页画的都是卫霜戈。 有穿着劲装神采飞扬骑在马上的,有吊儿郎当斜眼看人的,有在朝堂上闭着眼睛假寐的…… 最后一页,是年少时的卫霜戈。 那时卫霜戈的脸上尤带着稚气,瞪圆了眼睛看花灯,脸上肉肉的,非常可爱。 想来他没有翻到这一页,如果翻到了肯定是要追问的。 顾持柏点点画中人的鼻子:“小坏蛋,长大了也是个浑不吝。” 卫霜戈揉揉鼻子,看着床顶发呆。 顾持柏对他的情意,似乎比他所想的要深的多。 也不像是一时兴起。 他虽说不懂书画,却也看得出绘画者的用情、用心。 “哎……我可真是个蓝颜祸水,怎么就把小顾大人迷的五迷三道的呢?” 卫霜戈打开床头暗格,看着里面的金貔貅:“担心我被何大夫气着,就拿你来哄我。” 其实他也没多生气,只是想明杀何大夫。 而已。 谁让何大夫偏长了一张嘴呢。 关上暗格,卫霜戈突然一骨碌坐起来:“哎!顾小童得跪着倒爬顾府!” 顾持柏已经不是对他有意了,分明是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 算了。 卫霜戈又躺下去。 总不好拿顾持柏的心意开涮。 中午,两人准备在房间里吃饭,顺便商议些事情。 菜还没上桌,顾致贤先来了。 何太医走了没多久,他就得知家中从宫里请了太医来。 顾致贤等了等,见自家儿子没有来告诉他的意思,便自己来了。 刚进门就看见卫霜戈没个正形地趴在饭桌上。 卫霜戈坐直了问:“您怎么来了?” 顾致贤摆摆手笑道:“没事,你们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看两个孩子的脸色不像是生了病,他们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孩子不说,他也就不多问了。 旁人若打听起来,他说不知便是。 卫霜戈一脸莫名,很快他猜到可能和顾持柏请来何太医有关系。 他问:“你没和你爹说?” 顾持柏摇头:“父亲他们不日便要回江南,不用留在京城做戏。你放心,如果有人向他打听消息,他知道该如何做。” 顾小童把饭菜摆到桌子上,对卫霜戈说:“你多吃点,好的快。” 说完,顾小童抱着托盘跑了。 去厨房的时候,他正好看见顾伯提着药包让人拿来药壶煎药。 厨娘问这是给谁的,顾伯板着脸让她别多问。 顾小童认为能让顾伯亲自盯着煎药的,那肯定就是给卫霜戈的。 他家少爷一年到头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 卫霜戈笑道:“你这小厮有点意思,他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他大约是看见顾伯煎药了。” 顾小童开口劝卫霜戈多吃点时,顾持柏就猜到了大概。 他拿起筷子替卫霜戈布菜,语气淡淡:“卫大人看谁都有意思,唯独觉得我无趣。” “我可没这么说过。”卫霜戈一脸莫名,好端端的,怎么又委屈上了? 如果说女人心海底针,那顾持柏的心就是海底针尖。 “我喜欢逗你,就是觉得你有趣。” 顾持柏将鱼腹上最嫩且无刺的那部分夹到卫霜戈碗里:“你说过成亲后要日日闹我的。” 卫霜戈如果不知道顾持柏的心意,肯定是时不时闹闹他。 但知道了,不能付出对等的感情,还去闹对方…… 在卫霜戈看来就是负心、薄情、寡性了。 顾持柏见他不说话,缓缓放下筷子,垂眼道:“卫大人这是厌恶我了。” 卫霜戈想也不想就脱口道:“那倒没有。” 细细想来,新婚那夜开始光顾着震惊了,后来……咳,后来的感觉太难形容。 既沉溺,又隐隐有些害怕。 顾持柏跟个野兽似的。 不,他就是个禽兽! 卫霜戈试想了下如果是别人敢这样对他——不,光是敢对他有这样的想法,他就想杀了对方。 “顾大人哎,吃饭吃饭,忧思伤脾。” 卫霜戈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了一半到顾持柏碗里,跟哄孩子似的:“反正都已经成亲了,你想那多干嘛?” “对,咱们已经成亲了。” 顾持柏见好就收,自然而然的换了个话题:“今日进宫碰到礼部尚书,他向我谈及礼部正在筹备陛下的生辰宴。” 卫霜戈抬眼:“你说荣亲王会不会在生辰宴上动手?” 皇帝生辰,一般情况下是会招亲王回京的。 顾持柏:“会,此次荣亲王提前进京,定是图谋不小。我们透露错误的信息给他们,这样他们行动起来顾忌会少很多。” 卫霜戈翘着兰花指点顾持柏:“顾大人,你好坏呦~” 顾持柏勾唇:“不敌卫大人。” 吃完饭,顾伯端来一碗闻着就很不好喝的药来。 卫霜戈嫌弃的站的远远的,何太医一定是故意开这么苦的药。 因为他以前把何太医的胡子给拽掉好几根过。 顾持柏关上门,待药凉了后倒进桌子上的长颈青色描金花樽里。 卫霜戈皱眉:“你这样要不了几天,屋子里的药味就把人腌入味了。” 顾持柏笑笑:“总要装的像一些。” 这个“装”字,让卫霜戈又想起来顾持柏之前装嘴笨、爱脸红的事情。 他抱着胳膊,幽幽道:“顾大人确实会装。”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语气温和:“我若不装,卫大人怎会愿意同我亲近?” 卫霜戈撇撇嘴:“哼,怎么都是你有理。” 顾持柏笑道:“不,夫君才是我的理。” “咳。”卫霜戈摸摸鼻子,移开视线:“不要突然换称呼。” 顾持柏:“好。” 顾伯去了两家药铺抓药的事情,很快就传到户部尚书耳中。 荣亲王没当回事,只当是顾致贤气病了。 户部尚书费了些力气打听到何太医今日是去给卫霜戈诊脉的。 至于卫霜戈得了什么病、身体是什么情况,一概打听不出。 这难不倒户部尚书,他派人去两家药铺花了些银子,就得到了顾伯抓药的药方,随后请人来看。 府医看着两张方子直皱眉:“老夫看不出这方子是要治什么病,若是两张方子合为一张倒是治疗内伤的好方子。” 户部尚书问:“外在可能看出点什么来?” 府医摇摇头:“未看见人,不敢妄言。” 送走府医,户部尚书进入内室,将两张方子摆到荣亲王面前。 荣亲王也听见了府医的话,他高兴道:“卫霜戈受了内伤,这倒是件好事。” 户部尚书心中仍存疑虑,以卫霜戈的身手谁能伤的到他? 而且还是顾持柏亲自进宫寻的太医。 “王爷,咱们还需要多加观察,或许这是个局。” 荣亲王不太耐烦,户部尚书未免太过谨慎。 以往传递消息,也是他非说要让人口传,不得留下书信。 结果呢?叫人钻了空子,把范表建搭进去倒是无所谓,私铸钱的事被抖落出来了。 “你让人盯紧了卫霜戈,其他的按照计划进行。” --- 第9章,顾小童说:【少爷要能对他有意,我就跪着把顾府倒爬一遍!】 第34章 你怎么还害羞上了 皇帝微服出宫,悄无声息的潜入庆平公主府中。 屋内传来庆平公主同人调情的声音。 皇帝坐在屋顶,随手揭了块瓦片丢下去。 瓦片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 庆平公主抬抬手:“你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跪坐在她脚边的男子摇摇肩膀:“定是那野猫在乱跑,殿下,春宵一刻——” 皇帝又丢了一块瓦片。 “啪!” “啪!” “殿下恕罪!” 瓦片碎裂的声音、掌掴声和男子求饶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庆平公主吐出一个字:“滚。” 屋里的人低着头退出房间,庆平公主整理好衣裙,披上披风走到屋外:“都下去吧,今儿我想静一静。” 院子里的人退干净后,皇帝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到庆平公主面前。 庆平公主生了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她勾起红唇:“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干上房揭瓦的事情。” 皇帝被屋里混着酒气的香脂味冲的眉头微皱:“皇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涂脂抹粉的男人。” “他们总喜欢打扮打扮来讨本宫欢心,又不是本宫让的。” 庆平公主斜倚在美人榻上,哀怨的看着皇帝:“本宫看上卫霜戈的时候,皇帝你不让本宫动他,还任凭他吓唬本宫。” 后来她又看上顾持柏,皇帝却说顾侍郎早就心有所属。 结果呢,他居然让卫霜戈嫁给了顾持柏。 真的是…… “你可别说,顾持柏的心上人就是卫霜戈。” 庆平公主说完就觉得不可能,仰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发现皇帝没有笑。 她敛起笑容:“还真是啊?” 皇帝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他直截了当的问:“四季来粮铺、高升酒肆、金玉食肆、清远布庄可都是你名下的产业?” 庆平公主指尖点着下巴,做思考状。 “母妃给本宫留的产业太多,记不清了,待本宫唤管家来问上一问,皇上你去屏风后等着。” 庆平公主招来管家问了名下所有铺子打理和进账情况,从中得知这四家铺子都是樊舒在打理。 她对樊舒印象较深,他是自请卖身进的公主府。 样貌中上等,会的花活也多,惯会哄人的。 因其会算账,在经商上有些本事,庆平公主便划拉了好几家铺子让他打理。 挥退了管家,庆平公主问:“怎么,他有问题?” “范表建家中的私铸钱,是从这四间铺子出来的。” 皇帝说这话时,也在注意着庆平公主的表情。 “私铸钱……你是说他扯着我的大旗,与别人勾结干着杀头、抄家的勾当?” 庆平公主柳眉微颦,毫不犹豫道:“皇帝想怎么查,是直接将他秘密带走严刑拷打,还是暗中盯梢,抓他个正着?” 皇帝道:“先按兵不动,如果皇姐愿意演上一出戏,就更好了。” 庆平公主整日里也就听听曲儿,看看男宠们为争宠明争暗斗,再不济同别的夫人小姐赏花、游船,日子无趣的紧。 一听皇帝这么说,她顿时来了兴致:“你说。” “……你说有的大臣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卫霜戈侧躺在床上,伸头看顾持柏手上的书。 书中记载了前朝的大将军接连打了胜仗,眼见着要追到敌人老巢了。 前朝皇帝在大臣的撺掇下,接连下旨召回大将军,而后还捏造罪名将其下进大牢。 顾持柏垂眸,看见卫霜戈颈侧露出来的皮肤,他还记得咬下去时能清晰的感受到皮下脉搏有力的跳动。 “跟你说话……你那什么眼神?” 触及顾持柏的视线,卫霜戈本能的往床里缩了缩。 顾持柏闭了闭眼,尝过一次甜头,每每和卫霜戈独处,既欢喜又煎熬。 “刚才想事情想出了神,历朝历代朝堂上都不乏短见自私之人。 同样的也可能会有通敌卖国之人,而有的说到底其实是各为其主。” “狗屁的各为其主,你倒是看得开。” 卫霜戈双手枕在脑后,架着腿,吊儿郎当的看着顾持柏问:“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我其实为别国效力,你当如何?” 顾持柏合上书放到一旁,低头逼近卫霜戈。 声音轻柔:“那就把你抓住,关起来,整日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听你的语气,似乎还有些期待。” 卫霜戈抵住顾持柏的脸颊,把他推到一旁:“离这么近干嘛,当心我禽兽了你。” 说完,卫霜戈就后悔了。 这张嘴啊!怎么就这么喜欢调戏顾持柏呢! 这才憋了多久,又秃噜了。 果不其然,顾持柏眼睛一亮,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期待的看着他。 卫霜戈抽回手,转过身去背对着顾持柏:“我困了,睡觉。” 今晚一定好好睡觉,希望明天一睁眼不是在顾持柏的怀里。 一夜无梦,第二天卫霜戈一睁眼依旧是顾持柏的胸膛。 他都快习惯了。 睡着了喜欢往人怀里滚,还把人家衣服扯乱,是什么个毛病?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戳戳顾持柏的肩头:“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顾持柏闭着眼睛,握住卫霜戈的手指,困顿道:“别闹。” 卫霜戈:…… 看这反应,他昨晚又让顾持柏不得安生了。 “顾持柏你说你图什么?” 顾持柏轻声说:“图你在我身边。” 卫霜戈蜷起手指,情啊爱啊什么的,他实在无法理解。 他想问顾持柏,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他提和离,要怎么办。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顾持柏听了肯定会难受。 遂作罢。 反正他都快习惯了,没影的事儿没必要想太多。 做人嘛,没有必要太拧巴。 “你再不松手,就不是我在你身边而是我把你踹到天边了。” 说着,卫霜戈抬腿—— 他碰到了什么? 顾持柏别过脸去,红晕染上脸颊,连散乱的里衣中露出来的胸膛都透着粉。 卫霜戈不敢乱动了,他僵着脸皮子磕磕巴巴道:“你怎么还害羞上了?” 顾持柏松开手,拢起衣服:“无事,你先起。” 卫霜戈捏住嘴,防止它又不过脑子瞎说话。 他小心点回到自己被窝,伸手把顾持柏的被子拉上来将人盖严实了,随后跳下床。 顾持柏把盖在脸上的被子拉开,看见背对着自己穿衣的卫霜戈微红的耳垂。 眼底的笑意掩盖不住。 第35章 生个大胖小子 卫霜戈洗漱完,去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又舞了一会枪。 动作幅度太大的话还是会有点牵扯感,影响不大。 收势,缓缓吐气。 身后的门从里打开。 卫霜戈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顾持柏身姿挺拔的站着,可他偏就是看出些旖旎来。 顾持柏走到卫霜戈面前:“我陪你喂招。” “行啊。” 卫霜戈随手擦了下脸上的汗,调侃道:“小心我打哭你……” 哦,差点忘了,顾持柏只是看起来是个白面书生。 顾持柏笑笑,抬起右手:“卫大人,请。” 卫霜戈没有动:“你就穿这宽袍大袖的打?” 衣服还是白色的,踹一脚就留一个印子。 顾持柏右手手指勾了勾:“卫大人若是担心,可以让我几招。” 卫霜戈挑眉轻轻一笑在他这里可没有“让”字一说。 “你想到倒美!” 他五指成爪猝不及防的攻向顾持柏的面门。 顾持柏刚侧头躲过。 卫霜戈左脚为轴右腿为鞭踢向他的腰间。 这样的距离想要躲过很难。 顾持柏单手拍在卫霜戈腿上借力腾空而起,在半空一个鹄子翻身,衣袂翻飞中,翩然落到卫霜戈身后。 “好!再来!” 卫霜戈点漆如墨的眼中泛起兴味的光来。 两人来来回回连过数百招,卫霜戈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的这样畅快淋漓过了。 顾持柏招式灵活、角度刁钻,一招一式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力量。 两人碰撞在一起的拳头再次分开。 卫霜戈笑的开怀:“顾大人,你这身手考个武状元也是绰绰有余,真正是能文能武。” 他看得出来,顾持柏还收着点劲,并没有全力以赴。 新婚夜和在闲清池的经历,卫霜戈知道顾持柏在实力上是强过自己的。 今天,他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卫霜戈倒也不恼,人的骨子里总是慕强的,能打的尽兴也是件乐事:“以后咱们每天都练练,如何?” 顾持柏自然是愿意的,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巴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卫霜戈在一起。 他点头应允:“好。” 只不过得在卫霜戈身体允许的情况下。 早晨人活动开,再吃饭就格外的香。 卫霜戈一手端着碗喝粥,一手抓着包子啃,早就把起床时那点尴尬抛诸脑后了。 总有人说卫霜戈睚眦必报、最善记仇。 顾持柏却是知道,卫霜戈是十足的性情中人,看似性子难测、乖戾难处,实则是个心大的。 他随口说起:“我的父亲母亲今天下午便要动身回江南,五十万两现银我已经让人兑换成银票了。” “嗯?” 卫霜戈一口咬下半个包子,闻言抬起头来,口齿不清道:“怎么,我娘和二哥也要一起走?” 顾持柏:“是的。” 卫霜戈点点头没说什么,他娘和二哥在顾府也不方便出去走动。 稍有不慎被别人发现了,引起无端的猜疑不说,还可能叫人惦记上。 吃完朝食,卫母和卫二哥便来了。 卫母抬抬手,卫霜戈半蹲下来趴在她的腿上。 她摸着小儿子的脸,满脸慈祥:“你和顾大人好好过日子,别总是三天两头没人管就上房揭瓦、胡作非为。” 卫霜戈笑容勉强:“娘,你就这么说自己的宝贝儿子?” 又不是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好好过日子…… 卫二哥跟着点头:“嗯嗯,娘说的对,你们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大胖小子。” 卫霜戈对卫母自然是乖巧的小儿子,对卫二哥那就是逆弟。 他先是把卫母的手轻轻拿开,随后弹起来飞起就是一脚。 卫霜戈动作太快,卫二哥来不及闪躲,黑色的衣服上留下一个鲜明的脚印。 “小弟!你踹我干嘛!” 卫母看的乐不可支:“不难怪他踹你,这大胖小子你让谁来生?” 卫二哥理所当然道:“我小弟啊,娘你忘了咱们在茶楼里听的,说书先生说男人产子的故事?” “那都是杜撰的!二哥你脑子真是够空的啊,塞什么进去就是什么!” 卫霜戈脱下鞋追着卫二哥抽,院子里鸡飞狗跳的。 完了,卫霜戈坐到桌边,一个茶杯被推到自己手边。 他拿起来就喝:“谢了……顾持柏,你这是什么表情?” 顾持柏眼中的笑意藏不住,他掩饰的端起茶杯遮住上扬的嘴角:“没什么。” 刚挨过来自亲弟弟爱的毒打的卫二哥,十分不怕死的伸头来了一句:“应该是高兴我说你生个大胖小子。” 卫霜戈眼中杀气腾起。 顾持柏面色认真:“我只羡慕你和二哥兄弟情深,相处随意,不受兄友弟恭的约束。” 早就听闻世家大族规矩众多,卫霜戈没有怀疑顾持柏的话,他把茶水喝完又举着鞋开始追卫二哥。 卫母笑盈盈的看着顾持柏。 顾持柏抬手替她倒茶:“请。” 两人相视一笑,一边喝茶,一边看卫霜戈抽卫二哥。 鸡飞狗跳的,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顾致贤端起酒杯郑重的敬卫霜戈一杯。 吓得卫霜戈连忙站起来,把酒杯压的低低的。 “我知你是有大抱负的人,希望顾府能够成为你可以安心歇息的地方。” 顾致贤抬手让他坐下,语气诚恳道:“我了解持柏,也知他待你的心意,我不强求你用同等的心意回应他,但求你不要过于抗拒。” 顾持柏目光闪动:“父亲……” 顾致贤抬手止住他的话,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把酒杯翻过来。 卫霜戈也跟着把酒喝完,他实诚道:“抗拒谈不上,更多的是惊讶,我甚至怀疑过顾持柏有双生兄弟。” 顾母掩唇笑道:“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说他,持柏这孩子看着端正,其实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顾持柏无奈道:“母亲……” 卫霜戈咧嘴笑话顾持柏被揭了老底。 哪知自己娘亲揭起短来也是不落人后:“亲家放心,我家幺儿要真的抗拒,第二天起来就把持柏的院子给砸了。” 卫霜戈:…… 腿上一重,卫霜戈往下扫了一眼。 自己的腿上搭着一只骨节分明、皮肤瓷白的爪子。 爪子的主人是顾持柏。 --- 顾母:其实我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母:巧了,我儿子也一样。 第36章 可惜这酒不足以灌醉卫指挥使 他抬眼看顾持柏,闹哪样? 顾持柏端着酒杯浅笑着听长辈们说话。 卫霜戈揪起自己大腿上那只爪子的手皮,顾持柏面不改色也不收手。 仗着这里人多,他不好动作幅度太大是吧。 卫霜戈舌尖抵着上颚,手上刚要用劲。 顾持柏把手抽回去,摆到桌面上。 卫二哥眼尖道:“持柏,你的手背怎么红了?” 卫霜戈:…… 他要跟二嫂告状! 就告二哥眼神太好! 顾持柏生的白,手皮上的红色格外显眼。 他不在意道:“许是不小心磕着了。” 卫霜戈微微一笑,他决定今晚睡觉抱着长枪睡,在梦里练枪。 直接把顾持柏挑下床! 有说有笑的吃完一顿饭,顾致贤一行人便要离开了,他们从正门离开。 女眷都戴着斗笠,卫二哥则戴着半截面具装成护卫的样子。 顾持柏一路把他们送出城,他在卫母乘坐的马车外低声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霜戈。” 卫母不似在饭桌上那般谈笑风生,她声音哽咽:“多谢顾大人。” 顾母握住卫母的手,安慰她:“京城虽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但我相信两个孩子一定能处理好的。” 顾持柏看着车队慢慢远去:“小童,回去吧。” “顾小童”应了一声,兴致不高。 他拉住缰绳调转方向,一路上没什么话。 回到顾府,“顾小童”跟着顾持柏一路回到院子里,进屋子关上门后,他洗掉脸上的东西。 镜中赫然是卫霜戈的脸。 “叩叩” “进。” 窗户外翻进来一个人。 祝斗山冲顾持柏点头示意:“顾大人。” 随后他对卫霜戈说:“头儿,你们离开后,有人试图混进府里,陈修扮成丫鬟模样,把人拽去柴房劈柴了。” 探子苦不堪言的挥舞着斧头,他擅长轻功、拳脚功夫不行。 主要是暗中探听消息,从来不曾做过这种粗活。 顾府的丫鬟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长的是挺漂亮,可人高马大的,力气还大。 “看什么看!劈个柴都磨磨唧唧的,白长这么大个儿了!” 探子忍不住回怼了一句:“不敌姑娘个头大。” 陈修狞笑一声,手上拿着荆条往探子身上招呼。 探子举起斧头威胁道:“你再抽试试——嗷嗷嗷!” 陈修凶神恶煞道:“你这么主动让我抽,我当然不能枉顾你的好意了!” 探子被抽的受不了,暴露身份就暴露吧,反正他跑了别人也找不到。 他脚下用力准备腾空而起,陈修直接对着他膝盖后的腘窝抽了两下。 陈修得意的挑了下眉梢。 小样,你眼睛珠子一转,小爷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嘶——” 探子疼的跪在地上。 卫霜戈蹲在房顶上,抱着胳膊看着直乐,心情好了不少。 陈修一脚踹在探子后背上,把人踹了个五体投地。 他叉着腰捏着嗓子尖声细语道:“看你还说不说我个头大!哼!” 说着,陈修还用他的大脚用力跺了几下。 卫霜戈手在鼻子前面扇扇风,说句夸张的话,灰都跺的飞上来了。 陈修拖着探子的脚踝把人丢进柴房,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把窗户也钉上。 他在外面恶狠狠道:“我这就和管家说,让他把你的卖身契给我!说我个头大是吧,我让你做上门女婿!以后生了孩子跟我姓!” 卫霜戈揪着顾持柏的胳膊,才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陈修这个活宝。 顾持柏在卫霜戈耳边道:“有劳卫大人带我下去了。” 卫霜戈会意。 在人前,他还是文弱的顾侍郎。 卫霜戈使坏,他横抱起顾持柏,在陈修崇拜的眼神中飘然落下。 探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灰,扑到门边用力拍着门。 外面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人回应他。 避开人,回到院子里。 陈修撩开裙摆大喇喇的坐到凳子上。 祝斗山简直没眼看:“你赶紧把衣服换回来。” 陈修摇摇手指:“我还得假装不小心,把他放走呢。” 卫霜戈踢踢陈修的腿:“坐没坐相。” 陈修不乐意了:“头儿,你以前穿女——啊!” “啪!” 陈修被卫霜戈踹飞出去,黏在墙上,缓缓滑下。 卫霜戈背对着顾持柏,冲着陈修使眼色:你敢提我女装的事情试试? 陈修恶从胆边生,试试——是不可能的。 卫霜戈对祝斗山道:“你和羡谕带上几名兄弟,去趟由历城。中途记得多绕几个地方,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寻当地有名的大夫。” 祝斗山:“让羡谕随便演?” 卫霜戈:“嗯,随她折腾。” 祝斗山:“得嘞!” 陈修指指自己:“那我呢?” 卫霜戈神神秘秘的冲他勾勾手指。 陈修凑上来,以为是有什么大活。 卫霜戈一字一顿道:“你等着当新郎入赘,三年抱两,孩子都跟你姓。” 陈修:“啊?” 卫霜戈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猪头三听清楚了,你问他去。” 祝斗山提溜着陈修,翻墙走了。 卫霜戈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 顾小童比他矮,扮成顾小童的时候,他一直佝着身体,累得很。 顾持柏问:“喝酒么?”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卫霜戈摆摆手,他决心要做一个勤奋的人:“我去看会书。” “胡商带来的葡萄酒。” 顾持柏一句话就打消了卫霜戈的进取心。 中午吃了不少,腹中还是满满的,不用担心光喝酒会容易醉。 红宝石色的酒液倒进青色的酒杯中,散发着怡人的果香,入口醇而不烈。 “还挺好喝的。” 卫霜戈喝完一杯,准备再倒一杯。 顾持柏已经提起酒壶替他斟满。 卫霜戈吊着眉梢看他,眼尾微扬,戏谑道:“老实交代,是不是想灌醉我?” “是啊。”顾持柏稍显遗憾,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可惜这点酒不足以灌醉卫指挥使。” “嗯哼,你知道就好。” 卫霜戈酒杯递到嘴边,想起中午饭桌上的话来,他告诫顾持柏:“你别听风就是雨啊,我没砸了你院子,是我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明白?” 顾持柏不禁莞尔,喉间溢出低笑:“嗯,多谢卫大人手下留情,让我免去睡客房的烦恼。” 一壶酒见底,卫霜戈看向窗外:“陈修应该已经把探子放走了吧?” 陈修没有放走探子,他把钥匙给弄丢了。 他看见一旁的斧头,拿起来胳膊一抡,直接把锁砍掉。 陈修把斧头丢到探子面前:“你把这里的柴全都劈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 探子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怎么听说你被管家训斥了?” 陈修声音透着委屈:“我不小心把顾伯亲自盯着煎好的药给打翻了。” 祝斗山跟着陈修往远处走,粗声粗气装模作样的惊呼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也就是顾伯心善,这要是搁别人家,你早就被发卖啦!” 亲自盯着煎药? 探子知道顾伯是顾府的管家。 他四下看了没人,偷偷出了顾府回去复命。 第37章 卫大人待我,当真毫无情意? 葡萄酒虽不至于醉人,酒劲上来了,产生微微的熏意,倒是叫人心情舒展。 卫霜戈心头那一丝烦闷完全消散。 他单手支着脑袋,偏头看向顾持柏,笑的卷懒:“顾大人家好东西真不少。” 卫霜戈被酒色浸润过唇瓣一张一合的,撩拨着顾持柏在微醺的酒意中变得淡薄的理智。 见顾持柏半阖着眼睛没有说话。 卫霜戈放下胳膊摆在桌面上,脑袋枕着胳膊,从下往上看顾持柏的眼睛。 “顾大人怎么不说话?莫不是醉了。”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顾持柏幽深的眸色中。 卫霜戈脑袋清醒了一些,他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卫大人在害怕什么?” 顾持柏站起来走到卫霜戈身边,单膝跪下仰头看着他。 这是臣服的姿态。 “我能害怕什么?” 卫霜戈眉毛一竖,食指抬起顾持柏的下巴,不避不让的看着他的眼睛。 嘴硬道:“我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顾持柏紧紧握住卫霜戈摆在腿上的手,手指轻轻地揉捏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缱绻:“那卫大人的身体为何这般僵硬?” 卫霜戈视线游移,撇撇嘴道:“废话,因为你捏着我的手啊,赶紧把你的手撒开。” 顾持柏勾唇,笑容荡漾开来,眼中的笑意如同春日暖阳下,被风吹皱的一汪清泉,泛着波光。 温暖深邃,情意绵绵。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似暖风吹过耳畔,又在在卫霜戈的心头落下一道惊雷。 “卫大人待我,当真毫无情意?” 卫霜戈很想说:废话,当然没有。 但对上顾持柏隐含着期待的眼神,他怎么也张不开口。 卫霜戈又不愿落到下风:“你管我?话这么多!说话就算了还动手动脚的!” 顾持柏垂下眼,没有说话。 卫霜戈眨了眨眼睛,他这不算说了重话吧? 顾持柏站起来,卫霜戈视线随着他移动。 哎?靠这么近干嘛…… 卫霜戈头往后仰,顾持柏抬手扣住他的后颈,温柔而强势的阻止他的退势。 脸颊上感触到温热的鼻息,和一触即离的柔软。 卫霜戈瞪大了眼睛:“顾持柏你——” 顾持柏眼含笑意:“我以后少说话。” 什么意思……? 卫霜戈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 他拳头捏的“咯吱”做响:“我不是让你在话多和动手动脚之间选一个!” 就不该心软不说重话。 就应该把话说死! 让顾持柏躲到角落里偷偷哭去! 卫霜戈发誓一定要牢记顾持柏是个喜欢装可怜的惯犯,绝对不能有一丝心软。 绝对不能! 顾持柏抿唇,上扬的眼尾低垂下来:“我只是情难自禁的想与卫大人亲近一些。” 又来了,又开始装可怜了。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持柏,他抬抬下巴:“继续演。” 卧槽! 顾持柏的眼睛又红了! 一个大男人,说眼红就眼红啊?! 顾持柏苦笑:“卫大人这般不信任我,真是狠心。” 卫霜戈扶额:“我狠心……你怎么不说我负心?” 顾持柏眼中雾气弥漫,似嗔似怨:“卫大人不曾对我倾注过感情,都是我一厢情愿,自然谈不上‘负心’二字。” 卫霜戈:…… 好像有点道理。 就是在顾持柏的话里,他跟个铁石心肠似的。 眼见着顾持柏真有落泪的架势,卫霜戈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卫霜戈用袖子胡乱蹭着顾持柏的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情啊爱啊的,动不动就要哭,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蹭红了。 他真没使劲,怪顾持柏太白了,皮还嫩。 顾持柏顺势揽住卫霜戈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侧。 带着鼻音道:“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卫霜戈还能怎么办? 只能任由顾持柏抱着了,他张开的手臂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手握紧又张开,轻轻拍了拍顾持柏的肩头:“好了,不难受了啊,男子汉大丈夫,你要坚强。” 顾持柏在卫霜戈的颈侧深吸一口气,掩去眼底的笑意。 在卫霜戈开口之前松开他。 “多谢。” 卫霜戈歪头打量顾持柏,除了眼底的红色还没褪干净,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还是那个冷静自持的顾侍郎。 卫霜戈松了口气:“还好,你比姑娘好哄多了。” 顾持柏抬眼,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卫大人哄过姑娘?” 卫霜戈摆摆手:“哪儿啊,下次带你看猪头三哄他媳妇儿。” 这是皇骁司众人最爱看到戏码之一。 卫霜戈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二哥哄二嫂也很有趣,有机会让你见识下。” 顾持柏颔首:“好。” 假期所剩无几,顾持柏问卫霜戈可有想去近处游玩一番。 卫霜戈摇头:“出去玩累得很,不如留在家里看书了,书房里那么多宝贝等着我宠幸呢。” 提到书房,两人都不由的想起那本册子。 卫霜戈摸摸鼻子:“我就不去书房了,你帮我把《湖侬兵法》带来。” 几天休下来,在顾府吃的好喝的好,待到上朝这日,卫霜戈气色肉眼可见的比成亲前好了不少。 卫霜戈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我就这样装病的?” 顾持柏抬手点点卫霜戈的嘴唇:“颜色浅了些。” “你见过哪个有内伤的人面色红润,唇若点朱的?” 卫霜戈头微微后仰,拍掉顾持柏的手:“别随便动手动脚的,当心我削你。” 那一日过后,他对顾持柏这种程度的亲近不再大惊小怪,反正不会掉块肉。 免得顾侍郎动不动装可怜,他还得哄。 啧,麻烦。 顾持柏收回手。 卫霜戈看到他手背泛红:“你皮也太嫩了,就这么轻轻一拍,就又红啦?” 顾持柏这才用右手覆盖在左手的手背上,淡笑道:“无妨,你气色越好,他们心中反而会越发存疑。” 卫霜戈掀掀眼皮:“疑心生暗鬼是吧,那怎么弄,现在胭脂铺子也没开门。” 顾持柏拿出一盒小巧精致口脂:“昨日,我让顾伯去买的。” 卫霜戈伸手去拿:“顾大人,年岁不大,心眼子不少。” 顾持柏打开口脂,淡淡的香气溢散在车厢里:“这里没有镜子,我来替你涂。” 卫霜戈微眯着眼:“顾大人故意的吧。” “卫大人心思聪慧,不点就通。” 顾持柏指尖沾上口脂,在卫霜戈的唇上划过艳丽的色彩, 他的动作轻柔、细致,神情专注。 像是在描绘世间最美好的景色一般。 两人挨的近,卫霜戈眼睫不由的颤了颤,不论视线往哪儿看,满眼里装的都是顾持柏。 卫霜戈两眼放空,心底有丝丝痒意,悄无声息的伸出藤蔓。 顾持柏拇指微微用力,卫霜戈嘴巴微张,露出贝齿。 这副样子落在顾持柏眼中,就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第38章 你可不能乱吃醋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喂,你这什么眼神……” 落在唇上的温软叫卫霜戈短暂的失神。 什么叫给根杆子就往上爬? 顾持柏这种行为就叫顺杆爬。 唇上的热度一触即离,顾持柏的唇上也染上口脂的颜色:“这样,颜色便抹匀了。” 卫霜戈捏捏拳头,皮笑肉不笑道:“我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开个染坊,怎么样?” “顾家本就有染坊,不必另外再开。” 顾持柏用帕子粘掉自己嘴唇上的颜色,掀开车帘道:“到了,该下车了。” 马车停稳,顾持柏率先下车,而后抬起手等卫霜戈。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跳下车。 下车后,卫霜戈在顾持柏耳边低声道:“你故意挑那个时候亲的。” 顾持柏勾唇,并不否认:“卫大人才是七窍玲珑心,不点就通。” 卫霜戈唾弃他:呸! 等在宫门外的大臣们,见顾持柏扶卫霜戈下车,纷纷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如果卫霜戈扶顾持柏,他们还稍微能接受一些。 礼部尚书按耐不住好奇心,他走过来问:“顾大人、卫大人,这几日过的如何?” 其他大臣三三两两的假装说话,其实耳朵一个比一个竖的直。 自己说话颠三倒四的都没注意到。 卫霜戈手腕并在一起,双手掌心向上托着自己的脸,扯扯嘴皮、似笑非笑道:“车尚书,你自己看呢?” 礼部尚书揣着手仔细打量一番:“胖了,水色好了,看样子成亲以后滋润了不少。” 卫霜戈笑容一敛,活动活动手腕:“我可以用拳头帮车大人也‘滋润、滋润’。” 礼部尚书仰头大笑:“卫大人羞恼了不是,成亲乃稀松平常之事,犯不着不好意思。” 卫霜戈笑的阴恻恻的:“我来帮车尚书修整修整脑子。” “卫大人。” 顾持柏伸手拦住卫霜戈,对礼部尚书道:“车大人见谅,卫大人这几日心情不太好。” 其他人心道卫霜戈心情能好才奇怪呢,按他这性子嫁给顾持柏,没把顾府烧了那都是手下留情。 户部尚书也在暗自观察卫霜戈,一眼看上去确实如礼部尚书所说,卫霜戈这几日应该过的不错。 唇红齿白,气色极好。 可是以卫霜戈的身手,下车根本不需要人扶。 探子明确听到顾府管家亲自盯着煎药。 户部尚书联想到昨日收到的消息,顾府的老管家去买了一盒口脂。 这一举动透着诡异。 难道这口脂是给卫霜戈用来掩盖病容的? 卫霜戈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可他下马车是由顾持柏扶下来的…… 卫霜戈拿肩膀撞撞顾持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嘿,这老头的脑子快想冒烟了。” 顾持柏站的笔直道:“宫门开了。” “无趣。”卫霜戈白了他一眼。 一到人前就假装正经。 上朝时,卫霜戈照例站着打瞌睡。 稀松平常的情形落在户部尚书眼里就变得不一样了。 或许,卫霜戈真的是受了内伤,站这么一会就受不住了。 可他受了内伤,和陛下赐婚这两件事情,实在难以联系到一起。 早朝的内容,户部尚书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皇帝在上首看的清楚,户部尚书低着头看似在听别人说话,实则偷偷在往后瞟。 散朝后,皇帝道贴身宫人快步走到卫霜戈身边:“卫大人、顾大人请留步,陛下召见。” 御书房内。 皇帝屏退宫人。 他调侃道:“卫卿这几日过的不错。” 卫霜戈指着自己旁边的桌子:“陛下,就一杯茶啊?” 皇帝好笑道:“怎么,顾卿饿着你了?” 卫霜戈撇撇嘴:“他说为了防止早朝时腹中不适,不能吃多。” 就那点还不够他塞牙缝的,站到现在早就饿了。 皇帝让人送来茶点。 卫霜戈这才眉笑颜开。 皇帝问顾持柏:“你看上他哪里了,吃的多?嘴贫?无赖?” 卫霜戈不满道:“陛下,你以前夸我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现在我在你这是一点长处都没有了?” 皇帝心说我要是再把你夸上天,顾持柏的醋能把朕的御书房给淹了。 顾持柏适时插话:“不知陛下传我二人,有何要事?” 言归正传。 皇帝这几日让人查了庆平公主府的樊舒。 此人是荣亲王小妾的弟弟,自愿卖身进公主府之前,是乐溪县县令府上的一名小厮。 卫霜戈等了会,见皇帝没下文,便问:“这个县令是没查出问题来,还是查不出?” 皇帝就等着他问呢:“查不出,你休息够了,该干活了。” 卫霜戈唉声叹气:“哎,臣就是佃户家的老黄牛。” 皇帝不理他:“朕与皇姐商议了准备演上一出戏。” 卫霜戈一听有戏看,立马就替顾持柏回答:“他愿意。” 顾持柏皱眉,他那日进宫与皇帝商量对策,只提到请何太医为卫霜戈诊脉,做出他受了内伤的假象。 不曾提过让庆平公主也参与其中。 皇帝无奈道:“你才是要演戏的那个,所以朕才问顾卿。” 卫霜戈指指自己,他没听错吧,演戏的是他,结果皇帝却要问询顾持柏的意愿? 顾持柏道:“庆平公主曾对你有意。” 卫霜戈:“……她不是也看上过你么。” 顾持柏:“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卫大人也能如此么?” 卫霜戈哑然。 等等,顾持柏这是吃味了? 念头闪过,卫霜戈贱劲上来了,他斜靠着扶手冲着顾持柏调侃道:“庆平公主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顾大人不会连这陈年老醋都要吃吧?” 顾持柏坦然道:“吃,我无法忍受对你有过心思的人接近你,有错么?” 卫霜戈磕巴了一下:“你、你怎么跟个妒妇似的。” 顾持柏看向卫霜戈的眼神里透着偏执:“我不想,但我做不到。” 皇帝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这可比戏文演的有趣多了。 卫霜戈扭头就把皇帝拉下水:“是陛下提议的,不关我的事啊,你不能乱吃醋。” 皇帝反应很快:“朕只是提议,这不是正在询问顾卿的意见么,是你自己着急着答应的。” 卫霜戈甩锅失败,他再次试图甩锅:“陛下你问顾持柏,我肯定以为演戏的是他啊,我答应那不是为了看戏嘛!” 皇帝笑的玩味。 真是一物降一物,卫霜戈在顾持柏面前脑子都不好转了,居然说出这种自己坑自己的话。 --- 要不怎么说真诚是一切的必杀技呢~ 第39章 吃酒,不吃醋 卫霜戈还在洋洋得意皇帝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就听见顾持柏幽幽的说:“卫大人知道庆平公主曾经对我有意,只为了自己看的高兴,就把我推出去?” 卫霜戈竖起三根手指:“我真没想到过这一层。” 他就是单纯想看戏。 顾持柏暂时先放过卫霜戈,转向津津有味看戏的皇帝。 “臣可以答应,他日查抄户部尚书府、荣亲王府时,希望陛下能够拿出其中一部分充作军费。” “好说。” 皇帝有开疆扩土的雄心,也愿意帮顾持柏做这个顺水人情:“你说个数字。” 顾持柏吐出四个字:“三千万两。” 卫霜戈暗暗吃惊,狮子大开口啊,大虞一年岁入大约五千万两。 不过单户部尚书这么多年贪下来,五千万应该是不止的。 荣亲王的钱肯定更多。 皇帝应允:“朕答应你。” 卫霜戈坐直了身体:“陛下,臣跟你要钱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好说话。” 他也跟皇帝提过多拨些款在边关守卫上,皇帝以国库空虚拒绝了。 “朕给你的赏赐还少了? 皇帝没好气道:“朕如果刚登基就大肆增加军费,是巴不得叫人家知道大虞的打算么?” 他是没有同意卫霜戈的意见,但他给卫霜戈的赏赐,真算起来已经是先帝在时三年的军费总和了。 这些赏赐,卫霜戈全通过镖局送去边关了。 有皇帝亲口承诺的三千万军费在,卫霜戈听皇帝给他安排戏份时记的十分认真。 皇帝说完后。 卫霜戈有些纳闷:“没了?” 皇帝戏谑道:“怎么,你想和庆平公主多演上几出戏?” “陛下,你少给臣挖坑。” 卫霜戈白了顾持柏一眼:“你也别想借题发挥,这出戏里明明你和庆平公主才是主角。” 皇帝饶有兴趣的问:“怎么,卫卿吃醋了?”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臣只吃酒,不吃醋,不似顾大人是在醋坛子里泡大的。” 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宫人通报刑部尚书求见。 顾持柏和卫霜戈站起来:“臣等告退。” 离开时两人和刑部尚书打了个照面,略一点头,擦身而过。 两人慢慢的往外走着。 卫霜戈揣着袖子,用肩膀撞撞顾持柏:“我觉着你的话在陛下那里,比我的好使。” 顾持柏敛眉笑道:“以后你想跟陛下提什么,可以先同我说。” 卫霜戈移开视线,有些别扭的问:“你有什么喜欢的没?别多想啊,就是谢谢跟陛下提钱的事儿。” 顾持柏在袖子里捻了捻手指,忍住想要捏一捏卫霜戈耳垂的念头。 “晚些再说。” 晚……些,是什么时候,晚上? 卫霜戈抱住胳膊,斜睨着顾持柏:“我可告诉你啊,不许想入非非,肉偿是不可能的。”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这个主意不错,我原本只是希望你晚上能陪我月下共饮的。” 卫霜戈扭过头去,胡乱挥挥手:“……晚上喝酒,就这么定了,其他杂七杂八的念头,你赶紧给我从脑子里丢出去。” 出了宫门,顾持柏先送卫霜戈去皇骁司,随后自己去顾伯抓药的两家药铺拿药。 他前脚从药铺出来,后脚消息就传到户部尚书那里去了。 户部尚书眉头紧皱。 如果卫霜戈一直避而不出,他会觉得这是个圈套。 但卫霜戈照常上朝,而且坊间没有他受伤的消息传出来,药还一直在抓…… “犯不着这么小心。” 荣亲王看着户部尚书来来回回的走,心里很是不耐烦。 “刘大将军不在京城,就算卫霜戈没受伤,他又能翻出多大的花来。” “皇骁司里的人,各怀本事,又惯会打听消息,老夫是担心稍有不慎,叫他们提前知晓了咱们的计划。” 户部尚书苦口婆心道:“倘若确定卫霜戈受了严重的内伤在喝药,皇骁司群龙无首。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不必畏首畏尾的,咱们还可以趁机他喝的药里动些手脚……” 这时,门外传来三声叩门声,户部尚书打开门。 熊止闪身进来:“王爷,查清楚了,皇骁司祝斗山和羡谕带着几个人出了京城直接往锦城去了,在坊间打听有没有医术了得的大夫。” 荣亲王一拍桌子:“你看看!卫霜戈肯定是命不久矣!盯着卫霜戈的人可以撤回来了去做别的事情了。” 户部尚书面上透出喜色:“当真?” 熊止肯定道:“当真。” 紧接着有人来报:“王爷、大人,庆平公主去了皇骁司,在门口和卫霜戈碰见了。” 卫霜戈刚安排完事情出来。 就看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庆平公主。 卫霜戈一愣,皇帝可没说今天就要演这出戏,得让顾持柏去提加钱的事情! 皇帝说的时间是在三天后,庆平公主闲的无聊,得知卫霜戈今日上朝,便自己来了。 “卫霜戈!你跟本宫走!” 庆平公主直接上手去抓卫霜戈的手。 卫霜戈动作麻利的退到皇骁司里,直接把门给关上,落锁。 庆平公主抬手,她的新欢非常有眼色的抱来一把斧头。 “殿下,给。” 卫霜戈蹲在墙头,抠下一块墙皮丢到庆平公主脚下:“公主,我劝你放下斧头,立刻回府。” 庆平公主举起斧头用力一砸,震的手掌发麻,差点没握住。 卫霜戈悠闲道:“皇骁司的门乃精铁所制。” 听见动静的皇骁司众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一时间,皇骁司的墙头上蹲满了人。 他们还不忘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被一群人盯着,庆平公主差点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卫霜戈!你跟本宫去公主府,本宫的府医医术高明,比何太医还要厉害,你让他瞧上一瞧,可好?” 陈修是知道卫霜戈假装受伤的内情的,他有些奇怪庆平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不影响他身为卫霜戈下属的默契。 陈修吃惊道:“头儿,公主殿下干嘛让你看大夫,你……那方面有问题?” 卫霜戈一巴掌把陈修从墙头上拍下去:“老子好得很!哪方面都没问题!” 他转脸对庆平公主说:“臣不知道公主从哪儿听到了什么虚假的消息,臣身子骨好得很,公主请回吧。” “少爷,皇骁司的墙头怎么变高了?” 顾小童奇怪的张望着:“不对,墙头怎么会动?” 顾持柏掀开车帘,他视力极好,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墙头的卫霜戈以及背对着这边的庆平公主。 --- 卫霜戈:你听我狡辩。 顾持柏:穿裙子狡辩我就听。 岁入:就是财政收入哈 第40章 卫大人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庆平公主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扭头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 卫霜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幸灾乐祸道:“公主殿下我劝你最好现在就上车走。” 庆平公主回过头来:“你下来跟本宫走。” 卫霜戈严词拒绝:“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还不忘叮嘱其他人:“你们记得啊,我坚定的拒绝了公主的邀请。” 免得顾持柏又借机吃味或者装可怜。 皇骁司众人齐刷刷点头。 庆平公主唾弃曾经看上过卫霜戈的自己,他也就一张脸能看。 皇骁司其他人也都还不错嘛! 马车由远及近,车停稳后,顾持柏从车上下来走到卫霜戈身边。 庆平公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看自己最近颇为宠幸的面首。 她收回前话,脸能看还是很重要的。 有卫霜戈和顾持柏一对比,她的面首就成了庸脂俗粉、俗不可耐。 顾持柏面色清冷:“不知公主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庆平公主骄矜的仰起下巴:“本宫知道你前几日进宫请何太医的事情,本宫府上的大夫医术很好的,你让卫霜戈随本宫走一趟。”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若不放心,也可以一起跟来。” “臣入宫请何太医,并非是为了卫大人,公主殿下误会了。” 顾持柏抬手道:“殿下若无它事,便请离开吧。” 庆平公主气呼呼的直跺脚:“顾持柏,你别不识好歹!” 顾持柏维持着抬手的动作,不为所动。 皇帝到访之后,庆平公主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给自己设计了不少戏码。 结果她一折戏还没唱完,顾持柏就赶人了。 那哪儿行? 卫霜戈跳下来,没什么正形的搭着顾持柏的肩:“殿下,臣好得很,你别咒臣就行啦。” 庆平公主抬手抹了下眼睛,手上提前涂的辣椒气味熏的她眼泪立马出来了。 她抽噎着:“卫霜戈,你不能讳疾忌医,你跟本宫走一趟,没事的话本宫自然会放你离开。” 卫霜戈偏头在顾持柏耳边用气声说:“公主殿下装可怜的功夫比你差多了。” 他看着一点于心不忍都没有。 顾持柏敛眉,嘴角略上扬了一些。 庆平公主不停的眨着眼睛,太辣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隔着泪水视线变得模糊,一切看上去都不那么真切,但也掩盖不住卫霜戈和顾持柏出色的外貌、挺拔的身姿。 可惜啊,这两个人成亲了。 她身边的都是些姿色平平的。 哦,还有别有用心的。 呵,男人。 想到这里,庆平公主的哭腔真情实意了些。 见她哭成这样,也不递个帕子,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还在那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耳鬓厮磨、没个正形! 哼! 庆平公主的面首赔着小心递上帕子:“殿下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看到面首这拘谨的样子,庆平公主不高兴的接过帕子擦擦眼睛。 用处不大,眼睛还是辣的睁不开眼睛。 吧嗒吧嗒掉眼泪,太影响发挥了。 庆平公主用帕子掩住鼻子。 糟糕,好像要流涕了。 “本宫还会再来找你的,卫霜戈你千万不要放弃。” 庆平公主踩着马凳,一手掩着鼻子一手扶着车辕爬上马车。 马车走出去挺远,依旧能听见卫霜戈放肆的笑声。 庆平公主面无表情的掉着眼泪,面首大气不敢出。 “庆平公主挺好玩的。” 卫霜戈好不容易止住笑,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对。 果不其然,对上顾持柏意味深长的目光。 卫霜戈冲着墙头上蹲着的一排人挥挥手:“散了,都散了。” 庆平公主闹的这么一出,户部尚书彻底信了卫霜戈当真是病的不轻。 毕竟她同皇帝的关系势同水火,不可能帮着皇帝演这出戏。 而且庆平公主曾经确实看上过卫霜戈,她一定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 只是心底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这下你不用总是担心皇骁司会坏事了吧!” 荣亲王怀里搂着美人,摇头晃脑好不得意:“本王从一开始就说卫霜戈肯定是真病,你看看!” 户部尚书恭维了一句:“王爷英明。” 荣亲王说出自己的猜测:“老六赐婚,又这么着急着让两人成亲,肯定就是为了方便给卫霜戈疗伤,估计是以前受伤没注意,拖严重了。” 卫霜戈住在青瓦巷,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 虽有从龙之功,过的却十分清苦。 那五十万两嫁妆和宅子,肯定是皇帝给卫霜戈的补偿。 荣亲王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分毫不差:“如果日后卫霜戈病重药石无医,也可以推说是和顾持柏成亲后,心气郁结以至于生了病灶。” 这套推论乍一听像是这么一回事。 稍一推敲,又觉得哪儿哪儿都透着怪异。 户部尚书了解荣亲王的性子,这个时候只能顺着夸,但凡提出点不一样的意见,他都是要生气的。 “王爷英明,此事定是如此。” 荣亲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老六真是阴险狡诈,倘若卫霜戈跟了本王,本王才不会如此亏待他。” 户部尚书继续夸:“王爷宅心仁厚。” “啊欠!” 卫霜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揉鼻子:“户部尚书听了消息,肯定跟荣亲王在憋着坏呢。” 说着,他瞥了眼顾持柏的脸色。 从他说了一句“庆平公主挺好玩的”到现在,顾持柏一句话没说。 上了马车就握住他的手腕随后闭上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 “顾大人?” “顾侍郎?” “顾持柏?” 卫霜戈往顾持柏身边蹭了蹭,接连叫了好几声。 顾持柏才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卫大人有何事?” 呦,小脾气还挺大。 卫霜戈动动手腕:“顾大人,你吃醋生气还要握着我的手,这醋吃的真是别出心裁。” 顾持柏微微收紧力道,身体前倾靠近卫霜戈:“庆平公主那般好玩,我若不抓紧了,卫大人跑去找她玩可就不好了。” 卫霜戈挑眉,不避不让道:“我要是有找她玩的心思,早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顾持柏勾唇,慢慢贴近卫霜戈,轻声慢语道:“这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卫大人……” 在两唇即将碰上时,卫霜戈败下阵来,他头往后仰:“呐,说话就说话,别贴这么近啊。” 顾持柏停下来,笑问:“卫大人今儿看了戏,难不成要白看?” 卫霜戈瞪他:“这戏我也演了,那我是不是也能向你讨要报酬?” 顾持柏笑盈盈的问:“那卫大人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第41章 他居然撩拨顾持柏! 卫霜戈食指抵着顾持柏的额头,把他推远些:“我要的报酬跟你要的报酬就此抵消。”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指,轻咬一口,随后放开他:“卫大人真是薄情。” “……你属狗的?” 随随便便就咬人。 卫霜戈握拳把手背到身后,被咬过的地方莫名的酥麻。 让他忆起新婚那夜,被顾持柏咬住喉咙那战栗的感觉。 ……擦,想什么呢。 卫霜戈甩甩头,靠到车窗边,掀开帘子让风吹进来,带走心头莫名的燥热。 顾持柏就这样看着卫霜戈的侧脸。 直到马车停在顾府门口,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车一停下,卫霜戈催促顾小童放下马凳,他踩着马凳下车,丢下一句:“不是好酒我不喝。” 身影很消失在门内。 顾持柏不疾不徐的跟着下了马车,亲自去酒窖取出一坛酒。 顾小童挠挠头,卫霜戈干嘛非要马凳才肯下车? 那逃也似的速度,不像是受伤了啊。 日落月升。 正值满月,一轮圆月高悬空中。 卫霜戈拍来酒坛上的泥封,闻了闻:“这是什么酒?” 闻起来不太香。 顾持柏摆好酒杯:“小时候自己酿的酒。” “哈?” 卫霜戈倒出一杯,闻了闻随后浅抿一口:“凑合能喝,你书读的不错,这酒酿的不行——不过酿醋的功夫倒是不错,哈哈哈!” 嘴上说着凑合,喝起来却也利落的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卫霜戈捻起一粒花生米往上一抛然后用嘴接住:“那这酒,你从江南带过来的?” “嗯,酿了两坛,我都带来了。” 顾持柏学着卫霜戈的样子,没能成功。 落到额头,然后滚了下来。 逗的卫霜戈笑得前俯后仰的,他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跟顾持柏碰了碰杯子:“那你这酒,可曾取了什么名字?” 顾持柏点点酒坛:“喝的这个叫沙场。” 卫霜戈歪头想了下:“你别告诉我另外一坛叫醉卧。” 顾持柏但笑不语。 卫霜戈微讶:“还真是啊?” 顾持柏颔首:“是。” 他回想起少年尤带着稚气的声音:【醉卧沙场君莫笑,那这两坛酒,就一坛叫醉卧,一坛叫沙场吧。】 “哈哈哈,你小时候取名的本事可不怎么样。”卫霜戈逮着机会损他。 顾持柏垂眼轻笑:“还行。” 以卫霜戈的水平能够记住这句诗并且用来给酒取名,已经很不错了。 也不知待他想起这名字是自己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反应。 卫霜戈挑眉:“你倒是毫不自谦。” 顾持柏冲他举杯:“尚可。” 一坛酒去掉大半,卫霜戈撑着脑袋跟顾持柏说起皇骁司查到的一些离奇事情。 顾持柏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问上两句。 “不喝了,困了。” 说着说着,阵阵醉意上涌,卫霜戈眼皮直打架,脑子也一片混沌。 他打了个哈欠,看向顾持柏。 清冷的月色洒在顾侍郎如玉般的面庞上,像是隔了层薄纱,似真似幻。 让人想揭开这层薄纱,去触摸他。 一片落叶落到顾持柏的头上。 卫霜戈伸手拿掉,捏着叶梗转着玩:“顾大人真正是生了副好样貌。” 顾持柏抬手握住住卫霜戈的手臂,把人拉向自己。 他抵着卫霜戈的额头轻声问:“我这副样貌,可能让卫大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心?” 卫霜戈低低的笑出声,他抬手用食指抵住顾持柏的嘴唇:“顾大人,你猜呢?” 顾持柏扣住卫霜戈的后颈,手上微微用力。 “卫大人真是个嘴硬的。” 顾持柏隔着卫霜戈的食指吻住那柔软的唇。 卫霜戈忽的收回手指,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他吃吃笑道:“哪里……了?” 顾持柏引着卫霜戈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腹上,缓缓向下,语气轻缓、带着蛊惑:“卫大人且说说看,是哪里?” 卫霜戈手臂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奈何顾持柏的手如同铁钳一般。 “顾大人,我要叫人了。” 卫霜戈稍一用力咬住顾持柏的下唇。 顾持柏这才松开手。 卫霜戈指尖抵着顾持柏的胸口把人推开:“顾大人放浪形骸、私德不修。”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指尖,在他的手腕处舔吻了一下:“情深至此,属实情难自禁。” 卫霜戈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抱住顾持柏,直接把人扛起来。 顾持柏愕然:“卫大人你……” 卫霜戈推开房门,把顾持柏扔到床上。 他奸笑着脱去外袍:“那我今日便翻顾大人的牌子,好好儿宠幸你一番。” 顾持柏刚要坐起来,又被卫霜戈推倒:“我宠幸你,你得躺好。” 卫霜戈脱到只剩里衣,然后爬进床里。 先给顾持柏盖被,然后拉上自己的被子,笔直的躺好。 闭上眼睛,打鼾。 顾持柏:…… 他抿唇,扶着额头,忍住没笑出声来。 原来宠幸还有这样一层意思。 这么说来,成亲后卫霜戈日日都在宠幸他。 顾持柏伸手将熟睡的人拢进怀里,亲吻他的发顶,心满意足的阖上眼睛。 第二日。 卫霜戈照例在顾持柏怀里睁开眼睛。 顿了顿,他又默默闭上。 昨日醉酒后做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跟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回旋。 真真儿是没脸见人了。 不过是喝个酒也没醉到一塌糊涂,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居然撩拨顾持柏! 还好顾持柏昨晚做了回君子,否则今天腰酸背痛跑不掉。 卫霜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顾持柏。 干脆的,装死! 如果顾持柏醒来拿这个事说事,他就咬死说喝多了不记得。 “早。” 顾持柏抬手蹭蹭卫霜戈的后颈:“你……”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头痛!” 卫霜戈一骨碌从顾持柏怀里滚开,裹起被子面朝里。 他没有看见顾持柏眼底浓浓的笑意。 此地无银。 顾持柏语气困惑:“记得什么?你为何会头痛,可是睡觉时不小心招了风?我替你按按吧。” 卫霜戈回过头来打量顾持柏的脸色,见他一脸坦然。 或许是喝多了忘了昨晚的事情:“可能是不小心招了风,一会打套拳发发汗就好。” 顾持柏掀开被子下床:“我陪你。” 卫霜戈把心放到肚子里,还好还好,顾持柏喝多了忘了。 --- 顾持柏:酒是个好东西 卫霜戈:你是个坏东西 顾持柏:今日也等夫君宠幸 卫霜戈:……你给我通通忘记啊啊啊! 第42章 钱带的够 和顾持柏酣畅淋漓的打了一场,出了一身汗。 卫霜戈感觉通体舒畅。 吃完饭,顾持柏问:“我一会去户部,你要去皇骁司么?” “不去。” 卫霜戈把饭碗一放,擦擦嘴,懒洋洋道:“有事他们会直接来找我,没必要当那个勤快人。” 顾持柏颔首:“好,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时给你带。” 卫霜戈想了想,想吃的那可太多了。 尤其是那些死贵死贵的,吃一口和啃金子没区别的。 “聚味楼的招牌,先给我带个两样。” 他只去过一次聚味楼,里头菜的价格看着叫人胆儿颤。 那次吃饭,差点把祝斗山压在那里给人家刷盘子做苦力。 顾持柏应下,换了官服出门。 他刚到户部,户部员外郎丁盛就迎上来。 丁盛把顾持柏拉到一旁,私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 他压低声音说:“我可听说了,卫大人生了大病,庆平公主哭着求他去看大夫,你不会刚成亲就要成鳏夫吧?” “休要胡言,公主殿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你切莫人云亦云。” 顾持柏皱起眉头:“卫大人身体没有问题。” 丁盛不赞同的看着他:“咱俩什么关系啊,你还瞒着我?你不愿意说也没事,我这有几个江湖名医的住址。”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人名和住址。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封信来:“我祖父年轻时四处游历,结识了不少人,你派人拿着他的亲笔书信去找他们。” 丁盛是个热心肠的,最大的缺点就是他认定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 就算摆了确凿的证据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会信,可能会觉得你是在框他。 顾持柏只好接下纸张和书信:“费心了。” “同朝为官,咱们关系又好,费心谈不上,举手之劳罢了。” 丁盛摆摆手,转身掏出小本子,在日行一善上画了个勾。 画完勾一抬头看见户部尚书往这边走,丁盛便一溜烟跑了:“我先去忙了。” 户部尚书捋着胡子装模作样的问:“本官听闻卫大人身子不爽,不知可找大夫瞧了?” 顾持柏收起信件,语气淡淡的:“卫大人身体无恙,有劳尚书大人记挂,若无事下官便先去处理公务了。” 户部尚书欣慰的笑着,点点头:“如此便好,想来庆平公主听信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消息,误会了,你且去忙吧。” 顾持柏否认的态度,在户部尚书看来就是在回避和逃避这个问题。 所以,卫霜戈定是病了。 如此,便好办了,只待药制成之后便可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要了卫霜戈的性命! 户部事情较多,顾持柏中午在户部用的饭,让顾小童捎话给卫霜戈,约他晚上到聚味楼。 下午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出来时碰到了工部侍郎,两人闲聊了几句。 工部侍郎掏出一个东西交给顾持柏:“有劳顾大人了将此物带给卫大人。” 顾持柏收下后,便回府接卫霜戈。 马车上,他向卫霜戈解释道:“聚味楼招牌菜有很多,我想着带回去吃可能会影响口感。” 卫霜戈看了一天书,中午都没睡,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没精神。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只要别让我掏钱,在哪儿吃都行。” 顾持柏笑道:“自然是不会让你花钱的。” 聚味楼前人来人往,顾持柏下车后,伸手扶卫霜戈下车。 有认出他们两人的,不由得驻足多看了几眼。 昨日庆平公主在皇骁司门前那么一闹,今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皇骁司卫指挥使得了不得了的重病,庆平公主哭的快要厥过去了,求着他去看病。 两人进入聚味楼后,外面的人小声议论着。 “我瞧着他不像是生病。” “感觉精气神差了些,有些委顿。” “你这么说,感觉是有些,难道真的病了?” “你管他呢,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 “我当然要管了,卫指挥使生的这般好看,正好明天要去庙里烧香,我求一求菩萨保佑他。” “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我见识短好过你脑子空空一敲就有回声儿。” “你!” “你再叨叨,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 聚味楼三楼的一扇半掩的窗户后,两双眼睛目睹了这一幕。 蓝衫男子这日换了身暗紫色的衣服。 “有趣,实在是有趣,单看方才他二人的相处,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夫。” 丞相放下酒杯,抬手关上窗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着实难辨,幸而咱们不在他们这盘棋上。”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哂笑一声:“现在不在,将来呢?总要入局的。” 哪怕无入局的心思,皇帝当真能放心由着他们这些亲王在封地上? 丞相缓缓道:“且看这次博弈,荣亲王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了。” 男子“哈”的笑了一声,指望他五哥掀起风浪? 风浪把人拍水里那人都漂不起来。 丞相垂眸掩住其中的精光:“或许可以借助外力。” “先看五哥这出戏,唱的如何吧。”男子对丞相所说的外力兴致缺缺:“我更好奇卫霜戈和顾持柏会聊些什么。” 常言道有借有还,请神容易送神难。 外力,可不是想借就借的。 见他不感兴趣,丞相也就没有再提。 “下车时,我似乎在三楼的窗户后面看到了丞相。” 等着上菜时,卫霜戈提及自己无意间的抬头一瞥:“一会去窗户外面偷听?” 顾持柏知他不过随口一说,聚味楼共有五层,街边行人众多,挂在窗户上太过惹眼。 “对了,你钱带的够吧?” 几道菜上桌,卫霜戈吃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问。 “丑话放到前头,我这兜可比脸都干净,别指望我掏钱给你垫补。” 顾持柏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而后又从荷包里倒出几粒金子和银裸子。 卫霜戈的视线瞬间就黏在了钱上:“你的家当不是在……,怎么又有这么多钱?” 他把“床头暗格”四个字模糊掉。 顾持柏把钱推到卫霜戈手边:“顾家在京城的产业也不少,每日都有进项。” 卫霜戈没有收:“赚的速度比花的多多了是吧。这钱我不收,还没捂热就要拿去付账,心疼。” 顾持柏收起银票,把金子和银裸子装进荷包,刚收好,又上了两道菜。 卫霜戈夹起一块樟子肉,随口道:“咱们今天在这里吃饭,有些个大臣知道了肯定又要多想。” 嘿嘿,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他也不会告诉他们真相。 “尤其是说话喜欢弯弯绕,一个简单的事情非要弄的无比复杂的人,他们如果今天就知道,那今晚肯定就睡不着了。” 门外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渐近。 顾持柏适时道:“今日,丁盛给了我一封信以及几位名医的地址。” 小二推门进来,端上一道炖鹿肉。 出了雅间,小二直接拐进丞相所在的房间,告诉他们自己听到的话。 第43章 差点被亲晕过去 丞相给了小二一个银裸子,把人打发走。 男子“咦”了一声:“难不成,卫霜戈真的病了?那不行,本王得帮皇帝一把。” 他谈不上有多想要皇位,但绝不能让荣亲王来做这个皇帝。 荣亲王若当了皇帝,那大虞离亡国也就不远咯。 丞相不解:“让荣亲王削弱皇帝的力量,难道不好?” 男子皱眉:“好是好,但本王怕他真坐上那个位置。” 丞相沉吟片刻,问:“王爷意欲如何?” 男子摇头:“还没想好。” “打赌,小二去了丞相那里,而且他刚才听到的话,要不了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卫霜戈无比自恋:“人呐,太受关注,就这点不好。” “确实不好。” 顾持柏语气淡淡的:“不想让他们看。” 卫霜戈一脸无语:“……这也能吃味?吃点好的,这酿鱼不错。” 顾持柏低头看看碗,随后抬头看着卫霜戈。 这是要他夹菜的意思? 卫霜戈试探着的夹了块鱼腹放到顾持柏碗里。 顾持柏勾唇笑道:“多谢夫君。”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脱口来了句:“你叫我夫君,怎么不让我也睡让一回?” 顾持柏笑容加深了不少:“你若是想,咱们现在就回府。” “我不想!” 卫霜戈不由的提高嗓音,脸颊发烫:“我刚才喝酒说的浑话,你赶紧都忘掉!” 顾持柏眼中的光彩淡下去,他垂眸苦笑一声:“卫大人真是潇洒,什么都能忘掉,到头来只有我一人记得。” “什么叫什么都能忘……” 这话不对。 难道说他忘了什么事? 卫霜戈眉头紧皱,苦苦思索——他真想不出,自己还忘了什么跟顾持柏有关的事情。 顾持柏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忘了便忘了吧,忘了说明这些事情在你眼中并不重要。” 这些? 哪些? 卫霜戈按住顾持柏的手腕:“不是,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忘了什么事情?” 顾持柏摇头:“记不得的事情,说了也没有意义。” 卫霜戈咬着筷子,顾持柏不说这不是摆明了想让他晚上睡不着么。 难道是他早年风流……他风流个鬼,二十多年童子身还是在顾持柏身上破的! 想到这里,卫霜戈的底气又上来了:“你一个人记得也没什么差别,咱俩已经成亲了,人你也睡了,你还想怎样?上天啊!” “不上天。”顾持柏反握住卫霜戈的手,微微使力不让他挣脱:“上、你。” “……滚!” 卫霜戈想抽回手没能成功,他龇牙露出一口利齿:“再不松手我咬你啊。” 顾持柏指着自己的嘴唇道:“往这儿咬。” 卫霜戈斜睨着顾持柏,咬嘴巴那能叫咬? 他要真咬了,顾持柏不得乐死。 卫霜戈扯扯嘴角,假笑着勾勾手指道:“你过来点。” 顾持柏靠近了些。 卫霜戈“嗷呜”一口咬在顾持柏的…… 没咬到。 卫霜戈准备咬顾持柏的脖子来着,结果鼻子先撞到他脸侧的骨头。 “艹。” 卫霜戈捂着鼻子,骂骂咧咧。 顾持柏别过头去,肩头耸动。 “不许笑!” 卫霜戈伸手去掰顾持柏的肩膀:“你嘴角都咧到耳朵了,以为把头扭过去我就看不见吗!” 顾持柏回过头来,趁机咬住卫霜戈的下唇,伸手用力搂住他的腰,把人带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卫霜戈挣扎着:“顾持柏你——” 此刻说话,无疑是给顾持柏大开方便之门。 两人今日喝的是青梅酒,青梅的果香满溢在唇齿间。 卫霜戈手指蜷起,鼻腔里发出鼻音,浑身有些使不上劲来。 顾持柏蹭蹭卫霜戈的鼻尖,沙哑的声音透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意:“霜戈……” 卫霜戈把头埋进顾持柏的颈肩,郁闷的说:“怎么莫名其妙就亲上了。” 推又推不开,还狠不下心咬他。 差点被亲晕过去。 丢人。 “是我刻意引诱,怪我。” 顾持柏轻抚卫霜戈的后颈,温声道:“卫大人只是心软没有推开我。” 卫霜戈语气凶狠:“既然知道怪你,还不赶紧把我放开,信不信我揍你。” 顾持柏依言松开手。 卫霜戈刚要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通红,又羞又恼。 腿软!居然被亲到腿软?! 凭什么顾持柏就风轻云淡,坐的四平八稳…… 艹,顾持柏居然精神了! 卫霜戈瞪着顾持柏,脸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你!” 顾持柏捂住卫霜戈的眼睛,语气透着隐忍:“别动,别看我,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卫霜戈僵坐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终于从顾持柏的腿上下来。 就是之前亲的太狠了,腿还有些软,手有点使不上力气。 他没忍住问道:“成亲以前,你当真没有……?” “试想一个人没有尝过荤腥之前,日日食素,自然不会想。”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的眼睛,轻叹一声:“眼下日日面对心爱之人……我不是圣人,我想同你共赴鱼水之欢,共享沉沦、抵死缠绵。” 这话卫霜戈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别过脸去,硬生生的岔开话题:“吃饭吧,一会吃完了,要出去逛逛么?” 顾持柏垂眼应了声:“好。” 卫霜戈看了顾持柏好几眼,看上去挺平静的,不能同情他,这货会顺杆爬。 看着顾持柏安静的吃菜,卫霜戈想了想,又夹了些菜给他:“别总是只吃面前的那两道,好吃的多着呢。” 顾持柏脸上的笑容顿时生动了很多:“多谢。” 卫霜戈挠了下脸颊,所以刚才顾持柏真的是在暗自难过伤心? 这也太脆弱了。 卫霜戈端起酒杯,见顾持柏的手也放在酒杯上,便道:“走一个。” 他不是同情,就是稍微照顾一下顾持柏的心情。 仅此而已。 顾持柏眉眼弯弯:“好。” 卫霜戈一边喝酒一边想,顾持柏真好哄。 两人付完账,出了聚味楼,街上已是华灯初上。 大虞没有宵禁,街头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 卫霜戈到卖面具的摊子上拿了两个面具。 顾持柏自觉的付钱。 卫霜戈把长着兔子耳朵的面具戴到顾持柏脸上:“这个和你很配。” 第44章 干嘛掐人 看着像是无害的兔子,其实是只老谋深算,一肚子坏水的狐狸。 卫霜戈给自己买的是威风凛凛的老虎面具。 顾持柏他把面具扶正:“我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卫霜戈没说话,心道哪里是狐假虎威,顾持柏这只狐狸分明一心只想上老虎的床。 应该叫狐惦虎床。 两人一路走到护城河边,河面上飘着好几艘花船。 站在岸边都能听见花船上传来的丝竹声和欢笑声。 顾持柏租了一艘只有船头挂着一盏灯笼的小船,并且没有让船家上船。 卫霜戈站在岸边,迟迟没有上船:“你确定?我可不会划船。” 顾持柏站在船头向卫霜戈伸出手:“任他随波逐流便是。” “行叭。” 卫霜戈跳上船头,拍了下顾持柏的手心。 “万一漂的远了,反正你身上有钱,怎么着都能回的来……吧?” 卫霜戈撩开衣袍随意坐下:“一般这种情况,开上一坛酒,吹着风喝着酒,也是惬意。” 顾持柏拿出银子:“我托船家去买,顺便买些下酒菜。” “我可吃不下了,要吃你吃。” 卫霜戈连连摆手,嘟囔了一句:“吃饭时你已经喝了不少酒,我可不放心你。” 顾持柏在卫霜戈身边坐下:“原来我在卫大人这里,毫无信誉可言。” 卫霜戈斜了他一眼,语气风凉:“呦,顾大人终于发现了。” 顾持柏笑笑。 两人挨的近,顾持柏的手稍往外就能碰到卫霜戈的指尖。 他们就这样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清风拂面,水波荡漾。 “天上这么多星星,都变成金子落进我的口袋就好了。” 卫霜戈感叹一声,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几缕发丝落在顾持柏的手背上。 痒痒的。 顾持柏动了动手指,笑道:“我想象不出,多大的口袋才能装的下这么多金子。” 卫霜戈:“蛇那么大的口袋就行。” 顾持柏:“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 “哈哈哈,顾大人真聪明。” 卫霜戈架着腿,抖抖脚。 他无意间瞥见稍远处一艘花船上站着一个人。 “站在船头的,是荣亲王身边的熊止。” 华师师画出熊止的画像后,卫霜戈便记下他的样貌。 这么说来,荣亲王多半是在船上了。 没一会,熊止就进到船舱里。 胆子不小,亲王无诏进京也就算了,还敢出来游花船。 怎的,就算他卫霜戈真的受伤了,皇骁司众人也不是吃素的。 顾持柏注意到花船旁有一艘鬼鬼祟祟的小船。 “那艘小船似乎在跟着花船。” 卫霜戈坐起来,顺着顾持柏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顿时乐了:“是龚梓和尚迢。” 他把手放到嘴边,发出清脆的鸟鸣声,这是皇骁司特有的暗号。 花船附近的小船往他们这边划过来。 正好一阵风过来,卫霜戈把船头的灯笼吹灭。 小船上的灯笼也跟着灭了。 “头儿,顾大人。” 小船上确实是龚梓和尚迢。 由于卫霜戈的画功稍微差了那么一丢丢,加上这两人总混迹在人群里,他们找起来费了些功夫。 龚梓道:“头儿,这两个人进出过户部尚书府。” 今天则是跟着一起上了花船。 龚梓和尚迢一合计,便租了艘小船,计划着等靠近花船时。 由水性好的尚迢从水里潜到花船底下,想办法爬上去,看看能不能偷听到点什么。 尚迢扒着船沿问:“头儿,你说我直接把花船凿个窟窿怎么样?” 那时候船舱里的人肯定都会跑出来,说不定就有大鱼。 卫霜戈抬手就想给尚迢一个脑瓜崩,只是两只船没有靠在一起,他够不着。 “船上那么多人,万一伤及无辜怎么办?这两个人不用跟了,现在有两家药铺,你们二人一人盯一家。” 当时让他们找人,主要是确定下是谁派来的,是不是还有别的人搅和进来。 尚迢小声嚷嚷:“头儿,你不能因为今天碰见我们,就给我们派别的活啊。” 龚梓捏了尚迢的腰一把,拍着胸脯道:“头儿,你只管吩咐,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卫霜戈交代了几句后,龚梓划着小船走了。 尚迢不满道:“你刚才掐我干嘛?” 龚梓一边划船一边道:“你瞎嚷嚷,头儿没事都要给你找点事来干,反正都是要干活,盯药铺还轻松些。” 尚迢有些不高兴:“我们很少分开做任务,一个人盯着好无聊啊。” 龚梓开解他:“药铺晚上不开门,咱们晚上可以舒舒服服在家躺着。” “这么说,倒也不错。”尚迢心情好了不少。 “龚梓会划船,他们现在往岸边去了。” 卫霜戈又躺了下去,语气散漫:“顾大人真打算这么随波逐流下去?” 顾持柏在卫霜戈的身边躺下:“我以为卫大人是准备做些什么。” 卫霜戈心里确实憋着坏。 凿破花船这种可能伤及无辜的事他不会做,但他可以整点装神弄鬼的。 “顾大人可会凫水?” 顾持柏站起来脱去宽袖外袍:“自然是会的。” 卫霜戈把面具塞顾持柏手里:“咱们去活动活动,消消食。” 两人悄无声息的下了水,潜到花船的船尾处。 船尾处无人,顾持柏让卫霜戈踩在自己的肩头,借力跃起搭住船边。 爬上船后,卫霜戈扯下系在船边的薄纱,几股薄纱卷在一起拧成绳子,倒也能承载些重量。 他把绳子垂下去,把顾持柏拉上来。 两人戴着面具轻手轻脚的走到船舱外。 “哈哈哈!好好好!赏!” 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传出来。 卫霜戈认得这个声音,他冲顾持柏点点头,果然是荣亲王。 两人找了一处背光的地方藏身。 卫霜戈示意顾持柏捂住耳朵,随后他的嗓子里发出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惨叫声。 紧接着船舱里出现瓷器落地的声音,和女人害怕的尖叫声。 “呀!” “什么声音?!” “是男人的声音!” “不对,我听着是女人的声音!” 熊止手搭在佩剑上,走到荣亲王身边戒备着。 荣亲王酒也不喝了,命人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下人把船头船尾都看了,什么也没看到。 “回禀王爷,外面没有人。” 户部尚书说:“或许,是别的船上的。” 顾持柏掏出一个银裸子,把悬挂着的灯笼打掉一个下来。 灯笼里的蜡烛点燃外面糊着的纸,随后又引燃船舷上的薄纱。 薄纱沾火就着。 不一定会烧进船舱,但能让里面的人惊慌失措。 所有人听见一个空幽、充满怨怼的声音:“王爷,我的夫郎啊,你还记得娉婷吗?” 卫霜戈尾音颤了颤,扭头瞪向顾持柏:干嘛掐人?! --- 让龚梓和尚迢找人在第10章 华师师画熊止画在27章 狐惦虎床:狐狸惦记着上老虎的床 第45章 你再非也,我就抽你了 顾持柏在他耳边道:“你叫别人夫郎。” 卫霜戈反手回拧了顾持柏一把,没好气道:“又不是真心叫的。” 顾持柏抿唇,语气委屈:“你为别人掐我。” 卫霜戈:“……” 又演上了!随时随地的开演! 顾持柏这货上辈子唱戏的吧! “你真是皮痒了……” 卫霜戈话没说完,顾持柏眼神闪动,直接吻了上来。 有人从船舱里跑出来灭火,为免闹出太大的动静,卫霜戈只能一动不动任由顾持柏肆意妄为。 他收回前言,顾持柏是属猴子的,没有杆子也会自己竖个杆子顺着往上爬! 此刻船舱内的荣亲王和户部尚书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娉婷…… 他们都想到了安娉婷。 安娉婷是荣亲王的第一任王妃,国子监祭酒安觉的掌上明珠。 与荣亲王成婚后很快便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因胎儿太大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看似是安娉婷命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并非意外。 送到安娉婷房中各式各样的补品,一方面显示荣亲王对她的用心,另一方面也是导致胎儿过大的直接原因。 荣亲王对端庄淑良的安娉婷无意,而且安觉为人正直不与人同流合污,对他而言没多大用处。 他自己看上的是户部尚书家艳丽妩媚的女儿赵沁凝。 奈何先帝指婚,他不得不从,其实私底下早就与赵沁凝暗通曲款。 荣亲王与户部尚书一合计,用了这么个计策,顺理成章的要了安娉婷的命。 他守制三年后才迎娶的赵沁凝,无可指摘之处。 户部尚书抖着嗓子说:“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荣亲王、户部尚书、熊止以及赵沁凝。 荣亲王一把将熊止腰间的佩剑拔出:“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王爷不可!”户部尚书连忙拦住荣亲王:“若被别人看见,您出现在京城,那就不好啦!” 顾持柏放开卫霜戈,拇指蹭了蹭他的嘴角。 卫霜戈毫不留情对着他的手指就是一口,瞪了他一眼:让你乱亲! 然后两人趁乱绕到了另一处。 卫霜戈清清嗓子,再开口是凄厉的女声:“王爷!你与赵沁凝私相授受、害我性命!今日我来向你索命!” 喊完这句话,两人又换了个地方继续躲着。 “咣当”一声,荣亲王手上的剑没能握住,掉了下来。 “当、当真是……” “王爷!” 户部尚书打断荣亲王的话,高声道:“到底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王爷刚直不阿,从不曾做过害人性命的事情!你别想坏了王爷清誉!” 荣亲王定了定心神,眼神不善的扫过船舱里的舞女和伺候姑娘们。 这些虽然都是户部尚书府上养的,也得留神有人听了然后说出去。 “哈哈哈,荣亲王敢说现在没有动杀心么!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这样我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怨力,快一剑了结了他们!” 卫霜戈知道按照荣亲王的性子,除了心腹和户部尚书,其他人一个都不会留。 反其道而行,让荣亲王投鼠忌器,这些人可能会被关起来,但不至于丧命。 荣亲王把剑插回剑鞘。 顾持柏从怀里掏出五颗被油纸包着的烟丸。 卫霜戈有些意外他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个。 顾持柏笑道:“要去抽他么。” 卫霜戈拿过来两颗:“抽!” 他丢了一颗在甲板上,烟雾弥漫开来,借着散进船舱内的烟雾,他又丢了一颗进船舱。 “熊止!” 烟雾弥漫间荣亲王紧紧抓住就在身边的熊止。 他一出声,卫霜戈和顾持柏就确定了他的位置。 熊止感觉到有劲风袭向面门,他挡在荣亲王面前,剑未出鞘一道力打在他的手背,将剑推了回去。 顾持柏拖住熊止时,卫霜戈来到荣亲王身边,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扯。 荣亲王发出一声惨叫:“啊——” 紧接着卫霜戈反手抽了他一巴掌、抬腿对着他的胯下就是一记断子绝孙腿。 “嗷——” 顾持柏和卫霜戈不恋战,迅速撤离,离开时还不忘把烟丸的残壳带走。 卫霜戈跳下船时还不忘丢下一句:“荣亲王,你的报应还在后头,晚上记得睁着一只眼睛睡觉!” 烟雾散去,荣亲王蜷缩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 户部尚书连忙让人把船靠岸,他告诫其他人:“今日听到的、看到的,通通忘记,听明白没有?” 其他人喏喏的点头:“明白了,大人。” 户部尚书不放心,等回去以后先将这些人禁足。 如果确定是有人装神弄鬼,那时再杀了这些人也不迟。 如果真的是安娉婷的冤魂……户部尚书光是一想,就背脊发凉。 花船离岸还有些距离时,卫霜戈和顾持柏已经游回船边。 两个人上船后拿起船桨往岸边划。 船一边打转一边离岸越来越远。 卫霜戈放下船桨,拍着大腿笑:“咱们俩能赶上后日上朝么?” 顾持柏跳下船去推:“放心,不会让你湿着衣服等到干的。” “咱们租船的行为挺蠢的。” 卫霜戈也跳下来跟着推:“抽荣亲王的时候,我有过直接拧断他脖子的想法。” 远在在封地里的荣亲王,被发现死在京城的一艘花船上。 皇帝肯定要头疼的,毕竟荣亲王外祖手上还有一点兵权。 皇帝一头疼,说好的军费可能就要打折了。 荣亲王的生死只能由皇帝来定,而且得昭告天下光明正大的定。 顾持柏:“等荣亲王造反的时候拧。” 卫霜戈:“对,这样军费就能翻番了。” 干脆利落,“咔吧”一下。 让荣亲王没有痛苦的眼前一黑,他可真是个好人。 好不容易胯下疼缓解了一些,荣亲王莫名的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他捂着脖子惊恐道:“她在摸我的脖子!鬼的手是凉的!我的脖子好凉!” 户部尚书咽了咽口水,他本来觉得可能是有人暗中装神弄鬼,荣亲王现在的样子又好像真的被鬼缠上了。 难道真的是安娉婷的鬼魂在作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修、成鬼道了? 顾持柏问:“安娉婷的事情,安觉可曾有所察觉?” “应该是不知道的。” 卫霜戈“嘿嘿”一笑:“其实我也只知道荣亲王成亲前就已经和赵沁凝私相授受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安娉婷的死有蹊跷。 今天一试,果不其然。 赵沁凝挺有本事的,让荣亲王连第一个嫡子都不要。 他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烟丸?” 顾持柏没有直接回答:“卫大人可猜上一猜。” 卫霜戈:“你提前得知今天荣亲王会来游船?” 顾持柏:“非也。” 卫霜戈:“你习惯性带的?” 顾持柏:“非也。” 卫霜戈:“……你再非也,我就抽你了。” 顾持柏:“其实是巧合,今日遇见了工部侍郎,让我带给你玩,说是工部改良过的。” 工部侍郎同卫霜戈关系不错,工部做出什么新鲜的小玩意,他都会送一些给卫霜戈。 第46章 多大都想和哥哥拉手指 “确实比之前的好用,工部的人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卫霜戈寻思着,这玩意挺适合用来装神弄鬼的。 两人把船推到岸边还给还给船家。 戴着面具挑了一条人不多的路,湿漉漉的往回走。 卫霜戈把外袍脱了,一边走一边拧水。 “你以前有经常捣蛋吗?” 他一个眼神,顾持柏就能明白并且跟上。 像是常干这种捣蛋的事情。 顾持柏失笑,摇摇头:“只跟你干过这种事情。” 卫霜戈摸摸下巴:“那你挺有捣蛋的天份,说起来咱们最好别湿着从正门走。” 说不定附近还有暗中蹲守的人,看见他们俩水当当的再告诉户部尚书,他可能会联想到花船上的事情去。 于是两人从卫霜戈宅子的小门进去,然后翻墙回的房间。 顾持柏让人打来两桶热水。 卫霜戈身上湿着难受,也就没有矫情,动作快速的脱完跳进浴桶。 “呼——舒坦。” 他眯起眼睛靠在浴桶上,双手搭在边儿上。 顾持柏不紧不慢的跨进另一个浴桶里。 两个浴桶挨的近,他伏在浴桶边上,伸手卷起卫霜戈的一缕头发:“改日去闲清池,如何?” 卫霜戈懒洋洋的看着顾持柏的小动作没有制止:“我可不跟你泡一个池子。” 他还没蠢到把自己送到顾持柏嘴边儿去。 顾持柏笑道:“卫大人对自己的身手没把握?” “你少激我。” 卫霜戈想起晚上在聚味楼的那个吻,还有些面热:“我才不会上当。” 顾持柏的视线顺着卫霜戈的脸侧滑至光裸的肩头。 卫霜戈默默往下,把肩膀也没到水里,只露个脑袋出来。 这人真是,色心不改。 香炉轻烟袅袅,檀香的香气在空气中慢慢散开。 卫霜戈半阖着眼,享受此刻的安逸。 他开口道:“等把虎视眈眈的异族统统打跑打服,我就辞官,上朝太累、当官好烦。” 早起练功可以,但早起上朝会很烦。 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那些大臣都能吵上半天。 最烦那些人一句话九个弯。 站着打盹儿都嫌吵。 尤其是个别吵着要撞盘龙柱,以死明志的大臣。 你倒是撞啊!喊了一百次,一次都没撞过。 有时候他很想把大臣捆了,带去寺庙用大臣的脑袋撞钟。 “我倒还好。”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轻笑:“有你在。” “……你真会说好听的。” 卫霜戈看了顾持柏一眼,又收回视线。 顾持柏真白啊,显得他胸口**更粉了。 卫霜戈甩甩脑袋、拍拍脸,想什么呢!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我说的是真心话。” 这皮肤真滑嘿…… 卫霜戈微微一笑,反手一拧。 顾持柏吃痛,但并没有松开手,幽怨的看着卫霜戈:“卫大人当真狠心。” 卫霜戈先松了劲:“你对自己才是真狠心,我刚手劲可不算小,你都不松手。” 拧过的皮肤迅速红了起来。 顾持柏摩挲着卫霜戈手腕的皮肤,笑意潋滟:“卫大人拧到了我的心上,我怎能松手?” “……” 卫霜戈动动手腕:“你好好说话,还有,把你的爪子松开。” 顾持柏松开手,勾住卫霜戈的小指。 卫霜戈瞥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还要拉手指?” 顾持柏晃晃手:“多大都想和哥哥拉手指。” 卫霜戈别过脸去,没有说抽回手指。 水汽熏蒸下,耳垂微微泛红。 两人从浴桶里出来时,顾持柏胸口被拧过的地方还有些红。 卫霜戈看了一眼,揶揄道:“顾大人细皮嫩肉的,花楼的姑娘们就喜欢调戏你这样式的。” 顾持柏穿衣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着卫霜戈:“卫大人对花楼的姑娘似乎很了解。” 卫霜戈抓着衣襟后退一步:“我就随口一说啊,你别乱给我扣帽子。” “哦。”顾持柏神色淡淡的点头,他拿了本书摆到床头。 卫霜戈瞥了眼。 《精怪集》。 趁着顾持柏转身,卫霜戈迅速换了本。 顾持柏拿起书来,眉头微动:“卫大人可曾看过这本书?” “没啊。” 这文邹邹的书名,是卫霜戈绝对不会翻开的那种。 顾持柏翻了翻,找到其中一页画了图的,给卫霜戈看:“若是卫大人看过,我就要以为,你这是在暗示我了。” 卫霜戈随意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随后又扭过头来,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会有这种书?!” 图上一名男子坐着,另一名男子坐在这个男子身上。 画上人的衣服穿跟不穿没什么区别。 两人正在行那档子事。 顾持柏合上书,笑道:“宁盛送的,图是华师师所绘,其实这本书在房事上的描写很少且极为隐晦。” “骗人。” 卫霜戈翻了几页:“督主收养将军遗孤?看上去好像还算正经。” 一想到那张图,又觉得不大正经。 “夜深人静,哥哥要做些不正经的事情么?” 顾持柏把卫霜戈手中的书抽出来,摆到一旁。 笑吟吟的搂住他的腰,把人推到床上。 卫霜戈跟条鱼似的,溜滑到床里的被子里,左右一压一滚,把自己裹成蚕蛹。 “睡了,别吵吵。” 顾持柏哑然失笑,拿回被卫霜戈换掉的那本书,靠坐在床头:“你先睡,我看会书。” 过了一会,卫霜戈转过身来。 顾持柏适时翻了一页,有画的那面映入卫霜戈的眼帘。 一棵树上长了无数只眼睛,树干上吊着许多人。 卫霜戈:…… 他闭上眼睛,无语道:“你不看些诗书典籍,怎么总爱看这些东西?” 顾持柏笑道:“总要看些不一样的,作为调剂。” 卫霜戈翻过身,背对着顾持柏。 眼睛一闭就是刚才看到的满树的眼睛。 眼睛一睁就想到满树的人。 “……” 卫霜戈默默的又转过身来,闭着眼睛防止又看到什么惊悚的画,他道:“你把蜡烛熄了,太亮了我睡不着。” “好。” 顾持柏把书放到一旁,下床吹灭蜡烛。 光线暗下来的一瞬,卫霜戈屏住呼吸。 顾持柏上床躺下后,他又偷偷松了口气。 决定了,明天把顾持柏这些书全部找出来送去厨房当柴火烧! --- 现代版: 卫霜戈:“老顾,你说话有点子油。” 顾持柏:“脑婆贴贴。” 卫霜戈:“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顾持柏:“脑婆贴贴。” 卫霜戈:“……” 顾持柏:“贴贴贴贴。” 第47章 大家都是男人 顾持柏放缓呼吸,佯装睡着了。 “顾大人?顾侍郎?顾持柏?” 卫霜戈小声唤着,见人没有动静。 他放心的一点一往顾持柏身边蹭,闭上眼睛,感觉心里还有些突突。 卫霜戈悄咪咪的把手钻进顾持柏的被窝,摸索着勾住他的手指。 如此,他才安心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只是这梦乡不太美。 一个没有脸的女鬼,追着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荣亲王。 就在快要被女鬼追上时,他感觉有一双手把他拉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没有女鬼,只有两个泡在温泉里的人。 看背影,分不清男女。 顾持柏指尖抚过怀里人展开的眉头,轻拍他的后背,闭上眼睛相拥而眠。 梦里,卫霜戈爬到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一偏头,看见温泉里的两个人抱在一起。 其中一人环住另一人的肩膀,轻声唤道:“霜戈……” 卧槽? 卫霜戈从树上跳下来,走到温泉边,终于看清两个人的脸。 “顾持柏……你抱着的这人怎么跟我长的一样?” 眼前一晃,卫霜戈发现自己成了被顾持柏抱着的那个人。 他想推开顾持柏,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 顾持柏抬起卫霜戈的下巴,偏头吻住他,另一只手在他的腰间摩挲着。 卫霜戈瞪大了眼睛,身体自己靠向顾持柏。 环住他的肩膀。 跨坐在他的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顾持柏修了巫术不成?! 为什么他说不出话,也反抗不了? 顾持柏是被卫霜戈勒醒的。 怀里人的温度有些高,他的双手紧紧缠着自己,脑袋轻轻蹭着,嘴巴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柏……解开妖术……抽你……” 顾持柏眼睛微睁,感受到那份炙热,沉沉笑了起来。 他轻轻捏着卫霜戈的后颈。 另一只手在被子里顺着卫霜戈的胸口往下滑。 “卫大人似乎做了什么不大正经的梦呢……” 顾持柏安抚着小霜戈,亲吻卫霜戈的额头。 鸡鸣声中,卫霜戈眼皮颤动,随后睁开眼睛。 他动了动指尖,身体终于听自己的使唤了。 看着熟悉的胸膛,卫霜戈打了个哈欠,原来是梦啊…… 还以为中了什么巫术。 突然,他表情一僵——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一定是因为顾持柏总是撩拨他! 这般想着,卫霜戈还是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 “醒了?”顾持柏蹭了蹭卫霜戈的发顶:“是现在起来,还是再睡会?” “起来。” 卫霜戈干脆利落的起身,下床时他看见床边的地上散落着一件裘裤和一张褶皱的帕子,这裘裤看着有些眼熟。 一低头,他的裘裤好像被换过! 卫霜戈看向顾持柏,张了张口,想起梦里的事情,又闭上了嘴巴。 顾持柏注意到卫霜戈的视线,轻描淡写的替他带过:“卫大人许是昨天鹿肉吃的多了,都是成年男子,这很正常。” 经他这么一说,卫霜戈表情自在了些,帮忙换个裤子而已—— 卫霜戈绷着脸皮,不断暗示自己反正睡都睡过了。 大家都是男人、都是男人、都是男人…… 卫霜戈扶着额头道:“以后跟鹿有关的东西,我是不沾了。” 几日后,顾伯照例端来熬好的药。 卫霜戈鼻子抽抽,按住顾持柏端起药碗的手:“这药不对。” 顾伯将药渣拿来,卫霜戈划拉两下,里面并没有增加别的。 他又看了看还没熬的药,拿起其中一样药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这药被熏制过,应该是西域的消骨草。” 有内伤者服用之后,短时间内会觉得身体明显好转,实则消耗自身气血,最终油尽灯枯。 而且通过把脉很难察觉出中了毒。 卫霜戈放下药:“让龚梓和尚迢盯着药铺,这药被处理过了,他们俩是一点都没发现啊。” 顾持柏拿出一个空的陶瓮,把碗里的药倒进去,然后盖好:“没想到你还会辨别药材,还好你发现了。” “嗯哼。”卫霜戈扬扬下巴:“总得会些别人不知道的,你干嘛笑的这么开心?” 顾持柏眼中笑意加深:“很高兴,我不在卫大人口中的‘别人’范围之内。” 卫霜戈擦擦手,不自在的别开脸:“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划拉过去。” 晚上,药铺关门后,卫霜戈召来龚梓和尚迢。 两人都很惊讶:“药材被人动手脚了?” 龚梓:“我从药铺开门盯到关门,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啊。” 尚迢:“我也是,他们都是从药柜里抓药的。” 被熏制过的药是在龚梓盯的那家药铺里抓的。 卫霜戈挥挥手让两个人走了:“先不用盯了。” 他一回头,看见顾持柏拿来两身夜行衣。 两人趁着夜色翻墙出顾府找到药铺。 顾持柏利落的打开药铺的锁,两人溜进药铺。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卫霜戈借着夜明珠的光,找到那味药的小抽屉。 他拿起来一个闻了闻:“这个没有问题。” 顾持柏在抽屉上摸了摸,找到一个暗扣,他把抽屉推回去,然后按下暗扣。 再抽出抽屉时,卫霜戈拿起药材只闻了一下就确定是被熏制过的。 “原来有暗格啊。” 暗格里的药不多,大约再抓个两次就没了。 卫霜戈拿出一个小瓷瓶,滴了一滴到抽屉里。 他对顾持柏说:“寻踪香,无色无味,只有觅踪蝶能够嗅到。” 就等人来补充药材了。 离开药铺,卫霜戈抛着夜明珠玩:“没想到你还有开锁的手艺,我跟你要锁来锁住聘礼盒子时,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笑?” 顾持柏摇头:“你肯收下,我就很高兴了。” 卫霜戈心说一百万两,不收是傻子。 “再‘喝’个几副药,就可以去找何太医了,顾伯这次抓药回来,顾府附近盯梢的人都少了。” 顾持柏笑容未到眼底:“这些药汁和药渣都留着。” 卫霜戈接住夜明珠揣怀里:“咱们想一处去了。” 等荣亲王等人造反被抓以后,每天给他们灌上一碗陈年老药。 第48章 是坏水翻涌的声音 这日下朝,卫霜戈直接去了太医院找何太医。 何太医装模作样的给他把脉,随后又写了个新的药方给他。 “卫大人身体已大好,再服用几贴便可停药了。” “多谢何太医。” 卫霜戈拿了方子准备走。 何太医拦住他:“卫大人,借一步说话。” 确认四下无人,何太医压低声音说:“卫大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老夫上次说的是稍微节制一些,而不是一直憋着,若憋得久了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卫霜戈:“……” 听不懂,他憋什么了? 上次做那个梦是因为顾持柏总是撩拨他! 卫霜戈一言不发快步走了。 何太医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呐,面皮子太薄啦。 出了宫,卫霜戈一声不吭上了马车,狠狠的瞪了顾持柏一眼后,闭着眼睛靠着车厢坐好。 顾持柏问:“何太医说了什么?” 卫霜戈眼皮都不带掀的:“说好差不多了。” 顿了顿,他睁开眼睛,此地无银道:“你不许去找何太医。” 顾持柏抬手捏捏卫霜戈有些发烫的耳垂,大约猜出来一些:“好,我本来也无事找他。” “嗯哼。” 卫霜戈偏偏头,把顾持柏的手拨开,将药方一撕两半。 到了药铺,顾持柏下车去抓药。 药童利落的根据药方抓药,状似无意的问:“这药量似乎是减轻了。” 顾持柏接过药,将银子放在柜台上:“是的,好了大半,大夫重开了药方。” 此时几只蝴蝶嬉戏着飞进来,在药童头上飞舞着。 “很少见蝴蝶飞进铺子里。” 药童有些稀奇,他称了称银子的重量,然后剪下来一部分还给顾持柏。 顾持柏接过银子和药。 一位样貌普通的老者拿了张药方递给药童,不动声色的瞥了顾持柏,对药童说:“抓药。” 他的鼻子很灵,在顾持柏身上,他闻到了很淡的药味,其中就夹杂了消骨草的味道。 不是从药包里出来的,而是熏染在顾持柏衣服上的。 顾持柏身边的人定是喝了那药。 一只,蝴蝶飞下来落在老者的手腕上,还有一只要往顾持柏手上的药包上落。 顾持柏直接转身离开。 卫霜戈对易容扮成卖糖葫芦小贩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后放下车帘。 回到家后,卫霜戈打开药闻了闻:“这次估计是用消骨草的水浸泡出来的,比熏制的剂量大多了,喝上几次就算后面不喝,也是毒入骨髓。” 顾持柏皱起眉头,将药放回去。 “皱眉干嘛,小心以后年纪轻轻就生皱纹。” 卫霜戈戳戳顾持柏的眉心,拍拍他的肩膀:“顾大人,这药我又没喝进去,他们费尽心机却是竹篮打水,你应该觉得好笑才是。” 顾持柏抿唇,应了一声:“嗯。” 下午,卫霜戈躺在树杈上看书,顾持柏在树下坐着练字。 墙头冒出来陈修的狗头。 “头儿,我跟着那个老头进了户部尚书府,他是易容的,原本的样貌像是西域人。” 户部尚书府除了暗卫,还多了一个穿道袍的和一个穿僧袍的。 陈修差一点就被人发现了。 卫霜戈跳下树来:“道人?” 陈修:“嗯!到处都贴了黄符,怎么,他们坏事做尽还害怕鬼啊?” 卫霜戈看了眼顾持柏,咧嘴笑道:“看样子,荣亲王吓的不轻啊。” 陈修听出卫霜戈的话外音来,他八卦的问:“头儿,你知道内情啊,说说呗。” 卫霜戈说了扮鬼吓荣亲王的事情。 陈修一拍大腿:“嗨呀!这好玩的事情,都不带我,我会鬼步啊,特地跟戏曲班子学过。” “对哦,你会这个。” 卫霜戈拍拍肚子,里面是坏水翻涌的声音。 子时。 夜深人静,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虫鸣声和鸟儿忽然飞起的声音。 户部尚书府门外。 “叩叩”、“叩叩”、“叩叩”! 门房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开门。 “大半夜的,敲魂呐敲!” 一开门,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鬼啊!!!” 一低头对上一张青紫的婴儿脸。 “两个鬼!!!” 这次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晕过去了。 门房的声音惊动到蹲在树杈上打瞌睡的暗卫。 暗卫一惊,差点掉下来。 他几个起落,来到门口: 只见一个抱着婴儿、穿着白色长袍、披头散发的身影在往里飘。 暗卫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他屏住呼吸撒丫子往里跑,另外一个听见动静赶来的暗卫拉住他:“跑什么?” “有、有鬼!” “瞎说,哪儿来的鬼——鬼啊!!!” 陈修忍住掏耳朵的冲动,这啥暗卫,大惊小怪的。 就这样儿的,在皇骁司扫地都不配。 宿在枝头的鸟雀被惊起来,扑扇着翅膀飞起。 户部尚书年岁大了,觉浅。 听到动静推开门,细细听来,似乎是有人在叫“有鬼”。 他快步往请来的道长和大师住的院子里去。 “贾道长、韦大师,你们可听见什么动静?” 贾道长拔出桃木剑,左手捏诀:“贫道感觉到了非常浓的煞气!” 韦大师道了声法号,转动着佛珠:“待我二人去收了这妖孽。” 户部尚书拱手:“有劳二位大人了。” 看见扮作女鬼样子的陈修,贾道长拿出黄符夹在指间,黄符无火自燃:“妖孽!纳命来!” 说着,他举着桃木剑冲陈修冲过来。 陈修抬起头来,他易容成安娉婷的模样。 户部尚书一见,就腿软的要站不住了。 陈修灵活的踩着鬼步,轻松躲过贾道长的攻击。 他一挥袖子,就把桃木剑打断。 躲在暗处的卫霜戈捏着嗓子,狠厉道:“冤有头债有主,臭道士我劝你少管闲事!” 贾道长举着断掉的桃木剑傻了眼。 韦大师双手合十,退到户部尚书身后:“既是早有因果,贫僧就不好干预他们人的因果。” 户部尚书急了:“本官花了那么多钱,你赶紧把她给我收了!” 贾道长和韦大师对视一眼,他们两人就是个混江湖的,会点鸡毛蒜皮的本事。 误打误撞、阴差阳错解决过一些事情,加上他们自己花钱找人大肆宣扬,成为名声在外的世外高人。 贾道长掏出一堆黄符丢向陈修,黄符在半空燃起。 “啊啊啊!” “安娉婷”仿佛受到伤害一般,惨叫着往后退,飘走了。 贾道长和韦大师暗自感叹自己运气好,这买来的符还真好用。 韦大师叹了口气:“道长这般干预因果,怕是会有损自己的道行。” 贾道长捂着胸口装作力竭的样子:“你我行走于世间,铲妖除魔实乃分内之事,折损的道行再修便是。” 户部尚书满脸感激:“本官愿再拿出十万两来,作为答谢。” 贾道长假意推辞两次,便收下了。 将两人送回院子,户部尚书拿着从贾道长那里拿来的符,脚步匆匆去找荣亲王。 --- 贾(假)道长 韦(伪)大师 嘿嘿 第49章 真看不出来啊,顾大人 户部尚书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持柏向东丢了一块石头,趁着院子里的暗卫被动静吸引去注意力。 他和卫霜戈两人从窗户闪身进入户部尚书的房间,顾持柏转身关窗 卫霜戈则是跳到房梁上。 房梁上的暗卫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敲晕了。 卫霜戈卸掉暗卫的下巴,塞了颗药丸进去。 羡谕出品:忘忆丸,吃完就能把吃药当天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 吃的多了,还能把前面的事情也忘记。 户部尚书走到里屋,挪动架子上的花瓶,地上出现一条密道。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努努嘴,怪不得总是探查不到荣亲王住哪儿呢。 难不成荣亲王每次出来,都得从户部尚书房间过? 那万一户部尚书在和小妾你侬我侬、卿卿我我,多尴尬。 他和顾持柏跳下房梁,在密道入口合上之前钻了进去。 被发现也不怕,给户部尚书喂颗药就是了。 或许是刚才吓的不清,户部尚书走的脚步很快,一次没有回过头。 密道尽头是一扇门,卫霜戈在转角处探出头来。 户部尚书敲了好一会门,里面才传来动静。 卫霜戈缩回脑袋,一回头差点撞顾持柏脸上。 他瞪瞪眼睛:靠这么近干嘛! 顾持柏无辜的眨眨眼:怕黑。 密道墙壁上每隔五步就是一个火把。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挥挥拳头:黑你大爷。 “大晚上的做什么?” 荣亲王不满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户部尚书的声音:“王爷,今晚那个被贾道长的黄符打跑了。” “哪个啊……”荣亲王不耐烦的声音突的就断了,他变得紧张起来:“安娉婷又来了?” 户部尚书安抚他:“来了,暗卫都挡不住,还好有贾道长,他把人打跑了。” “赏,重赏!”荣亲王松了口气:“让两位高人住的离本王近一些,不,让他们二人也在此住下。” 户部尚书连忙打断荣亲王这个想法:“王爷不可,万一他们将你在京城的消息透露出去可就不好了,这两位是有真本事的,若是真想说,咱们拦不住。” 请贾道长和韦大师的时候,户部尚书只说自己外出一趟后,总有怪事发生,把二人请到府上的。 荣亲王素来是唯我独尊的性子,他张口就想发火,想到还需要仰赖那两人帮忙防住安娉婷,强忍着怒火摔了一只杯子。 他恶狠狠道:“你和他们说,下次安娉婷再来,就把她打到魂飞魄散,本王重重有赏!” 户部尚书塞了几张黄符给荣亲王:“王爷,你把这个随身带着。” 卫霜戈悄咪咪瞄了一眼,他记得户部尚书找贾道长要了一大把黄符,就拿这么几张给荣亲王啊。 安娉婷的死有蹊跷一事,得想办法透露给安觉。 两人顺着密道退到出口处。 卫霜戈:“怎么出去?” 顾持柏:“不知。” 密道里已经能听见户部尚书的脚步声了。 卫霜戈:“你说,他会心平气和的跟我们说怎么出去吗?” 顾持柏没有说话,他掏出一个银裸子在户部尚书从转角处露头时,直接将人打晕。 “真有钱,拿银子当暗器,花船上你丢出去的那个银裸子我还忘了捡回来。” 卫霜戈走过去,拽着户部尚书的头发把人拖过来。 顾持柏在周围按了按,没有可按动的。 卫霜戈在墙上到处摸:“哪儿都是平的,能动的……” 两人的目光落在墙壁上的火把上。 卫霜戈试探着转了下。 “呦呵,还真是。” 他提着户部尚书把人丢出密道,出来后卸下巴、塞药,一气呵成。 然后把人丢到床上,完事。 “走了。” 顾持柏拉住卫霜戈:“不是说丢在花船上的银裸子没捡回来?” 卫霜戈眼神微动,惊讶的扬起眉毛:“真看不出来啊,顾大人。” 随后他在户部尚书房间里翻找起来。 找到了五万两银票,十锭金子,外加一堆碎银子。 卫霜戈高高兴兴全给揣怀里。 顾持柏靠在窗户边,从缝里观察着外面。 除却房梁上晕着的那个,院子里还有十名暗卫。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肩膀,给他一个“瞧好了”的眼神。 顾持柏整暇以待的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一张口,空灵清幽的歌声响起来。 刚经历过闹鬼,暗卫们一听见这声音,顿时心里发毛。 他带着顾持柏躲在门口,抬手打开门。 在暗卫看来就是门无风自开,门后空无一人。 三个暗卫相互挽着手臂,在别人悄无声息的加油打气之下,大着胆子抖着腿往门里走。 歌声还在继续,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白日里或许会觉得好听。 在夜深人静时,只会让人觉得诡异和害怕。 三人刚靠近门口,卫霜戈又抬手把门给关上了。 “咕咚” 这是暗卫害怕咽口水的声音。 卫霜戈掏出一颗烟丸,丢到地上,待烟雾逸散开来,再次将门打开。 烟雾争前恐后的往外扑去,门外的暗卫连连后退。 卫霜戈借着烟雾掩护又丢出去一颗。 随后和顾持柏在烟雾中捡了烟丸的残壳,出了户部尚书的院子。 有个暗卫道:“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另一个暗卫用力拍了他一巴掌:“你憋瞎胡咧,本来就够吓人的了!” 烟雾散去,暗卫们相互打着气,踏进屋子。 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看见里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户部尚书。 几个人推推搡搡,推出来一个人去探了探鼻息:“没事,活着。” “卧槽!” 一个暗卫指着房梁。 其他人纷纷抬头。 被卫霜戈打晕的那个暗卫,腰横在房梁上,手脚和头自然下垂。 “暗七?!” 他们手忙脚乱的跳上去把暗七救下来,一摸颈侧。 还好,还有气。 “那女鬼是怎么进来的?” “你也知道是女鬼了,知道有个词叫神出鬼没么!” “她不是被道长给伤到了?” “估计是恼羞成怒,所以来报复尚书大人。” “还好还好,冤有头债有主,不找咱们就行。” 当暗卫就那点碎银子,风吹日晒雨淋的,还动不动被迫看些让人想自戳双目的腌臜事。 要不是卖身契在人家手上,都想去种地了。 “希望那女鬼下次就静悄悄来的,别让咱们知道。” “对,悄悄的来,我没被女鬼吓着,被她抱着的鬼婴吓着了。” 暗卫口中的鬼婴其实是面做的。 卫霜戈和顾持柏回到府中,一进院子就看见热气蒸腾的“鬼婴”面人。 顾持柏挡在卫霜戈面前,阻隔视线。 陈修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坐着凳子上冲两个招手:“这个时辰早就饿了,一起来吃点啊,我特地等你们回来。” 第50章 忘了件事情 “陈修你脑子有坑是吧!” 在顾持柏身后深吸一口气,这面人做出来的时候他看了还没什么感觉。 晚上回来乍一看,差点没给他送走! 卫霜戈快步走到石桌前,背对着面人,一巴掌拍在陈修的脑袋上:“大晚上的,你把这玩意蒸了摆我院子里?!” 陈修压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打,他委屈的摸着头:“我想着你们肯定也饿了,好心好意等你们吃,结果头儿你还打我。”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好心好意? 他已经知道今晚做梦的内容了,真想一巴掌给陈修扇墙上去。 “在我揍你之前,带着这玩意麻溜滚蛋。” “哼,滚蛋就滚蛋,我自己吃。” 陈修端起面人翻墙走了。 顾持柏走到卫霜戈身边问:“我让人送些热水来,泡上一泡,解解乏再歇息?” 卫霜戈摆摆手:“不了,累了。” 手下糟心,心好累。 顾持柏温声道:“那便歇息吧。” 钻进被窝后,卫霜戈一回头看见顾持柏拿了本书来。 “……你看什么书?” 如果是《志怪集》什么的,他就把放火上烧掉! 顾持柏给卫霜戈看书名。 《金刚伏魔经》。 单看名字,就让人安心。 顾持柏翻来第一页:“我看经书,喜欢念出来,不知卫大人可介意?” 那可真是太不介意了。 卫霜戈拢拢被子:“你念吧,我先睡了。” 在顾持柏低缓的声音里,卫霜戈渐入梦乡。 顾持柏把书放到床头,吹灭蜡烛在卫霜戈身边躺下。 不一会,睡着的卫霜戈就滚进他怀里了。 “好梦。” 顾持柏轻吻卫霜戈的额头。 好梦……是不可能的。 卫霜戈梦见了巨大的面人婴儿,追着他跑。 顾持柏穿着道袍从天而降,收服了面人婴儿。 卫霜戈还没松口气,陈修端着一碗元宵来。 低头一看,哪里是元宵啊,全是元宵大小龇着尖牙面色青紫的婴儿…… 本来已经睡着的顾持柏,被卫霜戈的骂声吵醒。 “陈修!你个瘪犊子!我削了你!” 顾持柏轻轻拍着卫霜戈的后背。 “睡吧,明天我陪你去削他。” 第二天。 户部尚书一觉醒来觉得头皮很痛,脖子也痛。 他呆坐在床上,想不起来昨夜睡前做了什么会头痛脖子痛的事情。 户部尚书起床洗漱。 这时管家来向他提及参加亲孙子抓周的事情。 “抓周,我记得是十六,是明日。” 管家:“老爷,今日十六。” 户部尚书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他只记得十四日发生的事情。 全然不记得十五日发生了什么。 户部尚书问:“昨日可曾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管家的脸色奇怪起来,他小心翼翼的问:“老爷,昨个儿夜里的事情,你都忘了?” 户部尚书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个儿——” 管家脸色大变,声音先是提高而后骤然降低:”昨个儿夜里,大约子时,有个抱着婴儿的女鬼找上门来,是贾道长给赶跑的,你都忘了?” 户部尚书的脸色也变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当真,你说的都是实话?” 管家:“老爷若是不信,可以找贾道长,一问便知。” 户部尚书自然相信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管家。 他先让管家离开,随后招来暗卫:“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暗卫跪在地上道:“昨天夜里老爷的房间里突然出现歌声,然后门自己打开又关上,随后烟雾弥漫。 小的们冲进来发现老爷在床上睡着,昨天夜里在屋内值守的暗七似乎是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户部尚书放在桌子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去叫贾道长……不,本官亲自去。” 这时,密道入口传来声响,是荣亲王来了。 “怎么脸色这么差?” 户部尚书挥退暗卫,把事情说了一遍。 荣亲王大惊失色:“什么?安娉婷昨天夜里被打退,居然又跑到这里来了?!” 随后他庆幸,幸亏户部尚书给了他黄符。 荣亲王决定,睡觉也要把黄符贴在脑门上。 户部尚书找到贾道长。 贾道长装模作样绕着户部尚书转了三圈,口中念念有词。 随后他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不太好办,大人的记忆被女鬼封锁了,只有把女鬼消灭,才能够恢复。” 户部尚书吓得不轻:“那、那本官……” 韦大师道了声法号,安抚道:“大人不必惊慌,这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户部尚书这才稍微松了一点点气。 他恳求道:“二位高人可能住进本官的院子?这女鬼来无影去无踪的,本官实在是害怕……” 贾道长和韦大师对视一眼,既然黄符对女鬼有用,正好借机多捞一点。 “我敢肯定,今晚户部尚书要躺在那两个江湖骗子的中间睡。” 卫霜戈哈欠连天的啃着三丝卷,面前的元宵一个没动。 顾持柏记得他是爱吃糯米食的,桌子上的馒头也没动。 估计昨天夜里做的梦和这两样食物有关系。 回头让厨房这几日的朝食种类换一换。 顾持柏:“昨天忘了件事情。” 卫霜戈:“什么事情?” 顾持柏:“忘了把他的头发剃掉。” 卫霜戈一拍大腿。 嘿!你还真别说,户部尚书顶着个大秃瓢出门,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多了一项。 “顾大人,你老实交代,小时候做过多少欠抽的事情?” 顾持柏淡笑:“不多。” 都是被卫霜戈带着做的。 准确的说是,卫霜戈做,他负责看着。 卫霜戈摸着下巴道:“回头有机会,给他剃个头。” 户部尚书莫名的觉得头顶发凉,吓得他赶忙求助贾道长和韦大师。 贾道长在院子里画了个阵法,让户部尚书坐在中间。 韦大师在一旁念诵经文。 头顶太阳晒着。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户部尚书没有头顶凉的感觉了。 他高兴的要拿钱赠送给两人,回房间一找,发现钱没了! 贾道长在户部尚书放钱的地方嗅了嗅:“有鬼气,看来钱是被那女鬼拿走的。” 户部尚书脸色一白:“鬼还要钱?” 贾道长掏出黄符贴上:“好了,鬼气已除。她可以在夜里附身到八字弱的生人身上,钱自然就有用处了。” 户部尚书勉强松了口气。 他在惶恐中度过了数个夜晚,神情憔悴不堪。 陈修跃跃欲试还想再去“夜会”户部尚书时。 乐溪县的事情查出些眉目来了。 --- 本章乐溪县、下章樊舒,都出自38章 第51章 是一家人啊 乐溪县位于群山环绕之中,人迹罕至之处,有一处矿场。 矿材开采出来之后,经历冶炼等一系列处理后,便开始铸钱。 铜钱在做旧处理之后,由打扮成猎户模样的人放在箩筐里,上面覆盖些野菜、菌菇等,背到县城里去卖给固定的几家酒楼。 这些酒楼背后的东家,正是乐溪县县令。 小小的一个县城,如果有人不断用铜钱去兑换银子和银票,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乐溪县、京城、由历城,在一条线上。 县令贪下一小部分,余下的大部分,分开混在货物里运到京城。 到了京城,由樊舒接手处理,再到范表建手上。 最终由范表建想办法兑换银子、银票等,待到一定数量送去由历城。 就目前掌握的消息,由乐溪县运出来的私铸钱约有两百万贯。 “这么多钱,混在货物里进京,一次都没被抓?” 卫霜戈坐在御书房里,对皇帝摊手:“陛下,这给你看大门的人,不太靠得住啊。” 所有人、货物,进京时都需要例行检查。 一次都查不出来,不是运气、巧合,只能是人为。 皇帝笑容不达眼底:“现在是运钱,将来就是放荣亲王的私兵进城了!” 一个小小县城,出来的私铸钱粗略估算居然有两百万贯之多。 荣亲王铸钱的地方肯定不止这一处。 他要那么多钱定是在豢养私兵。 “陛下圣明。” 卫霜戈拿出一封信来:“臣派出去由历城打探的人,避人眼目离开由历城,混进荣亲王封地,发现他养了私兵。” 皇帝眼神冰冷:“此前你说,荣亲王现在就在京城。” 卫霜戈点头:“陛下需要臣去暗杀他么?钱到位臣立马就去拧断他的脖子。” 皇帝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持柏:“顾卿,你家这位唯恐天下不乱。” 顾持柏抬起眼,淡笑:“卫大人自有分寸。” 卫霜戈同皇帝议事时,他在想一件事情。 范表建被抓后,樊舒打理的四家铺子照常经营,暗中蹲守的人不曾发现过问题。 “除却范表建府上搜出来的私铸钱,是否还有进入京城,但没来得及处理的又或者说通过别的方式处理掉了?” 卫霜戈:“认为有的请举手。” 说完他举起手。 皇帝看见顾持柏也举了手。 “……顾卿你……” 虽然他也觉得有,但他不想举手,这太幼稚了。 卫霜戈直接拍板:“咱们就赌一百两黄金的,如果臣跟顾大人赢了,陛下给我们一人一百两黄金就行。 如果是陛下赢了,那顾大人给陛下一百两黄金。” 皇帝十分怀疑卫霜戈把他当冤大头,并且他有证据。 “为何朕赢了,你们只需要给朕一百两?” 卫霜戈:“臣和顾大人成亲了,是一家人啊。” 皇帝:“那为何你们赢了,朕要给你们一人一百两?” 卫霜戈:“因为臣穷啊!” 皇帝:“……” 有时候,他真的有种,想把卫霜戈叉出去的冲动。 卫霜戈追着问:“陛下你赌不赌?一国国主不会这点都不敢赌吧!” 叹了口气,皇帝揉揉眉心:“赌……” 赌个魂,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会输。 试问哪朝哪代,哪个臣子敢明晃晃的随便找个借口从皇帝那里伸手要钱? 皇帝自我安慰:朕这么开明,一定会成为开启大虞盛世、流传千古的明君。 卫霜戈和顾持柏在宫中用了晚膳才出的宫,上马车时月亮挂在了树梢上。 当月亮升至半空时,皇帝又上庆平公主府揭瓦摔了。 庆平公主摇着扇子,撩起眼皮道:“本宫把府里的瓦都揭了,送进宫给皇上摔着玩,如何?” 皇帝用帕子擦擦手:“皇姐若是换成金子做的瓦片,朕会更高兴。” 庆平公主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皇上缺钱了?” 皇帝叹气:“朕的私库被耗子钻了个洞,现在另一只猫帮着他往外运钱。” 庆平公主没问耗子和猫是谁,她开门见山的问道:“皇上这次来找本宫,是要查驸马么?” 得知樊舒背着她与外人勾结之后,她便想过一个问题,这些私铸钱是怎么避开城门口的士兵运进来的。 皇帝并不意外她说这话,庆平公主素来聪慧。 只是大多数时候,她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 得过且过、不去细究。 “是,朕记得方淮与你成亲之前任城门巡检,成亲后也说和同僚相处习惯了,拒绝了升官。” 方淮样样貌中上、身材健硕,家世一般,官职不高,人也老实。 庆平公主选他做驸马,也正是看中这一点。 好拿捏,平日里看着也不伤眼睛。 庆平公主轻叹一声:“倒是本宫看走了眼。” 皇帝摇头:“还未查清,或许另有其人。” 庆平公主放下扇子,从软榻上坐起来:“多半是他了,每年本宫生辰,他送的全是价值不菲的物件,随便一件都是举方家全力都买不起的。” 公主府的账目她不大管,平日里也由得他们随意支取,只要不太过便可。 她只当方淮是借花献佛,用公主府的钱买了贵重物件来讨她欢心。 反正她的钱多的花不完,开心就好。 现在想来,方淮和樊舒都在公主府,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货物哪日进城、由什么人带进来,他们若想交换消息,是很容易的。 “方淮曾经和一个姑娘议过亲,这个姑娘是户部尚书岳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庆平公主手背向上看着自己美丽的丹蔻,嘲讽的笑了:“方家在得知本宫有意招方淮为驸马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她想着女方家大约是顾及面子帮着方家遮掩。 庆平公主不曾深究,还为女方家寻了门不错的亲事作为补偿。 “皇上只管查,如果真的是方淮……” 皇帝:“定罪后,朕将他交给你处置。” “好。” 倘若方淮与别的女子私下有染,庆平公主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和离放他走。 但决不允许有人扯着她庆平的名号做旗子犯事。 她问:“皇上想要怎么查,需要本宫做什么?” 皇帝将计划告诉她。 庆平公主听了之后,笑的前俯后仰,好一会才停下来:“这是卫霜戈的主意吧?能想出这种荒唐办法的,也只有他了。” 皇帝颔首:“皇姐猜的不错。” 庆平公主用帕子沾沾眼角,笑的太过,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本宫怀疑,卫霜戈这计能不能成。” 笑着笑着,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卫霜戈会提出这种主意,是已经发现方淮私下里的品行了,只是不便直说,是么?” 皇帝默认了。 “怪不得……” 庆来公主又笑了起来:“告诉卫霜戈,若方淮真的上套,记得下手狠一点,而且闹大一点,越大越好。 哦,对了,让他们给本宫也安排上一出戏。” 第52章 嗑瓜子,看戏 “小姐,你看这个师傅面人捏的可真好!” “你挑几个喜欢的,我买给你。” “谢谢小姐!” 方淮的视线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吸引过去。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男扮女装的。 面纱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单露出来的一双明媚的凤眼,便知此人样貌不俗。 方淮喜欢男子,他有个癖好,喜欢男扮女装的。 今日见到的这个,绝对是个佳品。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给自幼跟着自己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立马会意,他牵着马跟着方淮走到面人摊子前。 “少爷,这面人可真好看,您买两个给老爷和夫人吧。” “看吧,陈修一出马,方淮就落马。” 面人摊子对面茶楼的雅间窗户半开着。 卫霜戈闲闲的嗑着瓜子。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的侧脸,笑问:“今日我见卫大人挑女子衣衫时,似乎颇有心得。” 卫霜戈脸皮子一僵,很快掩饰过去:“我随便挑的,眼光不错吧。” 顾持柏意味深长的笑了:“嗯,卫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卫霜戈生硬的转移话题:“好说好说,看戏、看戏。” 陈修生的并不是女相,可一装扮上,就是英气十足的飒爽女子样。 眉毛修饰下,再用点易容术改下脸的轮廓,还能扮演可爱的邻家姑娘。 唯一的硬伤就是个头高了些。 问题不大,轮椅来凑。 文闲云挑了两个面人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上:“小姐,这个小兔子和小鸡仔是不是特别可爱?” 陈修笑着掏出铜板来:“可爱,你也可爱。” 两人都忍着恶心,扮演着天真丫鬟和男扮女装的沉稳小姐。 “我来吧。” 方淮掏出十枚铜钱递给面人郎:“相逢即是有缘,小姐的这两个面人钱,我一并付了。” 陈修仰头看着方淮,忽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叫方淮心痒无比。 淡淡的香气随风钻入方淮的鼻腔。 方淮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香气都是勾人的。 面人郎面露难色:“这位公子,面人是十文钱一个,您的小厮拿了两个,所以是四十文钱。” 小厮脱口道:“十文钱一个你怎么不去抢——” 陈修掏出二十个铜板摆到摊子上:“云儿,咱们该回去了。” “好的小姐,你帮我拿着哈。” 文闲云把面人塞进陈修手里,推着陈修往前走。 “哎!” 方淮剜了小厮一眼,掏出二十枚铜板,快步去追陈修。 平日里方淮不会这般着急,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 文闲云一拐弯,把轮椅推进一处僻静的巷子。 “小姐,咱们今天抄近道,这样夫人就不会发现咱们偷偷出门啦!” 陈修举起面人:“那这两个面人你可得藏好。” 方淮心道真是老天助他。 他熟悉京城道路,让小厮跟在两人身后。 方淮自己则是随手买了个面具,从另一个地方拐进巷子,很快就遇见了想见的人。 他走上去拦在陈修面前:“我有些事情,想同这位公子谈一谈。” 陈修眼神冷了下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劳烦让一让。” 文闲云双手叉腰指着方淮的鼻子,还没骂开,后颈一痛,软倒在地。 听见身后的动静,陈修装作惊慌:“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与公子谈谈,为何你穿着女装。” 方淮突然出手击晕陈修,掏出帕子盖在陈修脸上,将人横抱起来。 抱起来时,方淮顿了顿。 没想到这人这般重,差点闪到腰。 他的小厮指着地上躺着的人:“老爷,你看这个……” 方淮无所谓道:“记得把人嘴堵牢了,别办事办到一半,人醒了乱叫。” “胆子挺大的。” 方淮这轻车熟路的,显然是没少做这种事情。 卫霜戈蹲在墙头,看着一主一仆抱着人走到巷子尽头,左拐进了一户院落。 顾持柏语气微冷:“先帝在时,这等做派不在少数。” 平民百姓家中有样貌好的孩子,尤其是姑娘,根本不敢让出门。 若真要出门,大多会将脸遮起来,或是把脸抹脏了。 就连先帝自己,也乔装出宫,做过在街头强抢女子的事情。 荒谬,可悲。 先帝行径荒谬,生长在这样环境里的黎民百姓属实可悲。 “别气别气,好在咱们陛下是个好的。”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肩:“这种人见一个阉一个,见一双阉一双,走。” 这间两进的院子是方淮用来与别的男子欢好之处。 有的是自愿的,有的则是像今日这样,他强行掳来的。 方淮把陈修放到床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当他脱光衣服只剩裘裤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黑脸大汉冲了进来,为首的还扛着空的轮椅。 他见到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陈修,颤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少爷!” 随后他扔掉轮椅,扑到床边,拼命摇晃陈修:“少爷!你醒醒啊少爷!” 陈修被他晃的想吐,暗骂尚迢人来疯。 他幽幽转醒:“……我这是在哪儿?” 嚯!皇骁司兄弟们的脸涂的也太黑了!就只能看见眼白和牙齿了。 妆扮的真细致,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涂成黑炭。 尚迢“嗷”的一声哭了:“我在巷子里发现你的轮椅,还有掉在地上的帕子,吓的我手都在抖!” 陈修坐起来,指着往窗户边上退的方淮:“是他把我打晕了,文文呢?文文也不见了!” 尚迢:“少爷放心,我们每个房间都搜了,文文已经被救下来了!” 方淮的小厮被丢了进来,直接撞在方淮身上。 大汉们一拥而上,把方淮按倒在地。 尚迢摘掉方淮的面具,左右开弓扇了好几个巴掌。 方淮的脸肿成了猪头牙掉了两颗,他的小厮也没能逃过成为猪头的命运。 “说!你是哪家的,胆敢对我家少爷行不轨之事!” 小厮吐出一口血来:“我家老爷是公主驸马!乃是皇亲国戚,识相的你就放了我们!” “噗!” 在人群后面看好戏的卫霜戈笑出声来。 方淮的所作所为,这么久了都没传到庆平公主耳朵里,也是件稀罕事儿。 顾持柏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卫霜戈:“在茶楼抓的,估摸着你这个时候手上的吃差不多了。” 卫霜戈接过来:“贴心啊……” “啊——” 卫霜戈手一抖,掉了两粒瓜子。 方淮和他的小厮,命根子都被割了,惨叫连连。 卫霜戈心疼瓜子:“杀猪的叫声,也不过如此。” --- 会不会将来的某一天,卫霜戈自己挑的女装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53章 顾大人,可靠! 文闲云推着陈修,尚迢等人则是拖着方淮和小厮,出现在庆平公主府门外。 尚迢用力的拍着门,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公主府的门童见门外黑压压一群大汉,吓得又缩了回去。 尚迢眼疾手快的抵住门,粗声粗气道:“快去通传你家公主,兄弟几个把他的驸马送回来了。” 门童这才看见,被人架着双眼紧闭,脚下似有一摊血的驸马。 顿时,他的魂险些吓掉。 门童屁滚尿流的往回跑,嘴巴叫着:“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殿下!” 侍卫从门内出来,分列两排。 庆平公主早有预料,她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口:“何人敢在本宫门外闹事?” 龚梓上前一步,冲着庆平公主抱拳行礼:“殿下,这个小厮说此人是您的驸马,不知他说的可是实话?” 方淮眼皮颤动,缓缓睁开,正好听见庆平公主说:“是,他是本宫的驸马,你们对他用刑了?” 龚梓指着轮椅上的陈修说:“公主殿下,这位是我家少爷。” 庆平公主装作惊讶的问:“这不是个姑娘吗?” 龚梓摇头:“我家公子身子骨弱,大师说得当姑娘养。” 尚迢上前一步,义愤填膺道:“公主殿下,您的驸马将我家少爷打晕欲行不轨之事,他的小厮还对我家少爷的丫鬟——” “够了!” 龚梓装模作样打断尚迢的话,用不大不小,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事关小姑娘家的清誉,慎言!” “殿下,我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殿下定是清楚我的心意的,我攒了一年的俸禄只为买一只昂贵的簪子讨殿下欢心。” 方淮虚弱的开口,偏了偏头看着陈修:“而且这位少爷的身量一看就不像是女子,我不至于眼瞎至此。” 陈修揪着袖子,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似有千般委屈。 卫霜戈用胳膊捣捣顾持柏:“陈修这演技,跟你是一个师父吧?” 顾持柏脸色微红,眉眼半垂,似羞似怯:“夫君说笑了。” 卫霜戈:“……” 还是继续看戏吧。 他挠挠有些热的耳朵。 庆平公主问陈修:“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陈修声音糯糯的:“他、他见了我开口便唤公子,还说要问我为何穿女装……” 方淮直视公主的眼睛:“殿下,他在污蔑我。” 庆平公主也在看方淮。 他是那种透着老实的面相,许是因为疼痛又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 方淮惨白的脸加上认真不回避的眼神,让人有种他真的受了冤枉的错觉。 仅仅只是错觉。 “方淮,你摸着良心告诉本宫,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方淮心中有些忐忑,公主的态度令他琢磨不透,他再次开口语气肯定:“殿下,我是无辜的。” “哈哈!” 庆平公主笑了起来,她走到方淮面前,捏住他的下颌,压低声音道: “那你可知,这些是本宫找来的?如果你没有做下这些事情,他们是不会找上门的。” 方淮瞳孔骤然缩紧。 “有人将你的事情,告到本宫这儿来,本宫想着你不是这样荒唐的人。” 庆平公主松开手,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方淮,你让本宫觉得恶心和失望。” 说完,庆平公主用正常的语气对龚梓说:“本宫见他二人似乎伤的不轻,先带他们医治,这位公子受到伤害与惊吓,公主会好好赔偿的。” 龚梓对着公主一抱拳,躬身道:“草民找上门,也是不希望公主殿下被蒙蔽在鼓里。幸而我家公子伤的不重,赔偿就不用了,告辞。” 庆平公主颔首:“多谢。” 一行人大张旗鼓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公主府的侍卫上前架住方淮和他的小厮,跟拖死猪似的人拖进府里。 卫霜戈拿起手上的铜钱把玩着,偏头对顾持柏说:“已经确定方淮手上有私铸钱,就不跟去公主府里看热闹了。” 他手上的正是方淮给面人郎的钱,以及方家人今日采买时所花的铜钱。 这些铜钱都比官府制作的要薄上些许,基本可以确定方家也参与进来了。 原本计划是分两步,先吸引方淮注意,然后搞个仙人跳,最后逼他花钱平事。 结果方淮不用钓就上钩了,而派去蹲守方家采买的人用一筐子野味,轻松得到了一袋铜钱。 于是卫霜戈临时改戏本,让龚梓和尚迢直接阉了方淮。 “做工不错,不拿官府里新做出来的钱认真对比,我都看不出来。” 今天从方家人手上出来的铜钱摆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上。 皇帝拿起一枚铜钱看了看,又丢回去。 “皇姐是何反应?” 顾持柏道:“殿下很平静。” 皇帝点头:“朕知道了。” 卫霜戈放出一个小玉瓶,摆到桌子上:“喏,陛下,你要的东西。” 随后他拿了几枚铜钱抛起来抓着玩。 “不知陛下接下来准备怎查方家?” 皇帝把桌子上的铜钱摞起来,闻言稀奇道:“问朕做什么?你自己去查就行了。” “……陛下是无人可用了么。”卫霜戈指着自己:“怎么事事都是臣?” 皇帝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挖沟渠的事,朕找你了?” 卫霜戈抱着胳膊道:“有油水的事情,陛下何时想过臣?” 皇帝把折子往桌案上一丢:“你抄家时,当真一文钱都没动过?” 卫霜戈突然娇羞起来,他把头抵到顾持柏的肩头,捏着兰花指摆摆手:“陛下可真坏!” 皇帝:……顾持柏究竟看上卫霜戈哪儿了? 顾持柏顺势揽住卫霜戈的肩头。 卫霜戈抬头冲他皱皱鼻子:撒开你的爪子,我可以靠,但你不可以搂! 顾持柏不为所动,他对皇帝说:“陛下,卫大人确实公务繁忙,分身乏术。” 皇帝听到的是:要么给钱,要么给假。 “那朕赏卫卿白银千两,买些好东西滋补下身体,如何?” 卫霜戈眼睛一亮,甚至换了个姿势靠在顾持柏肩头。 顾大人,可靠! 轻轻松松一句话,一千两到手! 搂,随便搂,想搂多久搂多久——算了,这样久了脖子累的慌。 “陛下放心,这件事臣就是不睡觉,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卫霜戈说不睡觉时,顾持柏抬眼看向皇帝。 皇帝:“……倒也不必这么拼,身体最重要,觉还是得睡的。” 卫霜戈抬起头来,搓搓手指:“陛下,没别的事,臣就干活去了。” 皇帝糟心的摆摆手:“放心,一千两少不了你的。” 两人离开,御书房里恢复安静。 皇帝摇摇头,是又好气又好笑。 罢了,去看看皇姐。 --- 卫霜戈:又我? 第54章 顾大人吃什么味 到了宫门口,卫霜戈上了马车。 顾持柏进来时直接到卫霜戈身边坐下,两人挨的很近。 在卫霜戈开口之前,他道:“你许久不曾与我亲近了。” 亲……近? “我何时与你亲近……” 卫霜戈回想刚才在御书房做了什么:“你管逗弄叫亲近?” 而且他刚不能叫逗弄吧,就是恶心下皇帝。 顾持柏的手按在卫霜戈的腿上,靠近他:“你以前会自己钻进我的怀里。” 卫霜戈抬手抵住顾持柏的额头:“现在我可不敢,以前你是个君子,现在你满脑子男欢男爱。” 打蛇随棍上,说的就是顾持柏。 顾持柏面露委屈,眼尾微垂:“卫大人就这般想我。” “现在你还特别会装可怜。”卫霜戈又补充了一句:“把你搭在我腿上的爪子拿开。” 顾持柏老实的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卫大人当真是郎心似铁。” 卫霜戈挑眉:“诶,说对了,你之前在朝上说我行事无端、张扬乖戾、奸诈狡猾的。” 这叫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哎嘿! 他记性可好着呢。 顾持柏:“你行事无端招惹我。” 卫霜戈:……? 顾持柏:“张扬乖戾甚是可爱。” 卫霜戈:……什么鬼东西。 顾持柏:“奸诈狡猾深入我心。” 卫霜戈扭头看向窗外:“早上吃的油也不多啊,听了你这话莫名的泛着恶心。” 顾持柏笑道:“可以请大夫搭脉,看是不是有了。” 卫霜戈活动活动手指,手痒,想揍人。 这时,他听见路边有人在议论公主府门外发生的事情。 “真的?那驸马不就成了太监?” “成了太监是最好的结局了,说不定公主会把他……” “不能吧,大虞律法可没说驸马有不轨行为,就可以杀头。” 卫霜戈放下帘子,嗤笑一声:“律法约束的,从来都是无权无势之人。” 庆平公主真想杀方淮,随便安个罪名便可。 方淮、乃至整个方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顾持柏没再继续说让卫霜戈胃里反酸的话,他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查?” 卫霜戈竖起食指:“一个字,烧。” 方家,烧了不心疼。 之前他没留意过不起眼的方家。 现在随便查一查,就发现他们干的坏事还不少。 顾持柏指着路边的摊子问:“吃驴肉火烧么?” 卫霜戈:“吃!” 马车停下,顾持柏让顾小童下车买了两个。 一个给卫霜戈,一个给顾小童。 “你自己不吃?” 卫霜戈咬了一口,刚出炉的驴肉火烧,饼皮薄且酥脆,肉汁鲜美:“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美哉美哉。”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被油浸润的嘴唇,唇边还沾了点碎渣:“我跟你吃一个就行。” 卫霜戈没多想,他又咬了一口,然后隔着油纸准备掰一块给顾持柏:“掰这么多给你可行……” 话音未落,贴着自己嘴唇的温软,让卫霜戈在心里骂了一句:狗东西,偷亲是越来越顺口了! 就一口火烧,两个人吃的嘴唇红润润的。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的问:“驴肉火烧味的吻,如何?” 顾持柏勾唇:“驴肉虽味美,不及卫大人的唇鲜嫩可口。” 卫霜戈抿着唇,面上似火燎一般阵阵发烫。 自己好像习惯了顾持柏时不时凑上来亲一口。 不抗拒也就算了,居然还觉得挺舒服…… “卫大人似是起了意。” 顾持柏偏头在卫霜戈耳边轻声道:“需要帮忙么,卫大人。” “不用!”卫霜戈坐的远了些,并起双腿。 一个吻起不了多大的意,卫霜戈很快就平复了。 手上的驴肉火烧忘了吃,已经有些凉了。 他把驴肉火烧塞进顾持柏的手里:“凉了不好吃,你吃。” “好。” 顾持柏一口一口动作优雅的吃起来。 卫霜戈忍了忍,开口说:“你吃东西就吃,别每吃一口盯着我嚼,行不?” 顾持柏用拇指揩去嘴角边粘的残渣,勾唇笑道:“卫大人倒是挺关注我的。” 卫霜戈闭了闭眼,扯扯嘴角、目露凶光:“顾大人可要尝试我抠人眼珠子的速度有多快?” 顾持柏身体前倾,将脸挨近卫霜戈:“卫大人可以带我开开眼界。” 卫霜戈败下阵来,他扭过头去:“哼!下次拷问人的时候,我带你长长见识。” 顾持柏笑吟吟道:“好。” 回到家吃完饭,一弯月牙才堪堪挂在树梢上。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动身去方家之前,陈修翻墙进来:“头儿,大方脸乔装打扮从户部尚书府的小门进去了。” 方廉,方淮的父亲。 这个时候去户部尚书府,显然是为了方淮。 卫霜戈抱着胳膊沉吟片刻,冲着陈修勾勾手指。 陈修探头过来。 顾持柏展开扇子挡住卫霜戈的脸。 卫霜戈把扇子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没好气道:“别乱吃味。” 陈修眨巴着求知的眼睛:“头儿,顾大人吃什么味?” 卫霜戈合上扇子,在陈修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你去收拾收拾,等方廉回府,吓唬他去。” 陈修单手捂住脑门:“啊?” 方廉回家后,脸色不是很好。 方夫人连忙迎上来:“老爷,淮儿的事……” 方廉沉默的摇头。 方夫人顿时捂着脸哭了起来。 方廉被她哭的心烦,一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哭哭哭,就知道哭!他今日这样,还不都是你往日惯的!” 方夫人泪水涟涟:“我……” “不好啦,厨房走水啦!” 一声惊呼后,是杂乱的脚步声。 方廉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出去,厨房方向的天色映出火光。 他脸色大变。 快步往厨房走去。 躲在暗中的卫霜戈挑起眉梢:“难道私铸钱藏在厨房那边?” 嘿!那不就是歪打正着了。 他原本是打算烧库房的,随后发现,厨房和库房离得不算远,便烧了厨房。 厨房起火比库房要寻常的多。 顾持柏捏捏卫霜戈的后颈。 卫霜戈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皮紧了!” 顾持柏:“那卫大人替我松快松快。” 卫霜戈:“……你挺适合扮演无脸鬼的,真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鬼啊!!!” 正在灭火的人无意间仰头看见一袭白衣从火光中飘过,顿时吓得连水桶都丢了。 --- 顾大人这话在第3章说的哈 语音转文字: 我:抱着胳膊 转出来:抱着哥哥 第55章 都是卫夫子教的好 方廉赶到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笔直的冲他飘过来。 一抬头,出现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方廉吓的嗓子好似被一只手扼住,说不出话来。 卫霜戈在暗处尖声叫道:“王爷!你害的婷婷好苦啊!” “那是个足月的男胎呀!” “那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眼见着“无脸鬼”离得越来越近。 方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是什么王爷,我是太仆寺方廉!冤有头债有主,你寻错人了!” 陈修停下来,像是在思考。 卫霜戈:“可你身上有王爷的气息!你一定是在骗我!男人都是负心汉!” 说完,他在顾持柏开口之前小声说:“顾大人,我知道你不是。” “无脸鬼”举起涂抹了白粉惨白的手。 方廉“扑通”一声跪下来:“我真不是什么王爷!方家也从来没有出过王爷!” “无脸鬼”歪了歪头,像是把方廉的话听进去了一般。 随后猛地将头偏向户部尚书府所在的方向。 “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无脸鬼”向那个方向飘走。 笔直的飞起来越过墙头,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 卫霜戈小声道:“陈修这旱地拔葱的功夫怎么样?” 顾持柏:“没有你好。” 卫霜戈:“……我学的轻功不是这种。” 顾持柏:“不论是哪种,你都是最好的。” “快!快救火!” 方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不停的催促下人们救火。 好在发现的及时,火势没有蔓延开来。 方廉在厨房外走了一圈,走到一处地方时,停顿了一会,随后吩咐管家:“夜深了,明日再找人修缮厨房,朝食可派人上街去买。” 等人都走了,卫霜戈和顾持柏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带着罗刹面具走到方廉停顿过的地方。 但凡来个人看见了他们,魂能给吓飞了。 卫霜戈用脚拨开上面烧焦的树枝:“像是个地窖。” 地窖的门上有一把锁。 小意思。 不一会,地窖上的锁就打开了。 卫霜戈随手掏出张纸,用火折子点燃丢进去,见纸张没有熄灭。 两个人下到地窖里。 顾持柏掏出两颗夜明珠,递了一颗给卫霜戈。 卫霜戈接过来,借着夜明珠的光打量着地窖内的布局,他随口调侃道:“顾大人跟个百宝箱似的……你贴我这么近做什么?” 夜明珠的光照在罗刹面具上很吓人的好么! 顾持柏摘下面具道:“我怕黑。” 卫霜戈会信么? 显然不会。 他抬脚对准顾持柏的脚面一脚下去,眼见着快踩到了。 顾持柏也没有挪开,他说:“民间俗语,打是亲,骂是爱,再嫌不够用脚踹。” 卫霜戈一声不吭的把脚收回来。 顾持柏露出遗憾的表情。 地窖里堆了不少东西,气味挺复杂的。 卫霜戈拉过顾持柏的袖子捂住鼻子。 顾持柏的衣服都是用香熏过的,用来盖味道刚刚好。 卫霜戈:“回头也让人给我熏个。” 他再也不嫌弃熏衣服娘们唧唧了。 顾持柏:“好。” 卫霜戈用脚踢踢放满东西的筐子:“如果方家把私铸钱藏在这里,估计是有暗室。” 地窖门上就那么一把小锁,别人想进来还是很容易的。 顾持柏手一寸一寸的在墙壁上摸索着。 “这么大地窖,你这个摸法能摸到明天早上。” 卫霜戈其实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但这不妨碍他嘲讽顾持柏。 顾持柏笑笑:“我素来运气不错。” 说着,他摸到一处墙壁的手感较别处要光滑些。 顾持柏用力按了按,那块墙壁被按了进去。 石壁向旁滑去,露出可一人通过的入口。 卫霜戈沉默了。 他跟着顾持柏走进去:“你陪我去赌场吧。” 卫霜戈手气很差,就算人家不做手脚,他也能输的精光。 顾持柏笑道:“在家我陪你赌便是。” 卫霜戈:“我赢你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没意思,要赢就去赢别人的钱。” 顾持柏眼中笑意更深:“好,我陪你去赢别人的钱。” “嚯!这么多铜板!” 卫霜戈看见地上摆了几十个箩筐,箩筐里满满的铜钱。 抓一把,松开手。 是铜钱“叮当”做响的声音。 卫霜戈:“怪不得人家都爱财,这声音真动听。” 他掏出官制铜钱,对比一下。 确实是私铸钱。 “行了,咱们走吧。” 卫霜戈拍拍手,把手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子腊味,看样子是混在腊味框子里带进京城的。” 顾持柏从后掩住卫霜戈的的口鼻:“走。” 卫霜戈:“绑架啦。” 顾持柏拦腰抱起卫霜戈随后又放下——入口太窄,抱着过不去,除非扛着。 卫霜戈笑话他:“小顾侍郎不行啊。” 说完,他似泥鳅般溜滑的窜了出去。 重新把地窖锁上。 刚锁上,就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两人跳到树上。 来的是方廉和方府的管家。 他们没有提灯笼,厨房这边又没有点灯,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 厨房莫名失火,方廉心头总有些不安。 本想自己一个人来探查,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女鬼,他又拉上了管家。 在地窖里确认钱币都还好好的,他放下心来。 出地窖时,管家突然抓住方廉的袖子。 “老、老、老……” 他无意间抬头,看见树上站着两抹白色的身影。 方廉跟着抬头,腿直接就软了:“鬼、鬼……” 卫霜戈和顾持柏同时从树上跃下,风吹开盖在脸上的发丝,露出里面狰狞的罗刹面具。 方廉和管家齐齐晕了过去。 他们晕倒的姿势很别致。 管家平躺,方廉的脸怼着管家的脸。 换而言之就是脸贴着脸,嘴对着嘴。 出了方家,卫霜戈随意束起头发、摘掉面具,掐着顾持柏的胳膊憋笑。 大晚上的,不好笑的太大声。 卫霜戈一回到房间,门刚关上就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的是只要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得着!好想知道他们醒来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顾持柏笑的不若卫霜戈这般夸张:“如果醒来的迟,叫方家下人看了去,会更有趣。” 卫霜戈点着顾持柏:“顾大人,损还是你损~” 顾持柏:“哪里,都是卫夫子教的好。” 第56章 尽是这种书 顾持柏脱去外袍,抬手从架子上拿东西时,衣袖滑落至手肘。 “哎,你这胳膊怎么了?”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腕,瓷白的皮肤上一片青紫格外显眼。 顾持柏想要抽回手腕:“大约是不小心在哪里撞到了。” 卫霜戈手上微微用力:“扯吧,你给我演示下怎么能撞到内侧……” 想到什么,卫霜戈松开手,果不其然顾持柏的手腕已经开始泛红了。 “这是我掐的吧,你当时怎么不叫我松手?” 顾持柏放下衣袖,淡笑道:“当时我也觉得好笑,主要是不疼,所以没注意到。” “你就瞎扯吧,都成这样了,我给你涂药。” 卫霜戈把顾持柏按到床边坐着:“你这有药膏没?” 顾持柏无奈道:“真没事,只是看着能唬人罢了。” 卫霜戈指着他:“不许动,告诉我有药膏没。” 顾持柏让卫霜戈打开柜子下面的小抽屉:“里面那个碧青色的小盒子,是活血化瘀、消肿的药膏。” 卫霜戈拿起小盒子,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细颈玉瓶。 他没在意,坐到床边替顾持柏涂药。 嘴里念叨着:“你说你,平时惯会装可怜的,真有事儿了又硬气的很。”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温和的笑道:“这不一样。” 卫霜戈动作轻柔的把药推开,微苦的味道钻入鼻腔。 “啧,搞不懂你。” 涂完药,卫霜戈把小盒子放回原处:“喝水不?” 顾持柏摇头:“方便的话,拿本书给我,谢谢。” 卫霜戈随手拿了本山野游记递给顾持柏,然后爬进床里。 顾持柏翻开看了一眼,便放到一边。 卫霜戈:“不喜欢?” 顾持柏:“这是山野游记。” 卫霜戈以为他是不喜欢看这类的书:“那我给你换?” 顾持柏:“这本是山野志怪游记。” 卫霜戈:“……尽是这种书。” “罢了,今日早些歇息吧。” 顾持柏下床熄了蜡烛。 蜡芯被剪去一截,蜡烛的火焰不似先前烧的旺。 庆平公主放下蜡烛剪,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方淮扛不住用刑,承认这种事情做了很多次,就连本宫府上的男宠也有被他得手的。” 方淮喜欢男子却又只喜欢同穿女装的男子欢好。 庆平公主只觉得荒唐、可笑。 她原本以为有的面首开始涂脂抹粉是学了勾栏院的样式,想要讨她欢心。 现在想想,分明是为了方淮。 皇帝想的是方淮做下这些事情,居然没有传出风声来:“朕记得,皇姐府上人的都是从宫里带出来、太妃用惯的老人。” 庆平公主明白皇帝的意思:“本宫身边的人没有问题,是方淮自己藏的严实。” 方淮出手大方,愿意的人自然不会说出去。 不愿意的方淮便伺机将其打晕了再蒙住眼睛灌上药,完事之后再趁夜色偷偷把人送回家去,并在床头留下几两碎银子。 被欺辱的人便是想告都不知道该告谁。 庆平公主冷笑一声:“倒是本宫小瞧了他,没看穿他披着老实人的皮!” “皇姐莫要生气。” 皇帝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这是皇骁司药师做的假死药,服药后第三个时辰气息变弱口不能言,第五个时辰便没了气息。” 庆平公主审问方淮,没有问和私铸钱有关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而且方淮到底是朝廷官员,他不能死在公主府。 想要审问方淮,顺带让庆平公主彻底出一口气,还不引起荣亲王注意,最简单的就是让方淮假死。 庆平公主收起玉瓶,对皇帝下逐客令:“天色已晚,皇上该回宫了。” 皇帝笑笑:“皇姐这叫用完就丢。” 他离开之后,庆平公主写下一封休书。 她带着休书去关着方淮的暗室。 “方淮,本宫放你自由。” 庆平公主把休书丢到方淮脸边。 方淮趴在草堆上,面如白纸。 他的身上除了被割掉的那处,其他地方看不出伤来。 公主府上行刑的人功夫了得,打了板子看不出来问题,内里都是伤。 下的针细如牛毛,即便仔细看也不大能看得出来。 庆平公主用脚尖把方淮的脸踩住,从小玉瓶里倒出药来塞进他的嘴里。 端起摆在地上早就凉了的水灌进方淮的嘴巴。 方淮惊恐万分又无力挣扎,被水呛的咳个不停。 庆平公主垂眸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说:“但凡你不做的这般龌龊,本宫念及夫妻之情,都能饶你一命。” 第二日天刚亮,庆平公主府的人便将陷入昏迷的方淮和那一封休书,以及方淮在公主府的所有用品送回方家。 方家连忙请来大夫。 大夫说方淮被人切了那处,失血过多,事后虽然做了处理,但到底是伤了根本。 “可以看出来公主府给他用的都是上乘药,且看能否挺过今日吧。” 方夫人当即晕了过去。 方淮的事情、方家闹鬼的事情,第二日便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多数人当笑话说。 传到户部尚书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连忙找到贾道长:“道长,这女鬼为什么会去方家?” 贾道长玄乎其玄道:“那日贫道伤了女鬼,她受伤后功力大减,加上府内有贫道新布下的阵法叫她找不到此处,所以她才会去找跟大人接触过的人。” 户部尚书:“道长的意思是他认错人了?” 贾道长:“正是此意。” 户部尚书心念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可以把王爷的贴身衣物扔进山里,把女鬼吸引到山里去啊! 消息能传到户部尚书这里,自然也传进了安娉婷的父亲、国子监祭酒,安觉的耳中。 他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 枯坐了许久,安觉换上官服,进宫面圣。 安觉求见时,卫霜戈就坐在御书房里嗑瓜子。 听见通传,他道:“安大人来的挺快。” 他把瓜子收起来,端正了坐姿。 安觉进来看见卫霜戈愣了下,他向皇帝行礼后,冲着卫霜戈点了点头。 卫霜戈点头回礼。 皇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安卿有何要事?” 安觉撩起衣袍跪下:“陛下,臣有一事想求陛下恩典。” 他把方家闹鬼的消息说了出来。 “臣知道此事听起来荒诞。” 安觉深深拜下,额头贴着地面,悲痛道:“只是臣的女儿素来身子骨不错,从小到大没病没灾的,嫁与荣亲王一年多便难产而死,今日听到这个消息,臣、臣……” “朕知道了。” 皇帝合上折子放到一旁,对卫霜戈道:“卫卿,此事便交由你去做。” 卫霜戈:“臣领命。” 第57章 顾大人可曾见过他这一面 “听说了没?庆平公主的驸马,死啦!” “听说了,但你说的不对,庆平公主已经把驸马休掉啦!” “真没想到,方家公子生的好看,看着挺老实的,居然有这样奇怪的癖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我还听说一件事情,方家昨晚失火还——闹鬼啦!第二天方家老爷和管家被发现晕倒在失火的厨房外,两个人脸贴着脸,嘴对着嘴!” “嚯!” “方家公子被阉掉,好像就是因为强抢了人家的公子?” “可不!上梁不正!” 卫霜戈坐在茶楼的雅间里,听着外面人议论方家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一点不错。 当初世人还说荣亲王对安娉婷诸多宠爱,成亲没多久就怀了孕。 安娉婷有孕要给他纳妾,他都不肯。 各种补品不要钱似的往安娉婷院子里送。 补品…… 卫霜戈一拍脑袋,付了茶钱又进宫去了。 他找到何太医,把人拖到一旁,勾搭着他的肩膀,低声问:“老何啊,问你个事儿啊,女子有孕后如果日日进补,会如何?” “若这女子走动少、且进补多,很容易胎大难产。” 何太医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背着顾大人——”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我可以背着顾大人揍你。” 何太医看向卫霜戈身后:“你背不了了。” 卫霜戈回头,看见顾持柏往这边来:“事情忙完了?” 顾持柏:“嗯,现在回家么?” 卫霜戈收回手:“回,现在回去,估摸着正好赶上饭点。” 顾持柏冲着何太医略一颔首,跟卫霜戈转身离开。 何太医捋着胡子,笑呵呵的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上了马车,卫霜戈问顾持柏:“顾家在京城,有茶楼没?” 顾持柏:“有的,绿笋轩,红桃居。” 卫霜戈有些意外:“这两家大茶楼都是你家的,怎么取了这么个俗名?”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指尖在他的掌心写下一个“刘”字。 “取自刘宾客的一首诗……” “好了好了,别念诗,师父别念诗!这名字取的好,太好了、特别雅致。” 卫霜戈连忙捂住顾持柏的嘴。 他从小就不喜欢念诗背诗,偏他的老父亲觉得他天纵奇才,一定是个文武双全的。 夫子气走了许多个,竹丝抽断了很多条。 卫霜戈凭借实力和硬气告诉他爹:文武双全不可能! 顾持柏眉眼含笑看着卫霜戈:“好……” 卫霜戈抽回手,顾持柏一说话,嘴巴就蹭过他的掌心,怪痒的。 “你那两家大茶楼,估计听不到什么劲爆的消息。” 他原想着顾家要是有茶楼,就可以去免费喝茶外加听坊间消息。 顾持柏摇头:“此言差矣,去这两家茶楼的,非富即贵又或者是文人雅客,他们知道的只多不少,而且……” “而且更接近事情真相。”卫霜戈接过话来,毫不客气道:“那你给我留个方便听消息的雅间。” 顾持柏笑道:“若是需要,也可以用来散布消息。” 卫霜戈:“这个主意不错。” 直接散布一手消息。 好像准备跟顾持柏说什么事儿来着,忘了。 回到家,饭菜端上桌,卫霜戈先吃了一轮菜,解决一碗饭。 吃第二碗的时候,才慢下速度来,他想起来要说什么了。 卫霜戈眉飞色舞道:“那方廉还真是早上才醒的,叫不少人看了去。” 顾持柏有些意外:“竟昏睡了那么久?” 卫霜戈:“可不,太逗了,就是可怜了方夫人——她也谈不上可怜。” 方夫人整治后宅很有一手,不声不响的弄死了方廉好几个小妾和孩子。 三日后,方家发丧。 当天夜里,方淮的坟就被人挖开了。 “哗啦!” 一捧凉水泼在方淮脸上。 方淮眼皮颤动了一会,才醒过来。 卫霜戈慢条斯理的倒茶:“殿下放心,人还活着,这吃了药总得给点时间,让药效上来吧。” 方淮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庆平公主仪态万千的坐回椅子上。 “这不,醒了。” 卫霜戈抬抬下巴,把茶推到顾持柏手边:“顾大人,一会见了血要是觉得害怕,可以出去待会。” 庆平公主:“当年你吓本宫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贴心?” 卫霜戈拇指和食指挨着比划道:“殿下,那不叫吓,就是交流下关于用刑的一点点心得。” 顾持柏淡淡道:“开始审问吧。” 庆平公主掩唇笑道:“本宫不过与卫大人多说了两句,顾大人就吃味了?” 顾持柏:“是。” 庆平公主一噎,顾持柏居然直接承认了。 她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霜戈喝了口茶,拍拍手站起来:“行了,干活。” 他走到被绑在刑架上的方淮面前:“说吧,你手上的私铸钱哪儿来的?” 方淮瞳孔微缩,呼吸稍稍急促了些。 “不说话?棺材里躺了三天,估计你也饿了,没力气说。” 卫霜戈抬手让人端来一碗肉粥,卸下方淮的下颌,灌了进去。 等方淮都咽下去了,他才慢悠悠的说:“味道不错吧,这肉是你那小厮大腿上的。” 方淮一听,顿时胃里翻涌,想要吐出来。 卫霜戈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不让他吐。 “你若不说,下次吃到的可就是方家人的肉。” 庆平公主帕子掩住嘴,胃里有些翻滚:“顾大人可曾见过他这一面?”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目光温柔:“第一次见。” 庆平公主皱眉:“你就不觉得……” 顾持柏:“他这样,甚好。” 庆平公主:…… 她头一次意识到,顾持柏这个人挺狠的。 “顾大人和卫大人实在其实再般配不过,本宫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顾持柏:“这是自然。” 庆平公主不想说话了。 卫霜戈扭头白了顾持柏一眼:“不看就出去,交头接耳的说什么悄悄话。” 顾持柏:“我一直在看着卫大人。” 卫霜戈:…… 就不该答应顾持柏让他旁观。 不答应估计也没用,顾持柏肯定不会放任他和庆平公主单独相处——审讯人呢,哪儿来的独处! 方淮好一会儿才压下胃里的翻涌,有气无力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别人找钱时,到我手上的。” --- 庆平公主:你俩锁死吧,钥匙本宫吞了。 第58章 不是调情的地方 “哦,那你家地窖里的,都是别人找零的钱?” 卫霜戈随手扒拉着各色刑具,拿起一把小巧的剔骨刀漫不经心道:“方淮,你想清楚了再说。” 方淮依旧不承认:“我不知道,你们不能对我动用私刑……” “不能?” 庆平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刑室里。 “方淮,这才几天,在本宫府上受过的刑就都忘了?” 方淮抬眼看了眼庆平公主,很快又垂了下去。 卫霜戈在方淮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他扭头就告状:“殿下,他恨你。” “呵。”庆平公主冷笑道:“享受着和本宫成亲带来的诸多恩惠,还睡了本宫的面首,恨我?他还不配。” 这句话激到了方淮,他抬起头盯着庆平公主,额上青筋暴起:“恩惠?你一个又一个的收面首、纳男宠,让我颜面丢尽、受尽耻笑!” 庆平公主站起来,走到方淮面前,食指勾起他的下巴:“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怎么,就只许你们男人娶了端庄的正妻然后纳美妾无数么?” 方淮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们女人——” “啪!” 庆平公主一巴掌扇在方淮的脸上,力道之大,清晰的巴掌印很快就在方淮脸上显现出来。 “方淮你记着,本宫是可以左右你方家上下几十口人生死的女人。” 卫霜戈坐在顾持柏椅子的扶手上,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殿下好有气势。” 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不用看,肯定是顾持柏的手。 卫霜戈戳戳那只手:“审讯中,你严肃点。” 顾持柏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搂的更紧了,他低声道:“卫大人,我害怕。” 卫霜戈心说,又来了,顾持柏又开始演了。 庆平公主一回头就看见顾持柏小鸟依人的把头靠在卫霜戈的肩头。 这里是刑房吧? 这两人干嘛呢! “这里可不是给你们调情的地方。”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努努嘴:“顾大人,听见没,殿下让你赶紧撒手。” 顾持柏松开手,看了庆平公主一眼,随后视线又紧紧跟随着卫霜戈。 只这一眼,看得庆平公主心惊肉跳的。 她也没说什么吧! 庆平公主终于明白,她说要亲自盯着卫霜戈审问方淮时,皇帝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卫霜戈问庆平公主:“方淮此前和户部尚书岳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姑娘定了亲,这件事情殿下知道么?” 他问这话时,眼睛余光一直注意着方淮。 方淮耷拉着的眼皮颤了颤。 庆平公主:“是啊,本宫知晓后,还特意为那姑娘寻了门好的亲事作为补偿。” 方淮脸颊的肉骤然紧绷起来,拳头握得紧紧的。 卫霜戈摸着下巴说:“那明日就用那位姑娘的肉,熬汤给方淮喝吧。” 方淮的反应不似刚才大。 反倒是庆平公主拧起眉头:“这怕是不妥,那姑娘是无辜的。” 卫霜戈继续说:“行,那就用那位姑娘孩子的肉。” 方淮睁开眼睛,用力挣扎起来,束缚他的铁链子“哗啦”作响。 “我不知道什么私铸钱!你又为何这般逼我!嫣儿何辜、稚子何辜!” 卫霜戈冲着庆平公主摊摊手:“殿下,他跟别人有了私生子,年岁应该不算大。” 庆平公主很快就明白卫霜戈方才为什么说这些话了。 她讽刺的笑了笑:“呵,男人。” 卫霜戈:“别一竿子打死,我是好男人,顾大人……勉强也算一个。” 顾持柏闻言笑意满满。 庆平公主不想说话。 卫霜戈对方淮说:“呐,我数三个数,你不说,我就让人把你孩子找来。” 方淮挣了挣,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地窖里的私铸钱大部分是尚未来得及兑换成现银或银票的。” 卫霜戈点点头,和他猜想的一样,赶明儿就去找皇帝兑现二百两黄金。 方淮继续招认。 范表建的事情引出私铸钱后,为了以防万一,最近一批运进城的私铸钱,趁着夜色运进了方家,藏在地窖的密室里。 方淮任城门校尉时,父亲方廉让他放行一些特定的人。 每次放行后,家中都会多出一笔钱来,放进地窖密室内。 后来家中为他议亲,但他被庆平公主看上成为驸马,住进公主府。 之后过了大约一年多的时间,家里传话让他同刚入公主府的樊舒接触。 樊舒会根据他值守的时间,安排人运送私铸钱进京。 庆平公主突然开口问道:“你和那个什么嫣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方淮沉默片刻,才道:“我与嫣儿早就相识,三年前陪殿下去寺庙烧香时遇见,她在夫家过的不如意,我……” “而你需要一个孩子。”庆平公主一语道破方淮的心思:“在重遇嫣儿之前,你怕是已经动了心思。只是没想好找谁来生,这个人必须知根知底,嘴还得严实。” 方淮自知自己怕是走不出这间刑室了,他仰起头,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殿下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我想要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庆平公主不见丝毫羞恼,举手投足间带着公主的骄矜:“让本宫来猜猜看,你喜欢男子、且喜欢穿女装的男子,是在成为驸马之后。 你掌控不了本宫又不敢随意动别的女子免得弄出孩子来丢了驸马的身份,后来为了孩子兜兜转转也只敢找嫣儿,是也不是?” 方淮恶狠狠的看着庆平公主,眼中的怨毒浓的仿佛要滴出来一般,咬牙切齿道:“是又如何?” “咔” 嗑瓜子的声音响起。 庆平公主差点破功,她扫了卫霜戈一眼:“你哪儿来的瓜子?” 卫霜戈指指顾持柏:“顾大人带的。” 庆平公主回到位置上,伸手道:“给本宫也来点,本宫要问的都问完了,剩下的你自己问。” 卫霜戈嗑完最后一粒,拍拍手:“没了。” 他起身又问了方淮几个问题后,伸了个懒腰:“行了,没什么好问的了。” 方淮着急的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卫霜戈伸了个懒腰:“我还没心狠到对小孩子下手。” 庆平公主问:“没有要问的了?” 卫霜戈:“嗯,殿下还有话问?” “没有,只是有件事情要告诉方淮。” 庆平公主对着方淮,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方淮,嫣儿生的肯定不是你的孩子,你和再多女人睡,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第59章 爱屋及乌 卫霜戈:“啊?” 难不成,庆平公主给方淮下药了? “成亲第一年,本宫不曾服用过避子汤,但迟迟未能有孕,便借着你生病让府医一并瞧了。” 庆平公主看着方淮,眼神里带着怜悯:“方淮,不能生的人是你,本宫念及你是个男人恐难接受这种事情,从那以后本宫便次次服用避子药。” 卫霜戈张大了嘴巴。 顾持柏抬手托着他的下巴替他合上。 三人离开刑室,身后传来方淮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这不可能!你骗我!你这个毒妇!” 回府途中,卫霜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以后会不会想有自己的孩子?” 顾持柏想也不想便道:“不会,即便你能生孩子,我也不会要。妇人产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我不能没有你。”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你想都别想,不可能有‘即使’!” 刚回到家,陈修的脑袋就从墙头冒了出来,丢下来一个个沾土的袱皮。 “头儿,我看见户部尚书府有人鬼鬼祟祟的带着这个包袱皮出城门跑到山里去了。” 那人把包袱皮埋在一棵树下,陈修用树枝挑开发现里面是几件衣裳,还有一块玉佩。 这些衣裳十分华贵,其中一件上绣了四爪龙的蟒袍,玉佩还是块难得的暖玉。 顾持柏和卫霜戈对视一眼,大约猜到了丢这个的用意。 卫霜戈乐不可支:“陈修你今晚把这个丢到户部尚书府去,记得得让更夫看见。” “好啊好啊。”陈修发现自己挺喜欢这种装神弄鬼吓唬人的事情。 第二天,户部尚书府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 下了朝,卫霜戈和顾持柏在绿笋轩的雅间里喝茶,听着外面人议论此事。 陈修易容成富家公子哥,混在其中,散布消息。 “更夫说,他看见一个白衣披头散发的鬼抱着个什么东西飘进户部尚书府,然后出来的时候飞的不稳,好像是受伤了。” “我知道,户部尚书前些日子请了贾道长和韦大师,之前就闹过鬼!” “也不知道这鬼和方家那个鬼,是不是同一个。” “要我说啊,就是同一个,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鬼肯定在找人。” “你们附耳朵过来,我可是听说了,那鬼自称娉婷,还口口声声叫着王爷!” “嚯!难道是——” “嘘!心知即可,不要说出来。” “满上。”卫霜戈把空了的茶杯推到顾持柏面前,喝茶整出了喝酒的感觉:“果然人不管有钱没钱,都爱听热闹、说别人家的事。” 顾持柏替他倒了八分满:“要试试绿笋轩的菜式么?” 卫霜戈没在茶楼吃过饭,一般茶楼饭菜的样式不多——当然,以前他不吃,主要是因为穷。 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吃大户。 “吃!好酒好菜都上!” 满满的一桌菜。 卫霜戈不禁咋舌:“你家茶楼有这么多菜式。” 还都是他爱吃的。 顾持柏拿起筷子替他布菜:“原本没有这么多种,后来根据你的喜好加的。” “幸亏你不是皇上。” 卫霜戈端起酒杯,浅抿一口:“好酒!否则我可就成祸国妖夫,被世人唾骂了。” 顾持柏笑道:“你若是想……” “不想,闭嘴。” 卫霜戈夹起一筷子的菜塞进顾持柏嘴里:“嘴上没个把门,什么话都往外说。” 顾持柏慢慢咀嚼着口中的菜:“卫大人夹的菜甚是美味。” 卫霜戈白了顾持柏一眼,手上却又给他夹了好几筷子菜。 随口聊起来:“顾大人怎么看待那些将亡国之罪推到女子头上的话语?” 顾持柏把落在碗边的菜拨回碗中:“将王朝的覆灭归咎到女子身上实乃荒谬无耻且无能之举。” “我也这么觉得。” 卫霜戈和顾持柏碰了下碰酒:“英雄所见略同。” “头儿。” 陈修从门外闪身进来,看着一桌子菜,一屁股坐下来,不满道:“我在外面费尽口舌,你在这吃香的喝辣的!” 见桌子上只有两副碗筷,他起身要去让人添一副。 顾持柏叫住他:“我让人在隔壁已经替你备下了一桌酒席。” 陈修对卫霜戈说:“头儿,你看看还是顾大人上道。” 卫霜戈跟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哪里是顾持柏上道。 分明是顾持柏不想让陈修来打扰他俩。 陈修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我一个人吃一桌?” 顾持柏:“你可以邀请其他人。” “好嘞,多谢顾大人!” 陈修高高兴兴呼朋唤友去了。 卫霜戈吃着菜说:“等他叫人来,菜早凉了。” 顾持柏笑道:“我让人用炉子煨着,不会凉的。” 卫霜戈咬着筷子看着顾持柏:“你倒是对谁都挺细心。” 顾持柏说了一句:“他是你的下属。” 卫霜戈勉强接受了这个爱屋及乌的说法。 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户部尚书和荣亲王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贾道长和韦大师搬进户部尚书的院子里后,荣亲王只能从密室的另外一边出口出去。 另一边出口在尚书府人迹罕至的一处院落,虽然这个院子里也贴满了黄符。 但现在一到夜里,荣亲王还是会担心“女鬼”会不会从另一个入口钻进来。 趁着白日里贾道长和韦大师外出。 荣亲王忍无可忍道:“本王不等皇帝生辰了!即刻让封地上的士兵全部进京!” 皇宫里龙气足,安娉婷的鬼魂肯定进不去。 “王爷,那么多人进京,虽然京郊别苑够大,也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户部尚书苦口婆心的劝道:“现在陆续有人从封地过来,他们分散在城外,余下的四千多人一次性来京,太过惹眼了。” 从荣亲王封地分次说来的私兵,都没有携带武器,而是扮成商人、走贩、乞讨者等。 武器早已备好,藏在京郊别苑里。 如果很多人出入京郊别苑,哪怕再小心,也会引人注意的。 荣亲王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中的茶水都洒了出来:“畏首畏尾!” 户部尚书躬身道:“王爷,有贾道长和韦大师坐镇,想来是安全的。昨夜那女鬼未能进来,就被黄符击退了。” 荣亲王当然知道出不了什么问题,但一想到自己被安娉婷的鬼魂惦记上,他就总是睡不安稳。 第60章 顾大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去围场打猎?” 卫霜戈没个正形的坐在椅子上,发出谴责的声音:“陛下你懈怠了,不再是那个勤政爱民的陛下了。” 皇帝合上折子:“你可以留在京城不去。” 卫霜戈对打猎没什么兴趣:“不去,臣正好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 皇帝问顾持柏:“顾卿也不去?” 顾持柏点头:“既然卫大人不去,那臣便不去了。” 卫霜戈连忙改口:“臣去,臣可爱打猎了。” 他有些担心,如果闲的狠了,顾持柏会不会总想着床上那些事儿。 皇帝虽不明白卫霜戈改口的原因,但肯定和顾持柏跑不了关系。 “那顾卿肯定也是要去的了。” 顾持柏:“是,陛下。” 皇帝:“行,那随行名单,朕便把你二人的名字加上。” 卫霜戈突然想到:“陛下,户部尚书赵大人会在名单上吧?” 皇帝会意:“自然在的。” 卫霜戈:“那就好。” 对户部尚书而言,可就不好了。 看到名单时,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担心夜里安娉婷的鬼魂因为找不到荣亲王,就找上他。 且不说随皇帝出行能不能带道士,单说荣亲王就肯定不会让他带走贾道长和韦大师其中任何一个人。 这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次外出狩猎,他若称病不去,又怕惹得皇帝注意或者不快。 “为什么不去?去啊,本王有个妙计,说不定能让皇帝……” 荣亲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要成功,本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京城登基了。” 户部尚书心里苦哈哈的,他现在是既担心没有从龙之功反而落了个诛九族的罪名,又期盼着荣亲王能事成,那他就是国丈了。 没办法,户部尚书带了一包袱皮的黄符,就连贴身的里衣上也缝满了黄符。 贾道长和韦大师赚了个盆满钵满。 出行这日,卫霜戈骑在马背上,冲着顾持柏挑眉道:“顾大人,可要骑马?” 顾持柏抬手道:“有劳卫大人了。” 卫霜戈拍了顾持柏的掌心一下:“……我就随口一问,没让你跟我共乘一骑。” 顾持柏反手握住卫霜戈的,借力上马,坐在卫霜戈前面。 变成卫霜戈从后面抱着他的姿势。 在外人眼里,就是卫霜戈把顾持柏拉上马的。 真叫人看不懂,他二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持柏居然愿意和卫霜戈骑一匹马。 刑部尚书一甩袖子:“什么关系?夫夫关系呗。” 礼部尚书附和:“肯定是日日在家关门吵,吵出点感情来了。” 有大人乐呵呵的说:“有道理,看二位大人共乘一骑,倒也般配。” 也有人瞧不上卫霜戈,阴阳怪气的吐出两个字:“般配?” 刑部尚书压根不搭理阴阳怪气的大臣,他对礼部尚书说:“车大人,届时可要与我比一比谁的猎物更多?” 礼部尚书揣着袖子道:“不,你们打猎,我负责吃就行。” “哎,顾大人。” 卫霜戈看到户部尚书的行李露出黄符的一角,他戳戳顾持柏的后背,示意他去看。 顾持柏看到了,轻声道:“他越害怕,对我们就越有利。” “嘿嘿,等到了地方,让你见识见识我吓人的功夫。” 卫霜戈下巴垫在顾持柏的肩头,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只有彼此能够听见:“你说旁人见了会不会说‘顾大人小鸟依人’?” 顾持柏穿着广袖衣,借着袖子的掩饰握住卫霜戈持着缰绳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手腕内侧的皮肤,一点一点往上。 卫霜戈只觉一阵酥痒:“顾大人,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你这样有辱斯文呐。” “旁人看不见。” 顾持柏微微偏头,低声道:“只是突然想起,新婚夜用腰带缚你的手腕,当时似乎是留下了红痕。” 听到这话,卫霜戈手腕处无端生出一种灼烧感。 他扭了扭手腕,想摆脱这种感觉:“顾大人的脑子里不装圣贤书,净想这些事情。” 顾持柏的指尖贴着卫霜戈的手腕往上滑动:“圣贤书使我明智明理,才没有做出囚禁卫大人的事情。” “啧。” 卫霜戈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按住顾持柏作怪的手:“顾大人,再乱摸我可就把你踹下去了。” 顾持柏语气幽幽:“卫大人真真儿的郎心似铁。” 卫霜戈:“可不,我就是个铁石心肠。” “卫大人、顾大人。” 刑部尚书骑了匹马追上来,他实在是好奇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为了掩饰,他还特地把礼部尚书拉着。 卫霜戈一扭头,看见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骑在一匹马上,他不禁挑了下眉毛:“你俩……” 礼部尚书好奇的看着面色淡然的顾持柏:“顾大人,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刑部尚书:“车大人不会骑马,我带他来的。” 卫霜戈“哦”了一声,袖子下的手掐了下顾持柏的手背。 顾持柏这才暂时老实了。 等等,礼部尚书不会骑马? 卫霜戈怎么记得当初刘大将军都夸过他的骑术? 刑部尚书大约也是想起来这件事情,他找补道:“车大人身子不适,不方便自己骑马。” 卫霜戈的表情猥琐起来:“怎么个身子不适法?” 礼部尚书:“胳膊麻了。” 刑部尚书:“腿不舒服。” 两人一顿。 礼部尚书:“腿不舒服。” 刑部尚书:“胳膊麻了。” 礼部尚书拍了下刑部尚书的胳膊:“胳膊麻了外加腿不舒服。” 卫霜戈意味深长的拖长音:“哦~” 礼部尚书奇怪道:“卫大人这是什么眼神?” 刑部尚书比他懂的多一些:“看奸夫淫夫的眼神。” 礼部尚书:“啊?” “哈哈哈!” 卫霜戈扬鞭纵马、笑声爽朗,绝尘而去。 顾持柏整个人靠在卫霜戈怀里,感受着身后人胸膛的震动,听着耳边肆意的笑声,微阖起眼掩饰其中浓烈的情愫。 他想就这样,就在马背之上,狠狠地**卫霜戈。 卫霜戈勒住缰绳,摸了摸发凉后颈,拍拍顾持柏的肩膀:“顾大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顾持柏偏头,嘴唇擦过卫霜戈的脸颊。 卫霜戈听见顾持柏说:“在想,卫大人如何才能愿意,同我春风一度。” 卫霜戈闭上嘴巴,他就不该问! 顾持柏这家伙背着人的时候就没正经过! --- 马:玛德,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很重的好吗!有时候做马也挺无助的。 第61章 看把顾大人臊成什么样子了 到了行宫,卫霜戈和顾持柏分到了一处小院子。 院子里还有一处温泉。 卫霜戈蹲下身捞起温泉上飘着的花瓣:“这个不错,晚上还能泡个温泉。” 他一回头就对上顾持柏幽深的眼神:“……我告诉你嗷,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清清,想都别想!” 这附近院子里可都住了人的。 顾持柏无辜道:“卫大人在说什么?” 卫霜戈撩起水泼向顾持柏:“你就装傻吧你!我已经看穿你了!” 有几滴水落到顾持柏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落。 “顾卿怎么哭了?” 皇帝从院外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知道顾持柏不可能哭,不妨碍他调侃一番:“卫大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顾持柏垂眼:“臣习惯了。” 怜香? 惜玉? 香是谁,玉又是谁? 卫霜戈的表情有一瞬间狰狞,他还没说新婚之夜顾持柏跟头野兽似的一整夜没让人休息呢……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会在人前说的。 要是让皇帝知道了,往后的几十年,他都能拿这件事出来说。 皇帝让宫人在院外守着。 他指着温泉道:“朕特地把这带温泉的院子让你们住。” 卫霜戈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那臣还多谢陛下了?” 皇帝一摆手:“不必谢,好好替朕办事就行。” 卫霜戈小小的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 顾持柏拍他的手:“臣和卫大人自当尽到做臣子的本分。” 皇帝抬手点了点顾持柏,笑道:“顾卿不必如此谨慎,朕让人守在院子外头,卫卿说什么都不会传出去的。” 卫霜戈附和道:“咱们就算把陛下身上值钱的东西抢走了,也不会传出去的。” 皇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别跟土匪头子下山似的,皇家的东西你抢了去外面也没人敢收。” 卫霜戈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臣才没有对陛下下手。” 顾持柏出言道:“不知陛下来此是有何要事?” 皇帝:“……朕同卫卿还没说上两句话。” 卫霜戈伸手:“再说就要收钱了——我替顾大人收的。” “你一个子儿都别想要到。” 皇帝心说顾持柏才不在乎钱,他转身往外走:“朕只是坐车坐的久了,出来散散心,把你们安排在位置这么好的院落还不知道谢恩,有的人安排在东北角,偏僻着呢。” 卫霜戈扭头对顾持柏道:“你上司在东北角,晚上吓他去。” 夜色降临。 皇帝在行宫设宴款待随行的大臣。 大殿上,舞姬们翩翩起舞,脚脖子上挂着用红绳串起来的铃铛,衬的舞姬们脚踝纤细、白皙。 卫霜戈视线落在铃铛上,心想给顾持柏戴这个玩意肯定不错。 顾持柏比舞姬还要白上一些……见鬼,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上面去? 肯定是被顾持柏影响的,他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些东西。 顾持柏一直注意着卫霜戈,自然也发现了他的视线落在何处,低声问:“卫大人在看什么?” 卫霜戈脑子里还在怪着顾持柏,嘴巴不过脑子道:“你看那个铃铛,挂你身上好看不?” 他说这话时,舞姬们正好跳完一支舞,丝竹声歇。 卫霜戈的话叫不少人听了去,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没听见的小声向别人打听:“怎么了?” 听见的回:“卫大人要往顾大人身上挂铃铛!” “嚯!被当做猫儿狗儿的,那顾大人不得气死?” “可不,顾大人的脸都气红了,估计人多不好发作。” “咳!” 正在喝酒的皇帝险些被呛着:“卫卿,有些话你们还是关起门来说的好。” 顾持柏蜷起手指,低垂着脑袋,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能看见他红到快要滴血的脸和耳垂。 别的大臣都谴责的看向卫霜戈,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看把顾大人臊成什么样子了! 卫霜戈嘴角一抽。 他真冤枉,要说虎狼之词,谁说得过顾持柏啊。 顾持柏说起来,那是一套一套,不带重复的。 卫霜戈摸摸鼻子,低头喝酒。 皇帝“哈哈”一笑,心里乐的不行,这可比看歌舞有趣多了:“好了好了,接着奏乐、接着舞,他二人的夫夫情趣,我等就不要干涉了。” 丝竹声起,舞姬们继续翩翩起舞。 原本认真看歌舞的人,时不时的目光扫过卫霜戈和顾持柏。 卫霜戈弯腰偏头去看顾持柏的表情。 瞧瞧,这羞愤的小表情。 可真能糊弄人。 在人前,还得陪着演戏。 他拉着顾持柏的袖子装出哄人的样子,压低声音道:“顾大人,适可而止啊。” 顾持柏扭过头去。 礼部尚书跟刑部尚书咬耳朵:“快看,顾大人生气了,哄不好了。” 刑部尚书道:“应该能哄好吧?” 卫霜戈捏捏拳头,端起酒杯跟顾持柏碰了碰声音稍微抬高了些:“我给你赔罪,行不行?” 刑部尚书立马改口:“卫大人不太会哄人的样子,这什么语气,是要气死顾大人么?” 顾持柏转头看着卫霜戈,好一会,才勉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眯了眯眼睛:惯会演的,回去收拾你。 顾持柏脸上红色稍稍褪去了一些:我期待着。 卫霜戈:…… 礼部尚书有些意外:“顾大人这么好哄的?” 刑部尚书猜测:“或许是顾及卫大人的面子,毕竟成了亲,这众目睽睽之下,总不好一直让卫大人下不来台。” 礼部尚书:“有道理。” 卫霜戈耳朵尖,心里骂道:有道理你个大头鬼! 顾持柏放下酒杯,不动声色的示意卫霜戈去看户部尚书。 卫霜戈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掉了。 户部尚书频频看向殿外,天色越来越黑,心中忐忑不已。 他住的地方偏,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安排的,往年和先帝一同出行从来不会安排这么偏僻的院子。 户部尚书找宫人打听了,得知皇帝把几个年岁大的大臣都安排的比较偏。 说是年纪大的人觉浅,住偏一些不容易被人打扰,而且早晨醒的早可以出去散散步。 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可他不需要这种贴心啊! 第62章 你自己瞅瞅,好看么 宴席散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一个宫人快步走近顾持柏,递给他一个荷包:“顾大人,这是陛下给您的。” 顾持柏接过荷包捏了捏,大约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可有机会用上。 卫霜戈和刑部尚书说完话,一回头看看顾持柏收了什么东西起来。 “陛下给你什么?” 顾持柏淡笑:“回去再说。” 信步走到住的院子外,卫霜戈同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道别。 回到院子,卫霜戈拉着顾持柏钻进房间。 “等快到子时,咱们再去。” 卫霜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白色的衣裙和易容用的工具,完全忘了顾持柏收东西的事情。 “你说我是扮成安聘婷的样子,还是装扮的更吓人一些?” 顾持柏取出纸笔,画了一个样子给卫霜戈看。 卫霜戈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不愧是有许多精怪、志怪书的人。 他推说:“……太丑了。我不干。” 顾持柏勾唇:“那便扮的美一些,也不用刻意扮成安娉婷的样子,人在惊恐之中分辨不出看到的人是什么样的。” 卫霜戈:“也是。” 省的画的太恐怖,晚上吓着自己。 不易容的话,也要方便不少。 卫霜戈手刚要碰到石黛。 顾持柏伸手将石黛拿去:“我来替你画。” 刚见识了顾持柏画的画,卫霜戈并不是很信任他:“你能画成什么样的?” 顾持柏把卫霜戈按在铜镜前:“卫大人看着便是,若觉得有不妥之处,随时可开口让我停下。” 卫霜戈原本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快便被认真替自己画眉的顾持柏吸引了注意力。 柔和的烛光洒在顾持柏的眉眼上,温润柔和。 他的神情专注,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贵气—— 卫霜戈心想,顾持柏不说话、不动手动脚的时候,看着是真顺眼呐。 试问初次见到顾持柏的人,谁人不道一句公子如玉? 顾持柏放下石黛,抬起卫霜戈的下巴,垂首轻吻他的眼角:“卫大人,你再这般盯着我,今晚怕是出不了这个院子了。”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干脆的两眼一闭:“我啥也不看行不行?你到底画不画,你要是……” 余下的话悉数被顾持柏吞入唇中。 卫霜戈:…… 这什么人! 你看他,他说话! 你闭眼,他直接亲! 顾持柏的吻,温柔而强势。 卫霜戈推了下顾持柏的手腕,没能推开。 顾持柏在卫霜戈咬人之前,放过他。 卫霜戈拿起顾持柏的袖子擦擦嘴,没好气道:“这样脖子很酸!” 顾持柏拿起口脂:“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想有下次……” 卫霜戈抿抿唇,头疼的发现根本杜绝不了下次。 别人接近他,他会自然的留有一丝戒备。 而对顾持柏的靠近……算了,不提也罢。 卫霜戈忍不住道:“顾大人真是温水煮青蛙的好手。” “卫大人这说的哪里话。” 顾持柏打开口脂的盖子,勾唇笑道:“卫大人乃是天上的皎月,而我不过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俗人。” “你这话听着酸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卫霜戈抖了抖肩膀,还皎月……满月倒是挺像城门口那家烧饼铺子的芝麻饼。 他看了眼铜镜,按住顾持柏准备给自己上口脂的手:“顾大人,你给人画过眉没有?” 顾持柏老实道:“不曾,今日是头一回画。” 卫霜戈指着自己右边的眉尾:“你自己瞅瞅,好看么?” 在顾持柏眼里,卫霜戈和“难看”二字压根搭不上边:“好看。” 卫霜戈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这眉尾都拖到眼尾下了,眉头你还往上画!” 另一边眉毛则是眉尾往上,眉头往下。 “你可拉倒吧吧。” 卫霜戈嫌弃的摆摆手:“我自己来。” 擦掉顾持柏画的。 卫霜戈干脆用东西把自己的眉毛遮起来。 然后用妆粉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涂白,再上殷红的口脂。 最后,食指和中指沾上口脂顺着下眼皮一路拖到脸颊上。 头发一散,大功告成。 “简简单单,比易容轻松多了。” 卫霜戈端起烛台放到胸口的位置,铜镜里的脸立马变得恐怖起来。 他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赶紧把烛台拿到一边去。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呲牙:“吓人不?” 顾持柏面色平静:“要听实话么?” 卫霜戈:“说,恕你无罪。” 顾持柏:“我现在只想替你换上裙子。” 卫霜戈:“……滚。” 他拿起白色的衣裙,让顾持柏转过身去。 顾持柏依言转身。 卫霜戈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想他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换好衣服,一转身看见铜镜里的自己。 “……顾大人,你太贼了。” 顾持柏转身笑道:“卫大人穿这一身很好看。” 卫霜戈只觉得顾持柏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太强了。 他人高马大的还画成这么个鬼样子,大概也只有顾持柏能睁着眼睛夸下去了。 “走了,去找户部尚书谈谈心。” 户部尚书把黄符贴满床头,然后抱着装着黄符的包袱皮堪堪入睡。 “吱——碰——” 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户部尚书惊醒了。 他记得这门推开没有这么大声音的。 卫霜戈抓着手上的门愣了一瞬,他只是想把开门的声音弄大一些。 没想到居然把门拽下来,工匠有点偷工减料了。 他把门直接扔进内室。 迈着出京前才学的、尚不熟练的鬼步“飘”到户部尚书床前。 语气幽幽:“赵大人,沁凝过的可好?” 屋内只有从门口透进来的月光,户部尚书看不清“安娉婷”的脸。 他吓的仿佛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抱着黄符都不知道扔。 “她”居然知道沁凝也参与其中了?! 明面上,赵沁凝是三年后嫁给荣亲王,此前没有任何关系。 卫霜戈用内力鼓动衣袖,让头发无风自动,声音变得凄厉起来:“赵大人!你说沁凝过得可好!” 户部尚书吓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嗓子:“你、你听我说,没有人害你……” “罢了。” 卫霜戈叹了口气:“还是将你的心肝剖出来,看一看便知道了是还是不是了。” --- 自己吓自己可还行? 咳,有包北猜出荷包里是什么了蛮——放心,在围场期间应该是用不上的,但以后会呀~ 第63章 这身衣裙很适合卫大人 卫霜戈作势举起手来——哎,忘了装上竹片做的长指甲。 户部尚书胆子差点被吓破。 他连忙说:“害你的是王爷!是他命人给你送了太多的补品,导致胎儿过大。” 紧接着他又说:“你临盆前不小心摔倒,也是他让人在你会经过的路上抹了油!” “他在哪里!王爷他在哪里?!” 卫霜戈装作信了户部尚书的话,手去抓他:“你带我去见他——啊!!!” 户部尚书吓得闭上眼睛,举起包袱皮挡在面前。 只听一声惨叫声后,再睁开眼屋内只剩他自己了。 户部尚书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包袱皮,他这才反应过来黄符救了自己。 “呼……幸亏带的多。” 户部尚书抱着包袱皮颤颤巍巍的下床,看见地上的门板还心有余悸:“早知道安聘婷会化作厉鬼,当初就应该请道士超度了她。”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藏在外面窗户下面的安觉听的一清二楚。 卫霜戈按住安觉的肩膀,冲着他摇摇头。 他带着安觉悄无声息的离开户部尚书所住的院子。 在暗中的顾持柏也跟了上去。 卫霜戈避开人把安觉送回他住的地方。 “安大人,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你自己慢慢想清楚了。” 说完,他一闪身消失在安觉面前。 卫霜戈和顾持柏汇合后,冷不丁的双手成爪冲着他“哇”了一声,想吓吓他。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把人带进怀里,语气含笑:“吾乃捉鬼师,今日收获颇丰,。” 卫霜戈无语道:“……你才是鬼,色鬼。” 顾持柏笑容加深:“啊,被卫大人发现了,如此更不能放过你了。” “哎呦,奴家好怕怕哦——”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抬腿踢了顾持柏一脚:“演够了就回去睡觉,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顾持柏面露纯色、含羞带怯道:“是我该和夫君就寝的时辰。” 卫霜戈:“……” 但凡他能打的过顾持柏…… 回到房间,卫霜戈洗掉脸上的妆,准备把裙子脱掉。 晶莹的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至颈间,隐匿在衣襟中。 或许是洗的时候搓的用力了些。 卫霜戈的脸颊有些发红,嘴唇更是犹如浸润着朝露的花瓣,诱人深入。 顾持柏突然搂着他的腰,把他按到床上。 “我替夫君宽衣。”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你见过人在床上宽衣的?” 顾持柏歪着脑袋道:“大婚那日,便是在床上宽衣的。” 大婚那日…… 呔! “顾大人真是色心不死——” 顾持柏垂首吻住卫霜戈:“卫大人这般引诱,我很难自持。” 卫霜戈被堵住嘴,便抬腿去踹顾持柏。 这样反倒是给顾持柏提供了便利。 他抓住卫霜戈的腿,直接将裘裤拉了下来丢到床边,只剩宽大的裙摆盖在腿上。 腿上忽的一凉。 卫霜戈瞪大了眼睛:不是!玩儿真的啊? 顾持柏轻咬卫霜戈的下唇:“这身衣裙很适合卫大人。” 卫霜戈努力忽略腿上的凉意:“你不会跟方淮一样的癖好吧?” 顾持柏眉眼低垂,语气低落:“卫大人这样说,真伤人心,自始至终我所求的只有一个你。” “……” 卫霜戈好一阵无语,伤心就有个伤心的样子啊,谁伤心了手上动作不带停的? 谁家伤心了,手还摆人家大腿上的? 而且他问的是癖好!顾持柏却说什么所求——明明亲也成了,人也睡了! “我说顾……” 卫霜戈话才开个口,话音骤然一颤,他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卫大人曾问我,可曾**过,现在我回答你。” 顾持柏在卫霜戈耳边轻笑一声:“有,**的时候……想的是你。”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卫霜戈推不开顾持柏,又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顾持柏。 一开口声音都带着颤儿的,卫霜戈索性拉过被子盖在脸上。 隔着被子,他听见顾持柏充满蛊惑的声音:“既然不厌恶、也不抗拒,为何不顺应自己的心意?” 卫霜戈扯下被子瞪顾持柏,只是这眼神不带任何震慑力。 顾持柏轻抚着卫霜戈的眼角,温声道:“我只是助你……,这样夜里好睡些。”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手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没太用力,泄愤的磨了磨牙:“我素来睡的香,脑袋沾枕头就着!” 顾持柏皮肤太嫩,咬的用力了,好几天都消不掉。 烛火跳动,珠泪缓缓流下。 顾持柏克制的抱着卫霜戈,细密的吻着他的额头、颈侧。 卫霜戈被他亲的有些心猿意马:“你……” 顾持柏语气含笑:“让我抱一下就好。” 夜色深沉。 卫霜戈换回自己的里衣,靠在床上看着顾持柏把那身衣裙叠好。 他想着,明天就偷偷把这个裙子拿出去丢了。 不,烧了。 等顾持柏上床时,卫霜戈已经睡着了。 他刚躺下,睡在里侧的人便滚进怀里。 嘴里呓语着:“狗东……顾……” 顾持柏笑着用被子盖住卫霜戈的肩头,轻吻他的发顶,合上眼睛伴着他的呼吸,缓缓进入梦乡。 第二天,卫霜戈睁开眼睛,脑子还没清醒。 意识回笼时,他突然想到为什么昨晚顾持柏说那样的话。 昨天夜里睡的确实不错。 按平时,见了铜镜里自己画出来的样子,外加看到顾持柏画的画,多半是要做噩梦被鬼追的。 所以,顾持柏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怕这些了? 卫霜戈面露凶相,顾持柏知道的太多了——埋了吧。 他拉起被子盖在顾持柏脸上,随后跳下床。 顾持柏掀开被子坐起来,勾唇笑道:“夫君好狠的心,竟对我下此狠手。” 卫霜戈把顾持柏的衣服丢给他:“麻溜的起来,今天我要看看户部尚书今日眼下乌青有多重。” 如果不够重,那今晚——算了。 免得他穿裙子,顾持柏又说他刻意引诱。 这年头,装神弄鬼挑衣服得慎重。 --- 卫霜戈:你就演吧,谁演的过你啊,活爹 卫霜戈问顾持柏可曾**过在第六章 第64章 都是顾持柏惯的 户部尚书眼下的乌青确实很重。 礼部尚书一惊一乍道:“赵大人你这是被人打了?” 户部尚书昨晚睁着眼睛到天亮的,他强打起精神来:“车大人说笑了,本官只是昨夜没睡好。” “哦,赵大人这是认床。” 礼部尚书点点头,扭头对刑部尚书说:“被打的话,整个眼窝都是青的,赵大人只有眼睛下面儿是青的。” 刑部尚书揣着袖子道:“干嘛看着我说,我又没说赵大人这眼睛像是被打了。” 户部尚书没什么精力应付他们,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面前茂密的树林。 掌心有些潮意。 这样做虽然很难被发现是有人动了手脚,但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这老头,像是有心事。”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怀疑他憋着坏,赌不赌?” 顾持柏都没问他赌注是什么:“赌。” 卫霜戈有些意外:“顾大人,没想到你还是个赌徒。” 都不问一下赌注是什么? 顾持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同卫大人赌,是输是赢,结果不重要。” 卫霜戈收回手,拢在袖子里:“咳,你赌什么?” 顾持柏:“卫大人希望我赌什么我便赌什么,彩头由我来定,可好?”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肚子:“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坏水?” 顾持柏淡笑:“卫大人害怕了?” 卫霜戈知道这是激将,他不想搭理,却又好奇的不行:“你先说说彩头是什么。” 顾持柏眼神示意卫霜戈靠得近些。 卫霜戈附耳过来。 只听顾持柏说:“若是卫大人赢了,我为你**。若我赢了,卫大人亲我一下便可。” 吹…… 卫霜戈耳朵骤然发烫,他捂着耳朵往旁边走,一边走一边道:“不赌了,不赌了,赌注不是真金白银我不赌。” 顾持柏这家伙,一肚子的荤话! 是输是赢,那便宜不都是顾持柏占了! 真当他傻啊! 皇帝搂着妃子,稀奇的在卫霜戈的脸上看到类似害羞的神情。 “卫卿,此番狩猎,你认为自己能否拔得头筹?” 卫霜戈敷衍道:“陛下,臣可以为拔得头筹者欢呼鼓掌。” 皇帝:“你不准备进林狩猎?” 卫霜戈坚定的摇头:“臣身子不爽,不去了。” 狩猎没什么意思,一群人追“嗷嗷”的兔子、追狍子、追獐子,像个傻子。 不如在这里盯着户部尚书这个老东西。 顾持柏在卫霜戈身边坐下。 皇帝吃下妃子剥好的葡萄:“顾卿也不去?” 顾持柏颔首:“陛下,臣不善骑射。” 皇帝懂了。 卫霜戈不去,顾持柏就不善骑射是吧。 皇帝笑着抬手点点顾持柏。 “你啊。” 狩猎开始,一众大臣扬鞭进入林间。 卫霜戈懒懒的坐着:“陛下不去?” 皇帝在妃子脸上亲了一口,一甩袖子笑道:“原是准备去的,许是舟车劳顿惫懒的很,不想动弹。” 卫霜戈“哦”了一声。 心说哪里是惫懒,肯定是昨晚跟妃子打闹多了。 他可是起居郎说了,皇帝昨晚召了三个妃子。 三个! 卫霜戈严重怀疑,皇帝提出狩猎,是为了夜夜笙歌然后不用早起。 堕落啊! 面对卫霜戈暗含谴责的目光,皇帝搂着左拥右抱视而不见。 卫霜戈伸了个懒腰,靠在顾持柏的肩头。 顾持柏暗中戳了下卫霜戈腰上的痒痒肉。 卫霜戈痒的一缩。 顾持柏轻轻一扯,卫霜戈便躺到他的腿上。 在外人眼里,就是卫霜戈直接大喇喇的往顾持柏腿上一躺。 卫霜戈躺在顾持柏腿上,看见顾持柏眼底的笑意。 索性一翻身,面朝顾持柏,抱住他的腰,脑袋压在他的手上。 演就演呗,谁怕谁。 没有进林子狩猎的人是少数。 户部尚书就是其中之一。 他眼下的乌青一片,不用说,也不会有人问他为何不去。 顾持柏注意到,户部尚书看似闭着眼睛假寐,时不时会假装听见动静,看向林子。 他动了动被压在卫霜戈脑袋下的手。 轻轻捏着卫霜戈的耳朵。 卫霜戈手臂暗暗使劲。 顾持柏始终没有开口让他松手。 还是卫霜戈想起来顾持柏皮肤容易留下痕迹,才松开手的。 过了一会,他坐起来开始吃东西。 余光一直注意着两人的皇帝端起杯子遮住嘴角的笑意。 看来两人较量,是卫霜戈落了下风。 不对,应该说是卫霜戈单方面在较劲。 有人指着林子兴奋的说:“有人出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后,刑部尚书提着一头鹿从林间出来。 他快步上前,跪下行礼:“陛下,臣幸得狩猎,猎得一鹿。鹿肉质细腻鲜美,特献于陛下。” 皇帝抬手:“爱卿平身,卿文武兼备,乃朕之幸,赏!” “臣叩谢陛下!” 刑部尚书提着弓箭翻身上马,又往林中去了。 卫霜戈酸溜溜的小声对顾持柏说:“如果刚才换成是我,陛下才不会这么夸。” 登基之后,皇帝就变心了! 顾持柏拍拍卫霜戈的手背:“欧阳大人与陛下乃是君臣,陛下待你是君臣、亦是友人。” 他把到了嘴边的“知己”换成“友人”。 友人? 呸。 卫霜戈撇撇嘴十分嫌弃这个说法。 皇帝让人把鹿带下去处理,他对卫霜戈说:“你看看,如果你去了,头筹多半是你的,这赏赐也就是你的了。” “总要给其他大臣表现的机会。” 卫霜戈撩起眼皮,不甚在意。 他突然意识到,和顾持柏成婚后,对钱财没那么在意了。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底气? 可这钱是顾持柏不是他的,他干嘛这么理直气壮搞得跟自己的钱似的? 卫霜戈摸着下巴,得出一个结论: 都是顾持柏惯的。 他扭头看向正在喝茶的顾持柏:“我说……” “陛下,你吃了五口薏姐姐喂的,只吃了两口臣妾喂的,你偏心~” 娇滴滴、酥软的声音响起。 卫霜戈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只能说,皇帝的口味挺独特哈。 不是说喜欢泼辣的么,这娇滴滴的跟泼辣沾不上边儿吧! 开口的是沈沐晴,沐嫔。 她待字闺中时,和赵沁凝是手帕交。 薏嫔瞥了沈沐晴一眼,嗤笑道:“也不看看你那爪子剥出来的东西,跟狗啃的似的!” 沈沐晴顿时就生气了:“你——陛下你看她~” 第65章 习惯就好 皇帝“哈哈”一笑,搂着沈沐晴亲了一口:“你啊,朕多吃薏嫔几口东西你都要吃味、耍小性子。” 随后,他对户部尚书说:“朕听闻赵大人昨夜未休息好?” 沈沐晴依偎在皇帝怀里,娇滴滴道:“赵大人或许是有认床的毛病,昨儿定是换了床没睡好,今天夜里好好睡一觉就行啦。” 薏嫔又是一声哼笑:“沐嫔知道的挺多,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知道。” 沈沐晴美目一瞪:“这是猜测!猜测!” 户部尚书连忙打起精神,起身道:“谢陛下、娘娘关心,臣昨晚是想着今日狩猎一定要一展身手,许是太过兴奋,结果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的。” 卫霜戈勾唇坏笑,兴奋?确定不是吓破了胆么。 他没有发现,自己勾唇笑道样子,像极了顾持柏使坏的时候。 薏嫔没再说话,只是笑着把食物的递到皇帝嘴边。 沈沐晴见了,轻捶了皇帝一下:“陛下~” 皇帝哄她:“你不喂朕,还怨朕吃了薏嫔的,总不能叫朕在这里便吃了你吧?” “讨厌~陛下~” 沈沐晴娇笑着。 卫霜戈抖了抖肩膀,突然起身:“臣去林子里转转。” 顾持柏也站起来。 两人没有骑马,空着手进了林子。 有大臣和户部尚书小声议论:“怎么卫大人去了,顾大人也就跟去了?” 户部尚书昨夜没睡,脑子昏沉的很,加上心里有事,没太听进去,只是随口答了句:“或许是想着猎些什么,献于陛下。” 大臣坐直了些,不同户部尚书说了。 徒手去抓猎物? 傻子都不会这么干。 卫霜戈没往里走多远,他看见一棵树上结了许多红色的黄豆般大小的浆果。 有鸟站在枝头啄着吃。 卫霜戈抬手摘了一颗,塞进嘴里:“味道不错。” 他又摘了一颗递给顾持柏:“尝尝。” 顾持柏低头吃掉卫霜戈手上的浆果:“甜中带酸,确实不错。” 卫霜戈被顾持柏咬了一下的手指在他衣服上蹭了蹭:“你这不长手的习惯不好。” 顾持柏:“卫大人习惯就好。” “哼。” 卫霜戈抬手又摘了一些揣起来。 狩猎后,皇帝会设宴。 这种时候一般吃的多为烤肉、炖肉。 吃多了容易腻。 用这种果子解解腻倒是不错。 “这棵树不错。” 卫霜戈找了棵树杈很大的树,拉着顾持柏跳上去。 “就在这等狩猎结束吧。” 他掏出来一把瓜子,问顾持柏:“吃不吃?” “多谢。” 顾持柏拿了几粒过来。 卫霜戈靠在树杈上,闲适的嗑着瓜子:“小事上你倒是客气的很。”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笑意吟吟:“若是事事客气,怕是这辈子连卫大人的手都牵不着。” “哼。” 卫霜戈把瓜子皮丢到树下:“你就……” “嗷呜——” 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树林间的鸟儿被惊的纷纷飞起来。 一个士兵骑着马飞快的从树下过,口中叫喊着:“陛下,发现一只吊睛白额虎,不知陛下可要亲自狩猎?” 卫霜戈食指摸了摸眉尾:“玩儿的挺大。” 一般情况下,围场得知皇帝会来,都会提前把凶兽驱赶走,再放一些没什么伤害性的动物进去。 狼都不多见,这次居然出现了老虎。 卫霜戈能想到的,皇帝自然也想到了。 他视线扫过没有去狩猎的大臣们,用薏嫔的帕子擦擦嘴站起来:“走,朕去活捉了这大虫!” 沈沐晴芊芊玉指搭在皇帝的手上,含情脉脉道:“臣妾在此静候陛下佳音。” 皇帝拍拍她的手:“朕要是活捉了大虫,今晚就只宠你一人。” 沈沐晴娇羞的捶了皇帝一下:“陛下~” “哈哈哈!” 皇帝大笑着走出帐篷,翻身上马。 沈沐晴看着皇帝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扭头看了薏嫔一眼,得意的笑了。 薏嫔全然不看沈沐晴,丢下一句“矫情,身上的脂粉味呛死了”,起便身去帐篷外透透气。 沈沐晴气的揪紧了帕子。 得意什么! 等她怀了龙嗣…… 沈沐晴摸了摸肚子,希望沁凝派人偷偷送给她的方子真的有用。 户部尚书在听到虎啸声时,便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心跳加速。 如果这次能够成功,皇帝命丧虎口,荣亲王登基为帝。 他就是国丈,他的女儿就是皇后。 他女儿的孩子就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的! 荣亲王早就许诺过,事成之后,要封他做丞相! 薏嫔在帐外,她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户部尚书,自然也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狂热的野心。 皇帝带着侍卫冲进林子里,在林子深处看见了老虎硕大的足印。 其他大臣也在此等候。 皇帝坐下的马越发焦躁起来,不停的打着响鼻。 它原地不耐烦的刨了下土。 皇帝拍拍马的脖子:“不过是条大虫,莫怕。” 其他人的马也都如此,有的甚至想把背上的侍卫抖落下来。 “陛下,似乎不大对劲。” 刑部尚书勒紧缰绳:“方才臣看见两只兔子在撕咬着,马匹不像是不安,倒像是充满了攻击性。” 礼部尚书已经放弃安抚自己的马,干脆跳下来,放马自由,让其纵马奔腾——马儿扬起前蹄眼见着就要踩到他。 “欧阳大人救命啊啊啊!” 刑部尚书伸手一捞把礼部尚书捞上马。 有侍卫跳上马,竭力控制住狂躁的马匹。 “先出去。” 皇帝是想猎下老虎,告诉设下计谋的人,别妄想用这种花招得逞。 但他不会拿臣子的命开玩笑,或许这林子里有什么会让走兽发狂的东西。 “嗷呜——” 虎啸声中似乎含着满满的怒意。 皇帝沉下脸来:“速速离开。” 他在人群中没有看见卫霜戈,不禁有些担忧。 以卫霜戈的性子,很可能会去找老虎。 希望顾持柏能够劝得住。 皇帝确实了解卫霜戈,但他对顾持柏的了解还是不够。 卫霜戈循着声音去找老虎。 顾持柏不仅没有阻拦,还掏出一包雷火丸分给卫霜戈一半。 卫霜戈仔细寻着老虎的踪迹:“顾大人好东西不少啊。” 顾持柏笑道:“出行前,我打着卫大人的名号,同工部侍郎要的。” 卫霜戈有些意外。 雷火丸这东西,他跟工部侍郎要了很多次。 那家伙从来没有松口过。 第66章 擂虎 “你给他灌了什么迷汤?我每次同他要,那家伙都口口声声说雷火丸杀伤力强、制作不易很难成功,不肯给我。” 卫霜戈手上有五枚,顾持柏手上有五枚。 也就是说工部侍郎足足给了十枚! “我从江南寻来了制作烟火的老师傅以及炼丹师,协助他改良雷火丸。” 顾持柏拨开面前的树枝:“并且我承诺他,将来工部的拨款会比以往翻上一番。” 工部是个清水衙门,里面多是能工巧匠。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先帝在时,工部每次想要增加拨款都十分困难。 皇帝即位后,这种现象有所改善。 卫霜戈懂了,这就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前方树林惊起一群鸟儿。 越靠近,骨头碎裂的声音、啃食声越发大了。 “这声音听着真叫人牙齿发酸。” 卫霜戈站在树头,拨开树叶看见一头正在撕咬獐子的老虎。 像是感觉到了陌生的气味。 老虎抬头看向树上。 卫霜戈还有心情吐槽:“怎么想的,是想让老虎吃了陛下不成,陛下又不是傻子有危险肯定不会往前冲。” 老虎低低的吼叫着,猛地扑向卫霜戈和顾持柏所在的树。 它爬上树时,卫霜戈和顾持柏飞到另一棵树上。 老虎似乎有些恼火。 “嗷呜——” 卫霜戈拿起一颗雷火丸:“也不知道这玩意威力有多大,万一炸到咱们俩怎么办?” 顾持柏指着远处一棵高大的树木道:“先去那里。” 两人落在树冠上,卫霜戈用力一掷,将雷火丸扔在老虎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雷火丸撞击到石头便炸了开来。 “轰!” 飞溅的石头激怒了老虎。 老虎咆哮着往这边冲。 卫霜戈点了点下巴:“想生擒,难度似乎有点大。” 他又丢了两颗,本意是阻止老虎靠近。 “轰!” “轰!” “嗷——” 两颗雷火丸炸开,正巧炸断了一棵大树。 这棵大树正好倒下,砸在老虎身上,把老虎压了个大马趴。 卫霜戈感叹:“瞧瞧我这运气。” 顾持柏夸道:“不愧是卫大人。” “少拍我马屁——” 卫霜戈头上毛一炸:“你拍我屁股干嘛!” 顾持柏笑道:“看看是不是马屁。” “看在你要来雷火丸的份上,我饶了你这次。” 卫霜戈磨牙,跳下树前冷不丁的拍了顾持柏的屁股一下:“你这才是马屁!” 顾持柏微愕,继而笑了起来。 轻盈地跳下树,跟上卫霜戈。 卫霜戈靠近时,老虎爪子刨地、冲着他龇牙。 一张口满是腥臭味的风,熏的卫霜戈直翻白眼。 “动不了了还敢这么嚣张,看样子好像骨头没事哎,老虎的骨头真硬。” 卫霜戈撸起袖子,兜头一拳擂在老虎脑阔上:“我让你张嘴!” 老虎想要爬起来,伸着脖子要咬卫霜戈。 卫霜戈对着老虎头又是一拳。 老虎晃了晃脑袋,像是被打的有些懵。 紧接着,卫霜戈“哐哐”连续打了好几拳。 随后将手背到身后甩了甩,老虎的脑袋真硬。 老虎再张口时声音小了不少,似乎还有些委屈。 “嗷……” 卫霜戈掏出一颗雷火丸,算了算距离,丢到波及范围之外的一块石头上。 那块石头被炸开来。 卫霜戈指着碎石道:“你再凶一个试试?我就把这个塞进你肚子里,把你当石头炸咯!” 老虎头放在地上,凶狠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卫霜戈单手叉着腰,问顾持柏:“怎么弄回去?” 这么大一棵树,他们俩加一块估计也抬不动。 树抬走,估计老虎又要威风起来。 顾持柏四下张望着,然后扯下一根小臂粗的藤蔓。 卫霜戈立马会意,他两手揪着老虎的耳朵把它的脑袋抬起来。 老虎龇牙。 卫霜戈比它更凶:“老子炸了你,你信不?” 顾持柏把老虎的嘴巴缠上。 然后又扯下藤蔓把老虎的前爪和后爪分别缠上。 就这样, 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顾持柏看着老虎,把它的眼睛扎瞎既不会影响皮子的完整,也可以让它失去一定的攻击性…… 老虎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顾持柏。 它像是感觉到危险般,被缠住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卫霜戈抱着胳膊不解道:“明明你没打它、没凶它,我怎么觉得它好像更怕你?” 顾持柏语气温和:“我只是借着你的势罢了。” 卫霜戈还蛮受用这话的,他开始琢磨怎么把大树挪走。 把树丛中间炸断? 那老虎搞不好也会断…… “找个粗棍子看看能不能撬得动。” “啪!” 第一根棍子断了,树干挪动了一点。 顾持柏找来一根更粗的,这次,他们合力把树干撬开。 树干是撬开了,把老虎拖出去挺费劲的。 索性他们用撬开树干的棍子,把老虎挑了起来。 肩头一沉,卫霜戈道:“真重,老虎平时吃的肯定不少,顾大人你行不?” 顾持柏扛着棍子的另一头,走的四平八稳:“我可以的。” 两人就这样走走歇歇,走到半道儿遇到来寻他们的侍卫。 “卫大人、顾大人,你们没事……吧……” 侍卫们傻傻的看着两人扛猪似的扛着老虎,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卫霜戈点了两个身量最壮硕的侍卫:“你们两个,来接应下。” 两个侍卫走过来,刚扛上就差点被压的走不动道。 后来用了四个人,前两个后两个抬的。 刚出林子,就看见站在外面的皇帝。 皇帝迎上来:“你们没……事吧。” 人没事,有事的似乎是老虎。 礼部尚书指着四个人抬着的老虎,吃惊不已:“卫大人!你居然把老虎给打死了?” 卫霜戈云淡风轻、颇有高手风范:“打死不至于,我还没那么大力气,活捉的。” 众人更惊讶了:“活捉的?!” 确实,老虎除了皮毛有些杂乱,似乎没有哪处流血。 礼部尚书绕着老虎看了好几遍:“刚才听到那几声大的响动,是你打老虎发出来的吧!” 卫霜戈撒谎眼睛都不带眨的:“嗯,拔了棵树抡的,大概是老虎撞到树上的声音。” 还好工部的人没来,全留在京城醉心自己手上的事情,不然他就要被拆穿了。 “嚯!”礼部尚书一惊一乍的,对卫霜戈崇拜不已:“卫大人真乃神人也!既打了老虎又带着顾大人全身而退!” 顾持柏笑容真切:“是的,多亏了卫大人护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老虎:嗷呜——我乃山中霸王! 卫霜戈反手一巴掌抽虎头,并且拿出雷火丸:我带你看烟火。 老虎:看你大爷! 顾持柏淡淡一笑。 老虎虎躯一震:叫我咪咪就好。 老虎(小声):没人替我发声吗? 第67章 发现了个大秘密 “顾大人好像头一次真心实意的说卫大人好?” 礼部尚书仰头想了想,一拍巴掌:“这就叫英雄救美——欧阳大人你拍我脑袋做什么?” 刑部尚书瞥了他一眼:“这叫英雄救栋梁,卫大人是打虎英雄,顾大人是国之栋梁。” 礼部尚书揶揄道:“还是你会拍马屁。” 听见这话,顾持柏笑着看向卫霜戈。 卫霜戈也想到了在林子里“拍马屁”的事情,他不动声色的拧了顾持柏的腰一把。 拧完了拔腿就跑。 卫霜戈跑到皇帝面前,搓着手笑嘻嘻道:“臣把这老虎献给陛下。” 说完,他得意的看着皇帝:怎么样这不比刑部尚书那头鹿厉害,怎么着也得多赏点吧? 皇帝原本是打算赏赐他的,看懂卫霜戈眼神里的意思后,话到嘴边又改口了:“卫卿勇猛无敌,朕心甚慰,这老虎便赏赐给卫卿了。” 卫霜戈表情一顿:“啊?” 不是,这老虎是他抓的! 怎么还成了给他的赏赐了? 见卫霜戈愣住说不出话来,皇帝心情大好。 他大笑着,抬手点了点卫霜戈:“此外,朕再赏你黄金百两,如何?” 卫霜戈这才欢欢喜喜的谢恩。 礼部尚书凑到卫霜戈身边,搓搓手问:“卫大人,我能摸摸你的老虎嘛?” 卫霜戈十分大方:“随便摸——不过下次我可就要收钱了。” “不花钱的,我可得多摸摸。” 礼部尚书把手放到老虎屁股上,傻笑道:“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现在我摸到了。” “哈哈哈!” 众人都被他这憨样给逗乐了。 要说不高兴的,大约只有户部尚书,他面上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帝带着人退出林子时,他只是有些失望皇帝没有冒进、从而葬身虎口。 而卫霜戈活捉了老虎,他心中却恨上了卫霜戈。 他明明受了内伤—— 转念一想,户部尚书的笑容又真切了不少。 巫医说了,喝下消骨草,短时间会给人以内伤恢复,并且能力有所增进的错觉。 如果频繁使用内力,会加速消骨草对五脏六腑的侵蚀。 到那时…… 户部尚书眼中恶意一闪而过。 这时,有侍卫快步上前,向皇帝禀报:“陛下,有的马还是安抚不好。” 卫霜戈奇怪的问:“马怎么了?” 皇帝:“今日进入林中的马,不知怎么的都暴躁的很。” 卫霜戈看了眼地上的老虎,撸起袖子道:“让我来试试。” 他跟着侍卫走到不停的打着响鼻、蹄子用力刨地的马面前。 抬手一巴掌呼在马的脑袋上,然后抱着马的脖子把马掼倒在地。 在马反应过来之前,又是一巴掌,随后拔出侍卫的佩剑插在土里。 语气阴冷:“再不听话,今儿就吃马肉了!” 这一番举动下来,马真的乖觉了,眼神温顺了不少。 卫霜戈把剑还给侍卫:“学会了没?” 侍卫拿着剑,看向卫霜戈的目光明显热切起来:“学会了!不愧是卫大人!” 卫霜戈拿出世外高人的架势,随意的摆了摆手。 “方才打老虎的时候,就感觉它脾气暴躁的狠,最后打服了也就乖顺了。” 皇帝问:“卫卿的意思是,这只老虎也同这马一般?” 卫霜戈:“是,陛下。” 立马有人觉出不对味来。 刑部尚书神色严肃:“陛下,这像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面对发狂的老虎,即便有这么多侍卫也不一定能压制住。” 如果当时皇帝没有选择退出林子,而是带人继续寻找老虎的踪迹…… “陛下!” 围场管家匆匆走来。 在听见虎啸时,他便立马派出围场巡护探查围场边缘。 “陛下,西南角靠着山的界桩松动,像是被撞到后扶起来的。沿途发现了沾染血迹的土壤和些许羽毛——像是鸡毛。” 围场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垂头等着皇帝的发落。 皇帝看着自己一手提拔的围场管家,问道:“前一日是否查看过?” 围场管家道:“查看了,并无问题。” 皇帝让他把巡查记录拿来,上面记录了从半个月前,便每日早晚各巡查围场一次。 “今日卯时也巡查了一次。” 皇帝指着最新的记录说:“也就是说,老虎是在卯时之后,进入围场的,当时巡查人员的马匹是否有异常?” 围场管家:“回陛下,并无异常。” 皇帝又问:“狩猎时,围场外的护卫也没发现异常?” 围场管家点头:“是,陛下。” 卫霜戈抱着胳膊,跟没骨头似的靠在顾持柏身上,跟他咬耳朵:“围场外护卫众多,没发现异常可就稀奇了。” 围场管家看着不像撒谎。 皇帝让他把守在西南界桩附近的护卫叫来。 刑部尚书走过来,低声道:“卫大人经常审问人,可看出什么端倪来?” “没。” 卫霜戈懒散的撩起眼皮,他摸到自己之前摘的浆果,拿出两颗来:“欧阳大人吃不吃?” 一只瓷白修长的手将两颗浆果拿走:“素闻欧阳大人不喜这些。” 刑部尚书伸到一半的手改为摸自己的脑袋。 “哈哈,是的,顾大人说的不错,我不爱吃这些,多谢卫大人好意。” 礼部尚书探头过来:“你不是挺喜……唔唔” 刑部尚书直接捏住礼部尚书的嘴。 重复道:“我不爱吃这些的。” 他把礼部尚书拉远了些。 乖乖,他似乎是发现了个大秘密。 卫霜戈救了顾持柏后,顾持柏像是喜欢上卫霜戈了! “奇奇怪怪的。” 卫霜戈又拿出一颗假装打哈欠,悄咪塞进自己嘴里。 汁水真足,酸甜可口。 “参见陛下。” 五名护卫被带了过来。 他们还是头一遭见到皇帝,一个个跪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 皇帝看了围场管家一眼。 围场管家问这五人:“狩猎开始前、和狩猎中,可曾离开过自己的位置?” 五名护卫齐齐回答:“臣等卯时便守在围场外,不曾离开过。” 卫霜戈突然问了句:“昨天夜里,你们几个在哪里?” 其中一名护卫道:“臣等在自己的营房里。” 卫霜戈偏头问顾持柏:“顾大人可曾嗅到什么味道?” 第68章 感情颇深 顾持柏摇头:“不曾,不过——” 卫霜戈挠了挠脖子,接过话茬:“不过山脚下蚊虫挺多的。” 顾持柏视线扫过跪在地上五人的脖子:“确实,都被咬了。” 他把卫霜戈的挠脖子的手拿下来:“再挠,就红了。” 二人的对话似乎只是在闲聊。 有心的则仔细看起这几个护卫的脖子来。 围场管家脸色一变,一脚踹翻回话的那个人 厉声问:“马方霹!你昨夜究竟在哪里!” 卫霜戈借着打哈欠往嘴里塞了颗浆果,听见这人的名字,差点笑出声来。 他撞撞顾持柏:“这名字好啊,换个顺序就是放马屁。” 顾持柏偏头低声道:“不及拍马屁好。” 拍…… 卫霜戈默默往旁边挪了点。 顾持柏做了个擦嘴角的动作。 卫霜戈用拇指抹了下,一点红色的浆果汁水。 他无所谓的蹭了蹭手指。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跪着的的几个人身上。 只有户部尚书时不时会看卫霜戈一眼,正好看见他的嘴角渗出点红色。 户部尚书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一定是打老虎用了太多内力,催化了消骨草的药效! 卫霜戈忍痛,忍的很难受吧! 户部尚书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卫霜戈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瞥了眼户部尚书。 随后靠近顾持柏,示意他看户部尚书:这老东西,好像误会了什么。 顾持柏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方才他提醒卫霜戈擦嘴角,就是注意到户部尚书在往这边看。 卫霜戈手臂搭在顾持柏的肩头,状似随意的挡在嘴边。 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怪不得这老头白发这么多,肯定是因为想的太多了。 这脑子,跟荣亲王再般配不过了。 “你们现在老实交代昨夜做了什么,我还能为你们向陛下求个情!” 围场管家指着趴伏在地上,一口咬死昨夜不曾外出过的五个人,抖着手说:“你们若是嘴硬,待查明之后,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想清楚了!” “大人莫急,若是放心呢就交由本官去查,皇骁司就是干这个的。” 卫霜戈摆摆手,语气不紧不慢:“不出半天,他们昨儿去了哪里、有没有别的人一起、又见了什么人,保准一五一十都查清楚了。” 五个护卫放在地上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有一个人想抬起头来,马方霹大声道:“陛下、大人,臣等不敢有半句虚言!昨夜兄弟几个不曾离开过营地!” 这个人又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只要他们所有人都咬死不认,皇骁司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很好。” 卫霜戈对皇帝说:“陛下,查清之前别让他们这么跪着了,先让他们起来,找人看管着便是。” 皇帝看了眼围场管家:“把他们分别看关起来。” 五个人被分别押走。 卫霜戈抬脚走到老虎身边:“车大人,这老虎浑身上下都叫你摸遍了,还没摸够?” 礼部尚书“嘿嘿”一笑,站了起来,一看手心全是灰。 “能摸到老虎的机会可不多,这可是活的!” 卫霜戈看着老虎有些犯愁。 活的,杀了吧,可惜。 不杀吧,这么大个家伙,一天得吃多少东西啊? 他用脚尖踢了踢老虎的脑袋。 老虎不满的看着卫霜戈,眼神有些凶。 顾持柏站在卫霜戈身边,淡淡的看过来。 老虎的眼神立刻变的清澈可爱起来。 礼部尚书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问:“卫大人你要去查案子了?” 卫霜戈摇头:“皇上又没让我去,不去。” 在官场上,千万不能做什么事情都往身上揽、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那样只会累死。 礼部尚书有些奇怪:“可是你刚才明明说……” 卫霜戈耸肩:“我就诈诈看看,万一诈出点有用的东西呢。” 狩猎虽然中断,大臣们收获的猎物也不少。 皇帝就地设宴,命人处理猎物。 沈沐晴依偎在皇帝怀里:“陛下,这样坐着未免太无聊了,臣妾跳一支舞给陛下看可好?” 薏嫔冷笑一声。 沈沐晴敛下眼中的不快:“怎么,薏嫔姐姐也要为陛下献舞?不如咱们姐妹比一比,谁的舞更好?” 稍微了解点的,都知道薏嫔是武将家的女儿,琴棋书画皆不精通。 薏嫔站起来走到中间空地:“借陛下佩剑一用。” 皇帝解下佩剑扔给薏嫔。 “臣妾为陛下献武。” 薏嫔一把接住,拔出剑来挽了个剑花:“献丑了!” 她舞的剑优美而不失力量,如流水般自然流畅,剑风凌厉如破风之箭。 众人皆看得认真。 宫人们将第一道菜端上来,替卫霜戈上菜的宫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过了一会,卫霜戈慢悠悠的站起来:“劳烦顾大人让一让,我出去透个气。” 顾持柏站起来:“一起。” 鲜少有人注意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席位。 刚才那个宫人告诉卫霜戈五个护卫被关在哪里。 卫霜戈啃着从烤鸡身上撕下来的鸡腿,鸡肉烤的火候正好。 “热乎的烤鸡你没扯个腿儿下来,一会回去可就没热乎的好吃了。”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低头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皮微焦、内里肉嫩汁多。” “我的腿!” 卫霜戈看着那一块缺口,心疼不已,没好气道:“叫人见了你顾大人跟我同食一根鸡腿,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府破落——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过!” 顾府可不能破落,顾持柏可是不止一次说过钱要给他来管的。 顾持柏笑道:“旁人只会认为你我二人感情颇深。” 卫霜戈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跟你感情颇深。” 顾持柏勾唇:“自然是卫大人了。” 卫霜戈啃完鸡腿擦干净手,也就到了关人的地方。 他先去见了想要说话,被马方霹出言打断的那个人。 顾持柏开门见山道:“本官与卫大人已经审了四个人,你可有想说的。” 卫霜戈抱着胳膊不满道:“他不说也无妨,前面已经有人招了,何苦多此一举?” 顾持柏叹了口气:“食色性也,人之常情。若他肯说实话,本官也好在陛下面前替他求求情。” 卫霜戈怀疑顾持柏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他勉强的点点头:“也是,围场地处偏远,他们也只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你问吧,审完正好赶上吃席。” 第69章 夫夫二人唱双簧 顾持柏态度温和:“你叫……” 那人忙道:“小的原仲。” 原仲—— 怨种? 这人父母给他取名时,没太过脑子啊。 顾持柏问:“原仲,你可有想说的?” 原仲有些犹豫。 可方才听这二位大人说已经有人招了…… 卫霜戈不耐烦的催促:“我看这个冤……原仲并没有想招的意思,他既然不想活了,你又何必为他考量?” 顾持柏似有些犹豫,他又问了一遍:“原仲,你可有想说的?” 他话音刚落,卫霜戈就拉着顾持柏往外走:“他没有想说的,反正放马屁都招了,走吧。” “我有!大人!我说!” 原仲见顾持柏真被卫霜戈拉着走,再一听马方霹已经招了,顿时就着急了。 他被绑在凳子上,伸长了脖子的样子像只乌龟:“我说!” 原仲老实交代,他们五个人住在一块,昨天发了俸禄。 晚上便偷偷溜去了离的最近的县城,到花楼里寻欢。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三刻。 囫囵着睡了会就去围场外守着了。 站着困的很,想着皇帝那么多人护着,围场里也巡视过很多遍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几个人便找了个地方睡觉。 后来被虎啸声惊醒,他们匆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原仲顿了顿,想着既然马方霹都说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注意到西南界桩是歪的,是马方霹偷偷扶正的。” 卫霜戈笑容阴冷:“放马屁居然还敢有所隐瞒,我这就去片了他。” 原仲吓得缩了缩脖子。 顾持柏宽慰他:“你放心,我自会向陛下禀明的。” 随后,他们又去见了其他的人,如法炮制。 顾持柏:“其他四人已经都招了,马方霹也承认界桩原本是歪的,他自己扶正的。” 卫霜戈:“都问清楚了,还听他废话干嘛。” 顾持柏:“到底是条人命,他如果招了,我也好向陛下求情。” 卫霜戈:“他看上去不想活的样子,我饿了,回去吃饭吧。 护卫:“我招!我招!我招啊!” 最后,他们见了马方霹。 和面对前面四个人态度和煦不同。 顾持柏脸上不带一丝笑容,十分严肃:“他们四个人都招认,是你发现界桩有问题,偷偷自己扶正的,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同外人勾结,意图谋害陛下?” 卫霜戈心里偷笑,其实只有原仲一个人注意到马方霹扶了界桩。 顾持柏装起来,真是太能唬人了。 很快,卫霜戈又笑不出来了。 自己不也是被他唬的吃干抹净了? 卫霜戈悄摸的在顾持柏的腰上拧了一把,没使劲,应该不至于留下印记。 顾持柏一只手背到背后,抓住卫霜戈的手轻轻揉捏着。 卫霜戈抽了下,没能抽回来。 “啧。” 马方霹额上冷汗直流,根本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听见卫霜戈不满的声音,浑身一颤。 “界桩松动是我扶的,可是我绝对没有与外人勾结要陷害陛下啊!” 他着急的开口:“之所以有所隐瞒,是担心我们昨夜外出的事情暴露而受到惩罚。” 顾持柏:“此话当真?” 马方霹用力点头:“千真万确!谋害陛下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顾持柏看向卫霜戈:“卫大人可还有要问的?” 卫霜戈:“为什么是昨天晚上?” 马方霹支吾了一会才低声说了:“因为昨天发了俸禄,每次发俸禄,我们都会去花楼……” 末了,他还不忘为自己开脱一句:“先帝在时,我们的前辈就是这么干的,也没出过事。” 顾持柏和卫霜戈对视一眼,五个人的口径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做下这件事情的人,知道他们几个人的习惯。 回去的路上,卫霜戈揣着手道:“顾大人还蛮适合唱双簧的。” 顾持柏笑道:“多亏卫大人配合的好。” 卫霜戈不太想承认,但他和顾持柏默契,比皇骁司里跟了他最久的祝斗山,还要多的多。 都不需要眼神交流,就能打好配合。 两个人回到自己位置上时,薏嫔已经舞完剑了,沈沐晴也献完舞了。 大臣们一个个埋头吃东西——生怕抬头对上沈沐晴的眼睛,被问到是薏嫔舞剑好看还是她跳的舞好看。 卫霜戈刚坐下,就听见沈沐晴问:“二位大人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不然也好评一评我和薏嫔谁的献艺更好。” 顾持柏半垂着眼道:“回娘娘,臣与卫大人去审讯了那五名护卫。” 他说这话时,卫霜戈和皇帝都在观察在场大臣的神色。 惊讶的有,不意外的有,无所谓的有。 唯独没有心虚或者担心等等。 户部尚书正拿着筷子打盹儿,看来是困得狠了。 皇帝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吃完再说。” 沈沐晴端起酒杯递到皇帝嘴边:“陛下~” 皇帝喝了,她又夹了一筷子菜:“陛下~” 卫霜戈一边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吃着刚端上来的烤肉。 受不了,太影响食欲了。 卫霜戈被嗲的头疼,吃了小半碟子烤肉,才发现自己吃的是鹿肉。 还好吃的不多。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顾持柏。 顾持柏冲着他抬了下酒杯。 卫霜戈龇牙:想都别想! “陛下,臣妾耳朵不舒服,先回去了。” 薏嫔神色不耐,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她才勉强没有发作。 免得又有人说武将家里出来的女儿就是不懂规矩。 卫霜戈小声对顾持柏道:“要不是为了这口吃的,我也想跑。” 顾持柏的视线落在鹿肉上,他提议:“可以带些回去吃。” 卫霜戈:……好家伙,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皇帝拉住薏嫔的手,松开沈沐晴:“既不舒服,朕来替你按按头。” 薏嫔:“怎能让陛下做这种事情,臣妾回去歇息便是。” 沈沐晴不高兴了,她噘着嘴道:“陛下,臣妾嗓子也不舒服,陛下~” 皇帝塞了块烤肉到沈沐晴嘴巴里:“你话说多了,自然嗓子不适,安静一会。” 卫霜戈听了,龇着牙花无声偷乐。 沈沐晴委屈的咽下烤肉,没有再说话。 卫霜戈耳朵清净了,又觉得有些无聊。 真搞不懂皇帝,说喜欢泼辣的,怎么带了个娇娇出来。 第70章 顾大人,他说我是奸佞 行宫书房内。 卫霜戈看着何太医:“你怎么来了?” 何太医气定神闲:“怎么我不能来?我查到的绝对比你查到的东西有用!” 卫霜戈抱着胳膊问:“哦,那你知道谁干的了?” 何太医一噎:“那倒没有。” 他先是查看了马匹的状况,在皇帝设宴的时候抱了两只兔子走到林子深处。 温顺的兔子在他的怀里逐渐变得暴躁起来。 何太医没能抓得住,叫两只兔子跑了。 卫霜戈幸灾乐祸道:“何太医太文弱了。” 何太医从怀里掏出装着针灸的布包,长针泛着冷光。 卫霜戈扭头对顾持柏告状:“顾大人,何太医他威胁我。” 何太医白了他一眼,躬身对皇帝说:“陛下,臣以为马和兔子像是中了失心散,只是失心散中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来自于西域。” 卫霜戈道:“皇骁司曾发现有西域样貌的人出入过户部尚书府。” 何太医问皇帝:“需要臣去毒死户部尚书吗?” 皇帝沉默片刻:“你平时和卫霜戈离远点。” 卫霜戈立马不乐意了:“陛下你这什么意思?” 皇帝似笑非笑:“怕你带坏了人。” 顾持柏突然开口道:“臣可以去暗杀荣亲王。” 皇帝:“……” 这么护短可还行。 言归正传,皇帝听了卫霜戈审问五个护卫的结果。 面色沉沉。 他指尖点了点桌子:“一定不止这五人。” 围场管家被传唤来。 皇帝开门见山的问他可知道围场护卫私自出营地寻欢一事。 “臣知道的,只是他们互相帮着掩护,臣突击检查了多次也处罚了一些人之后,他们便收敛了许多,得知陛下要来此狩猎臣还特意敲打他们一番。” 一听皇帝问这话,围场管家便猜到围场出现老虎和这件事情有关。 他跪下道:“臣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皇帝面上看不出情绪:“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禀报?” 围场管家面露愧色:“是臣自大了,以为他们受了敲打、加之陛下亲临,定是不敢乱来。” 卫霜戈摸着下巴,他跟顾持柏使了个眼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开口问:“我记得崔大人的家眷都留在了京城。” 围场管家点头:“卫大人说的不错。” 顾持柏道:“陛下,事已至此,臣以为这种风气当杀一杀,” “将那五人当众打二十军棍,流放百里,以示惩戒。” 皇帝起身走到围场管家面前:“至于你,因监管不力,亦有失察之过,故革去官职,以肃法纪。收拾收拾,回京吧。” 崔大人跪拜下去:“臣领旨谢恩。” 围场的官员和护卫被集中到一块,观看行刑。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渐渐的五个人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结结实实的二十军棍,体格再好的人也废掉半条命。 卫霜戈抓着马方霹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抬起来。 “他说,在这里夜里出去打野食儿很正常,今天就在这里自行认罪者不打不罚,告发他人属实者,有赏。” 说着,卫霜戈掏出一锭银子抛着玩——这是他同皇帝现要的,用来骗人以为说真话能得到一锭银子,事后也不准备还给皇帝了。 他凭本事拿到手的银子,为什么要还? 宫人给每个人送上纸笔。 卫霜戈继续说:“每个人拿上纸笔挨个进屋,可以认罪、可以告发、也可以什么都不写。” 顾持柏接道:“我们不会透露是谁告发了别人。” 皇帝看着卫霜戈和顾持柏两人一唱一和的 财帛动人心,很快有人抬脚往卫霜戈指着的房间去。 “照这写的名字,绝大多数人都有问题啊。”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对着纸上写的名字,在围场护卫的名册后面画圈。 一本名册画下来,只有二十几个人没有去过。 有的人名字出现过好多次。 其中居然还有崔大人的名字。 卫霜戈弹了弹写有崔大人名字的纸:“我就说他怪怪的,好几个人写他的名字了,还有人着重提了一嘴他在多家花楼都有老相好。” 顾持柏一语道破:“他做事,是有意留痕。” 皇帝询问时不为自己辩驳,只是重复着话让那几个护卫交代昨天夜里做了什么。 看似是有担当,实则一是担心担心推诿会让皇帝深究,被其他人把他咬出来,二是告诫他们只说昨夜的事情,旁的不要多说。 至于这些人告发的事情是真是假,分别让人拿了名册快马加鞭去附近的几个县城上打听一下,便知道个大概。 崔大人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自己的物品众多。 当他全部收拾好准备离开时,门外是两名不苟言笑的士兵。 崔大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次见到皇帝时,崔大人行礼后,面上不显,可心头阵阵发虚。 皇帝看了眼正在跟顾持柏咬耳朵的卫霜戈:“卫卿,你来说。” 卫霜戈把一句话说完了,才扭过头来看着崔大人:“就在大人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们查到了些有趣的事情。” 说着,他拍拍手,几名女子被带了进来。 都是崔大人去花楼时常点的姑娘。 其中还有一人怀里抱着个没满周的孩子。 崔大人腿一软,委顿于地。 这几名女子又被带了出去。 皇帝指着崔大人,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么管不住自己?” 崔大人抖着嘴唇,趴伏在地,没有说话。 卫霜戈蹲在崔大人面前,拍拍他的后背:“抬起头来说话,你是否与人勾结、意图谋害陛下?” “绝无此事!” 崔大人抬起头来,愤恨道:“你这奸佞休要含血喷人!” 卫霜戈扭头看顾持柏:“顾大人,他说我是奸佞。” 皇帝本来都准备好替卫霜戈训斥崔大人了,结果人直接看顾持柏去了。 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也不向他告状了。 顾持柏笑容温和:“卫大人自然不是奸佞,作为臣子你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险陛下于危险之中;作为官员,你从不曾与民争利、盘剥百姓。” 他夸的是卫霜戈,同时也影射崔大人的行径。 崔大人心下一沉,难道说他将附近山中猎户赶走、强占农户田地的事情,也被查出来了? 第71章 打情骂俏?! 其实知道崔大人别的行径,还要多亏了他的抠门和以权压人。 崔大人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行那事时有些癖好让姑娘们苦不堪言。 你要说真的出手大方,也就罢了。 他每次折腾完人,就只给一点点碎银子——有时候还会不给。 你找他要钱,他就让你跟他去围场拿。 开始有人真的信了,派龟公去拿,结果龟公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回来。 老鸨和姑娘们都特别不希望崔大人上门,毕竟是个官儿,来了又不能把人赶走。 所以去县城里询问时,人家一听是上头在查崔大人,忙不迭的把知道的都说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崔大人做的事全都抖落出来。 花楼旁边摆摊的小贩,就是田地被占的其中一员,他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还按了手印。 “崔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卫霜戈把百姓的供词摆到崔大人面前。 崔大人看着皇帝,求饶道:“陛下,臣只是占了一点点田地想要试着种植您喜爱的花卉,并没有强占这么多良田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没有想过要与人勾结,谋害陛下啊!” 宫人在外通传:“陛下,薏嫔求见。” 皇帝抬手:“宣。” 薏嫔进来,向皇帝行礼,随后愤怒的看着崔大人。 皇帝随意一抬手:“别动兵器即可。” 得了应允,她一脚踹在崔大人的肩头,把人踹了个仰倒、四脚朝天,像只王八。 “崔印!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姐吗!” 崔印的正妻,是薏嫔的大姐姐,为他生育了一双儿女。 卫霜戈津津有味的看戏。 顾持柏掏出一把瓜子给他。 卫霜戈冲他一扬下巴:“顾大人太贴心了。” 皇帝:…… “我与她成亲,连妾都没纳过,这对不起要从何说起?” 崔印爬起来,他跪的是皇帝,而不是一个女人。 他刚起来,又被薏嫔一脚踹翻:“你是没纳妾,你上花楼寻欢作乐玩的挺花啊!” 薏嫔来之前,已经同那些花楼姑娘聊过了,知道她们的遭遇。 在得知这个孩子是崔印强逼着那个女人生下来的,火气达到了顶峰。 崔印被连踹两脚,也有些恼了:“你——” “你大爷的!”薏嫔单手提起崔印,反手又把他摔到地上。 卫霜戈:“嚯!厉害!” 顾持柏倒了杯茶摆到卫霜戈手边:“喝茶,瓜子嗑多了会口渴。” 卫霜戈:“好嘞。” 皇帝:……啧。 崔印摔的后背生疼、眼冒金星,他气急败坏道:“我上花楼寻欢作乐,还不是因为你姐姐不中用!陛下宠爱你,她都不知道让你多同陛下吹吹风,给我谋个好差事!” “咔。” 卫霜戈吃到瓜子仁,把皮放桌子上:“说实话了嘿。” 崔印清醒过来,脸上怒火一扫而空,变为惶恐:“陛下,臣……” “来。” 皇帝冲薏嫔招招手。 薏嫔走过去,在皇帝身边坐下。 皇帝倒了杯茶给她:“歇会,朕来。” “你是觉得让你来围场,屈才了,是么?” 皇帝走到崔印面前,向方才薏嫔那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这次,崔印不敢再发火,只敢爬起来继续跪着:“臣不敢。” 卫霜戈提醒他:“你被革职了,现在应该自称草民。” 崔印只能改口:“草民不敢。” “你觉得自己能做什么。”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崔印,语气平淡:“你自己说,能胜任什么职务。” 崔印没有说话,从小他爹娘就说他以后肯定会当大官。 他自认为颇具才华,当个尚书不是问题。 卫霜戈指着顾持柏:“你觉得自己比得过顾大人吗——算了,你压根不配同他相比。” 他又指着自己问:“我,皇骁司指挥使,官居三品,你觉得我这个位置你可坐的稳?” 崔印根本看不上卫霜戈,他虽然没有说话,眼神却说明了他认为自己完全坐得。 而且他妻子的妹妹,是皇帝的宠妃,他比卫霜戈更适合做天子近臣! “好。”卫霜戈站起来冲着崔印招招手:“过两招,我让你一只手、不,我让你两只手。” 崔印没有动。 皇帝:“你若能赢,朕便让你来坐他的位置。” 卫霜戈装模作样的叹气,对着顾持柏耸肩:帝王无情啊,他这个位置坐的都不安稳喏。 顾持柏捏捏卫霜戈的指尖:没事,有我。 卫霜戈轻拍了顾持柏一下:少动手动脚。 皇帝咳了一声:“当着朕的面这样打情骂俏,不合适吧?” 卫霜戈无语了:“打情骂俏?!” 眼睛不好就别要了呗!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 崔印当真了:“君无戏言。” 皇帝:“自然。” 卫霜戈知道皇帝为什么不重用崔印了。 这人脑子真的不好,他居然真的相信了。 卫霜戈慢吞吞的走到院子里,思索着是踢飞崔印,还是踹翻在地。 崔印不等卫霜戈站好,直接五指握拳攻向卫霜戈面门。 卫霜戈想好了,他要踩崔印的脸。 崔印靠近时,卫霜戈侧过身,抱着胳膊,抬脚一踹。 崔印仰面倒下,脸上有一个斜着的鞋印,鼻血缓缓流下。 让他脸上震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割裂。 卫霜戈的腿还维持着侧踢的架势,他转了转脚腕,缓缓收回腿。 顾持柏拊掌而笑:“卫大人腿上功夫了得。” 卫霜戈得意道:“那是自然。” 很快,他笑容又收敛起来,因为顾持柏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看起来,十分柔韧。” 卫霜戈抬脚就要踹,对上顾持柏笑吟吟的双眼时,警惕的后退一步。 他想起来顾持柏曾经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再嫌不够用脚踹。 想得美,啊呸! 皇帝走到崔印身边:“朕原本打算狩猎后,带你回京寻个差事不必远离你的父母妻儿。” 卫霜戈笑嘻嘻道:“押回京城,关天牢里,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离家近。” 他一句话直接把被踹懵了的崔印给激的鲤鱼打挺—— 没挺起来、屁滚尿流爬起来:“陛下,臣……草民罪不至坐牢啊!” “噗!” 卫霜戈笑出声来,他玩味道:“单你失察,险些置陛下于险境,就够砍脑袋了。” 顾持柏:“或许,他觉得砍头胜过坐牢。” 卫霜戈一拍巴掌:“砍了他,他的妻子还能归家或者再嫁,肯定比跟着这么个玩意儿好。” 先帝曾经为了名正言顺的纳有夫之妇为妃,修改了大虞律法。 夫死者,其妻可向官府申请要求归家或者再嫁,夫家不得阻挠。 第72章 牙酸 崔印顿时脸都青了。 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草民——” 薏嫔眼睛一亮:“陛下,他一定是想砍头来个痛快,表示自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皇帝好笑道:“你要说的是硬气吧。” 崔印急了,他不停的磕着头:“草民绝无此意!望陛下明察!” 皇帝看崔印时,脸上笑容全无:“那你说说,怎么正巧就这几人昨夜出去,老虎便从他们看守的地方进去了?说出来,朕便留你一命,说不出来……” 崔印急得不行,他哪里知道怎么就这么巧了。 “许是、许是那五人被收买了!” 薏嫔提议:“把崔印斩立决吧,陛下。” 卫霜戈附议:“臣来行刑,还没干过刽子手的活呢。” 皇帝看向顾持柏,意思是让他别让卫霜戈起哄。 结果顾持柏淡淡了说了句:“臣可以帮卫大人往刀上喷酒。” 皇帝:…… 他摆摆手,让人把崔印拉下去。 崔印以为真的要杀他,挣扎着要往皇帝脚边爬:“陛下,草民真的没有谋害之心、更不曾参与过谋逆啊!” 两名侍卫把崔印架走。 薏嫔知道皇帝他们肯定有正事要说,告退之前她说了句:“陛下,您去林子里擒虎时,臣妾觉得户部尚书赵大人的神色不大对劲。” 说完,薏嫔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卫霜戈自告奋勇:“陛下,臣去暗杀户部尚书,保准让人看不出问题来。” 皇帝伸手道:“那你把跟他勾结的人名单,完完整整的给朕一份。” 卫霜戈看顾持柏。 顾持柏无奈道:“这个,真没有。” 玩笑归玩笑,卫霜戈扭头看皇帝:“陛下,或许我们都想岔了,如果那几名护卫没有找地方睡觉,或许他们早就没命了。” 几个护卫的性命,在有些人眼里根本不算回事。 皇帝退出林子后,便派暗卫从西南山脚处上山搜寻。 沿途发现了老虎的脚印,但没有发现人的踪迹。 “听薏嫔娘娘的话,户部尚书肯定是有问题的,肯定是有人把老虎驱赶进去——话说谁敢驱赶老虎啊?” 卫霜戈想到个主意,他一拍巴掌:“晚上再扮鬼去找他,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 皇帝还当他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一听,烂主意。 “提到和复仇不相干的事情,你猜猜他事后会不会察觉出来是有人扮鬼?” 卫霜戈一脸无所谓:“怕什么,一颗药搞定的事儿。” 直接让户部尚书忘记当天的事情。 皇帝沉默片刻,现在他居然觉得这个主意还不赖。 “此事再议,犯错的护卫太多,顾卿依你所见当如何处置?” 顾持柏想起卫二哥曾说过,卫大哥在边关带着人开荒。 “可送去边陲之地,开荒垦田,除了第一年为他们提供吃食,往后他们的吃食从所种植的粮食中来。” 卫霜戈打了个响指:“这个主意好,累的他们根本没精力想别的,把崔印也一并扔过去。” 要不,在顾府弄片小菜园,天天让顾持柏打理。 这样他累的狠了,就不至于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了吧! 卫霜戈看了眼顾持柏,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打的直响。 决定了如何处置这些人之后,皇帝让顾持柏去见余下不曾私自出营地的二十五人中的五人。 这二十五人中,有二十人承认是互相慰藉的关系。 剩下五人是一个地方来的。 谁知那五个人说想见卫霜戈,有什么话也只跟他说。 卫霜戈抱着茶杯龇着牙花直乐:“没想到你顾大人的名号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他放下茶杯,装模作样的甩了甩袖子……忘了,束袖甩不起来。 顾持柏笑着跟上卫霜戈的脚步:“毕竟我只是假借卫大人之威的狐狸。” 皇帝摸了下腮帮子,嘶——牙齿酸了。 卫霜戈笑眯眯的询问这五人:“为何非要见我才愿意说?” 一个黑脸汉子粗声粗气的说:“那老虎是你活捉的,你是条汉子!俺们自己有眼睛会看,你不像别人说的是个大奸臣。” 卫霜戈得意的冲着顾持柏挑眉:人家说你是白面书生。 顾持柏淡淡一笑,是或不是,卫霜戈知道便可。 卫霜戈也想到了这一层,默默又把头扭回去了。 他问:“你们可知其他人的行为?” 黑脸汉子满脸不屑:“知道,所以哥几个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 卫霜戈又问:“那为何不检举他们的行为?” 黑脸汉子直白道:“姓崔的跟他们是一路货色,哥几个也想过向上告状,可谁知道会不会又是撞到他们自己人。” “就是。”另一个人接过话茬:“还不如老老实实存了银子,回家给我媳妇和老娘花。” 卫霜戈:“不会想姑娘?” “想俺媳妇。”黑脸大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哪敢想姑娘啊,要是叫俺媳妇知道了三条腿都能给打断咯!要是想的紧了,就去舞一通流星锤累了,倒头就睡。” 卫霜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我娘说还没成亲,不能乱来,我就跟着几位哥哥后面消磨精力。” “有时间我就倒腾我的地景盘,才没时间想那点事儿呢。” “一筒箭射完了,捡回来,再继续射,胳膊发抖就可以去睡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卫霜戈的眼睛越听越亮。 就听到的话来说,这五个人,各有各的本事。 黑脸汉子叫桑镖,是五个人中的老大哥。 卫霜戈让他舞流星锤。 寻常两个人才能抬动一只的流星锤,在桑镖手中显得十分轻盈,他挥舞起来威力惊人。 “轰”的一声,桑镖一锤把院子里的石桌砸的粉碎。 “好!” 卫霜戈鼓了鼓掌,看向喜欢射箭的智兴:“可愿意展示一下你的箭法?” 智兴弯弓搭箭:“当然愿意!” 他连射三箭,第一箭直接将靶心射穿,紧跟着的两箭从第一只箭留下的洞口穿过。 卫霜戈拍着巴掌叫好,扭头对顾持柏说:“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 顾持柏语气幽幽:“卫大人如此目光灼灼的看着别人,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他的声音不算大,可院子也就这么大,大家站的又近。 五个汉子齐刷刷的看过来。 围场远离京城,消息不灵通,他们并不知道二人成亲的事情。 五双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 哇,活的搞断袖的大官哎! --- 皇帝:朕挺怀念顾卿和卫卿成亲之前的样子。 卫二哥说的话在第24章 第73章 卫大人送的 卫霜戈“啧”了一声。 这一个个的什么眼神,大虞男子与男子成亲都是合法的。 他们身边还有十对,怎么就跟没见过似的。 “那个董文是吧,你的地景盘搁哪儿呢?” 董文热情的邀请卫霜戈去看自己做的地景盘,他挠头憨笑道:“大人,你看了之后要是觉得好,能把老虎借我摸一下吗?” 卫霜戈一拍脑袋,他把老虎给忘了。 董文的地景盘用手头现有的材料做的已经称得上精致了。 卫霜戈拿起一旁简陋的地图:“你就根据这个做的?” 董文对自己做的地景盘十分有自信:“是的大人,我依照这张地图做了地景盘,然后把围场周围全部走了一遍,不敢说一草一木都还原了,但我敢说这沟壑道路是完全对得上的。” 卫霜戈点点头,他把代表西南界桩的小木块挪了下:“你们可有从军的想法?” 桑镖没有着急回答,他先是看了其他四个人,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用力的点头:“大丈夫当马皮裹着、战死沙场!” 董文提醒他:“是马革裹尸。” 桑镖一挥手:“都一样,别整这文绉绉的说辞!” 卫霜戈很喜欢桑镖的性格:“就是,最讨厌文绉绉的,你就不怕战死沙场,家中妻儿、亲人伤心?” 桑镖实诚道:“说肯定得说的大气点,那肯定是得尽量活着带着军功回家,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啊!” “好,我去同陛下说,你们几人的本事,可堪大用。” 卫霜戈冲着五人拱手:“回见。” 桑镖等人齐齐抱拳:“回见!” 卫霜戈跟顾持柏没走两步,听见桑镖在问:“可看大勇是什么意思,要看看咱们勇不勇猛?” 董兴纠正他:“是可堪大用,说你有大本事,能够担当大的责任和义务。” 桑镖吃惊道:“真的?那肯定是在说好听的,咱们能有什么大本事?” “这几个人挺有意思的。” 卫霜戈随手摘了朵路边的花,抬手带到顾持柏的耳边,嬉皮笑脸道:“鲜花配狐狸。” 顾持柏抬手握住卫霜戈还未收回的手,眼中噙满笑意:“卫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花?” 卫霜戈随口问:“什么花?” “鸢尾花。” 顾持柏摘下一朵放到卫霜戈掌心:“死生契阔,至死不渝。” 卫霜戈:…… 他真的只是随手摘的。 卫霜戈缩回手,没有把花丢掉。 耳朵有些热:“先去找陛下吧。” 皇帝没太听进去卫霜戈说的东西,他的注意力在顾持柏耳边的花,以及卫霜戈握着的右手里露出来的花瓣。 进展挺快啊,这就互相送花表白了。 “陛下,陛下?”卫霜戈抬起左手在皇帝眼前晃了晃、 皇帝收回视线:“嗯,可让这几人入刘大将军麾下。” 卫霜戈看了眼天色,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嘿嘿,陛下,天色不早啦。” 皇帝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行,朕留你二人用膳。” 当晚膳端上来是:板栗烧鹿肉、杜仲参胶鹿肉汤、人参鹿肉羹…… 卫霜戈直接站起来:“臣告退。” 说着,他还把顾持柏给拉走了。 跟顾持柏成亲后,和鹿有关的吃食还是少沾的好。 也不能让顾持柏碰。 顾持柏肯定会装可怜,然后跟他说不舒服,最后哄骗他。 哼! 皇帝一脸莫名,要蹭饭的是卫霜戈,结果菜刚端上来又拔腿跑了。 莫名其妙的。 卫霜戈走的飞快:“怪不得陛下一晚上召好几个妃子,这吃的也太补了。” 顾持柏笑问:“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卫霜戈随便找了个宫人打听行宫的厨房,然后拉着顾持柏直接去厨房吃。 吃完还带走一只烧鸡。 老虎被抬回卫霜戈所住的院子,已经被人遗忘了一整天的,现在饿的饥肠辘辘。 它还保持着被捆住四肢和嘴巴的样子。 旁人也不敢解开它嘴巴上的藤蔓去喂它。 见到卫霜戈时,闻到烧鸡的香味,老虎委屈的哼唧起来。 卫霜戈把老虎嘴上的藤蔓解开,扯了一只鸡腿下来在老虎鼻子下晃了晃:“想吃么?” 老虎的眼睛里只有鸡腿,视线跟着鸡腿转,张嘴要咬又咬不到。 卫霜戈对着老虎鼻子打了一下:“要不要听我的,听我的以后每天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听我的今晚就把你扒皮做大氅,骨头拿去泡酒,虎鞭正好献给陛下,他肯定喜欢。” 吃饭完出来消食,想顺便看看老虎的礼部尚书听见这话,默默记了下来:陛下喜欢虎鞭。 “呦,车大人,来看老虎啊。” 卫霜戈蹲在地上冲着礼部尚书扬了扬手上的鸡腿,算是打招呼。 礼部尚书走过来:“卫大人,你在喂它吗?” 卫霜戈晃晃手指:“不,我在让它认我为主。” 礼部尚书顿时崇拜不已:“卫大人,你可真厉害!” 顾持柏不吭声,走到卫霜戈另一侧站着,挡在礼部尚书和卫霜戈之间。 卫霜戈笑话他:“顾大人晚上吃菜,调的是醋碟?” 礼部尚书看见顾持柏耳边别着的花:“顾大人怎么想起来戴花了?” 顾持柏淡笑:“卫大人送的。” “哦~”礼部尚书拖长了音,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陛下赐婚,真的是赐对了,卫大人都送花给顾大人了~” 卫霜戈很想说自己真的是随手摘的。 但顾持柏在意的是花,不是他随不随手。 至于礼部尚书——不仅不会信,这个大嘴巴还会到处乱说。 造孽啊! 让你手欠! 卫霜戈呼了老虎一巴掌,然后把鸡腿塞进老虎嘴里。 老虎一边委屈一边吃的嘎嘎香,就是不够塞牙缝。 它眼巴巴的盯着卫霜戈拿着烧鸡的手。 卫霜戈把空着的手放到老虎鼻子前面:“以后都听我的,就天天都有烤肉吃。” 礼部尚书奇道:“它听得懂?” 老虎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舔卫霜戈的手。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抬抬下巴:“顾大人,帮个忙。” --- 小剧场1: 卫霜戈: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吗? 顾持柏:随便花。 卫霜戈:哎,对~ 小剧场2: 老虎:你憋管你老公调的什么碟,快把烧鸡炫我嘴里啊喂! 第74章 卫大人以为我说的是哪种香 顾持柏解开老虎前爪上的藤蔓时,礼部尚书连退了好几步:“就、就这么解开了,万一它要伤人怎么办?” 卫霜戈撕下另一只鸡腿塞进老虎嘴巴里:“那我就再揍它一次。” 老虎像是感受到了危机,它赶紧把鸡腿咽下去。 后腿的藤蔓被解开,老虎想要站起来,没站稳又趴了下去。 它惶恐的低吼着,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卫霜戈拍着大腿笑:“它脚麻了,哈哈哈!” 好一会,老虎才站起来,他抬头先看了眼顾持柏、然后是卫霜戈,最后是礼部尚书。 确认过眼神,这个人最弱,吃了他,把肚子填填。 老虎刚抬起前腿,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被绑了一天重获自由、饥肠辘辘的老虎王者的脾气顿时上来了。 它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卫霜戈看向左边:“车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礼部尚书下意识往左看。 这一瞬间,顾持柏直接把老虎掼倒在地,耳边的花纹丝不动。 礼部尚书听见动静回头时,看见还举着烧鸡的卫霜戈,和站着浅浅笑着的顾持柏。 他张大了嘴巴:“卫大人,你一只手就把老虎放倒了?实乃天生神力啊!” “一般一般的啦。”卫霜戈嘴上这么说着。 心里想的是,这样礼部尚书能忘了他给顾持柏送花,转而散播他单手放老虎的事情了吧。 卫霜戈捏了下老虎的前爪,然后把手摆到它面前:“大黄,握手。” 老虎从鼻子哼了口气。 顾持柏站到卫霜戈身后。 老虎乖乖抬起前脚摆到卫霜戈掌心。 轻轻的“嗷”了一声。 “很好。” 卫霜戈把剩下的烧鸡放到老虎面前。 老虎狼吞虎咽,没一会就把烧鸡吃完了。 礼部尚书期待的问:“如果我给它一只烧鸡,它也会跟我握手吗?” 卫霜戈呲牙一笑,阴森森的:“它会和你亲密接触,把你拆吞入腹,融入骨血,要试试吗?” 礼部尚书闻言,打了个寒颤:“不了不了,我去找欧阳大人。” 说着,他拔腿就跑。 卫霜戈让人寻来一个大铁笼子,顺便再拿来一只烧鸡。 他拍拍老虎的屁股:“进去,进去有烧鸡吃。” 老虎扭头想要咬卫霜戈,鼻头挨了烧鸡味的一巴掌。 它舔了舔鼻子,来不及凶狠的眼神再次清澈,乖乖进笼子。 卫霜戈把烧鸡放进去,又放了一碗水。 随后,他用顾持柏的帕子擦擦手:“这烧鸡做的太香了,手上的味道擦不掉。” 晚一些去找户部尚书的时候,不能靠的太近,免得叫他闻到了香味。 顾持柏执起卫霜戈的手,放在鼻下:“确实很香。” 卫霜戈:“……你最好是在说烧鸡的味道香。” 顾持柏:“卫大人以为我说的是哪种香?” 卫霜戈抽回手:“收拾收拾,一会去找你上司‘谈心’。” 换衣服的时候,卫霜戈袖子里掉出来一朵花,正是顾持柏给他的那朵。 卫霜戈捡起来,花有些蔫儿了,扔掉吧…… 他瞥了眼顾持柏。 顾持柏正看着他笑。 行吧。 卫霜戈拿了一个茶盏,倒了些凉掉的水,然后把花放进去。 “走了。” 户部尚书住的地方,被拆掉的房门已经修好了。 卫霜戈这次从窗户跳了进去。 户部尚书床上没有人。 卫霜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认了:确实没有人。 出了院子,卫霜戈撩起披散在脸上的头发问站在树上的人:“他去哪儿了?” 顾持柏摇头:“或许不敢一个人睡,去别的大人那里借住。” “啧。” 卫霜戈不高兴白跑一趟,又回去把户部尚书的房间弄的乱七八糟的,顺便把翻出来的银票揣怀里。 这下他心满意足了。 顾持柏提议:“要不要去山上转转。” 两个人摸到西南界桩处,月色下的树木张牙舞爪,似鬼影一般。 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不时还有鸟儿惊醒飞起,扇动翅膀的声音。 卫霜戈默默挨的顾持柏近一些。 往山上走了一会,他忍不住说:“我肯定是脑子有问题,大半夜陪你在山上看蚊子飞飞。” 顾持柏握着卫霜戈的手腕走在前面:“白日我看董兴摆的地景盘,半山腰处似乎有一处可以藏人。” 卫霜戈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费尽心思弄来老虎,没能要了皇帝的命,不会这么简单就此罢手。 走着走着,卫霜戈目光一凛,他隐隐感觉到再往前会有危险:“不对劲。”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进入山林里,鸟兽虫鸣声几乎听不见了。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往左边下风口走,两人跳到树上。 往山上看,似乎有许多亮光在闪动着。 卫霜戈不由的拽紧顾持柏的袖子:“这……这什么玩意儿啊?”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柔声道:“应该是野兽的眼睛,不必害怕。” 这时,狼的叫声回荡在林间。 卫霜戈放下心来。 狼没什么好怕的,雷火丸还没用完呢。 一声狼叫后,是此起彼伏的狼叫声。 卫霜戈:…… “干得漂亮。” 捅了狼窝是吧。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想做什么了。 晃动的亮点往从山上往山下跑。 期间还伴随着别的野兽的吼叫声。 卫霜戈:“它们肯定会往行宫跑,行宫不也是背靠着山?” 顾持柏:“行宫靠山的那一侧有士兵把守。” 卫霜戈:“也是。” 这么大动静还没到山下就被发现了。 亮点离得近了,借着月光看的不太清楚,但也确定了是数量较大的野兽群。 两人在下风口,这些野兽并没有察觉到他们。 在最后,有一个人骑在狼背上,手上拿了个细长的棍子。 他的身边还围着七个人,应该是在保护他。 卫霜戈用胳膊肘捣捣顾持柏,无声的询问他准备怎么弄。 顾持柏打了个手势。 卫霜戈立马会意。 想到一块去了嘿。 第75章 黑心的!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两人分头行动。 卫霜戈还是白衣、披头散发的打扮。 他嘴巴里发着空灵的笑声,身形灵动的从一棵树“飘”另一棵树上。 “什么人!” 七个护卫纷纷拔出刀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来啦,来的都是客呀~呵呵呵~” 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 一个护卫声音有些紧张的说:“别是走夜路撞见了山间的精怪或者野鬼。” “怕什么。” 坐在狼狼背的人发出苍老的声音,他的语调听起来有些奇怪:“精怪或者野鬼,都是可以抓起来炼化为我所用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骨笛,放吹起来。 刺耳,令人心中感到不舒服的声音响起来。 卫霜戈装作受不了这个声音,空灵的声音变成凄厉的惨叫声。 顺手掏出一颗烟丸来,混在随手拿起一把碎石头里,用内力丢出去。 烟雾铺陈开来。 护卫们什么都看不见,顿时紧张不已:“聿老,咱们还是不要跟鬼纠缠,速速下山吧!” 聿老对他们的胆小十分不满:“害怕的,就自己先走。” 护卫们倒是想走,害怕撞见别的鬼怪,还担心拿不到剩下的钱。 他们举着剑,在烟雾中摸索着:“聿老,您躲到我们身后,千万别出来。” 聿老继续吹他的骨笛,压根没把这些烟雾放在眼里。 顾持柏凭借笛声,冲进烟雾里,伸手一抓,把聿老抓起来。 笛声骤停。 聿老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打晕了。 护卫察觉不对,连忙抬高声音问:“聿老?聿老!聿老被精怪抓走了!” 卫霜戈随手抓起一名护卫,打晕带走。 剩下六名护卫在逐渐消散的烟雾中,一个个吓得剑都快握不稳了。 卫霜戈和顾持柏各提着一个人,从山的另一边下了山。 往行宫去的必经之路上,没有看见什么野兽的足迹。 卫霜戈抬脚踢了下顾持柏手上提着的人:“估计他被打晕了,那些动物就失去了控制,他们叫他御老还是驭老?” 顾持柏想了下:“或许是驾驭的驭。” 提着太累,卫霜戈把手上的护卫放下来,改捉着脚踝拖:“看这老头面相,不像是我虞朝人,这鼻子挺的能扎人,你看他后脖子上还有奇怪的图案。” 顾持柏曾经在记载别族风俗的书中,见过这种图案。 “他可能是西域御兽族被驱逐的人。” 西域御兽族,崇尚野性,崇拜野兽的力量,擅长御兽,属于并肩作战的关系。 而驭兽者,凌驾于野兽之上,会被视作叛徒、异类,在后颈刺青后逐出部落。 “长的就不像个好东西,怪不得被驱逐。” 卫霜戈主打一个以貌取人。 顾持柏突然问:“那卫大人觉得我长得如何?” 卫霜戈注意到手上的护卫有要清醒的架势,抬手又给他来了一下,保证睡的沉沉的。 “你啊,很难评。” 单看外貌,谁能想到顾持柏私底下原来是这样的? 白皮子,黑心——对,就是芝麻汤圆! 白嫩嫩一口咬下去,黑心的! 顾持柏勾唇笑道:“我原以为卫大人会说样貌尚可就是心肝黑。” 卫霜戈挑眉:“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咚!” “咚!” 两人把抓到的人从后窗户丢进皇帝在行宫的书房。 然后从前门等宫人通传了再进去。 皇帝看见先被丢进来的人眼皮颤了颤像是要清醒过来,结果落地时又磕晕过去了——也可能是被紧跟着扔进来的人砸晕的。 “第一个人被扔进来时,朕差点让人护驾。” 蹲在房梁上的暗卫心道:要不是看见顾大人的脸,我的暗器都要出手了。 两人行了礼,卫霜戈一手薅一个,把两个人拖到皇帝的桌案前。 “陛下,你今天可得好好赏赐臣和顾大人。” 皇帝等着卫霜戈的下文。 卫霜戈指指聿老:“我们晚上爬山,碰到这货控制野兽想要袭击行宫。” 皇帝点点桌子:“行宫一切无恙。” “那是因为我们把他抓了啊。” 原本懒散坐着的卫霜戈直起腰来:“陛下,你不会想赖掉这点赏赐吧?” 这点? 按照卫霜戈的性子,不说狮子大开口,那肯定也是坐地起价的。 毕竟如果真的有许多野兽进攻行宫,造成的伤亡情况不可估量。 皇帝倒不是舍得银子,但卫霜戈这要钱的次数和数目,他多少还是有些肉疼的。 顾持柏拍拍卫霜戈的手背,对皇帝说:“陛下,臣想借此事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卫霜戈冲他挤眼睛:恩典才值几个钱? 皇帝来了兴趣:“什么恩典?” 顾持柏起身行礼道:“他日卫大人率兵出征时,粮草钱财由臣亲自押送。” 按虞朝律法,将士出征,家中必须留人在京城。 皇帝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看了眼卫霜戈的脸色。 卫霜戈明显急了,这叫什么恩典? 它压根不值钱啊! 打个仗撑死了也就几年的时间……好吧,顾持柏大约受不了几年不见的相思之苦。 卫霜戈憋屈的没有出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干嘛不反驳。 亏大发了! 皇帝这才点头应允:“此外,朕再赏赐白银千两。” 卫霜戈的脸色勉强好了些。 行叭,好歹见着钱了。 “唔……” 聿老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头皮很痛、后颈也很痛。 “你们是什么人——你是虞朝的皇帝。” 卫霜戈注意到聿老手偷偷往袖子里钻,他随手拽了根绳子,把聿老的手捆上。 然后对顾持柏道:“帮把手。” “你们要做什么!你、你们——你……” 聿老不说话了,他发现说话容易咬到舌头。 卫霜戈和顾持柏一人抓住聿老一只脚,把人倒过来抖落抖落。 掉出来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哎,这个。” 看到一个圆肚瓷瓶掉出来,卫霜戈眼疾手快用脚勾了下夹在脚背和小腿之间。 确定抖不出来东西后,两人手一松,聿老脸先着地。 卫霜戈听见聿老挺拔的鼻尖和地面接触时“咔”的一声。 他摸了摸鼻子:“咱们是不是太不尊老了?” 顾持柏把鼻血横流的聿老翻过来:“他虽头发全白,但面上无皱纹且手皮细嫩,不像是老人。” “咦,好像是假发。” 卫霜戈注意到聿老发根处出现分层,估计是刚才薅头发拽,给假发拽松了。 第76章 虞朝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人!太可怕了! 他用力一扯,把白色的头发扯了下来,里面是黑色的头发。 “呦,还是小卷毛儿。” 聿老即便是在被驱逐时,也没受过这样的罪和屈辱。 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兽神在上,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卫霜戈抱着胳膊,嗤笑一声:“你好像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兽神在哪儿我不清楚,但你现在是刀俎下的鱼肉。” 聿老梗着脖子,语气傲慢:“我不是鱼,我是狼神,是狼族的统领者!” 看来这人不太精通虞朝的话,只能听懂字面的意思。 还狼神。 他还虎神呢! 卫霜戈想出一个损招:“陛下,要不把他扒光了关到笼子里,跟大黄比划比划?看看是狼的统领者厉害,还是大黄厉害。” 皇帝一愣:“大黄是……那只老虎?”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皇帝不禁有些好笑,居然给威风凛凛的老虎,取这样一个名字。 顾持柏注意到护卫似乎要清醒了,便将护卫双手捆起来,丢到聿老旁边。 准头不太好,护卫的脑袋又砸中了聿老的鼻子。 聿老直接疼的眼泪飙出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你在亵渎伟大的狼神!” 卫霜戈挑眉,他靠近顾持柏问:“顾大人,亵渎这个词,用在这里对吗?我书读的少。” “亵渎有冒犯、不恭敬之意,确可用作‘亵渎神明’。” 顿了顿,顾持柏轻描淡写的瞥了聿老一眼:“但自封的不算。” 聿老被这淡然的一眼给激怒了:“我就是狼神!整个狼群都是我的仆从!它们听从我的号令!” “行。”卫霜戈决定成全他:“陛下,那让人把他五花大绑丢山上去了呗?让他跟他的仆从好好亲热亲热。” 皇帝颔首:“准了。” 他抬眼看了眼房梁,暗卫立马跳了下来。 提起聿老就要往外走。 聿老顿时急了:“把我的兽笛和灵药给我!” 卫霜戈拿起一个细长像树枝的东西:“兽笛?” 聿老点头。 他又拿起那个圆肚瓷瓶:“灵药?” 聿老再次点头。 卫霜戈把东西摆的远远的,对暗卫挥挥手:“把他丢山上的时候,记得扒光了,免得衣服里还藏了什么东西。” 聿老从未见过卫霜戈这种无耻无赖的人,他顾不得维持狼神高傲了,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这是、这是草管人命!” 卫霜戈看向顾持柏:“草……管?” 顾持柏:“他说的应该是草菅人命。” 卫霜戈龇牙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草菅人命。” 幽幽转醒的护卫看见卫霜戈的表情,听见这话,身体一僵。 立马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过来。 卫霜戈问聿老:“你徒手挖过人眼珠么?我可以挖了你的,再放到你手里给你盘着玩。” 聿老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紧紧闭上。 卫霜戈继续道:“我会片人,片出来的肉薄如蝉翼,你知道一个人最多能片多少片么?” 聿老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卫霜戈想了想:“哦,我还会剥皮,把你一整张皮剥下来,你还能喘气。” 聿老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抽抽。 卫霜戈还要张口时。 聿老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了:“你快别说了,你们到底想干嘛?!” 卫霜戈有些遗憾,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还有好多看家本领没有说呢。 暗卫又回到房梁上蹲着。 “你是谁,谁派你们来的,来到这里后,你们做了什么?” 卫霜戈掏出一个薄如蝉翼的小匕首:“少交代一句,我就片下一片你的肉,喂给你吃。你要是怕吃生的,我也可以烫熟了给你吃。” 聿老咽了口口水,头皮发麻。 虞朝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聿老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是御兽族人,聿老是我的名字。” “伊斯麦乐让我来的——他是我在虞朝遇到的朋友,也是他拜托我把老虎放进围场。” 围场外没有人守护,他轻松用一只鸡就把老虎引进围场内。 然后将失心散洒在鸟的羽毛上,用兽笛控制鸟儿在围场里飞的时候,失心散自然就洒下去了。 聿老看了眼卫霜戈指间转来转去的匕首,小心的说:“伊斯麦乐还让我晚上再带着兽群去行宫,最好能把里面的人都杀了。” 卫霜戈挑眉:“都?” 聿老忙不迭的点头:“是的,都杀了,一个不留。” 看样子,荣亲王和户部尚书之间的关系,不如他们所想的牢靠啊。 卫霜戈想起来户部尚书自己揣了一堆黄符,然后只给了荣亲王几张的事情。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顾持柏问:“你认识荣亲王么?” 聿老摇头:“不认识。” 担心他们不信,他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不认识!”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 卫霜戈用脚尖踢踢装死的护卫:“再不睁眼,我就下刀子了,从哪儿开始片好呢?” 护卫立刻睁开眼睛。 “大、大、大人,您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几个人来自一个江湖杀手组织,任务是杀了围场外的人,让老虎进入围场以及保护。 以及保护聿老的安全。 杀手组织……? 卫霜戈纳了闷了,这都找的什么人? 荣亲王的暗卫怕鬼。 找来驭兽的人怕死。 雇的杀手也是怂的。 卫霜戈给抓到的护卫喂了颗忘忆丸然后让人丢出行宫。 至于聿老。 卫霜戈觉得放走了有些可惜。 他晃了晃药瓶里的药丸,口中念念有词:“全给他喂了,不知道会不会连驭兽的本事也忘记了?” 聿老吓得瑟瑟发抖:“我、我可以听你们的!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卫霜戈收起药瓶。 暗卫再次跳下来,抓起聿老。 聿老吓的“哇哇”乱叫:“别杀我啊啊啊——” 暗卫受不了,一掌把聿老给击晕了。 皇帝嘱咐暗卫把聿老带去,命人秘密看守起来。 卫霜戈掏掏耳朵,被吵的耳朵疼。 暗卫刚把人带走了有一会,门外就传来沈沐晴娇滴滴的声音。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处理政务尚未休息,特地借厨房炖了甜汤。” 卫霜戈想起来皇帝晚膳吃多那些东西,揶揄道:“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臣等先行告退。” 说着,他拉着顾持柏从窗户跳走了。 顾持柏在卫霜戈耳边轻声笑道:“原来,卫大人也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 黄符事件在第49章 第77章 你全家都害羞! 卫霜戈抬手把顾持柏的脑袋推到一边去:“你少来。” “卫大人真是冷漠。” 顾持柏咬了卫霜戈的手一下。 卫霜戈:“……” 他手指蜷了蜷,猛地抽回手,直接跳上墙头,往住的院子去了。 看背影,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人家屋顶上跑过时,卫霜戈脑海里又想起来顾持柏咬的那一下。 下脚不由得重了点,发出点动静来。 “赵大人,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和户部尚书下棋的老大人抬头看向屋顶:“似乎有什么从上头跑过去了?” 户部尚书心头一突突,干笑道:“没、没有吧,我没听见。” 老大人捋着胡子,笑呵呵道:“已经到这个时辰了,这盘棋下完,赵大人该回去休息了。” 户部尚书打定主意今天就赖在这儿了,谁也别想赶他走。 他打哈哈道:“不急不急,先下棋。” 卫霜戈回到院子,换好衣服时。 顾持柏推门进来。 “卫大人脚程真快。” 卫霜戈不想搭理他,直接脱鞋上床,裹着被子面朝里躺下。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很快顾持柏便掀开被子上床。 他垂首在卫霜戈耳边笑道:“卫大人这般心急?” 卫霜戈转身身来:“我心急个——” 唇上贴上属于顾持柏的唇温。 卫霜戈在心里骂顾持柏不当人。 他感觉到顾持柏的手顺着自己的手腕向上,指尖钻进自己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 “……你亲够了没有!” 卫霜戈忍不住咬了顾持柏一口:“就一个破嘴,亲亲亲、亲个没完了还!” “卫大人这话说的不对。” 顾持柏拇指按住卫霜戈带着水光的唇,声音微哑:“若大人愿意每日亲我一下,我不知该有多欢喜。” 卫霜戈咬了顾持柏的拇指一口,然后拍掉他的手:“你又不是银子,还每天亲你一口,我不每天捶你一顿你就知足吧!” 顾持柏笑吟吟道:“但我每日可将铺子里的进项都交于卫大人。” 卫霜戈移开视线,他动动手腕:“亲完了吧,该睡觉了。” 银子放在那里不会生银子,但顾持柏能天天掉钱给他。 亲一下而已,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跟顾持柏计较了。 卫霜戈表情一顿:“……你的爪子往哪儿摸呢?给你剁了——” 顾持柏吻住卫霜戈,不让他这嘴说出煞风景的话。 卫霜戈手指蜷起,心说你就算会掉银子,也不能亲个没完啊…… 顾持柏的吻,温柔缱绻中又暗暗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强势。 烛火跳动,床上一双人影交叠。 卫霜戈看着上方的人。 顾持柏的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他的额头上因忍耐而青筋暴起。 卫霜戈抿抿唇,把头偏向另一边:“你……蜡烛都快烧没了。” 顾持柏亲亲卫霜戈的鼻尖:“我鲜少**,卫大人更应好好教我才是。” 卫霜戈面红耳赤道:“我可去你姥姥的三舅的……” 教个魂,顾持柏分明会的很! 顾持柏再次吻住卫霜戈喋喋不休的嘴。 “卫大人可知,人越是害羞、越是不好意思,反而会更爱说话,来掩饰内心。” 卫霜戈睁大了眼睛——又没说成话。 他心里气道: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害羞你大爷! 蜡烛快要燃尽时,被顾持柏吹灭。 他回到床上搂住已经睡着的卫霜戈,轻吻他的发顶:“好梦。” 卫霜戈一夜无梦。 户部尚书勉强睡了个囫囵觉,他昨日在老大人的外间睡的。 第二天听见礼部尚书跟别人说,卫霜戈给顾持柏送花时。 他揉了揉耳朵,想必是没睡好,听岔了。 旁人也不信礼部尚书的话。 “车大人定是听错了,卫大人不可能给顾大人送花的。” “就是,卫大人最多是随手摘了朵花调戏顾大人。” “是啊,卫大人多喜欢戏弄顾大人啊!” 礼部尚书懒得和这些人说,他跟上路过的刑部尚书:“欧阳大人这是去哪儿?我跟你说啊……” 等卫霜戈在院子里跟顾持柏喂完招。 几乎人人都知道他随手摘了朵花戏弄顾持柏。 卫霜戈:…… 礼部尚书这个大嘴巴! 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他当尚书真是浪费了! 上皇骁司报道,跟陈修一起做传讹官得了! 处置了一大批围场护卫,皇帝也没什么兴趣狩猎了。 他下令启程回京。 顾持柏有些遗憾,院子里的温泉池到底是没用得上,带铃铛的红绳也没机会用。 户部尚书可是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了。 还是自己的府上最安全。 “赵大人,劳烦让让。” 户部尚书听见卫霜戈的声音,笑着转身,看见一颗巨大的虎头,老虎的鼻息都喷到他的脸上了:“卫——啊啊啊!老虎!” 他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旁边的侍卫托了他一把:“大人小心。” “多、多谢。” 户部尚书扶着侍卫的手才勉强站稳:“卫、卫大人,这……” “这是陛下赏赐我的老虎,关在笼子里太憋屈了,我带它出来透透气。” 卫霜戈拍拍老虎的脑袋,指着户部尚书对老虎说:“大黄,这是赵大人,记住他的气味了吗?” 户部尚书吓的后退了好几步:“为何要它记住我的气味?” 卫霜戈无辜的眨眨眼睛:“防止它在回去的路上肚子饿了,不分人就直接啃啊。” 户部尚书眼前阵阵发晕,他听到的是:让它记住你的气味,回去的路上如果饿了就啃你啊。 “走了,大黄。” 卫霜戈揪了下老虎的耳朵,绕过户部尚书往前走。 顾持柏冲着户部尚书颔首示意,然后抬脚跟上卫霜戈。 户部尚书用力抓住扶着他的侍卫,塞了块碎银子到他手里:“老夫昨夜没睡好,恐经受不住长途奔波,劳烦为老夫寻一顶小轿来。” 侍卫没收碎银子,又还了回去:“小的这就去为大人备轿。” 就这点碎银子,还不如不收,不收还能算个人情。 户部尚书收起银子,他原本是带了不少银票的,只是房中不知是进了鬼还是进了贼。 今日收拾发现,竟然只剩下些碎银子了。 卫霜戈装作不经意的回了下头,对顾持柏坏笑道:“他吓的腿软走不动道了。” 第78章 我卫哥一枝独秀 回京后。 安觉进宫面见皇帝。 他在御书房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皇帝轻点掌下的扶手, 脑海中回想着安觉方才说的话。 【臣的女儿嫁给荣亲王之后,曾参加过同荣亲王关系亲近的人举办的酒宴。 在酒宴上,臣无意得知原来武库令周尔复与荣亲王有关系匪浅。】 武库令,周尔复。 藏的够深。 皇帝将此事告诉卫霜戈。 卫霜戈捂住耳朵:“臣耳朵最近不大好,大约是聋了,陛下有事就吩咐别人吧。” 皇帝掀起眼皮:“周尔复很有钱。” 卫霜戈放下一只手来。 皇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以后由谁来抄他的家比较好呢……” 卫霜戈又放下一只手,指着自己:“臣,交给臣,臣最擅长抄家了!” 皇帝没有搭理他,而是打开一份奏折批阅起来。 卫霜戈蹲到皇帝的桌案前,眼巴巴的看着皇帝:“陛下,臣去查周尔复,回头他家给臣抄呗。” 皇帝拿着毛笔准备蘸墨。 卫霜戈连忙把砚台往前推了推。 皇帝在奏折上写下朱批:“去吧,若周尔复当真有问题,抄家的活就交给你了。” “得令勒!” 卫霜戈高高兴兴的领命走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端着食盒来见皇帝的沈沐晴。 卫霜戈一看见沈沐晴,就想起她那嗲掉牙的声音,拔腿就跑。 生怕听见那一声“陛下~” 沈沐晴不满的看着都不跟自己行礼的卫霜戈。 待宫人通传后,她脸上噘着嘴走进去。 “陛下~刚才出去的那位大人见着臣妾都不行礼,他是不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皇帝笑着牵起沈沐晴的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不必与他置气,他见了朕还是会恭敬行礼的,今儿带了什么来?” 他只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就这点本事少背着人上眼药。 沈沐晴被转移了注意力,高高兴兴端出一碗甜汤来:“陛下~这是臣妾亲手为您熬的甜汤,臣妾喂您喝呀~” 皇帝端过碗放到桌子上:“再甜的汤,也甜不过爱妃你啊。” “陛下好坏~”沈沐晴害羞的轻轻捶了皇帝的胳膊一下。 皇帝又哄了沈沐晴几句,然后以政务繁忙为由,把人给弄走了。 沈沐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到门前,还不忘嘱咐皇帝:“陛下,这甜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皇帝端起碗:“朕一边批折子一边喝。” 沈沐晴这才开开心心的离开。 皇帝放下碗。 暗卫出现在皇帝面前:“陛下。” 皇帝:“拿去给何太医,他知道该怎么做。” 后宫嫔妃做的吃食,皇帝从来不曾入过口,每份都会拿给何太医查看。 有问题的,何太医会报与皇帝,没有问题的,何太医自己吃掉或者倒了,随他去。 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最多是下一点点能够助兴的药——基本都是沈沐晴下的。 何太医一听是沈沐晴送的甜汤,他都懒得验。 肯定又下了……嗯? 消骨草。 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何太医立刻去见了皇帝,禀明此事。 皇帝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准备能使人假孕的汤药,在沐嫔侍寝后,当做坐胎药让她喝下去。” 何太医:“是,陛下。” “陛下又给我安排了差事。” 回到顾府。 卫霜戈直奔书房,把顾持柏从椅子上挤走,自己坐上。 长吁短叹道:“我就是个劳碌命啊。” 顾持柏笑问:“需要我替你向陛下辞了这差事么?” 卫霜戈无所谓的摆摆手:“那倒也不必,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嘛。” 辞了这差事,那他就捞不到抄家的油水了。 卫霜戈把事情同顾持柏说了。 顾持柏想周尔复是武库令,掌管兵器库。 他联想到卫霜戈的下属查到荣亲王在封地养私兵的事情。 “我有个猜想,若荣亲王谋逆,私兵的武器或许就出自武器库。” 卫霜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现在的问题是从哪里开始查。 “我去趟皇骁司,算算时间,猪头三他们几个该回京了。” 顾持柏看了眼天色:“那我在聚味楼等你。” “行。” 卫霜戈起来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强调道:“不要点跟鹿有关的东西,我戒了。” 顾持柏莞尔道:“我自然是要等你到了,再点菜。” 卫霜戈到皇骁司的时候,祝斗山正一只脚踏在凳子上,跟人吹牛。 “夜里,我们宿在林子里,突然——啊!” 卫霜戈一脚踢掉祝斗山脚下的凳子。 “哎呦卧槽,哪个瘪犊、犊、独有我卫哥一枝独秀!” 祝斗山脑子转的飞快,终于把话给生硬的圆回来了。 “回京了不去找我,跑这吹牛皮。” 卫霜戈跳脚虚踹了祝斗山一下:“跟我过来。” 祝斗山和羡谕乖乖跟着卫霜戈走。 卫霜戈关上门问:“谁先说?” 祝斗山手举得高高的:“我,我发现荣亲王驻地的私兵分次离开,方向应该是往京城来!” 他们多停留了几日,就是为了摸清私兵每次离开的人数以及时间间隔。 祝斗山掰着手指头说:“他们私兵大约有五千人左右,如果是往京城来,估摸着再有三十多日便能全部抵达。” 五千? 卫霜戈的眼睛亮了亮。 私兵不同于死士,大多有奶就是娘。 到时候威逼利诱一番,等于白得几千兵马。 荣亲王好人呐! 给钱就算了,还给兵。 卫霜戈看了眼笑得很贼的羡谕:“你干什么了?” 羡谕“嘿嘿”一笑:“我在私兵营地取水的水源上游下药了。” 祝斗山插嘴:“下的绵绵。” 卫霜戈眉梢不由的挑了下:“够损的啊。” 羡谕摆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头儿教的好。” 卫霜戈问:“他们离开驻地,带没带武器?” 两人齐齐摇头:“没有。” 卫霜戈点点头,心里差不多有底了。 “祝斗山你带人去查下周尔复,重点是查看武器库的进出库账本,和武器库内兵器存量是否对得上。” 祝斗山挠挠头:“头儿,这有点费劲唉。” 卫霜戈:“想不费劲也简单,我记得周尔复喜欢男人。” 祝斗山:“我就喜欢费劲儿的。” 卫霜戈:“查清楚了,我会帮你在陛下面前讨赏的。” 祝斗山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不少:“谢谢头儿!” --- 查到养私兵在51章 第79章 不动手动脚——那就动口咬 卫霜戈到聚味楼的时候,大堂里坐了有几桌人了。 他心想也不知道顾持柏到了没。 刚进去,小二立马迎了上来:“卫大人,这边请。” 卫霜戈环视一周,没有看见上次上菜的小二。 他指了下自己的脸,随口道:“上次我来时,你们这有个小二哥这儿长了颗痣,手脚挺利索的。” 小二“嗨”了一声:“他啊,被掌柜的赶走了,说是人不老实,总干偷听雅间人说话然后当消息卖的事儿。” “这样啊。” 卫霜戈没再多问,进了顾持柏所在的雅间。 两人点了菜,等菜的空档。 顾持柏同卫霜戈说他在酒楼闲坐时,听到的事儿。 “有人说最近京郊的生意挺好做的,来了些花钱大方的人。” 卫霜戈喝了口茶,捻起一粒花生米塞嘴里:“择日不如撞日,吃完饭就去京郊转转,早知道菜就少点些了。” 京郊也有不少吃食,摊子看着简陋,味道却是很好。 顾持柏是知道卫霜戈胃口的,他笑道:“等到了京郊,想必卫大人的肚子也腾出点空来了,有些东西可以买了带回去吃。” 卫霜戈斜睨着他:“你好像在说我很能吃。” 顾持柏替他倒茶:“能吃是福,你吃着香,我看着也开心。” 卫霜戈感觉自己对顾持柏这些话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顾大人这张嘴惯会说些讨好人的。” “不只是会说。” 顾持柏的手覆在卫霜戈摆在桌面上的手上,指腹轻轻蹭了蹭:“我这张嘴,还会些别的讨好样式,卫大人可想试试?” 卫霜戈抽回手,挠挠莫名发热的耳朵。 他收回前言,还是不大习惯。 虽然没听明白顾持柏说的是什么意思,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话。 好在这时候小二敲门进来上菜了。 直接揭过这话。 卫霜戈埋头吃饭,顾持柏夹什么他吃什么。 反正不让嘴巴闲着,他耳朵还烫着呢。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没说上几句话。 卫霜戈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喝了口茶后,拿着牙签剔牙。 耳朵的热度算是下来了。 卫霜戈催促顾持柏:“赶紧的付账去……你那什么眼神?” 吃个饭怎么还幽怨上了? 又演是吧! 顾持柏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这就去付账。” “不是,我刚没怎么地你吧?” 卫霜戈追在顾持柏身后,接连着问:“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唉,卫大人……” 礼部尚书准备跟卫霜戈打招呼,结果人根本没看见他。 他还听见卫霜戈在说什么:“我说顾大人,你又使哪门子性子?” 礼部尚书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问:“欧阳大人,他刚刚说谁使小性子?” 刑部尚书也有些不确定:“顾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顾持柏会使小性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持柏付了账,在聚味楼外面的小摊上买了些山楂糕递给卫霜戈。 卫霜戈拿着山楂糕爬上马车,继续追问:“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欲言又止。 卫霜戈抓着顾持柏的肩膀晃他:“有话就直说啊你。” 顾持柏轻叹一口气道:“是我的问题,不知怎的生出卫大人对我总是用完就丢的想法,有点失落。” 说着,他垂眼笑了笑:“是我奢求太多了,卫大人放心我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情。” 卫霜戈迟疑的想,他有用完就丢吗? 没有……吧? 他跟皇骁司众人相处向来都这样。 而且他对顾持柏已经够宽容了。 单顾持柏对他做的这些事情,但凡换个人,早就上了他的明杀名单。 这么一想,他才是对顾持柏没底线的那个好吧! 顾持柏肯定在演!又想让他心软! 睡过了,亲过了,“兵戎相见”过了,还想怎样! 卫霜戈捏了捏眉心,拿出一块山楂糕递到顾持柏嘴边:“吃不吃?” 顾持柏就着卫霜戈的手咬了一口,眼含期待的看着他。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吃掉手上剩下的一半,扯了下嘴皮子:“给爷笑一个来。” 顾持柏的笑意从嘴角爬上眼底,正好马车一个颠簸,他伸手把卫霜戈搂进怀里。 “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卫霜戈动了动脖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抱就抱,不许动手动脚啊——啊!” 坐在车辕上的顾小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手一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扬起前蹄,快速向前跑去。 卫霜戈无语道:“不让你动手动脚,你就动口咬我是吧?” 顾持柏笑道:“没吃饱。” 卫霜戈:“……你最好不是一语双关。” 顾持柏但笑不语。 卫霜戈懂了,就是一语双关。 “哼。” 他扭过头去看外面。 到了京郊,卫霜戈下了马车,从看见的第一个摊子开始买东西。 他要把顾持柏兜里的钱全部花完! 卫霜戈在前头买,顾持柏在后头付账,然后把东西放回马车里。 顾小童看了眼马车里越来越少的空儿,再买下去,坐两个人都挤的慌了。 卫霜戈一边买东西,一边观察着来往的行人。 有不少年轻的壮汉三三两两的闲逛着。 声音听着像是京城的口音,仔细听会发现有些生硬。 看似分散走,并不相识的人,偶尔的眼神接触能看出来他们彼此绝非陌生人。 “不好意思啊。” 卫霜戈装作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壮汉眉毛一竖,凶相毕露:“没长眼睛啊你!” 卫霜戈指着自己眼睛诚恳道:“长了,倒是你好像没长。” 壮汉的同伴撸起袖子围了上来。 “卫大人。” 顾持柏拿着刚付过钱的蜜饯走过来,似乎是没看见这些壮汉似的:“明日还要上朝,同人动武的话,仔细别伤着脸。” 卫霜戈嗔怪道:“顾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搞得跟我多喜欢找人打架似的。” --- 顾大人随地大小演。 小剧场1: 卫霜戈:两位大仙哎,我说的是“使哪门子性子”不是“使小性子”!你俩去做传讹官吧! 小剧场2: 卫大人用湾湾腔摇晃顾大人:你还要怎样!要怎样!怎样! 第80章 最适合做传讹官的人 几名壮汉听他们二人相互道着“大人”,还说什么上朝。 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人摇了摇头,此时不能和当官的发生冲突。 “我们走!” 卫霜戈掸了掸袖子,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又买了两样东西,拍拍手道:“差不多了,回去吧。” 卫霜戈掀开车帘:“……我买了这么多东西?” 顾持柏笑道:“不多,尽兴就好。” 这不是尽兴不尽兴的问题。 卫霜戈打量着车厢里剩下不多的空间,他冲着顾小童扬扬下巴:“你进去坐,我来驾车。” 顾小童抓紧了马鞭:“不,我驾车!” 卫霜戈说过他家少爷好色,贴着坐肯定很合少爷的心意。 “我跟你换。” 卫霜戈小声威胁:“你要是不换,我就跟你家少爷说你之前说如果他对我有意,你就倒爬顾府。” 顾小童用力摇头,他斩钉截铁大声道:“倒爬就倒爬,我回去就倒爬顾府一圈给你看!” 少爷肯定想和卫霜戈贴着坐! 卫霜戈:……死小孩,还挺轴。 顾持柏把东西放进车厢:“先上车吧,停在这里有些挡路。” 卫霜戈只能先上马车。 顾持柏紧跟着上车。 两个人挨得很近。 卫霜戈听见外面有人议论:“这谁啊,要他家小厮倒着爬?” “真苛刻。” “我听小厮说什么顾府,会不会是……” 顾小童想要停下马车跟他们解释:“不是这样的……” 马车里传来卫霜戈懒散的声音:“他们只会想听自己愿意听的,赶紧的回去了。” 太挤了,应该少买些东西的,买东西不能盲目。 顾持柏轻声道:“好像有些挤。” 卫霜戈琢磨着吃掉点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 紧接着他感觉到腰上一紧,换了个地方坐。 他坐到了顾持柏的腿上。 顾持柏笑道:“这样就不挤了。” 卫霜戈:…… 他的脑袋离车厢就剩下两拳的距离了。 “顾持柏我发现你这个人啊……” “嗯,我这个人怎么了?” 顾持柏将卫霜戈抱的更紧了些,语气里满是笑意。 卫霜戈想了想:“你这个人属蛇的,打蛇随棍上说的就是你。” “蛇?” 顾持柏低声笑了起来。 卫霜戈:“你笑什么?” 顾持柏轻声道:“卫大人知不知道,蛇……” 后面几个字微不可闻。 听力极好的卫霜戈听见了。 但卫霜戈宁愿没听见过。 他的耳朵脏了! “顾持柏!” 卫霜戈的话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你以后少看点奇奇怪怪的书——不,不许看!” 顾持柏从善如流道:“好,听你的,看什么书我先让你过目。” 卫霜戈想起顾持柏那些带画的志怪、精怪集,嘴角不由得一抽:“我才不看。” 回府后。 卫霜戈扒拉了两包吃食,拉着顾持柏去了书房。 他把祝斗山和羡谕带回来的消息告诉顾持柏。 结合在京郊遇见的人,基本可以确定荣亲王的一部分私兵已经在京郊落了脚。 卫霜戈拿起一块糕点,狡黠一笑:“我故意撞那个人的,在他身上留下来寻踪香,到时候跟着觅踪蝶就能知道他们藏哪儿了。” “卫大人机智聪慧。” 顾持柏低头咬了一口卫霜戈手上的糕点:“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卫霜戈看着手上剩下的半块糕点,没好气道:“打你狗头!” “叩叩” 门外响起顾小童的声音:“卫、卫大人你出来下!” 卫霜戈稀奇道:“他似乎来势汹汹的?” 顾持柏打开门,脸上难得出现错愕的表情。 卫霜戈伸头一看,手一松,半块糕点掉到了地上。 顾持柏看了眼地上的糕点,眼中划过一丝遗憾。 “我是跟顾伯说过,如果少爷对你有意,我就倒爬顾府。” 顾小童赤着上半身身,身后背着一捆荆条,脸上带着决绝:“你看好了,我这就跪着倒爬顾府给你看,就以书房为起点和终点。” 卫霜戈张了张口。 顾小童打断他:“我意已决!” 卫霜戈抬手:“我不是要阻拦你,就是好奇你背荆条干嘛?” 顾小童以为卫霜戈不懂,他解释道:“这叫负荆请罪,就是……” “我知道啊。” 卫霜戈指着已经拖到地上的荆条问:“你背着这么长的荆条倒爬,会扎屁股吧?” 顾小童扭头问顾伯:“他在说我矮么?” 顾伯笑呵呵道:“夫人只是关心你。”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摇摇头,傻子才会信。 顾小童真的信了。 他倒着爬了两下,是有些扎屁股,就把荆条下了。 “谢夫人关心,我爬了!” 卫霜戈胳膊一滑,整个人一跌咧。 顾持柏伸手托住他:“小心。” 卫霜戈看着专心往后爬的顾小童:“真让他爬完啊?” 顾持柏“嗯”了一声:“既是他亲口说的,自当做到。” 顾伯也点了点头:“希望这次能让他长些教训,不要总是人云亦云,管不住那张嘴。” 顾持柏走到桌前,写了张纸条。 卫霜戈伸头看了眼:“顾持柏,你才是最适合做传讹官的人。” 顾持柏把纸条递给顾伯:“顾伯,你让人看着小童一些,然后将这个送去红桃居。” 顾伯接过纸条转身离开:“好的,少爷,我这就去。” 纸条上面写着卫霜戈嫁入顾府后,就跟顾持柏的贴身小厮打赌。 赌男子是否能够有孕。 卫霜戈赌能,顾小童赌不能。 输的人倒爬顾府。 等今天京郊的消息传进城—— 卫霜戈虎视眈眈的盯着顾持柏:“不对,顾小童爬是什么意思,谁怀了?” 顾持柏笑道:“谁也没有,随他们猜去。” “哦~” 卫霜戈抬手指指顾持柏:“顾大人,有你的啊~不对,好端端的传这个做什么,我又不在乎别人那点儿口舌。” 顾持柏视线往下,飘到卫霜戈的肚子上:“万一……” “不可能!顾持柏你读书读傻了吧!” 卫霜戈直接跳起来了:“没有万一!男人根本不可能怀孕!而且就那一晚,怎么可能!” 顾持柏上前一步,逼近卫霜戈,他歪了歪头,轻声笑道:“那,多几次,或许就可能有了。” 卫霜戈跟个泥鳅似的窜到院子里,冲着顾持柏龇牙:“大白天的没睡醒吧你——哎呦我去!” --- 卫霜戈在30章说的顾持柏好色来着 第81章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牙龇到一半,卫霜戈又猛地后退好几步——顾持柏速度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起来。 “顾持柏你干嘛!” 顾持柏拍了下卫霜戈的屁股:“卫大人说的不错,我确实没睡醒,哥哥陪我睡一会吧。” “你!” 卫霜戈瞪大了眼睛,红晕迅速从脖子爬到脸上,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 顾持柏笑着问:“你二嫂这样打过你二哥吗?” 卫霜戈想了想:“好像用扫帚追的时候抽到过,你问这个干嘛?” 顾持柏语气轻快:“那我身为你的妻子,为什么不能这样打你?” 卫霜戈:“……” 不是,顾持柏的行径,除了口头自称“妻子”,哪儿点有做媳妇的样子?! 顾持柏垂首看着卫霜戈,声音带上一点点鼻音:“哥哥,就陪我睡一会,我不会做什么的,好么?” 娘唉!顾持柏还撒上娇了! 卫霜戈挠了挠耳朵,脸上的红色刚要褪下,又升了起来。 他是卫氏一族辈分最小的,卫霜戈从小就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以前跟随母亲去江南小住时,倒是认识了一个小妹妹,整日里粘着他用软糯的声音“哥哥、哥哥”的叫着。 算算年纪,好像和顾持柏一样大。 估计现在孩子都有了。 卫霜戈分神回忆过去的空档。 顾持柏抱着他脚步轻快的回到房间里。 把人放到床上,顾持柏弯腰替卫霜戈脱鞋,隔着袜子挠了下他的脚心。 卫霜戈是个怕痒的,他回过神来:“你脱我鞋干嘛,还真睡觉啊?” 顾持柏笑吟吟道:“晚上要去京郊,白日里歇息一下,夜里总是睡得迟,仔细身体熬不住。” 卫霜戈盘腿坐在床上:“大白天的,我也睡不着啊。” 顾持柏拿了本书,靠在床头:“那我念书给哥哥听。” 卫霜戈只好侧躺下去,他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顾持柏:“刚想起来,以前我认识一个小姑娘,一口一个哥哥的叫我,可甜了。” 顾持柏翻开书页,状似不经意的问:“听卫大人的意思,似乎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可曾定过婚约?” 卫霜戈跟看傻子似的看着顾持柏:“我要是定了婚约,能有你什么事儿?” 就是当初离开的时候小姑娘哭着说要他嫁给她。 【哥哥,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好好好,以后哥哥嫁给你,不哭了好不好?】 当初也是他年纪小,不懂,这个不叫“嫁”,应该叫“入赘”。 两个小鬼头之间说的话,家里大人又没点头,不作数的。 再说了,人家小姑娘肯定早把他给忘了,就像他也是因为顾持柏撒娇叫“哥哥”,才想起来这么回事一样。 顾持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有些事情,说不准的。”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你再手眼通天,我如果有婚约,那现在孩子都会跑了,你还能怎么着?”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的耳朵:“这个孩子是你生的就行,你嫁给我的时候带上孩子。” 卫霜戈偏头,轻拍了下顾持柏的手:“你可拉倒吧,越说越扯了,到底念不念书?” “念。” 顾持柏拿的是一本兵书,声音柔和、不疾不徐。 卫霜戈闭上眼睛听。 顾持柏翻过第三页的时候。 卫霜戈便睡着了。 顾持柏将书放到一旁,垂眸看着卫霜戈的睡颜。 他轻声道:“坏蛋,明明答应了要嫁给我,现在却说不曾有过婚约。” 卫霜戈梦里听见有人叫他“哥哥”。 一回头是小时候碰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裙子跑过来问他为什么没有带上嫁妆去江南嫁给她。 卫霜戈耐着性子说:“哥哥太穷了,没有嫁妆能带。” 小姑娘低着头,像是在哭。 卫霜戈蹲下去,歪头看小姑娘:“你别哭,哥哥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身形也突然拔高。 “她”扑倒了了卫霜戈,一字一顿道:“可是,只有和哥哥成亲,对我来说才是一门好亲事。” 卫霜戈人傻了,小姑娘的怎么变成顾持柏了? 变成顾持柏就变吧,你把粉色的裙子变掉啊! 梦里顾持柏穿着粉色的裙子一直追着卫霜戈“哥哥”、“哥哥”的叫着,手脚还不老实。 卫霜戈在睡梦里眉头都是紧皱的,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就醒了。 一睁眼,看见的是顾持柏白色的里衣。 不是粉色的裙子就行。 顾持柏睁开眼睛:“醒了?” 卫霜戈没好气道:“我谢谢你啊,穿着粉色的裙子追着我跑。” 顾持柏轻拍卫霜戈的后背:“我穿着粉色的衣裙?” “对啊。”卫霜戈想起梦里的场景,实在是离谱的很:“就那个叫我哥哥的小姑娘,突然就变成了你的样子,变就变吧,变的还不彻底!” 顾持柏笑问:“那,我穿粉色的裙子好看么?” 卫霜戈认真的想了下:“你皮肤白,粉色确实很衬你。” 顾持柏:“我可以穿给你看。” 卫霜戈:“……大可不必,你一个大老爷们穿什么粉色的裙子。” 顾持柏:“我年幼时,被当女孩养过,对穿裙子倒是不陌生。” “嗯?” 卫霜戈来了兴趣,他支起身子看着顾持柏:“为什么?” 顾持柏点点自己的嘴唇:“卫大人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卫霜戈抬手捏住顾持柏的嘴,捏成鸭子嘴:“你少糊弄我,肯定是想骗我亲你,我偏不上当。” 说着,他越过顾持柏跳下床:“睡一觉饿了,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比起人家把吃的送到嘴边,卫霜戈更喜欢自己去找着吃。 顾持柏跟着下床:“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去厨房转了一圈,收获不少。 卫霜戈左手一碗杏仁羹,右手一只大鸡腿。 顾持柏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里面都是卫霜戈爱吃的。 卫霜戈吃着香得很,啃完鸡腿,把骨头放到空碗里。 他嗦了下手指,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第82章 太容易被顾持柏牵着鼻子走了! 晚上吃完饭,卫霜戈伸了个懒腰:“去书房找两本剑法来看看,” 懒腰伸到一半,他想起来件事儿。 顾小童,不会还在爬吧? 他确实还在爬。 卫霜戈和顾持柏走到书房外时,一个背影正在龟速靠近。 他不由的挑了下眉:“可以啊,你居然真爬到现在。” 顾小童爬到位置后直接翻身瘫在地上。 他掌心的小棉垫子和腿上的护膝已经磨破了。 “我爬完了!” 卫霜戈蹲下身拍了下顾小童的肩膀:“虽然你没什么脑子,但挺有毅力的,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宁愿倒着爬,也不愿意让我驾车?” 顾小童累的眼皮打架,说话有些不过脑子:“誓死扞卫好色少爷一切能够占你便宜的机会!” 卫霜戈和顾持柏皆是一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在一起有些难懂。 顾持柏勾唇:“那日你说我鸡贼又好色,他大约是听去了后面两个字。” 卫霜戈站起来,无语道:“但凡他抗揍点,现在他应该是粘在墙上,而不是躺在地上。” “呼呼……” 顾小童此刻已经睡着了,四仰八叉的打着呼噜。 顾持柏让人把顾小童送回房间去。 两人在书架上各自挑了几本书。 卫霜戈把顾持柏拿的书检查了一遍,看书名都还蛮正常的。 顾持柏任由他检查,随后从卫霜戈书里抽出一本,笑吟吟的问:“卫大人这样严以待人宽以律己,怕是不好吧?” 卫霜戈指着封面上的名字说:“这是本剑法,顾大人看成什么了?” 顾持柏随手翻开一页。 卫霜戈只看了一眼,张大嘴巴:“这、这、这不是剑法么?” 他赶紧把书从顾持柏的手上抢过来扔回书架上。 “我说,你平时不读圣贤书,尽看这些东西?” 顾持柏坦然道:“我总要多学些花样来讨卫大人欢心,不是么?” “……” 卫霜戈无语道:“你可拉倒吧,还讨我欢心,明明——你干嘛?” 顾持柏上前一步,勾住卫霜戈的腰带,眼含笑意低声问道:“卫大人当真一点都不欢喜,也从未觉得**过?” 卫霜戈身体微微后仰,不由得移开视线:“说话就说话,别挨这么近,把你的爪子拿走。” 顾持柏:“我不。” 卫霜戈愣了愣,顾持柏鲜少对他说不。 顾持柏一把将卫霜戈抱起来,亲亲他的脸颊:“卫大人冷心冷情的,我得多抱抱才能捂的热。” 卫霜戈一脸生无可恋。 造孽啊! 顾持柏把卫霜戈放到书桌上,双手撑在他的身边:“夫君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 卫霜戈往后一仰,胳膊撑着劲,想从桌子另一边翻下去。 顾持柏直接按住卫霜戈的腿,语气不紧不慢:“卫大人,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羞于回答,嗯?” “嗯……嗯你大爷嗯!” 卫霜戈挠了下耳朵,低沉微哑的声音穿过耳朵落在心底,撩拨着他的心。 “怎么顾家的家规是你问了问题,我就得回答了?” 顾持柏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便来定下一条家规。” 卫霜戈眯起眼睛:“怎么,你要管我?” 顾持柏笑道:“从今往后,若是夫君问我的事情,我事事皆得回答,不得有所隐瞒。” 紧接着,他又说:“至于我所问的问题,夫君愿意回答便回答,不愿回答自可当做没听见。” 卫霜戈:“……我又不是聋子。” 当没听见能有用吗? 没有。 而且问题它还会时不时自己冒出来,在脑子里跑来跑去的。 比如刚才顾持柏问的问题,多半今晚就能梦到。 而且这个梦可能会比较香艳。 干脆的今晚不睡了。 带上觅踪蝶干活去。 就这么定了。 两人易容后,正好赶在城门落锁前出了城。 只不过—— 卫霜戈:“为什么就骑一匹马?” 顾持柏:“这样比较方便。” 卫霜戈:“……那你让我穿裙子,也是为了方便?” 顾持柏:“夫妻身份行事,不易引人注目。” 呸!放屁! 卫霜戈唾弃顾持柏,也唾弃被几声“哥哥”哄着就穿上裙子的自己。 太容易被顾持柏牵着鼻子走了! 卫霜戈放出觅踪蝶。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蝴蝶后面。 此时路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安静的只剩下清晰的马蹄声,以及顾持柏在卫霜戈耳边的调笑声。 “夜色静谧,唯有你我二人相伴,此时卫大人可有何想法?”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用胳膊肘捣了下顾持柏:“别问我有什么想法,把你的想法给我吞进肚子里去——不,是从你的脑子里扔出去。” 顾持柏撩起卫霜戈的头发缠绕在指尖上,语气里皆是笑意:“卫大人怎知我脑子里想的什么?” 卫霜戈冷哼一声:“反正没什么好东西。” 顾持柏:“卫大人这样,可真叫人心伤。” 卫霜戈:“呵呵。” 觅踪蝶扑扇着翅膀,远远能看见一处庄子,门外似乎有人把守着。 两人下马,把马拴在路边的树上。 借着夜色作为掩盖,一路避人眼目,摸到庄子的围墙边。 静静的挨着围墙听了一会,有一队脚步声远去,然后只剩下偶尔的鸟鸣和虫叫声。 卫霜戈爬上围墙,探头看了眼,确定附近没有人。 他跳了下来—— “嘶啦!” 不小心踩到裙摆,还给踩碎了一块。 卫霜戈控诉的看着顾持柏:这玩意穿着一点都不方便! 顾持柏把裙摆的碎片收了起来。 卫霜戈眨眨眼:“你干嘛呢?” 顾持柏勾唇:“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说着,他横抱起卫霜戈,轻盈的跳进庄子里。 小心的听着周围的动静,跟着觅踪蝶在庄子里绕来绕去。 最终停在一处院落外。 里面传来白天里听到的壮汉声音。 “哈哈哈!你输了,掏钱掏钱!” “今儿手气真差!” “总赌钱,没意思,为什么不让咱们去花楼?” “就你这漏成筛子的嘴,人家姑娘三言两语一问,你就全说了,那时候咱们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买几个姑娘送进庄子也行啊!” “我听在兰花别苑的兄弟说,他们那真的有姑娘!” “靠!所以是咱们在庄子上的没有?” “急什么,事成之后,京城的姑娘都是咱们的!” “我对姑娘没兴趣,清一色自摸,糊了,掏钱掏钱!” --- 卫说顾好shai在30章 小剧场: 觅踪蝶:老子飞的累鼠了,你俩好家伙调情! 马:蝶兄,我驮着两个大老爷们儿也是快累鼠了。 觅踪蝶:别叫我蝶兄,沃斯恁蝶。 第83章 谁怀了 想姑娘? 好办啊! 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想了。 “叩叩” 第一次敲门的时候,里面人大声说话没听见。 卫霜戈直接用力拍了两下门。 把门拍了个洞出来。 这次动静够大,里面的人骂骂咧咧来开门:“谁这么用劲敲门——你们是谁?” 顾持柏拱拱手问:“请问几位可曾见过我家夫君?” “什么玩意儿?”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一个男人背着自己的媳妇,问有没有看见他的夫君? 不过这小媳妇真好看,滋味一定好。 有的人眼神不老实,盯着卫霜戈,笑的下流。 顾持柏又问了一遍,声音冷了不少:“请问几位可曾见过我家夫君?” 正好此时一阵穿堂风过,几个人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 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怎么跟鬼似的,我听庄子里的下人说以前里面横死过人,有时候会闹鬼。” “你可别瞎说!” 别人推搡了他一下:“哪儿来的鬼!” 说是这么说,几个人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这时,卫霜戈抬起头来,笑的妩媚:“几位兄弟,看得见奴家?烦请告诉我家夫人,让他回头看我一眼。” 屋内的几个人感觉一股凉气往上窜。 看着是个美女,怎么声音比大老爷们还粗? 一个人大着胆子冲上来要把门关上,眼前一花,飞了出去把桌子撞翻。 几个身量高大的汉子缩成一团,挤在一起。 顾持柏上前一步,卫霜戈暗暗用掌风扇灭蜡烛。 屋里黑了下来,只有门口的月光透进去。 卫霜戈脑子往下一耷拉,看上去像是断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屋子里的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扯着嗓子叫了起来:“鬼啊!!!” 顾持柏背着卫霜戈在屋内步履轻盈的转了一圈,几个人只觉得一阵风过。 有人脖子一凉——被顾持柏划破皮流血,他蘸着血写了个字。 有人腿上一凉——被卫霜戈把腰带抽掉,裤子掉了。 有人浑身发凉——纯吓的。 卫霜戈顺了几张银票塞袖子里,拍了下顾持柏的后背。 顾持柏幽幽叹了口气:“夫君没有藏在这里……” 说着他背着卫霜戈“飘”了出去,消失在几个人眼中。 一个人哆嗦着点燃蜡烛,在地上看见一块破碎的布料,有人捡起来,展开一看上面是血写的“恨”字。 捡布料的人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 卫霜戈和顾持柏趁着人被吸引过来,把庄子大致转了一圈。 没发现什么东西,只顺走了一些银子。 随后两人离开庄子。 卫霜戈抬起手来,觅踪蝶落在他的指尖。 “好宝宝。” 顾持柏托着卫霜戈的屁股往上抬了抬:“你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卫霜戈感觉顾持柏好像故意捏了他一下,他嘴角一抽:“……蝴蝶的醋你也要吃?我怎么可能这么叫你!这谁叫的出口!” 哦,顾持柏叫的出口。 一码归一码,反正他叫不出。 顾持柏叹了口气:“也是,卫大人从不曾对我用过亲昵的称呼。” 卫霜戈拍拍他的肩膀:“把你那以退为进的招式收起来,先把我放下来,不嫌累啊你。” 顾持柏依言放下卫霜戈,笑道:“背的是你,自然不会累。” “真当我看不出来,你刚才那几步走到明显脚步重了?”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膀,笑话他:“顾大人,该认怂时就认怂,不丢丑的,背着我飞来飞去,累点也正常。” 顾持柏偏头看着卫霜戈笑:“那我能讨要点辛苦费么?” 卫霜戈偏开头,斜睨着他:“你讨打。” “哎,卫大人总是如此待我。” 顾持柏叹着气,将卫霜戈按在树上,略显粗暴的吻住他。 卫霜戈攥紧顾持柏的衣服,心说:我不管怎么待你,便宜还不都是叫你占了去。 顾持柏咬了下卫霜戈的下唇:“卫大人分心了。” 卫霜戈微微一笑,抬脚在顾持柏的衣服上留下一个脚印。 “分心你大爷,老子又没想别人!” 顾持柏表情微妙,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不少。 卫霜戈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正合顾持柏心意。 他找补道:“我什么都没想!” 顾持柏的拇指蹭了蹭卫霜戈的嘴角:“嗯,我知道的。” 卫霜戈:“行了,不闹了,去一趟兰花别苑。” 顾持柏:“好。” 两人上了马,顾持柏握着缰绳没有动。 “往哪个方向走?” 卫霜戈:“不知道,我没去过。” 顾持柏:“我也不知道。” 卫霜戈:“……” 好嘛。 那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这个时候城门早就落锁了。 进城存在问题吗? 不存在。 顾持柏这个武功高手,跟着同样武功高强的卫霜戈从一处狗洞钻了进去。 至于马,则是拴在顾家在京郊的一处酒肆外,等明天让人来牵回去。 狗洞有些小,成年男子钻起来有些费劲。 卫霜戈先钻了出去,拍拍身上的灰,咧着嘴看着顾持柏从狗洞里钻出来,伸手拉了他一把:“顾大人这是头一回钻狗洞吧?”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一使劲从洞里爬了出来来。 “不是第一次。” 卫霜戈兴致勃勃的问:“第一次跟谁?” 顾持柏抬手把卫霜戈脸上的灰蹭掉:“自然是跟你,哥哥这是忘了?” 卫霜戈只当顾持柏在逗自己:“你就扯吧。” 顾持柏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个人回到顾府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了。 把脸上的易容洗掉,换上朝服,卫霜戈坐在马车里一边吃一边打瞌睡。 一夜没睡在干活,高低得找皇帝要点辛苦费。 闭着眼睛吃完最后一口,卫霜戈感到腰上一紧,后脑勺换了个地方靠。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干嘛?” 顾持柏摸摸他的额头:“躺着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 卫霜戈打了个哈欠,也没跟顾持柏客气,很快就睡着了。 顾持柏头靠着车壁,也打起盹儿来。 马车停下时,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卫霜戈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感觉清爽多了。 刚下马车,礼部尚书就凑上来,小声问:“卫大人,你跟顾大人,谁怀了?” --- 福蝶:你这醋吃的都跨物种了 顾:吃醋不是重点,重点是借机占便宜。 第84章 朕要棒打鸳鸯 卫霜戈嘴角一抽:“车大人你闲的吧。” 昨天才去茶楼里散播的消息,由此可见昨天礼部尚书去喝茶了。 自己劳心劳力干活,俸禄还没他高——皇帝的赏赐暂且不论,只谈俸禄。 卫霜戈决定要去跟皇帝哭穷、哭累。 礼部尚书捶捶胳膊:“我一直在筹备陛下生辰的事情,很累的。” 卫霜戈冷淡的“哦”了一声。 礼部尚书看到卫霜戈眼下淡淡的青色,又看了看顾持柏,一惊一乍道:“呀!二位大人昨夜都没睡好——哎!欧阳大人你拉我做什么?” 刑部尚书拉着礼部尚书往宫门走:“走了,上朝了,小嘴叭叭个没完了还。” 礼部尚书不大高兴:“欧阳大人怎么动不动就打断我跟卫大人说话?” 刑部尚书拉着他快步往前走,免得叫后面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车大人,你说他们两人没睡好,是有歧义的。” “什么歧义?” 礼部尚书清澈的眼中满是疑惑。 刑部尚书干咳了一声,眼神游移:“以后你就明白了。” “你这表情,跟我爹好像,他就是用这个表情跟我说——” 礼部尚书一边走一边歪头看着刑部尚书,刻意放粗声音:“‘等你成亲就知道了’。” 刑部尚书又咳了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你说近日公务繁忙,有些疲惫,等忙闲了些,等下了朝我请你去听曲儿。” “好啊好啊。”礼部尚书高高兴兴的答应,把前面的话题抛诸脑后。 户部尚书走在后面,脸上的笑容细看会发现,他笑有些勉强。 他已经知道庄子里闹鬼的事情了,住在庄子上的私兵,有不少嚷嚷着要去兰花别苑住,不愿意留在庄子里。 兰花别苑住不下这么多人,没办法户部尚书只能另外寻了一处给他们住。 “你上司的脚步有些沉重啊。” 卫霜戈戳戳顾持柏,示意他去看户部尚书。 顾持柏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未戴上脚镣,还不到沉重的时候。” 卫霜戈:“戴上脚镣,也沉重不了多久。” 毕竟户部尚书参与的可是谋逆,要推到午门斩首的。 户部尚书摸了摸脖子,早晨的风追着似乎有些凉。 早朝上,卫霜戈困劲很快又上来了。 皇帝对卫霜戈上朝时站着打瞌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心里在想听到的那个谣言。 下朝后,皇帝留下顾持柏和卫霜戈。 御书房里,他开门见山的问:“你们俩,谁怀了?” 皇帝知道这肯定是假的,可就是很想问上一句。 卫霜戈:“……看来陛下昨日公务不繁忙啊。” 顾持柏:“陛下,此乃假消息,假使男子能够有孕,那应当是臣。” 卫霜戈意外的挑了下眉,没想到顾持柏会这么说。 皇帝也很意外,他一直以为是顾持柏吃定卫霜戈。 卫霜戈怎么看也不是主导的那一方啊…… “陛下,你这什么眼神?瞧不起臣啊!” 卫霜戈指着干净的地面,不满的嚷嚷:“陛下,臣就要就地放赖了啊!” 皇帝有些头疼,他按了按额角:“朕什么都没说。” 卫霜戈理直气壮道:“陛下的眼神什么都说了!臣受到了伤害,没有一千两黄金治不好!” 皇帝问顾持柏:“朕怎么觉得卫卿比以前更加喜欢无理取闹了?” 而且开口不要银子,居然直接要黄金了。 肯定是顾持柏惯的。 顾持柏恭敬的回答:“陛下,卫大人只是真性情罢了。” 皇帝开怀大笑,这个顾持柏,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能说是瞎话,应该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接下来,顾持柏一句话让皇帝的神色严肃起来。 他说:“陛下,昨夜臣与卫大人在京郊一处庄子里发现荣亲王私兵,还有一些应当是在兰花别苑。” 皇帝:“可知大约有多少人?” 卫霜戈摊摊手:“陛下问到点子上了,我们不知道。” 皇帝打量着卫霜戈的神色,思索,他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顾持柏开口道:“臣与卫大人进城后尚未歇息,便直接上朝。” 卫霜戈连连点头:“困的脑子都糊涂了。” 皇帝笑骂了一声:“朕今儿上朝前打了好几个喷嚏,就说定是卫卿在念叨要跟朕要钱,果不其然。” 困的脑子不清楚,但是这要钱一件事情,记得尤为真切是吧。 “行了。” 皇帝大手一挥:“隔三差五跟朕讨要赏赐,真金白银一箱箱往府里搬太过惹眼,今儿带你二人去朕的私库里拿上两件宝贝,” 卫霜戈立马喜笑颜开:“庄子上大约有五六百人,至于这兰花别苑臣就不知道了。” 顾持柏补充一句:“臣和卫大人不知道兰花别苑的位置。” 皇帝两眼一瞪,继而笑了起来:“好你个顾持柏,你现在跟卫卿是狼狈为奸了啊!” 卫霜戈嬉皮笑脸的说:“陛下这说的哪儿的话?臣和顾大人分明是夫夫情深。” “哦?”皇帝换了个姿势坐,指尖轻点桌面:“朕怎么瞧不出来?朕瞧着卫卿同顾卿生分的很,本想着若你二人当真感情颇深,朕可多让你在私库里拿上一件东西。” 卫霜戈立马身体往顾持柏那边倾:“臣和顾大人感情好着呢!” 皇帝:“朕瞧着不像。” 卫霜戈偷偷捏了下顾持柏,示意他表示下。 顾持柏便学着卫霜戈,两个人头挨在一起。 皇帝强忍着笑意:“朕怀疑你二人私下连手都没亲过。” 卫霜戈满脸疑问:手,没亲过——牵过吧? 哦,手是可以亲的来着。 顾持柏挺喜欢咬他的手。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转念一想。 给皇帝表演个大的,一会再多拿一件宝贝。 当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顾持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转为浓浓的笑意。 皇帝也惊着了,卫霜戈能为钱做到这个地步? 不,定是已经对顾持柏生了情意,只是他自己还未察觉。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持柏一眼:朕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顾持柏压根没看到皇帝以这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卫霜戈。 皇帝:…… 朕要棒打鸳鸯。 算了,他还需要这对鸳鸯做事呢。 卫霜戈一只手握着顾持柏的手,一只手比了个“四”。 意思是要拿四件宝贝。 皇帝想要不还是棒打鸳鸯吧,卫霜戈看上去好欠揍。 第85章 顾大人不讲武德啊 一想到荣亲王的私兵就在京郊,皇帝的神色便凝重起来。 卧榻岂容他人酣睡。 卫霜戈跟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里:“陛下不必忧心,羡谕给他们下了点好东西。” 现在几百个人陆续来京,都已经引起人注意了,如果荣亲王把私兵都弄来,但没有官员将此事报给皇帝。 不管是没察觉还是有意隐瞒,京兆尹都可以换人了。 “等到陛下生辰这日,荣亲王振臂高呼,无人响应。” 卫霜戈想象那样的画面,乐呵的不行:“至于荣亲王的私兵,能用的就放到军营里,不能用的就去开荒。” 白得的劳力。 皇帝神色不悦:“他们参与谋反。” 卫霜戈摊手:“臣只是一个建议,杀头不过手起刀落的事,这么多人去开荒种的粮食能养活不少人吧。” 那可是五千人! 他当初可是就带了三百多人,就从宫门口一路杀进先帝寝殿。 不过像荣亲王这样的,你给他多少人,用处都不大,从上到下都跟盘散沙似的。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羡谕下了什么药?” 卫霜戈笑容有些贱兮兮的:“绵绵。” 皇帝的表情也微妙起来。 他原本都动了杀心,不想等到生辰那日看荣亲王的表演了。 现在他又期待起来。 “羡谕做的不错,赏银百两,朕会派一队人马散布到京郊,防止出现异动。” 卫霜戈点点头:“臣和顾大人明日再出城一趟,去兰花别苑。” 皇帝竖起两根手指:“今日就去,朕再让你多拿两件。” 摸不清兰花别苑的情况,他难安心。 而且荣亲王私兵的大部队还没到京郊。 “一句话的事儿。” 卫霜戈拍拍胸脯:“陛下放心,臣今晚就是不睡觉,也要把兰花别苑摸个底儿掉!” 皇帝带卫霜戈和顾持柏去自己的私库。 他的私库,卫霜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熟门熟路的。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给他介绍皇帝的各种藏品。 “你们文人喜欢字画书法,看看有没有想要的,有的话今天一并拿走。” 皇帝看卫霜戈就跟来进货似的,他揶揄道:“看不出来,卫卿还挺疼顾卿。” 卫霜戈大喇喇的揽着顾持柏的肩:“那是,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疼。” 皇帝笑着摇摇头,分明是拿朕的东西讨媳妇欢心——顾持柏当真居于下位? 难以置信。 看着不像。 姑且信了。 顾持柏拿起一个雕花的盒子,里面是于是珠串,个个有鹌鹑蛋大小:“拿字画,倒不如拿这个。”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上道的表情。 这个玉石珠串看着挺值钱的。 皇帝看着那珠串,忽的笑了起来。 他知道二人中谁居上位了,卫霜戈也就嘴上逞逞能。 最终,卫霜戈挑了六件值钱的。 无关乎样式如何,重点是值钱。 他高高兴兴的捧着六个盒子出宫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 卫霜戈要的多,但也不多,他没有野心,或者说他的野心只在于收复疆土,无心权势。 顾持柏要的就两样,卫霜戈以及家族繁荣稳定。 至于他自己…… 皇帝摊开掌心缓缓握拳。 他要开创盛世、开疆拓土。 百姓充实,四夷宾服,万国来朝。 回到顾府。 “我还以为陛下对荣亲王豢养私兵一事没多在意,他当时的脸色,说变就变。” 显然是起了杀心,也不管荣亲王横死京城会带来的麻烦。 卫霜戈打开装着宝贝的盒子,爱不释手的摸着里面的东西。 顾持柏拿起玉石珠串,放进床头暗格里:“陛下会起杀心更多在于私兵进京,而他却不知道。” 卫霜戈以为顾持柏十分喜爱这玉石珠串:“不怕家里进贼?” 顾持柏冲他招招手:“来。” 卫霜戈伸头一看:暗格里面居然还有夹层。 “顾大人,狡兔三窟啊——喂!你又搞偷袭……” 顾持柏按着卫霜戈的后颈,两人双双倒进被褥里。 他温柔的吻住卫霜戈。 “顾大人不讲武德啊。” 卫霜戈手搭在顾持柏肩上,腰部用力,把他反压在身下:“你要是带兵,肯定是个搞偷袭的好手。” 顾持柏温和的看着卫霜戈,嘴角上扬,抬手抚摸着他的颈侧。 “我不会带兵,你掌兵,而我做好你的后盾便可,待你凯旋那日,十里相迎。” 或许是顾持柏眼中脉脉温情引人沉溺。 又或者是他的声音蛊惑了人心。 卫霜戈不知怎么的,双手捧起顾持柏的脸,偏头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的吻。 让顾持柏的眼中升起灼人的光。 他没有顺势而为加深这个吻,而是揽住卫霜戈的肩膀用力抱紧他。 两人胸膛紧紧相贴,隔着衣物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顾持柏知道,他所求的已然得到。 就在此刻,就在他的怀里。 卫霜戈把脑袋埋在顾持柏的颈窝里,脸上的热度迟迟不退。 和当着皇帝面为了要宝贝那一吻不同。 他脑海中情绪纷纷。 此情此景,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细究自己为什么会亲吻顾持柏。 两人静静相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卫霜戈脸上热度渐退,他抬起头来:“你不累啊?” 顾持柏捏捏卫霜戈的耳朵:“你不重。” “你不累我累。” 卫霜戈嘀咕了一句,从顾持柏身上爬起来,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一把钥匙来:“我还有宝贝没收起来,放库房里去。” 怀里的重量消失,顾持柏半垂着眼,指尖动了动。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脑袋:“起来干活,帮我拿两个盒子,给你抱这么久还耷拉着眼睛?” 顾持柏抬眼,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接过卫霜戈递来的盒子。 把东西摆好,卫霜戈看着库房里的宝物,每次看见这么多宝贝,他都觉得自己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 他随手拿起一柄镶嵌了玉石的匕首,拔出来里面是锋利的匕刃:“在御书房里,我原本想说,如果杀了荣亲王,让他死在他老丈人的府上,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顾持柏抵着卫霜戈的手,将匕首推回去:“陛下先是弑君父夺位,后又杀了怡亲王,现在他想要的是扭转在世人眼中嗜杀、不顾手足之情的形象。” 卫霜戈把匕首放回原处:“行吧,不急着杀荣亲王,我还能多要几次赏赐。” 荣亲王挺值钱的。 --- 卫霜戈:开疆拓土?钱到位,一切好说。 顾持柏:开创盛世?给我家哥哥的钱到位,一切好说。 皇帝:顾家不缺钱吧? 卫霜戈:谁会嫌钱少呢? 顾持柏:不嫌。 皇帝:…… 第86章 当个恶人挺好的 “兰花别苑离庄子挺远的。” 卫霜戈在地图上划拉了下,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两处分别对应两个京城的两处城门。 卫霜戈点了下城门:“不是我自夸,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如果有荣亲王这么多钱和私兵,能早好几年登基。” 顾持柏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带有些遗憾。 卫霜戈戳了下他的眼角:“你这是什么表情?” 顾持柏叹气:“当时应该多多在钱财上为陛下提供助益的。” 这样也能早几年娶到卫霜戈。 光想着替皇帝暗中拉拢人,搜集提供消息了。 “那可是个无底洞,幸亏你没想到。” 卫霜戈板起脸教育顾持柏:“你自己说的,你的钱都归我管,可不能把我的钱拿出去散财。” 顾持柏抿唇轻笑:“那敛财可以么?” 卫霜戈扬扬眉毛:“当然可以,多多益善,咱们俩配合好了能够把陛下私库给搬空了。” 皇帝在御花园闲逛时,手上把玩着两枚镂空雕花金珠,不知怎么的,感觉这两枚金珠跟不了自己多久。 兰花别苑背靠着山,听手下说那山上有一汪清泉流至山下,别苑里吃水多半用的是山泉水。 山泉水好呀。 卫霜戈这次准备玩点新花样。 总是装神弄鬼多无趣。 卫霜戈找羡谕要了两大瓶药粉。 他笑得很贼:“顾大人,猜猜这药粉有何作用?” 顾持柏摇摇头:“还请卫大人替我解惑。” 卫霜戈在顾持柏耳边低语几句。 顾持柏莞尔一笑:“卫大人颇有巧思。” 两人从另一处山脚摸到半山腰。 卫霜戈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山这么大,上哪找泉水去?” 应该把聿老带上的,他会驭兽,应该也能控制动物去寻找水源吧。 或者把大黄带上——不行,大黄太惹眼了。 “这边。” 顾持柏带着卫霜戈往前走:“我刚才看见有鸟雀往那边飞,还有兔子往那边跑。” 飞鸟走兽是这座山的原住民,它们一定知道哪里有水源。 往前走了好一会,看见一汪清泉。 卫霜戈捧起来喝了一口:“一会在别苑里顺走个水囊,装点回去给你泡茶喝,文人好像都挺喜欢什么泉水、露水煮茶?” 顾持柏笑弯了眉眼:“卫大人取的水,煮茶都是好喝的。” 卫霜戈甩掉手上的水:“我给你弄一壶盐水煮。” 顾持柏勾唇笑道:“那也是甘甜的。” 卫霜戈抖抖肩膀,被腻到了。 两人顺着泉水流动的方向往下走,快到山脚下时,看见竹制的水笕。 卫霜戈把水灌到药瓶里,晃晃,等药粉都化了,再分次倒水笕里。 倒完药粉,他还化了一瓶忘忆丸倒进去。 两人蹲在树上,看着别苑里的人把装满泉水的水桶提走。 卫霜戈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递了一个给顾持柏:“上山前买的糯米鸡,还温着,本来想尝尝兰花别苑出厨子的手艺,今天这饭菜肯定是不能吃了。” 加了料的饭菜,一吃一个不吱声。 谁吃谁知道~ 卫霜戈吃的满嘴油光,直接用山泉洗手洗脸。 “水凉了些,不然洗个脚也不错。” 顾持柏看着兰花别苑里升起的炊烟:“回头我将这里买下来。” “可别!” 卫霜戈撩起一点水泼顾持柏:“你已经买了闲清池了,那好歹能看见回头钱,买这玩意一年能住上几回?” 这洗脚水金子熔的啊。 晶莹的水珠顺着顾持柏的额头滑落,有一颗挂在了他的睫毛上。 卫霜戈用指尖接住那颗水珠:“你这睫毛长的,都能挂住水珠了。” 他捏住顾持柏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其实顾大人如果扮作女子应该也是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有句诗叫什么清水出荷花?” 顾持柏失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多用作形容文章清新自然,没有过多的雕琢和装饰。” “哦,我觉得也能用来形容你水当当的样子。” 卫霜戈没文化,但理直气壮。 顾持柏附和道:“卫大人说的在理,我也觉得可以这样使用。” 卫霜戈找了个树杈躺上去,翘着脚:“当初我爹请的先生要是能这样好言好语的教,说不定我也能多背两首诗。” 他扭头看坐在一旁的顾持柏:“你们家请的先生,也都是很古板、会打人手板心的吗?” “我的学问是父亲教的,他很有耐心。” 顾持柏垂眼看着卫霜戈,手指拨弄着他的耳垂。 卫霜戈的耳朵是往后靠的,耳垂圆润,捏起来肉肉的。 “我爹就不行了,他急躁的很,但我不怕他。” 卫霜戈动了动脑袋:“有点痒,我爹凶我,我就去跟我娘哭,然后我娘就抽我爹。” 卫父一着急就会说卫母“慈母多败儿”。 “然后我娘就把笤帚丝换成大笤帚追着我爹打。” 每次想起这样的场景,卫霜戈就乐呵的不行。 顾持柏笑道:“她把你教的很好。” “那是,我娘可是女中豪杰。” 卫霜戈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吹嘘。 卫母家中世代经营武馆,她一双鸳鸯刀使得是炉火纯青。 当年卫母跟卫父生气,独自带着卫霜戈出去游玩,遇到劫匪,直接把劫匪打到跪地求饶。 顺带还接受了劫匪的上供,盘缠富裕了不少。 顾持柏由衷的赞叹:“有以一当百之势,父母皆为龙凤,教得卫大人也是如此。” “嗯哼,那可不。” 卫霜戈得意了没一会,想起来自己不是顾持柏的对手。 他撇撇嘴:“你这是变相的自夸吧,话说你的功夫跟谁学的?” 顾持柏基础打的迟,家中为他寻了好几位在虞朝叫的上名号的武师,一同教他。 卫霜戈咋舌:“你家请了这么多厉害的人啊,有的不是老早就不收弟子了吗?” 顾持柏淡然一笑:“不收弟子,不代表钱到位也不收。” 卫霜戈:“……” 万恶的有钱人。 哦,他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嗯,当个恶人挺好的。 “好了,他们应该差不多都吃好喝好了。” 卫霜戈看了眼天色,从树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进去溜达溜达。” --- 羡谕:分明是我做的药有巧思! 顾持柏:卫大人,运用的十分巧妙。 羡谕:…… 第87章 你才嗲,你全家都嗲 “天怎么黑了?快点灯!” “不是天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今天的饭怎么回事,我的舌头麻了!” “我有种吃了屎的感觉……很像小时候摔跤,一头扎进牛粪里的感觉!” 卫霜戈听着这形容,拿手扇扇鼻子。 他跟顾持柏两人顶着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易容脸,穿过伸着手到处乱摸找路的人。 走在兰花别苑里跟逛街似的。 “居然真有姑娘。” 卫霜戈看见几个穿着纱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只能对不起她们一下了。” 他下的两种药,一种会让人短暂失明,一种则是让人嘴巴里出现奇怪的味道。 最后再来个忘忆丸,让他们忘记今天的事情。 药无色无味,就算有人没中招,报给户部尚书也不担心。 反正验毒是验不出来的。 走到一处只有门没有窗户的房子,卫霜戈数了下外面摸瞎的人,足足二十人。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的嘴巴好苦啊!” “好辣!怎么这么辣!我的舌头好痛!好像有人用拳头在打!” 轻松把门上的三把锁打开,推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兵器架,架子上摆着各种兵器,最多的是长枪和长剑。 卫霜戈把门从里面关上。 没有窗户,里面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他借着夜明珠的光拿起一柄长剑打量:“上面有官府的刻印。” 随手拿了几样兵器看,皆是如此。 这么多兵器是如何从武器库运出来的? 私铸钱藏在货物里还好办。 这长枪难不成藏在木材里?一次才能运好一点点啊。 顾持柏拿起一杆长枪在地上跺了两下。 卫霜戈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用长枪一块砖一块砖的试。 “这里。” 卫霜戈戳到一块砖的声音不一样,有些空。 顾持柏蹲下来,在边缘摸索着,摸到一处不明显的凸起。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铁的拉环。 用力一拉,地砖缓缓向外,露出一条地道来。 两人对视一眼。 把手上的长枪放回原处。 卫霜戈从怀里掏出来一根绳子,打开门穿过三把锁,然后从门缝里钻进来。 慢慢抽回绳子,三把锁依次锁上。 “行了。” 他拍拍手回头问顾持柏:“我这门手艺如何?” 顾持柏夸道:“厉害。” 走进地道时,顾持柏又看了眼关紧的门。 如果地道尽头出不去,要原路返回,也不知道从里能不能悄无声息的开锁。 地道很长,有一种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卫霜戈摸摸肚子:“吃下去的东西都走没了。” 顾持柏拿出一包点心:“你买糯米鸡时,我见旁边在卖蟹粉酥,便买了一包。” 卫霜戈顿时眼睛一亮,他打开吃了一口,眉头舒展:“鲜!” 他把手上半块递到顾持柏嘴边,揶揄道:“喏,留一半给你,你不是最爱吃剩下的。” 顾持柏就着他的手吃掉剩下半块蟹粉酥:“你吃剩下的,才是好的。” “德性。” 卫霜戈收回手:“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持柏拉住卫霜戈的手腕:“卫大人知道,什么能堵住我的嘴。” 卫霜戈龇牙:“看着这个拳头了吗?堵你的嘴正好。” 顾持柏淡笑:“卫大人可以试试。” 卫霜戈扭头拖着顾持柏往前走:“才不顺你的意。” 一包蟹粉酥,两人分食完时,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走到头。 卫霜戈算了下走的时间:“这个通道八成是通武器库。” 他仔细听头顶的动静,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的声音。 在出口处一通瞎按,头顶的地砖缓缓移开。 卫霜戈等了一会,探头往外看。 映入眼帘的,是放满兵器的兵器架。 顾持柏跟在卫霜戈后面出来,将密道入口关上。 卫霜戈从窗户缝往外看,看见守在外边的禁军。 他小声说:“好家伙,他们居然挖了个地道通武器库。” 这工程可大了,先帝在时,肯定就已经在挖了。 结果,哎嘿,荣亲王肯定没赶上趟儿。 造反嘛,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磨磨唧唧别人就捷足先登啦。 说句粗俗的话:这叫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要怎么出去? 两个人在武器库里转了转。 发现有一边的士兵正在打盹儿。 外面天色已黑,只有灯笼的光和月光。 卫霜戈轻手轻脚的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回头看了顾持柏一眼。 两人身影如鬼魅一般蹿了出去,跃上屋顶趴伏着。 风把窗户吹关上,打盹儿的士兵和巡逻的士兵警觉起来。 “什么人!” 卫霜戈捏着鼻子“喵”了一声。 “是猫啊。” “是不是你喂的那一只?” “我喂的那就是个祖宗,叫不出这么嗲的声音?” 卫霜戈:…… 你才嗲,你全家都嗲。 趴了一会,等巡逻的士兵走远,两人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二天不用上朝,卫霜戈一头扎进被子里,他决定明天要睡到日上三竿再起! “……陛下,今儿不上朝。” 卫霜戈无语的看着坐在外间喝茶的皇帝。 谁家皇帝一大清早就偷摸跑到臣子家啊! 皇帝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朕只是来看望你和顾卿。” 卫霜戈嘴角一抽:“看我们有没有从兰花别苑回来是吧。” 前天没睡觉,昨天没睡好。 卫霜戈有点子起床气在身上:“陛下看完就请回吧。” 皇帝拿出一块金疙瘩,推到卫霜戈面前。 卫霜戈的起床气一下就好了,他把金疙瘩抓进手里:“昨天臣和顾大人去了兰花别苑,然后从武器库回的家。” 皇帝吹开茶叶的动作一顿,盖上杯盖:“兰花别苑和武器库之间有密道?” 卫霜戈打了个响指:“没错,我原本以为他们到时候肯定走城门,现在看来就不确定了。” 如果看守武器库的禁军,都听命于武库令周尔复。 那荣亲王的私兵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入京城了。 卫霜戈咬了金疙瘩一下,转念一想又改口:“不对,禁军应该没有听命于周尔复。” 不然也没必要把兵器从地道运到兰花别苑。 造反的时候直接从地道进城,上武器库拿了就走多方便。 第88章 少在这一唱一和的 皇帝把茶盏放到桌子上,语气不大能听出情绪来:“朕这个皇兄,有点本事。” 不管禁军有没有问题,都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卫霜戈拿了金子,笑嘻嘻的恭维道:“就他那点儿本事,也就是供陛下喝茶看戏,图一乐。” 皇帝笑着摇摇头:“你倒是会说话。” 顾持柏问:“陛下来时,可曾用膳?” 皇帝不禁有些好笑,怎么这刚起床,顾持柏就担心饿着卫霜戈了? “不曾,朕就在你们这对付吃一下。” 卫霜戈伸手。 皇帝:“……朕刚才给了你一个金疙瘩。” 卫霜戈:“金疙瘩又不包括朝食在里面。” 皇帝外出没有带钱的习惯,他把两颗镂空的金珠放到桌子上:“够不够?” 卫霜戈立马喜笑颜开:“够的够的,陛下您想吃什么?家里的厨子手艺可好了!” 皇帝没好气道:“朕被你气饱了。” “气这东西它不管饱啊!” 卫霜戈一面劝说着皇帝,一面对顾持柏说:“既然陛下不饿,这样厨房做两个人的饭吧,免得浪费。” 皇帝:…… 给了一个金疙瘩,外加两颗金珠,皇帝才不会什么都不吃,光吃点亏就走。 “朕没说不吃,按照御膳房的菜式准备便可……你这是什么眼神?” 卫霜戈摊摊手:“陛下,我家的厨子可不是御厨,上哪知道御膳房的菜式。” 皇帝气笑了:“朕可记得你可没少宫里蹭吃蹭喝,厨子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顾持柏拍拍卫霜戈:“伍叔祖上出过御厨。” 卫霜戈有些惊讶:“啊?吃不出来啊。” 顾持柏笑道:“平日里他做的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来的。” 他推门出去,让顾小童告诉顾伯让厨房多准备些朝食。 朝食端上桌时,皇帝在屏风后坐着。 等其他人退出房间后,皇帝才出来坐到桌前。 他喝了两口鸡丝粥,咸香软糯,味道鲜美:“顾卿家的厨子不错。” 不等卫霜戈开口,他又道:“朕已经给了两颗金珠,你想都别想,闭嘴。” 卫霜戈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持柏:“顾大人~” “咳!”皇帝被这个上扬的尾音恶心的差点呛着。 顾持柏却是十分受用,他将剥好壳的鸡蛋去掉蛋黄,把蛋白放进卫霜戈的碗里。 做完这些,他抬眼对皇帝说:“陛下,卫大人这些日子为了荣亲王的事情,殚精竭虑,夜不能寐,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皇帝嘴角不由的一抽。 他看卫霜戈分明过的滋润的很,成亲过后眼见着脸都圆润了些。 只是这两日没睡好,眼下的乌青有些重。 “行了行了,你们夫夫少在这一唱一和的,荣亲王的家也让你抄,行不行?” 卫霜戈咧嘴笑道:“行行行,陛下吩咐自然是都行的。” 皇帝:朕信你个鬼,卫霜戈就是个讨债鬼……呸呸呸,就是个讨债的。 卫霜戈喝完一碗粥,眼睛一转,坏水翻涌。 “陛下,臣有个‘妙计’,保准你生辰那日能看上一出精彩的戏码。” 卫霜戈压低声音,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 皇帝听着都开始期待起生辰那日了。 兰花别苑的怪事,当时只有少数因为各种原因,没吃没喝的人记得。 其他人在忘忆丸的作用下,把当天发生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 忘记的人都觉得记得的人定是发了梦,把梦里的场景和现实搞混了。 搞得记得的人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这件事情也就没有传到户部尚书那里。 而另一边,卫霜戈为了皇帝生辰这出大戏忙的经常连早朝都没上了,还有人见过何太医出入顾府。 这落在户部尚书眼里,就是卫霜戈体内的毒发作了。 他还打听到皇骁司大半的人都被卫霜戈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加上最近夜里十分安稳,“安娉婷”没有再来过。 户部尚书感觉自己国丈的位置稳了,连带着同丞相说话时,语气也不似之前恭敬。 反正这个位置再过不久,就是他的了。 快熬到头了。 这日早朝,在户部尚书的示意下,一名官员站出来弹劾卫霜戈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范表建长子。 顾持柏抬眼看向皇帝。 此时皇帝的眼神也扫了过来。 两人的眼神一触即离。 当时皇帝为彰显仁慈,只杀了范表建和相关的几个人,查抄范家后还给他们留下一处院子落脚。 当时卫霜戈就曾开玩笑,说不定范家还能上桌演一出戏,到那时候就可以全杀了。 不等皇帝开口,礼部尚书先说话了:“严大人,说话要讲证据的,范大人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卫大人缘何还要对他的长子下手?” 严大人早有准备:“自然是有证据,且人证物证俱在。” 五日前,有人看见皇骁司里抬了个人去乱葬岗。 胆大的好事者偷偷跟上去,等人走了,掀开草席将其腰间的玉佩摘下来拿去范家的当铺当了。 这玉佩正是范仁的。 范家因为范仁失踪,满城在找人。 当铺管事的见这玉佩眼熟,便拿着去主家。 一来二去,范家人在乱葬岗把被虐杀的看不出人形的范仁给抬了回去。 严大人神情悲愤:“范大公子被戳瞎、毒哑,耳朵里被灌了水银,手筋脚筋也被挑断了!” 五日前? 【顾持柏!我这手是杀人用的!不是给你……】 顾持柏想起卫霜戈当时又羞又恼的样子,眼底浮现出笑意来。 礼部尚书皱眉:“范仁失踪?我怎么没听说过,若是满城在找,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 刑部尚书小声道:“我听说了。” 礼部尚书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帮姓严的说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刑部尚书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皇帝没发话,顾持柏也没有什么反应,说明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决定诈一诈严大人:“本官此前听闻范仁性子暴戾好色,后来似乎是受到了报复,他被人发现时——似乎就是你方才说的样子了。” 户部尚书垂着眼,没有人看见他眼中的异样。 当初,范仁被发现这副惨状时,范家人没有声张,当时在场的小厮也被他们悄悄处理了。 反正已经是废人了,倒不如留着,看日后有没有用处。 照理来说不应该有风声泄露出去才是。 刑部尚书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 范仁的事情在第26章 第89章 可怜的卫大人 户部尚书抬眼快速看了刑部尚书一眼,随即垂下眼。 当时他们猜测是卫霜戈记恨范表建,暗中对范仁下手的。 刑部尚书知道的这么仔细,难道他也参与其中,还是卫霜戈曾经同他说起过? 罢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民间怎么传的。 严大人神情严肃的批评刑部尚书:“欧阳大人也说了‘此前’、‘听闻’,谣传之事如何能当真?” 礼部尚书不乐意了:“严大人真有意思,你所说的不也只是范家的一面之词?” 老东西,仗着自己年纪大,还教训起欧阳大人来了。 礼部尚书见顾持柏不说话,又把话头转向他:“顾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时,皇帝也开口了:“卫卿几次早朝告假,朕多日不曾见他,顾卿可知他在做些什么?” 顾持柏手持玉笏行礼后道:“禀陛下,他这几日不曾出过府,府上人皆可作证。” 严大人哼笑一声:“顾大人府上之人所言,如何能作数?” 顾持柏反问:“那范家人所言,又如何能作数?” 严大人皱眉,疾声厉色道:“顾大人这是强词夺理!人证物证俱在,范大公子又不曾犯错,即便是犯错,我朝律法也是严禁严刑拷打避免屈打成招的!” 几人争辩的时间里,皇帝已经想通了他们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对卫霜戈发难。 既然如此,那他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皇帝出声道:“此事容后再议。” 礼部尚书有些着急,有什么好再议的,姓严的摆明了是来陷害卫霜戈的! 顾持柏居然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白瞎了卫霜戈送他的花! 刑部尚书对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微不可察的摇了下头。 礼部尚书咬咬牙,才忍住没有开口。 户部尚书的人又站出来两个,装模作样的劝皇帝尽快彻查此事。 皇帝眉头紧皱,像是有些为难。 “陛下生辰在即,你们就拿一个罪臣之子来给陛下添堵?” 礼部尚书到底没忍住,阴阳怪气道:“当初可是陛下开恩,否则范表建做的事诛九族都够了!那范仁是个怎么货色严大人当真不知?!” 严大人被这样抵着面责问,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口不择言道:“车大人这般为卫大人着急申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二人——” 刑部尚书出声呵斥:“严大人慎言!” 顾持柏抬眼,目光清冷的看着严大人:“严大人,按照我朝律法,恶意诽谤、攻讦同僚,当鞭刑二十以示警醒的。” 严大人被顾持柏眼中的冷意惊到,他为了面子不愿意落于下风,一甩袖子硬气道:“陛下,他日查明,若是臣冤枉了卫大人,臣就一头撞在这盘龙柱上谢罪!” 礼部尚书小声嘀咕了一句:“撞盘龙柱是清官或者言官以死明志,你算哪根葱,也配撞盘龙柱。” 严大人:“你!” “够了。” 皇帝威严的开口,他的目光扫过站在殿中的大臣们,不容置疑的开口道:“朕说了,此事容后再议!” 宫人高声道:“退朝——” 下了朝,礼部尚书的气还没消。 他想问顾持柏,却发现人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这么生气?” 刑部尚书和他并排走着,状似不经意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车大人与卫大人关系这般好。” 礼部尚书情绪不太高:“也算不上好吧,我觉得他直言直语不搞弯弯绕,跟他说话不累。而且他抓了老虎还给我摸,人挺好的。” 刑部尚书心说他判断人好坏的法子挺独特的:“陛下心中自有定夺,你不必太过忧心。” 说句现实的话,现在皇帝正是用人的时候,且不说范仁是罪臣之子。 哪怕卫霜戈真的虐杀了范仁,皇帝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又道:“你放心,还有顾大人呢。” 不提顾持柏还好,一提礼部尚书就有些不高兴。 他愤愤不平道:“亏得卫大人还送花给顾大人,顾大人居然一点都不着急!卫大人真可怜!” 卫霜戈,可怜? 刑部尚书心说谁可怜,卫霜戈都不会可怜的。 礼部尚书口中“可怜”的卫大人此刻正躺在矮榻上翻着兵书。 手边的桌子上摆了三盘点心和一盘水果,外加一壶温度适宜的茶。 卫霜戈揉揉鼻子,刚才打了好几个喷嚏,看样子今天早朝有人议论他了。 等到顾持柏回家,向他说起早朝的事情。 卫霜戈听的津津有味:“看不出来,车大人这么护着我,下回他摸老虎我就不收钱了。” “车大人护你一次,你就记挂上了?” 顾持柏坐到卫霜戈身边,勾起他的下巴,柔声问:“怎么不见卫大人记挂我?” 卫霜戈合上兵书,摆到桌子上,然后拉住顾持柏的手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顾大人还要我怎么记挂?”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卫大人知晓的。” 卫霜戈对着顾持柏的脑门“吧唧”亲了一口:“行了,别撒娇了,你上朝的时候祝斗山来了一趟。” 祝斗山看到有西域样貌的人自小门进出户部尚书府。 画下样子让聿老看了,正是让他去围场谋害皇帝的伊斯麦乐。 消骨草应该就是出自他手。 沈沐晴给皇帝送了几次甜汤、点心,其中也有消骨草。 通过暗中盯着她身边的人以及看到的书信,知晓这东西应当是赵沁凝给她的。 说是可以让皇帝只宠她一人的神药。 赵沁凝倒是谨慎,让沈沐晴看完之后立马将信烧了。 但皇骁司能人众多,有眼力好的潜进沈沐晴宫中,趴在房梁上跟着看完了书信。 卫霜戈贼兮兮道:“何太医说,没有伤病的人吃了消骨草,短时间内会精力十足,很快就掏空了身体——” 说白了相当于副作用特别大的壮*药。 卫霜戈看的是热闹。 顾持柏看到的是背后的用意:“如此一来,待荣亲王事成之后,可对外宣称会善待陛下。” 再送上几个妃子与其做伴,假以时日,杀人于无形,还博得一个好名声。 卫霜戈拿起一个苹果啃:“这主意肯定不是荣亲王想到,他没这个脑子。” 顾持柏陷入沉思,这也不像户部尚书的手笔。 他谨慎,但智谋不足。 --- 伊斯麦乐:意思意思就卖了,哈哈哈(?w?)hiahiahia 第90章 卫大人可别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顾大人,想什么呢?” 卫霜戈见顾持柏不说话,便伸手戳戳他的脸颊。 矮榻不大,两个男人躺在上面是有些挤的。 卫霜戈侧了侧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顾持柏怀里。 顾持柏顺势搂住卫霜戈的腰,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我在想赵沁凝这一出,或许和于成安有关。” 于成安,是荣亲王外祖。 年岁大了之后,便领了个闲职,看似远离朝堂、无心权势。 可手上那点子兵权却寻了各种由头,迟迟不肯拿出来。 他的嫡长女是先帝宠爱的贵妃也就是荣亲王的生母,二女儿嫁给了越骑校尉。 长子入吏部,次子入兵部,幺子学无所成,在太仆寺找了份差事混日子。 “哦,把于成安这老东西忘了,他一家子都闷声不响的,很容易被忽视。” 卫霜戈把啃完的苹果核丢进空盘子里。 他抬起手,顾持柏便拿了帕子替他擦手。 “顾大人知不知道,当年荣亲王为什么迟了一步?” 顾持柏其实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他放下帕子:“还请卫大人为我解惑。” 卫霜戈晃晃手指:“于成安老了,不似户部尚书谨慎过头,但也缺了份闯劲和胆识。” 皇帝还是六皇子时,最大的筹码就是有刘大将军支持。 但真算起来,最有优势的还是荣亲王。 可于成安见刘大将军支持六皇子,便迟疑了,他手中的那点兵在刘大将军面前根本不够看。 机会,从来都是转瞬即逝的。 谁抓住了,谁就乘风而上,登基称帝。 “他这次怎么又冒出来,指点江山了?” 顾持柏道:“他应该一直都在暗处,我们的关注点都在户部尚书身上。” “啧,老东西。” 卫霜戈撇撇嘴,伸手准备拿点东西吃。 刚一动,顾持柏就拿了块梅花糕递到卫霜戈的嘴边。 卫霜戈一口咬下半块:“顾大人真上道。” 他现在吃东西经常留半块给顾持柏。 卫霜戈知道顾持柏不大爱吃糕点,他咬过的除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荣亲王他们肯定很高兴陛下对我的‘袒护’,觉得正中下怀。” 卫霜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这些日子连轴转,休息的不是很好。 顾持柏搭在卫霜戈腹部的手,轻轻的拍着:“睡一会吧。” 卫霜戈睁了下眼睛:“我不困。” 片刻后,顾持柏怀里人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卫霜戈说的不错,荣亲王确实很高兴。 他们要的就是皇帝袒护卫霜戈。 不然这“清君侧”的旗子,如何能打的出去? 一时间,卫霜戈残害百姓的消息甚嚣尘上。 其中还有顾持柏的手笔——虽然卫霜戈觉得没有必要。 陈修一人分饰多角,在各大茶馆、酒楼里传起自家头儿的谣言是相当起劲。 “听说卫霜戈欺负人,连人家的狗都不放过!硬生生把挡道的狗毛给剃光了,还给狗阉了!” “我听说的是,卫霜戈恶贯满盈,走在路上还要抢三岁小童的糖!” “何止啊!我亲戚的邻居的三舅的二姑妈的小姨子家的车夫说,卫霜戈连襁褓里婴儿的拨浪鼓都抢!”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女子表情一言难尽。 离开茶馆后,女子忍不住问:“哥哥,你说这些东西,谁信啊?太扯了。” “岫儿,这你就不懂了吧。” 陈修撕掉脸上粘的胡子,粘的有些紧,撕下来怪疼的。 “嘶!老百姓才不管假不假,他们更多的是茶余饭后的听个热闹。” 比起荣亲王的人散布的卫霜戈杀人、强抢民女、贪赃枉法,这些稀奇古怪的传言更容易被他们记住。 说完大家一笑了之,有的会笑骂一句“你尽鬼扯”。 否则即便是荣亲王伏法后,他泼在卫霜戈身上的脏水也早已深入人心,想要洗掉也很难了。 就像皇帝刚登基时,怡亲王散布的谣言,至今仍有人认为卫霜戈是个恶贯满盈的奸佞之臣。 陈云岫不解的问:“那个时候,为什么顾大人没有这样来帮卫大哥呢?” 陈修挠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真够扯的。” 卫霜戈抖抖手上的纸:“大虞第一鬼扯官就是你了,幸亏当年你没有这么干。” 那时他要是听到这样离谱的消息,肯定要找顾持柏打一架。 这也太有损他作为皇骁司指挥使阴狠毒辣的形象了。 “我原是想这么做的。” 顾持柏把毛笔放在笔搁上,重新展开一张纸:“但我想你大约需要一个狠厉乃至暴戾的名声。” 皇帝登基之初,身边有个手段毒辣的酷吏,也能震慑住一部分不安分的人。 卫霜戈侧头看着顾持柏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离谱的内容:“顾大人倒是了解我……只是你这写的实在是……” 【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输不起,跟小孩玩游戏输了,会打小孩屁股。】 此前,他的名号可治小儿夜啼。 此后,他的名号依旧可止小儿夜啼。 属于殊途同归了。 卫霜戈捏了捏眉心。 “你这着实有点邪门了。” 顾持柏写完后,待墨干之后,将两张纸折好放进信封。 等陈修来拿。 卫霜戈盯着信封,很想把撕掉:“今天这个,就算了吧?之前传的够了。” 顾持柏把信封放进抽屉里,单手搂住卫霜戈把他放到桌子上。 抬头蹭蹭他的鼻尖,眼中的笑意点点:“卫大人不惧人言,定是不会在意这个的。” “你少来。” 卫霜戈食指抵住顾持柏的额头:“回头车大人肯定抓着这些事情嘲笑我。” “卫大人,你我二人相处, 不想着我,倒是频频想起他人。” 顾持柏单手扣住卫霜戈的后颈,两人嘴唇挨的极近。 “啧。” 卫霜戈咬住顾持柏的下唇:“想亲就亲,少拿吃醋做由头,在我这讨好处。” 顾持柏喉间闷闷的发出一声轻笑,顺势吻住卫霜戈。 他稍退开些,指腹蹭蹭卫霜戈的脸侧:“卫大人说的,想亲就亲,我记住了。” 卫霜戈抿抿唇,脸颊微微发烫:“我记性不好,已经忘了。” 顾持柏勾唇:“那我便帮助卫大人记起来。” “扣扣” 顾持柏动作一顿,卫霜戈龇牙笑道:“进来。” 来的正是时候——好像也不是时候。 陈修推门进来,看见坐在桌子上的卫霜戈,以及跟他挨的很近的顾持柏。 “额,我重新敲个门。” 第91章 顾持柏的嘴跟淬了毒似的 陈修退出去,关上门。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一眼就看出来两人刚才肯定在腻歪。 这么看来,结合之前的消息——卧槽!肯定是他们头儿有了! 怪不得头儿现在连朝都不上了。 这可得回去跟兄弟们好好唠唠,接下来可不能随便跟头儿胡闹了。 陈修等了一会,抬手准备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了。 卫霜戈抱着胳膊告诫他:“你可不许出去乱说!” 陈修憨笑:“头儿你放心,我就说些顾大人让说的。” 顾持柏把信封递给陈修:“有劳。”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陈修接过信封一溜烟跑了。 卫霜戈眼皮子一跳,陈修这张嘴他是知道的,就是个筛子——还是个会添油加醋的筛子。 他捏了捏眉心:“京城多半要出新的家喻户晓的谣言了。” 不出卫霜戈所料。 第二天顾小童眼睛时不时的扫过卫霜戈的小腹。 还小声提醒顾持柏,走路的时候要扶着点卫霜戈。 “小子,你听好了。” 卫霜戈揪着顾小童的耳朵,一字一顿道:“把你在外面听到的、离谱的东西,统统忘掉。” 顾小童讨饶道:“夫人你别生气,小心动了……” “动你大爷!” 卫霜戈瞪了顾持柏一眼:“你怎么挑了个脑子不好的人当小厮?” 顾小童低声下气的求卫霜戈别生气:“我不说了,不说了,夫人千万别生气。” 顾持柏摆摆手,顾小童一溜烟跑了。 跑之前还不忘叮嘱顾持柏:“少爷,你千万看着点夫人,不要让他舞枪弄棒、爬高上低的!” 卫霜戈:…… 顾持柏忍笑,一手扶住卫霜戈的腰、一手覆在他的肚子上:“夫人莫气。” “顾、持、柏!” 卫霜戈揪着顾持柏的衣襟,把他抵到墙上,语气凶狠:“信不信我让你揣上我的崽?” 顾持柏笑吟吟的看着卫霜戈,语气温和:“那就如夫君所愿,我们现在回房间。” 卫霜戈松开手,快步往前走。 不行。 他还是骚不过顾持柏。 道行不够,还得多多修炼。 真希望皇帝的生辰赶紧到,否则不知道到时候外面会流传多少离谱的谣言。 皇帝生辰在即,亲王全部抵京。 “皇兄瞧着似乎有些疲惫。” 七皇子和亲王在御花园里同皇帝下棋。 皇帝随手捻起棋子落在棋盘上:“宫里的孩子多了起来,朕每日尽量抽些空来陪陪他们。” 和亲王拂去棋盘上的落花:“皇兄是个好父亲。” 先帝在时,除了个别受宠的皇子公主,其他的一年到头可能只有在阖宫家宴上能见着一次。 讽刺的是,受宠的大多不在了,他们这些不受宠的反倒是活了下来。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话。 和亲王落下棋子,黑子将白子包围其中:“皇兄生辰办得隆重,臣听闻皇骁司指挥使在家安胎,到时皇宫守卫由谁来负责?” “嗒” 皇帝表情一滞,棋子没拿稳,落了回去。 皇骁司指挥使,安胎? 外面的谣言已经传的这么离谱了吗? 皇帝撩起眼皮看了和亲王一眼。 皇宫守卫从来都不是卫霜戈负责。 和亲王不可能不知道。 他重新捻起棋子,落在一处,盘活棋局:“皇宫守卫自有专人负责,届时皇弟只管看戏赏舞便是。” 和亲王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 两人安静的下棋,一盘下完,皇帝胜了一子半。 和亲王笑道:“皇兄棋艺精湛,臣弟自愧不如。” “哈哈哈。”皇帝一颗一颗的收回棋子:“皇弟谦虚了,当年少傅可没少夸赞你的棋艺。” 和亲王摇摇头:“皇兄抬举臣弟了。” 皇帝看了眼天色:“今日便在宫中用膳,如何?” 和亲王颔首:“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宫中御厨的菜下锅时。 卫霜戈的面前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菜。 “真香。”他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再抿上一口酒:“美滴很呐!” 还没吃上第二筷子,顾伯在门外示意顾持柏出去说。 顾持柏起身出去。 卫霜戈听见顾伯小声说:“少爷,外头来了书生,吵着让你休了夫人,哄都哄不走。” 顿时,他连饭都不想吃了,兴冲冲道:“走,看热闹去。” 顾伯没想到卫霜戈耳力这般好,他看着顾持柏,面露难色。 顾持柏摇摇头:“顾伯不必忧心,我来处理。” 卫霜戈没有直接露面,他端了个凳子坐在墙里,嗑着瓜子听热闹。 外面聚集了十多个书生,顾持柏一开门他们便围了上来。 一个个言之凿凿的。 “顾大人,卫霜戈这样一个下三滥的人,你应当早早休了他。” “对,休了他!你娶他是让我们读书人蒙羞!” 卫霜戈津津有味的听着,小声对顾伯说:“还好你家少爷读书没把脑子读坏掉,你听这些人说话,就跟没脑子似的,顾伯你把扫帚放下,交给顾持柏就行。” “蒙羞?” 顾持柏面上不带一丝笑容,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书生。 他一字一顿的问道:“诸位是说,陛下赐婚,意在让读书人蒙羞?还是说,你们几个便能代表天下读书人?” 顾持柏走下一阶台阶:“诸位身上可有功名,有功名者,本官可带着你们进宫面圣,直接同陛下去说。” 书生们齐齐后退,没有一个人吱声。 顾持柏语气透着些许疑惑:“所以,皆是白身?” “白、白身又如何?” 为首的书生挺起胸膛,强作镇定地回答:“我们以后定能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顾持柏目光轻飘飘的将这个书生打量了一遍,面上不带一丝轻蔑,话语却叫书生们羞红了脸。 “能高中的人此刻正在埋头苦读,而不是听风就是雨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 倘若你们真的有人侥幸考取功名,也定是个昏聩的,为国效力?不鱼肉百姓便是你们最大的功德了。” 卫霜戈听的直乐呵,顾持柏的嘴跟淬了毒似的,听着人心暖暖的。 以前顾持柏装的多好啊,平日里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不会说话、嘴笨、容易害羞。 不过卫霜戈还挺喜欢他这嘴毒的样子,私底下别总是说荤话就更好了。 “顾、顾大人这般偏帮卫霜戈,真是叫天——叫我们这些读书人耻笑!” --- 卫霜戈:废话,我跟他两口子,他不帮我帮你啊?亲亲,这边建议您去和磨盘比一比谁的脸更大呢。 顾持柏:你叫他亲亲。 卫霜戈:……这是我新学的网络用语。 顾持柏:你叫他亲亲。 卫霜戈:你听错了,我叫他龟儿子。 第92章 顾大人真真是个妖孽人物 顾持柏走到台阶下,低头看着这些个书生:“你们自称读书人,却不知读的是什么书,又是哪位圣人教导你们做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吵闹的市井无赖。” 书生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此时已经有人围过来看了,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顾持柏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书生们个个眼神躲闪、往后退去。 他继续说道:“读书是为了明理,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无的放矢,无端指责他人。” 书生们鸦雀无声。 卫霜戈吐掉瓜子皮,这些个书生没一个能讲的。 顾持柏顿了顿:“可还有要说的?” 无人应答。 顾持柏道:“希望你们日后为人做事,懂得听取多方意见,而非人云亦云,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和见解,不要成为随波逐流的庸才。” 他此言一出,书生们不禁面露羞愧之色。 见无人说话,顾持柏没有兴趣与他们多说,他转身回去。 想到了什么,又丢下一句:“你们说读书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还谈为国效力?” 顾府厚重的大门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声缓缓关上,落锁时发出的声响惊醒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书生们。 他们看见别人三三两两的聚做一团看着这边,一个个如芒在背般垂下头去,纷纷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可以啊顾大人。” 卫霜戈“咔咔”的嗑着瓜子,饶有兴味地仰头看着顾持柏:“这小嘴叭叭的,把他们说成哑巴了。” 顾持柏微微一笑,向卫霜戈伸出一只手。 卫霜戈握住他的手腕顺势站起身来。 还没站稳,就被顾持柏抵到墙上。 卫霜戈头微微后仰,调侃道:“顾大人,顾伯还在……嗯?跑这么快。” 附近的人全都散了看不见了。 顾持柏紧紧扣住卫霜戈的后颈,将人牢牢的困在臂弯和墙壁之间。 两人的距离很近,卫霜戈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顾持柏勾起卫霜戈的下巴问:“卫大人可从中学到了辩驳之道?” 卫霜戈咧嘴一笑,带着些无赖:“听完就忘了,怎么顾大人还想给我也上一课?” 顾持柏轻轻按住卫霜戈的下唇,低沉的笑了:“确有此意,只是此地并非授课之所,不如我们另寻他处。” 言语之中,暧昧涌动。 卫霜戈还能不知道顾持柏是个什么心思? 他握住顾持柏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开,倾身靠近他:“敢问顾大人,你这课,上的正经么?” 顾持柏笑道:“再正经不过。” 卫霜戈才不信顾持柏的话,他伸手想要推开顾持柏。 “卫大人想逃课?”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交换了一个绵长细密的吻。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推拒的并不走心。 他舔舔下唇,戏谑道:“顾大人还好意思说这课正经?” 顾持柏眸色渐暗,偏头在卫霜戈的颈侧咬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卫霜戈浑身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放松的姿态。 “喂。” 卫霜戈懒散的抵住顾持柏的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你属狗的?大黄都不随便咬人。” 大黄就养在顾府,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在院子里转转,肉眼可见的肥美了。 顾持柏抬起头来,笑吟吟道:“不属狗,属你,只属于你。”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一会让人泡点山楂茶,吃的油了。” 书生是否为人煽动或者有人故意带头上门闹事,卫霜戈懒得去查。 横竖不过是为了“清君侧”壮大声势,随他去。 喝上山楂茶,卫霜戈被酸的脸皱成一团。 吃了口蜜饯才缓过来。 “就你这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真难为你当初装嘴笨了。” “卫大人怎知当初我不是乐在其中?” 顾持柏轻轻地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慢慢地张开嘴,咬住卫霜戈手中拿起的那颗蜜饯。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的舌尖舔过自己的指尖,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 他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指着顾持柏:“呔!妖孽!” 顾持柏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那,我妖到卫大人了么?” 说着,他贴近卫霜戈,眼尾微微上挑,声音很轻、满是魅惑之意:“卫大人可要收了我?” 太妖了…… 卫霜戈拽紧顾持柏的袖子,喉头滚动,他笑了起来:“收,待我取法宝来,定收了你这妖孽——” “那就有劳卫大人了。”顾持柏打断卫霜戈的话,偏头吻住了卫霜戈。 分开时,两人皆有些气息不稳。 卫霜戈把头埋进顾持柏的脖子里笑了起来:“顾大人真真是个妖孽人物。” 顾持柏手在卫霜戈的腰间揉捏着,他笑道:“卫大人真真是个替天行道的大师。” “好像是这么回事。” 卫霜戈有些怕痒,他抓住顾持柏的手:“别人都不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妖孽,只有我知道。” 顾持柏眉眼含笑:“是啊,只有你知道。” 两人胡闹了半个多时辰。 沐浴过后,吃完饭。 卫霜戈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等抓了荣亲王,我要好好休息休息。” 唔,严谨点,等抄完他们家,再好好休息。 “要去一趟江南么?” 顾持柏撩起一缕卫霜戈的头发,缠绕在指尖。 卫霜戈对此没什么想法,只要不上朝、不让他去费劲巴拉的干活,怎么着都行。 “行,那你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顾持柏笑道:“这个自然。” 卫霜戈抬手使唤顾持柏:“把蜡烛熄了,今天早点睡,困了。” “好。” 顾持柏吹灭蜡烛。 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皇宫屋顶的吻兽上。 宫人们早已忙碌起来,他们神色匆匆的穿行在红墙金瓦之间,紧张而有序的各自做着自己那份事情。 “今儿陛下生辰,都给我仔细着点!” “这里擦干净了。” “谁让你这么摆的?” “手脚都放麻利点,人也伶俐点,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 老虎(大黄):我也要敢咬人才行嗷——这些书生看起来挺好咬的,能让我咬一口吗?一小口。 第93章 很下饭 御膳房里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大厨们忙碌个不停,烹制出一道道珍馐佳肴,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百官们身着的朝服候在殿外,待钟鼓声起,才依序鱼贯进入大殿,向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礼。 宫人们端着一道道菜肴摆到桌前。 乐师们弹奏出悠扬悦耳的声音。 舞姬们为皇帝献上练了很久的舞蹈,她们身姿曼妙,舞步轻盈如飞燕。 就在百官为皇帝敬献贺词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 “皇上,本王进京后听到了诸多骇人听闻的事情,似乎都是你最宠信的大臣、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所为。” 荣亲王穿着四爪蟒袍,他站起身来高声道:“民间百姓对卫霜戈深恶痛绝、恨之入骨,陛下为何不杀了他以平百姓之愤?” 他的语气越发严厉,目光直直的盯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大殿里一片死寂。 知道内情的准备站出来附和。 不知道内情的面面相觑、不明白荣亲王何出此言。 卫霜戈的名声确实一般,但远没有到荣亲王说的地步吧? 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卫霜戈的各种消息确实很多,他们大多也就听一耳朵,听完就罢了。 七皇子事先知道荣亲王要闹事,面上毫无波澜。 他对着满脸担忧的八皇子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惊慌。 至于九皇子——他正左看右看,看得起劲。 皇帝静静的看了眼荣亲王,半垂着眼皮,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面沉似水,不带一丝波澜,似乎并不打算回应他的话。 礼部尚书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被一旁的刑部尚书按住手。 刑部尚书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静观其变的眼神。 在荣亲王的党羽们蠢蠢欲动,准备站出来随声附和之时。 顾持柏突然开口了:“王爷道听途说之言,不知可有确切的证据。” 证据?那可太有了。 荣亲王早就让人罗列了卫霜戈的一系列罪证。 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罪名全部都安在卫霜戈头上。 将宠幸奸佞,不顾百姓死活的帽子牢牢地扣在皇帝头上。 而他,便能打着匡扶正义、清君侧的旗子,以拯救天下苍生、解救万民于苦难之中为名,顺理成章地把皇帝拉下皇位。 受到卫霜戈“残害”的一众受害者,痛哭流涕地跪伏在大殿之中控诉卫霜戈,看上去十分可怜。 皇帝就着这些故事,吃菜喝酒,如果再来一碗米饭就更好了。 很下饭的故事。 荣亲王见皇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暗自窃喜。 皇帝越是对这些诉苦的百姓视若无睹,他将皇帝拉下龙椅,就越名正言顺。 他可不会做出弑君弑父这样愚蠢事情,留下抹不掉的骂名。 等这些人说完话。 荣亲王立刻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正义姿态:“这些百姓如此可怜,本王听了甚是伤心,但陛下似乎不为所动。” 皇帝慵懒地掀起眼皮,随意的瞥了荣亲王一眼,似笑非笑地道:“皇兄编故事的能耐不错,顾卿觉得如何?” 顾持柏放下酒杯,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回陛下的话,臣以为一般,比不上戏文来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话音刚落,严大人指着顾持柏的鼻子,怒声斥责道:“老夫原以为顾大人是个心系百姓、一心为公的好官,却不曾想你竟是这等铁石心肠的冷血之人!实在是令人心寒!有你这样的官员在,真是虞朝之不幸!” 户部尚书则是偷偷擦了下额上的汗。 他感觉今日皇帝和顾持柏的态度很奇怪,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以至于荣亲王频频向他使眼色,要他开口,他都没看见。 如果于成安在,肯定会制止荣亲王继续往下说,但他不在宴请的名单之内。 荣亲王按原定的话继续往下说:“皇弟你先是弑君夺位,而后又宠信奸臣贼子,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使得百姓生灵涂炭,今日本王就要为天下百姓清君侧!还天下以清明!”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宫殿之中,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量。 “啪、啪、啪。” 皇帝漫不经心的鼓掌:“皇兄这戏文说的简洁明了、通俗易懂,想来是背不下于大人写的冗长而繁杂的檄文,是也不是?” “噗!” 礼部尚书用手捂着嘴偷笑,陛下的意思好像是在说荣亲王没学问。 荣亲王没听出来这层意思,心中惊异于皇帝怎么知道外祖为他写了东西?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再细想。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皇弟你不肯捉拿卫霜戈,那本王便为你代劳了!” “阿欠!阿欠!阿欠!” 卫霜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脑瓜子都打的嗡嗡的。 他揉揉鼻子:“看来大殿上的话题一直围着我转啊。” 祝斗山满脸兴奋,他指着街上手持武器,直奔宫门而去的人群:“都是功劳啊,头儿!” 这要是在打仗,这么多人头,那可真是泼天的富贵啊! “啧,矜持点,别这么急功近利。” 卫霜戈抬手敲了他一下:“这些人我有用的。” 祝斗山稍微冷静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兴奋起来:“头儿,干完这票,陛下得赏笔大的吧?” 卫霜戈看到于成安骑马飞驰而去,勾唇笑道:“陛下赏的比你想的要大的多。” 于成安不在皇帝生辰宴宴请的名单上,今夜要行大事,他自然不可能待在家里等着。 卫霜戈拍了拍安静趴在自己脚边的大黄,给躲在暗中的人比了个手势,悄悄跟了上去。 于成安率人顺利进了城门,又毫无阻拦的进了宫门。 他回头看向宫门的位置,心里泛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人有一种一脚踏进陷阱中的感觉。 一声响箭划过天空。 容不得于成安细想,他扬起马鞭驱马向前。 大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诡异中带着些许微妙。 荣亲王慷慨陈词,一直暗中支持他的大臣纷纷站到他的身后,但他的岳丈——户部尚书却如坐定一般稳稳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 少数了解内情的人端坐着不动如山,气定神闲。 不了解内情的,大多也都是人精,善于察言观色。 他们敏锐地看出来皇帝的态度不一般,也都安静的坐着。 礼部尚书小声对刑部尚书说:“我觉得,荣亲王好像在唱独角戏。” 第94章 有点脑子,但不多 “陛下!宫中出现了一支陌生的兵马,正向此而来!” 一个宫人连滚带爬、慌张的奔进殿内,跪在地上。 荣亲王得意的笑道:“六弟,既然你执迷不悟,要袒护卫霜戈这等奸臣,那本王就只好为了天下百姓,勉为其难、取而代之了。” 户部尚书这个时候站起来,走到荣亲王身后。 私兵进宫,就算皇帝留有后手,荣亲王此番行事也定是稳了。 刘大将军还在驻地,远水解不了近渴。 城中禁军里也有他们的人,一旦禁军调动,他们会收到消息。 现在,只有私兵进宫的消息,而禁军并无异动。 礼部尚书皱起眉头,好奇怪,他居然一点都不紧张,他偏头看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递给他一个“看戏就行”的眼神。 很快,于成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荣亲王快步走过去:“外祖。” 于成安看见姿态闲适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眼皮骤然跳了下。 拿着武器的私兵涌入大殿。 皇帝这才闲闲的开口:“皇兄这是要逼宫篡位?” 荣亲王拔出剑指着皇帝,昂首挺胸道:“不,本王这是肃清正源,还天下以太平!” “不错。” 皇帝点点头,拊掌笑道:“皇兄会的词又多了一个,父皇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荣亲王哼笑一声:“皇弟可亲自去告诉父皇。” “父皇可不想见朕。” 皇帝撩起眼皮,没有看荣亲王,而是看向大殿里升起袅袅青烟的香炉。 这样的香炉,从宫门到大殿,沿途摆放了很多个。 没有味道,也不显眼。 于成安的眼皮又是一跳,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皇帝单手支着下巴,不紧不慢道:“如果皇兄想去见父皇,朕倒是可以满足你。” 荣亲王不悦地皱起眉头,皇帝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 没关系,他会尽到作为皇兄的义务,教导皇帝的。 荣亲王举起剑:“众将士听令——” “嗯哼,好热呀,人家怎么提不起劲来了~” “唉呀!这剑好重哦!” “呀!好多人呀!” “兄弟,你好香啊,让我抱一下~” 一个个身形彪壮的大汉,夹着粗声粗气的嗓子,有的掐着兰花指捧着脸惊叫连连、有的满脸娇羞、有的对身边人上下其手…… 甚至有人伸手要去抱荣亲王,被熊止一脚踹开。 皇帝撑着下巴的手一滑,表情差点没绷住。 “噗——咳咳咳!” 礼部尚书刚才正好在偷偷吃东西,闻言被呛得脸都红了。 这是一群什么脏东西! 荣亲王还维持着举剑的动作,表情凝固在脸上。 脖子一顿一顿的扭过去看双手护在胸前、不住跳脚、姿态各异的壮汉们。 他回过头来,看见皇帝向他举杯:“皇兄这出戏,朕很喜欢,不知皇兄想要什么赏赐?” 荣亲王面容扭曲了一瞬,举剑就要砍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去杀了皇帝!” “王爷!” 于成安抬剑挡住荣亲王:“王爷冷静。” 他看向身后,少数神色尚且清醒满脸震惊的人。 “今日,成则加官进爵,败则人头落地!将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武器!” 羡谕下药时,已经有私兵陆续离开,没有喝下加料的水。 因此,为了确保今夜这出戏不会出问题,卫霜戈昨天又在他们吃的水里面加了点料。 为数不多没有中招的私兵,站到荣亲王身边,举着武器,掌心皆是汗。 “娘喂,这怎么过去?” 祝斗山远远的看着大殿,外面一群乌泱泱的汉子搔首弄姿,看起来实在是让人胃里泛酸,有些恶心。 卫霜戈倒是无所谓:“跟上。” 他拍拍身下的大黄。 大黄“嗷呜”一嗓子。 这些汉子们纷纷捂着嘴惊叫连连:“有老虎!” “哎呀好可怕!” “妈耶!” 卫霜戈:……此情此景,就算坐在老虎背上,也不显得威风。 人群间分开一条道路来。 卫霜戈坐在老虎背上,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随着老虎一步一步走向大殿,视线找到了端坐着的顾持柏,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户部尚书不由得后退一步:他看见卫霜戈身后整齐划一的禁军! 为何没有人报信! 怪不得皇帝始终不慌不乱,整暇以待。 于成安此刻明白,他们确实落入了皇帝的圈套。 如今之计唯有—— 于成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 他举剑,飞身刺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叮!” “锵!” 这次卫霜戈看的清楚,顾持柏指尖在酒杯里蘸了一下,弹出一滴酒将于成安的剑打断。 皇帝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 桌子飞出去打在于成安的身上,止住他的来势。 禁军扮成的宫人拔出藏好的剑架在于成安的脖子上,令他动弹不得。 荣亲王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散了几分。 他握紧了剑,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随本王杀——” 这些人动作慢一步才举起手上的武器,心底是发颤的。 “嗷呜——” 老虎一声咆哮,驮着卫霜戈跳进殿内。 卫霜戈指尖轻弹,将一人的长枪枪尖弹断。 他笑眯眯道:“王爷,你这武器偷工减料了啊。” 顾持柏出声道:“此前卫大人说练了江湖失传已久的神功,今日见你弹指断枪,想来是练成了?” 卫霜戈摆摆手:“没有,这不是闭关没多久,就被陛下薅出来干活,才练到第五层呢。” 皇帝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狗屁的神功,将周尔复控制后,皇骁司的人易容成他的模样,没有引起荣亲王等人的怀疑。 然后卫霜戈带着人通过兵器库和兰花别苑之间的密道,将别苑里的兵器全给换了。 长枪换成蜡制枪头。 长剑换成未开锋的。 把弓弦换成普通的棉线,根本拉不开。 荣亲王握紧了手中的剑,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离登上龙椅只差一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围绕在他身旁的那些人,则显得惊慌失措。 有个人大着胆子喊了一句:“我们没有退路了!杀!” 说着,他举起剑想要绕过卫霜戈冲向皇帝。 卫霜戈略一点头:“有点脑子。” 但不多。 想绕过他去杀皇帝?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他还等着皇帝下旨让他去抄家呢。 只见卫霜戈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出现在那人面前,单手抓住他的剑刃。 “你这剑,都没开锋,自刎都不行哦。” “你松手!兄弟们继续冲!被抓的话只有杀头一条路了!” 躲在后面的户部尚书又惊又疑,难道说他们提前知道了兵器藏匿的地点,并且偷偷全部换掉了?! 这怎么可能! 那样多的兵器——密道!一定通过是密道! 一定是周尔复背叛了他们! --- 只有名字出现过的周尔复:真不是我…… 第95章 闹着玩儿似的 “我说。” 卫霜戈轻描淡写的把冲在最前的人踢飞出去。 “瞎冲什么?别人说话呢,瞎嚷嚷什么?” 说话间,禁军涌入,护在皇帝面前。 卫霜戈拍拍手,揉了一把老虎头:“让我想想我要说什么啊。” “哦,对!” 卫霜戈一拍巴掌:“现在放下兵器的人有两个去处一是开荒二是从军,不放的呢,只有一个去处。” 礼部尚书举手问:“噶掉是吗?” 卫霜戈想了想:“噶掉似乎有两层意思,你是指阉了还是推出午门剁了?” 礼部尚书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哐当”一声,有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他这一扔,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有人把兵器扔掉。 “谁让你们扔掉兵器的,都捡起来!” 荣亲王气的举剑刺向左手边的人。 卫霜戈脚尖挑起一柄剑,剑柄打在荣亲王的手背上,把他的剑打掉。 “王爷哎,你自己打着灯笼去茅厕里找死(屎),别拉上人家啊。”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荣亲王和卫霜戈身上时,站在人群中的熊止悄无声息的退到边缘,指尖夹着一只拇指粗的圆筒。 卫霜戈撩起眼皮,散漫道:“大兄弟,你跑错地方了。” 熊止心中一惊,不等瞄准便立即抬手想将圆筒里的针射向皇帝。 “额啊!” 一枚棱形镖穿透熊止的手腕,没入一旁的柱子上。 圆筒从熊止的手上滚落到地上。 猩红的自飞镖的尾部滴落。 卫霜戈诚恳道:“以后别人跟你说话,搭理着点。” 祝斗山弯腰捡起这枚圆筒。 伸长了脖子看这边的工部侍郎看见这个圆筒,不由的眼前一亮,他从人群里挤过来:“给我、给我!不要让我跪下来求你!” 祝斗山见卫霜戈点头了,才把沾血的竹筒递给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摸索片刻,对着无人处按下圆筒上的凸起。 几十根带着寒光的针射进地砖里。 “妙啊、妙啊、妙啊!” 卫霜戈掏掏耳朵:“你属猫的?喵个没完了。” 工部侍郎捧着圆筒,如获至宝,压根没把卫霜戈的话听进去,他一溜烟跑到工部尚书身边:“大人,你看这个……” 工部的两个人头抵在一块,研究起圆筒来。 礼部尚书低估了一句:“这真的是谋逆现场,而不是在戏园子里听戏?” 卫霜戈耳朵尖,他“唉”了一声:“车大人理解的没错,这是亲王殿下为贺陛下生辰,特地花了大价钱、大功夫准备的一出戏。” 为了这出戏,他也是忙前忙后累的够呛。 好在皇帝答应这几个主谋的家都让他去抄。 嘿嘿嘿。 只要钱到位,再苦再累都不怕。 荣亲王站在原地,周围人说的话他好像听见了,又像是听不见。 他看见许多人嘴巴一张一合。 看见禁军将他的人一个个全部捆起来。 看见追随他的大臣跪地求饶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花了那么多钱养出来的私兵,怎么会连打都没打,就被抓了? 当年争夺皇位,老六胜在有刘大将军支持。 今天,刘大将军不在京城,他有几千私兵,怎么可能会输! 还输的这样难看! “今日是朕的生辰,还请皇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皇帝开口,两名禁军按住荣亲王的肩膀,把他按回位置上。 至于于成安、户部尚书等大臣就没这么好了,他们被直接脱去官服带走。 大殿里很快恢复原样,就连熊止流的血也被擦拭干净。 “卫大人。” 宫人把插入柱子里的飞镖拔出来,擦干净了双手捧到卫霜戈面前。 卫霜戈接过飞镖道了声谢。 他拍拍虎头,从后面绕到顾持柏身边坐下。 “大黄趴下。” 大黄乖乖趴好,脑袋垫在前爪上。 卫霜戈摸了下桌子上的肉,已经凉了。 他把盘子端到大黄面前:“吃吧。” 凉的不好吃,反正大黄吃东西不挑。 不用皇帝开口,便有宫人奉上一盘热腾腾的烤肉。 穿着轻纱衣的宫娥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大臣们心思各异。 顾持柏和在家时一样,为卫霜戈布菜。 卫霜戈埋头苦吃,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 礼部尚书跟刑部尚书咬耳朵:“欧阳大人,卫大人在围场英雄救栋梁,然后又送花,现在看来是彻底把顾大人拿下了唉!” 刑部尚书心说,应该是顾持柏彻底把卫霜戈拿下了。 他嘴上却说:“嗯,我认为车大人分析的不错。” “那是。”礼部尚书得意洋洋:“我可是阅遍各种才子和才子的话本——虽然卫大人不算才子。” 吃了个半饱,卫霜戈吃东西的速度降了下来。 他瞥了眼坐在位置上,还没缓过神来的荣亲王。 偏头在顾持柏耳边说:“荣亲王肯定在想‘我怎么会输呢’?” 顾持柏敲开骨头递给卫霜戈,同样低声道:“他亲近的人和他不是一条心,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瞻前顾后没有杀出一条血路的勇气,如何能赢。” 卫霜戈嗦着骨髓,点点头:“跟闹着玩儿似的。” 他随着皇帝发动宫变那一夜,长枪下的亡魂不知凡几。 宫中的地砖被血水浸染。 皇帝一步一步走在鲜血铺就的道路上,成为虞朝最尊贵的人。 今晚都不能被称为宫变。 宫闹差不多。 “确实,如同儿戏。” 顾持柏替卫霜戈斟酒:“这一切,离不开卫大人和皇骁司众人的在背后的奔波与付出。” 卫霜戈勾起顾持柏的小指,跟他碰杯:“也离不开顾大人这个贤内助的支持。” “卫卿。” 皇帝一开口,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卫霜戈身上。 卫霜戈的小指还跟顾持柏勾在一起。 皇帝忍笑端起酒杯,咽下原本想说的话,改口道:“朕敬你一杯,祝你同顾卿白首偕老。” 礼部尚书接了一句:“早生贵子?” “谢陛下。” 卫霜戈和顾持柏共同向皇帝举杯。 然后,他冲着礼部尚书微微一笑:“车大人生的那一天,本官一定给你包一封大红包。” --- 卫爱卿的手指(赤色鸳鸯肚兜?)还勾在顾狂徒的小指上~ 卫大人的工作态度说明了一件事情:只要钱到位,再苦再累都不怕,但很多老板都不眼盲心瞎当不知道(黄豆微笑脸) 第96章 不服憋着,少哔哔 礼部尚书认真思考起来:“如果卫大人真的包大红包,我得早些娶妻生子才行。”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视线略过坐在礼部尚书旁边的刑部尚书。 “我记得车大人今年二十有七了吧,可曾有过心仪的姑娘?” 礼部尚书点头:“昂,四舍五入快到而立了,心仪的姑娘倒是没有。” 他家中父母不赞成盲婚盲嫁,不然早就成亲了。 卫霜戈笑得意味不明。 二十七了却未曾对任何女子动心,反而成天与刑部尚书形影不离。 更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 “嫁娶一事,车大人可不能说的太绝对。” 礼部尚书直觉卫霜戈话里有话,他挠挠头:“卫大人是说我要孤独终老了?不会吧,我相貌堂堂,虽然没存到什么钱吧,俸禄养活一家子也是够的。” 有人已经听出来卫霜戈话外之音,再听礼部尚书这话,发出善意的笑声。 礼部尚书一脸莫名。 大殿里气氛热闹融洽,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唯有荣亲王与这欢快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他牙咬的“咯咯”作响。 按着他肩膀的士兵一巴掌呼在他脑袋后面。 荣亲王顿时怒火中烧,扭头对士兵怒目而视。 正当荣亲王准备张口怒斥时,另一边的士兵迅速抓起一只早已冷却的鸡腿,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 士兵递荣亲王他一个“不服憋着,少哔哔”的眼神。 面对如此羞辱,荣亲王自然无法忍受,他想要将口中的鸡腿吐出。 那名士兵动作极快,直接把他的下巴卸掉,很快又为他安好。 做完这些后,士兵便若无其事地退到一旁。 意思很明显:闭嘴,否则下巴卸了就不给安了。 荣亲王顺着士兵的视线往上看,对上皇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两个人是皇帝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折辱他! 荣亲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起来。 卫霜戈回头看了眼吃完肉,已经在舔盘子的大黄,又看了眼脸气的通红的荣亲王。 他拍拍大黄的脑袋:“瞧见没?那个人不喜欢吃鸡腿,你可以去把他的鸡腿叼过来吃,但别咬到人啊。” 大黄乖乖的站起来,从大臣们的背后绕过,径直朝荣亲王走去。 它一下子就把大家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人对老虎还是有所畏惧的,老虎从身后走过时。 有的大臣甚至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恼了这位山中霸主,被它“吭哧”啃上一口。 完整的来,缺口着回去。 老虎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荣亲王心里自然是恐惧的。 他想要起身往后退,却被两个士兵牢牢地按住肩膀。 大黄抬起硕大的前爪,锋利的爪子勾住鸡腿的肉,轻松把鸡腿勾下来。 一个小小的鸡腿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 它回头看了卫霜戈一眼。 卫霜戈点点头。 大黄一点都不客气,风卷残云般的把荣亲王面前的肉菜全吃了。 吃完,它心满意足的甩甩尾巴,慢悠悠的又绕回到卫霜戈身边趴下。 卫霜戈随手拍拍它的脑袋。 荣亲王目睹老虎在自己面前进食,后背濡湿一片。 想要保持端正的坐姿都做不到,直接瘫坐在原地。 上方传来皇帝开怀的笑声,这笑声落在荣亲王的耳朵里,就充满了轻蔑与嘲讽。 气愤、屈辱、不甘种种情绪涌上荣亲王的心头。 可是他连发作出来,都做不到。 生辰宴结束后,大臣们陆续离开。 大殿里的宫人也被屏退。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准备走。 被皇帝叫住:“卫卿、顾卿,留下。” “哦。” 卫霜戈不情不愿的留下,他对皇家兄弟之间说“体己话”不感兴趣。 他只对荣亲王的“体己钱”感兴趣。 皇帝让人送来瓜子、糕点、水果和茶。 宫人退出后。 大殿里只剩下皇帝、荣亲王、卫霜戈和顾持柏,还有大黄。 卫霜戈抓起一把瓜子,身上跟没长骨头似的,靠在顾持柏身上。 “咔咔”的嗑着瓜子。 荣亲王面容狰狞扭曲,额上青筋暴起:“六弟,你竟然这样折辱与本王!” 皇帝闻言,扭头看了眼。 卫霜戈正悠闲自得地嗑瓜子,顾持柏端着盘子方便他吐瓜子皮。 “皇兄何出此言?” 皇帝从站起来,走到荣亲王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倘若今夜皇兄得手了,又会如何对待朕?” 荣亲王咬牙切齿道:“我势必活剐了你!还有卫、霜、戈,我必不会留!” 卫霜戈偏头道:“他这就叫死要面子,放狠话不如乖乖求饶。” 顾持柏端起茶递到卫霜戈嘴边:“喝口茶润润。” 皇帝转过身笑道:“看热闹就看热闹,安静些。” 卫霜戈耍无赖:“陛下不让臣和顾大人走,还不让臣说话,干看着多无聊?” 皇帝不禁有些好笑:“吃着喝着,还堵不上你的嘴?” 荣亲王呼吸急促,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手碰到地上的剑柄——从一开始,士兵就没有收走他的剑。 荣亲王一把抓住剑柄,猛地站起来刺向皇帝。 一粒瓜子射出,嵌进荣亲王的手臂。 一个茶杯飞过来,将荣亲王的剑击断。 皇帝回头反手一巴掌扇在荣亲王凑过来的脸上。 “啊啊啊!” 荣亲王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疼的面容扭曲。 他死死地捂住手臂。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疼的浑身颤抖。 “皇兄真是。”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朕同你好好说话,这么急躁做什么?” 荣亲王疼的根本听不进去皇帝的话。 卫霜戈有些疑惑:“他的反应,让我怀疑是不是砍了他的胳膊。” 顾持柏为他解释:“荣亲王从小养尊处优,不曾吃过什么苦头。” 卫霜戈重新抓了一把瓜子:“那他这样的如果打仗被俘,打两棍子估计就投敌了。” 顾持柏:“他是王爷,且不善武艺,不会有上战场那一天。” 卫霜戈:“严谨点,他今天过后别说上战场了,能不能看见外面的天都不好说。” 第97章 帮朕出个主意 皇帝拿过旁边桌子上的酒壶,倒了杯酒弯腰放到荣亲王面前。 “皇兄可知自己输在了哪里?” 荣亲王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双目赤红,一巴掌把酒杯打飞出去:“你不过是运气好……” “朕运气好?” 皇帝嗤笑一声:“所有皇子中,只有朕是宫女所生,只有朕的外家提供不了任何助力,也只有朕连进皇学都是最迟的。” 当初皇子们争夺皇位,没有人将他视为敌手。 当他锋芒毕露时,其他皇子已无胜算。 荣亲王挣扎着站起来,平视皇帝:“你最大的运气就是有刘大将军的扶持。” 刘大将军是中立派,谁也没想到他会站到最不起眼的六皇子身边。 “刘大将军扶持,不是朕的运气好。” 皇帝半垂着眼,目光冷冽地看荣亲王:“是因为朕有收复失地的决心、开疆拓土的野心,皇兄有过将频频骚扰我大虞边境的蛮夷统统赶走的念头么?” 荣亲王从未想过这点,边境年年上缴的税都是最少的,还不如让出去省事。 “荣亲王这么矮的?” 卫霜戈的声音不大,但大殿里空旷,一个字不漏的钻进荣亲王的耳朵里。 他用胳膊肘捣捣顾持柏:“你看,两人面对面站着,陛下还要垂着眼看他,先帝几个皇子说起来还是咱们陛下生的最好看。” 顾持柏只听见了两个字:“‘咱们’?” 卫霜戈:“……说错了,我只跟你‘咱们’,行了吧?” 皇帝哭笑不得道:“顾卿,你这爱吃醋的毛病得改。” 顾持柏单手揽住卫霜戈的腰:“臣知道了。” 卫霜戈、皇帝:你知道个魂! 荣亲王阴毒的盯着卫霜戈,都是皇骁司坏了他的好事! 卫霜戈指着自己:“他这是仇恨转移了?” “皇兄,知道朕和你的区别么?” 皇帝眼神凌厉如刀,单手紧紧扼住荣亲王的咽喉:“换作朕,别说是被瓜子打进胳膊,就是被砍下一只手,朕、也要拼死咬断对方的脖子。” 荣亲王的狠,只在于对别人身上。 而对他自己,只有四个字:贪生怕死。 随着皇帝的手不断收紧,荣亲王的脸越来越红,他痛苦地挣扎着试图掰开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 在荣亲王昏过去之前,皇帝松开手:“想要让人为你拼命,首先你自己得豁得出这条命去。” 荣亲王顿时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贪婪地大口喘息着。 卫霜戈摆摆手:“陛下,他听不懂的。” “朕知道。” 皇帝冷眼看着荣亲王狼狈的样子,养尊处优住在云端的人,又如何能体会在泥泞中滚爬是怎样的感觉。 他轻描淡写道:“朕只是看他不顺眼,故意掐的。” 顿了顿,皇帝道:“被你带坏了。” 卫霜戈直呼冤枉:“臣可是个良善之人!顾大人可以作证!” 顾持柏颔首:“卫大人纯真善良,有一颗赤忱之心。” 卫霜戈点头如捣蒜,十分赞受用顾持柏夸他的话。 皇帝嘴角一抽,真是一个敢夸,一个敢认。 见荣亲王缓过气来。 皇帝拿起酒壶,将酒淋在荣亲王的头上。 “还有件事情,忘了告诉皇兄,范表建长子范仁并非恰好死在你们下手之前,他死在了自己的前岳丈的手上,范家人一点都没察觉到呢。” 冰冷的酒让荣亲王清醒了不少,皇帝的话更是重新激起他心底的怨恨,他爬起来抬手要打掉皇帝手上的酒壶。 皇帝皇帝却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反而猛地将酒壶狠狠地砸向荣亲王的头部。 \"砰\"的一声脆响,酒壶应声碎裂。 荣亲王的额头被打破,鲜血汩汩流淌而出,沿着面颊滑落。 剧烈的疼痛令荣亲王痛苦不堪,他在地上翻滚挣扎着,眼前阵阵发黑,几近昏厥过去。 卫霜戈摸摸头,皇帝砸的怪用劲的,看着脑袋疼。 皇帝用帕子擦擦手,随手把帕子丢到荣亲王脑袋上。 “卫卿,你坏点子多,帮朕出个主意。” 卫霜戈算是知道皇帝为什么留他们看戏了,原来在这儿等着。 “陛下,臣性子纯良,没主意……” 皇帝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不想抄别人家了?” 卫霜戈立马笑容谄媚:“臣有一个好点子,陛下可以将荣亲王及其党羽的罪行昭告天下,把荣亲王圈禁起来,再把他的美妾从封地接过来陪他。” 这听上去似乎对荣亲王十分宽容,但卫霜戈接下来的话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只需要喂荣亲王和他的儿子们一点药……” 后面的话,卫霜戈没有说下去,而是给皇帝一个“你懂的”眼神, 皇帝眼神闪了闪:“绝‘代’家人——桃粉?” 他对这个药的印象很深,皇骁司做出来的药,没一样正经的。 不过药效和作用倒是都不错。 卫霜戈一拍巴掌:“哎!对咯!” “也不知道六哥会怎么对五哥,他把卫霜戈留下,是要用严刑吗?” 瑞亲王忧心忡忡地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枚棋子,没有心思下棋。 和亲王斜靠在软枕上,完全没有受荣亲王事情的影响。 “八弟放心,六哥不会动五哥。” 至少在明面上看不出来。 “七哥、八哥,你们两个下棋,干嘛把我拉上啊?” 九皇子对下棋一窍不通,看着无聊,听两人聊天也无聊。 “咱们又不会干五哥干的事,我先出去玩了。” 说着九皇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摆摆手出门去了。 见此情形,瑞亲王笑着摇摇头:“真是羡慕老九啊,无忧无虑的,好不快活。” “没有心思,自然就无忧无虑了。” 和亲王抓起一把棋子,然后松开手。 棋子落回瓮里,撞击出清脆的声音。 瑞亲王低头笑了笑:“咱们没心思,六哥能以为咱们没心思么?” 和亲王但笑不语。 皇帝知道荣亲王的野心,也知道他的会做什么,还放任其舞到大殿上。 当然不只是为了看荣亲王出丑。 更多的是敲打他们这些看客,不要妄动心思。 他是皇帝,是虞朝的大家长,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敢有心思,就是下一个荣亲王。 “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且看六哥如何处置五哥吧。” 和亲王一粒一粒的把棋子捡起来,放回瓮里:“时辰不早,本王倦了,八弟不必过于忧虑,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瑞亲王轻轻叹了口气,他今晚恐难入眠。 同样的,经历了今夜事情,许多大臣也都睡不着,心想着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尤其是同户部尚书等人交好、但没有参与其中的大臣。 --- 荣亲王的前岳父在第26章提及,他的女儿原本是范仁的妻子,被范仁所害 第98章 行行行,赏赏赏 卫霜戈在铜盆里洗手,血色很快把清水染红。 他甩甩手上的水,用帕子擦手。 刑室里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间。 荣亲王是亲王,他不便用刑,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命了。 没想到荣亲王身边还真有几个硬骨头,拷问起来花了些时间。 至于其他的,卫霜戈拿起烧红的烙铁。 “滋歪”一个,立马就招了。 口供加一块足足写了几十张纸。 卫霜戈把纸张捋平,心情颇好。 他对祝斗山说:“通知下去,让大家准备好口袋——但是记住,别太招眼。” 参与抄家默认可以拿一些东西,拿多了就太惹眼了。 祝斗山高高兴兴道:“好嘞!放心吧头儿!” 卫霜戈带着口供进宫面见皇帝。 他到时,沈沐晴从御书房里出来,她神色惶惶。 都没注意到卫霜戈。 卫霜戈猜她这副样子,肯定和赵沁凝有关。 一进御书房,卫霜戈脸上立马挂上大大的笑容:“陛下,臣是可费了老鼻子劲,才把那些人的嘴巴统统撬开的。” 口供里有皇帝想要的所有和荣亲王有所牵连的人员名单。 皇帝翻看着,从中抽出几张纸抖了抖:“卫卿,你夹带私货啊。” 卫霜戈不仅把荣亲王名下产业问的一清二楚,牵连进来大臣的产业,他也问清楚了。 “陛下这说的哪儿的话。” 卫霜戈委委屈屈的看着皇帝:“臣可是一心为陛下、为虞朝的国库着想。” 皇帝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调侃道:“卫卿啊卫卿,朕看你还少说了一句吧,难道你没为自己的口袋着想?” 卫霜戈嬉皮笑脸道:“臣总得想为皇骁司那群小子多着想着想啊。” 皇帝似笑非笑道:“怎么,朕赏赐的少了?” 荣亲王被抓,皇帝赏了不少人,赏赐颇丰。 卫霜戈龇牙笑道:“陛下,谁会嫌钱少,你说是吧。” 皇帝知道卫霜戈自有分寸,只是淡淡的点了他一句:“行了,到时候别做的太显眼。” 卫霜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臣做事,陛下放心!” 说完正事,卫霜戈努努嘴道:“陛下,你这娇娇,今天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你这是八卦到朕的头上来来啊。”皇帝好笑的指指卫霜戈,满足他的好奇心:“此事与赵沁凝有关。” 此前皇帝让何太医给沈沐晴下假孕的药。 以为自己有身孕后,沈沐晴却不仅没有消停,反而处处挑衅皇后作为中宫之主的权威。 皇帝生辰那日,沈沐晴也在殿中,她亲眼目睹户部尚书和荣亲王是一伙的,登时害怕起来。 因为她同赵沁凝私底下书信来往可不少。 沈沐晴倒也不傻,她把赵沁凝给她的神药找了好几个人帮忙查看,有个有本事的看出端倪来。 得知药的真正效用后,沈沐晴便病倒了。 “孩子”也就顺理成章的没了。 刚才,沈沐晴亲自来向皇帝认罪,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把剩下没用的“神药”、说是能怀上龙子的“秘药”也都交给了皇帝。 皇帝指着桌子上的两个香囊:“青色的是‘神药’,紫色的是‘秘药’。‘神药’应该是消骨草,至于‘秘药’朕还没让何太医看。” 卫霜戈打开香囊,指尖沾了点粉末,闻了闻。 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陛下,一直都是何太医为你请平安脉吧,他没说什么?” 皇帝颔首:“是,不曾说过有问题。” 卫霜戈清清嗓子,压低声音笃定道:“陛下,你没有真的宠幸过沐嫔。” 皇帝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驳。 “幸亏你喜欢泼辣的,没有动娇娇。” 卫霜戈指着紫色的香囊说:“这个能怀上龙裔的‘秘药’里面有一味药名为‘追魂’,沐嫔自己服用后,药性会通过欢好传到陛下的身上。” 追魂有成瘾性,渐渐的皇帝会变的离不开沐嫔,独宠她一人。 这药对服用者无成瘾性,但一样会伤到她的身体。 而追魂与消骨草药性相合的话,会加速掏空皇帝的身体。 追魂、消骨草,都是产自西域。 但在搜查户部尚书府时,并没有找到西域样貌的人。 尚书府管家交代,伊斯麦乐在皇帝生辰当天自称外出买东西,没再回来过。 户部尚书经审讯交代,伊斯麦乐是荣亲王的幕僚。 此人颇有本事,很早就跟着荣亲王了,是自荐入府的。 荣亲王也很信任他。 卫霜戈语气十分笃定:“伊斯麦乐背后肯定另有其主。” 可惜的是于成安在牢里畏罪自杀还没来得及审问,户部尚书也不清楚赵沁凝和沐嫔联系的事情,至于荣亲王更是问不出东西来——他疯了。 何太医说像是中了毒,不确定有没有清醒过来的可能。 皇帝点点桌子:“命人将伊斯麦乐的样貌画下来,暗中搜寻。” 剩下的待赵沁凝被押解进京后再另行审问便是。 卫霜戈笑眯眯道伸手:“这件事情臣已经安排下去了,陛下有额外的赏赐吗?” 皇帝好笑的抬手拍了下卫霜戈的掌心一下:“你掉钱眼里去了吧!行行行,赏赏赏,行了吧!” 根据这份口供,以及查明的事实。 最终杀了一批、关了一批、流放了一批。 空缺出来的位置,全部由皇帝的人填补上。 至于荣亲王和他的儿孙,由安觉亲自灌下“桃粉”,圈禁在京城,他们住的地方很久没有人住了,据说还闹过鬼。 荣亲王一脉,不会再有子嗣。 卫霜戈攒起来被消骨草熏制过的药材都发霉了且气味难闻,他就把扔了,荣亲王因此逃过了一劫。 至于赵沁凝,在朝廷的人抵达荣亲王封地的前一天,自尽了。 说是自尽,卫霜戈更倾向她于是被伊斯麦乐背后的人所杀。 “荣亲王会疯,估计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但为什么没有直接要他的命呢?” 卫霜戈手上拿着个鸡腿逗大黄玩。 每次大黄要咬到了,他又抬起手让大黄扑了个空。 几次下来,大黄有些恼火,把脑袋扭到一边去,眼睛却还滴溜溜的盯着鸡腿。 卫霜戈假装没注意到。 大黄猛地扭头一咬,又没咬到。 气得他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卫霜戈。 “哈哈哈!” 卫霜戈被逗乐了,他拍拍大黄的脑袋,把鸡腿放到它的嘴边。 顾持柏笑着看他逗老虎:“且看何太医有没有办法让荣亲王清醒过来。” “反正急不来,早晚会知道真相的。” 卫霜戈坐到顾持柏对面,单手撑着脑袋,看着顾持柏笑:“说起来顾尚书,还没庆祝你升职呢。” 户部尚书一职空缺后。 顾持柏从户部侍郎擢升户部尚书。 --- 烙铁:烙铁我啊,劝老铁你赶紧招吧。 47章,卫霜戈原本打算把被加了料的药留着,每天给荣亲王灌一碗陈年老药 第99章 道貌岸然顾尚书 顾持柏抬手抚上卫霜戈的脸颊,低沉一笑,压低的嗓音带着丝丝引诱:“那,卫大人要如何为我庆贺?” “你升职,你涨俸禄,你请客。” 卫霜戈握住顾持柏的手,往下按在桌子上:“想来顾大人不会小气的,对吧。” 顾持柏身体倾向卫霜戈:“我请客,卫大人敢来么?” 卫霜戈挑眉:“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好,希望卫大人能够准时赴宴。” 顾持柏在卫霜戈的额头落下一吻。 当天下午,卫霜戈从皇骁司回来后,收到顾伯交给他的帖子。 卫霜戈打开一看,地点就在他们每天睡觉的房间。 他合上帖子问:“你家少爷呢?” 顾伯:“户部有事,夫人出门没多久,少爷便去了户部,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顾伯。” 卫霜戈又把帖子打开看了眼。 “啧。” 他回到房间,打开床头暗格。 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发现多了一个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拴着铃铛的红绳。 “嗯哼,道貌岸然顾尚书,没安好心。” 卫霜戈把红绳放回荷包里,打开柜子塞进角落里。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多出来的东西。 想了想,他又去了一趟皇骁司,找羡谕拿了点东西。 羡谕把东西给他后,还贼兮兮的塞给他一个小木盒。 “头儿,这个药膏活血化瘀,清凉的很。” “懂的挺多啊。” 卫霜戈把东西全都收下,递给羡谕一个赞赏的眼神。 羡谕目送卫霜戈离开。 一转身撞上两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吓人唉,你们!” 华师师见卫霜戈走远了,才道:“你给头儿的东西,正经么?” 羡谕两边眉毛一起动了动:“可正经了。” 文闲云了然的拖长音:“哦~” 三个人相视一笑。 祝斗山碰碰陈修的肩膀:“那仨儿怎么笑的让人头皮发麻,瘆得慌?” 陈修搓搓胳膊,转身往另一边走:“知道瘆得慌就别往前凑,指不定在想什么坏点子,叫她们抓到说不定拿你试!” “也是。” 祝斗山赶紧转身,跟着陈修快步往外走。 卫霜戈进了趟宫,顺走皇帝一个酒壶。 等到顾持柏回家时,卫霜戈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他了。 “回来了,先洗洗手,喝口茶。” 卫霜戈态度好的异常,他亲自倒了杯茶递给顾持柏。 顾持柏一进屋就察觉到屋内的香换了一种。 他扫了眼桌子上的酒壶,心中了然。 顾持柏指尖划过卫霜戈的手背,接过茶杯:“卫大人今日格外热情。” 卫霜戈笑眯眯道:“这不是今日庆贺你升为尚书么。” 顾持柏放下茶杯,换上常服,坐到桌前。 卫霜戈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将其中一杯推到顾持柏面前。 “顾尚书,请。” 顾持柏按住卫霜戈的手:“不急,先吃点菜垫一垫。” “也好。” 卫霜戈没有反对,将狮子头一分为二,用勺子舀起一半放到顾持柏碗中。 “多谢卫大人。” 顾持柏拿起筷子:“再有些时日,查抄荣亲王府时,顺道去趟江南,如何?” 去荣亲王的封地,势必会路过江南。 卫霜戈对此自然没有异议:“行啊,我就小时候去过一次江南,你可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顾持柏又加了些菜给卫霜戈:“这个自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酒没喝一口,肚子已经吃了半饱。 卫霜戈端起酒杯:“我敬你。” 顾持柏抬手:“请。” 说着,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卫霜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下一瞬便被错愕替代。 顾持柏倾身吻住卫霜戈,将酒渡了过去,还捏住他的下颚往上轻轻一抬。 卫霜戈“咕咚”一下,就把温热的酒喝了下去。 “你!”卫霜戈眼睛张的老大。 顾持柏拿起酒壶晃了晃:“鸳鸯转香壶,卫大人莫不是欺负我没见过世面?” 合着顾持柏早就察觉了,所以开始才说先吃点菜垫垫。 卫霜戈指着顾持柏:“你这贼子!” 顾持柏又倒了两杯酒,笑吟吟道:“对啊,我就是一直惦记你的贼,卫大人不是也默许我惦记了么?” 卫霜戈不肯再碰酒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迹。 但他觉得都是男人,上下之位,大家凭本事占。 卫霜戈想着今天耍点小花招占次上风,没想到居然被顾持柏看穿了。 他这叫什么? 自己洗干净了跳进碟子给顾持柏当菜? 不对,是顾持柏奸诈,骗他当菜! 顾持柏端起酒杯,看着里面澄澈的酒液,喉间发出沉沉的笑声。 “卫大人加在酒里的需要佐以熏香,对么?”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这两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助兴的,对身体不会造成伤害。 现在卫霜戈已经感觉体内的热由内而外,都烧到脸上了。 一摸脸颊,果然是烫的。 顾持柏仰头将两杯酒喝下,起身将卫霜戈抱起来,走到床边再动作轻柔的把人放下。 卫霜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怎么也喝了……” 还喝了两杯。 顾持柏脱下外袍,单膝跪在床上,俯身看着卫霜戈:“总不能拂了哥哥的好意。” 说话间,绯红的颜色爬上顾持柏的脸颊。 似乎是那两杯酒起了作用。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肩膀,一个翻转把人压在自己身下。 他咧嘴笑道:“既然如此,我总得承顾大人的好意。” 顾持柏温和的看着卫霜戈,抬手轻抚他的耳侧:“哥哥——” 卫霜戈想起什么来:“等我一下。” 在顾持柏惊讶的目光中,卫霜戈又跳下床。 他把藏起来的荷包又翻了出来,拿出里面的红绳。 卫霜戈想了想,戴在顾持柏的手腕上。 “红色果然衬你。” 顾持柏动了动手腕,低声道:“哥哥把它藏起来了。” “咳。” 卫霜戈摸摸鼻子:“今天给貔貅点香时,看到了,感觉这个应该放在柜子里。” 顾持柏笑得意味深长:“原来是这样。” “对啊。” 卫霜戈搓搓手,回想着大婚那夜,顾持柏是怎么做的。 他抬起顾持柏的下巴,闷头亲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激动,卫霜戈亲的有些重,磕着牙了。 顾持柏捂着嘴,眼中闪着莹莹水光。 卫霜戈一看,这谁遭得住? 遭得住的那都不叫男人。 立刻化身为狼—— --- 小剧场 1.卫霜戈打开帖子,顾持柏约他晚上在山间亭子饮酒。 遂合上,当没看见——大晚上荒郊野岭的,谁知道跟他喝酒的是不是精怪变的? 2.化身为狼——浪哩个浪哩个浪~ 另:给貔貅点香:源自于看到一个说法,家里放貔貅的话要给它点香,喂香火 第100章 你把嘴笨的顾侍郎还给我 顾持柏笑着张开胳膊接住扑过来的卫霜戈,将人抱了个满怀。 卫霜戈狞笑着扯开顾持柏的里衣:“顾大人,今晚你只能乖乖从了本官,你放心本官会好好疼爱你的~” 顾持柏的皮肤很白,这一点卫霜戈早有体会。 只是轻轻一咬,就会留下明显的牙印——不知道的还以为用了很大力气咬的。 “卫大人真是粗鲁。” 顾持柏抬手摸了下被咬了一下的肩头,不疼不痒,不妨碍他眼含泪水装可怜。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垂头看着衣衫散乱,眼尾泛红的顾持柏。 一股热意涌上鼻腔,化作鼻血滴落。 顾持柏表情错愕不已,连忙起来捏住卫霜戈的鼻子:“我去找大夫。” “没事。” 卫霜戈下床把帕子放进冷掉的茶水里,敷在鼻侧。 人没事,但脸丢了。 余光看见顾持柏担忧的神色。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胳膊,嘴硬道:“放心,我这叫年轻气盛,你老气横秋的不懂也正常。” 有了这么一出,顾持柏也就没了那份心思。 他先是将香灭了,开窗通了会风。 然后拿帕子蘸水去擦卫霜戈滴到自己胸口的鼻血。 擦着擦着,突然很想笑。 他抿抿唇,想压下笑意。 卫霜戈拿掉帕子,摸摸鼻子,确定不流血了。 一扭头就看见顾持柏压不下去的嘴角。 “不许笑!” 卫霜戈伸手去捏顾持柏的嘴,凶狠道:“你再笑,我可就要把你关进皇骁司的刑室了!” 顾持柏搂着卫霜戈的腰,后退两步坐到床上。 他嘴巴被捏着,可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卫霜戈在顾持柏满眼的笑意中看到了自己。 他松开手,以吻封缄。 笑笑笑,笑什么笑!把你亲晕过去! 顾持柏搭在卫霜戈腰上的手渐渐收紧。 “碰”的一声。 窗户被风吹关上,发出的响动并没有惊动到相拥而吻的两个人。 卫霜戈的嘴唇贴着顾持柏的唇瓣轻啄浅尝后,顺着他的嘴角往下亲到颈侧。 顾持柏打开暗格,摸到里面的细颈玉瓶,还摸到一个陌生的木盒。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倒是准备的齐全。 只是卫霜戈并没有察觉,他在顾持柏的脖子上嗅了嗅:“顾大人特地搽了香膏?” 还怪好闻的,有点熟悉。 顾持柏轻笑一声:“夫君喜欢就好。” 卫霜戈眼皮一跳,顾持柏一叫他夫君,准没好事。 紧接着,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顾持柏你——” 卫霜戈不禁皱起眉头,原本搭在顾持柏手臂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顾持柏轻抚他的后背,仰头亲亲他的下巴:“我在。” 栀子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卫霜戈一下子想起来这是什么了:“不是,这明明是——” 【你把这个带回去给顾侍郎,他知道该怎么用。】 好你个羡谕,胳膊肘往外拐——顾持柏算内人…… 不管顾持柏算什么人,反正羡谕已经要成为被卫霜戈放进锅里涮的人了。 羡谕正在给养了多年的药蟒缝衣服,突然打了个寒颤,她起身把窗户关上。 拍了拍药蟒的脑袋,看着它的绿豆眼说:“给你缝个青色的小衣服~” “顾——” 卫霜戈的声音骤然止住,指尖嵌入顾持柏的背脊里。 烛火忽的跳动了一下。 顾持柏安抚的轻吻卫霜戈的眼睛,带着红绳的手握住他的脚踝。 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里吹进来,静静燃烧的烛火晃动起来。 铃声清脆悦耳。 …… “如果今天要上朝,咱俩都赶不上。” 卫霜戈懒洋洋的躺在顾持柏怀里,打了个哈欠:“顾尚书,我一时间分不清你和顾侍郎,哪个更牲口。” “他们都是牲口。” 顾持柏轻轻拍着卫霜戈的后背:“不像我,我只要安静抱着夫君就很满足了。” 卫霜戈:“……你把嘴笨的顾侍郎还给我。” “夫君这样真让人伤心。” 顾持柏的手滑至卫霜戈的腰间,轻轻揉捏着:“你躺在我的怀里,却想着别人,是我不够好,留不住你的心么?” “你敢再来,我就到隔壁去睡了!”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没好气道:“睡觉,闭眼!” 顾持柏叹气:“好的,夫君,不过夫君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凶么?” 卫霜戈抬手捂住顾持柏的嘴:“闭嘴!” 凶? 好意思说他凶? 他说*点,结果呢? 顾持柏居然*的更凶了! 他最多语气凶点,顾持柏——算了,不提也罢。 顾持柏比大婚那日还凶,肯定是受酒和香的影响。 明天就找羡谕算账去! “头儿,你昨儿没休息好啊。” 看见面无表情的卫霜戈,羡谕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她扬扬眉毛揶揄道:“我给你的东西好用吧?” 卫霜戈微微一笑:“好、用、的、很!” 羡谕缩缩脖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她打着哈哈扭头往外走:“好用就行、好用就行,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 卫霜戈冷笑一声:“你敢踏出这个门,后果自己想。” 羡谕生硬的转过身来,低声下气道:“我的事不急,头儿您有事只管吩咐。” 卫霜戈手搭在扶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扶手掰下来了。 羡谕默默后退一步,怎么也想不通,头儿看上去明明挺滋润的,为什么杀气这么重。 卫霜戈咬牙道:“你那个药,一点用都没有,尤其是——” 他想了想没说细颈玉瓶,只是又强调了一遍:“尤其没用!” 对羡谕来说,你可以说她没用,但不能说她的药没用,她立马反驳:“不可能,除非头儿你用的不对。” 卫霜戈完全是按照她教的去做的,还特地强调了顾持柏喝了两杯。 羡谕无语的看着他:“头儿,明明是你想岔了,助兴、助兴,那肯定只会越助越兴啊。顾大人喝了两杯肯定比你兴啊。” 她把“你是不是傻”咽了下去。 说出来怕是踏不出这扇门了。 --- 卫霜戈还在兄弟你好香。 顾持柏已经悄咪咪偷了卫霜戈的家。 一个脑洞: 快穿世界 顾持柏切片成:牲口顾侍郎、牲口顾尚书、吃醋顾、媳妇顾、粉裙妹妹顾、顾绿茶和清冷顾and卫霜戈。 或者,同时出现,哈哈哈 心疼卫大人一秒 第101章 撒娇谁教的 陈修一回皇骁司,就看见满脸哀怨抚摸着掌心蜘蛛的羡谕。 “嚯!怎么了这是,怨气大的要成魔了。” 羡谕幽怨道:“我不明白……” 东西是卫霜戈自己要的,也是他自己理解错了,他明明看上去很滋润—— “为什么要给我加活!” “什么东西?”陈修身后的祝斗山闻着味就凑过来了:“头儿跟你要了什么东西?” 羡谕的视线在祝斗山和陈修之间来回游移,恶从胆边生。 谁让卫霜戈给她加活呢,哼哼哼,话是祝斗山问的,谣是陈修造的,不关她的事。 卫霜戈摸摸发热的耳朵。 顾持柏问:“怎么了?” 卫霜戈放下手:“耳朵发热,有人在念叨我,你进宫和陛下说了?” “嗯,说了。”顾持柏脱去外袍,准备换上常服:“陛下已经应允了。” 待京城抄家的活了了,卫霜戈就要动身去荣亲王封地。 顾持柏找了个名目,进宫向皇帝提出想要和卫霜戈一起去。 皇帝哪儿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调侃了一番,便答应了。 卫霜戈看见顾持柏后颈上露出一点红痕,早上起床穿衣的时候没注意。 “别动。” 他扒拉顾持柏的衣服,从后颈往下,后背上布满了一道道红痕。 卫霜戈又把顾持柏的官服拿来给他套上,还好还好,遮住了。 “……你脱衣服干嘛?” 顾持柏脱掉里衣,转过身来看着卫霜戈,轻声笑道:“卫大人昨夜格外热情。” 【卫大人今日格外热情。】 卫霜戈面无表情但脸红的扯过顾持柏手上的衣服给他套上。 遮住顾持柏胸前、背后的痕迹。 “大白天的,别这么放浪。” 顾持柏笑吟吟的看着卫霜戈替自己系上衣带:“卫大人这是做什么?刚才还让我别放浪,怎么现在……” “你脑子里想点正常的东西行不行?” 卫霜戈把顾持柏按到椅子上,从床头暗格里拿出木盒。 木盒里活血化瘀的药膏已经少了一些。 “咳。” 他清清嗓子,指尖沾了些药膏涂在顾持柏的后背上。 清凉的感觉让顾持柏眉头舒展开来,他勾唇道:“这药不错,卫大人觉得呢?” 卫霜戈仔细的涂着药,随口答了句:“对啊,蛮清凉的……顾持柏你套我话!” 早上就已经用过了,他当然知道这药不错。 卫霜戈轻拍了下顾持柏的后脑勺:“多真损呢你!” 顾持柏笑着挨了这一下。 卫霜戈把木盒塞进顾持柏的手里,然后把铜镜搬过来摆到桌子上:“胸口的你自己涂,别跟我说看不见。” 顾持柏拉住卫霜戈的手,仰头温润的看着他:“卫大人抓的,却还要我自己涂。” 卫霜戈无赖道:“不服?我再给你挠两道,你信不?” 顾持柏不肯松手:“夫君帮我涂。” 卫霜戈神色坚定:“不,我才不会总是顺着你的意!” 顾持柏晃了晃卫霜戈的手:“哥哥帮我涂,好不好?” 涂个魂!哥哥个魂! 铜镜里,顾持柏垂眼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替自己上药的人。 卫霜戈语气不耐烦,涂药的动作却是很温柔。 “顾大人这撒娇的本事跟谁学的?” 顾持柏抬手蹭了蹭卫霜戈的脸颊:“跟哥哥学的。” 卫霜戈抬眼看他:“哪个哥哥?” “自然是卫大人、卫哥哥了。” 顾持柏低头看着卫霜戈笑。 卫霜戈才不信,他哪儿会撒娇,撒泼倒是会。 顾持柏笑了笑,没有多说。 【我跟你说啊,撒娇首先要摸清楚对方吃哪一套,语气一定要轻柔,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我娘说她就是这样手拿把掐我爹的。】 卫霜戈沾着药的手顿在那里,视线落在顾持柏的腰腹处。 他是怎么挠的,才能挠的这么均匀、挠的如此雨露均沾? 顾持柏引着卫霜戈的指尖落在自己腹部的抓痕上,偏头咬了下他的耳朵,语气亲昵:“卫大人在想什么?” 卫霜戈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很快又放松下来:“发呆,不行啊?” 顾持柏嘴唇擦过卫霜戈的鼻尖:“我还以为你在回味。” 回味? 卫霜戈白了顾持柏一眼:“我能回味什么?”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脑海里却不由得一幕幕浮现出昨夜的事情。 顾持柏问他可曾听过一句诗:“玉人何处教吹箫”。 卫霜戈当然没听过,不过重点不是听过没听过,而是他已经无法再直视这句诗。 “怪不得有人说文人玩的花呢……” 卫霜戈小声嘀咕了一句,快速涂完药,把盒子盖上。 顾持柏听见这话便知道卫霜戈想到什么上去了。 他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我以为卫大人喜欢这些花样。” “不喜欢。” 卫霜戈扯扯嘴皮,皮笑肉不笑。 顾持柏微微用力,把卫霜戈拽进自己的怀里:“当真不喜欢?” 卫霜戈凝视着顾持柏的眼睛,嘴唇动了动,移开视线:“不喜欢。” 顾持柏食指隔着衣服在卫霜戈的胸口画圈:“好,那我再学些别的、夫君喜欢的。”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深吸一口气:“够了,别学了,这些就行了。” 他自己得学点什么,不能总是叫顾持柏占上风。 骚不过顾持柏,花样总得比他会的多吧! 晚上吃饭时,顾小童把碟子摆上桌时,视线时不时从卫霜戈和顾持柏的脸上扫过。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红的和碟子里上了糖色的的红烧肉有的一拼。 “站住。” 卫霜戈叫住走到门口的顾小童:“你又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 顾小童抱着托盘拔腿就跑。 “哎,顾大人你这小厮,上辈子属兔子的,跑的这般快。” 顾小童不说,卫霜戈吃完饭自己上街听去了。 这一听,脸都黑了。 “不是吧,他们俩?不像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他们现在恩爱非常、夜夜咳到天明!连早朝有时候都差点没赶上!” “天天啊?那再年轻气盛,身子骨也遭不住啊!” “是啊,所以我听说他们买了些助兴的东西!” “看不出来啊——这么私密的事情,你上哪儿知道的?” --- 卫大人这诡异的胜负欲啊。 顾持柏:这种甚好。 注:玉人何处教吹箫——出自 唐 杜牧 《寄扬州韩绰判官》 第102章 相公 “我邻居家的小孩在药铺做药童,他说顾家的管家把一张方子撕成两半,去两家药店买。” “这方子……” “没错,就是你想到那种,嘿嘿嘿。” 嘿你大爷。 卫霜戈闭了闭眼睛,在一家药铺做药童,怎么可能知道是半张方子。 这漏洞百出的话,居然有人信! 肯定是陈修,把之前顾伯去抓药糊弄户部尚书的事情稍微改了下传出去的! 陈修、羡谕,肯定是他们两个。 卫霜戈舌尖顶了顶上颚,笑容阴森。 很好。 不知情的人们还在喝茶聊天。 “真没想到,以前势同水火的两位大人如今这般好。” “一看你就很少看话本,很多佳偶都是从两看相厌的冤家走到互相爱慕、分不开彼此的。” “我听说的跟你们听说的有点出入,两位大人少年相识、私定终身,长大后开始没认出对方。这不成亲后慢慢发现,哎!缘来是你!然后他们就干柴烈火上了。” 卫霜戈皱眉,这话又是谁传的? 前一个谣言好歹是移花接木、真假掺半。 这个就离谱了。 他以前根本不认识顾持柏。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哥哥何时才愿意同我干柴烈火?” 卫霜戈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昨晚才……你还想怎么着,夜夜到天明?真想吃药啊你。” 顾持柏认为这个主意不错:“何太医当初给了张食补的方子……” 卫霜戈眯起眼睛看着他:“你再多说一个字,今晚分房睡,我可以进宫赖陛下那儿。” 顾持柏乖乖闭嘴。 外面人的话翻来倒去都是在说卫霜戈和顾持柏私底下多恩爱,就跟他们自己看见了似的。 卫霜戈听着头疼。 “走了回去了。” 一扭头,对上顾持柏半是期待、半是忧郁的眼神。 “……你又准备装什么可怜?”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的手,眼尾微微垂:“他们口中热情似火的卫大人,我从未见过。” 卫霜戈嘴角一抽:“我也没见过,你别指望我叫你相公。” 外面人说他天天甜腻腻的叫顾持柏“相公”。 顾持柏歪了下脑袋:“不是夫君么?” 卫霜戈:“相公。” 顾持柏眉开眼笑:“我在。” 卫霜戈张大了眼睛:“顾持柏你这个老狐狸!搁这挖坑等我呢?!” 明天他就挖个坑,把陈修和羡谕埋了! 顺便看看还有谁参与进来,一并埋了! 第二天,卫霜戈没有找到陈修,他只看到了背上挂着药蟒、左手抓着蜘蛛、右手抓着蛤蟆的羡谕。 羡谕看见卫霜戈,心里“咯噔”一下,不等他问直接不打自招了:“不关我的事情啊头儿,祝斗山非要问的,刚好陈修在旁边……” 卫霜戈看见羡谕手上的蛤蟆伸舌头吃掉一只苍蝇,嫌弃的站在门外没进去。 “那陈修和祝斗山呢?” 羡谕立马出卖这两个人:“他们说最近没什么事,去帮岫儿押一趟镖到临城。” “好。” 卫霜戈丢下一句:“荣亲王的私兵里有些不听话的,都交给你调教了——别药死了,我还有用。” 羡谕两眼一黑,又加活儿?! 卫霜戈算了下去临城一来一回的时间。 很好。 这笔账,等他回来再算。 “等咱们回去了,头儿应该已经动身了。” 陈修骑在马上,问祝斗山:“头儿回来应该就忘了这件事情吧?我还特地加了些别的话,这样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传的。” 祝斗山摇摇头:“不好说,头儿挺聪明的,羡谕肯定已经给咱们供出去了,我刚才打了个冷颤。” 同行的镖师楚雪有些好奇:“你俩既然担心卫指挥使秋后算账,干嘛还要传他的谣?” 陈修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不知道,就是想传!” 陈云岫抽出腰间别着的马鞭,抽在陈修的马屁股上:“你别搭理他,我哥就是闲的,他传起卫大哥的谣来,比谁都起劲。” 皇骁司的哥哥姐姐们,都挺喜欢跟卫大哥闹的。 就算被削了,转头又嬉皮笑脸的继续闹。 “哎!” 陈修的马扬起前蹄,往前奔去:“妹儿哎哎哎——” 祝斗山拉着马离陈云岫远了一些。 “云岫啊,你好歹有点姑娘家家的样子——唉唉唉!” 他话没说完,一鞭子斜抽过来,马一扬前蹄,追着陈修去了。 陈云岫扭头和汪飞燕相视一笑:“抽的好。” 汪飞燕把马鞭别回腰间:“嗯哼。” 楚雪看了眼装货的车:“这么一大车货物,镖礼就给十两,要求还提一堆。” 这一镖,其实是别的镖局接的,然后接了更大的镖,不想送了又找不到委托人,就又找上了陈云岫。 陈云岫耸耸肩:“没办法,欠人家人情,这趟送完就不欠了。” “行吧。” 楚雪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吃不吃?” 陈云岫伸手拿了两颗:“说了多少遍,有吃的直接给我,别问吃不吃。” 她把蜜饯核吐掉,看着手上剩下的这一颗:“这批货物,挺奇怪的,乍一看像枣核碳,细看却不是。” 枣核碳犯不着找镖局来押送。 楚雪把核吐出去,把树上的野果打下来一颗,擦了擦咬了一口:“管它奇不奇怪,送到了就完事儿了。” 陈云岫点点头,或许因为她哥哥在皇骁司做事,对于没见过的东西,她会习惯性的留意下。 这批货物,她偷偷留了一颗下来。 等回京了,让哥哥带去皇骁司让人看看是什么。 过了几日,卫霜戈和顾持柏带着人马从京城动身。 查抄荣亲王府,卫霜戈只带了龚梓和尚迢。 这两人嘴巴稍微严实点,他暂时不想看到其他大嘴巴子。 “先直接去荣亲王封地。” 卫霜戈在地图上画了条线:“干完正事,回来正好走江南过一趟。” 尚迢暧昧的笑道:“走夫家过一趟,见见公婆是吧?” 龚梓捂着尚迢的嘴,把人拖上船。 卫霜戈觉得这两人也不应该带——主要是不该带尚迢。 船顺着水路,顺风而下,十分平稳。 但,卫霜戈他晕船。 吐的不厉害,就是头重脚轻,恹恹的不想动。 尚迢趴在门框上,探头问:“头儿,你真的是晕船,而不是有了吗?” 卫霜戈随手抄起手边的枕头去丢尚迢:“信不信我给你扔下船去喂鱼!” 龚梓提着尚迢的衣领把人拖走:“对不起啊头儿,我没看好,又叫他跑出来了。” 卫霜戈:“龚梓你再不管好他,我抽他大嘴巴子!” --- 皇帝:滚一边去,皇宫是你想赖就能赖的地方?顾卿赶紧给人领走! 第103章 煞风景 卫霜戈一扭头,对上顾持柏含笑的双眼,火气又上来了。 “你当初造的谣,这样下好了,过不去了还!” 顾持柏认错态度非常好:“我的错,回京就让人传,是我有了。” “算了吧,合着就咱俩承包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吧。” 卫霜戈摆摆手,躺回床上。 他以前也晕船,晕的次数多了,吐的就少了。 船停在码头,大家下船透透气,顺便买些东西补给下。 卫霜戈坐在茶馆里,要了一碗酸梅汤。 酸甜开胃,一碗下去,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他看见顾持柏提着好几包东西进来。 随口问道:“买了什么?” 顾持柏把东西摆到桌子上:“开了些药,大夫说喝了晕船会好些,还有新鲜的姜片,贴肚脐或内关。” “用不着。” 卫霜戈让小二再上一碗酸梅汤:“再晕晕,习惯就好了,大老爷们的不需要这么细致。” 顾持柏看了眼酸梅汤,见卫霜戈喝着喜欢,便道:“稍等我一会。” 第二碗酸梅汤端上来,卫霜戈喝的就慢了些。 很快,顾持柏又提着几个纸包回来。 这次他买了酸梅汤的原料、山楂做的点心还有些梅子做的蜜饯。 旁边一桌人刚坐下,听顾持柏说买了这些东西,笑呵呵搭话道:“这位公子定是家中夫人有喜,恭喜恭喜啊。” “咳!” 卫霜戈呛着了,酸梅汤从鼻子里出来两滴。 他捂着脸咳了好一会。 顾持柏不停的帮他拍着后背。 等卫霜戈不咳了。 顾持柏掏出钱来摆到桌子上,对着隔壁桌的人略一点头。 拿起东西同卫霜戈一前一后走出茶馆。 在人前,卫霜戈没说什么。 上船回到房间,关上门。 卫霜戈双手搭在顾持柏的肩上,阴恻恻道:“回京以后,不许买这些东西、也不许让顾伯去买!” 顾持柏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旁边那桌客人会这么想。”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没有跟他们解释这个不是孕妇吃点。” 卫霜戈的手从顾持柏的肩膀转到他的脖子上:“顾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个妥善的解释?” 顾持柏举着双手,无辜道:“你当时咳的厉害,我顾不上同他说话。” “头儿,你看我买了什么——” “你敲门!” “碰!” 尚迢双手捧着个大西瓜上面还有两串葡萄,直接把门撞开。 他身后是伸长手臂的龚梓。 可以看出来,龚梓已经尽力了。 顾持柏和卫霜戈齐齐看向门口。 卫霜戈的手还掐在顾持柏的脖子上。 尚迢吓了一跳:“头儿,顾大人这细皮嫩肉的,你们有事商量着来,可千万别动粗啊!” 卫霜戈松开手,顾持柏的脖子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粗了?” 尚迢干笑一声:“闹着玩的哈?闺、闺中之乐是吧,我懂我懂。” 他把西瓜和葡萄放下:“头儿,这西瓜和葡萄你和顾大人慢慢吃哈,也可以边吃边玩,我先撤了。” 说完,他拔腿就跑,还不忘拉上连话都没来得及说的龚梓。 龚梓顺带把门关上。 “咚!” 卫霜戈左脚的鞋子撞在门上掉下来。 “这小崽子真行!” 卫霜戈气呼呼的去把鞋穿上。 一回头看见顾持柏拿着葡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卫霜戈眯起眼睛:“你不会在想边吃边‘玩’的事情吧?” 顾持柏莞尔:“夫君懂我。”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玩吧,小心我吐你一身。” 顾持柏放下葡萄,把生姜切片,然后把房门从里面关好。 “还请夫君宽衣。” 卫霜戈抓紧衣襟:“不是说贴内关也行?” 顾持柏拿起姜片道:“都贴,把稳一些。” 此时一个浪打来,船有些颠簸。 卫霜戈心里泛丝丝的干脆利落的把衣服解开。 顾持柏把姜片贴在他的肚脐上,再用涂了晕船药的薄贴贴上。 做完这些,他的指尖按在卫霜戈的锁骨上。 卫霜戈不明所以:“干嘛?” 顾持柏轻声道:“淡了。” “啊?” 卫霜戈不明所以,紧接着眉头一皱:“嘶——顾持柏你属狗的啊?” 他这才明白,顾持柏说的淡了是指什么。 卫霜戈拢起衣服,遮住锁骨上的痕迹。 他低头穿衣服,没好气道:“那你身上的印子淡了,我再给你挠点?” 没听见顾持柏回答,卫霜戈抬起头对上他略带期待的眼神。 “顾大人、顾尚书,你矜持一点,行不行?” 顾持柏坐到椅子上,伸手拉过卫霜戈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垫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可是我矜持的话,哥哥又不会主动。” 卫霜戈微微皱眉,不是他不主动,主要是骚不过顾持柏。 他自认是个脸皮厚的,可是每次想反撩顾持柏,结果都是给自己弄的面红耳赤的。 而且顾持柏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卫霜戈莫名的感觉自己吃了大亏。 冰凉湿润的东西碰到自己唇边。 卫霜戈一看,是顾持柏递来剥好的葡萄。 他张口咬住:“怪甜的……” 顾持柏把沾了葡萄汁的手指放进口中:“确实很甜。” 卫霜戈从顾持柏的腿上下来,找了个东西接吐出来的核:“甜就剥着吃啊——你那什么眼神?” 顾持柏看着他笑:“哥哥不是让我矜持些,所以哥哥喂我吧。” 卫霜戈:…… 矜持是让你别总撩人,不是让你不长手。 面对顾持柏的灼灼目光,卫霜戈败下阵来。 行叭,顾持柏不动手动脚,他喂就他喂。 卫霜戈一边剥着葡萄一边念叨:“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儿,核我就不帮你去了,自己吐。” 顾持柏确实一吃一个不吱声儿,连带的卫霜戈都安静下来。 卫霜戈指尖微蜷,想抓住什么。 可手上还有葡萄汁,只能虚虚的举着。 葡萄味的吻缠绵腻人。 卫霜戈舔了舔嘴唇:“你这样两串葡萄吃完,嘴巴都肿了。” 顾持柏不禁失笑:“哥哥你真的是……” 太会煞风景了。 --- 顾持柏造的谣在第80章(这个估计包北们大多都还有印象,坏笑~) 泛丝丝:方言,晕车晕船时,心里难受想吐的感觉 第104章 有妻贤惠如此,实乃为夫之幸 肚脐和手腕一贴,确实有用。 接下来的行程,卫霜戈终于从床上下来,能到到甲板上活动了。 他一生龙活虎,尚迢就乖了。 不乖就只有被卫霜戈从船头追杀到船尾的份。 卫霜戈站在船头,看着前方即将抵达的港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快到了。” 下了船,又在陆地上走了一天,终于到了荣亲王的封地。 卫霜戈仰头看着王府的大门:“越制了,我甚至怀疑荣亲王在府里穿龙袍。” 一箱箱宝物从库房里被抬出来,卫霜戈的眼珠子都要黏在上面了。 参与谋逆的大臣家都被他抄了个遍。 卫霜戈原以为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看到从荣亲王家抄出来的东西,他才知道,是自己见识短了。 “啧啧啧。” 卫霜戈抓起一把金珠子,张开手珠子从指缝里漏下去,声音特别好听。 现场人多,他凑到顾持柏耳朵小声说:“荣亲王就算坐拥金山银山,也就是个不能成事的草包。” 顾持柏拿起一枚金珠,低声道:“荣亲王和他的人,就像这一颗颗金珠。” 粘合不到一起。 卫霜戈十分赞同:“确实,他们都好值钱啊。” “大人,我们发现了这个。” 两个禁军抬着一个箱子走到卫霜戈面前。 打开一看里面是龙袍。 是五爪金龙,而不是四爪蟒袍。 卫霜戈翻了下,三件龙袍。 “瞧我这嘴,多灵光。” 顾持柏拱手:“卫大人有远见。” 卫霜戈摆手:“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尚迢把口袋塞满,趴在龚梓耳边道:“顾大人夸起咱们头,眼睛都不眨,头儿也是不害臊,照单全收。” 龚梓捏住他的嘴:“你这张嘴啊,收敛点吧,不然头儿收拾你,我想护你都护不住。” 金银财宝都堵不住你的嘴! “卫大人。” 官兵带了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丫鬟过来。 “她们自称是前王妃的侍女。” 两名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卫霜戈面前。 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个木盒:“大人,我家小姐的嫁妆只剩这么些了,求您手下留情不要收了去。” “起来说话。” 卫霜戈打开木盒,里面是几件首饰,可以看出来已经有些陈旧了。 “你家小姐是安觉的女儿?” 丫鬟:“是。” 卫霜戈翻了翻,又敲敲盒子,确定没有夹层后,还给对方:“拿回去吧,我可以把你们带回京城。” “谢大人!” 两个丫鬟刚站起来,又跪了下去,抱着木盒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卫霜戈摇摇头:“嫁人对女子而言真是一场豪赌。” 赌赢者寥寥无几,输者各有各的苦。 荣亲王府里的金银财宝多的数不胜数,这还只是能带走的。 卫霜戈摸着荣亲王房间里的柱子问顾持柏:“这是金丝楠木的吧?” 顾持柏点头:“是,你手边上的是贝母雕花椅。” “贝母?” 这玩意可是稍微不注意就碎了的。 卫霜戈原本没注意到里面的家具。 他摸了下椅子上的花纹:“这椅子也挺值钱吧,要不扛走?” 金丝楠木的柱子也想带走,这玩意老值钱了。 拿去跟皇帝换钱。 顾持柏提议:“这些东西搬运不易,还占位置,不如回去向陛下禀明此事,让陛下做决断。” “行。” 卫霜戈拍拍手,深吸了一口气:“这间屋子里,全是金子的味道。” 荣亲王府抄家花了四天,清点外加把东西运走花了三天。 卫霜戈总结:“这就叫不三不四。” 返程时,卫霜戈和顾持柏骑马走官道,先去江南。 算算脚程比满载的船要早两日到。 中途到河边让马儿吃草喝水。 卫霜戈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起水囊灌了两口:“荣亲王这么有钱,日子过得安逸的很,也是想不开。” 顾持柏从行囊里拿出吃的递给卫霜戈:“权势动人心,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只是有些人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卫霜戈补充了一句:“也配不上他的财力,白瞎了那么多钱——也不白瞎,叫我捞了不少,让我们一起说‘谢谢荣亲王’。” 而且皇帝已经有了征兵的打算,抄家的这些钱财正好可以用来扩充兵力、加强装备。 顺便给工部也多拨点钱,让他们弄点厉害家伙来。 唯一的缺憾就是虞朝骑兵不行,马匹不如蛮人的强壮。 顾持柏也知道这一点:“我曾托经商的叔叔替我寻两匹好马,他自西域为我带回来两公两母四匹马养在马场里。” 卫霜戈两眼一亮:“下小马驹了?” “对。” 顾持柏颔首:“将来你上战场,坐骑自然得是宝马良驹。”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手背:“有妻贤惠如此,实乃为夫之幸。” 顾持柏靠近卫霜戈:“那,夫君……” “打劫!” 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 卫霜戈在顾持柏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戾气。 他安慰道:“乖,不气,有人送钱上门呢。” 十来个髯须大汉手上拿着大刀,眼睛一直往马背上的行囊上瞟。 卫霜戈嗤笑一声:“第一次打劫吧?看上去没什么眼色的样子。” 人家打劫挑软柿子捏,他们直接往石头上招呼。 卫霜戈把水囊盖好,站起身时,露出了腰间的玉佩。 为首的一看,眼睛一亮,稍微懂点行的都看得出来这玉佩成色极好。 他指着河对面的山道:“我乃虎头山虎头寨寨主王虎,你们两个识相的话,就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本寨主还能饶你一命。” 卫霜戈看了眼王虎指的方向。 一座小山丘。 “寨主。” 王虎左手边的人眼神下流的盯着顾持柏:“这个白面书生看着不错,我想把他带回去,睡起来肯定很舒服。” 王虎不耐烦道:“王富贵你这都抢回去几个男人了?这种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带回去就是浪费粮食!” 卫霜戈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缓缓道:“你想睡谁?” 王富贵打量着卫霜戈,恍然大悟:“哦,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啊——大哥把他也带回去,让他看着我上这个白面书生,哈哈哈——呃啊啊啊!” 没有人看清楚怎么回事,王富贵就捂着一只眼睛,在地上翻滚惨叫着。 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 第105章 蒜味有点重 卫霜戈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漫不经心的向前走。 又问了一句:“你想睡谁?” 王虎挡在王富贵面前,咽了咽口水:“不知这位兄弟是哪个道儿上的,我小弟他出言不逊,还请原谅则个。” 卫霜戈走到王虎面前,撩起眼皮,淡淡道:“滚。” “老大,咱们有刀,怕什么!” 说话的人举起刀砍向卫霜戈:“咱们人多势众,还怕这两个——啊!” 卫霜戈抬手在那人的手腕上一弹,反手将刀夺了过来,而后抬脚一踹,将人踹飞出去。 身量高大的汉子直接被踹飞好几米远,撞到树上才停下。 王虎心知遇到狠茬了。 他拱手道:“好汉!是小的们不长眼,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没有。” 卫霜戈抬抬刀尖,示意王虎让开:“我这人最爱记仇,是个小鸡肚肠的,你滚开还能活命,否则——” 王虎被卫霜戈眼中的寒意惊到,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转头想向顾持柏求情。 却见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炙热无比。 王富贵的惨状一点都没落入他的眼中。 卫霜戈踩住翻滚的王富贵,声音似鬼魅一般:“说,你想睡谁?” 王富贵直接吓尿了,哆嗦着说:“没、谁也不想睡,我、小的刚才嘴贱!您大人有大量……” 卫霜戈翻转刀面,看着上面映出自己的脸,问道:“抢了几个人上山?” 王富贵的独眼闪了一下:“两、两个——” 卫霜戈抬起刀。 王富贵连忙说:“我我我记错了,是六个、六个。” 卫霜戈又问:“杀过人没?” 王虎连忙道:“好汉,我们没杀过人。” 卫霜戈对王虎的声音充耳不闻。 王富贵不敢隐瞒:“杀过,因为那个人他不听话,不肯从我,所以我……啊啊啊!” 王虎浑身一震,吓的手上的刀都掉了。 卫霜戈手上的刀正插在王富贵的腿间。 他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刀不听话,它自己要掉下去的。” 卫霜戈看到王虎腰上有绳子,让他把其他人的手绑到背后。 王虎不敢不听卫霜戈的话。 捆第一个的时候,他偷偷瞄了一眼,看见卫霜戈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赶紧把有意放松的绳结紧了紧。 到王富贵的时候,他早就昏过去了。 “他……” 卫霜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王虎乖乖把人捆上。 然后卫霜戈把王虎也给捆上。 他到河里洗了洗手,问顾持柏:“休息好没?” 顾持柏笑道:“好了。” 两人翻身上马。 卫霜戈想起来:“你们带钱没?” 王虎赔笑道:“好汉,我们正是没钱花了,才下山打劫的。” “啧。” 卫霜戈夹了下马腹:“都跟上。” 到了最近的县城良礼县,卫霜戈拍开县衙大门,他拿出自己的腰牌:“劳烦通传下,京城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有事要见你们家大人。” 一听京城来人,县令连忙亲自出来迎接。 王虎等人哭丧着脸,居然打劫打到京官头上了。 卫霜戈指指王虎:“这人自称是虎头山、虎头寨的寨主,本官顺手给你们抓过来了。” 王虎他们没听过皇骁司的名号,县令却是知道的。 他正了正官帽,对卫霜戈行礼道:“有劳指挥使大人,那虎头寨是外地的流民自封的,朝廷多次派人围剿都未能成功。” 卫霜戈嗤笑一声,县令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王虎这群人见了县丞一点都不害怕,指不定背地里还有什么联系。 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头一回见了。 卫霜戈看了眼天色:“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对了,寨子里还有被他们劫掠的人,待回京后,本官会将他们劫掠读书人的事情禀告陛下的。” 县令陪着笑脸:“这……指挥使大人,本官定会派人剿灭山匪,拯救被他们劫走的人,还请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说着,他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卫霜戈的手里。 卫霜戈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里面露出来的是金色的。 这是一袋金子。 “这年头做县令的俸禄真高。” 卫霜戈收下荷包,说出一句令县令腿脚发软的话:“本官会将县令大人的‘孝敬’呈给陛下的。” 才怪,到手的钱,休想他吐出去。 县令脸色微变,额上渗出汗来:“大人,天色不早,不如在此地休息一晚,让下官尽一尽地主之谊。” 先把人留下,再想办法通融一二。 顾持柏淡淡道:“我若是你,只会想着如何戴罪立功、将功抵过。” 卫霜戈笑道:“这个假设不成立,顾大人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顾持柏看着他,笑意盈盈:“卫大人高看了。” 县令看着两人骑马离开的背影。 顾大人……顾持柏! 据说他现在已经是户部尚书了。 京城的两位大官,怎么会从他这个小地方过? 县令已经没有心思细想了。 他剜了王虎一眼,让人把这几人带进衙门,关上大门隔绝外面探究的视线。 幸亏那两人没有去虎头山…… 虎头寨不能留了,还得找些替罪羊出来。 县令冷眼看着王虎:“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本官说说。” “真有钱。” 卫霜戈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金子:“他贿赂人样子挺娴熟的。” 顾持柏道:“这个县令有问题。” 见他二人执意要离开,县令紧绷的姿态放松了些许。 卫霜戈也察觉到这一点:“良礼县属江南府管辖,江南府太守是陛下的人,让他来查。” 天色暗下来,两人找了一处客栈歇脚。 房间的窗户正对着河面。 夜里,河面上漂着几艘花船,船上传来似有若无的琴声。 卫霜戈斜靠在窗户边的软榻上,半眯着眼睛感受着夜晚的凉风:“真舒服——怎么了?” 顾持柏伸手关上窗户,双手按在卫霜戈的两侧,眼神幽深难懂。 “哥哥……” 他轻叹一声,吻住卫霜戈的唇瓣。 “吃完饭忘了漱口,蒜味有点重啊。” 卫霜戈舔舔嘴唇,伸手扯着顾持柏的嘴角问:“我早就想问了,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话也比平时少。” “我今天特别特别高兴。” 顾持柏坐到卫霜戈身边,紧紧搂着他的腰。 第106章 怪不好意思的 卫霜戈有些莫名,他抬手拍拍顾持柏的后背。 今天被打劫了还高兴? 他语气怪异:“你喜欢被打劫的感觉?” 读书人的喜好真奇怪。 顾持柏唇瓣贴着卫霜戈的颈侧,引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我喜欢被你重视的感觉,你白日的样子很迷人。” “咳。” 卫霜戈摸摸鼻子:“我就是不高兴他那么下流的看你、肖想你。” “哥哥这样,我心中很是欢喜。” 顾持柏抬起头来,抬手散去卫霜戈的发冠,温柔的吻住他的唇瓣。 卫霜戈一阵心软,他攀着顾持柏的肩头,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窗外,似有若无的琴声缠绵悱恻。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起。 榻上散落着褶皱的衣衫。 “哥哥,你应该推开我的。” 顾持柏垂首看着卫霜戈,面色隐忍:“明日还要赶路。” 卫霜戈无所谓道:“大不了明日买辆马车,反正县令给的钱够多。” 他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挑起顾持柏的下巴,神色轻佻:“若是顾大人累了,我可以代劳——草!” 狗东西招呼都不打一声! 念及第二天还要赶路,顾持柏只一次便作罢。 “剩下的欠着。” 卫霜戈一巴掌呼到顾持柏脑袋上:“没见过这种事情还能带欠的,在京城你哪次不是从月升……到月落的?!” 顾持柏耷拉着眼睛像只委屈的大狗:“哥哥凶我。” 卫霜戈龇牙,露出尖锐的虎牙:“我还咬你,你信不?” 他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睡觉!给蜡烛吹了!” 装可怜没人看,顾持柏笑着吹灭蜡烛,掀开被子搂住卫霜戈。 一夜无梦。 第二日,卫霜戈觉得自己骑马没问题,但顾持柏还是执意买了辆马车,里面铺的十分软和。 卫霜戈上了马车就躺着,惬意的眯起眼睛:“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马车比骑马慢一些,加上路上耽搁了。 两人到顾家祖宅时。 龚梓和尚迢也已经到了,船暂时停靠在码头,他们带着顾持柏的信找到了顾府。 正好在门外碰见。 尚迢伸头看了眼马车内饰,张口就要说话,被龚梓拖走。 尚迢不满道:“我还没说话呢。” 龚梓太了解他了:“等你说就迟了。” “等一下。” 卫霜戈把腰牌摘下来,扔给龚梓:“你们去一趟太守府,告诉他我有事相商,让他定个时间见一面。” 龚梓接过腰牌,扛上尚迢就走。 看着顾府的大门,卫霜戈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少爷回来了!” 小厮开门看见顾持柏,高兴的跑着去通传。 他这一嗓子让卫霜戈没能抓住脑海中闪过的东西。 顾持柏牵着卫霜戈的手走到前厅。 卫霜戈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想拔腿就跑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知道顾家是世家大族,但怎么这么多人都在家! 就跟提前等着似的——他应该没那么大脸,估计是凑巧。 一位白发苍苍,脸上带着深深皱纹的老人和蔼的冲着卫霜戈招招手:“好孩子,一路辛苦了。” 卫霜戈看了眼顾持柏。 顾持柏笑着点头。 卫霜戈走到老人面前:“不辛苦,路过此地,叨扰一日。” 他其实巴不得现在就走。 “哎,何来的叨扰,都是一家人。” 老人拉起卫霜戈的手拍了拍:“好孩子,你可以唤我一声爷爷。” 卫霜戈硬着头皮唤了一声:“爷爷好。” 接着,他的手心便被塞进一枚玉麒麟。 顾老爷子和蔼道:“麒麟乃祥瑞之兽,主长寿与太平。爷爷愿你岁岁欢喜,平安祥和。” 卫霜戈又看了眼顾持柏,这才收下玉麒麟:“谢谢爷爷。” 顾老爷子拉着卫霜戈的手,笑得开怀:“好好好!愿你和柏儿相互扶持、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卫霜戈笑的脸都僵了。 顾老爷子松开他的手,招呼他坐下。 顾致贤为他介绍顾家众人。 一圈介绍下来,卫霜戈点头、微笑、喊人。 其实人没记住两个。 礼物倒是收了不少。 收礼收到手软的感觉,卫霜戈还是头一次体会,成亲的时候收的都没今天多。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轻轻捏了捏,低声问:“累了么?” 卫霜戈揉了揉已经笑僵掉的脸:“脸累。” 顾持柏莞尔道:“等回房间,我替你揉一揉。” 卫霜戈揶揄道:“你的闺房?” 顾持柏笑道:“不知卫大人可愿赏光,上我的闺床?” 卫霜戈笑容一顿,说不过顾持柏。 顾家人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小辈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顾持柏的大伯母掩唇笑道:“瞧着这两个孩子,真登对儿!” “可不。”顾母慈爱的看着卫霜戈:“我就喜欢看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 顾老爷子捋着胡子,满意的点头:“一见这孩子,我就打从心眼里喜欢。” 顾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 卫霜戈摸摸鼻子,悄悄话也说不下去了,求助的看向顾持柏。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当着面夸他。 搞的人怪不好意思的,不知道要怎么回。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站起来,对顾老爷子说:“爷爷,我先带霜戈回房间歇息下,然后再带他在府里转一转,熟悉下。” 顾老爷子摆摆手:“好,去吧,陪我们这一大群人说了这么久,也确实累了。” 卫霜戈笑了笑,想意思意思说声不累。 顾持柏先一步开口:“爷爷、父亲、母亲、大伯母……我们先告退了。” 离开前厅,卫霜戈松了口气:“你家人真多。” 刚才离开时,顾持柏光是叫人就叫了好一会。 晚上如果还是这么多人吃饭,他得吃慢点,做最后一个下桌的。 不然那么多人,他真的叫不过来。 “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聚到这么多。”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小指,走过长长的回廊:“从京城动身时,我写信给父亲,说会回府小住两日。” “这架势,真吓人嘿。” 卫霜戈活动活动脖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的太久了,我都快在椅子上生根发芽了,你家真大。” 他随意的看着沿途的景色。 穿过假山,看见后面的小亭子。 卫霜戈感到莫名的熟悉。 顾家人的热情把他给整懵了,以至于他忽略了踏进顾府后,心里生出的熟悉感。 第107章 从小就花花肠子多 越走,这种熟悉的感觉越强烈。 卫霜戈迟疑的问:“你有妹妹吗?” 顾持柏摇头:“没有,卫大人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卫霜戈抬手拂掉落在顾持柏肩头的树叶:“还记得我跟你说小时候遇见过一个小姑娘么?她家的布局和你家好像。” 顾持柏垂眼笑道:“倒是巧了。” 踏进顾持柏的院子。 卫霜戈看见院子里的桂花树,他走过去在树干上看见两道刻痕。 【现在我没有哥哥高,但以后一定会长的比哥哥高。】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长那么高做什么?】 【不管,我要长的比哥哥高,然后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哥哥!】 卫霜戈摸着那刻痕,缓缓回头对上顾持柏含笑的双眼。 【你以前有经常捣蛋吗? 只跟你干过这种事情。】 【我年幼时,被当女孩养过,对穿裙子倒是不陌生。】 【顾大人这是头一回钻狗洞吧? 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跟谁? 自然是跟你,哥哥这是忘了?】 卫霜戈回想起顾持柏跟他说过的这些话,脑子快不够用了。 他干巴巴的问:“我遇到的那个叫白白的小姑娘,是你啊?” 所以不是白白,而是柏柏? 顾持柏笑着点头:“哥哥终于发现了,我生的白,小时候他们便唤我白白。” 卫霜戈抓抓额头。 离谱,梦境居然变成了现实。 粉裙小姑娘是顾持柏?! 当时年岁不大,还不懂。 现在想想,稍微有点头面的人家,不可能让自家女儿带个小子回府小住,还让进女儿的院子玩。 “所、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 “我不清楚那个时候对你是什么样的情感。” 顾持柏坦诚的说:“一开始可能只想追上你,而努力习武。” 后来再见到卫霜戈时,夺嫡之争尚未开始。 他还是卫家最受宠、最肆意、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顾持柏走到树前,摸着上面的痕迹:“我原本想着,再见面时,就告诉你我长的比你高了。” 他看向卫霜戈,眼中是浓烈的情谊:“当我见到你手握长枪,壮志满满的说定要将犯我大虞者挫骨扬灰时,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与你成亲,你答应过的,要嫁给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卫霜戈挠挠后脑勺:“我称不上是君子吧,以前我就有个问题,驷马难追的话,五马能追吗?” “你啊……” 顾持柏将卫霜戈按在树上,沉声笑道:“多少匹马都不能追,婚书上,你的名字旁只能是我的名字。” 卫霜戈心跳的有些快。 顾持柏抬手按住他的胸口:“哥哥,我发现你在不好意思的时候,似乎会喜欢说些煞风景的话。” 卫霜戈两眼一瞪:“谁不好意思了?” 顾持柏改口:“我不好意思,这样抱着哥哥,感到心中似小鹿乱撞,羞涩不已。” 卫霜戈:“……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高,所以你进京后就开始盘算着怎么让我嫁给你了?” 顾持柏:“是的。” 接触了几次,顾持柏知道卫霜戈没认出自己。 卫老将军为人古板,贸然上门提亲是行不通的。 顾持柏原本想通过多接触,慢慢让卫霜戈喜欢上自己。 可后来夺嫡之争出现了苗头。 皇子们一个一个入局,卫霜戈站到六皇子身后。 朝堂动荡,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胸口:“顾伯是当初那个年轻的管家么?” 顾持柏点头:“对。” 但凡顾伯瘦一点,卫霜戈就能早些认出来了。 胖若两人呐! “说起来你的家人,对我的接受度,怎么这么高?” 顾持柏笑道:“因为是你啊。” 他小时候有段时间频繁生病,家中做道士的长辈建议当女孩养一段时间。 接着顾持柏就遇见了混世小魔王卫霜戈。 顾家虽说不似别的大家族那般规矩众多,要守的规矩也不少。 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和睦,但少了一分寻常人家的亲热。 卫霜戈带着顾持柏做了很多他此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掏鸟蛋、偷人家树上的果子、为了抄近路而钻狗洞、装神弄鬼吓唬坏财主、躲在暗处用弹弓打偷钱的扒手…… 跟在卫霜戈身后做跟屁虫的这段时间,顾持柏的身体明显变好了。 顾致贤便建议顾持柏可以把朋友带回家小住一段时间。 期间,顾致贤让顾持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招待朋友,不曾出面干涉过。 卫霜戈也不认生,到了人家的地盘,照旧带着顾持柏调皮捣蛋。 “父亲说,他从未见我那般开心过。” 顾持柏眼含笑意:“便是现在,我回忆起那段时光,依旧很开心。” 后来,卫霜戈要离开了,顾持柏十分伤心。 他知道虞朝男子可与男子成亲,便哭着要卫霜戈以后嫁给他。 卫霜戈“啧”了一声:“你真是从小就花花肠子多,那时候居然就想着给我下套了。” 他这下想通了,怪不得顾老爷子提前写下聘书给顾持柏呢。 “顾大人~” 卫霜戈狡黠一笑:“什么时候能再看见顾大人穿粉色的裙子啊~” “若卫大人想看,今晚便可。” 顿了顿,顾持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可以穿着粉色的裙子*你。”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把顾持柏的脑袋推开,没有感情的扯了下嘴角:“我不想看了,你家里人知道你私底下是这种德行么?” 顾持柏勾唇道:“私底下的事情,自然只有夫君知道。” 卫霜戈单手捂住脸,痛苦道:“我不想知道。” 他只想做回曾经单纯、不谙人事的的自己。 在青楼打探消息的时候,听见的荤话都没在顾持柏这里听的多! 顾持柏拿掉卫霜戈手,抬起他的下巴,笑问:“那卫大人可以穿裙子给我看么?”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当然不可以!想都别想!梦都不许做!” 顾持柏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想,不做梦,直接让他穿上就可以了。 卫霜戈满脸警惕:“你在想什么?” 顾持柏笑道:“在想晚上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可以顺便挑两件裙子。 卫霜戈挺想出去吃,顺便逛一逛的。 直觉却告诉他最好在家里吃。 “在家吃。” 顾持柏点头:“好。” 卫霜戈眯起眼睛,他看到顾持柏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这家伙果然没憋好水! 幸亏没选出去吃。 --- 卫霜戈回忆的内容分别在:46章、81章、83章 聘书在第16章 卫·煞风景·霜戈。 第108章 越发不像话 龚梓和尚迢见完太守,回来向卫霜戈复命。 “头儿,太守说明日中午在醉仙楼见。” “好,我知道了。” 卫霜戈指着桌子上的点心道:“吃点,晚上在顾府吃饭。” 尚迢:“好嘞。” 龚梓:“头儿,我跟尚迢出去吃,顺便逛逛。” 尚迢满脸疑问,白吃白喝不香吗? 龚梓给他一个出去再说的眼神。 出去后,龚梓说:“我听见府上下人说今晚吃饭的人多特别多。” 尚迢还是没听明白。 龚梓点点他的脑袋:“想想你过年回家吃饭的场景。” 尚迢懂了,他晃晃脑袋:“还是在外面吃饭自在,龚梓你真聪明。” “这俩崽子跑的真快。” 卫霜戈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好吃的嘞。 他伸手准备拿第二块,顿了顿,收回手。 顾持柏把茶杯推到他的手边:“不合口味?” 卫霜戈摇摇头,他是想到了晚上吃饭的事情:“留着点胃晚上慢慢吃,做最后一个下桌的,你家人我叫不全。” “爱吃就多吃点。” 顾持柏拿起点心递到卫霜戈嘴边:“不用担心,晚上咱们在院子里吃。” 卫霜戈咬了一口,有些怀疑:“可以这样?” 顾持柏点头,吃掉剩下的半块:“当然可以,我去和爷爷说一声。” “哎,算了吧。” 卫霜戈想着还是不搞特殊了,吃慢点就行了。 糕点填肚子,他可以吃些鲜果。 卫霜戈盘腿靠在榻上吃吃喝喝,顾持柏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书。 “……你长了几只眼睛?” 卫霜戈用没有沾到鲜果汁水的小指勾着顾持柏的下巴左右打量着。 顾持柏总是冷不丁的探头过来,把他刚剥好皮的果子吃掉。 “我看你眼睛一直盯着书看,怎么脑袋旁边还长了只眼睛盯着我的手?” 顾持柏勾唇笑道:“读诗使人聪慧,所以我知道哥哥剥好了水果在等我吃。” 卫霜戈用手背贴了下顾持柏的额头,没发烧啊。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行了,你也别抢,我剥了带你吃,好吧。” 顾持柏笑容明朗:“那就多谢哥哥了。” 卫霜戈自己吃一个,然后剥一个给顾持柏。 一盘果子很快就少了大半。 “叩叩” “少爷。” 顾持柏:“进。” 卫霜戈瞪着顾持柏:你撒手。 一名小厮推门进来就看见顾持柏正握着卫霜戈的手,吃他手上的荔枝,还顺便吮了下他的指尖。 小厮连忙低下头去。 “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顾持柏点头:“我知道了。” 小厮点了下头,转身拔腿就跑。 乖乖!少爷看着冷心冷情的,没想到私下里和夫人是这样的! 刚才看到的一幕,其实挺正常的,却莫名叫人感到脸热,羞于去看。 卫霜戈木着脸,斜睨着顾持柏:“你刚才故意的,这小厮看着像是个大嘴巴。” 顾持柏满眼无辜,露出委屈的神色:“哥哥真是冤枉我了。”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你已经不是穿粉裙子的小姑娘了,别总是扮可怜,你爹找你呢,赶紧走。” “不去了。”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的袖子:“哥哥凶我,不高兴了。” 这架势,莫名的有些熟悉。 卫霜戈反应过来,自己耍赖就会用这招。 只是没顾持柏娇。 他只要见了钱就立马撒手。 顾持柏要的肯定不是钱。 卫霜戈等着他的下文。 顾持柏:“要哥哥亲一下,才能好。” 卫霜戈:“……” 这家伙,是不是变本加厉了? 顾持柏锲而不舍的望着卫霜戈。 “行行行。” 卫霜戈快速的在顾持柏脸颊上亲了一下。 顾持柏依旧没有撒手,另一只手点点自己的嘴巴。 卫霜戈的拳头硬了。 “你少得寸进尺啊。” 顾持柏眼底笑意渐盛,在卫霜戈的唇瓣贴上自己时,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好甜。” 顾持柏又亲了亲卫霜戈的嘴角,用帕子替他擦干净手。 “我让人在院子外守着,如果你想出去逛逛,可以让他带路,我去去就回。” 卫霜戈抬脚虚踹了一脚:“滚你的!” 躺了一会,卫霜戈一骨碌坐起来,跑到铜镜前。 镜子里的人眼中还泛着水光,眼尾微红。 最要命的是,嘴巴看起来有些肿。 别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吧! 说不定还以为他们下午…… 算了,管他们怎么以为呢,成过亲的夫夫关系,私底干点什么不行? 卫霜戈瘫在榻上,伸手去够桌子上的吃食。 边吃边想,在他发现顾持柏就是小姑娘后。 顾持柏好像越发的不像话了。 “陛下还说顾持柏惯我,分明是我在纵着他……” “进。” 顾持柏等到应允才推门进去。 “爷爷,父亲。” 两位顾家的长辈什么没见过,视线扫过顾持柏的嘴唇,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顾老爷子问:“今日见霜戈似是有些不大习惯,晚上你们要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么?” 顾持柏摇头:“爷爷,孙儿问过来,霜戈说不用。” 顾老爷子点点头:“那让叫他们晚上吃饭时别总盯着霜戈,免得叫他不自在。” 他又问了卫霜戈吃饭可有忌口、爱吃什么。 顾持柏一一答了。 顾持柏招来下人,把话传给厨子。 说完这些,顾老爷子才问起京城的事情。 听顾持柏说完。 顾老爷子沉吟片刻:“荣亲王府的西域药师,只怕是别人安插到他身边的。” 顾持柏:“孙儿也是这般想的。” 顾老爷子没有说太多,只是让顾持柏要照顾好卫霜戈。 “他是天子近臣,颇有本事,且手下能人众多,容易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顾持柏颔首:“孙儿知道。” 顾老爷子笑着问:“你私下同霜戈相处时,可不能这般寡言少语。” 顾致贤笑道:“晚上吃饭时,父亲便知道他私下如何了。” 不等晚上吃饭,顾持柏和卫霜戈私下如何相处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顾家。 卫霜戈说的不错,来传话的小厮就是个大嘴巴。 不过他敢传,其实是得了顾持柏首肯的。 否则消息也不会传到这般快。 以至于吃晚饭时,卫霜戈一出现,就收到比白日更加和善、慈爱的目光。 --- 卫霜戈:要不我还是走吧。 第109章 老实 卫霜戈面上四平八稳,心里慌的要命。 他应该答应在院子里吃点,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守规矩的人。 这也是在顾家,不然他早就拔腿走人了。 顾持柏牵着卫霜戈在位置上坐下。 两人落座净手后。 顾老爷子笑着说:“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礼,按照自己的习惯来。” 说完,他拿起筷子夹菜。 顾持柏先替卫霜戈夹菜:“吃吧,爷爷说了,按照自己的习惯来。” 卫霜戈暗暗斜了他一眼,按自己的习惯这么大的桌子,得站起来夹菜——呦,面前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很快,顾持柏就给卫霜戈夹了小半碗菜,然后他才端起碗吃自己的。 卫霜戈拿起筷子时,不动声色的环视一眼。 大家一边吃一边偶尔交流两句,不怎么往他这边看。 卫霜戈松了口气,自在了不少,拿起筷子安静吃自己的。 他的碗里浅了一点,顾持柏就夹菜添上。 顾老爷子看见这一幕,满意的笑了。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顾家人没有总是把话题引到两个小辈身上。 但偶尔也会提到两句,既不会不会过头让人不自在,也不会让人觉得受到冷落。 卫霜戈吃到最后,成为最后一个下桌的。 顾家长辈笑呵呵道:“多吃点好,吃好睡好比什么都好。” 卫霜戈擦嘴的动作一顿,人家养猪的,貌似就是这么对猪说的。 吃完饭,回到顾持柏住的院子,卫霜戈往软榻上一瘫,随手扯了个东西搭在肚子上。 他生无可恋的瞅着顾持柏:“去吃饭的时候,还没进门呢,你家亲戚的眼神热情的跟要把我生吞了似的。” “他们不会把你生吞。” 顾持柏在热水里拧了张帕子给卫霜戈擦脸:“只有我会把你活剥、生吞。” 卫霜戈擦脸的动作一顿,他把帕子丢到顾持柏怀里:“我看你是欠抽。” 顾持柏接住帕子,贴近卫霜戈,笑道:“夫君想怎么抽?” 卫霜戈想了下才明白顾持柏话里的意思。 他痛苦的捂住脸,书读得少真的会吃亏。 “白日里我见到这小卫大人,便知道他定是被持柏吃的死死的。” 顾老爷子的房间里,顾家几位长辈坐在一处闲叙。 “哈哈哈。” 顾老爷子爽朗的笑起来,他捋着胡子说:“这孩子是个好的。” 不管外面是怎么传的卫霜戈,顾老爷子都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家孙子看人的本事。 真要说比坏,卫霜戈怕是还比不过他的孙子。 “顾持柏,你肚子里的坏水在响,我听见了。” 卫霜戈往后一翻,翻到桌子的另一边,警惕的看着顾持柏。 “哥哥,你听错了。” 顾持柏脱去外袍,往前走了一步:“哥哥再听听?” 卫霜戈假笑道:“不听。” 顾持柏往右,卫霜戈也往右 两个人隔着桌子绕圈。 卫霜戈警告他:“回京之前,你给我老实点。” 顾持柏顺从道:“好,我听你的。” 卫霜戈打量着顾持柏,不相信他有这么好说话。 顾持柏拿起一本书坐到床头:“明日上午我带你出去转转,然后中午去见太守。” 见他真的老实起来,卫霜戈也脱鞋上床。 躺下后,卫霜戈突然想明白了。 他说的是“回京之前老实点”,所以顾持柏的意思是:“回京之后就可以不老实了”。 卫霜戈戳戳顾持柏的腰:“你们读书人,真可恶!” 顾持柏把卫霜戈抱起来,搂在怀里:“我念书给哥哥听。” 卫霜戈扫了眼书里的文字,脑中灵光一闪,把书从顾持柏的手中抽走放到床头。 他坐起来转身盯着顾持柏:“你是故意的。” 怪不得第一次上顾持柏家睡,这厮睡前看《野庙志怪集》。 因为顾持柏记得他小时候看这些晚上容易做噩梦! 顾持柏笑而不语。 没有否认,那就是肯定了。 卫霜戈跨坐在顾持柏的腿上,假意掐住他的脖子:“好你个顾持柏!我抽、我把你关刑室你信不信?!” 顾持柏伸手搂住卫霜戈的腰,笑盈盈道:“夫君知道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他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的爪子不老实。” 说着,卫霜戈松开手想要回床里躺着。 顾持柏这细皮嫩肉的,掐又掐不得,没劲。 “……你爪子干嘛呢,让我下去。” 卫霜戈皱眉:“说好的回京前老实点。” 顾持柏无辜道:“卫大人自己坐到我怀里的。”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本官要去旁边躺着了。” “卫大人,来了再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顾持柏勾唇,眸色渐深,他搂在卫霜戈腰上的手不断收紧:“不老实的是卫大人,不是我。” 卫霜戈拽着顾持柏的头发,不满道:“你倒是会强词夺理。” 顾持柏贴住卫霜戈的唇瓣:“我会的还有很多,卫大人会慢慢了解的。” 卫霜戈并不想了解。 架不住顾持柏非要他了解。 烛火明亮,人影成双。 “噗”的一声。 卫霜戈用掌风熄了蜡烛。 屋内的光线暗下来。 顾持柏仰头亲亲卫霜戈的下巴,抬手擦去他额上的汗。 “熄了蜡烛,我就看不清夫君的脸了。” 废话,就是不让你看清。 卫霜戈说不出话来。 指尖陷进顾持柏的肩头。 蜡烛再次被点亮时,卫霜戈半阖着眼泡在浴桶里。 “明天我就去跟你娘告状。” 顾持柏:“好,我先备好荆条。” 卫霜戈睁眼:“干嘛?” 顾持柏笑道:“让我娘抽我,为你出气。” 卫霜戈“嘁”了一声,压根不信:“你娘又不像我二嫂,我一撺掇就揍我二哥。” 顾持柏:“明日试试便知。” 第二天,卫霜戈已经忘记这茬了。 不成想顾老爷子主动提了:“霜戈啊,如果柏儿欺负你,只管告诉爷爷,爷爷来收拾他。” 顾母在一旁帮腔:“柏儿若是跟你装可怜,也不必怜惜,虽说他的皮肤一碰就红了青了,其实抗揍的很。” --- 动物园版 禁止动物表演,但禁止不了顾狐狸非要表演 第110章 太守悟了! 卫霜戈笑着答应,他得意的冲顾持柏使了个眼色:听见没,不老实的话有人替我收拾你! 用过朝食,卫霜戈跟着顾持柏出去转转。 江南的景色则更胜京城。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琳琅满目的货物摆满了货架。 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道旁小河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见底。河岸边,杨柳依依。 “江南水土养人,真是一点不假,街上见到的个个长的都不错。” 卫霜戈随手拿起一根簪子在顾持柏的头上比了下。 商贩小声提醒:“这位爷,这簪子是姑娘家用的,爷们用的在这边。” “咳。” 卫霜戈准备放下簪子,顾持柏先一步付钱了。 他在卫霜戈耳边说:“卫大人说的不错,江南出美人。” 卫霜戈直觉顾持柏后面没好话。 果不其然:“哥哥再挑身裙子,我穿给你看。” 卫霜戈清楚的记得顾持柏昨天那骇人的话。 “不,不用穿,我不看。” 他把簪子收起来,准备找个机会送出去。 路过成衣铺时,卫霜戈直接拉着顾持柏快步走过。 看到街头卖艺的,卫霜戈停下脚步看。 “接下来,各位看官睁大眼睛瞧好了!油锅取物!” “你看。” 卫霜戈扯了下顾持柏的袖子,示意他看对面驻足观看的两个人:“这两人看着挺眼熟的。” 顾持柏低声道:“是贾道长和韦大师。” 这两人挺聪明的,在户部尚书出事被抓后,连忙去官府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他们确实没有参与谋逆,交代清楚便放走了。 卫霜戈抱着胳膊道:“江南府有钱人多,估计是上这边继续骗钱来了。”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两个人往聚仙楼去。 他们前脚进雅间,后脚江南府太守便到了。 “卫大人、顾大人。” “太守大人。” 相互打完招呼,各自落座。 卫霜戈开门见山把虎头山和良礼县的事情说了。 太守对虎头山的事情知晓一些,听卫霜戈这么说有些惊讶。 “虎头寨不是前两年就已经被围剿了?” 卫霜戈:“那县令说多次派人围剿都未能成功。” 太守皱起眉头:“今日回去,我便命人去一趟良礼县,先去虎头山一探究竟。” 小二上菜时,三人止住话题,待小二关门离开。 太守笑道:“他们也是眼瞎,居然抢你的头上。” 他端起酒杯:“听闻二位大人喜结连理,我远在江南未能到场庆贺,还请见谅。” “你把贺礼补上,我就见谅。”卫霜戈跟太守熟悉的很,说话丝毫不见外。 太守失笑,拿出一个盒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卫霜戈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满意的塞给顾持柏:“收好了。” 太守有些惊讶,卫霜戈抠门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居然舍得交给顾持柏收着? 他懂了! 太守开怀的笑道:“听闻陛下为二人赐婚时,我还觉得惊讶,现在看来莫不是卫大人先私下求了陛下的?” “噗——” 卫霜戈一口酒喷出来大半:“在京城的时候,我就让你少跟陈修玩,你偏不听,脑子里想到什么东西!” 太守疑惑道:“陛下赐婚,难道不是因为你看上了顾大人?你这大抠门肯把值钱的东西交给顾大人,还说不是真爱?” 卫霜戈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接过顾持柏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顺便在脖子上蘸了下。 随着卫霜戈抬头的动作,太守眼尖的看见点点红色,低下头时又隐进衣领中。 太守悟了! “卫大人能为顾大人做到此番境地,实在令人动容,我敬你一杯。” 卫霜戈一脸莫名:“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太守递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他把酒一饮而尽。 什么跟什么啊? 卫霜戈嫌弃的看着太守:“你这脑子,真能管好江南府?” 太守点点自己的脑子:“就我这脑子,江南府去年的税缴的比往年多了五分之二!” 卫霜戈:“嘁。” 吃完饭,卫霜戈还拿了咸口的点心外加两坛酒——太守付的账。 卫霜戈教导顾持柏:“记着,吃大户的时候,要连吃带拿,才不亏。” 顾持柏点头:“我记住了。” 太守:“……我还在呢。” 卫霜戈咧嘴一笑:“我不喜欢在背后蛐蛐人。” 顾持柏提着两坛酒和卫霜戈慢悠悠的往回走。 “咦。” 卫霜戈冲着前面酒楼的三楼努努嘴,示意顾持柏去看:“他是你的……” 昨天貌似见过。 “我堂兄顾定。” 顾持柏抬眼,看到坐在窗边的男子。 他对面坐的是……贾道长和韦大师? 卫霜戈奇怪道:“你家不是已经有道士跟和尚了吗?他干嘛找假冒的?” 顾持柏摇头,他走进那家酒楼,要了顾定隔壁的雅间,随便点了几道菜。 卫霜戈把窗户打开仔细听着隔壁人的交谈。 街上太吵,听不清。 顾持柏走到顾定的雅间外,驻足听了一会。 听到身后楼梯响起脚步声时,转身回到自己的雅间。 小二上完菜,关门出去。 卫霜戈问:“听到什么没?” 顾持柏微微皱眉:“那两人似乎是卖了什么东西给我堂哥,说可轻身延年、身心愉悦。” 卫霜戈拿起筷子吃菜,虽然肚子饱了,不妨碍他再吃点溜缝。 “这两人换行当骗人了?” 过了一会,听到隔壁开门,顾持柏起身推开门。 “堂兄,这么巧。” 顾定有些意外,继而笑道:“持柏啊,你和霜戈也在这里吃饭?” 卫霜戈从顾持柏身后探头道:“是啊,我们刚吃完。” 顾定热情的邀请他们:“我准备去听戏,一起啊。” 顾持柏点头应允:“好,这两位是堂兄的朋友么?” 顾定向他们介绍:“这是贾道长和韦大师,是云游世外的高人。” 顾持柏提议:“不如去倚栏阁。” 倚栏阁是顾家戏园子。 顾定询问贾道长和韦大师的意见。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 一行五人,往倚栏阁去了。 东家来听戏,自然是位置最好的雅间。 顾持柏关上门,卫霜戈关上窗。 顾定不解:“这样就听不到戏了。” 顾持柏淡笑:“能听到。” 卫霜戈靠在窗户上,闲闲的问:“两位大师在前户部尚书赵大人那里骗够钱财了?” --- 顾持柏:原本看他们相谈甚欢有些不高兴,可太守说哥哥对我是真爱,太守眼光真好 第111章 信任 顾定尚未反应过来。 贾道长和韦大师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异口同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卫霜戈摸着下巴,神色苦恼:“我在京城的名号还是不够响亮啊。” 顾持柏站在门口,笑道:“卫大人的名号自然是响亮的, 只是这两位高人远离世俗,不甚了解。” 卫大人……卫霜戈?! 贾道长和韦大师对视一眼,心道不好。 转念一想,他们没犯事,又放松下来。 顾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马家老幺把这两位高人推荐给我的,说他们有种神药,可以轻身延年、令人身心愉悦。” 卫霜戈拿起来一个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没弄明白是什么。 有点像碳,但不是。 “怎么用,好用的话,我也买点儿。” 贾道长连忙说:“只需睡前掰下一点碾碎了撒到蜡烛上即可。” 顾持柏让人送来蜡烛。 卫霜戈照着贾道长的话去做,淡雅的香味散出,他却是脸色微变,用茶水浇灭了蜡烛。 “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这个东西?” 贾道长和韦大师对视一眼,卫指挥使的语气不太对啊,说实话吧。 “这个叫福酥膏,是荣亲王府上一个药师用来跟我们换黄符的。我们自己试过一次,飘飘欲仙感觉所有的忧愁都消散了。” 这种好东西,自己用太可惜,不如拿来卖。 于是两人选择了到富人遍地的江南府来卖。 卫霜戈问:“还有多少?” 贾道长:“啊?” 韦大师:“还有十五斤,我们按个卖,一个十两。” 有钱人试了觉得好,再让家里大夫看看确定没有毒,大多都愿意花钱买。 卫霜戈点头:“行,我跟你们去取。” 顾定劝他:“别买这么多,一个能用挺久呢。” 卫霜戈把顾定拿出的那些也收起来:“这个不能用,两三次后成瘾性变得极大且很难戒掉,长期用会悄无声息的耗干人的精血。” 里面有好几味关键药材都产自西域。 顾定吓了一跳:“这么邪门?那我得告诉马家老幺,赶紧别用了!” 贾道长和韦大师也吓到了:“幸亏我们自己没舍得用。” 顾持柏:“你们卖给了哪些人?” 货就那么多,两人卖的时候压根没记人家是谁。 他们哭丧着脸:“这、这小的们卖的时候没有问对方姓甚名谁,见人穿的富贵就上前去卖,有的则是老主顾推荐来的。” 顾定反应很快:“我去问问马家老幺,看他还跟哪些人说了,又是谁推荐给他的。” 卫霜戈领着人带上东西找上太守府。 他把事情同太守说了。 太守嫌弃道:“你一来,我这事情就变多了。” 卫霜戈没好气道:“你还真有脸,明明是你治理能力差,你的管辖内事情一件接一件的。” “行了,人和东西交给你了。” 卫霜戈摆摆手,揽着顾持柏走了。 太守对着卫霜戈的背影踹了一脚。 一转身,恢复严肃的表情。 贾道长和韦大师挨着站,头压的低低的。 太守一挥手,让人先把这两人看管起来。 具体的等把用过福酥膏的人都找出来,看看他们的情况再说。 “说是换黄符,伊斯麦乐肯定是故意把福酥膏给那两人的。” 卫霜戈分析,伊斯麦乐应该已经摸清了两人的性子,加上他两人走江湖的骗起人来有一手。 借助两人的手,把福酥膏在一定范围之内散布开来。 顾持柏点头:“肯定还有其他人在卖福酥膏。” “啧。” 卫霜戈挑了下蜡烛芯:“抓到伊斯麦乐,就用他作为开战的理由,哼哼。” 顾持柏从卫霜戈的外袍里拿出在街上买的簪子:“可以把他绑在巨驽的箭上,射倒敌人的旗子。” 卫霜戈意外的看着顾持柏:“可以啊,顾大人你……你把簪子拿出来做什么?” 顾持柏把簪子举到眼前看:“你说簪子除了簪发,还有别的用处么?” 卫霜戈接过簪子看了看:“挠痒痒?” 嘴里这般说着,他抓着簪子冲到门外,打了个呼哨。 没一会,墙头冒出来尚迢和龚梓的脑袋。 卫霜戈把簪子扔给尚迢:“把这玩意拿走,我不想再看见它。” 尚迢一看银子做的簪子:“放心吧头儿,保准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他高高兴兴的揣着簪子,拉着龚梓消失在墙头。 卫霜戈拍拍手回到屋内,冲着顾持柏摊手:“管它有什么用处,反正现在是没了。” 顾持柏莞尔:“卫大人似乎很担心我会用簪子做什么” 卫霜戈斜眼瞅他:“自信点儿,把似乎去掉,我就是不放心你。” 顾持柏拉起卫霜戈的手:“哥哥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的。” 卫霜戈微微一笑:“除了床上那点事,其他时候,我都是信任你的。” 顾持柏目光温柔,环住卫霜戈的腰,轻声道:“如此,我还需多多努力,让哥哥能够全心全意的信任我。”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肩:“好好努力吧。” 顾持柏抱起卫霜戈放到床上,而后吹灭蜡烛,放下帐幔。 卫霜戈还想今天睡的挺早,结果—— “我不是让你这种努力!” 卫霜戈扯着顾持柏的头发,说话都带着颤音。 顾持柏无辜道:“我说的就是这种努力。” “牲口啊——” 第二天卫霜戈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回京吧,不玩了,累了。” 顾持柏抚着他的发顶问:“回去之前,要去马场看看么?” “去!” 卫霜戈干脆利落的坐起来,又捂着腰弓起身。 咬牙切齿道:“顾大人,此事不可贪多,细水长流懂不懂!” 顾持柏替他揉腰:“好,都听卫大人的。” 卫霜戈:不太可信的样子。 两人吃完饭,动身去马场。 顾家的马场很大,里面养了很多马。 从西域带回来的马明显比其他马要高大不少。 顾持柏口中的小马驹早就长成了成年马。 毛色油亮顺滑。 脾气还不小。 卫霜戈刚靠近,那马就打了个响鼻,蹄子不停的刨着地。 马场管事笑道:“这马野性大,少夫人可以亲自驯服它。” 第112章 卫霜戈又惦记上什么了?! 卫霜戈倒是想,但今天不行。 他剜了顾持柏一眼:牲口! 顾持柏扶着他的腰笑道:“今日不骑马,只来看看。” 管事是个人精,通过卫霜戈的表情变化看出来他今日不便骑马。 “这马一直都是散养的,配适的马蹬和马鞍还没做,骑起来有些不大方便。小的这就命人去准备,保准少夫人下次来能够尽兴的纵马奔腾。” 纵马…… 卫霜戈嘴角抽搐了下。 顾持柏抬手让管事的先退下,他在卫霜戈耳边道:“卫大人想到了什么?” 卫霜戈一记胳膊肘捣在顾持柏的胸口:“什么都没想到。” “这样啊。”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泛红的耳垂,暧昧道:“我以为你也想起前天晚上——” “闭嘴!” 卫霜戈转过身来,一左一右捏住顾持柏的嘴角。 顾持柏无辜的眨眨眼睛。 远处管事看着这边,咧着嘴笑。 “听府里人说,少夫人和少爷恩爱非常,我还不大信,没想到啊少爷看上去冷清清的一个人,站在夫人身边那眼神温柔的呦。” 他旁边的马倌双手遮在眼睛上方遮住阳光,看着两人相处,脸上挂着和管事的一模一样的笑容。 “看不清,但就是觉得甜腻腻的,要是少夫人能生孩子就更好了。” “好你个头。” 管事的一巴掌呼在马倌后脑勺上:“这话以后背后也不许说,免得传到少夫人耳朵里,影响他跟少爷的感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他们长的这么好看,有个娃娃肯定也好看,好好好,我以后都不说了。” 马倌摸摸头,憨笑着把管事的拉进怀里:“放心,我肯定不会叫你生的——唉!” 管事的一个背摔把马倌摔到草地上,捏捏拳头道:“我说过,在外面给我老实点。” 马倌赔笑:“一时忘了。” “看见没,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也掼地上。” 卫霜戈冲着管事的那边努努嘴:“我变了法儿的摔你,横摔竖摔左摔右摔。” 顾持柏勾起卫霜戈的小指:“哥哥想怎么摔都行。” 卫霜戈眯起眼睛,这狗东西想到肯定不是正经摔。 一匹小马撒丫子跑的欢,四个蹄子各跑各的的,经过成年马身边时,成年马抬后脚踹,没踹到。 “哈哈哈,皮小孩永远都是欠揍的。” 卫霜戈笑完了,拽起几根草,编出一只蚱蜢出来:“送你了,回去吧。” 看到宝马良驹不能骑,干看着不如回家躺着。 中午在顾府吃完饭,两人拜别长辈,前往码头。 顾老爷子站在门外,目送马车远离。 他轻叹一声,半是欣慰、半是不舍:“唉,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 再见到了,好在他二人感情深厚,相互扶持,彼此照料。” 顾家一个小辈娇笑道:“太爷爷说的不对,是小叔叔照料小婶婶,小婶婶负责吃饭,小叔叔看着小婶婶自己也吃的香。” “哈哈哈!” 大人们听了纷纷笑出声来。 顾老爷子摸摸小孩头上的发髻:“这也是一种彼此照料,你啊还小,长大了就明白啦。” 马车上,顾持柏替卫霜戈贴上姜片。 卫霜戈摸摸肚子:“中午吃的有些多,希望上船以后别便宜了水里的鱼。” 顾持柏摸着卫霜戈的肚子,随后又面色凝重的搭在他的脉上。 卫霜戈一巴掌呼在顾持柏的脸上:“想说滑脉是吧?我抽、我揍你啊!”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上:“卫大人想怎么揍,快到码头了,时间怕是不够。”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哪儿会不够呢,我把你打晕了,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京城了。” 顾持柏把卫霜戈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卫大人可以动手了。” 卫霜戈把手抽回来,白了他一眼。 打晕了还得扛上船,他才不做苦力。 回去的速度慢了不少。 卫霜戈只要不晕船,也就无所谓。 他每天都去装满宝物的船舱摸一摸宝贝。 “亏得带的船够大,不然还得再弄一艘船。” 卫霜戈用袖子擦了擦一个纯金的细嘴茶壶。 茶壶上雕刻了繁复的花纹,十分好看。 顾持柏看出来他喜欢这个:“喜欢就拿走,陛下不会说话的。” 卫霜戈把茶壶放回去:“这些我都喜欢。” 顾持柏思索起来,都拿走肯定不行,那就只能…… “没事,抄家的清单我都记在脑子里,回头跟陛下讨赏时,慢慢要回来。”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还得是顾大人啊~” 顾持柏笑道:“不,是卫大人教的好。” 皇帝正在私库里欣赏自己的收藏品,忽的鼻子有些痒,他屈起手指揉了下鼻子。 他眼皮一跳:“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卫霜戈又惦记上什么了?! 抄家都抄不安生? 船缓缓在码头靠岸。 卫霜戈的脚踩到地上,终于有种落实的感觉。 在水上漂了这么多天,虽说基本不晕船了,但总有种飘忽忽的感觉。 卫霜戈看着船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下搬。 扭头道:“走吧,去跟陛下交差。” 顾持柏摇头:“不急,先回去洗漱一番,再进宫面圣。” 卫霜戈:“也好,顺便再吃点喝点。” 交代完事情,两人回到顾府。 卫霜戈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舒坦,你说得对泡个澡比洗把脸舒服多了——回你自己的桶里泡去,太挤了。” “不挤,正好。” 顾持柏搂着卫霜戈的腰,咬住他的后颈:“卫大人说过,回了京,我就可以不老实了。” 卫霜戈:……他说的是这话吗?! --- 卫霜戈拿着茶壶(擦擦擦)。 细嘴茶壶里冒出来一个灯神:年轻人啊,你唤醒了我,我可以为你实现三个愿望。 卫霜戈:第一个愿望,我要大虞国力强盛,无人敢欺。(看了眼顾持柏,奸笑一声)第二个愿望…… 顾持柏情意绵绵:哥哥会许愿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对么? 卫霜戈:行吧,那第三个愿望…… 顾持柏:生生世世做有权有势的人,这样不用担心被欺负。 卫霜戈:有道理——等等,那三个愿望就用完了! 灯神:好的年轻人,我会为你实现的。 卫霜戈(尔康手):你憋走啊! 他想压顾持柏的愿望还没许! 第113章 执念 “……差不多得了啊你!” 卫霜戈无力的扯了下顾持柏的头发。 水有些凉了,地面也潮潮的。 顾持柏抱着人从浴桶里出来,用外袍裹住怀里人。 他在镜子前坐下,仔细的替卫霜戈擦干头发。 卫霜戈把头埋进顾持柏的颈窝里,不肯抬头。 “我说……你是不是该先*来?” 顾持柏安抚他:“一会就好。” 卫霜戈已经听了很多个“一会”了。 “你这张嘴说的话,一点都不可信——你别*!” 顾持柏换了条干的布,继续擦拭卫霜戈的头发。 “卫大人的嘴,可信就够了。” 卫霜戈气不过,在顾持柏的肩头咬了一口。 太磨人了! 顾持柏摸摸卫霜戈的头发,感觉差不多了。 “抱紧了。” 说着,他托着卫霜戈站了起来。 卫霜戈还在骂顾持柏呢,声音猛的一顿,换了个调子。 顾持柏把人放在床上,放下床幔,用商量的语气说:“明日再进宫吧。” 卫霜戈深吸一口气,双腿夹着顾持柏的腰,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按着他的胸口道:“你都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我。” 顾持柏笑道:“我只是想让卫大人休息好。” “呸,你压根就没想让我休息。” 卫霜戈扯着顾持柏的头发,伏下身吻住他。 “……他们俩直接回府了?” 皇帝接到船进京的消息,在宫中等了又等,不见人来。 便派人去问,得到消息后,哭笑不得。 真行啊! “罢了,今日多半是见不着他们了。” 皇帝所料不错,他第二日快到午时才见着卫霜戈和顾持柏。 “挑着饭点来的是吧。” 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俩回家挖金子去了?到现在才来!” 卫霜戈斜眼看顾持柏:“陛下问你话呢。”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在有垫子的椅子上坐下。 皇帝挑了下眉,琢磨点味出来。 正要仔细打量,顾持柏挡住皇帝的视线,恭敬道:“回禀陛下,昨日家中有事,耽搁了,还望陛下恕罪。” 有事?倒也算是一种事,人之常情嘛! “耽搁的挺久的。”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持柏一眼:“一会便留在宫中用膳吧,最近御膳房出了几道不错的药膳。” 卫霜戈拖长了音揶揄道:“药膳啊——” 皇帝不禁有些好笑,真以为这药膳是他要吃的? 合上折子,皇帝道:“对,卫卿可以尝尝,味道不错的。” 卫霜戈心说他才不需要药膳:“臣一定会尝的。” 意思意思尝一口得了,他又不像皇帝——算了,吃点补补吧。 昨天消耗挺大的。 卫霜戈把一路上遇到的事情告诉皇帝,然后把几颗福酥膏摆到皇帝面前。 “陛下,臣认为应当尽早摸排有多少人使用过福酥膏,并且告诉百姓这个东西的危害。” 顾持柏道:“同时设立举报制度,举报售卖者有重赏。” 皇帝拿起其貌不扬的福酥膏看了看:“这个,没有解药?” 卫霜戈摊摊手:“臣毕竟不是药师,留了一个准备找羡谕看看。” 皇帝放下东西:“朕让何太医看看。” 对于虎头寨的事情,皇帝没放在心上,历朝历代都有官匪一家的事情,他相信江南府太守能够处理好。 事情说的差不多后,皇帝命人传膳。 顾持柏盛了碗汤递给卫霜戈。 卫霜戈看见汤品中的名贵药材,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一碗下去,要流鼻血的吧。 药味肯定还重…… 味道还不错。 卫霜戈喝了一口,咂吧下嘴,把剩下的都喝完了。 宫里的药膳确实不错。 卫霜戈放下筷子时,打了个饱嗝。 皇帝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擦嘴。 基本只要不是什么难吃的东西,卫霜戈吃的都很香。 连带的他都多吃了半碗。 “朕准备去看看荣亲王,要一起去看热闹么?” 卫霜戈:“去啊。” 皇帝命人把从荣亲王家中抄出来的龙袍带上。 荣亲王疯疯癫癫的坐在桌子上,抬手傻笑:“众卿平身。” 皇帝问:“他平日都这样?” 伺候荣亲王的宫人回答:“是的,陛下。” 皇帝抬手,身后的宫人把龙袍在荣亲王面前展开。 荣亲王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快,伺候朕更衣,朕要去接受万民朝拜!” 皇帝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剪刀,把龙袍上的龙爪剪掉一只。 “皇兄,你看清楚了,这是四爪蟒袍。” “不、不!这是龙袍,是龙袍,朕是皇帝!” 荣亲王抓住破损的龙袍,拼命往身上套,但他拿反了,怎么也套不上。 皇帝冷眼看着荣亲王疯癫的样子,又问了宫人几句话,便转身离开。 卫霜戈偏头道:“我感觉他好像疯的更厉害了。” 顾持柏点头:“执念太深。” “是啊,执念。” 皇帝抬眼看着晴朗的天空,开玩笑道:“人皆执念,就像顾卿的执念是卫卿。” 卫霜戈悄悄揉了揉腰,嘀咕了一句:“执念不是什么好东西。” 伤腰。 皇帝回宫,顾持柏去户部,卫霜戈则是去了皇骁司。 他找到羡谕:“你看看,这玩意能不能做出来解药。” “这什么玩意儿?” 羡谕闻了闻,没闻出来是什么。 卫霜戈点燃蜡烛,弄了点碎渣上去。 羡谕耸耸鼻子,赶紧把蜡烛熄了。 “头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卫霜戈:“去江南府,偶然所得。” 羡谕把福酥膏收起来,捶捶肩膀,唉声叹气道:“我试试看吧,最近太忙了,唉……” 卫霜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掏出一个指甲盖大的金蝉放到桌子上:“行了,那些事情让别人去做。” 羡谕拿过金蝉揣起来,喜笑颜开:“谢谢头儿!” 卫霜戈站起来往门口走,准备去找别人说事。 “咚!” 是石头撞击在窗框上的声音。 羡谕打开窗户,祝斗山贴在外面低声问:“头儿在吗?” 卫霜戈脚步一顿,紧接着出现在窗边,双手撑着窗框:“在呢。” “哎呦我的亲娘喂!” 祝斗山吓了一跳。 陈修拔腿就跑。 卫霜戈轻飘飘的一句:“再跑一个试试”把两个人钉在原地。 第114章 有赏赐就是陛下万岁,不赏就是微臣告退 “嘿嘿嘿。” 陈修和祝斗山干笑着转身过来。 卫霜戈勾勾手指:“滚进来。” 两个人圆润的滚进屋里。 乖巧的把手放在膝盖上跪好。 羡谕龇着牙在一边笑。 卫霜戈扫了她一眼。 羡谕立马绷住脸,笔直的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卫霜戈搬了把椅子过来坐:“怎么就跪下了,起来说吧。” 两个人膝盖就跟黏在地上一样。 祝斗山指着陈修道:“头儿!那些消息都是陈修放出去的!” 陈修上身往后仰,避开祝斗山的手,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头儿,我冤枉,是祝斗山非要问的,他还跟其他兄弟掰扯了!” 尚迢的手划破了个口子。 龚梓带他来找羡谕包扎伤口,正好听见陈修的话。 尚迢问:“掰扯什么,你俩又传头儿的什么谣言了?” 这个“又”字用的相当好。 祝斗山和陈修魂儿都吓飞了,齐刷刷的摇头加摆手:“没有!头儿你别听他的!我是无辜的,都是陈修(祝斗山)干的!” 龚梓把尚迢的手举到羡谕面前:“快给他上药,流了不少血。” 羡谕看了眼只剩下红痕的伤口,又看了眼龚梓。 这么小的伤口,上药? “龚梓,我说过,这种小伤口别来找我。” 龚梓皱眉:“这不是小伤口。” 卫霜戈伸头看了眼:“你给他舔下不就行了。” 祝斗山和陈修跪着悄悄往门口挪。 卫霜戈转过头来,两人齐齐顿住,假装无事发生。 “你们两个。” 卫霜戈一开口。 两人脖子一缩,眼睛滴溜溜乱转。 “陈修你传一个消息出去,有蛮人在虞朝卖一种叫做福酥膏的东西。” 他拿起桌子上的福酥膏给陈修看:“此物短时内可让人飘飘欲仙,成瘾性比虞朝禁药还要强,长期用此物会伤及性命。” 陈修知道卫霜戈一派任务,就代表不追究了,高高兴兴的从地上爬起来。 祝斗山期待的等着卫霜戈派活。 卫霜戈屈起食指敲了敲扶手:“你跟陈修一道,这件事情要在传遍整个大虞。” “好嘞!” 祝斗山利落点爬起来,爬到一半愣住了,他和陈修异口同声问:“整个大虞?” 两个人顿时眼前一黑,大虞幅员辽阔,想把消息传遍大虞…… 祝斗山呆呆的说:“完成这个任务,我的孩子都忘记我长什么样了吧。” 陈修倒是想得开:“说不定我能找个媳妇儿带回来。” 卫霜戈想了下,祝斗山出去时间长了,他媳妇儿带着两个孩子太累了。 “算了,猪头三留在京城吧,我找个光棍陪陈修一道。” 说不定能各自领个媳妇儿回家。 祝斗山感动不已:“头儿,你是大虞最体恤下属的头儿!以后我再也不跟陈修后面乱传你的消息了!” 陈修眼刀子“嗖嗖”的往祝斗山身上飞。 卫霜戈压根就不信祝斗山的话,这货也就在他媳妇和孩子面前说话能算话。 他嫌弃的摆摆手:“都散了吧。” 祝斗山:“哎!好嘞!” 陈修把福酥膏放到桌子上,走到门口又退回来。 他掏出来一个帕子包裹的东西,递给羡谕:“差点给忘了,岫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看看是什么东西。” 羡谕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福酥膏。 “嗯?!陈修你给我回来!岫儿怎么会有这个?” 陈修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了:“应该是这次押镖运送的货物——咦,怎么跟福酥膏长的一样。” 他当时接过来没打开看。 “送了整整一车去临城呢!” 卫霜戈点点头,抬脚往外走:“我进宫一趟,陈修你去问问岫儿委托押镖的人是谁,尽量往详细了问。” “陛下,卫指挥使求见。” “宣。” 皇帝把笔放到笔搁上揶揄道:“这离晚膳可还有些时间。” 卫霜戈没有像往常那样插科打诨:“陛下,有一车福酥膏从京城通过镖局被运到了临城,时间就在臣出京之后不久。” 皇帝面色一肃。 临城水运发达,如果是到临城售卖还好,如果通过水路运出去,想要追查就难了。 卫霜戈:“臣已经命人去打听委托押送货物的人是谁。” 京城守卫已经换了一批,对于进入的货物严加查看,所以福酥膏的制作者应该就在京城。 皇帝想到了失踪的伊斯麦乐。 他点点桌子。 “大虞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计民数了,正好借此机会挨家挨户重新整理一遍户籍人口,也有利于新政推行。” 对卫霜戈来说,只要事情别落在他头上,那皇帝说什么,他都会说:“陛下英明。” 皇帝拿起一本折子:“还有事没?” 卫霜戈双手背在身后,踢了踢地面:“臣这么大一个消息……” 皇帝摆摆手:“行行行,有赏。” 卫霜戈高声道:“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有赏赐就是陛下万岁,不赏就是微臣告退。 另一边,陈修找到自家妹妹打听清楚了。 这次的镖原本是定岚镖局接的,接完了又嫌镖礼少,就找到了陈云岫。 “哥,你在这等我,我去串个门。” 陈云岫带上鞭子,翻身上马去定岚镖局,正好镖局外看见要找的人呢。 “褚无澜!” 褚无澜正要出去,看见陈云岫便停下脚步:“云岫妹妹怎么来势汹汹的?” “你跟我过来。” 陈云岫弯腰把褚无澜抓上马背,跑去一个无人的地方,才把人放下来, 褚无澜摸着肚子,龇牙咧嘴道:“云岫妹妹不会是想对我行不轨之事吧?这里荒无人烟的。” “你再鬼扯试试?” 陈云岫扬了扬马鞭,吓唬褚无澜。 褚无澜拍拍胸口:“哎呀我好害怕。” 陈云岫正色问:“我问你,这趟镖委托人是谁,家住何方,长什么样?” 褚无澜见状,问道:“这趟镖有问题?” 陈云岫点头:“有,那批货物是害人性命的东西。” “什么?!” 褚无澜大吃一惊:“那不是枣核碳么?” 陈云岫白了他一眼:“是枣核碳我还能来问你?你动脑子想想,真是枣核碳,那一车能卖几个钱?” 褚无澜挠挠头:“你知道的,接完这单,后面来了两个大单子,我也就没仔细去想了。” 第115章 方便抓回来~ 陈修回皇骁司没找到卫霜戈,便直接去了顾府。 他到时,顾持柏也刚回府,正搂着卫霜戈准备亲。 听见外面的动静,顾持柏垂眼,收回手。 卫霜戈拍拍他的肩膀:“大白天的,不要这么急色,别忘了你是个端方君子啊顾尚书~” 说完,他打开门,陈修从墙头跳下来。 “头儿,问到了,但感觉指向性不强。” 陈修把陈云岫问到的东西复述了一遍。 褚无澜在外面喝完酒回镖局的时候,正好遇见委托人。 他当时脑子不大清醒,囫囵着就接了,凭借不深的记忆把对方的样貌描述给陈云岫。 “这样的脸上街上一抓一大把。” 卫霜戈都懒得找华师师来画像,委托押镖的人肯定易容了。 他懒散的摆摆手:“等官府计民数吧,犯不着什么事情都自己干,多干活俸禄又不会涨。” 陈修实诚的很:“可咱们抄家捞的比俸禄多多了……唉!头儿你踹我干嘛?” 卫霜戈睨了他一眼:“你说我踹你干嘛。” 陈修挠头:“我在人前不会乱说的。” 卫霜戈抬手作势要抽他:“说习惯了,嘴巴一个秃噜就出来了。” “是是是,头儿说的对。” 陈修认错态度极好:“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头儿你跟顾大人继续哈。” 卫霜戈掀起衣摆,抬脚就要踹:“去你的。” 陈修跑的飞快,还不忘把门关上。 用力把衣摆往下一放,卫霜戈道:“陈修这性子,等着当老光棍吧。” “陈修如何,有他自己的缘法。” 顾持柏坐到椅子上,拉着卫霜戈坐在自己的腿上:“卫大人这般关心他,我会吃味的。” 关心? 你管这叫关心? 卫霜戈给顾持柏一个手轻的脑瓜崩:“少来,你就是打着喝醋的旗子,给自己谋好处。” 顾持柏抬手松了卫霜戈的发冠,如瀑的黑发倾泻,他撩起一缕,勾唇道:“那,卫大人准许我谋这个好处么?” “不准,我要吃饭。” 卫霜戈冷酷的拒绝他。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顾持柏仰头亲亲卫霜戈的唇角:“饭菜还未烧好……” “叩叩” 门外传来顾小童的声音:“少爷,饭菜烧好了,是现在吃么?” “哈哈哈!” 卫霜戈双手捧着顾持柏的脑袋,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对门外说了声:“现在吃。” 顾持柏拉住准备从自己腿上下去的人,扣住他的后颈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才松开手。 他修长的手指按住卫霜戈的唇,哑着嗓子道:“卫大人得意的样子,让人想狠狠的欺负一番。” 卫霜戈的心骤然跳的快了,脸有些发热,他“吭哧”一口在顾持柏的手指上留下一圈牙印:“呸,想都别想!” 他从顾持柏的腿上下来,快步到桌边喝了口凉茶。 揉揉脸,随手把头发绑起来,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等了好一会的顾小童盯着地面:“那我去厨房端菜了。” 他多聪明啊,少爷没开口,就等到开门。 可不能打扰少爷好事。 卫霜戈回头对顾持柏说:“你这小厮,有种聪明的蠢笨感。” 顾持柏叹了口气:“确实不灵光。” 一顿饭吃下来,卫霜戈感觉坐久了还是有些不适。 他冲着顾持柏努努嘴:“帮我拿两本书来看呗,我懒得动了。” “好。”顾持柏只当没看见卫霜戈眼中的狡黠。 顾持柏出去后,卫霜戈又等了一会。 他走到院子外面看了看,很好,没人。 卫霜戈动作没往常那般利落的翻墙走了。 顾持柏回来时,不出预料的屋内已经没有人了。 桌子上留了张纸条:【外出办事,明日朝食记得做我的份。】 顾持柏将纸条边缘的褶皱捋平,放进书里压起来。 转身出门。 “噗,咳咳咳!” 卫霜戈把许久不睡的被子拿到院子里抖落抖落,被灰呛着了。 一直没晒,被子有些重也不好闻。 垫被也硬邦邦的。 卫霜戈和衣躺在上面,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 “真是由奢入俭难。” 以前给张光板他也能倒头就睡,现在只觉得被子不软和,躺着不舒服。 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推门的声音。 卫霜戈从床上坐起来,惊讶道:“你怎么找来了?我不是丢了纸条,而且……” 这么多房间,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 “卫大人太瞧不起我了。” 顾持柏走到床边,弯腰把卫霜戈抱起来:“你想回来睡,我明日让人来打扫下,把被子晒晒。” 卫霜戈动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顾持柏的怀里比躺在床上舒服些。 “我堕落了,以前给个狗窝都能对付一晚。” “这不是堕落。” 顾持柏语气温和:“可以过舒适的生活,又何必再强求自己去适应艰苦的环境?”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轻车熟路的跃上墙头,回到天天住的院子里。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顾持柏轻手轻脚的把卫霜戈放到软榻上,笑问:“卫大人为何这般看着我?” 卫霜戈拽着顾持柏的衣襟不让他退开:“那宅子不是陛下给的,是你买的。” 两边宅子的布局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他去也习惯性的去那个院子,所以顾持柏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他。 顾持柏笑道:“卫大人果然聪慧。” 卫霜戈揪着他的耳朵道:“你缺心眼啊,那房子我都住不到几次,浪费钱。” 顾持柏目光温存的看着卫霜戈:“不浪费的,我从那里将你迎娶进门,若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你也有地方去。” 卫霜戈才不吃他这套:“你还漏了一句,方便把我抓回来。” 顾持柏倒也不否认:“是,这是我的私心。” “哼。” 卫霜戈松开手,抱着胳膊道:“先说好,今晚我要休息,你再敢不老实,我就去找羡谕拿药把你阉掉。” “卫大人冤枉我了。” 顾持柏无辜道:“我今晚只是想替你按摩按摩,顺便上个药。” 上药…… “不用!” 卫霜戈脸一下就涨红了:“又、又没伤着。” 顾持柏:“用了会舒服些。” 卫霜戈:“不、用!” 顾持柏:“好吧。” 卫霜戈斜睨着他:“听你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 顾持柏(低头)(叹气)(黛里黛气):原是我上赶子了,我只是为哥哥的身体着想。 卫霜戈:…… 第116章 就这? 早早的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卫霜戈感觉神清气爽。 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伸个大大的懒腰——好像还有点酸疼。 问题不大,教训教训人、立立威不是问题。 洗漱完,顾持柏按着卫霜戈亲了一通,换上官袍去上朝。 卫霜戈则是吃饱喝足后,端着一大盘子肉,把大黄从笼子里放出来。 他拍拍大黄的脑袋:“吃吧,今天带你出去放放风。” 荣亲王养的私兵,经过筛选,留下一千放在禁军营里暂时代为训练。 剩下的被分散开来,拉去开荒了。 开荒难度大,让这些人去刚刚好。 筛选出来的一千人,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不服气的人有不少。 几次三番闹出事来,还发生过打群架的事情, 对付这种人最简单,他们没什么脑子,打服了就跟你亲近的很。 卫霜戈到营地时,里面正好有人在吵架,双方剑拔弩张,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 “大黄。” 大黄知道轮到自己上场了,它仰起头发出威武的虎啸声:“嗷——” 争吵中的人齐齐看过来。 有人说了一句:“这猪怎么长的跟老虎似的?” 卫霜戈低头看了眼。 大黄眼神凶狠,透着百兽之王的霸气…… 好吧,他编不下去了。 天天看着没感觉,听了别人这么一说,仔细一看大黄现在长得膀大腰圆,看上去确实像猪的亲戚。 卫霜戈拍拍大黄的脑袋,心想回去跟顾伯说,给大黄少喂点。 顾伯养的东西,个顶个儿的肥,池子里的锦鲤也一个个圆滚滚的。 本来想牵着老虎显示威风,现在成了溜猪。 这个时候禁军总管也来了。 “指挥使。” “宣总管。” 两人相互点头示意。 宣威知道卫霜戈生擒老虎的事情,他本想夸一通,视线在大黄身上扫过,又默默移开。 “咳,指挥使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看看训练的成果?” “不是,我来找人打架的。” 卫霜戈摇头,活动活动脖子:“听说有人不服气,我来帮他顺顺气。” 宣威是知道卫霜戈本事的,他乐得其见。 一方面这些被俘的私兵中有些刺头确实难管,皇骁司派人来管教了,但这些人本性难改、作用不大;另一方面宣威也想让他手底下的兵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 卫霜戈看向方才吵架时声音最高的人。 呦,还是个熟人。 是京郊他故意撞的那个人。 宣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叫牛大,基本每次起冲突他都冲在最前面。” “哦,好。” 卫霜戈冲着牛大勾勾手:“牛大是吧,刚才你叫的挺起劲,敢跟我打么?” 牛大认出卫霜戈来:“是你。” 卫霜戈一拍手:“哎对,是我,你在大殿外脱衣服跳舞的事情还记得吧。” 中了绵绵的人,在清醒后依旧会依稀记得发作时自己做的事情、说的话。 牛大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当时的事情只是有点印象,可这一点印象就足以让他们一想起来就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卫霜戈笑眯眯的说:“打赢我,我可以给你们一种药,让你们彻底忘记这件事情,并且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牛大听了,直接把上衣脱了,往地上一丢:“来!” 宣威见卫霜戈穿着云白色宽袖长袍,一点都不像是来打架的。 “卫大人可需换一件衣裳?” 卫霜戈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他近不了我的身。” “好大的口气!” 牛大拍拍自己的膀子,双手握拳抵在一起:“来啊!就你这小身板——” “啪!” 牛大的脸朝左边偏去,脸上一个巴掌印浮现出来。 他都没看清卫霜戈的动作! 卫霜戈甩了甩手,比了下自己和牛大的身高:“你还没我高,怎么好意思说我是小身板,脸皮怪厚的。” 打起来震的手心疼。 牛大啐了口唾沫,带血的唾沫里还有个白色的东西。 卫霜戈毫无诚意道:“不好意思,把你牙打掉一颗。” 牛大满嘴血腥味,他一声不吭抬脚往卫霜戈腿上扫去。 卫霜戈跳起来,落到牛大的肩头,使了个千斤坠直接把牛大压的跪倒在地。 宣威正好站在牛大正前方,他抬手道:“不过年不过节的,不必行此大礼。” “呃啊!” 牛大浑身使劲,脖子上青筋暴起,依旧动弹不得,他抬手去抓卫霜戈的脚。 卫霜戈跳起来,将牛大的手踩在脚下。 牛大以双手搭在肩膀上的古怪姿势跪在地上。 卫霜戈问:“服么?” 牛大一张口,血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了,说话还漏风:“我不胡(服)!你都不敢和我正面打!” 宣威“嚯”了一声。 上一个敢这么跟卫霜戈说话的,已经是上一个了。 “哦。” 卫霜戈落到牛大面前:“那就继续。” 牛大爬起来,捏着拳头攻击卫霜戈面门。 卫霜戈双手背在身后,神情闲适的避开牛大的拳头。 牛大不管出拳的速度有多快,始终挨不到卫霜戈的衣摆。 “我说。” 卫霜戈感到乏味:“荣亲王养你们的时候,没给你们找教头?这打的什么王八拳啊。” 牛大脸色涨红,红到有发紫,大吼一声,抢过一人手中的枪横扫过来。 卫霜戈向后仰去,上身几乎和地面平行,抬脚踢在长枪上。 震的牛大掌心发麻,险些要握不住枪了。 卫霜戈直起身扭头问宣威:“我哪句话戳到他痛处了?” 宣威语带同情:“他就是荣亲王请的教头之一。” 卫霜戈沉默了一瞬:“就这?” 他想起来前户部尚书请的贾道长和韦大师、怕鬼的暗卫。 再看牛大。 这荣亲王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你少瞧不起人!” 牛大用长枪指着卫霜戈:“你只敢躲躲闪闪,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卫霜戈食指摸了摸眉尾,看向宣威:五千筛的剩下一千,居然还是这种没脑子的货色? 宣威无奈的摊手:谁知道荣亲王是怎么做到挑出来这么多空有其表的草包? 或许荣亲王挑人的标准就是看体格。 “行叭。” 卫霜戈勾勾手,一名禁军把自己的长枪交到他手中。 “来吧,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枪法。” 宣威示意自己的手下认真看。 第117章 瘦弱 卫霜戈单手将枪抡了一圈,阳光下闪烁着寒芒的枪尖指着牛大。 “来。” 两人同时出手,两人的长枪在空中交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牛大手中的枪险些被震飞出去,他“噔噔”连退了好几步。 “不好意思,我这小身板叫你招架不住了,是我的错。” 卫霜戈站在原地神色轻松:“多叫上几个人,你一个人不够看。” 他露的这一手,叫其他人犹豫起来。 宣威直接点名:“牛二、牛三、牛四、牛五!出列!平日里跟着牛大叫的欢,说什么兄弟共同进退,现在怎么成瘪三了?” 卫霜戈转着长枪,好笑的问:“这五个是亲兄弟?” 士兵将长枪塞进牛二、三、四、五的手里,把他们推出来。 宣威道:“他们是牛头山、牛家村,牛氏兄弟,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卫霜戈吐出两个字:“真牛。” 他冲着牛大抬抬下巴:“别怂,来。” 牛大和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五兄弟练过绞杀阵型。 既然这个人要一挑五,那就让他见识见识! 牛大吼了一声:“列阵!” 五个身影迅速移动起来,他们呈环形将卫霜戈紧紧围住。 牛一、三、五枪尖向下,从不同的方向刺向卫霜戈的双腿。 牛二、四则是攻击他的上盘。 卫霜戈嘴角微微上扬,神色玩味:“有点脑子,但不够看。” 他脚尖点地、身体腾空而起,落在三把刺来的长枪之上,手中长枪顺势一挥。 “铛”的一声脆响。 牛二和牛四手中的长枪被硬生生地挑飞出去。 与此同时,他借着脚下长枪的力道,身子再次拔高数尺,一个翻身,宽袖随风鼓动,轻盈灵巧的跳出包围圈。 落地的瞬间。 卫霜戈手中的长枪犹如一条出海的蛟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刺出。 枪尖闪烁着寒光,犹如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栗。 “唰唰唰” “哈哈哈!” 牛家五兄弟双腿一凉,原来卫霜戈将他们五人的腰带挑断,裤子滑落到脚背上。 观战的人纷纷笑出声来。 宣威拍着大腿笑的前俯后仰:“卫大人你手下留情的方式还真是独特啊!” 在众人的哄笑中,牛家五兄弟慌慌忙忙把裤子提起来。 牛大听出来宣威话里的意思:如果卫霜戈动了杀心,他们五个别说是提裤子,提头来见的机会都没有。 他抓着裤腰,对卫霜戈说:“你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卫霜戈把枪还回去,掸了掸袖子问:“服气没?” 牛大道:“服。” “服的有点早。” 卫霜戈皱起眉头,有些遗憾,他弹了下大黄的耳朵:“我想着你骨头再硬点,就让你跟大黄玩玩来着,让它给你松快松快。” 宣威看着大黄,试图找到它的腰:“卫大人府上伙食太好了,竟把老虎养成这般、这般圆润。” “长的胖,但它牙齿和爪子尖利啊。” 卫霜戈拍拍大黄的脑袋:“给他们狠一个。” 大黄露出尖锐的獠牙,一爪子拍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脚印来。 卫霜戈道:“你这有骨头吗?” 宣威让人去伙夫那里拿来一块猪骨。 大黄啃骨头的声音听的人牙齿发酸,头皮发麻。 牛大咽了咽口水,被老虎咬一下,那不叫松快——应该叫嗝屁快。 “行了,你们在这乖乖训练,别惹事了。” 卫霜戈笑容温和:“再惹一次,不是送去开荒,而是送给大黄开膛,明白么?” 大黄此时已经把骨头啃完了,它听见在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人群。 爪子在地上刨了刨,歪着大脑袋:“嗷(能吃了吗)?” 卫霜戈摇头:“现在不行,以后或许一直会有的吃。” 大黄不满的龇了龇牙。 “啪!” 卫霜戈直接一巴掌呼它脑袋上:“你再龇一个试试?” 大黄顿时就老实了。 牛二小声对牛大说:“大哥,咱们输的不冤,你看老虎在他面前都跟小媳妇似的。” 宣威让人带着他们去训练。 卫霜戈在旁边看了一会,低声道:“宣大人,如果再有人不服管教,直接拖走开荒去,对外就说拉出去砍了。” 宣威低头看了眼胖到翻身困难的老虎:“不喂老虎了?” 卫霜戈弯腰咕噜了一把大黄的肚皮:“不,以后我练武也得带上它了。” 他想带老虎上战场耍威风,而不是带一头猪去给将士们加餐打秋风。 大黄还不知道安逸的日子已经踏上远行的道路,还用脑袋蹭蹭卫霜戈的腿撒娇。 卫霜戈看了一会,觉得无趣了偏头问宣威:“打一架?” 宣威果断拒绝:“不打。” 打输了,他还怎么管手底下的兵? “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宣大人,告辞。” 卫霜戈用脚尖踢踢大黄的下巴:“走了。” 宣威:“我送卫大人。” 卫霜戈刚到家门口,正好碰见宫里来人。 宫人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道:“卫大人,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卫霜戈把大黄交给顾伯:“顾伯今天开始给它吃食减半。” 顾伯吃惊道:“夫人,大黄这般瘦弱,吃食减半就要瘦脱相了。” 卫霜戈:? 宫人:瘦……? 大黄绕着顾伯的腿蹭:“嗷嗷(爱顾伯)~” 卫霜戈再三叮嘱,顾伯才勉强答应,给大黄少吃一点。 只是这一点是多少,就不好说了。 卫霜戈踏进御书房,行礼后。 皇帝递给他一封折子,是江南府太守差人送进宫的。 太守命人去良礼县虎头山探查,山上确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撤离的时候很匆忙。 值得怀疑的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复命,良礼县先上报了剿匪的事情。 抓获山匪二十一人,为首者名为王虎,解救被囚禁的百姓六人。 这六人目前神志不清,问不出来东西。 山匪对劫掠路人一事供认不讳,其他的则是一问三不知。 等卫霜戈看完。 皇帝开口道:“朕派人去临城探查,接收那批福酥膏的商铺已经易主,经过走访附近商铺以及码头,应该是走水路运走了。” 得知福酥膏的存在后,皇帝勒令城门守卫对于出城的人也必须严加查看。 目前尚未发现可疑的人和物。 第118章 难道要喊卫霜戈姑爷 卫霜戈又拿起折子扫了一眼:“臣当时送扭绑送去良礼县的山匪有十人,他拿臣的功劳充数啊。” 皇帝一听就知道卫霜戈要放什么屁,他直接开口道:“有人进献了两颗纯金核桃,朕赏你一颗。” 卫霜戈立马谢恩:“谢陛下——那另一颗呢?” 皇帝没好气道:“等下次再赏。” 卫霜戈撇撇嘴:“行吧。” 皇帝两眼一瞪:“你还勉强上了?” 卫霜戈点头:“臣不敢。” 皇帝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看着皇帝。 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皇帝开始低头批折子。 卫霜戈麻利的站起来:“陛下,没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 “站住,朕让你走了?” 皇帝“啪”的合上折子,他知道自己不开口,卫霜戈肯定不会主动提的:“良礼县的事情交给你来查,赏赐少不了你的,行了吧。” 卫霜戈立马道:“那当然行了,陛下吩咐不敢不从啊。” 皇帝好笑的抬手虚点他:“哪里是朕的吩咐,分明是卫指挥使看在赏赐的份上,勉强答应。” 卫霜戈:“陛下这话说的,臣可是为了大虞……” “行了行了。” 皇帝懒得听他说空话、套话、表决心的虚话,说起来一套一套,做起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今天要朕留你用膳么?” 卫霜戈看了眼天色:“不用了,臣告退。” 皇帝抬手:“行,滚吧。” 卫霜戈:“好嘞,臣这就滚。” 皇帝笑着摇摇头,这泼皮。 卫霜戈出宫后,背着手在街上闲逛。 路过一家赌场,本来走过去了,又退了回来。 他向来手气不好,只陪着陈修等人来过两次,看着他们输掉了一个月的俸禄。 顾持柏之前说陪他去赌场,结果一直没去。 “夫人!” 身后传来顾小童的声音。 在别人看过来之前,卫霜戈一个闪身进了赌场。 得和顾持柏说说,告诉顾小童在外面别瞎叫。 没一会,顾持柏也进来了,他身上还穿着官袍。 卫霜戈抱着胳膊靠在门口斜睨着他:“顾大人赌瘾挺大,衣服没换就来赌场玩啊。” 顾持柏笑道:“方才见你在前面走,本想叫住你,结果小童快了一步。” 卫霜戈没好气道:“你记得让顾小童在外面别瞎喊。” 顾持柏:“好。” 赌场里管事的很有眼力见,一下子就认出顾持柏和卫霜戈来。 他笑着迎上来:“二位大人,今儿想玩点什么?” 卫霜戈摆摆手:“不玩,我跟顾大人玩躲猫猫呢。” 穿着官袍在赌场里玩,下次上朝肯定会有人参顾持柏。 管事笑容不改:“二位大人感情真好。” 顾持柏冲管事的略一颔首,牵起卫霜戈的手走出去。 上了马车,卫霜戈偏头看着他:“顾尚书可算是忙完了?” 顾持柏歉意的笑道:“之前积累的事情多,回京后我先把紧急的处理了,日后定会多多陪你。” 卫霜戈扭头看向窗外:“谁要你陪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持柏坐到卫霜戈身边,搂住他的腰:“让我抱一会,今天有些累了。” 卫霜戈扭头看向窗外:“随便你。” 过了一会,他感觉肩头一重,顾持柏的脑袋靠着他的肩膀,呼吸平缓。 睡着了? 卫霜戈偏头看了眼,指腹蹭了蹭顾持柏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轻哼了一声:“说好去赌场赚别人的钱,这都多久了。累成这狗样子,不知道把活分派下去么?” 马车停下,卫霜戈见顾持柏没有醒来的意思,轻手轻脚的把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来。 小心的把人横抱起来,跳下马车。 递给顾小童一个噤声的眼神。 顾小童呆了呆,问顾伯:“难道说少爷才是……” 他要喊卫霜戈姑……爷? 顾伯笑呵呵道:“唤夫人便可,不过是个称呼,少爷和夫人不会在意的。” 回到房间,刚把人放到床上。 卫霜戈还未站起身,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顾尚书,你也太懒了,醒了都不吱声?” 顾持柏搂紧卫霜戈的腰,轻声笑道:“指挥使的臂弯宽厚有力,我只是想多靠一会。” “哼,算你识货。”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肩膀:“我这样趴着不舒服。” 顾持柏松开手。 卫霜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看在你又忙又累的份上,勉强给你抱一会了,先说好抱就抱别动手动脚的。” 顾持柏不禁莞尔:“卫大人就这么不放心我?” “哎,对了,就是不放心你。” 卫霜戈话没说完,感觉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往下滑去:“……你既然这么累了,不能老实点?” 顾持柏一只手扣住卫霜戈的后颈,笑吟吟道:“既然卫大人这么不放心我,我总得做些让你不放心的事,才对得起你的信任啊。” 说完,他吻住卫霜戈的唇瓣。 卫霜戈的话被堵在嘴里,他心想顾持柏真是没理也要搅出三分理。 “唔……不吃饭了?一会可就到饭点了。” 顾持柏声音有些沙哑:“我这不是,正准备用膳么。” 卫霜戈没好气道:“当心一会儿饿晕了……你干嘛?” 顾持柏扶着卫霜戈的腰,让他坐起来,自己伸手从床头暗格里拿出东西。 “夫君说的是,我今日确实有些疲惫,有劳夫君了。” 卫霜戈:…… 他一巴掌呼在顾持柏的胸口:“狗东西!” 顾持柏握住他的手,笑道:“夫君打过了、也骂过了,总该给点甜头了吧。” 卫霜戈双手撑在顾持柏的胸前,咬牙切齿道:“给你腿打折。” 栀子的清香浮动在床榻之间。 卫霜戈眉头微锁,汗水自额头划过脸颊,顺着下颌滴落在顾持柏的胸口。 顾持柏抬手揉开卫霜戈的眉头:“夫君可是累了?” 卫霜戈刚要张口,撑着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起,他低头瞪着顾持柏:“你干嘛呢!” 顾持柏无辜道:“我只是想起来抱着夫君。” 卫霜戈趴在顾持柏的肩头,叼起一块肉磨牙:“狗东——!” 顾持柏双手掐在卫霜戈的腰侧。 毫无预兆的一按。 …… --- 1、说要去赌场在第55章 卫霜戈:55章就说要去赌场赚别人的钱,这都118章了——要要发?哎呦不错。 2、卫霜戈:顾伯,我在意称呼的,很、在、意! 顾持柏:夫君。 卫霜戈:……你手放哪儿呢?你叫爷爷都不行! 第119章 顾大人藏了心思的啊 饭菜端上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卫霜戈说什么也不愿意在床上吃:“我好着呢,好手好脚的在床上吃像什么样子。” 顾持柏拿了软垫放在凳子上,抬头笑道:“卫大人坐吧。” 卫霜戈端起碗筷,想到了什么,斜眼看顾持柏:“我可跟你说啊,今晚就纯睡觉了,听明白吗?纯睡觉!” 顾持柏坐到他身边,拿起筷子为他布菜:“卫大人放心,必然不会叫你太过劳累。” 卫霜戈嘴巴动了动没说话,哼了一声开始吃饭。 在床上的顾持柏说话不可信。 下了床,说话还算点数。 晚上早早的睡了,第二天天刚亮,卫霜戈就醒了。 他踢了踢顾持柏:“起床。” 两人起床洗漱后,大黄被卫霜戈薅醒。 大黄恼火的张开嘴:“嗷——” “啪!” 熟悉的巴掌让大黄清醒起来,它用脑袋蹭蹭卫霜戈的腿,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投喂。 卫霜戈招招手:“跟上,带你活动活动。” 没有吃的,大黄不高兴的甩甩脑袋,抬脚跟上。 顾府里有演武场,卫霜戈和顾持柏一起把兵器架挪开。 卫霜戈拍拍大黄的后背:“跑起来。” 说着,他扭头对顾持柏说:“你说,要不要搭些架子?” 顾持柏颔首:“可以,一会我跟顾伯说。” 大黄饿着肚子、不情不愿的迈开脚步,慢吞吞的。 卫霜戈踢踢它的屁股:“赶紧的,跑够圈数,给你吃叫花鸡。” 大黄这才步子迈的大些,小跑起来。 卫霜戈从兵器架上挑了一把长剑:“咱俩也练练。” 顾持柏也拿了一把长剑:“恭敬不如从命。” 论剑法,卫霜戈稍逊于顾持柏。 而且顾持柏的剑法赏心悦目,所以卫霜戈总是乐此不疲的借着切磋来偷师。 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有机会就装个大的。 他之前穿宽袖与人打架就是跟顾持柏学的。 曾经的他是个莽夫,现在的他是遗世独立的武林高手。 “叮!” 两柄剑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卫霜戈打得兴头上来了:“顾尚书的剑法似乎更加精进了。” 顾持柏笑道:“这要仰赖于卫大人时常与我切磋。” 卫霜戈后退一步,剑尖斜刺出去:“这样说来,你还得付我些酬劳。” 顾持柏抬剑抵挡:“若卫大人不嫌弃,我可用身体来付。” 卫霜戈表情冷漠:“滚。” 顾持柏勾唇:“卫……” “嗷嗷嗷!” 大黄跑的直喘气,见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调情,不满的就地一躺,嗷嗷叫唤。 “锵”的一声,顾持柏手中的剑扎进大黄脖子旁边,削掉了一点黄毛。 大黄顿时安静如鸡。 顾持柏语气淡淡,听不出一点歉意:“抱歉,手滑。”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膀笑的直不起腰来。 “顾尚书,你这是欺负它不会说人话啊。” 大黄:“嗷嗷。” 顾持柏拔剑拔出来,温和的笑道:“它突然出声吓到我了,才不小心手滑的。” “谁信啊。” 卫霜戈有些好笑,他拿起剑鞘扔给顾持柏:“算了,去吃东西吧。” 两人吃上朝食时,大黄正和顾伯面面相觑。 大黄清澈的眼中的疑问如有实质。 顾伯摸摸它的脑袋:“少吃多餐。” 夫人说给大黄少喂点,没说是总量少喂点。 他慈爱的看着把头埋进汤盆里吃的“呼噜呼噜”的大黄:“慢点吃,不急,等夫人出门了,我再给你加点。” “……顾伯,溺子如杀子。” 卫霜戈捧着一盘饺子蹲在墙头,一个字不落的把顾伯的话全听进去了。 “我还想带它上战场呢。” 顾伯低头看着抱着盆子舔的大黄,迟疑道:“上战场,大黄?它还是个孩子啊。” 听见顾伯叫自己的名字,大黄仰头对他“嗷”了一嗓子。 孩……子? 谁家孩子一爪子能把厚木板拍碎、尾巴甩起来比铁还硬? 卫霜戈:“咳,顾伯,大黄是老虎。” 顾伯:“是,夫人。” 卫霜戈看了眼笑容和蔼的顾伯:“顾伯,大黄胖的都看不见腰了,如果把它放归山林,别的老虎会嘲笑它的。” 顾伯摸摸大黄的脑袋,叹了口气:“是,夫人,我明白了。” 他身为顾家的仆从,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主家的话。 虽然他真的认为大黄不胖。 顾持柏从拱门走进大黄待的院子:“顾伯,人胖易生病,老虎也是一样。” 顾伯摸摸大黄的头:“少爷,我知道了。” 大黄还不知道,它从此要过上每天只能吃八分饱的日子了。 卫霜戈回房间吃完饺子。 一扭头看见顾持柏换了一身月白束袖长袍:“你早上穿的不是这个。” 这衣服看着有些眼熟。 卫霜戈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跟顾持柏衣服上是一个花色,款式也相同,就是颜色不同。 他穿的是玄色的。 “怪不得你早上拿这件给我穿,顾大人藏了心思的啊。”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走到铜镜前,从身后抱住他,笑道:“我们这样很般配。” 卫霜戈抬手往后拍了下顾持柏的脑袋:“不这么穿也般配,谁敢说一句不配,我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顾持柏蹭了蹭卫霜戈的脖子:“哥哥真好。” “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卫霜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受用,他问:“准备去哪儿?” 顾持柏牵起他的手:“我想去赌场,不知道卫大人是否愿意陪我一起。” “行,陪你去。” 卫霜戈看向顾持柏腰上挂的荷包,伸手掂了掂:“别带太多钱,如果输多赢少就尽早撤。” 顾持柏笑道:“放心,我们去把别人口袋里的钱,赚过来。” 卫霜戈:“我可先说好啊,我手气很差的。” 顾持柏:“万事有我。” --- 注:多数时候古代官员是不给赌博的,至少明面上不行,抓到了罚的好像还挺重,但咱是架空的、不正经的古风、正经的小甜饼,所以可以赌(俺说了算),哦耶~ 1.大黄:嗷嗷嗷哎嗷嗷嗷哎!(不想减肥,不想运动,人家只想做一只废猫)! 2.大黄:嗷嗷嗷嗷嗷嗷嗷!(你睁眼说瞎话!有没有人管管虎啊!) 3.大黄:(嚼嚼嚼)还是爷爷好(嚼嚼嚼)妈妈非要我跑圈(嚼嚼嚼)爸爸还吓唬我 卫大人偷师在第35章 第120章 卫大人总把我往坏处想 鸿运坊。 管事的一看见卫霜戈和顾持柏便迎了上来。 “二位大人,今日可有兴上桌小试一把?” 今天卫霜戈没有再说是玩躲猫猫了,他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淡淡的扫了两眼:“先看看。” 说着,他瞥了顾持柏一眼。 顾持柏问:“先去看看掷骰子?” 管事的立马知道两人中该听谁的了,他笑眯眯道:“掷骰子赌大小简单易上手,二位大人可以先看看。” 将两人引到掷骰子的地方,管事的后退一步:“如果有需要,尽管唤小的。” 顾持柏拿了个碎银子给他:“好。” 管事的眉开眼笑道:“多谢顾大人!” 卫霜戈等管事的走远了些,才低声问:“咱们是来赚钱的。” 顾持柏笑道:“会赚回来的,只多不少。” 赌场里十赌九输,更多时候是庄家动了手脚。 偶尔让人赢两把,其他时候则是开出和多数人选择相反的结果。 庄家把骰盅倒扣作桌子上。 “买定离手了!” “大、大、大!” “小、小、小!” 顾持柏站在外围低声对卫霜戈到:“听声儿,应该是小,不过等开出来就是大了。” 庄家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揭开蛊盅。 大。 “怎么是大?” “再来再来!我还不信了!” “这把我还压小!” 顾持柏问:“卫大人觉得这把是大是小?” 卫霜戈摊开手心:“不知道。” 顾持柏抓了把碎银子摆到他的手心,稍微用力往下压了压,而后收回手。 卫霜戈手在小上虚晃了一下,又收回来,眉头紧皱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其他人也在犹豫。 庄家喊了一声:“买定离手了啊!” 有的人眼睛一闭,随着直觉押了。 有的人想着上把开大,这把不可能还是大,就押了小。 顾持柏观察庄家的神情和搭在骰盅上的手后,点了点头。 卫霜戈在最后把银子全押在了大上。 庄家打开骰盅,是大。 卫霜戈递给顾持柏一个“可以啊”的表情。 之后,只有在顾持柏提示可以押注的时候,卫霜戈才照他的意思去下注。 押三次、中三次后,别人都盯着卫霜戈,准备跟着他来押。 卫霜戈把钱收起来,拉着顾持柏去了别处。 有的人没见过他们,伸手拦在前面:“别走啊,哪有赢了就走的道理?” 有认出卫霜戈的,拉了拉说话的人,小声道:“三子,快别说话了,让开吧。” “你拉我做什么?”三子不知道对方的好心,他这几天输红了眼,现在一心想跟着翻盘。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绕过三子,赌场里有很多坚信自己能翻盘的人,不及时止损,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不许走!” 三子伸手去抓卫霜戈,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定在原地。 顾持柏收回视线:“我们走。” 卫霜戈看向另一桌:“猜点数你会不会?” 顾持柏笑道:“卫大人猜猜看。” 卫霜戈斜眼看他:“你猜我猜不猜。少拿这个要好处。” 顾持柏勾起卫霜戈的小指:“卫大人总把我往坏处想。” 卫霜戈:“你得反思下,为什么我总这么想你。” 顾持柏:“我的错。” 卫霜戈:“但不改。” 顾持柏笑而不答。 “德性。” 卫霜戈走到猜数字的桌前,桌子上有写了数字一到六的六个格子。 三子已经从同伴那里得知卫霜戈的身份,心中畏惧的同时。 又觉得卫霜戈能赢,完全是庄家看在他的身份放水。 三子跟在两人身后,想跟着卫霜戈押注。 卫霜戈胳膊搭在顾持柏的肩上,看人家猜数字。 别人下注的时候,他也在心里猜,没一次猜中。 顾持柏看了好一会,庄家再一次喊出买定离手时。 他拿出三粒碎银子放到卫霜戈手中。 卫霜戈果断押在三上面。 三子把刚借来的钱全部跟着摆上去,两眼赤红的盯着庄家的骰盅。 骰盅打开,确实是三点。 三子急吼吼的把钱往兜里装:“哈哈哈!我的!都是我的!” 卫霜戈微微皱眉,不用他开口。 顾持柏便道:“走吧。” 管事的一直在赌场里巡视,自然也注意到这边。 在三子装钱的时候,便给赌场的打手使了个眼色,直接把三子捂住嘴架起来拖走。 三子常年混迹赌场,一有点钱就来赌,瘦的跟麻杆似的。 根本挣脱不了打手如钳子一般的手。 管事的满脸歉意道:“抱歉,扫了二位大人的兴致,小的已经将他赶走了。” “赌徒常态,谈不上扫兴。” 顾持柏偏头看向卫霜戈:“还继续么?” 卫霜戈摇头:“四把都赢,这叫四方来财,咱们见好就收。” 管事的不再多言,将两人送到门口:“二位大人慢走。” 卫霜戈摆摆手:“我们下次再来。” 路过赌场外的巷子,卫霜戈听见打手警告三子:“你欠下多少钱自己心里有数,赢的那点根本不够赌窟窿的!” 三子不甘心道:“我只要跟着那位大人再赌几次就翻身了!” “呸!就你,还翻身?” 打手抬脚就把三子踹翻在地。 三子倒下时,看见卫霜戈离开的身影。 卫霜戈没有驻足,继续往前走。 他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赌这个东西,不能沾,说起来你为什么如此精通?”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在街边小摊坐下,要了一份冰雪冷元子。 “和族里长辈学的。” 卫霜戈了然的点点头,差点忘了顾氏的孩子只要不杀人放火,其他的想学什么都行。 冰雪冷元子端上来,卫霜戈拿了两个勺子,递一个给顾持柏。 顾持柏没有接,只是笑着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没好气道:“大街上,你不会是想两个人用一个勺、吃一碗冰雪冷元子吧?” 顾持柏笑着点头:“有何不可么?” “大人!卫大人!” 三子鼻青脸肿的一路追上来,看见卫霜戈便立马扑了过来。 卫霜戈站起来走到顾持柏的另一边,叫三子扑了个空。 他皱起眉头:“我今日不会再进赌场。” --- 本来想叫六子,想到咱们陛下行六,想了想,那就砍一半,叫三子吧,哈哈哈~ 令:就是冷元子哈,不是冷圆子。 第121章 卫大人不妨捏一捏 三子顿时激动起来:“你们都没输过,为什么不继续赌了!” 顾持柏撩起眼皮,冷眼看着他:“与你何干?” 三子顿时又软下来:“只要二位大人今日能带我翻盘,我有好东西献于二位大人!” 卫霜戈嗤笑一声,端起碗自己吃两口,再喂顾持柏吃两口。 三子眨个眼的功夫,两个男人分食完一碗冷元子了。 “哎!别走啊!二位大人!” 卫霜戈扭头似笑非笑的问:“你想进皇骁司的刑室去赌么?” 三子心里害怕,但想要翻盘的心思还是占据了上风。 “我真有好宝贝!只是识货的人太少,很多人不懂!” 三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神神秘秘的握在手心里,伸到卫霜戈面前。 卫霜戈和顾持柏对视一眼。 是福酥膏。 卫霜戈收回视线,转过身去:“抱歉,我也是个不识货的。” 三子急了:“这真是个——” 顾持柏略带警告的瞥了他一眼,牵起卫霜戈向前走去。 卫霜戈头也不回的抬手道:“你如果再跟上来,我就要请你去皇骁司刑室了。” 这一次,三子没敢再跟上来。 顾持柏问:“换一家?” 卫霜戈摆摆手:“不了,赢多了再传到陛下耳朵里,他克扣给我的赏赐,就得不偿失了。” 这事皇帝真的能干得出来。 两人在赌场的事情没有传开,但卫霜戈喂顾持柏吃东西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三子,全程没有姓名。 卫霜戈坐在茶楼里,面无表情的听外面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两人是如何甜甜蜜蜜、腻腻歪歪吃完了一碗冷元子。 “卫指挥使坐在顾大人的腿上,一口一口的喂的。” 离谱。 “错了,是嘴对嘴喂的!” 离大谱。 大街上,谁干得出来这种事! 关上门他也干不出! 只有顾持柏这种没脸没皮的能干出来! 顾持柏把茶杯推到卫霜戈手边:“卫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我,我一直与大人在一起,此事非我所传。” 卫霜戈当然知道不是顾持柏传的:“我看你,是在想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顾持柏把脸凑到卫霜戈面前:“卫大人不妨捏一捏。” 卫霜戈双手捏住顾持柏的脸颊往外扯:“我说错了,不是没脸没皮,是脸皮子比城墙还厚。” 顾持柏任由他捏着,眼中盛满笑意:“卫大人喜欢便好。” 卫霜戈收回手:“谁说我喜欢了?” 顾持柏笑道:“我说的。” 卫霜戈:“哼。” “叩叩” 窗外传来敲击的叩窗的声音。 卫霜戈捻起花生米丢了一颗到窗框上,打开一侧窗户。 尚迢和龚梓一前一后跳了进来。 “头儿,查清楚三子的住处了,他家中还有个老母亲,靠给人浆洗衣服得一点钱。” 尚迢气呼呼的坐下,端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龚梓拦都拦不及。 “碰!” 尚迢把茶壶用力往下一放,抹抹嘴:“三子那个狗东西,居然还抢她的钱去赌!” 顾持柏打开门,示意小二再送一壶新茶进来。 卫霜戈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交钱,这壶茶我才喝了一杯,全叫你造完了。” 尚迢:“头儿——唔唔唔!” 龚梓直接捂住尚迢的嘴,掏出铜板摆到桌子上:“头儿,他就是太气了。” “喝呗,随便喝,别见外。” 卫霜戈摆摆手,把铜板装进顾持柏的荷包里。 尚迢不气了,他冷静的揭开茶盖,出去找小二续水,花了钱的得把茶叶喝到清汤。 有钱归有钱,但不能浪费。 龚梓拿出一个用帕子包着的福酥膏:“头儿,这是在三子放在家里的鞋子里找出来的。” 鞋子…… 卫霜戈戳戳顾持柏,两个人挪到龚梓对面去坐。 龚梓:…… “我用帕子包着了。” 卫霜戈敷衍的点头:“嗯嗯,我看见了。” “耶,怎么换位置了?” 尚迢提着茶壶推门进来,看见龚梓手上拿的东西,也默默坐到对面。 “头儿我跟你说,三子的鞋味道大的,当时我就差点吐了,也就是龚梓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翻过来倒倒。” 卫霜戈偏头扫了眼尚迢的小腹:“几个月了?” 尚迢无语道:“头儿,你看我像是能怀的样子?” 卫霜戈摇摇手指:“人,不可貌相。” 尚迢坐回龚梓身边:“你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我感觉闻着味儿了。” 龚梓把东西收好。 卫霜戈点点桌子:“你把东西给羡谕——别跟她说你从哪儿找到的。” 尚迢坏笑:“头儿你放心!龚梓嘴很严的,我也是!” 卫霜戈瞥了他一眼,也就干坏事的时候嘴严:“晚上把三子提来见我,别惊动老人家。” 尚迢拍着胸脯保证:“那必须的。” 晚上,三子偷偷摸进一个富商家,刚准备推开富商卧房的门,后颈一疼,失去意识。 再睁眼时,身处皇骁司的刑房中。 墙上的火把安静的燃烧着,偶尔发出“哔啵”的声音。 三子面前就是放满刑具的架子,有的刑具上还沾着血迹。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儿。 他瞬间魂儿都飞走了,两眼一翻就要晕倒。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让三子的魂勉强塞回自己的身体:“你敢晕,我就用烙铁把你烙醒。” 三子看向声源处:“大、大、大人!” 卫霜戈坐在椅子上,双脚架在桌子上,爱惜的擦着手中的匕首:“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就能完整的回去,如果不老实——” “咚!” 他手中的匕首,扎在三子头顶的木头上。 三子顿时就吓尿了,哆嗦着嘴唇,一点声儿都发不出来。 卫霜戈抬眼问:“你白天掏出来的东西,从哪里来的?” 三子试着开了几次口,才说出话来,哆哆嗦嗦道:“是我从永安酒楼东家的家里偷出来的。” 他原本想去偷点钱继续赌,从窗户缝里看到对方藏了一个盒子床底。 后来他又去了一次,把这个盒子偷出来,打开来一看是不认识的东西。 但三子坚信,这肯定是值钱的宝贝。 “我没敢偷多,偷拿了五个,但一直没找到识货的。” --- 地方方言:茶叶喝到清汤:就是喝到没茶味了。 第122章 旺财 永安酒楼…… 东家程永安非京城人士,当年带着两个厨子和家当到京城来。 从小食肆一路做到如今的永安酒楼,是个有本事有手腕的人。 程永安的人脉很广,不能随意绑来询问,还要小心他走漏风声,让卖家藏匿起来。 要怎么自然而然的从程永安口中套出他的话呢…… 良礼县那边还没派人去查,卫霜戈有种感觉,在程永安这里可以查到自己想要知道的。 三子见卫霜戈半阖着眼睛不说话,心里胆颤不已。 以为卫霜戈这是不信自己的话。 “大、大人,草民说的都是真话啊!” 思路被打断,卫霜戈不耐烦的掀开眼皮:“让你说话了?” 三子害怕的闭上嘴巴,担心卫霜戈要把自己给毒哑了。 刑室里味道难闻。 卫霜戈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你可还见过别人有这个?” 三子拼命摇头:“没有没有!” “行。” 卫霜戈点点头:“张嘴。” 三子下意识听话的张开嘴,一颗药丸被弹进口中。 完了!这肯定是毒药! “大……” 卫霜戈随手抄起一件东西把三子打晕,起身走出刑室:“把他送回去。” 出了皇骁司,就看见等在外面的马车:“这么晚了,不在家等我?” 卫霜戈上了马车,在顾持柏身边坐下:“他招的还挺快,我给他吃了一颗忘忆丸——对了,就这么办。” 把程永安绑了,问完再给一颗忘忆丸。 完美。 顾持柏听了他说的事情,分析道:“程永安江湖老道,审问起来可能会有些困难,且他年事已高,若是用刑,恐身体招架不住。” 卫霜戈偏头问:“听你这意思,是有主意了。” 顾持柏看着他,笑而不语。 卫霜戈扭头看窗外:“想都别想。” 顾持柏环住卫霜戈的腰:“哥哥。” 卫霜戈随他抱着,头都不带回的:“出个主意还要求那么多,少来。” 顾持柏用鼻尖蹭蹭卫霜戈的颈侧,在他耳边用气声道:“哥哥,哥哥亲我一下就好。” 卫霜戈放下帘子,扭头在顾持柏的额头上没什么诚意的亲了一下。 眼神凶凶的:“不许得寸进尺,赶紧说,再不说我自己就要想到办法了。” 顾持柏见好就收,笑道:“不妨先让人跟踪他一段时间,看看他去过哪些地方、与什么人接触过。” 卫霜戈:…… 这个办法,他也能想到——如果顾持柏没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撒娇的话。 几天之后,卫霜戈得到程永安这几日的全部行程。 “这六十多岁的老头,精力真好。” 白日里迎来送往宴客无数,晚上还要去花楼潇洒。 梦里醉。 卫霜戈点点这个花楼的名字。 这家花楼,在京城算不上有特色,程永安日日都去,是里面的姑娘对他的胃口? 晚上吃饭的时候,卫霜戈问道:“带你去花楼转转,去不去?” 他如果自己一个人去,叫顾持柏知道了,少不了借着吃味的机会要好处。 顾持柏夹菜的动作一顿:“卫大人想喝花酒了?”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喝花酒我能叫你?” “原来,卫大人会避着我喝花酒。” 顾持柏把菜夹到卫霜戈的碗里,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是因为我不会唱曲么?” 卫霜戈知道顾持柏在装。 顾持柏也知道卫霜戈知道他在装。 但这不妨碍他依旧做出黯然神伤的样子。 卫霜戈嘴角一抽:“错了,因为你不会穿裙子。” 顾持柏伸手搭在卫霜戈的腿上:“那,卫大人替我挑一身,我穿给你看。” 卫霜戈心说才没兴趣看顾持柏穿裙子,大老爷们的…… 穿穿也可以。 回头再给顾持柏画个大红色的腮红,嘿嘿嘿。 卫霜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行,今晚就给你买——唔,不行,成衣铺应该没有你能穿的女装。” 顾持柏笑着点头:“明日我们去家里的铺子挑个样式做上一身。” 两人如果直接去青楼,肯定会被认出来。 卫霜戈动动手,给自己和顾持柏易容了一番。 他把自己易容成样貌俊朗的纨绔公子哥。 原本是想把顾持柏易容成带点脂粉气的小倌模样。 但顾持柏往那一站,周身的气质就不像是小倌。 卫霜戈想了想,把顾持柏易容成一个病弱公子。 “记住,你叫富旺财,是江南来的富商之子,自幼身体不好,我带你去花楼见世面的。” 然后他指指自己:“我叫郝有钱,家里在京郊做营生,有点小钱。” 顾持柏颔首笑道:“好的,友钱兄。” 说着,他还用帕子抵住嘴咳了两声。 卫霜戈拱手:“旺财兄,那咱们这就走?” 顾持柏做了个请的动作:“请。” 两人进梦里醉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空气中浮动着香气。 顾持柏用帕子捂着鼻子,眉头微皱。 老鸨见二人气度不凡、样貌英俊,不由得眼前一亮。 立马迎了上来。 “二位爷瞧着眼生,头一回来玩吧?” 卫霜戈丢了两粒碎银子给老鸨:“要一个雅间,找两个清爽点、会唱小曲儿的姑娘来。” 老鸨笑容满面的把两人往楼上引:“二位这边请,我给你们找个清静点的地儿。” 卫霜戈勾着顾持柏的肩头:“走吧,旺财兄,今日我带你长长见识。” 老鸨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看着俊俏的病公子,叫旺财? 估计是叫望才吧,一定是。 两人跟着老鸨上了二楼,楼下传来一个娇嫩婉转的声音:“程老爷~今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卫霜戈向下看了眼,程永安刚进门就搂上了两个娇俏的姑娘。 他收回视线,跟顾持柏聊天:“今年锦缎价格上涨了不少,你家生意挺好吧?” “咳咳。” 顾持柏咳了几声,收起帕子道:“还可以,父亲让我进京,他想在京城开一家铺子。” 卫霜戈替他拍拍后背:“明日我带你去京城转转,打听下行情,我家卖玉石的,跟你家隔行了,不然我现在就能给你出主意。” 老鸨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道这两人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她把两人领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这间房间推开窗外面便是河,景色非常好。 随后她又叫来两个容貌清丽、不妖娆的姑娘。 卫霜戈满意的点点头,掏出一锭银子摆到桌子上:“不错,再上点酒菜。” 他今天花掉的钱,记在程永安头上。 第123章 那是你的错觉 老鸨顿时喜笑颜开,她就知道这两位定是出手阔绰的。 把银子收起来,老鸨甩了下娟帕:“二位爷稍等,我这就让人把咱们梦里醉的招牌都给您二位上上来,莲莲、牡丹伺候好二位爷。” 老鸨高高兴兴的扭着腰出去了。 两位姑娘走上前,准备挨着两个人坐。 顾持柏用帕子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卫霜戈连忙替他拍拍后背,对两位姑娘摆摆手:“劳烦站远点,估计是被你们身上的脂粉味呛着了,离远点弹个琴唱个曲儿吧。” 说着,卫霜戈又一人给了点碎银子:“收着吧,回头去笑春风买些好的用。” 笑春风是顾家开的胭脂铺子。 两位姑娘本来心里有些不高兴,心说嫌弃脂粉味别来花楼啊。 收到银子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长得俊,不需要近身伺候,还给钱,要是所有的客人都这样可就太好啦。 酒菜端上来时,老鸨看了眼在窗边弹唱的两人,一招手:“怎么坐到这么远?赶紧过来伺候二位爷!” 卫霜戈摆摆手:“不用,我这兄弟闻不惯脂粉味,今天就听曲儿、喝酒。” 老鸨的脸笑成一朵花儿了:“哎,好,那您二位且听着,有什么事只管唤我。” 顾持柏用帕子捂住鼻子,老鸨识趣的退出去。 卫霜戈抬手为顾持柏斟酒,想起什么来,又把酒杯摆到自己面前:“你就别喝酒了。” 花楼的酒一般都会加一点助兴的东西,卫霜戈最多意思意思抿一口。 他担心顾持柏喝了,又借势闹腾自己。 此时,正好弹完一曲,莲莲掩唇笑道:“公子不必担忧,我们梦里醉的酒水和吃食都是从永安酒楼直接买来的。” 卫霜戈晃了晃酒杯:“永安酒楼可不便宜。” 牡丹俏皮道:“来的都是贵客,自然得上好酒好菜了。” 卫霜戈一人给了五两银子:“一个弹的不错,一个话说的不错,赏了。” 顾持柏咳了两声,问道:“若是想与永安酒楼合作,应当找谁?” 卫霜戈奇道:“你家做的布料生意,如何跟酒楼合作?” 顾持柏放下帕子:“有些大的单子总是要与人谈的,就今天这些菜色来说,我觉得永安酒楼厨子的手艺不错。” 卫霜戈一拍巴掌:“同人谈事情,如果吃喝不尽兴,也不好谈,是这个意思吧?” 顾持柏颔首。 莲莲和牡丹对视一眼。 牡丹上前一步:“今儿程老板也来了,若是二位爷不嫌弃,奴可在其中牵个线。” 卫霜戈掏出些碎银子给她们:“有劳了,若是程老板愿意一谈,今晚你们就不用再伺候别人了,把老鸨叫来我同她说。” 牡丹和莲莲收下银子,连声道谢,一同推门出去了。 门刚关上,卫霜戈的腿上就多了一只手。 他斜睨了顾持柏一眼:“在外面老实点啊。” 顾持柏蹭了蹭卫霜戈的腿:“有钱兄进了花楼,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卫霜戈把他的手拍掉:“那是你的错觉。” 不一会儿,老鸨和程永安都来了。 卫霜戈丢了一锭银子给老鸨:“一会我们程老板谈事,就不用姑娘伺候了,莲莲和牡丹就当是我们包下来,今晚不必伺候别人了。” “哎!好好好!爷放心,今晚定让她们早早休息。” 老鸨揣起银锭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程永安见屋里的年轻人出手阔绰、气度不凡,便知道能谈一笔不错的合作。 他在老鸨的屁股上拍了一把:“你一见着钱,就笑的跟花儿似的。” 老鸨在程永安胸口点了一下:“程老板这话说的,我若是像你这般有钱,见着钱就能面不改色了。” “哈哈哈!小嘴还是这么会说!” 程永安和老鸨调笑了两句,搂着怀里的年轻姑娘走进门。 卫霜戈让老鸨再添副碗筷和酒杯。 老鸨添完东西便识趣的离开。 卫霜戈在她的身上闻到了很淡的福酥膏的味道,应该是去找人时,沾上的气味。 他递了个眼神给顾持柏。 程永安一屁股坐下:“听闻二位公子想与我谈些合作,在下程永安,敢问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卫霜戈点头示意:“晚辈郝有钱。” 顾持柏现场开始编:“晚辈富旺财,家里在江南做布料生意,家父想把生意做到京城来,在饭桌上与人谈事总是要容易些。” 说着,他咳了几声。 卫霜戈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身子骨不大好。” 顾持柏缓了口气,继续编:“方才莲莲说这酒菜都是从永安酒楼现买来的,我尝着不错,不知程老板的厨子是只会做京城菜,还是别的地方的都会些。” 程老板自信道:“不是我夸海口,我永安酒楼的厨子能烧出大虞各个地方的特色菜。” 顾持柏:“既然如此,我心中有几份菜单,若程老板觉得能做,一桌给我个底价。” 卫霜戈起身开门让人送来纸笔。 顾持柏写下菜单。 程永安松开怀里的女子,看着菜单惊叹不已:“这位公子是吃遍了大虞啊!” 顾持柏谦逊的笑了:“我身子骨不好,吃东西没味,父亲便为我寻来了各地的厨子。” 程永安感慨:“令尊真是个好父亲,这菜能做,但要提前备料,再加上功夫钱,只怕要这个数。” 他用手指比了个数。 顾持柏笑着点头:“我知道,这其中有很多菜食材本就珍贵,程老板是个实诚人,这个价格我接受。” 程永安拱手道:“小公子是个爽快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卫霜戈无聊的拿着两个杯酒掺酒玩:“你们这算是谈成了?太快了吧!” “程老板说话不带虚的,谈起来自然容易。” 顾持柏端起酒杯道:“晚辈敬程老板一杯。” “哎,这酒凉,你能不喝,我替你喝。” 卫霜戈牢记顾持柏病公子的身份,按住他的手,把他手中的酒杯抢过来:“程老板不介意吧?” 程老板一摆手:“不介意不介意,饮酒伤身,小公子既然身子骨不好,便不要喝了,诚意到了就行了。” 卫霜戈和程老板一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这春酒不错。” 程老板面露赏识:“有钱兄弟是个懂行的,明日上我那去,我请客!” 卫霜戈:“晚辈却之不恭。” 第124章 塞钱给你才是本事 又谈了一会,约定明日吃饭的时间。 顾持柏咳的越发厉害。 卫霜戈把他扶起来,满是歉意道:“程老板,我兄弟咳的太厉害了,我先带他回去了,咱们明日再叙。” 程永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将人送到门口,便回头去找自己来时搂的姑娘了。 老鸨迎上来:“两位爷这就要走了?” 卫霜戈拍着顾持柏的后背:“没办法,他咳的太厉害了,本来想带他见见世面的。” 顾持柏断断续续道:“抱歉,是我扫兴了。” 卫霜戈拍拍他:“没事,今儿不也谈成了一件事情嘛!不亏!” 老鸨一路把他们送到门外,挥着帕子道:“再来啊,二位爷!” 卫霜戈抬起胳膊摆了摆手:“会再来的。” 往外走到时候,卫霜戈注意到二楼楼梯左手边第三个房间里面很安静,应该是没有人的。 两人从另一边用轻功攀上二楼窗框,从窗户跳进去。 老鸨的身上有福酥膏的味道,程永安和他搂的姑娘身上也有。 只是不知是花楼里的,还是程永安带来的。 卫霜戈打开这间房间的香炉,闻了闻香灰,又看了看蜡烛。 “这个没有加过。” 刚放下香炉,外面就传来脚步声:“爷,这边请。” 卫霜戈把蜡烛放回原处后,拉着顾持柏从窗户翻出去,跃上楼顶趴着。 他探头往下看,出来时开的窗户,正好被人关上。 卫霜戈扭头问顾持柏:“咱们是找地方吃点喝点,还是在这里喝风,干脆的先去程永安家……你又怎么了?” 顾持柏幽幽的叹了口气:“卫大人爱财,从未为我花过钱,对未曾见过的女子倒是大方的很。” 卫霜戈嘴角一抽。 来了。 “我会花这钱,是因为程永安,所以这个窟窿我自然会去他家找补回来啊” 顾持柏神色恹恹的“哦”了一声,配上他病公子的脸,显得格外惹人怜。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我决定了,现在就去程永安家。” 程永安酒楼生意好,宅子买的也大,家中仆人众多。 “应该是这间了。” 找错了两处,卫霜戈打开一扇窗,闻到很淡的福酥膏的味道。 他翻身进去,东摸摸西摸摸,在暗格里找到一把钥匙。 “这会不会是藏钱地方的钥匙,不知道在不在房间里。” 顾持柏正在柜子里翻找着,他在最底层找到一个信封,打开来里面是一个收据。 买福酥膏的收据。 卫霜戈凑过来看:“卖给他的人叫伊尔,我觉得就是伊斯麦乐。” 顾持柏把收据放回去,接过卫霜戈手中的钥匙:“我带你去找他藏钱的地方。” 卫霜戈两眼一亮,催促他:“赶紧的。”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问:“夫君总要给些……” 卫霜戈不等他说完,捧起他的脸“吧唧”一口亲在嘴巴上:“赶紧的。” 顾持柏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他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里面露出一个钥匙孔。 钥匙插进去一转。 “咔哒”一声。 柜子的内壁向旁边移开,露出一个檀木盒子。 顾持柏拿出来,交给卫霜戈。 卫霜戈一边打开,一边道:“你发现了却不和我说,真鸡贼啊,嚯!” 里面全是大额银票,银票上面有两排银锭子和两排金锭子。 卫霜戈二话不说,从中间抽了两张银票出来。 银锭子、金锭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数,拿了太容易被发现了。 他把其中一张塞进顾持柏的怀里:“为你花钱不是本事,塞钱给你才是本事,想要什么自己买,乖啊。” 顾持柏勾唇笑道:“你说的对,明日陪我去街上买东西,好么?” “没问题。” 卫霜戈一口应下:“你想逛多久逛多久,我奉陪。” 两人把室内的东西都恢复原样。 又回到梦里醉。 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花楼里的姑娘和客人也大多都睡了。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着,每经过一个房间,卫霜戈就把门打开一条缝,闻了闻。 在三个房间里闻到了福酥膏的味道。 他先是吹了些迷烟进去,等了一会,才进去借着夜明珠的亮光看里面人的长相。 其中一个房间里是程永安,用的正是他们离开时的那个房间。 也就是说,程永安后来又用了福酥膏。 卫霜戈摇摇头:“啧啧啧,催命的玩意儿,用的倒是起劲。” 两人准备离开时,听见有一个房间里有动静,连忙藏起来。 老鸨打着哈欠推门出来,嘴里念叨着:“睡到一半居然饿醒了,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吃的……” 等老鸨离开,两人闪身进老鸨的房间。 动作很快的把里面的柜子、抽屉什么的都翻了一遍。 最终在妆奁最下面一层发现了几颗福酥膏,其中还有半颗的,显然是使用过了。 卫霜戈和顾持柏对视一眼,索性在屋子里等老鸨回来。 老鸨进屋时没察觉到里面有人,她走到桌子前倒水喝。 冰冷的利刃贴上她的颈侧,身后传来一个很粗的声音:“不许动,别出声,别回头,我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 老鸨吓的腿软,又不敢动,只能哆哆嗦嗦的站着。 卫霜戈把福酥膏丢到桌子上:“这个你从哪里得来的?” 老鸨不敢有隐瞒,捏着嗓子小声说:“是、是一个卖香料的,说这个能让有钱人经常光顾我这里,我试了确实有用,就跟他买了些。” 香料贩子还告诉她,最好给外来的富商用,别给本地的官老爷、富商用。 老鸨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那个人说怀璧其罪,这是个好东西,如果知道的人多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当然觉得这话经不起推敲,如果好用,且对身体没有坏处,为什么香料贩子不摆到明面儿去用? 老鸨特地找了暗医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反正她自己不用,而且只给有钱的外地富商用。 用的量小,不会引起怀疑。 卫霜戈又问:“有人从你这里买过福酥膏么?” “有,有的。” 老鸨跟倒豆子似的说出一串人名,其中并没有程永安。 卫霜戈:“程永安没买过?” 老鸨的声音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份儿在里面:“他白拿的!然后还和香料贩子做我的生意!” 第125章 突然恶寒了一下 程永安发现自己每次来梦里醉,闻了里面的香感觉都很美妙,便知道是花楼里做的手脚。 他从老鸨口中套出用的东西,从她那里拿走了好几颗。 还借着香料贩子来送货的时候,搭上线,一起来做她的生意! 老鸨一点都不待见程永安,可是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只能耐着性子笑脸相迎。 卫霜戈询问香料贩子的外貌和特征。 老鸨描述了一张非常普通的样貌:“我曾经在他的左手手腕上看到两道交错的疤。” 卫霜戈丢了颗忘忆丸进杯子道:“把水喝了。” 屋里黑黢黢的,老鸨不知道水里加了料。 她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 卫霜戈把匕首移开了一些:“喝吧。” 老鸨把水喝光,药也自然而然的吞了下去。 卫霜戈:“往前走,走到床边。” 老鸨心道她这一把年纪的,还叫人惦记上了? 紧接着,她后颈一痛,晕倒在床上。 两人没再逗留,直接离开。 回到顾府,洗掉易容后,洗漱一番。 卫霜戈懒散的往床上一躺,侧过身来,单手支着脑袋看顾持柏换衣服。 明亮的烛光下,顾持柏白皙的皮肤上,是一道道没有规律的抓痕。 卫霜戈抓起顾持柏来,一点都不手软——他手软,也不见得顾持柏就能做个人。 “啧啧啧,顾尚书这身材真不错。” 顾持柏系衣服的动作一顿,松散的系了下,坐到床上:“卫大人可要欣赏一番?” 卫霜戈脸上戏谑的笑容淡了下去,抬手用掌风熄灭蜡烛。 “睡觉!” 他敢点头,晚上就不用睡了。 顾持柏是耕地的牛,他就是那块地。 牛可以不休息,但地得休耕。 一夜无梦。 卫霜戈醒来时神清气爽…… “喂。” 他抬手捏住顾持柏的鼻子:“别装睡,松手,我要下床。” 顾持柏睁开眼睛,不见半点惺忪,他搂着怀里人不肯松手,撒娇道:“卫大人帮个忙。”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我可以帮你永久的断情绝爱。” “哥哥。”顾持柏翻身压住卫霜戈:“哥哥不帮忙,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上方笑吟吟的男人,心道自力更生你倒是撒手啊! 顾持柏“自力更生”,最后还不是他老腰承受了一切! “行行行,帮帮帮。” 顾小童已经习惯不上朝的早晨,他家少爷朝食推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再吃了。 吃完饭,卫霜戈打了个饱嗝:“现在出门,还是迟些出门?” 顾持柏拿定主意:“现在就出门,等逛累了,找个地方易容,正好去永安酒楼。” 卫霜戈一拍脑门,早上叫顾持柏闹的,差点忘了这茬。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便出了门。 顾家的铺子刚刚开门。 顾持柏让卫霜戈帮着挑几件裙子。 卫霜戈惊讶的看着他:“真挑啊?” 顾持柏笑道:“嗯,你挑,然后我去量尺寸。” 卫霜戈随手一指:“这件桃粉色的不错。” 顾持柏让人记下。 卫霜戈改口:“先别急着记,我挑挑别的。” 他转过身,装作认真挑裙子的样子,心想顾持柏来真的? 那可得好好挑。 卫霜戈露出一抹坏笑。 挑了几件,还对布料和款式改动做了些意见。 管事低头一一详细记录下来,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原来少爷和夫人私底下这么会玩!真是恩爱无比啊! 顾持柏也挑了几身长袍:“卫大人觉得这几件如何?” 卫霜戈看了眼:“不错,好看。” 顾持柏笑道:“记下来,一会给卫大人也量量尺寸。” 两人分别量了尺寸,卫霜戈瞥见一件粉色纱衣,他指着说:“这个也做一件。” 管事的记下:“好的,夫人。” 等两人离开,管事激动的出去跑了一圈回来,才稍微冷静些,继续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少爷和夫人的衣服,他一定亲自盯着完成! 卫霜戈突然皱了下眉头,转身看了眼。 顾持柏也跟着回头:“怎么?” “不知道。” 卫霜戈摸摸后脑勺:“刚才突然恶寒了一下,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顾持柏卖了个官司:“到了地方,卫大人便知晓了。” 卫霜戈跟着顾持柏穿过街道、巷子,地方在哪儿他不知道,反正沿途哪些东西好吃,他知道。 “到了。” 顾持柏停在一处僻静的院子前。 卫霜戈咽下口中的吃食,打了个嗝:“感觉中午不用吃了。” 早上吃了个饱,一路走过来,他买了不少吃的。 一半进了他的肚子,一半给了顾持柏。 顾持柏上前叩门。 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出来。 “少爷来啦!” “小墨。” 顾持柏牵着卫霜戈的手走进去。 顾小墨好奇的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脆生生道:“哇,少爷和夫人真的是如胶似漆呢!” 卫霜戈低头看着才到自己大腿高度的小孩,好笑道:“你这个小萝卜头懂什么叫如胶似漆?” 顾小墨扬起下巴:“我当然懂啦!外面说的,少爷和夫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卫霜戈:“……那你听没听说,我喜欢打小孩屁股。” “呀!” 顾小墨捂着屁股往前跑。 顾持柏肩头耸动,无声的笑了。 卫霜戈瞪了他一眼:“你还笑,这些莫名其妙的传言,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顾持柏无辜道:“别人瞎传的,卫大人可还记得上次咱们一起吃冷元子的事情。” 卫霜戈当然记得,他“哼”了一声,但没有甩开顾持柏的手,两人继续往前走。 小院僻静,里面打理的干净整洁。 可以看出来主人家是个喜欢侍弄花草的,里面的花草树木长的都极好。 往里走,敲击声逐渐清晰。 卫霜戈大约猜出点什么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在反复敲打一块烧红的铁。 旁边的躺椅上,躺着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些皮肤白皙的男子。 顾小墨则是端了个小凳子坐在男子的旁边。 见两人进来,男子闲闲的撩起眼皮:“来了。” 第126章 常来玩儿啊 “小叔叔、小婶婶。” 顾持柏叫完人,向卫霜戈介绍道:“我的小叔叔顾知言,这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邱锋。”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 躺椅上的是顾知言,打铁的是邱锋。 不是,邱锋看上去比顾知言强壮多了,真的没叫反? 他跟着叫了句:“小叔叔,小婶婶。” 邱锋沉默寡言的放下大铁锤,去兵器架上取来一杆黑色的长枪,丢给卫霜戈。 长枪入手十分沉重,卫霜戈抡了两圈,猛地斜刺出去。 直接扎进院子中摆着的石磙里,他的眼睛亮的惊人:“好枪!” 顾之言一抬手,顾小墨便会意,回屋端了茶和糕点来。 “阿锋。”顾知言冲着邱锋招招手:“过来歇会。” 邱锋沉默的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顾知言掏出帕子替他擦汗。 他头也不抬道:“照理来说,我们早该见上一面,但阿锋不喜欢和旁人接触,便等到枪做好了,再让持柏带你过来。” 卫霜戈爱不释手的打量手中的长枪:“多谢小叔叔、小婶婶。” 顾知言坐到邱锋身边:“谢他就行,我可不懂这些东西。” 卫霜戈拱手行礼:“多谢小婶婶。” 邱锋憋了好一会,才憋出两个字:“不谢。”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坐下。 顾小墨也把小凳子挪到石桌旁,他双手搭在石桌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卫霜戈看。 卫霜戈冲着他皱皱鼻子,然后做了个鬼脸。 把顾小墨逗的“咯咯”直笑。 顾小墨伸手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这个特别特别好吃。” 卫霜戈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口感软糯,带着荷叶的清香,甜而不腻。 “确实好吃。” 卫霜戈顺手就把剩下半块递到顾持柏嘴边。 一抬眼,顾知言、邱锋、顾小墨三个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 卫霜戈:“……那个……” 顾持柏低头把的糕点吃下去。 顾知言收回视线:“喜欢吃就多吃些,回去的时候再带一些。” 顾持柏笑着应道:“谢谢小叔叔。” 卫霜戈喝茶时,不动声色的将邱锋打量了一遍。 这杆枪极好,京城知名的兵器师傅他都认得,从未听过邱姓,也未见过邱锋。 顾知言敏锐的察觉到卫霜戈的视线,神色淡淡的开口道:“有问题直接问便是,阿锋不喜多言,我可以替他回答。” 卫霜戈摸了下鼻子:“只是有些好奇,小婶婶打制兵器的手艺极好,却不曾听过他的名号。” 顾知言也猜到他想问这个:“阿锋他打制兵器不为谋生,看谁顺眼便送了。会为你做这杆枪,是因为持柏央求到他的头上。” 顾持柏笑道:“我知道陛下让见先生为你做一柄宝剑,但你最爱用的还是长枪。” 邱锋突然开口了:“你要用我做的枪,穿透犯我大虞者的胸膛。” 卫霜戈笑的肆意:“不止穿透他们的胸膛,我还会打断他们的帅旗,打的他们落荒而逃!打到他们听到大虞的名字便吓破胆!” “好!”邱锋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哪里哪里。”卫霜戈连忙站起来,把酒杯往下压:“应该我敬小婶婶。” 他压,邱锋也跟着压。 眼见着两人就要趴地上结拜。 顾知言伸手把邱锋捞进怀里,顾持柏环住卫霜戈的腰把他带起来。 邱锋把茶一口饮尽,倒扣过来。 卫霜戈也照做。 顾知言单手撑着额头,笑出声来:“你们两个性子不同,却又相似。” 顾持柏笑道:“我说过,霜戈和小婶婶能相处的来。” 顾知言作为长辈,询问了顾持柏和卫霜戈的近况。 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可有相中的小辈?” 顾持柏笑着摇头:“不急,我和霜戈没有这个打算。” 卫霜戈:? 叔侄俩打什么哑谜呢。 顾知言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不是话多的性子,该问的、该提点的,都说过了。 便端起茶杯品起茶来。 卫霜戈看了眼顾持柏。 顾持柏起身道:“小叔叔,我和霜戈中午约了人,先告辞了。” 顾小墨跳下凳子:“我去给你们装一点荷叶糕!” 说是装一点,顾小墨足足装了三大包。 卫霜戈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揉揉顾小墨的脑袋:“无聊了可以去找我玩。” 顾小墨笑嘻嘻道:“好啊好啊!下次给你看我的宝贝!” “宝贝?”顾知言看过来:“你那些蛤蟆还没丢?” 顾小墨表情一僵,干笑道:“丢、丢了,我的新欢是、是蟋蟀!” 顾知言抬手点点他,没有说话。 顾小墨一路把两人送到门口,扒在门口用力挥手:“常来玩儿啊!” 卫霜戈挥挥手:“好。” 转过身走出一段路,卫霜戈缓缓舒了口气:“他们两个这么闷的性格,顾小墨一个小孩肯定憋死了。” 顾持柏回头看了眼还趴在门上的顾小墨,抬手挥了挥。 顾小墨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不少,用力挥了挥胳膊。 “小叔叔和小婶婶把小墨当自己孩子养的。” 顾知言和邱锋成亲后,本想从宗族里挑一个孩子过继到膝下的。 两人外出游历时,阴差阳错碰到蛮人摸进边境的一座小山村里,烧杀劫掠。 顾小墨的父母把他藏在地窖里,自己用身体死死挡住地窖入口 ,才护住了他。 “顾小墨是他的本名,说来也算是一种缘分,小叔叔和小婶婶便把他养在身边。” 但顾小墨却一直把自己摆在小厮的位置上,顾知言见掰不过来,也就随他去了。 卫霜戈了然:“所以小婶婶才跟我说了那样的话。” “不是。” 顾持柏摇摇头:“小婶婶幼年时的经历……和小墨一样。” 卫霜戈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我定会和大虞的将士们一同护得边境安宁,让外敌再不敢来犯!” 顾持柏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这个孩子不错,持柏眼光很好,他们相处的十分融洽,我记得持柏素来不爱吃点心,现在看来不是不爱,而是要看这点心是不是心上人咬过的。” 顾知言靠在躺椅上,抬手遮在上方,挡住阳光。 邱锋沉默的点点头。 “持柏跟你一样,是个闷在心里坏的。” 顾知言拉住邱锋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让我看看,你今天想使什么坏招。” 邱锋微微皱眉:“小墨他……” 顾知言勾住邱锋的衣襟:“他想办法藏那些宝贝,一时半会不会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把你们放在哪里才安全啊……” 顾小墨抱着装着蛤蟆的盒子,在自己的房间里急的团团转:“刚才应该拜托少爷带走的。” 卫霜戈扛着枪走了一段路,想起来:“那小叔叔的意思,是让我们过继一个孩子?” 第127章 卫东家 “对。” 顾持柏颔首:“不必放在心上,小叔叔也就是作为长辈,一问罢了。” 卫霜戈当然不在意这个了,两男子成亲,有不少人选择过继一个孩子养。 他反正没这个想法。 “你想不想过继一个?”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笑道:“我不想多一个人分去你的注意力,况且我对孩子没有耐心。” 卫霜戈斜眼看着顾持柏:“你挖坑让我往里跳倒是挺有耐心的。” 屁点大的时候就给他下套,长大以后还下连环套。 “想一辈子套住你,自然不能急躁。” 顾持柏眼含笑意:“卫大人,可要为这杆枪取个名字?” 卫霜戈把长枪举到面前,阳光下枪身通体乌黑,透着肃杀之气。 “就叫它穿串儿。” 顾持柏略一思索,问:“把敌人穿串儿是么?”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知我者顾尚书也。” 两人回到家中,把枪收好,易容之后直接往永安酒楼去了。 进了酒楼,小二迎上来:“二人客官里面请。” 卫霜戈抬手道:“我们约了程老板。” “原来是富公子和郝公子。”小二满脸笑容引着他们往楼上走:“东家早早在雅间等着您二位呢,这边请。” 小二推开雅间的门,程永安站起来拱手道:“富公子、郝公子。” 顾持柏回礼道:“程老板,抱歉我在饭前需要喝药,耽搁了些,故而来迟了。” “不迟不迟,这比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早了一些呢。” 程永安引着两人坐下,笑呵呵道:“咱们坐下慢慢聊,我让厨房照着富公子写的菜单根据现有食材烧了些菜,二位可以品鉴品鉴我永安酒楼的手艺。” 小二在程永安的眼神示意下,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先端了几盘点心上来。 桌子上摆了一壶茶和一壶酒。 程永安替顾持柏和卫霜戈分别倒了杯茶:“这几样点心我提前尝过,清爽开胃且不占肚子,此前我们饭前都是上个果盘或者冷盘,还是富公子阅历丰富、见多识广。” 卫霜戈拿起一块点心放在鼻下闻了闻:“这里面有鲜果汁子、似乎还有药材。” 说完,他吃了一口,点点头:“药材一点不抢味儿,旺财兄,你们江南那边在吃的上面这么讲究呢。” 顾持柏也拿起一块,笑道:“主要是我身子骨弱,家里才在外面寻罗来这些不常见的吃食样式。” 程永安挺佩服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二位都是见多识广之人,郝公子居然能直接吃出来里面加了药材,这嗅觉、味觉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 卫霜戈一摆手,毫不谦虚道:“我这张嘴,平生就一个爱好,那就是吃。” “哈哈哈!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张嘴嘛!”程永安笑得开怀不已。 吃了几块点心的功夫,小二端上来几道凉菜。 卫霜戈夹起其中一道:“这是……笋?” 吃了一口,确实如此。 腌制过的笋,切成薄片,做成了一朵花,花心用的鲜橘皮擦出来的沫。 “好吃好吃。” 顾持柏也跟着夹起一筷子:“辣味稍显不足,酸味过了一分,但能做到这样也很不错了。” 程永安都想把这两人留在酒楼里了,可惜他们不会肯的。 他不禁感叹道:“幸亏二位公子家中不是经营酒楼的。” 顾持柏笑了笑,用帕子遮住嘴咳了两声:“吃食的生意做得大了,如果遇到眼红的找几个人假装吃出问题,会很难办。” “可不。”卫霜戈跟他一唱一和的:“我之前在一家酒楼吃饭,就遇到过,亏得掌柜的反应迅速,没叫人泼到脏水。” 顾持柏摇摇头:“生意难做。” 这一句话真是说到程永安的心坎上去了。 这样的事情他不止一次遇到,有一次几乎掉了一层皮。 程永安叹了口气:“我做生意从不眼红别人,奈何总有人觉得他的酒楼生意不好是因为我的生意太好。” 一顿饭吃下来,程永安还意犹未尽。 这两个年轻人见多识广,自信而不自傲,与他们交谈属实畅快。 “二位公子如若不嫌,咱们交个朋友,而非生意往来。” 卫霜戈拱手道:“那我便称程老板一句,程大哥了。” 顾持柏跟着唤道:“程大哥。” 程永安笑得开怀:“好好好,不知二位贤弟家住何方,改日我再命人送上拜帖,咱们再痛快畅饮一番!” 顾持柏说了一个地址:“我暂住在郝兄家中,程大哥若是有事只管派人去寻。” 程永安笑着点头,心中思忖着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富贵人家。 无妨,派人去一看便知。 他把两人送到门口,挥挥手目送两人离开。 站了一会,程永安转身回到酒楼里。 掌柜的走到程永安身边:“东家心情不错。” 程永安:“这两个人不错。” 有钱,有才。 就是名字太俗气。 掌柜的压低声音道:“那……” 程永安想了想:“不急,过两天先派人上门递帖子,探了探底细。” “回头程永安派人送帖子,你要怎么圆?” 卫霜戈洗掉脸上的易容,用帕子擦擦脸,扭头看着顾持柏。 顾持柏淡笑:“那里确实有一家姓郝的,是顾家几处产业的管事。” 卫霜戈语气酸溜溜的:“顾家的产业真多。” 转念一想,又道:“产业多也是件好事。” 产业多,赚的多。 反正顾持柏的钱都是他的,嘿嘿嘿。 顾持柏笑道:“顾家的产业多,卫东家进账就多,进账多卫东家高兴,我就高兴。” “说什么绕口令呢。” 卫霜戈语气嫌弃,嘴角却咧的大大的。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小指,靠近他问道:“不知道东家高兴了,可有什么赏赐?” 卫霜戈另一只手蘸了点水洒顾持柏,冷酷无情道:“雨露均沾,赏过了。” 顾持柏抓住他这只作怪的手,把人抵到墙上,轻声笑道:“主子赏的未免太轻了。” --- 枪:换个名吧,你这个名字让我在兵器里很难抬起头。 第128章 上辈子卖拐的吧! 卫霜戈后脑勺靠在墙上,吊着眼梢看顾持柏。 “想重的,也不是不行……” 他半阖着眼睛贴近顾持柏的唇瓣,突然膝盖上顶。 顾持柏早有准备,他松开一只手按住卫霜戈的膝盖,含住他的唇瓣,右腿强势的挤进他的腿间。 “卫大人真狠心啊。”顾持柏眼含笑意,唇间溢出一声叹息:“我好伤心。” 卫霜戈白了顾持柏一眼,他不狠心,就是伤身了:“心碎没?心碎我出去拿个扫帚替你扫扫——卧槽?顾持柏你干嘛!” 眼前一晃动,卫霜戈的视线陡然变高,他扶着顾持柏的肩膀,惊疑不定道:“喂,你不会是要……” 顾持柏仰头笑道:“我试试看,书上说的,可是真的。” 直觉告诉卫霜戈,顾持柏说的不是什么好书。 事实证明,确实不是正经书。 卫霜戈只能像攀着浮木一般抱着顾持柏的脖子,手无力的抓住他的头发连一句话都无法说的完整:“你以后别……别看那破书、你……” 狗东西!故意挑在他说话的时候**的厉害。 …… 顾小童看了眼天色,少爷和夫人早就回来了,关在门里一直没出来。 先让厨房把热水烧着,饭菜先煨着吧。 顾伯欣慰的看着顾小童有条有理的做事,他拍拍顾小童的脑袋,慈祥的笑道:“做的不错。” 等卫霜戈坐到饭桌前,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他用筷子戳着米饭:“顾尚书,你真是越发的不当人了。” 顾持柏的手搭在卫霜戈的腿上,笑道:“我做卫大人的人,便足矣。” 卫霜戈斜眼看他:“当我听不出来,你这话有歧义?”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能听出是自然的,毕竟我们夫夫一体,心有灵犀。” “你这张嘴真油。”卫霜戈夹起一筷子青菜塞进顾持柏的嘴里:“吃点清淡的刮刮你嘴里的油。” 顾持柏慢条斯理的咽下青菜,刚要说话,就被卫霜戈抬手止住。 卫霜戈眯起眼睛说:“你不会想说,会油是因为蜜里调油吧?” 顾持柏但笑不语。 “……你爹知道你读书读成这油嘴滑舌的样子么?” 卫霜戈挺想跟顾致贤告状的,还没见过顾持柏被笤帚追着抽。 顾持柏淡笑道:“卫大人可致信一封去江南,便知道了。” “你让我写我就写?”卫霜戈划拉一口饭,又给顾持柏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你的,饭都堵不住嘴。” 顾持柏安静吃饭,只吃自己面前那盘青菜。 卫霜戈忍了忍,开口道:“没让你逮着青菜只吃这一样。” 顾持柏语气温和:“今儿荤味吃的多,吃些青菜,免得总说荤话。” ……就不该开这个口! 卫霜戈正好吃到一块脆骨,咬的“咯吱”作响。 今晚他都不跟顾持柏说话了,他回隔壁睡去。 正好前两日太阳好,一并晒了被子。 吃完放下碗筷。 顾持柏问:“卫大人觉得程永安什么时会派人递帖子?” 卫霜戈想了想:“起码会等个三日,而且他很可能会找机会让我见识下福酥膏。” 他原本是打算审问程永安的,转念一想不如假意入伙,免得背后的人见着点风吹草动又跑了。 顾持柏:“郝家门童准备让谁去做?” “让龚梓和尚迢去,还有个伴儿。”卫霜戈贼兮兮的一笑:“我连他们说什么都设计好了。” 顾持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怎么设计的?” 卫霜戈冲他招招手:“耳朵过来。” “郝有钱?我们家没有叫这个的少爷啊。” 尚迢挠挠头,看着门外拿着帖子的伙计。 龚梓轻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咱们家小公子叫郝有谦,有钱是他行走江湖时用的名字,你忘了?” 尚迢捂着脑袋不满道:“小少爷用来行走江湖用的名字太多了,昨儿不是说决定叫郝多金?” 龚梓面无表情道:“多金、多鑫、有钱、有财、纯金……” “好了好了、你别念了,我头疼。”尚迢捂住耳朵不想听。 伙计也不想听,这名字一听就跟掉钱眼儿里似的。 他把帖子递给龚梓:“劳烦转交给郝小公子,多谢。” 说完,伙计拱拱手,拔腿就走。 尚迢看着伙计快速远离的背影,把帖子拿过来扇风:“真不是我说,头儿这词儿写的好无聊啊。” 龚梓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尚迢的前额:“你在头儿面前可别这么说,不然他真能取一千个名字让你背诵并默写。” 尚迢想起这种经历最多的祝斗山,瞬间闭紧了嘴巴。 帖子很快就送到了卫霜戈手中。 卫霜戈打开看了眼,递给顾持柏,随手又抓了一把瓜子:“又能白吃一顿了。” 程永安约他们明日去游船。 顾持柏合上帖子:“如此一来,明日便可有借口不上朝了。” 卫霜戈把瓜子皮放到碟子里,有些意外道:“想不到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顾持柏笑道:“难道卫大人不是这般想的?” 卫霜戈大方承认:“我这么想很正常啊,我本来就是个懒的,能躺着就不坐着。” 顾持柏笑容温和:“卫大人只管躺着,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卫霜戈:“……顾持柏你真的变了。” 什么话都能往床上拐! 这么能拐,上辈子卖拐的吧! 卫霜戈趁顾持柏转身的时候,吐掉最后一个瓜子壳,脚底抹油跑了:“我去趟皇骁司。” 防止顾持柏真想给他拐上床。 顾持柏笑着摇摇头,低声道:“卫大人这般想我,真叫人伤心,晚上要好好交流一番,” “嘶——” 卫霜戈摸摸后脑勺,心道幸亏跑得快,顾持柏肯定又在想什么坏招。 就在卫霜戈窝在皇骁司养闲时。 程永安在琢磨伙计传回来的话。 原来是帮顾家打理铺子的郝家…… 怪不得年纪轻轻见识颇多。 程永安有些犹豫是否让郝有谦沾上福酥膏。 他叫来酒楼掌柜的:“帮我约见伊先生,今夜子时在我府中。” --- day1: 卫霜戈:你今天看的什么书? 顾持柏:一百零八 卫霜戈:……势? day:2 卫霜戈:你今天看的什么书? 顾持柏:土味情话一万句 卫霜戈:…… 第129章 上不如老,下不如小 “头儿,你还不回去啊?” 祝斗山蹲在椅子上,看卫霜戈摆弄着羡谕的药蛇。 药蛇是被卫霜戈从小盘到大的,根本不敢咬他,没脾气的任由他折腾。 “头儿你要是给它盘出脾气来,回头它又绝食,然后羡谕又抱着它干嚎的跟杀猪似的。” 卫霜戈看着药蛇的绿豆小眼,点点它的脑袋:“敢闹脾气?闹吧,反正闹不到我头上。” 祝斗山耸耸肩,他该说的已经说到位了。 卫霜戈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拍拍手起身道:“走了。” 药蛇如释重负,趴在地上一动不想动。 推开门便闻到饭菜的香味。 卫霜戈坐到桌子前,拿起筷子道:“决定了,今晚我要去程永安家房顶蹲着看月亮。” 顾持柏想也不想便道:“我跟你一起。” 卫霜戈猜到顾持柏肯定要跟去,他伸手道:“陪看月亮的费用先结一下,不接受看完再付。” 顾持柏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金蟾放到卫霜戈手心:“这个够么?” 卫霜戈挑眉:“顾尚书早有准备啊。” 顾持柏勾唇:“作为卫大人的内人,自然要提前领会你的意思。” 卫霜戈:…… 他不想懂顾持柏话里的意思,真的。 “来约法一章。” 卫霜戈竖起一根手指:“以后不许说有歧义的荤话。” 顾持柏眉头微微拧起,语气疑惑:“我说了什么有歧义的荤话么?卫大人想多了。” 卫霜戈把桌子上绿色的菜全都摆到顾持柏面前:“你就装吧,从今天开始你吃素,纯素。” 他着重强调了“纯素”二字。 顿了顿,卫霜戈又补充道:“不然我就去陛下那里打地铺。” 顾持柏淡定自若的夹着素菜吃:“那以后若卫大人也说荤话,当如何?” “不可能。”卫霜戈矢口否认,他才不会说这种话:“我书读的少,说不出来。” 顾持柏若有所思道:“这样啊,以后晚上我念书给你听。” 卫霜戈:…… 决定了,他今晚就在程永安楼顶上打地铺了。 程永安白日派人送了帖子,自然就知道郝家是替顾家打理生意的。 后续如何,他多半会找人商量。 白天一直有人盯着程永安,并没有发现异常。 晚上再上他家守株待兔下。 能逮着兔子最好,就算逮不到,他的腰至少今晚能够得到休息。 卫霜戈吃着饭,眼睛时不时的瞟到顾持柏的脸上。 顾持柏也没比他小到多少啊,怎么精力这么旺盛…… 说起来皇帝确实勤政,但不妨碍他晚上能翻几个妃子的牌子。 卫霜戈顿时有种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感觉。 “饭菜不合口么?” 顾持柏在卫霜戈瞟过来第一眼时就注意到了。 饶是他自认了解卫霜戈,也不明白为什么卫霜戈的脸上会出现郁闷的神色。 卫霜戈收回飘远的思绪:“不啊,好吃的很。” 就是肉菜吃多了有些腻,他的视线往顾持柏面前的素菜上飘。 顾持柏将其中一盘推到他的面前:“不知道卫大人可愿意让我用这个换一盘肉菜?” 卫霜戈就坡下驴,一脸勉为其难的把东坡肉推到顾持柏手边:“行吧,吃荤菜可以,不许乱说荤话。” 顾持柏笑着应下:“我听卫大人的。” 两人吃完饭,溜达到程永安宅子时。 程永安正在翻看上个月的账本。 卫霜戈躺在屋顶,就着月色悠闲的吃着葡萄。 葡萄皮、葡萄核什么的直接丢屋顶上。 顾持柏躺在他的身边,低声道:“或许一场雨下来,屋顶上的葡萄核都会发芽。” 卫霜戈听了直乐:“那回头就有免费的葡萄吃了。” 葡萄吃完了,卫霜戈消停一会,又开始吃糖炒的花生米。 吃完花生米,脑袋靠在顾持柏的肩头打了会盹儿。 又继续吃牛肉酥。 他打着哈欠道:“是我们猜错了,还是他已经暗中传递完……” 话没说完,卫霜戈止住话。 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推开程永安的房门。 卫霜戈顿时精神了,约在半夜子时相见,不是密谋就是有奸情。 他和顾持柏轻飘飘的从屋顶落下,靠在窗边。 卫霜戈透过窗缝往里看,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那人左手手腕上两道交错的疤。 他递给顾持柏一个眼神:运气不错。 顾持柏看着屋内人的背影和声音有些眼熟。 很像他去替卫霜戈“抓药”时,在药铺里遇到过的那个老者。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的手:这个人多半就是伊斯麦乐。 唔……是直接冲进去把两个人打晕了搬去皇骁司,还是跟踪伊斯麦乐呢? “既然你说的这个人的父亲在替顾家做事,那我们更要把他拉进来,让他彻底的离不开福酥膏。” “你的意思是……” “顾家的铺子生意都不差,最好能把他的父亲也拉进来。” “可现在坊间已经开始谣传福酥膏会害人性命的事情,我担心他们不敢尝试。” “我知道这件事情,福酥膏不好,往后换个名字便是。” “好,我知道了。” “对了,我会把这个做成香的模样,味道接近檀香。等时机成熟你把它送给郝家那个,就说是制香大师所做,我听说顾持柏偏爱用檀香。” “可顾家咱们招惹不起啊……” “顾持柏上瘾后,咱们肯定能从他身上赚到许多钱,到时候直接改头换面离开京城便是。” “好吧,我知道了。” 没什么话要说的,里面的人便推门离开。 卫霜戈和顾持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留在房中的程永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其实他已经开始担心福酥膏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影响。 想戒,但戒不掉。 另外,他也不想把顾持柏牵扯进来,顾家不是他能惹的。 改头换面?说的轻巧。 但如果不照做,程永安又担心对方不会继续卖福酥膏给自己。 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另一边,两人一路跟到了青瓦巷。 卫霜戈看着前面的人进入一间小宅子,不由的挑了下眉:“他住我的房子,没付房租给我啊。” --- 友情提示:不要乱扔垃圾哦 药铺遇到在第48章 卫霜戈成亲之前住在青瓦巷的房子。 第130章 遇事不决 嗑嗑瓜子 “伊斯麦乐。” 卫霜戈刚出声。 屋里人脱衣服的动作一顿,头也不回直接往窗户扑去。 而顾持柏早就守在那里了,他直接将人击晕。 卫霜戈把屋子里翻了一遍,翻出来不少福酥膏,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药, 院子里还有黏糊糊的东西,估计是福酥膏的半成品。 “收获颇丰啊。” 卫霜戈扯下床单把所有的东西都包起来,冲着顾持柏努努嘴:“先把他带去皇骁司刑室,咱们回去睡一觉白天再审。” 到了刑室,两个人一人提一只脚,熟练的把人抖落干净。 然后卫霜戈把人结结实实绑在刑架上,连嘴巴都堵上了,从头到脚只有眼睛能动。 “行了,回去睡大觉吧,明天让人把聿老带过来,跟他认个亲。” 卫霜戈拍拍手,把抖落出来的东西踢到边上免得挡事。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卫霜戈拎开顾持柏箍在自己身上的手,扯着他的耳朵道:“你再装睡手乱摸试试?” 顾持柏睁开眼睛:“卫大人早啊。” 卫霜戈准备越过顾持柏下床:“不早了,肚子都打鸣了——你干嘛?”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肚子上:“嗯,你的肚子说它饿了。” “幼稚。” 卫霜戈轻拍了下顾持柏的脑袋,下床穿衣洗漱。 等到他们吃完饭,到刑室时。 绑在刑架上的人已经饿的两眼发昏。 “咕——” 一进刑室,就听见肚子打鼓的声音。 卫霜戈手上拿着路上买的香喷喷的驴肉火烧,一口咬下去:“唔,香!” “咕——” 伊斯麦乐盯着卫霜戈手上的食物,他很想移开视线,可香味止不住的往他的鼻腔里钻。 卫霜戈吃两口,递到顾持柏嘴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一个火烧。 顾持柏掏出帕子替卫霜戈擦擦嘴巴和手指。 卫霜戈喝着皇骁司的人泡好端来的茶,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伊斯麦乐,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伊斯麦乐满脸惊恐拼命摇头。 “咕——” 他的肚子一声接一声的响。 卫霜戈喝了口茶,又掏出来一个香喷喷的大肉包,找了个东西兜起来,挂在伊斯麦乐脖子上。 “招待不周哈,昨儿太晚了,只能委屈你在这里睡了一夜,这个包子特地代你买的,吃吧。” 顾持柏装模作样的提醒:“他吃不起来。” 卫霜戈装模作样的一拍脑袋:“我给忘了。” 他上前把堵在伊斯麦乐嘴里的抹布拿出来:“等你吃完了,咱们再详谈。” 伊斯麦乐一开口差点被口水呛着,他咽了咽口水,满脸惶恐:“两位大人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叫张三。” “哦,张三你好,我是李四。” 卫霜戈敷衍的点点头,他扭头看顾持柏:“王五啊,咱们抓错人了,把他放了吧?” 顾持柏微微皱眉,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临近陛下指定的时限了,就拿他充数吧。先把舌头割了,就说他要咬舌自尽,被救下来了。” 卫霜戈拍板决定:“就这么办,供词我自己写,按着他的手画押就行了。” 说着,卫霜戈拿起一把小刀,走到伊斯麦乐面前。 伊斯麦乐连连摇头:“大人饶命,大人——大人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伊斯麦乐在哪里!” 卫霜戈挑眉,呦呵,这人还挺会演——其实他昨晚就把伊斯麦乐脸上的易容面具撕掉了。 他倒是好奇,伊斯麦乐会指认谁。 伊斯麦乐脑子转的飞快:“他昨日出城,去取制作福酥膏的药材!” 卫霜戈点点桌子:“那咱们把他先关着?” 顾持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可陛下说明日再找不到……” 卫霜戈也皱起眉头。 就在两人陷入沉思的时间里。 伊斯麦乐也在想着抽身之法,他被绑的太死了,很难挣脱。 “咔。” 卫霜戈掏出一把瓜子,匀了一小半给顾持柏:“遇事不决,嗑嗑瓜子。” 此起彼伏嗑瓜子的声音扰的伊斯麦乐心烦不已。 瓜子嗑差不多了,聿老也被带过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脖子上挂着个包子被绑在刑架上的人。 聿老惊讶道:“伊斯麦乐你偷吃包子的时候被抓的?” 卫霜戈:噗。 伊斯麦乐拼命摇头:“我不是伊斯麦乐,你认错人了。” 聿老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那你是他的同胞兄弟?” 伊斯麦乐终于察觉到不对了,聿老一眼就认出他来,难道说…… 卫霜戈好心的摸出来一面小镜子在伊斯麦乐面前晃了晃:“就你那蹩脚的易容,早就被我撕掉了。” 伊斯麦乐脸上装出来的惶恐不安褪去,他眼神阴鸷:“你耍我。” 卫霜戈诚恳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欢看耍猴。” 顾持柏:“咱们养只猴子吧?” 卫霜戈:“家里有大黄猪了,再来只猴子叫顾伯养成猴猪么?” 伊斯麦乐闭了闭眼睛,他听说过卫霜戈审讯人的手段…… “唉,别这么想不开啊。” 卫霜戈把伊斯麦乐的下颌卸下:“一言不合咬舌自尽,何必呢。” 他扭头问聿老:“确定这个就是伊斯麦乐吧。” 聿老肯定的点点头:“光听声儿我就能确定是他。” 伊斯麦乐说不了话,阴狠的眼神一一扫过这三个人。 聿老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当初你说都安排好了,让我帮你杀个皇帝,结果呢?我差点被片了!” 说起这个来聿老就感到窝火:“他们让我做事,给我好吃好喝的还给钱,我替你杀皇帝,你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给我钱!” 卫霜戈看热闹不嫌事大:“假使你当初真的得手了,他应该会把你杀了,说是为皇帝报仇。” 聿老对伊斯麦乐怒目而视:“他说的是真的?” 见伊斯麦乐不回答。 聿老更生气了,撸起袖子就要揍伊斯麦乐,全然忘了他的下颌被卸了。 卫霜戈打圆场:“好了好了,他不想说就意味着默认,身份确认了,接下来我就要审问他了,你先回去吧。” 聿老还有些愤愤:“你会片了他的肉再喂给他吃吗?” 顾持柏颔首:“卫大人片肉,我替他端蘸料碟。” 聿老闻言,心满意足的离开。 卫霜戈微微一笑:“想说话就眨一下眼睛,我替你把下颌接上。” 第131章 脑子多的人少说话 伊斯麦乐眨了一下眼睛。 卫霜戈抬手替他接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又卸掉,笑嘻嘻道:“你是真想说还是假想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持柏虚心请教:“若他一直不说,当如何?” 卫霜戈摊手:“直接攻打楼国。” 伊斯麦乐不由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会! 卫霜戈知道伊斯麦乐很好奇,他偏不说是怎么知道的。 顾持柏思忖道:“或许可以施以计谋,引得楼国周边的国家攻打楼国。” 卫霜戈干脆利落的转身:“走,进宫面见陛下去。” 伊斯麦乐着急起来,他用力挣动起来。 顾持柏回头道:“他好像想说了。” 卫霜戈抬手替伊斯麦乐装上下颌:“想说什么?” 伊斯麦乐急切的说:“我不是楼国人!” 卫霜戈没什么诚意的点点头:“哦,没关系,我说你是你就是。” 顾持柏接下话茬:“他可以是冒充羯人的楼国人。” 卫霜戈一拍巴掌:“哎,对,顾大人这个主意好。” 伊斯麦乐原本打定主意,受尽酷刑时再装作受不住刑吐露一个假的身份出来,祸水东引。 却不曾想他们居然知道自己是楼国人! 他不甘心的问:“你究竟是从哪里猜出来的?” 卫霜戈说出福酥膏其中几味必不可少的药材的名称:“这些药材分别产自不同的国家,但是生长的地方都和楼国接壤。” 顿了顿,卫霜戈咧嘴一笑:“所以我猜你是楼国的,猜测而已,是你一激动坐实了自己的身份,就喜欢你们这种有脑子但不多的人。” 在顾持柏开口之前,卫霜戈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假笑:“脑子多的人不要说话还能讨喜些。” 顾持柏笑了笑,没有说话。 卫霜戈切入正题:“是谁让你去荣亲王身边的,这个人在不在大虞?” 伊斯麦乐沉默片刻,低声道:“是国师,他让我在虞国找一个有能力登上帝位的亲王。” 卫霜戈主打一个杀人诛心:“你眼神挺不好使的,找了个最次的,赵沁凝是你杀的?” 伊斯麦乐承认道:“是。” 卫霜戈又问:“荣亲王为什么会疯?” 伊斯麦乐答:“我给他下了药,一直吃没事,断了超过三天就会变得神志不清。” 卫霜戈点点桌子,问一句答一句,好烦。 顾持柏适时的开口:“他不想主动交代,还是灭了楼国来的方便。” 卫霜戈点头:“走,去找陛下,小小楼国,拿下。” 伊斯麦乐连忙道:“我说!我从头开始说!” 卫霜戈:“说详细点。” 楼国不起眼,兵力不强、人口不多,土地贫瘠。 一直没有受到战争侵扰,是因为周边其他几国相互掣肘,谁也不敢贸然动兵给别国趁虚而入的机会。 用虞国的话来说,楼国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楼国国师提出可以想办法把子民带去土地肥沃的地方生活。 卫霜戈挑眉:“呦,惦记上我大虞了是吧。” 挺能想的,国师白天应该挺喜欢睡觉的。 不然怎么尽做白日梦? 伊斯麦乐抿唇,他听出来卫霜戈语气中的轻蔑之意。 “国师想控制虞国皇帝,与楼国交好,迎娶楼国的公主,生下有楼国血脉的皇子立为太子,慢慢的让楼国子民迁入虞国。” 后来,伊斯麦乐想尽办法借了别人的身份,易容混进虞国。 会选择荣亲王,也是无奈之举。 太子他根本接近不了,二皇子怡亲王也不相信他。 三皇子四皇子早就不在了。 剩下的几个皇子,也就荣亲王看上去能成事。 没想到登上帝位的是六皇子。 卫霜戈挠挠额头,楼国能找出一个聪明人么? 哪怕找病怏怏的八皇子瑞亲王,也好过荣亲王吧。 顾持柏的手蹭了蹭卫霜戈的腿。 卫霜戈瞪了他一眼:老实点! 顾持柏无辜的眨了下眼睛:脑子多的人不说话,只是想活动下筋骨都不行么? 卫霜戈嘴角一抽:你活动到我身上来了! 顾持柏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卫霜戈看的分明:只想在卫大人身上活、动。 “……” 卫霜戈扭头没好气道:“你磨磨唧唧的,挑重点,赶紧说!” 伊斯麦乐:刚才明明是你说要详细点了…… 人在刑架上,不得不低头。 伊斯麦乐只能挑起重点来说。 六皇子突然发动宫变,又有刘大将军扶持,荣亲王只能蛰伏起来。 卫霜戈轻笑一声,荣亲王蛰伏的太显眼。 伊斯麦乐只当没听见这笑声,开始说私铸钱、说户部尚书、说荣亲王不断增加豢养的私兵人数等等。 卫霜戈听了半天,眼见着已经交代到皇帝生辰当天,都没提到赵沁凝。 他抬手止住伊斯麦乐的话:“赵沁凝给沐嫔的药,是怎么回事?” 伊斯麦乐没想到这件事情卫霜戈居然也知道,他当初冒着危险在赵沁凝被押解回京的路上杀掉她,就是为了防止她被审问时说出这件事情。 那是不是意味着,皇帝并没有中招? 伊斯麦乐颓败的开口道:“赵沁凝入王府一直难以有孕,有了孩子也坐不住,我用药替她调理好后,她便十分信任我。” 借着这份信任,伊斯麦乐得知赵沁凝的手帕交沈沐晴入宫为妃后。 他告诉赵沁凝可以借着沈沐晴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要了皇帝的命。 “我告诉她,此事先不必同荣亲王说,事成之后再向荣亲王邀功。”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翻过来挠了挠他的掌心,头也不抬道:“你这么做,其实是不相信荣亲王能成功,等到皇帝病重张榜寻医,你再揭榜进宫,对么?” 顾持柏五指收拢,握住卫霜戈的手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是。” 伊斯麦乐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没说出口的用意,也被卫霜戈猜到了。 卫霜戈另一只手戳着顾持柏的手背:“好了,接下来说说福酥膏是怎么回事。” --- 顾持柏笑了笑,没有说话,在心里的本子上记下:今晚捆绑y,不说话,多做些讨喜的事情。 赵沁凝给沐嫔药在98章提及 第132章 狼狈为奸、猫鼠一窝 伊斯麦乐不知道卫霜戈在福酥膏的事情上知道多少,他顿了顿,才道:“我扮做香料贩子搭上永安酒楼的……” 顾持柏“咦”了一声,偏头问道:“卫大人同我说起的,似乎比程永安被牵扯进来的时间,要早的多。” 卫霜戈神色不满,眼神中戾气横生:“烦死了,不问了,让楼国毁灭吧。国家都不在了,他们也没什么好折腾的。” 伊斯麦乐被他的眼神中的杀意吓到,以为卫霜戈真的动了灭了楼国的心思。 “我只是想从后往前说, 现在从前往后说,大人莫恼、莫恼。” 伊斯麦乐不敢藏着话儿了,只能从头说起。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楼国人迁入虞国,最终目的是统治虞国。 鉴于虞国人口众多,国师提出用福酥膏来控制虞国人。 所以在进入虞国时,伊斯麦乐就偷偷的买来一些福酥膏给有钱无势的商人。 他一直控制着给量,这些商人除了有瘾,身体暂时没有问题。 卫霜戈敏锐道:“从商人那里的来的钱呢?” 伊斯麦乐:“全都送回楼国了。” 卫霜戈眯起眼睛。 伊斯麦乐改口:“……藏在荷叶轩水井旁的树底下。” 荷叶轩? 卫霜戈有些印象但不深刻,他看向顾持柏。 顾持柏道:“是一家食肆,他家旁边的春日坊有你爱吃的杏仁酪。” 卫霜戈搓搓手:“一会就去挖出来。” 伊斯麦乐简直要哭了,他的钱都是有用途的。 见他不说话,卫霜戈催促道:“继续啊。” 伊斯麦乐只能乖乖继续,在荣亲王封地时,他把福酥膏做成了熏香,送给封地的官员。 到了京城,又用福酥膏跟贾道长换了黄符。 想要借助他们的人手,把福酥膏带到别的地方去。 荣亲王事败被抓后,他抓紧时间把手上的药材全都做成福酥膏,留下来一小部分在京城卖,剩下的通过镖局送出京城。 挑选镖局时,伊斯麦乐故意找的定岚镖局,然后又换身份,委托了两个大的单子。 他知道褚无澜和陈云岫关系好,多半会把这单让她代劳。 而陈云岫的哥哥是皇骁司的人,城门守卫对她算得上熟悉,定不会仔细查她带的货物。 货物在临城中转后,顺着水路南下,想要在江南府打开销路。 伊斯麦乐一直在偷偷观察卫霜戈的脸色,说到这里时,看见他皱起眉头,生怕他又想要灭了楼国。 连忙道:“这些福酥膏会通过三家香料铺子掺在香料里,改了名字卖出去。” 卫霜戈记下三家香料铺子的名称,抬眼道:“没了?” 伊斯麦乐小心翼翼的问:“程永安的事情,大人已经知道了,不知道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卫霜戈吐出三个字:“良礼县。” 伊斯麦乐心中震惊,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不是只是关注了剿匪的事情么?! 伊斯麦乐只能如实说了:“良礼县的县令……是我们楼国人,他顶替了原县令的身份。” 他们和虎头寨的人合作,在虎头山上试着种植一些制作福酥膏的药材,好不容易种出来了,却发现长的不好,做出来效果也差了很多。 虎头寨的人只知道种的是制作香料的原材料。 卫霜戈把笔塞到顾持柏手里:“行了,接下来交代下京城跟福酥膏有牵连的人,还有在大虞的其他楼国人姓什么、叫什么、在哪里,是否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顾持柏问:“万一他有所遗漏,我们如何得知?”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你要相信我审问人的手段,骨头再硬的人,我都能给他撬一条缝儿来。” 顾持柏了然:“也是,再不济,直接灭了楼国便是,总是有办法的。” 伊斯麦乐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说。 他恨自己大意被抓,也恨卫霜戈太过聪明、心太狠。 顾持柏的字很好看,苍劲有力,一笔一划尽显文人风骨。 卫霜戈单手支着下巴看顾持柏写字。 顾持柏的手好看,脸也好看,哪哪都好看。 就是做人禽兽了些。 尽显牲口本色。 伊斯麦乐说完最后一个名字,整个人脸色都灰败下去。 楼国苦苦经营了这么久,功亏一篑。 像个笑话似的。 卫霜戈好心的把凉掉的肉包子塞进伊斯麦乐口中:“说了这么久,吃点东西,别饿死了,我留着你还有用。” 最后问了伊斯麦乐可以让荣亲王清醒过来的药是哪一种,卫霜戈揣着名单同顾持柏离开刑室。 “这个药能让荣亲王清醒过来?” 皇帝拿着手中的棕色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两粒药丸。 卫霜戈耸肩:“伊斯麦乐说是,我不清楚啊。” 他把名单拿出来放到皇帝的桌案上:“陛下,臣可是费了老大劲才得来这份名单。” 皇帝太了解卫霜戈和顾持柏夫夫两人一唱一和的话术了。 如果他当作没听见,顾持柏肯定又要开始说卫霜戈多么多么辛苦。 狼狈为奸! 猫鼠一窝! 他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大方的说:“行,赏,要什么自己拿。” 卫霜戈顿时眉笑颜开:“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放下名单,他对攻打楼国没有兴趣。 楼国最多算个蚊子腿,瞧不上。 但楼国有一种马叫做“骄琦马”,高大灵活、耐力十足,非常适合作为战马。 楼国人想要水土肥美的地方,他想要宝马良驹。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楼国若是愿意合作最好,若不愿意,朕便让其成为史书里的一句话。” 卫霜戈和皇帝一样,想的也是楼国的马。 “陛下的意思是承诺会将来会找一块‘好’地方,让楼国迁居过去?” 皇帝颔首:“对,好、地方。” 灭了大虞周边诸国要耗费的兵力、财力不可估量。 但将他们驱逐的远远的却是可以做到的。 那时,因着大虞的关系得到好地方的楼国,自然就成为其他国家眼中的肥肉。 自古以来,怀璧其罪。 只要大虞对外宣称和楼国交恶,那时楼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卫霜戈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是以后的事情,眼下他在意的是:“陛下,臣的赏赐呢?” 皇帝:“……带你去私库,你自己挑。” 挑完东西,送回家,放进库房锁好。 卫霜戈又带着皇骁司的人去了荷叶轩。 荷叶轩里的人一个不落被抓了起来,院子里埋的钱财进了皇骁司众人的腰包。 祝斗山咧嘴笑道:“这么多钱,陈修知道了得哭天喊地的,你们谁写封信给他,让他哭一哭。” --- 骄琦马——脚气马(不知道有没有听过的包北~嘿嘿嘿) 第133章 再啰嗦就打地铺 尚迢把装钱的口袋扎紧:“那也得知道他现在到哪儿了,他不是被头儿派出去干活了么。” 龚梓:“他还说能领个媳妇回来。” 祝斗山:“他?不信。” 尚迢:“哈哈哈,我也不信!” 卫霜戈摸着下巴想,貌似没有必要四处传播和福酥膏有关的消息了。 此时的陈修正在山间破庙里看着外面瓢泼大雨,算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京。 “阿欠!有人说我坏话?” 得了宝贝又白得了一笔钱,卫霜戈心情颇好。 他哼着小曲儿推开门,看见软榻上放着叠好的衣服。 其中几件颜色粉嫩的最为显眼。 “呦,衣服这么快就做好了?” 卫霜戈拿起一件粉蓝色的薄纱纱衣,在顾持柏的身上比了一下。 “好像短了点?” 顾持柏接过纱衣披在卫霜戈的身上,勾唇笑道:“这样正好。” 卫霜戈眼皮一跳,低头一看,纱衣披在自己身上长度确实正好。 顿时他就明白了—— “好你个顾持柏,又下套套我!” 顾持柏无辜道:“卫大人真是冤枉我了,许绣娘会错了意,以为是你要穿。” 卫霜戈微微一笑:“没关系,咱们两个身量相差不大,你也穿得了。” 想诓他穿? 门儿都没有! 窗户也封死! 顾持柏接过纱衣放到一旁,开始宽衣解带:“穿那件粉色的吧,在江南的时候,我答应你,可以穿粉裙……” 后面的两个字他没有说。 但两人心知肚明。 卫霜戈一把夺过纱衣,和别的衣裙一起团吧团吧,找来一个包袱皮装好。 “咱俩谁都别穿了,我让顾小童拿去送给他媳妇儿。” 顾持柏挡在门口,笑吟吟道:“小童离成亲还有些年岁,现在送未免太早了,衣裳做都做了,不妨试穿一下。” 试穿,能是一下的事情? 卫霜戈压根不信顾持柏的话,穿了,他今天就别想踏出这个门了。 “哥哥,就穿一下,一下下。”顾持柏勾起卫霜戈的小指晃了晃。 卫霜戈:“……不要用叠词。” 顾持柏:“好哥哥,穿一下,就让我看一眼。” 卫霜戈:“……不、不行。” 顾持柏:“卫家哥哥,衣裳做都做了,就穿一下,好么?” 卫霜戈:…… 颜色清新的纱衣,笼罩着一副修长有力的身体。 薄薄的一层,起不到任何遮挡的作用。 透着纱衣可以清晰看见男人紧实有力的肌理。 卫霜戈脸上阵阵发热,他掩饰性的抬头看向屋顶。 分神想,大意了,封门封窗,架不住顾持柏会撒娇掀房顶。 “不止一眼了啊。” 卫霜戈转身去拿衣服,明明门窗都关好的,偏还觉得凉飕飕的。 顾持柏从身后紧紧搂住卫霜戈的腰,哑着嗓子笑道:“这身衣裳,很衬卫家哥哥,就这样换下来,未免太可惜了。” 卫霜戈嘴角一抽,他就知道…… 半推半就的躺到床上,卫霜戈听到玉石碰撞的声音。 扭头看见顾持柏从床头暗格里拿出玉石珠串来。 卫霜戈拨弄了下玉石珠串问:“你拿这个做什么,小心碰碎了,这玩意贵着呢。” 顾持柏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卫家哥哥只管放心,定是不会碰碎的。” 卫霜戈莫名的眼皮接连跳了几下,直觉告诉他顾持柏这笑不怀好意。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嘶——顾持柏你这个狗东西——” 都说读书人玩的花,此话一点不假! 当初顾持柏不要字画,选择这个的时候,原来存了这样的心思啊! “艹!顾持柏你都不打声招呼的!” 卫霜戈抬手拽住顾持柏的头发,有些凶狠的咬住他的唇瓣。 顾持柏把不再冰凉的玉石珠串丢到一旁,扣住卫霜戈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 卫霜戈嫌弃的把靠过来的顾持柏推到一旁:“天气热起来了,别抱着我睡。” 屋中虽说放了冰块,两个人挨着睡的话,还是会觉得热的慌。 顾持柏轻叹一口气:“卫大人这叫用完就丢。” 卫霜戈没好气道:“再啰嗦,我就去打地铺了。” 餍足的顾持柏乖乖躺好:“好梦。” 卫霜戈心说能不好梦么,他累的胳膊都不想抬。 很快,卫霜戈便进入梦乡。 顾持柏侧过身来,勾住卫霜戈的小指,也沉沉睡去。 为免夜长梦多,皇帝命人暗中抓捕名单上的楼国人,至于和楼国合作的,他留着有别的用处。 程永安在雅间里,等来的不是郝有钱和富旺财。 而是卫霜戈和顾持柏。 卫霜戈笑着抬手挥了挥:“程老板,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程永安认出卫霜戈来,心中疑惑这尊大佛怎么会来,面子上还是挂着和善的笑容:“卫指挥使、顾大人,二位大人大驾光临,实乃永安酒楼的幸事。” 卫霜戈换了个嗓音:“程大哥客气了。” 程永安眼中闪过惊愕,这不是郝有钱的声音、难道…… 心中飞快略过几个念头,程永安做出请的手势:“二位大人里面请。” 三人在雅间里落座。 桌子上摆着茶点和瓜果。 卫霜戈随手摘下颗葡萄剥皮塞进嘴里:“不错,挺甜的。” 程永安揣测着两人的用意,并没有着急开口询问:“大人若是觉得尚可,小人命人装上一些,让大人带回去。” “不必。” 顾持柏淡淡的开口:“顾府不缺这些。” 卫霜戈剥了一个塞进顾持柏嘴里:“不要钱的,不拿白不拿。” 程永安笑着附和:“大人们愿意带一些走,是小人的荣幸。” 卫霜戈认真的剥着葡萄,他一颗、顾持柏一颗,这样的吃掉了半串葡萄。 程永安几次挑起话题都没有得到回应,也就越发的坐立难安起来。 第134章 大意了,他就不该问 吃多了嘴里发甜,卫霜戈擦擦手,端起茶喝了起来。 “程老板养气功夫真不错。” 程永安陪着笑:“哪里,只是年纪大了。” 卫霜戈撩起眼皮,似笑非笑道:“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刚才的声音跟郝有钱一模一样?” 程永安脸色不变,笑着说道:“郝有钱的父亲为顾大人做事,想来卫大人定是见过他的,听闻卫大人本领颇多,这区区模仿人声,定是不在话下。” “程老板说笑了。”卫霜戈放下茶杯,偏头对顾持柏笑道:“我觉得他心里有数了,顾大人觉得呢?” 顾持柏颔首:“我和卫大人观点一致。” 卫霜戈把玩着空茶杯,看着程永安:“程老板可知,昨夜子时与你见面之人,是楼国的奸细,他已经被抓了。” 程永安想了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想过那个香料贩子是楼国人,他脱口道:“不可能,他长的完全不像西域人!” 卫霜戈放下茶杯:“你看我长的像郝有钱么?” 程永安有些脱力的靠到椅子背上,喃喃道:“易容?居然真的有易容术的存在……” 冷汗爬上他的额头:“你们易容接近我,为的是抓住他……所以今天是来抓我的?” “不,现在还没准备抓你。” 卫霜戈笑眯眯道:“今日就是来赴程大哥的宴。” “不不不,草民担不起大人这一声‘大哥’。” 程永安惶恐不已:“还请大人明示。” 现在还没……? 这话分明是在敲打他,若是不配合,就会被抓。 卫霜戈怜悯的看着程永安:“明示谈不上,伊斯麦乐被抓后,你买不到福酥膏,瘾一旦上来,是要命的。” 程永安知道卫霜戈说的并非虚言,他有次外出没有带福酥膏,瘾上来后整个人没个人样,熬过去后简直掉了半条命。 可没办法,戒不掉。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用,再多赚些钱,留给自己的儿子。 顾持柏把卫霜戈手中的空茶杯拿来倒上茶:“我记得皇骁司的药师研制出可以缓解福酥膏成瘾的药。” 卫霜戈接过茶杯:“说是这么说,没人试过啊,而且用药极贵。” 程永安听出点味道来,这是想让他来试药,或许还希望他掏些钱出来。 可他担心吃了反而会危及性命…… 程永安心中天人交战。 卫霜戈悠闲的把顾持柏的手抓过来,将葡萄皮裹在他的指甲上。 “我见华师师她们用凤仙花染指甲,这葡萄皮带颜色不知道能不能染的上。” 顾持柏把手平放在桌子上:“试一试,就知道了。” 这话落在程永安耳朵里,就成了在向他施压。 他咬咬牙说:“二位大人,草民想要试一试,既然药材昂贵,草民愿意自掏腰包。”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若是有用,草民愿捐出半数家产以示谢意,万一不幸……草民不怨任何人!” “没有万一。” 卫霜戈给程永安吃了一颗定心丸:“只有效果好和效果差的区别罢了,定不会伤你性命。” 程永安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此,草民先谢过二位大人。” 剩下的福酥膏,程永安全部交给卫霜戈。 他向酒楼掌柜交代需要出趟门,随后便住进了皇骁司。 等瘾发作的时候,试药。 程永安频繁使用福酥膏,断了之后,没两日瘾便上来了。 羡谕塞了颗药丸到他嘴里,然后又扎了几针,把程永安的嘴用布堵上。 被绑在柱子上的程永安两眼怒睁、双目赤红,额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卫霜戈“嘶”了一声:“你这药,有点猛啊。” 羡谕耸耸肩:“以毒攻毒咯。” 这么短的时间,她上哪儿弄解药去。 她又不是无所不能的孙猴子。 说是解药,其实会让人身体里仿佛有数不尽的针在扎一般。 里面还加了些滋补身体的药,免得疼完人虚脱了。 用更大的苦头来掩盖犯瘾时的痛苦。 这样两次一搞,肯定就不敢犯瘾了。 听完羡谕的解释,卫霜戈难得的陷入沉默。 要不,把程永安的钱给人退回去吧。 卫霜戈摸着自己的胸口,皱起眉头。 祝斗山伸头问:“头儿,你不舒服?” 卫霜戈放下手:“没,只是头一次感受到了良心长在哪里。” 祝斗山和羡谕异口同声道:“头儿你还有良心呢?!” 卫霜戈抬脚就踹:“你俩欠收拾了?” 过了许久,程永安慢慢平静下来。 卫霜戈把他口中的布拿走:“感觉如何?” 程永安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怀疑,卫霜戈是故意在折磨他。 困在身上的绳子被松开后,程永安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上次犯瘾后的虚脱感,身体也松快了不少。 “特别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羡谕好心提醒他:“下次还会这么疼的,也可能会更疼,不过疼完就舒服了,对吧。” 程永安点点头。 卫霜戈一拍手:“行了,那你就先在这儿住着吧,我回去了。” 出皇骁司时,看见顾家的马车停在外面。 他一溜烟跳上马车。 车内,顾持柏正在专心的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来,随手合上书放到一旁,淡笑道:“忙完了?” 卫霜戈一屁股坐到他身边:“那药有点用,你今天出来挺早啊,户部的事情忙完了?” 顾持柏笑着摇摇头:“事情不会有干完的那一天。” “顾尚书此言差矣。” 卫霜戈摇摇手指:“以后不高兴了,把官一辞,哎~游山玩水去,美不美?” 顾持柏想了下,点点头:“美。” 他揽住卫霜戈的腰,低声道:“你我遨游在名山大川之间,乘一叶扁舟,随波逐流。” “随波逐流?” 卫霜戈想起来两个人泡在水里把船推到岸边的事情,他嫌弃道:“算了吧,两个不会划船的人,不配随波逐流。” 顾持柏不禁失笑:“我可以学的。” 卫霜戈拍拍他的手:“想开点,有钱咱们雇个船夫呗,干嘛非得自己上啊?” 顾持柏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想在船上……” 卫霜戈默默捂住顾持柏的嘴。 大意了,他就不该问。 --- 推船在44章 第135章 辞官!成亲!你养我! 一个月后,程永安确定不会再有犯瘾的情况。 他向身边人袒露自己是福酥膏的受害者,所幸遇到照材医馆的神医,救了他。 于是京城里手上福酥膏用完,犯瘾时痛苦难耐的人纷纷找到了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照材医馆。 花最多的钱,受最大的罪。 至于京城以外的,先把京城的风吹出去,再开几家照材医馆便是。 与此同时,散布在大虞的楼国人,悉数被抓。 一共三百二十一人。 皇帝想让卫霜戈去审问这些人。 不用卫霜戈开口,顾持柏先找借口把他带走了。 “顾大人、卫大人。” 候在御书房外的刑部尚书冲着两人点点头。 等刑部尚书进去,卫霜戈嬉笑道:“陛下肯定会让欧阳大人去做这件事情,他这是自己送上门了。” 他拍拍着顾持柏的肩头:“幸亏你刚才反应快,三百多人,牢房得住满了。” 顾持柏偏头笑道:“今天卫大人可否赏脸,一同去泡个温泉?” 卫霜戈收回手。 这个温泉泡的不单纯。 顾持柏心心念念好久,提了好几次。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 顾持柏笑吟吟的由他看着。 半晌,卫霜戈移开视线道:“再说吧,今天不想泡。” 腰酸,勿扰。 和卫霜戈预料的一样,皇帝把这件事情交给刑部尚书去做。 刑部尚书忙到双目无神、喉咙沙哑、脚步虚浮。 这天下朝后,刑部尚书拦住卫霜戈。 “卫大人留步。” 卫霜戈默默后退一步:“欧阳大人有何事?” 好家伙,这眼下乌青重的,看起来怨气很重的样子。 刑部尚书拱手道:“想向卫大人讨教下审讯之术。” 卫霜戈倒是觉得刑部尚书更需要的是倒头睡一觉。 “卫大人、欧阳大人,站在这里说什么?” 礼部尚书的声音传来。 卫霜戈扭头一看:“嚯!” 又一个怨气缠身的! 哦,对,皇帝要选秀了,礼部最近也忙的脚打后脑勺。 卫霜戈把两个人拉到一起,仔细打量着:“你们两个出宫后找到最近的客栈,要一间上房睡一觉吧。” 刑部尚书摇摇头:“边走边说吧。” 礼部尚书看着天上的太阳,气若游丝:“好耀眼的日光。” 卫霜戈挨着顾持柏走,低声道:“他俩好像被吸干了精气。” 顾持柏捏捏卫霜戈的手指,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我也想被卫大人吸干精气。” 卫霜戈:…… “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带入,他们那是累的!” 顾持柏:“我不怕累,卫大人……” “卫大人,咱们来说下……卫大人?” 刑部尚书一扭头,发现要找到人在五米开外,脸上还有着可疑的红晕。 礼部尚书困惑道:“欧阳大人,你的脸怎么抽抽了?” 刑部尚书收回视线:“没事,累的。” “哎,我也好累,想当个不孝子,回家让爹娘养。” 礼部尚书打了个哈欠,连轴转,每天就只能睡到那么一会会,还不如去种田。 至少庄稼不会在三更半夜里跟他讨论物件怎么摆才合规、好看。 刑部尚书半开玩笑说:“你也可以嫁人,让夫家养。” 礼部尚书绞着手指道:“那得多富贵的人家,才能养的起我?我很能花的。” 卫霜戈跟上来时,恰好听见这句话,揶揄道:“让欧阳大人养你啊,他家有钱,你可以可了劲儿的花,花的越多他越高兴。” “啊?”礼部尚书不解道:“为什么?” 他的视线在卫霜戈跟顾持柏身上转了一圈,恍然大悟:“卫大人和顾大人便是这般相处的,是吧!” 卫霜戈靠在顾持柏身上:“是啊是啊,顾大人可喜欢我花他钱了。” 顾持柏偏头看着卫霜戈,勾唇:“卫大人花钱开心,他开心,我便高兴。” 礼部尚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刑部尚书清了清嗓子,问:“听闻卫大人曾一夜审了三十多人,我想向大人请教下,是如何做到的。” 嘴上这般问着,刑部尚书的眼睛却是跟着礼部尚书转,仔细的注意他的脸色变化。 皇帝发动宫变后,卫霜戈奉旨审问了三十五人。 只花了一夜的时间,便得到厚厚一沓子供词。 卫霜戈瞥了眼礼部尚书:确定要在这里说? 他当时用的手段,说出来可以随机吓晕一个没见过血的文人。 “欧阳大人!” 礼部尚书突然出声,抓住刑部尚书的袖子问:“我花你的钱,你会高兴吗?” 刑部尚书想也不想,脱口道:“当然高兴,求之不得。” 礼部尚书拉着他的袖子调头往回走:“我去找陛下辞官,这破官谁爱当谁当,我好久没睡到一个囫囵觉了。” 一年到头这个节那个节的,还有皇帝生辰、选秀、封妃等等。 他从年头忙到年尾,再从年尾忙到年头。 看来只有辞官成亲才是个头了! 刑部尚书:“啊?” 礼部尚书:“辞官!成亲!你养我!” 卫霜戈目瞪口呆:“哈?” 他抬手指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不可思议道:“车大人玩真的啊,这么草率的吗?” “不如,打个赌。” 顾持柏五指穿进卫霜戈的指缝里,握住他的手道:“我认为车大人不会真的辞官。” 卫霜戈收回视线,恨铁不成钢道:“你脑子里能想点床上以外的事情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赌注是什么。” 顾持柏困惑道:“泡温泉确实是床上以外的事情。” “……” 卫霜戈似笑非笑道:“那我也赌车大人不会辞官,你怎么着吧。” 顾持柏笑容不改:“我赌车大人会辞官,但陛下不让。” 卫霜戈反应过来,自己又掉到顾持柏挖的坑里了。 他面不改色的耍赖:“反正你赌什么,我就赌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顾持柏微微皱眉,看上去有些苦恼。 “卫大人当真要我看着办?” 卫霜戈得意的挑眉:“对,你自己看着办。” “好。” 顾持柏眼中笑意加深。 卫霜戈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有诈! --- 照材医馆:招财医馆 第136章 是觉得我与哥哥般配养眼 顾持柏在卫霜戈耳边低语了几句。 卫霜戈捂着耳朵,又惊又疑的后退一步,丢下一句“你想都别想”。 随后快步往外走。 顾持柏笑吟吟的抬腿跟上。 来来往往的宫人低头行礼,待人走过后,才抬起头来。 有宫人看见卫霜戈红到快要滴血的耳朵。 捣捣身边的人:“快看,顾大人又调戏卫大人了。” 另一个宫人纠正他:“顾大人和卫大人是夫夫,这不叫调戏、叫……叫调情!” 宫门外,顾小童刚开口:“夫……” 车帘掀起又放下,进去一个人。 顾小童:“少……” 车帘掀起又放下,又进去一个人。 顾小童挠挠头,好熟悉的场景,少爷又调戏夫人了? 他扬起马鞭,驾车往顾府去。 顾持柏伸手要搂卫霜戈。 卫霜戈反手一挡一弹,推开顾持柏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红印。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个满脸笑意。 一个面上绯红。 卫霜戈坐到顾持柏对面,抬手指着他:“就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顾持柏语气温和道:“我不过是跟卫家哥哥亲近亲近罢了。” “你那叫亲近?谁家亲近是、是……叫人**给你看的……” 卫霜戈的脸更红了,说到后面,声音几乎要听不见了。 顾持柏眨了下眼睛:“哥哥说的,让我自己看着办啊。” 卫霜戈瞪他:“你……你强词夺理!” 顾持柏从善如流的认错:“我错了,哥哥莫恼。” 卫霜戈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窗外。 顾持柏坐到卫霜戈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温柔。 马车停在顾府门外。 顾小童看着并肩走进大门的两个人。 心道少爷哄人真是有一手。 回到房间,卫霜戈背着顾持柏脱下官服,换上常服。 一转身,看见顾持柏跟自己穿的一样。 卫霜戈嘀咕了一句:“学人精。”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新置办的衣服,都是一个样式的。 最多就是颜色不同。 顾持柏替卫霜戈系好衣服:“穿衣打扮我不太懂,卫大人穿着好看,我便跟着卫大人穿。” 这话,卫霜戈受用,但一个字都不信。 开玩笑,顾持柏不懂穿衣? 成亲前,京城未婚女子最想嫁的就是顾持柏了。 什么好词儿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说起来挺奇怪的,我记得以前有好几家小姐放话说过非你不嫁,后来街上见了,为什么她们个个笑的那么开心?” 顾持柏猜测道:“或许,是觉得我与哥哥般配养眼。” 卫霜戈姑且信了,他跟顾持柏站一块确实是俊男配俊男。 他想起来,道:“我明儿去一趟皇骁司,中午尽量回来吃饭。” 第二日。 卫霜戈一进皇骁司,就看见陈修倒挂在树上,双手抱在胸口,气的满脸涨紫。 旁边蹲着几个人,拿树枝戳陈修。 “怎么了这是?” 卫霜戈拿起一根树枝,加入戳戳的队伍:“气呼呼的,来来来,我给你戳放了气。” 他拿的时候没注意,树枝上沾了鸟粪的,加上陈修扭头说话,正好含住了沾着鸟粪的地方。 “呸呸呸!” 陈修从树上跳下来,气呼呼道:“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正在生气的人?!” 祝斗山:“我们在帮你放气啊。” 华师师:“你生气,我们陪你,还不够尊重?” 尚迢:“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龚梓:“尚迢的意思是,我们替你开解开解。” 卫霜戈:“赶紧的说,不然我让你出去干活。” 陈修捂着胸口受伤不已:“头儿,我才刚回京!你又要指派我出去干活?” 尚迢问:“头儿,咱们貌似没有要外出的活吧?” 卫霜戈微微一笑:“陈修不说的话,就有了。” 陈修垮着一张脸,哀嚎道:“我再也不出去了,出一趟远门回来,我那如花似玉的妹妹,被野男人糟蹋了!” 本来还在笑的几个人脸色瞬变,撸起袖子问:“谁有这狗胆?把他名字报出来。” 陈修咬牙切齿道:“我听岫儿叫他赫连佑安,这狗比玩意现在还跟着岫儿!” “走,去教训这个狗比玩意儿!” 赫……连? 似乎不是大虞的姓氏。 卫霜戈手抬想止住准备往外冲的手下。 奈何这群人冲的太快,没看见。 无奈,他只能跟上去。 陈修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和事情的原貌肯定会有出入。 一群人冲进镖局。 祝斗山大喝一声:“赫连佑安!出来!老子让你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镖局里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凶神恶煞冲进来的皇骁司众人。 然后齐刷刷的看向黏在陈云岫身边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头发微卷的高大男子。 陈云岫一扭头,吓了一跳:“祝大哥、师姐姐、尚……” 话没说完,看见走在后面的陈修,陈云岫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各位哥哥姐姐,冷静,不管我哥说了什么,都别相信,你们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 祝斗山等人齐齐看向陈修。 陈修大呼冤枉:“我跟你们说话哪次掺过假?” 陈云岫一点都不给自己亲哥留情面:“保守估计,十次有八次是添油加醋的。” 陈修:“我是你哥!” 陈云岫:“那我还是你妹呢!” 陈修:“不要以为你是我妹,我就不舍得教训你!” 卫霜戈打量着黏在陈云岫身边,安安静静的男人:“他就是赫连佑安?”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赫连佑安也没有反应,眼里只有陈云岫。 卫霜戈挠了下眉尾,陈云岫叫野狼盯上了啊。 “巧了,我舍得。” 陈云岫一巴掌把陈修扇飞,笑着回道:“对,卫大哥你成亲之前不是让我去了趟边关么,回来的时候顺手捡到的。” 陈修满脸震惊的从地上爬起来,嗓子都破音了:“你那么早就捡了个野男人回来,我居然这么久都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帮你瞒着我了!” “想什么呢?” 陈云岫有些无奈:“我跟你说过了,捡到他的时候,他进气多出气少,所以我把他放在医馆养伤啊。” 后来正好陈修出京城的时候,赫连佑安的伤好彻底了。 陈云岫就把他带在身边了。 陈修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肯定是他教你这么说的,妹啊,你被狗男人骗了啊!” 第137章 辛苦了 陈云岫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抽出腰间的鞭子甩了一下:“哥你再娘们儿兮兮的试试?” 赫连佑安跟着开口,咬字有些生硬:“试试。” 陈修挨妹妹打是心甘情愿的,卷毛狗叫一下,他都能炸毛。 “我跟我妹妹说话,你狗叫什么!” 陈修撸起袖子就要揍赫连佑安,真的打起来,陈云岫根本拦不到。 赫连佑安不避不让,结结实实挨了陈修一拳头。 “哥你干嘛!” 陈云岫甩出鞭子捆住陈修的手臂,不让他打第二下。 赫连佑安捂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卫霜戈摸摸下巴,这姿态看着有些眼熟。 赫连佑安跟顾持柏肯定聊的来,可以交流心得。 “陈修。” 卫霜戈更在意的是赫连佑安的外貌,他一个眼神压住伸脚想踢人的陈修。 对陈云岫说:“先换个地方。” 换了个地方,卫霜戈把看热闹的全部轰走。 陈云岫刚坐下,赫连佑安立马坐到她的右手边,放下手露出被打伤已经肿起来的地方。 陈修坐在她的左手边,满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家妹妹拿出伤药替卷毛狗擦脸。 “拿个镜子让他自己擦就是了。” 赫连佑安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可、以自、己擦。” “你手没轻没重的。”陈云岫动作轻柔的把药膏揉开,纠正他:“你断句不对,是我可以,自己擦。” 赫连佑安跟着念了两句,笑的眉眼弯弯:“我可以,自己擦。” 陈云岫也笑了:“真聪明。” 卫霜戈同情的看了眼陈修,不出意外的看见某人快把牙咬碎了。 陈修在陈家的地位,估计要往下再降一降。 卫霜戈问起赫连佑安的来历。 陈云岫详细说了。 她押镖回程时,抄近道走的山路,在山脚下捡到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赫连佑安。 陈云岫给他喂了保命的药,吊住一口气。 沿途找大夫看,最后带回京城,放到医馆里慢慢医治。 “他不会说大虞话,我又没当过娘,不知道怎么教小孩子说话。” 陈云岫回想起教赫连佑安说话时的场景就忍不住扶额:“光是弄明白他的名字,都花了好几天,他是邶乜国人。” 邶乜国…… 卫霜戈:“这国名不吉利,可不就是被灭了。” 羯人灭了邶乜国后,和其他几国瓜分了邶乜国的国土、百姓和各种资源。 陈云岫怜爱的摸摸赫连佑安的头发:“他成了羯人的俘虏,好不容易逃出来,搞不清楚方向,阴差阳错逃进大虞。” 卫霜戈拿来一张纸:“岫儿,你问问他能不能把逃跑的路线画出来。” 陈云岫语气很慢、连带着比划,把卫霜戈的话复述了一遍。 赫连佑安张了张嘴,比划着:“我……画,不清,山里、山……” 陈云岫想了想问:“你是想说,进山前的路能画,但山很多,画不出山里的路?” 赫连佑安点点头。 卫霜戈和陈修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听懂的? 卫霜戈:“把他借我用用。” 山里路画不出来,可以让董文先根据地形图做出地景盘。 再看能不能画出路线来,或许以后能用得上。 陈云岫转述卫霜戈的话,赫连佑安捏着她的衣摆,像一只被抛弃的狗狗。 他失落的问:“你不、要我了、吗?” 陈修气的跳脚:“把你扔了!嗷——岫儿你居然为了一个卷毛踩我!” 陈云岫有些为难的看着卫霜戈:“卫大哥,别人不太能跟他交流,你需要他做事的时候,我再带他去找你,行么?” 卫霜戈没有异议:“行。” 陈修意见满满,奈何没有人听他的。 陈云岫喜笑颜开:“还是卫大哥好说话。” 陈修指着自己:“妹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云岫冲他吐吐舌头:“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赫连佑安磕磕巴巴的学着:“这、这么个,意思。” 陈修指着他的鼻子:“你这卷毛狗——” “哥哥~” 陈云岫拉着陈修的手晃了晃,撒娇道:“你再一口一个卷毛狗,我就告诉爹爹,你偷喝他藏酒的事情~” 陈修满脸震惊:“那酒你也喝了!” 陈云岫娇滴滴的眨眨眼:“那我告诉娘,你带我喝酒。” 陈修败下阵来,不管陈云岫告诉谁,他都跑不掉一顿荆条炒肉。 心寒。 陈修捂着胸口满脸忧伤,仰起头看窗外:“这雨下的好大,下进了我的心里。” 卫霜戈打开门,对趴在屋顶上往下倒水浇花的人喊了一句:“ 再浇下去花就撑死了。” 尚迢和龚梓提着桶跳下来:“嘿嘿,头儿,我们就是看这花该浇了,不是借机会偷听。” 卫霜戈捂住耳朵。 陈云岫踮起脚捂住赫连佑安的耳朵。 赫连佑安不明所以的捂住陈云岫的耳朵。 刚捂好。 陈修爆发出一声怒号:“龚梓、尚迢!我杀了你们!” 龚梓扛起尚迢就跑。 尚迢趴在龚梓的肩头冲着陈修做鬼脸:“略略略,抓不着。” 陈修脱下鞋去丢尚迢,龚梓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往旁边一闪。 鞋子掉到小池塘里。 尚迢笑的十分猖狂。 卫霜戈意味深长的看了赫连佑安一眼,对陈云岫说:“岫儿,你辛苦了。” 陈云岫以为他说的是陈修:“不辛苦,命苦,摊上这么个不看谱的哥哥。” 她拍拍赫连佑安的脑袋:“还好,老天给我送了个听话的弟弟,可惜不是亲弟弟。” 卫霜戈笑而不语,他倒是觉得赫连佑安比陈云岫年岁大。 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是在陈云岫面前表现的乖觉罢了。 “你在这等我下。”陈云岫把赫连佑安按在椅子上,自己去追陈修,勉强安慰下发疯的哥哥。 赫连佑安想要起身跟上,被卫霜戈按在位置上。 卫霜戈对上透着寒光的鹰眼,微微一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如果你敢做出伤害岫儿的事,你这条命就要永远的留在大虞了。” “我不会。”赫连佑安一字一顿道:“我在大虞,跟云岫过一辈子。” 卫霜戈拍拍赫连佑安的肩膀:“你最好是。” --- 董文,73章,擅长制作地景盘 注:乜有两个读音,niè和miē 第138章 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也就是赫连佑安长的一点都不像大虞人,否则我真怀疑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晚上,卫霜戈同顾持柏说起这件事情,调侃道:“他一张嘴、再加上那小表情,跟你如出一辙。” “那我要多向他取经。” 顾持柏把泡在冰块水里的毛巾拿出来挤干了递给卫霜戈:“学习如何黏着卫大人,而不被嫌弃。” 冰凉的毛巾擦在脖子上,带来丝丝凉意。 卫霜戈舒服的眯起眼睛:“大热天的,顾大人还是别学了。再说了,我也没嫌弃你啊。” 顾持柏拿起水果下垫着的冰块,语带诱惑:“我刚想到了可以让卫大人由内而外真正凉爽的法子,卫大人可要一试。” 卫霜戈接过冰块丢进嘴里:“你才想到吃冰这招啊,不过这玩意吃着伤胃,吃冰镇的水果好一些。” 顾持柏神秘一笑,动作温柔的将卫霜戈推到软塌上:“卫大人猜对了一半。” 有诈。 卫霜戈可太熟悉顾持柏这种笑了,顾持柏又要对他的老腰下手! “另一半我不想知道!” 他滚到侧边,利落的从软榻上滑下去,手脚并用的往外跑。 顾持柏反手一捞,搂住卫霜戈的腰:“卫大人似乎已经知道了。” 卫霜戈只是短暂的离开了软塌一下,他干脆抱住顾持柏的胳膊:“你别想动那盘冰,想都别想!” 床头暗格里的玉石已经够凉了!差不多得了! 见他这么坚持,顾持柏遗憾道:“好吧。” 卫霜戈还没松手,听见顾持柏道:“真的不想试一试?” “不想!”卫霜戈收紧胳膊,凶神恶煞道:“再废话,给你手臂捏碎!” 顾持柏:“捏碎就可以试了?” 卫霜戈:“……你就这么想试?” 顾持柏:“本来也没这么想,卫大人这般推拒,我便想了。” 卫霜戈不想说话了,没想到顾持柏还长了反骨。 “起开,热死了,我要去洗澡。” 顾持柏低头看向箍着自己的手臂。 卫霜戈松开手,自己先跳下软塌,拿着蒲扇不停的扇风:“腻歪你也得挑天气啊,这么热的天就该泡在水里。” 天热,洗澡水就在井水里加了一点点热水,温而不凉,泡起来十分舒服。 卫霜戈闭着眼睛舒服的靠在浴桶上。 “哗——” 浴桶里的水满溢出去。 卫霜戈睁开眼睛无语道:“你自己有浴桶。” 顾持柏勾唇:“一会就能用到的。” “一会?”卫霜戈扯扯嘴角:“水凉透了你的一会还没结束。” 他闭上眼睛接受顾持柏由浅渐深的吻。 一吻结束,卫霜戈半阖着眼睛,懒散道:“天热,悠着点。” 顾持柏勾唇:“好。” 卫霜戈环着顾持柏的肩头,享受着温存的吻。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顾持柏你——” 顾持柏含住卫霜戈的唇,将他的抗议之词吞入腹中。 …… 另一桶水派上用途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卫霜戈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冰块!冰镇水果!暴殄天物! “我不跟你睡了。” 卫霜戈指着竹子做的躺椅道:“你给我把这个搬出去,我出去睡。” 顾持柏从善如流的把躺椅搬出去,并且点了五盘驱蚊香。 卫霜戈指着五个冒着烟的香炉问:“你要做烟熏五花指挥使?” 顾持柏伸手一抓,再摊开掌心,捏死了两只蚊子:“外面蚊子多,你本来就招蚊子。” 卫霜戈转身回房间:“算了,我不在外面睡了。” 其实他们睡的屋子挺韵凉的,加上屋里摆了冰块,睡起来还挺舒服的。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卫霜戈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 礼部尚书辞官,皇帝没点头,并且顺便赐了个婚。 因为皇帝问他辞官以后怎么办,礼部尚书说:“欧阳大人说臣花他的钱,他高兴!” 然后皇帝就赐婚了。 “陛下这婚赐的真草率。”卫霜戈听得嘎嘎直乐。 礼部尚书趴在桌子上,抓着空杯子敲桌子,哀怨不已:“不让我辞官,还让我嫁人,我都不敢把这个事儿跟我爹说。” 虽说他爹不介意他迟些成婚,可他吃不准他爹能不能接受他嫁给男人。 不过,事情过去一天,他爹应该已经知道了。 “草率的不是陛下,是我啊。” 礼部尚书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也没说要嫁给欧阳大人啊,陛下怎么就想到赐婚上面去了呢?” 卫霜戈好笑道:“你给陛下的回答,意思就是辞官以后欧阳大人养你,养你可不就是成亲的意思?” “养我怎么就是成亲的意思了呢?” 礼部尚书把杯子拍在桌子上,直起身道:“我大哥说过如果我哪天不想当官了,他可以养我的!” 卫霜戈指着没有说话的刑部尚书道:“欧阳大人又不是你的兄长,他凭什么养你?” 礼部尚书偏头看着刑部尚书,是啊,凭什么呢? 卫霜戈“好心”的替礼部尚书回忆:“昨天你自己说的辞官、成亲、让欧阳大人养你。” 礼部尚书皱起眉头,这话他昨天说的好顺口,压根没过脑子。 一定是忙昏了头,脑子管不住嘴了。 “哎!”礼部尚书满脸沉痛的握住刑部尚书的手:“欧阳大人,对不起,是我拖你下水了,要不你打我吧!” 卫霜戈起哄:“关起门来去床上打啊。” 刑部尚书反手握住礼部尚书的手,笑着摇摇头:“没事,正好我家里催的紧,借着陛下赐婚,也算给家里一个交代。” 听了这话,卫霜戈琢磨出味儿了,他看向顾持柏:欧阳大人跟你一卦的。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放在桌子下的右手,指腹蹭了蹭他手腕处的皮肤。 “呜呜,欧阳大人你真好!” 礼部尚书感动的眼泪哗啦的。 卫霜戈听了,乐呵的不行。 典型的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礼部尚书感动完了,问道:“卫大人,那我和欧阳大人成亲,你会送我贺礼的吧?” 卫霜戈咧着的嘴角猛的一收,很快又别有用心的笑了起来:“车大人放心,贺礼自然不会少。” 第139章 他不在臣的警戒范围内啊 董文做好地景盘后,陈云岫带着赫连佑安来到皇骁司。 “这里的东西可不能乱摸哦。” 陈云岫吓唬赫连佑安:“这里有机关的哦!” 赫连佑安紧紧挨着陈云岫:“我跟着、云岫,不、乱摸,云岫会、保护我、的。” 卫霜戈嘴角抽搐了一下,带入下顾持柏敢这么装……一巴掌给他扇飞。 他指着地景盘和旁边桌子上铺好的纸:“你回忆下,看看能不能把逃跑的路线画出来。” 赫连佑安蹲在地景盘前认真看着,指着边缘说:“小了。” 陈云岫解释:“他逃出来的地方比这远。” 比这还远…… 卫霜戈眼神中多了一份审视:“你是从羯人都城逃出来的?” 恨意自赫连佑安的眼中一闪而过。 卫霜戈心里有了猜测,他语气肯定道:“你是邶乜国王室中人。” 赫连佑安依旧沉默。 陈云岫以为他是听不明白,比划着把卫霜戈的话重复了一遍。 赫连佑安看着认真解释的陈云岫,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是。” 说着,他红了眼眶:“只剩下我了。” “没事,以后我们会把羯人打趴下的。” 陈云岫拍拍赫连佑安的脑袋,轻声安慰:“到时候把羯人的王族拉着游街的时候,我带你去扔臭鸡蛋。” 卫霜戈好笑道:“不一定有游街,说不定我提着他们的脑袋去跟陛下换金子。” 他拿来一张地图,铺到赫连佑安面前:“你从羯人都城出来的路,在地图上能画出来么?” 赫连佑安不太熟练的抓起毛笔,在地图上看了半天,画出第一道线。 卫霜戈站在一旁看他画,可以看出来走的都是小道,有的路线,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 地图上的线看着不长,实际走起来,却不知道要多少天。 陈云岫心疼的看着赫连佑安,怪不得看见他的时候,是那副凄惨的模样。 陈修听说赫连佑安来皇骁司了,提着扫帚就冲过来了:“卷毛——岫儿,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卫霜戈给陈修递了个眼神。 陈修按捺住想要把赫连佑安轰走的想法,好言好语把陈云岫给骗走了。 卫霜戈开门见山道:“你从羯人都城一路目标明确的逃进大虞,是想报仇,对么?” 路线中途有偏离,却也能够看出来是往大虞的方向来的。 “是。”陈云岫不在,赫连佑安说话便连贯起来:“我知道一处金矿、一处铜矿,灭了羯人,我就告诉你们地点。” 卫霜戈抱着胳膊,并没有表现的多心动:“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两处矿藏不是开挖过的?” 赫连佑安皱眉:“矿,要挖,不是藏起来的,没有挖过。” “……我说的是矿藏,不是藏矿,罢了。”卫霜戈懒得同他解释,直言道:“你给的筹码太少。” 赫连佑安眉头皱的更深了:“我没有马,羯人养了很多。” 卫霜戈十分怀疑赫连佑安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虽然他没有证据。 “除了这两处矿,你还知道什么?” 赫连佑安直言道:“我知道很多,但不能和你说,现在不能。” “我也不好奇,再等等我寻个由头,让云岫把你送走,一个底细不明的人不适合留在她身边。” 卫霜戈嗤笑一声,他猜到赫连佑安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猜,云岫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说完,卫霜戈抬脚往外走。 赫连佑安到底没能沉住气:“我要和你们的皇帝说。” “行。” 卫霜戈招来一个人:“你跟岫儿说,赫连佑安身份有些特殊,我得带他进宫面圣,在陛下面前过个明路,到时候会直接把人送去镖局。” 到了御书房外,卫霜戈把赫连佑安留在外面,自己先进去面见皇帝。 “陛下。” 卫霜戈一溜烟小跑到皇帝身边,凑到他耳朵边上道:“大买卖,起步一座金矿和一座铜矿!” 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话语:“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卫大人和陛下,私下这般亲近。” 卫霜戈吓了一跳,扭头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顾持柏。 “不是,陛下,顾尚书在这,你怎么直接让臣进来了?” 他以为里面没人,想着金矿、铜矿的事情,直接激动的奔着皇帝去了。 皇帝无语道:“就是顾尚书在,才能直接让你进,别的大臣肯定要等话说完,卫卿你的功夫退步了。” 卫霜戈委屈的很:“哪里是臣功夫退步,臣早就习惯顾尚书了,他不在臣的警戒范围内啊。” 皇帝看了眼顾持柏身边的椅子,示意卫霜戈赶紧坐过去。 顾持柏的醋味大的,御书房里的龙涎香都快盖不住了。 卫霜戈挪到顾持柏旁边坐下:“我那是怕大声说,叫赫连佑安以为咱们多在乎那金矿和铜矿。” 矿藏嘛,肯定都在乎,但得表现的不在乎。 越沉不住气的,要付出的筹码就越多。 顾持柏笑着点头,没有多言。 卫霜戈心道不好,看上去不太好哄的样子。 皇帝倒是没什么压力:“先谈正事,吃醋什么的,你们回去关起门来,到床上慢慢吃。” 卫霜戈满脸震惊。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顾持柏颔首:“是,陛下。” 卫霜戈瞪着顾持柏:你还应声?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回去要干嘛?! 皇帝点点桌子:“你把事情详细的说下。” 卫霜戈从陈云岫捡到赫连佑安说起,再到今天的对话。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想借大虞的手,完成复仇。 邶乜国的王族,确实姓赫连。 听闻邶乜国都城被破时,王族人留下来拖延时间,给百姓争取到逃走的时间。 羯人以邶乜国王族人为奴,极尽凌辱手段。 皇帝抬手道:“宣,赫连佑安。” 赫连佑安踏进御书房,紧抿着唇屈膝行跪礼。 皇帝没有让他即刻起身,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邶乜国已灭,你要复仇,意义何在?” 赫连佑安咬紧牙关,不卑不亢道:“我不能让邶乜国的子民,一辈子为奴、连畜生都不如。” 皇帝不以为然道:“灭了羯人,然后呢?若将来邶乜国重新建国,强大起来,犯我大虞边境,待到那个时候朕便是大虞的罪人了。” 第140章 现在、立刻、马上去拿钱 赫连佑安一字一顿道:“我可以带领子民向我国的神祗发誓,世世代代都不可以侵犯大虞,违背者,叫神祗收去打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皇帝直言:“邶乜国已经不在了。” 赫连佑安捏紧了拳头,后背挺的笔直:“邶乜国的子民还在,大虞有句话,火烧不完的草,第二年还会长!” 卫霜戈挠头,有这话? 顾持柏低声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卫霜戈算是见识到,背诗比自己能力还强的人了。 皇帝心说这赫连佑安跟卫霜戈应很聊得来,他抬手让人起来:“赫连王子,坐。” 短短一句话,算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你说的金矿、铜矿,卫卿同朕说了,大虞物产丰富,区区两座矿罢了,算不得什么。” 赫连佑安不信虞国没有讨伐羯人的想法:“我能够画出羯国的地图。” 皇帝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那朕如何知道你画的图是真的,而不是陷阱?。” 赫连佑安皱眉:“让人拿着图走一遍啊。” 听语气,他似乎有些困惑,一国之君为什么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卫霜戈额头抵着顾持柏的肩膀,闷声偷笑。 皇帝顿了顿,忍着没说卫霜戈。 “除此之外,赫连王子还能做什么?” 赫连佑安迟迟没有说话,他不想把自己的底一次透露的干干净净。 皇帝也不着急,他拿过奏折批阅起来。 卫霜戈跟顾持柏闲聊:“我觉得跟羯人开战一事,可以往后拖拖,不打无准备的仗嘛!” 顾持柏颔首:“卫大人所言极是,只是邶乜国被奴役的百姓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 “这关我大虞什么事?”卫霜戈无所谓的耸耸肩,他笑嘻嘻道:“我更在乎今天吃什么。” 顾持柏笑问:“卫大人想吃什么?” 皇帝插话道:“可以留在宫中用膳。” 卫霜戈觉得这个主意好:“咱们蹭饭,省一顿饭钱。” 皇帝失笑道:“你什么时候连饭钱都要省了?” 卫霜戈理直气壮道:“省钱有错吗?” 顾持柏帮腔:“勤俭乃大虞的传统美德。” 赫连佑安坐在这里,感觉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 他现在能够指望的,只有虞国。 “我在羯人那里听到,你们国内有当官的跟他们关系好。” 皇帝:“哦。” 卫霜戈:“正常,谁家没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反正赫连佑安肯定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这个消息用处不大。 赫连佑安见他们如此镇定,不确定是不相信他的话,还是他们已经知道是谁了。 咬咬牙,他抛出自己的底牌:“我有西域完整的地图,连小路都有。” 皇帝合上奏折:“哦?” 赫连佑安垂眼道:“我的王兄曾经走遍了整个西域,他画的地图我记在脑子里,比你们的要完全。” 他的王兄想要找一处远离别国,水土尚可的地方,带领子民迁移过去。 可惜没有找到,他们的国家,也不在了。 皇帝抬眼:“西域之大,朕没听说谁走遍过。” 卫霜戈立马上前拿了纸和笔,放到赫连佑安手边的:“画吧。” 赫连佑安没有动,他看向皇帝。 皇帝淡淡道:“朕总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回去关起门,随便乱画一通呢。” 赫连佑安还是没有动:“我需要皇帝陛下的承诺。” 皇帝神色威严:“若你所画为真,大虞的军队踏平羯人都城时,你可自己去接走你的子民。” 赫连佑安这才拿起笔画了起来,他用不惯毛笔,从他下笔毫不犹豫这点来看,应该没有作伪。 画到一半,赫连佑安停笔:“剩下的,先不画,我还知道羯人的藏宝库,里面都是抢来的宝物。” 卫霜戈闻言,抬眼看向皇帝,看似面色平静。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眼里的意思是:现在、立刻、马上去拿钱! 皇帝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朕先让人验一验你画的这半张是否为乱画的。” 卫霜戈立刻移开视线,拉着顾持柏准备跑路。 皇帝好笑道:“卫卿,你去。” 卫霜戈不太开心应了声:“臣遵旨。” 他带着地图到皇骁司找到被关起来的伊斯麦乐,把纸扔他脸上:“这是你们那儿的地图么?” 伊斯麦乐拿起来看了眼:“是……居然有人能画的如此详细?” “行了,没你的事儿了。” 卫霜戈把纸抽出来往外走。 伊斯麦乐追问道:“大人,楼国……” 卫霜戈头也不回地,抬了下手:“估计使者带着信快送到了吧。” 再次回到御书房,卫霜戈看到桌子上摆的冰镇瓜果和茶。 眼神控诉:我在外面跑腿,你们在这里吃着喝着? 顾持柏拍拍卫霜戈的手,皇帝已经把赫连佑安的底细和底牌都摸清楚了。 他留在这里,没有同卫霜戈一起出去,就是为了避免漏掉任何一点和金银财宝有关的消息。 顾持柏没什么大抱负,就是想陪着卫霜戈搬空皇帝私库,看他高兴罢了。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皇帝眼皮一跳,心说这两人不至于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开始算计他的钱了吧? “陛下他画的没问题。” 卫霜戈把纸摆到皇帝的桌案上,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不仅没问题,画的还十分详细。 “羯人四处掳掠,残暴无度,大虞与之亦有深仇,这仇自然是要报的。” 皇帝露出和善的笑容:“待灭了羯人之后,朕愿意派人帮助邶乜国故土重建。” 赫连佑安起身道:“多谢皇帝陛下。” 皇帝抬手示意他坐下:“不知赫连王子是否娶亲,朕可在大臣的适龄女儿中,为你挑选一位妻子。” 卫霜戈提醒皇帝:“陛下,是岫儿把他捡回去的。” 皇帝有些莫名:“朕知道,你说过了。” 卫霜戈心说,皇帝平时肯定不看话本,不知道什么叫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除非遇到丑的,才会说当牛做马,来世再报。 赫连佑安皱眉:“我有心爱的女子。” 皇帝这次反应过来了:“你喜欢陈云岫?简单,朕给你们赐婚。” --- 皇帝:朕也是你们y的一环是吧。 卫霜戈:不,陛下的私库才是。 第141章 就算吃味也不忘跟卫霜戈一起唱双簧 卫霜戈心说皇帝真的是赐婚赐上瘾了,才给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赐的婚。 赫连佑安摇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追求她,不要赐婚。” 皇帝随他去,反正不是自己的臣子:“行,朕原本打算封她为郡主,好衬你的身份。” 赫连佑安再次摇头:“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卫霜戈幸灾乐祸的笑了,如果以后陈云岫真叫这头猪拱了,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皇帝也笑了,意味深长道:“如果以后她因为这个削你,你还有一次反悔的机会。” 赫连佑安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反悔的,这辈子我要娶的只有云岫!” 虽然不知道赫连佑安是怎么理解的,反正卫霜戈是相当期待陈云岫削他的那一天。 皇帝把金矿和铜矿的地点套出来,在原邶乜国的一处山里,他先派人悄悄去探一探。 至于羯人藏宝地,等灭了羯国,再去取。 皇帝看了卫霜戈一眼,按了下额头。 希望到时候卫霜戈能给他多留一些,这么大的国家,哪里都需要钱啊! “时候不早了,都留在宫中用膳吧。” 卫霜戈自然没意见。 赫连佑安提出要回去:“我要和云岫一起吃饭,她在等我。” 卫霜戈摇了摇手指:“我了解她,她肯定先吃了,最多给你留点饭菜。” “卫大人了解的人,真多。”顾持柏幽幽的开口,一声轻叹,眉眼低垂。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怎的,不服?” 顾持柏轻轻摇头,握住卫霜戈放在扶手上的手:“卫大人不论说什么,我自然都是信服的。” “……” 卫霜戈沉默一瞬,冲着赫连佑安努努嘴:“学着点,顾尚书能当你师父了。” 赫连佑安神情严肃的点点头,他感受到了差距,多学一些,一定能够早日获得陈云岫的心。 “师父。” 只见赫连佑安站起来,学着大虞的礼数,向顾持柏拱手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噗!” 卫霜戈笑得前俯后仰,原以为赫连佑安是头尚未成年的野狼,看来在遇到和陈云岫有关的事情,就成了狗崽子。 念及帝王的威严,皇帝板着脸,强压住上扬的嘴角。 秉持虚心学习的想法,赫连佑安留在宫里吃饭。 御膳的精致和美味自然是外面比不上的。 赫连佑安吃完后,还问能不能带一些回去,他想带给陈云岫吃。 皇帝抬手:“朕命人重新做上两道,给你带回去。” 最终,赫连佑安拿到了五层的食盒,他打开看了眼:“不是说做两道?多谢。” 卫霜戈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你回去问岫儿,她会告诉你怎么回事的。” 他们还有些事情要谈,皇帝招来宫人送赫连佑安出宫。 等人离开。 皇帝抬手点了点卫霜戈:“跟你似的,连吃带拿,他应该拜你为师。” 卫霜戈直呼冤枉:“陛下,那是你没看见他在岫儿面前装傻、装无辜、扮可怜的样子!一看就是顾尚书的徒弟!” 顾持柏笑着把茶杯推到卫霜戈手边,半点不为自己辩驳。 言归正传。 皇帝叮嘱卫霜戈:“叫人暗中盯牢他。” 卫霜戈:“陛下放心,不用臣安排,自然有人会时刻盯着他。” 把赫连佑安的身份告诉陈修的话,他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 当然,除了陈修肯定还得另外派人盯着。 “嗯。”皇帝点头:“记得在恰当的时候告诉他的心上人,她曾经差点就被封郡主了。” 卫霜戈坏笑,捻着兰花指道:“哎呦,陛下你好坏坏哦~” 皇帝眼尾一抽,反击道:“跟你学的,多亏卫老师教的好。” 顾持柏轻叹一声:“我原以为,卫大人只做了我一个人的老师。” 卫霜戈收起笑容,看了皇帝一眼:陛下,你干的好事。 皇帝移开视线看别处,反正顾持柏吃味了,受罪的是卫霜戈。 跟他无关。 卫霜戈磨牙,随即笑了起来:“陛下,臣今日可是立了大功啊。” 听听,谁家的臣子自己主动说立了大功? 皇帝皮笑肉不笑道:“真的论起来,立功的是陈云岫,不是你。” 卫霜戈大喇喇的往椅子里一靠:“行吧,既然陛下这么说,那臣就把岫儿那份先替她领了。后续的事情呢,陛下知道的臣事务繁忙,还请陛下另寻他人。” 顾持柏捏了下肩膀,低声说了句:“最近确实事情太多,臣每日和卫大人说话的机会都变少了。” 皇帝:…… 好好好,顾持柏就算吃味也不忘跟卫霜戈一起唱双簧。 皇帝糟心的摆摆手:“行了,别装了,要什么自己拿。” 卫霜戈立马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啊。” 皇帝再次觉得,自己一定是历朝历代最好的皇帝,能容忍臣子天天想方设法的惦记自己的私库。 卫霜戈自己拿了不说,还塞了两件给顾持柏,美其名曰他当尚书后太忙了,该犒劳犒劳。 “陛下,这两件臣是替岫儿拿的,她捡了这么大个王子回来,该赏,对吧!” 皇帝捏了捏眉头:“你都拿到手里了,就别问朕了。” 卫霜戈吃饱喝足抱着宝贝走了。 皇帝看着他和顾持柏缓步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近卫霜戈者,财迷。 顾家多有钱,顾持柏给卫霜戈买宅子眼睛都不带眨的。 现在帮着卫霜戈从他的私库里拿东西走依旧不带眨眼。 卫霜戈先是坐马车拐到镖局,把东西给陈云岫。 回府后,两人洗了个澡,换上轻薄舒适的里衣,侧躺在靠窗的竹榻上。 习习晚风,吹走白日的燥热。 卫霜戈把顾持柏打扇子的手往上抬了点:“扇扇脖子,头发散下来有些热,你说,赫连说的内奸是谁?” 顾持柏摇摇头,他也没有头绪。 赫连佑安只知道大虞有官员和羯人暗地里有往来,但不知道是谁。 卫霜戈开玩笑道:“说起来,岫儿算不算和亲的公主?” 顾持柏想了下:“我更倾向于赫连是和亲的王子。” “也对。” 卫霜戈点点头,赫连佑安从邶乜国到羯人都城,再到大虞。 可不就是千里迢迢送上门来做赘婿。 他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欧阳大人审完了没,我估计送到楼国的信,应该已经到了。” 第142章 要夸滚回去夸 刑部尚书终于审完了三百多人。 礼部尚书终于熬到了选秀结束。 两人各自在家睡了个昏天黑地,两天后早朝时才露面。 卫霜戈靠在顾持柏身上打盹儿,一看见两人,顿时清醒来劲儿了:“呦,二位大人这是打哪儿来啊?” 礼部尚书满脸莫名:“当然是打家里来啊,卫大人怎么这么问?” 刑部尚书反应很快,他眼皮不由得一跳:“外面传了什么话?” 卫霜戈露出友善的笑容:“没什么,就是听说二位大人干柴烈火,两天没出门。” 礼部尚书:“啊?” 刑部尚书:“干柴和烈火离得有些远,烧不起来。” 礼部尚书反应过来了,他捣捣刑部尚书,一本正经的小声道:“欧阳大人,你这话相当于承认了咱们两个是干柴烈火。” 刑部尚书:“陛下已经赐婚,只能是干柴烈火了。” 礼部尚书:“好吧,那就干柴烈火吧。” 卫霜戈靠在顾持柏的肩头笑到岔气,他都快要听不懂“干柴烈火”四个字了。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顾持柏扶着卫霜戈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卫大人何时与我干柴烈火一次?” 卫霜戈浑身一僵,笑不出来了。 他抬头瞪了顾持柏一眼:瞎凑什么热闹!那你倒是说说昨晚那算什么! 顾持柏轻笑道:“算,卫大人性烈如火。” 卫霜戈对于顾持柏乱用词,已经见怪不怪、麻木了。 今日早朝事情不多,散朝后,皇帝叫住两人,随口问起他们婚事的进展。 卫霜戈一把拉住顾持柏,正大光明的站在一旁听着。 刑部尚书躬身道:“回禀陛下,臣已经备好聘礼,将择吉日下聘,而后请人算日子交由车大人的父母过目。” 礼部尚书惊讶不已:“都这么忙了,你还有时间准备聘礼呢?” 卫霜戈起哄道:“陛下,臣看欧阳大人能力卓越,可以给他多派些活,给他多派了可就不能给臣派了嗷!” 礼部尚书不高兴了:“欧阳大人很忙了,不能再加了!” 卫霜戈揶揄道:“呦呦呦,护夫了~” 礼部尚书一本正经道:“卫大人,你错了,我这叫护妻。” “哦~” 卫霜戈拖长了声音,假装信了。 刑部尚书下聘的第二日。 楼国的回信送抵京城摆到皇帝案头。 信是以楼国国王的口吻写的,直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国师头上,称王室并不知情。 然后话锋一转,又说国师毕竟是楼国人,犯下这种事情,责任不能一推了之。 楼国希望派出使团出使虞国,送上良马、美女,并将国师押送至京城,任由虞国处置。 皇帝看完后,让卫霜戈把信拿去看。 卫霜戈一目十行的看完,点评:“字丑,错字多,整个楼国找不出一个精通我大虞语言的?” 他把信递给顾持柏,这么丑的字,不能他一个人伤眼睛。 皇帝有些好笑,卫霜戈那一手鸡爪爬的字,也好意思说别人字丑。 顾持柏看完信,一针见血的指出:“对方以藏拙来示弱,这个字应该是反手写的。” 卫霜戈又把信拿过来,颠来倒去的看:“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个人就算是反手写字,落笔习惯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顾持柏拿起笔写了一个字,然后又用反手写了相同的字。 卫霜戈盯着这个字,眉头越皱越深,然后舒展开来:“上书弹劾范表建科考行贿那道折子是你写的啊!”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好记性。” 卫霜戈得意:“那是,顾尚书真厉害,还能反手写字。” 皇帝无情的出声打断:“要互夸,回去关上门,躺床上随便夸。” 卫霜戈把信放回皇帝的案头,不赞同的说:“陛下,你怎么一说话就离不开床呢,身为一国之君,下次注意了嗷。” 皇帝随意扯了下嘴角:“朕身为一国之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信不信,朕当朝下旨让你和顾卿回家干柴烈火,十日后再上朝?” 顾持柏起身行礼:“臣,谢陛下隆恩。” “你闹儿呢?!”卫霜戈拉扯着顾持柏坐下,瞪了他一眼:“真想包圆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顾持柏笑道:“世人只会说你我二人恩爱有加。” 卫霜戈斜了顾持柏一眼,捏住他的嘴巴,手动替他闭嘴。 “陛下。”卫霜戈维持着捏住顾持柏嘴巴的动作,看着皇帝道:“合着外面传欧阳大人和车大人干柴烈火两天的事情,都传到你这儿来了是吧。” 皇帝看着顾持柏端坐着,嘴巴被捏扁了都不带反抗的样子,单手握拳挡在嘴边闷声笑了起来。 “是,宫人私底下在传,朕听了一耳朵。” 卫霜戈松开手,靠到椅子上,开玩笑道:“陛下要是同意楼国使者进京,车大人又要忙到想辞官了。” 皇帝看着顾持柏:“那这事,朕交给顾卿去做,他曾在礼部任职过,应该熟悉基本事物。” “那不能够啊,陛下。”卫霜戈想也不想就开口道:“顾尚书现在管的是户部,手要是伸到礼部那儿,不合适。” 皇帝揶揄道:“这就心疼了,不想顾卿太累?” 卫霜戈满脸沧桑:“陛下你不懂。” 顾持柏累的话,他只会更累,因为顾持柏会撒娇让他主动…… 就不能太惯着顾持柏! 皇帝不知道卫霜戈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恶狠狠的瞪了顾持柏一眼。 只是这恶狠狠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 “刑部整理出来的供词,比你在伊斯麦乐那里问出来的内容只多不少。” 皇帝先就伊斯麦乐的事情派人去楼国兴师问罪,如果刑部问出来的东西更多。 他就能等使臣到了之后,再问一次罪。 这样就可以要两次好处。 卫霜戈搓搓手道:“那咱们可以再多要点马了。” 顾持柏提醒道:“可以让他们送几名马倌过来。” 卫霜戈:“顾尚书可以哦~” 顾持柏:“卫大人谬赞了。” 皇帝:“要夸滚回去夸。” . --- 卫霜戈:你看看,人家下聘、成亲,日子都是认真算的,再看看你 顾持柏:卫大人冤枉我了,我也找人算了的,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所以我决定以身偿还 卫霜戈:……别过来,你的以身偿还累的是我! 顾持柏:夫君放心,定不会叫你累着 卫霜戈(被抱走):我不放心啊啊啊—— 注:顾持柏左手写折子弹劾范表建在13章 第143章 我,肤浅? 楼国使臣进京,礼部尚书没有太忙,皇帝的意思是看得过去就行,不必精益求精。 这事礼部尚书熟啊,面子上看着端庄大气挑不出错,那可太简单了。 他直接放手叫下面人去做,自己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纠正下。 “呦,车大人。” 卫霜戈靠在茶楼二楼的窗户旁,冲着街上的礼部尚书招招手。 “车大人今儿怎么一个人?” 礼部尚书抬头一看,转身进了茶楼,“噔噔噔”上楼推开雅间的门。 他拿了个空杯子,倒上一杯茶:“别提了,也不知道欧阳大人在忙些什么,忙完事情再去找他,到处都找不到,他家管家都不清楚他去哪儿了。” 卫霜戈食指和拇指捻了下:“皇骁司找人功夫一流,车大人若是着急找的话……” “不着急。” 礼部尚书一边掏钱一边道:“找到了直接抓过来就行。” 卫霜戈收了钱,打了个呼哨。 过了一会,一个脑袋从窗口冒出来:“我就说听到了,龚梓还说我听错了。” 尚迢先跳进来,紧接着龚梓跳进来。 卫霜戈把银子丢给尚迢:“说了多少次,临街的楼走正门,去把刑部尚书找来。” “好嘞!” 尚迢把银子揣到龚梓怀里,拉着他从门口出去。 卫霜戈坐直了身子,好奇的问:“话说,你家里知道陛下赐婚的事情后,是什么反应?” 礼部尚书不明白:“什么什么反应?陛下赐婚,有什么反应也得憋着啊。” “哦。” 卫霜戈又靠了回去,他就是怀疑刑部尚书是不是也预谋已久,早就串通了礼部尚书的家人。 礼部尚书喝完一杯茶,又倒了一杯,坐到卫霜戈身边压低声音问:“卫大人,我问你个事儿啊,男子与男子行周公之礼,会不会很容易伤到对方啊?” “噗——” 卫霜戈正喝茶呢,被这话弄的咽不下去,扭头噗了一地茶水。 “咳咳咳!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而且顾持柏就在他左手边,声音在小也听得见的好吧! 礼部尚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找了些书来看,都说初次对方容易受伤,所以我想你取取经,你当时伤着顾大人了没、感觉是怎么样的?” 卫霜戈的表情微妙起来。 顾持柏拿帕子替卫霜戈擦了擦嘴角,没有说话。 “咳,这种事情拿出来说不太好。” 卫霜戈摸了把鬓角,高深莫测道:“我自然不会伤着顾大人,个中滋味到那时你问问欧阳大人,便知道了。” 礼部尚书挠挠头,总觉得卫霜戈说了一句废话。 转念一想,也是,人家关起门来的私密事,不可能直白的跟他说的。 还是回去多看书吧。 卫霜戈奇怪道:“车大人对陛下赐婚,似乎很快就接受了。” “那不然呢?陛下赐婚哎,你敢抗旨?” 礼部尚书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幸亏是让我跟欧阳大人成婚,万一给我指了别的大臣,那可就头疼了。” 整个朝堂上,他跟欧阳大人玩的最好,如果换作跟别人,他可能真的要冒着杀头的风险抗旨了。 卫霜戈提醒他:“欧阳大人给你下聘,你是不是弄反了什么?” 礼部尚书理所当然的说:“嫁娶只是形式,没必要在意这个,卫大人你想到太肤浅了。” 卫霜戈指着自己:我,肤浅? 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是尚迢和龚梓把刑部尚书架过来了。 顾持柏拿起一块桃酥递到卫霜戈嘴边,在他耳边低声道:“卫大人自然是有内涵的,旁人不知,你知我知。” 卫霜戈咬了口桃酥,看礼部尚书高高兴兴的拉着刑部尚书坐下。 分神想,顾持柏说的好像话里有话。 尚迢笑嘻嘻道:“小的们完成任务,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告辞。” 说完,他拉着龚梓离开。 出了茶楼,尚迢贱兮兮的冲着龚梓挤眼睛:“刚才顾大人小声在头儿耳朵边上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龚梓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听见了也得当没听见,以后在头儿的面前不要提。” 尚迢笑嘻嘻道:“我又不傻,头儿肯定没听出来,没想到顾大人是这样儿的。” 龚梓掐了尚迢的腰一把:“你可别去皇骁司里说,不然头儿追完陈修还得追杀你。” 尚迢反手勾住龚梓的脖子:“放心~我又不是陈修那个大嘴巴。” 龚梓默默看天,两个人半斤对八两。 雅间里,刑部尚书听说礼部尚书花钱让人找他的事情,不由得笑出声来:“我想你忙完过来定会来寻我,便留了字条在桌子上,你定是没看见。” 他去礼部的时候,见人在忙,就写了张纸条压在桌子上,说自己去置办些成亲要用到的东西。 礼部尚书仔细回想,想起点什么后,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我从别人那抢了点吃点,不小心把撒到桌子上,随手拿上面的纸擦了下桌子丢掉了。” 刑部尚书好笑的用帕子擦掉礼部尚书嘴角刚沾上的点心碎屑:“是我的问题,以后去哪儿,我定会和你说,不留字条了。”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眉尾微微上挑了一下:你信车大人是……? 顾持柏勾唇:你信,我便信。 卫霜戈扯了下嘴角,他反正是不信。 不过,原来在外人眼中,他是占上风的那个啊。 卫霜戈眼中得意的神采,看得顾持柏心中起了痒意。 刑部尚书恰好抬眼,看见顾持柏眼中闪过的暗色。 非常有眼色的随便说了几句话,便找了个借口,将礼部尚书带走。 “他俩真有意思,等他们结婚那天,我要好好的闹洞房。” 卫霜戈坏笑着转头看顾持柏:“顾尚书今儿这么安静……唔……” 顾持柏的吻温柔中带着些急切。 卫霜戈搂住顾持柏的肩膀,心想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发现对方的手有往下的趋势,卫霜戈眼皮颤了颤,他按住顾持柏的手,气息不稳道:“在外面,撒什么疯?” 顾持柏黏着他的唇瓣,哑声道:“那,卫大人回去陪我疯?” 卫霜戈扫了眼半掩着的窗户,街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在这里肯定不行,直接拒绝吧万一顾持柏真在这儿发疯可就不好了。 卫霜戈模棱两可道:“回去再说。” 两人出来的时候没坐马车,走着走着,卫霜戈警惕起来:“这不是回去的路。” 不对,这分明是去闲清池的路。 大热天的泡温泉,疯啦? 顾持柏看出卫霜戈心中的话,勾唇笑道:“闲清池从别处引来山泉水,清冽凉韵,卫大人一试便知。” 第144章 你皮紧了吧 卫霜戈弯腰试了下池子里的水,入手清凉还不冰。 “泡这个,一次多少钱?” 顾持柏道:“五两银子,会赠送瓜果和茶酒。” “多少?” 卫霜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这么贵,会有人泡——也是,京城有钱人多,在他们眼里五两银子那就不叫钱。” 有时候,价格越贵,有钱人越趋之若鹜。 反正卫霜戈是不能理解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每天泡的人多不多?” 顾持柏脱下外袍,走过来替卫霜戈解开外衣:“一共二十间,日日都是满的。” 卫霜戈算了下,一天起码一百两,赚钱原来这么轻松的吗? 他握住顾持柏的手腕:“换个地方吧,别耽误赚钱——喂,你——” “咚!” “哗!” 水花四溅。 卫霜戈从水里探出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你招呼都不带打的?” 顾持柏把人抵到池边,贴着卫霜戈的脸,轻声笑道:“兵贵神速。” “……神经。” 卫霜戈拽着顾持柏的头发,微微用力往后扯:“想到一个问题……” 顾持柏把摆在池边的冰乳酪端起来,蘸了一点擦在卫霜戈的唇瓣上:“就地取材。” 卫霜戈舔了舔下唇:“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顾持柏吻住卫霜戈:“不会浪费的。” “喂。” 卫霜戈推开顾持柏,偏头喘了口气:“你还没说……” 他拧起眉头,指尖微微用力,握紧顾持柏的手臂:“……好歹等我把话说完,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顾持柏缱绻的看着卫霜戈:“卫大人得意的样子,看得人心痒,想要关起来不让别人瞧见。” “我哪里得意了?” 卫霜戈脑中一片混沌。 算了,不想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顾持柏都有话说。 卫霜戈紧紧攀附住顾持柏的肩膀,在他的肩头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 “酸。” 卫霜戈斜躺在矮榻上,扭头把葡萄核吐掉。 他控诉顾持柏:“我都累成这样了,你居然给我吃酸葡萄。” 顾持柏笑道:“我的错。” 他剥开一颗葡萄,吮了下葡萄皮里的汁水:“这个甜。” “嗯哼。”卫霜戈边吃边道:“休息一会就回去了,这玩意吃着又不顶饱。” “稍等。”顾持柏起身出去,再回来时,提来一个食盒。 他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碟拿出来摆到矮榻前的小几上。 卫霜戈坐起来,一掸眼都是些功夫菜:“顾尚书早有准备啊。” “来的时候,便叫后厨备上了,现在吃正好。” 顾持柏夹了些菜,把碗递到卫霜戈手边:“我吃饱了,自然不能叫卫大人饿着肚子。” 卫霜戈端着饭碗,专心吃饭,至于顾持柏说了什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吃饱喝足,卫霜戈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 饭饱而已,不妨碍他再慢慢吃点西瓜溜缝。 “等楼国送了美女来,陛下估计得顿顿药膳了。” 卫霜戈吐掉瓜子,继续道:“如果楼国的美女怀了陛下的孩子,那不是回到了楼国的初衷上么?” 顾持柏:“不必忧心,陛下心中自当有数。” 卫霜戈:“不好说,陛下挺好色的。” 皇帝后宫本来人就不少,现在又刚选秀完。 而且起居郎说了,皇帝有时候一晚上能翻三个嫔妃的牌子。 顾持柏握着卫霜戈的手,吃掉他刚挖的西瓜瓤:“还是卫大人好,只翻我一个人的牌子,如果每夜都能翻,就好了。”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脸颊:“你收敛点吧,何太医见了,肯定会让你收敛点的。” 顾持柏笑道:“放心,何太医给的药膳方子,厨房每日都会做上一两道。” 卫霜戈惊讶道:“每天?我没吃出来啊。” 好嘛,亏得他还笑话皇帝,原来他自己也每天都吃药膳啊。 顾持柏偏头吻去卫霜戈下巴上的西瓜汁:“厨房特地处理过,自然吃不出来。” “你真的是……” 卫霜戈想不出什么词儿来说顾持柏,想让他节制点吧,又想到自己以后若是去了战场,估计一年半载都见不上一次。 算了,随他去吧。 只要不会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就行。 卫霜戈也想得开,先快活一天是一天吧。 计民数结束后,皇帝开始着手逐步推行新政。 最得民心的要数减税赋、轻徭役、鼓励经商。 各地的犯人分罪行轻重,罪行重的拉去开荒、挖矿等,罪行轻的则是去开好荒的地上种田、修补城墙、修建堤坝等。 也就是把百姓都需要做的事情,摊派到罪犯头上。 在征兵上,皇帝也做更改。 家中只两名适龄男丁从军者,只许一人参军,家人免除税赋、徭役。 家中男丁众多者,只要有人参军,一律在原有的税赋上,再减三成。 一时间,百姓从军的意愿非常高。 愿意参军的人多,是件好事。 卫霜戈就担心一样:别招来都是荣亲王的私兵这样式的。 太糟心了。 皇帝听了卫霜戈的担忧,好笑道:“你放心,朕交到你手上的军队,自然是精锐。” “算了。” 卫霜戈摇摇头:“有时间臣自己去军营训,连同之前筛出来的那一千人。” 只有日常多接触,才能了解每个人的秉性、特长,尽量把每个人的作用都发挥到最大。 “随你。”将来这仗是卫霜戈去打,皇帝不做过多干涉,征兵才刚要开始,训练的事情暂且不提。 眼下最近的事情,是即将抵达京城的楼国使团。 楼国使团进入大虞那一刻,皇帝便以保护的名义派军队将他们严加看管起来。 进京的路线也是刻意规划过的,所经之途皆是繁荣富裕。 只是到了京城,便不再适合用这个法子了。 皇帝道:“使团进京后,你派人盯紧了。”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陛下,他们的人不少。” “皇骁司的人也不少。” 皇帝合上折子,冷酷无情的杜绝卫霜戈讨赏的念头:“荣亲王及其同伙的抄家中,他们拿的够多了。” “也还好吧……。” 卫霜戈移开视线,他耸耸肩妥协道:“行吧,臣会让他们好好跟着,就上茅房也盯着,然后臣详细的告诉陛下,他们吃了什么拉了什么。”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的随手拿了本折子扔出去:“你皮紧了吧!” --- 一掸眼:方言,看了一眼 第145章 放两个枕头,这就不是孤枕了 楼国使团进京这日,卫霜戈唉声叹气的从床上爬起来。 真是的,脚程慢一点,等后天再到多好。 后天有早朝,他本来就要早起,那早起也就起了。 “使团来就来呗,又不用我接待的。” 卫霜戈眯瞪着眼睛,嘴巴念念有词,胡乱用湿帕子擦擦脸。 顾持柏替卫霜戈穿好外衣:“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 卫霜戈看着认真替自己整理衣服的人,突然咧嘴一笑把脸埋进顾持柏的颈间,把水蹭到他的脖子上。 顾持柏不禁失笑:“卫大人故意的。” 卫霜戈又捧起他的脸,有恃无恐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今天可不能迟到。” 顾持柏的手滑至卫霜戈的腰侧,动作暧昧的揉着:“明日不必早起。” 卫霜戈跟个泥鳅似的滑到一边,拔腿就跑:“今晚我去盯梢,不必等我了!” 顾持柏捻了捻手指,轻笑一声:“什么样的人,值得卫大人亲自盯梢?” 卫霜戈随口说:“楼国国师啊,他最坏,就盯他。” 顾持柏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让祝斗山去盯楼国国师的?” “我觉得他可能办不好,为了不辜负陛下的信任,我决定自己去盯。” 卫霜戈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盯梢肯定还是祝斗山盯,他偷摸回隔壁睡觉。 顾持柏脸上的笑意淡去。 卫霜戈眼皮一跳。 这家伙又要演,不是,这还能怎么演? 顾持柏看向窗外,面沉如水:“素闻楼国国师样貌俊美,宛若天神,卫大人你……” “那是你素闻,又不是我素闻。”卫霜戈连楼国国师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顾持柏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卫霜戈知道他这是装的,看着委屈的小表情,到底还是妥协了:“行了行了,我还让祝斗山盯,行了吧?” 顾持柏的表情瞬间雨过天晴,他笑吟吟道:“好。” 卫霜戈揉了揉眉心。 狗样子。 德性。 他倒要看看,这个国师长的有多好看,居然叫顾持柏如临大敌。 使团抵京,皇帝设宴款待。 卫霜戈端着酒杯溜达到礼部尚书旁边,小声问:“哪个是他们国师?” 使团介绍的时候,他在跟顾持柏捏手指玩,没注意听。 礼部尚书道:“最圆的那个。” 最……圆? 卫霜戈不费吹灰之力里找到了大殿中最圆的人。 “这个圆人,是楼国国师?” 脑袋上有毛,但不多,头顶锃亮。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体。 个头还不高。 卫霜戈以为他坐着的,仔细一看,人是站着的。 礼部尚书点头:“对啊,楼国国师,布丛珉。” 卫霜戈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叫不聪明?” 长得是挺“睿智”的。 卫霜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皮笑肉不笑道:“顾尚书,样貌俊美、宛若天人?” 这哪里是“素闻”来的,分明是胡诌的!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谬赞了。” 卫霜戈无语道:“我不是在夸你。” 顾持柏偏头笑道:“早晨,我是在诓你。” 卫霜戈:……就知道!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若不框住卫大人, 今夜恐孤枕难眠。”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今晚你一个人打地铺,我给你放两个枕头,就不是孤枕了。” 顾持柏敛眉轻笑:“那就委屈卫大人,同我一起打地铺了。” 卫霜戈斜眼看他,打个魂。 顾持柏正要开口,忽的笑容淡了下去,目光冷冽的看向对面使团。 使团中穿着一身红裙,露着胳膊和腰肢的女子,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卫霜戈看。 卫霜戈脸皮子一紧,赶忙偏头对顾持柏说:“不关我的事啊,我不认识她,你可不能乱吃味。”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摆在桌面上的手,笑道:“我自是相信哥哥的。” 此时,一舞毕,乐声停止。 顾持柏的声音不算大,左右坐着的人还是能听见的。 一般人听了也就听了,不会说出来。 但跑来串门的礼部尚书可就不一样了,他惊讶道:“原来顾大人私底下叫卫大人‘哥哥’啊?” 一句话,引得百官看了过来。 皇帝连妃子递到嘴边的荔枝都不想吃了,兴趣颇浓的看过去:“是了,顾卿比卫卿小上两岁,平日里总是会忘记这事儿,总觉得顾卿年长于卫卿。” 顾持柏拇指蹭了蹭卫霜戈的手背,笑容温和:“其实是卫大人纵着我,任由我胡闹。” 谁胡闹?清冷自持的顾尚书会胡闹? 诸位大臣面色各异,要说卫霜戈胡闹,没人会觉得奇怪,但顾持柏……怎么看也不是会胡闹的人啊! 皇帝心中暗笑,他坐在上位,自然看出来楼国公主对卫霜戈兴趣颇浓。 顾持柏这么说,无非是在宣誓主权。 皇帝朗声笑道:“二位爱卿,琴瑟和鸣,朕这婚是赐对了。” 礼部尚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问刑部尚书:“成亲以后,我不叫你欧阳大人了,我叫你弟弟。” 刑部尚书纠正他的说法:“……咱们岁数一样大,你可唤我的名字。” 礼部尚书竖起食指:“我比你大一天,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哈哈哈!” 大臣们听两人争辩,发出善意的笑声。 楼国公主学了一些虞国话,能听懂个大概的意思。 她看中的男人和旁边那个皮肤很白、看起来很弱的男人已经成亲了。 但那又如何? 她既然看上了,又不想被献给看起来十分花心的皇帝,就借他来激怒皇帝好了。 虞国皇帝不会要她的命,但肯定也不会再让她进宫。 这样就行了。 卫霜戈看着楼国公主扭动着腰肢,妖娆的走过来,拉着顾持柏准备找个借口离席。 公主比他快一步:“我叫莎拉颜夏,你很好看,我跟你喝一杯。” 楼国大王子脸色一变,低声呵斥道:“颜夏,回来!” 莎拉颜夏不为所动,她知道自己长得美,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弯下腰,冲着视线不敢落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妩媚一笑:“虞国,重礼仪,我敬你,你为什么不看我?” --- 1.卫霜戈:主动早起、阳光灿烂,被动早起、怨气冲天。 2.卫霜戈:不好意思,我不好色。 顾持柏:我好(四声)卫大人。 第146章 姿态要高 卫霜戈两眼一闭,直接倒到顾持柏的腿上,双手抱住他的腰,开始张嘴扯呼。 莎拉颜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高兴,她好歹是个公主。 难道就为了这么个白脸书生,男人硬邦邦的…… 莎拉颜夏对上顾持柏的视线时,心中一颤。 这个看着温和无害的男人,眼神中暗含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莎拉颜夏咬住艳红的下唇,伸出纤细的玉手去摸顾持柏的脸:“你长的也不错……” “他不是你能碰的,公主的手生的好看,若是断了可就不美了。” 原本闭着眼睛扯呼的人,翻个身,目光锐利无比。 顾持柏低头轻抚卫霜戈的颈侧:“为何夸她的手好看。”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额头:“你最好看,别乱吃醋,乖。” 礼部尚书学着戳了下刑部尚书的脸颊:“乖。” 刑部尚书抿紧了嘴,才没有叫嘴里的酒被戳的从嘴角漏出来。 “呵。” 庆平公主直接笑出声来:“莎拉颜夏公主,你确实眼瞎,居然看上了他们俩儿。” 今日来的真值,原本她就是想来看看楼国人长的什么样。 没想到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楼国使团其他人的脸都青了。 大王子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说,公主是专门带来献给虞国皇帝的。 国师跟他说,到时候根据虞国皇帝的态度,来权衡他们可以给出的东西。 就不该带这个只有一张脸,半点脑子没有的蠢货来! 他偷偷往上看了一眼,见皇帝并无恼色,才稍稍松了口气。 莎拉颜夏接连碰壁,还被这两人的眼神吓到,加上庆平公主嘲讽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为自己找回面子道:“眼瞎的,是他们。” 皇帝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他难道猜不出来,自己是要被献给他的? 卫霜戈抬手摸顾持柏的脸:“顾尚书,天怎么黑了,我看不见你的脸了!” “哈哈哈!” 皇帝带头笑了起来,大殿里笑声一片。 唯有楼国使团的人,一个都笑不出来。 莎拉颜夏自己把酒喝掉,转身径直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礼部尚书跟刑部尚书咬耳朵:“她刚才走路扭的我都担心她的腰受不了,原来她会好好走路啊。” 刑部尚书夹了个鸡腿塞进他的嘴里,低声道:“大殿之上,慎言。” 他知道楼国人带这么个美艳动人的公主来,肯定有别的心思。 莎拉颜夏坐下,也不理会大王子,扭头去看刑部尚书。 见他和旁边的男人挨得近,还给他夹菜。 顿时又泄了气。 虞国怎么回事,他们的男人都喜欢男人? 皇帝倒是喜欢女人…… 莎拉颜夏瞥了眼皇帝身边的三个女人,傲慢的撩起肩上的头发。 虞国的女人,看上去没滋没味的。 她可不想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薏嫔姐姐。” 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妃子,用眼神示意她去看莎拉颜夏。 正好看见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薏嫔无所谓的自顾自吃着。 两个妃子见薏嫔不为所动,也都纷纷学着她,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吃东西。 姿态要高,要表现的无所谓。 可不能叫蛮夷之国的女子小瞧了去。 皇帝莫名的很,方才他身边的两位妃子还娇笑着又是喂酒、又是喂吃食。 怎么现在一个两个都端坐着、面色冷肃,自己吃起来了? 歌舞声起,皇帝专心看着歌舞,半点不提及楼国。 偶尔喝酒,也是举杯和臣子同饮。 楼国使者团坐在那里,备受冷落。 国师更是连个位置都没有,只能干站在那里。 兵部尚书站起来,朗声道:“陛下推行新政、仁政,每日想要参军入伍的百姓登记都登记不过来。” 皇帝笑的十分愉悦:“既然如此,你多加派些人手便是。” 兵部尚书亦是满脸笑意:“臣让手头没有急事的人,全都去做登记的事儿了。” “好好好!”皇帝十分满意:“赏!” 皇帝当场赏赐了刑部众人。 卫霜戈只撩起眼皮扫了眼一抬抬银子,抬手跟顾持柏碰了下酒杯。 也就是看着多,抵不上他从皇帝私库里淘走的宝贝。 楼国师团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从中得到的消息是:虞国人争相入伍以及虞国国库充盈。 拿来这么多钱来奖赏官员。 大王子看向站在一旁的国师,国师心有不甘的微微点头。 一路走来,确实可以看出来虞国国力昌盛,不像他们远在楼国听到的那般,国力衰弱,难以守住偌大的土地。 虞国掌握了他们的计划,抓住了他们的先驱勇士,国力也比他们强盛。 如今唯有低头求和。 “尊贵的虞国皇帝陛下。” 大王子端起酒杯站起来,开始背诵:“贵国富饶繁荣,我国国王心向往之,想要结成友谊之邦,我国愿献上骏马五百匹,十名美人,财宝六箱,还请皇帝陛下笑纳。” 卫霜戈掏掏耳朵,有些疑惑。 没了? 就这? 皇帝端起酒杯冲着大王子一扬:“帕斯王子,贵国的心意,朕已收到。这五百匹骏马,就当是朕买下的,朕愿与贵国建立通商之谊。” 大王子心思转的飞快,皇帝的意思,分明是不接受楼国的示好。 说要买下马匹,而美人、财宝都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羞恼涌上心头。 楼国确实派了人在虞国,难道虞国就没有派人去楼国吗! 国师听出来的是虞国瞧不上他们的诚意。 他也清楚大王子的性格,在大王子开口之前,国师恭敬的说:“尊贵的皇帝陛下,楼国地处偏僻、物产贫瘠,此番前来是带着极大的诚意的。” 皇帝漫不经心的抬手,似笑非笑道:“朕,也是很有诚意的。” 宫人将刑部尚书审问出来的供词拿给国师,贴心的说:“国师若有看不明白的,我可以为你解释。” 国师自然是看得懂的,只看了几眼,他的脸色就变了又变。 卫霜戈偏头跟顾持柏咬耳朵:“他长得真的好圆,骑在马上很容易把他误当成马球给打了。” --- 皇帝:这个真没有,楼国不在朕需要注意的国家名单上。 第147章 送花 大王子捏紧了拳头,皇帝的态度让他感觉受到了轻慢。 看到国师差到极点的脸色,又让他强压下怒火。 国师没想到虞国竟然能把他们埋下的钉子全部拔起,一个不留,还问出来许多楼国的秘密。 “尊贵的皇帝陛下。” 国师再开口时,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了许多。 用卫霜戈的话来说,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鼓鱼。 国师道:“我国是真心想要同虞国交好,既然贵国能看上我国的马,除了这五百匹,我国愿再赠送一千五百匹战马,并派十名马倌来照顾这些马。” 虞国的武将听了,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 而楼国使团则是各个面色难看。 一共两千匹战马,对楼国来说不是个小数目,国师怎么敢这样许诺? 皇帝没有直接点头,他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问:“朕记得,国师这次就留在京城,不回去了,你的承诺能够作数?” 国师看向大王子。 大王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皇帝陛下,国师的意思,可以代表楼国的意思,我会将他的话带回楼国。” 皇帝的笑这才真切了几分,他端起酒杯道:“贵国的诚意,朕收到了,具体事宜待明日再谈,今日是为了你们接风洗尘的,请。” 国师松了口气。 大王子端起酒杯回敬皇帝。 卫霜戈指尖蘸着酒,在桌子上写起来。 两千匹战马,以后肯定还会下小马。 他不要多,先弄个五百匹,组成骑兵方阵。 装上重甲,作为先锋,突破敌军防线用。 再要个三百匹,组成轻骑,可自由行动,专门骚扰敌军。 光是想想,就美得很。 宴会结束后,卫霜戈哼着小曲,心情颇好的跟顾持柏牵着手漫步在街上。 楼国使团住在驿站,跟卫霜戈他们是一条路。 莎拉颜夏若有所思的盯着前面两人牵着的手。 大王子拉了她一把,低声呵斥:“别看了,还嫌今天不够丢人么!” “我丢人?” 莎拉颜夏冷笑一声:“我再丢人也比不过你们舔着脸求人家交好,来的丢人!” 大王子看了看周围,忍着怒意小声道:“别忘了你的任务!” 莎拉颜夏笑的讽刺:“我记不记得有区别么?收起你们的痴心妄想吧!少把别人当傻子。” 说完,她快步往前走去。 大王子和国师皆是脸色一黑。 “我就说不该带她来!” 大王子暗骂了一声:“父王偏说她长的好看,虞国皇帝一定会喜欢。” 结果走来就去勾搭已经成亲的男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人现眼。 这丢的不是她一个人的脸,是整个楼国的脸! 莎拉颜夏快步向前面牵手的两个男人走去。 大王子恶狠狠道:“让她继续去碰钉子,碰个一头包!” 感觉到身后的刻意接近的脚步声。 卫霜戈和顾持柏默契的往左一拐。 莎拉颜夏也跟着拐进去,七拐八拐后,成功把人跟丢了。 “人呢?” 她驻足在幽深的巷子口探头张望,眼见着人走进来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卫霜戈蹲在屋顶上,对暗中负责跟着莎拉颜夏的陈修打了个手势。 陈修花了一个铜板买下小姑娘手上的花,甩了甩头发走到莎拉颜夏身后,深情款款道:“姑娘,一个人?” 卫霜戈:…… 真想把陈修的脑子撬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是让陈修想办法把人引到巷子里面,再盘问下莎拉颜夏的。 莎拉颜夏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嘴里叼着花,手上还提着一篮花。 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虞国的男人居然上街卖花? 莎拉颜夏眼神中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她绕过陈修往外走。 “别走呀。” 陈修把花递到莎拉颜夏面前,自以为深情的说:“鲜花配美人,送给你了。” 卫霜戈捂住脸,怨不得陈修至今娶不到媳妇儿。 陈修的外表可以说一句样貌堂堂,但他总是会用挺好看的一张脸,作出很过的表情。 比如现在,他左睛眨的就跟抽筋似的,整张脸都在使劲。 很像富商家的傻大儿。 莎拉颜夏冷漠的推开陈修的手:“我现在把花送给你了。” 陈修沾沾自喜道:“那我就收下你送的花了,咱们都是相互送花的关系了,一起吃个饭如何?” 卫霜戈打了几个手势,陈修都没看见,眼里只有明艳动人的莎拉颜夏。 顾持柏按住他放到嘴边准备打呼哨的手:“说不定陈修能领个媳妇回去。” “他?他这样?” 卫霜戈指着捧着花屁颠屁颠围着莎拉颜夏转的陈修:“多损呐你,想看戏就看戏,别扯这些不切实际的。” 莎拉颜夏见陈修总是堵在巷子口,不让自己出去,一气之下扭头往巷子里走。 她从腰间取出一枚刀片夹在指尖,如果这个男人敢跟过来对她图谋不轨。 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呦,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卫霜戈和顾持柏跟了上去。 陈修捧着花,笑容灿烂的跟着莎拉颜夏:“这巷子走到头往右拐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抄手摊子,我请你吃红油抄手啊。” “出息,守着那么多钱,就请人家姑娘吃红油抄手。” 卫霜戈从陈修的手中抽出一朵粉色的花递到顾持柏手中:“粉色衬你。” 陈修脸上接近痴傻的笑容一顿,瞬间正经起来:“头儿,我这出来也没带两个钱,要不你借我点?” 莎拉颜夏一回头,看见多出来的两个男人,顿时警惕起来。 这条巷子幽深僻静,看不到别人经过。 她后退一步,扬起头道:“我是公主,你们不能伤害我,否则……” “否则楼国会对大虞动兵?” 卫霜戈嗤笑一声,单手搭着顾持柏的肩膀:“楼国都把你献出来了,根本不会在意你的死活。” 莎拉颜夏咬紧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屈辱。 陈修小心翼翼的举手道:“头儿,对人家女孩子,说话别这么刻薄呗。”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我刻薄?她当着我的面要摸顾持柏!” --- 气鼓鱼:河豚(还有很多其他的叫法,都蛮可爱的~) 第148章 像为自家傻孩子的操心老父亲 陈修吓的手上的花都拿不稳了,他指着莎拉颜夏“你你你……” “你”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好汉!” 卫霜戈沉痛的拍了下陈修的肩膀,他这个手下这辈子成不了一点亲:“好好对赫连,回头过继他和岫儿的孩子给你养老。” 陈修一听,立马跳脚:“不可能!赫连卷毛休想娶我妹妹!” 卫霜戈抬脚把陈修踹到一边去,语气肯定道:“你不想进宫。” 莎拉颜夏媚笑道:“我不明白这位大人的意思,谁不想嫁给虞国的皇帝,享受荣华富贵呢?” “哦,那就没得谈了。” 卫霜戈干脆利落的搂着顾持柏的肩膀转身,往巷子口走。 陈修抱着花左看右看,把花塞到莎拉颜夏手中,小声道:“其实你应该跟头儿说实话的。” 说完,他跟上卫霜戈的脚步。 莎拉颜夏抱着花,心头闪过许多个念头。 最终她出声叫住已经走出十米开外的人:“等一下!” 陈修先停住脚,他提醒卫霜戈:“头儿,她要招了。” 卫霜戈这才转过身来:“你想说什么?” 莎拉颜夏指着陈修道:“你帮我嫁给他,我告诉你国师他们想要做什么。” 陈修呆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卫霜戈也是震惊的看着顾持柏:“顾尚书你可以啊,能掐会算?也是跟做道士的叔叔学的啊。” 顾持柏笑着摇头:“我刚才不过随口一说。” 卫霜戈感叹道:“神了,你真的神了。” 莎拉颜夏看到大王子出现在巷子口,她脸上又挂上明艳魅惑的笑容,压低声音语气飞快道:“让我嫁给他,搬出驿馆,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 她也是没办法,送花的男人样貌不错,看上去不聪明而且很穷的样子,应该不会太花心吧? 卫霜戈吐出两个字:“成交。” 说完,他和顾持柏转身往外走。 和大王子擦身而过时。 卫霜戈面色冰冷:“还请大王子管好贵国公主,这里是大虞的京城,不是你们楼国!” 陈修快步跟上,对着大王子冷哼一声。 出了巷子,陈修见左右无人,又跃上墙头,轻手轻脚的躲在暗处。 大王子快步走到莎拉颜夏面前,冷嘲热讽道:“和你那个下贱的阿母一样,就喜欢往别人家的男人身上贴!” 莎拉颜夏扬起下巴,抱着胳膊绕过大王子,言语刻薄:“你阿母高贵,她毒杀了有身孕的王后,为你谋取到大王子的位置!” “你!” 大王子抬手就要打莎拉颜夏。 陈修弹出一粒石子,打在大王子的肘部,酸麻胀痛一同涌上。 大王子捂着胳膊肘疼的直叫唤。 陈修悄悄露头对莎拉颜夏扬了下眉毛:未来媳妇儿,我护着你,放心! 莎拉颜夏心里涌出前所未有的感觉,说不上来。 很轻,很软,心情十分轻快。 卫霜戈走在路上,眉头拧成一团,他怎么也想不通。 “我知道她想找个人摆脱楼国王室的控制,可,就这么随意的么?” 他对自己手下十分了解,论人品,陈修肯定是个好的。 论脑子,就…… 嗯。 时而灵光,时而傻的冒泡。 顾持柏嗅着手中的花,笑道:“陈修看似不靠谱,但应该是一个适合携手过普通日子的人。” 卫霜戈:“说的也是。” 单陈修攒下的那些钱,就算娶个大手大脚花钱的媳妇,也够挥霍一辈子的。 他又开始担心起陈修来:“莎拉颜夏会不会把他的钱都卷走,然后天南海北潇洒去——你笑什么?” 顾持柏笑吟吟道:“卫大人,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卫霜戈表情一收:“像什么?” 他撸起袖子,大有如果顾持柏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就打一架的架势。 顾持柏笑道:“像为自家傻孩子的操心老父亲。” “你说谁老?” 卫霜戈抬手敲了下顾持柏的肩头:“今晚你睡地上。” “那哥哥把手给我牵着睡。”顾持柏抓住卫霜戈的手握在手心里。 卫霜戈冷酷的吐出一个字:“滚。” “跟哥哥一起滚。” 顾持柏把卫霜戈拉到自己怀里,在他耳朵低声说了句:“去草场滚,以天为幕、以地为席。” 卫霜戈抬手把顾持柏的脸推到一旁,在外面就这样拉拉扯扯,还说这种话:“你真是越发的没皮没脸了。” 第二天,卫霜戈就进宫把莎拉颜夏的事情说了。 皇帝随意的一抬手:“简单,朕给他们赐婚,理由就是……” 宫人带着皇帝的旨意到驿站,把莎拉颜夏和其他几位美人一同接进宫,陪皇帝在御花园赏花。 卫霜戈则是把陈修拖走,换上宫中侍卫的衣服。 后宫的妃子,皇帝只带了薏嫔一个人。 楼国来的美女们都使尽浑身解数往皇帝身上贴。 薏嫔则是饰演一个爱吃醋、想要独占皇帝的妃子。 她当下摔了一个杯子,指着一众美女高傲的说:“圣上天颜,岂是你们这些蛮夷女子可以直视的?” 陈修对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莎拉颜夏使了好几个眼神,示意她往池塘边走。 莎拉颜夏不确定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这时一个楼国美人挺了挺傲人的胸部,鄙夷的看着薏嫔:“进了宫,大家就都是陛下的女人,陛下都没说话,你在这儿叫什么?” “我打你陛下也不会说话。” 说着,薏嫔推搡了这个美人一把,正好撞在莎拉颜夏身上。 莎拉颜夏顺势掉进池塘里。 在众人的惊呼中,陈修直接窜出去,跳进池塘把莎拉颜夏救了起来。 在暗处嗑瓜子的卫霜戈不禁有些好笑,陈修动作再快一点的话,莎拉颜夏的衣服都沾不到水。 陈修动作很轻的把莎拉颜夏放到石凳上。 莎拉颜夏拉着陈修的衣服,直勾勾的看着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动作轻柔的待她。 虽然人看起来不太聪明。 薏嫔依偎在皇帝怀里,娇滴滴道:“这可如何是好,堂堂一国公主,在这么多人面前叫侍卫搂了去,有了肌肤之亲。” 皇帝露出惋惜的神色:“为了公主的清誉着想,朕只能为你二人赐婚,委屈公主了。” 莎拉颜夏低头调整下情绪,再抬头时满脸屈辱:“我是楼国的公主,我的婚事……” “朕让人带话到驿馆,你看朕做不做得这个主。” 皇帝随意的抬手:“把公主带下去更衣。” 第149章 挑选国师的标准 楼国的美人们心里记得自己的任务,一看莎拉颜夏要被硬塞给一个侍卫,纷纷替她求情起来。 “皇帝陛下,颜夏公主是楼国第一美人,国王是想将她献给皇帝陛下的。” “在楼国,女人若是被男人摸了,是不要紧的。” “皇帝陛下,颜夏公主天生身体便有异香,赐给侍卫,太便宜他了。” 皇帝似笑非笑,语气淡淡:“这里是虞国,朕不会碰被别的男子碰过的女人。” 薏嫔抱着皇帝的胳膊,掩唇笑道:“你们这是在教陛下做事么?她昨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意图勾引大虞的臣子,陛下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货色?” 美人们的脸色变了变,触及皇帝不快的脸色,只能闭上嘴巴。 莎拉颜夏被带下去,换了身虞国的衣裙,梳了头发、插上华丽的发簪。 艳丽中多了一丝端庄稳重。 她出现的时候,皇帝不由的看入了神。 后腰一阵疼,唤回皇帝的心神。 薏嫔收回手,面上笑容不改:“真是位漂亮的妹妹。” 陈修已经看呆了,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上。 出息。 卫霜戈按了按眉心。 莎拉颜夏小心翼翼的走着,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裙子这么长一点都不方便走路。 虞国女人真辛苦。 皇帝抬手指了下:“既是一国公主,朕也不能叫你委屈了。这样,朕认你为义妹,赐一座三进的宅子给你二人成婚后居住,你的嫁妆也由宫里替你出,届时你从宫中出嫁。” 陈修跪下谢恩,他感觉自己跪的不是地面,是软软的棉花。 短短两天,他得到了一个漂亮媳妇,一座三进的宅子。 这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德啊! 皇帝看了眼天色,让宫人带陈修和莎拉颜夏去看将来要住的宅子,另外派人去驿馆把这件事情告知大王子。 大王子等到人离开,关起门来把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挥到地上:“欺人太甚!他怎么敢做我楼国的主!” “虞国动不了羯人,想要动楼国,还是很容易的。” 国师叹了口气,从窗户看宫人坐上马车离开:“昨天颜夏公主所作所为肯定惹恼了虞国皇帝,等其他人回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大王子皱眉:“我担心的是,她会不会说什么东西出去。” 国师让他放心:“我们只跟颜夏公主说,让她讨好虞国皇帝,别的她都不知道。” 被招进宫的楼国美女,入夜了才悉数回到驿站。 国师第一时间问她们白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清楚后,国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大王子一脚踢在凳子上,把凳子踢翻在地:“蠢货!” 国师有些吃力的弯腰扶起凳子:“她聪明,也愚蠢。我猜她不想进宫伺候皇帝,想回国继续做她的公主,结果她被嫁给了一个侍卫。” 大王子听国师这么说,他顿时又觉得解气了不少:“还想回楼国?在虞国跟穷侍卫过一辈子吧!到时候哭着喊着也回不去楼国!” 莎拉颜夏高高兴兴的坐在夕颜宫的秋千上,这样的结果比她想的可要好太多了。 她荡着秋千等人来。 皇帝搂着薏嫔没让人通传,一进来就看见莎拉颜夏快荡到半空去了。 肉眼可见的开心。 薏嫔的手放在皇帝的腰上。 皇帝低声讨饶道:“朕没有被美色所惑,爱妃你别借机掐朕,更衣的时候朕看了眼,都掐青了。” 薏嫔拍了下皇帝的后腰,她今儿演的这么恶心,白天下手掐的时候带了些私人感情,加上手劲本来就大,青了也正常。 看见皇帝和薏嫔,莎拉颜夏慢慢停下秋千,她从秋千上跳下来。 “我以为是那两个成了亲的大人来问我,没想到皇帝陛下亲自来了。” 皇帝拉着薏嫔坐下,宫人端上茶点后退了出去。 “卫卿来问,最终也是跟朕说,楼国此次前来,有何目的?” 莎拉颜夏不带任何犹豫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们只说让我讨皇帝陛下开心,但我知道,他们希望我生下有虞国和楼国血脉的孩子,然后让其他的楼国女人想办法害死你的儿子们。” 薏嫔把剥好的葡萄塞进自己的嘴。 皇帝:…… 好吧,还气着呢。 薏嫔擦擦指尖,慢条斯理的问:“你是楼国的公主,为什么要做出背叛自己国家的事情?” 莎拉颜夏笑了起来,嘲讽无比:“他们把我当做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货物,害死了我的阿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指望我听他们的话?呵。” 大王子的阿母恶毒善妒,搅的楼国国王的后宫乌烟瘴气,国王昏庸被她哄的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莎拉颜夏感谢阿母给自己的好样貌,楼国王室一直以来都想用她去和别国换取利益。 否则她已经被嫁给有一堆女人的臣子了。 她也伏低装乖,这次从楼国出来,她说什么都不会再回去了。 “他们说要把国师任由你们处置,其实楼国还有一个大国师。” 这件事情,只有楼国王室的皇帝和继承人知道。 她小时候偷溜进神庙里玩,碰巧知道了这件事情。 “真正出主意,想要虞国土地的大国师,现在还在楼国,在京城的这个国王已经打点好他的家人,他随时可以牺牲掉。” 莎拉颜夏直接把楼国的底都倒出来:“楼国成年战马有八千多匹,你狠一点要五千匹也是能要到的。” 皇帝沉吟片刻问:“你们那个大国师,也是个圆人?” 莎拉颜夏:“啊?” 不是在说战马的事情么。 皇帝又问了一遍,卫霜戈肯定很好奇这个问题,他索性一次性问清楚。 莎拉颜夏如实回答:“大国师比国师还要圆一些。” 皇帝心道,看样子楼国国师,是往圆里挑的。 没什么要问的,他牵着薏嫔离开。 战马除了今日说的数字,剩下的,得是楼国自己求着送给他。 皇帝前脚走,陈修穿着侍卫衣服后脚就翻墙进来了。 “公主殿下。” --- 薏嫔:下手轻了,应该柠到紫 第150章 性子恶劣 陈修从怀里掏出来两张银票塞给莎拉颜夏:“这个先给你,你喜欢银票还是金银财宝?喜欢银票我就去把都换成银票,喜欢金银财宝,我就不换了。” 莎拉颜夏看着面额一万两的银票,冷不丁的问道:“你不怕我是别有用心?” 陈修挠头,实诚的很:“你从我这最多也就能骗走点钱,和大虞有关的事情你问我,我不会说,机密的东西我也不会放在家里。” 钱没了还能再赚,左右饿不死。 莎拉颜夏红唇微微上扬:“那我骗了你的人呢?” 陈修脸一红,傻笑起来:“我是男人,怎么着也是我占便宜了啊。” 莎拉颜夏双手撑着脸,歪头盯着陈修看。 这个男人怎么好像有点心眼,又好像一点都没有? 她冲着陈修勾勾手指:“跟你说个事儿,你自己判断,国师跟大王子的阿母走到近,我怀疑大王子……”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让陈修自己体会。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皇帝,也是因为没有证据。 陈修是谁? 皇骁司传讹官。 他立马心领神会,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觉得你的怀疑不无道理,大王子的头看起来挺圆的。” 陈修没待太久,赶在宫门落锁前出宫。 莎拉颜夏这里,伺候她的宫人,都是看管她的眼线。 她在树下又坐了会,便回屋躺下了。 陈修直奔顾府而去。 卫霜戈正被顾持柏按在墙上亲。 听见动静,他一把推开顾持柏,擦擦泛着水光的嘴。 笑眯眯道:“我就说吧,今晚肯定会来人,不是陛下身边的,就是陈修。” 陈修刚抬手准备敲门。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卫霜戈背着光靠在门框上:“呦,驸马呀,你的亲亲未婚妻跟你说了什么?” 驸马、未婚妻…… 嘿嘿嘿。 陈修捂着脸害羞起来。 卫霜戈一脚踹过去:“你害个屁的羞,说事!” 陈修拍拍被踹出脚印子的地方,奸笑道:“公主说大王子可能是国师的孩子。” 卫霜戈顿时来了兴致,他细细想了下,越想越觉得大王子的脑袋跟国师差不多圆。 等年纪上来了,估计身体也就跟国师一样圆了。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 卫霜戈冲着陈修勾勾手指,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修眼睛越听越亮,竖起大拇指道:“头儿!还得是你啊!这法子真简单!” 卫霜戈摆摆手:“好说好说。” 顾持柏走到卫霜戈身旁,搂住他的腰,低声问:“说的什么悄悄话,要靠的这么近?” 陈修感觉到气氛突然变了,他拔腿就跑:“我先走了,长夜漫漫,头儿你跟顾大人慢慢玩啊!” 卫霜戈气笑了。 你要说陈修傻,他有时候反应比谁都快。 “我跟他靠的哪里近了?中间站两个你都够够的,再说了我刚说什么你真的没听见?” 顾持柏一把将卫霜戈抱起来,关上门,把人放到床上。 “我只听见,陈修嘱咐我们两个慢、慢‘玩’。” 卫霜戈掏掏耳朵:“我没听见,不作数。” 顾持柏轻轻咬了下卫霜戈的喉结,带着鼻音唤道:“卫家小哥哥……”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捏着顾持柏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凉席膈人。” 顾持柏亲亲他的鼻尖:“我可以抱着你,这样凉席就膈不到了。” 抱着…… 卫霜戈老脸一红,别过头去:“天热,不许太过。” “好。” 顾持柏扇灭蜡烛,温柔的吻住卫霜戈。 …… 第二天,大王子和国师上街逛,在京城逛了一整天。 他们去的地方、遇见的人、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统统被详细记录下来,交到卫霜戈手中。 卫霜戈看着满满当当的几页纸,挑眉道:“国师长的圆,倒是挺能走的。” 顾持柏笑道:“圆的东西,滚的路程更远。” “哈哈哈!” 卫霜戈被这个说法逗乐了,笑的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大王子和国师晚上还去了花楼,叫了好几个姑娘伺候着。 暗中盯着他们的两个人趴在屋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在他们看来,就是两头猪上花楼拱姑娘来了。 两个人没有宿在花楼,快活够了便离开准备回驿站。 下楼时,听见有人在说笑。 “听说没,楼国使团来了。 ” “听说了,还听说一个秘密,跟楼国大王子和国师有关。” “什么什么?快说。” “楼国大王子其实是国师的孩子,他给楼国国王戴绿帽子啦!” 大王子一听,气势汹汹就要上去揍人。 国师连忙拦住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不能在虞国的地盘上随便生起事端。 大王子对国师还是十分尊重的,加上国师这次留在京城凶多吉少,他强忍着怒意跟着国师往驿馆走。 躲在暗处的人看的分明,国师听见这话时眼中闪过震惊、不可思议等等,唯独没有愤怒。 离开的时候他反复的去看说这话的人,像是要记住对方的样貌一般。 大王子则不同,他只有愤怒。 卫霜戈一拍巴掌:“大王子多半就是国师的儿子了。” 国师的儿子是大王子,未来的楼国国王。 他随使团出使,留在京城听凭处置,也算是为了楼国的稳定做牺牲了。 “惦记我虞国的土地,还想楼国稳定?” 趁早上床,洗洗睡了,梦里什么都有。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小指,轻声道:“我有一计。” 卫霜戈熟门熟路的捧起顾持柏的脸,对着嘴“吧唧”亲了一口。 “说吧。”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好生敷衍。” 卫霜戈“啧”了一声:“你到底说不说?” 顾持柏搂紧卫霜戈的腰,贴着他的唇瓣道:“去工部找件能唬人的、实际上做失败了的火器,让他们带回去……” 卫霜戈一下子就听明白其中的意思,揶揄道:“顾尚书,你心思坏坏的……唔……” 顾持柏扣住卫霜戈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卫霜戈敷衍无妨,他可以自己讨要好处。 “差不多得了啊。” 卫霜戈推开顾持柏,气息有些不稳:“都说年少贪欢,你这年纪也不算小了。” 顾持柏唇瓣贴着卫霜戈的颈侧,轻声笑道:“少年时蹉跎失去的时光,现在补齐为时不晚。” 卫霜戈:…… 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还能补的。 顾持柏也知道此事不能太过,他只是性子恶劣,喜欢逗弄卫霜戈罢了。 第151章 一个两个真会装 下朝后。 卫霜戈拦住工部侍郎,笑容满面的搓搓手:“裴大人,我想去工部转转,你带带我呗。” 工部侍郎警惕的看着卫霜戈:“你又想去偷东西?上次你也说看,我都给了你好几样,结果你还顺走了好几样!有新鲜东西我自然会给你!” 卫霜戈不赞同道:“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那叫拿,顺手拿的。” 他把顾持柏拉上:“有顾尚书监督,你总该放心吧?” 工部侍郎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拐弯:“一旦跟你沾上边,顾尚书也不是那么让人放心。” 哎呦喂,顾持柏的名号居然也不好用了。 卫霜戈用肩膀撞撞顾持柏。 顾持柏淡淡的说了句:“前日,工部似乎提交了折子,希望陛下批一笔钱?” 工部侍郎变脸比翻书快:“顾尚书在,我自然是放心的,二位大人请随我来。” 顾持柏笑吟吟道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只当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主打一个用完就丢。 顾持柏跟上卫霜戈的步伐,无妨,他晚些时候可以自己讨赏。 工部大多是醉心研究之人,各自在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 偶尔相互低声讨论下。 也有理念不同的,争的面红脖子粗。 工部侍郎跟工部尚书请示过后,把两人带去了库房。 “这个里面都是没能做出来的失败品。” 卫霜戈一眼就看中了位于正中央的大家伙:“这个圆筒是干嘛的?” 工部侍郎看了一眼道:“之前顾尚书派了能工巧匠来帮忙,研制出威力很大的雷火弹,我们就想着能不能把它打的更远。” 他拍着圆筒道:“把雷火弹做大些,塞进去,打出去。失败了好多次,还伤到人了,便先搁置在一旁。” “好,好,就这个!” 卫霜戈指着圆筒问:“它叫什么?” 工部侍郎摇摇头,还没取名。 卫霜戈想了想:“就叫雷火炮!记住了,这是我大虞的秘密武器。” 工部侍郎:“啊?”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马不停蹄的进宫。 皇帝听了他的话,顿时乐不可支:“卫卿啊卫卿,你的鬼点子可真多。” 卫霜戈谦虚的摆摆手:“陛下,这是顾尚书的主意。” 皇帝眉尾微扬,有些意外。 “顾卿被你带的,越跑越偏了。” 卫霜戈扭头看向窗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看来他还没冤到天上飘雪的地步。 “陛下,其实肚子里蔫坏的是顾尚书,臣才是真正的赤胆忠心啊!” 皇帝敷衍的“哦”了一声。 “但,朕要送他们东西,总要有个由头。”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卫霜戈:“让他们多送咱们马啊。” 皇帝递了支笔给卫霜戈:“朕也想着,让他们主动多送马来。” 两人同时在纸上写,拿起来一看,写的都是【楼国大王子】。 唯一的区别就是皇帝的字笔走龙蛇、肆意潇洒,卫霜戈的字……嗯,勉强能看的懂。 顾持柏拿起卫霜戈的字,折起来收好。 语气很淡:“陛下和卫大人,倒是默契十足。” 皇帝瞥卫霜戈:你家的,自己哄。 卫霜戈瞥皇帝:你造成的,你哄。 顾持柏又叹了口气:“卫大人都不曾和臣这般深情对视、眉目传情。” 皇帝嘴角一抽:“顾卿,你这话扯的没边了。” 卫霜戈抱着胳膊看向屋顶。 顾持柏看着皇帝。 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顾卿和卫卿自然是最有默契的,不信的话,上朕的私库各拿一件东西便知,” 卫霜戈立马放下胳膊:“白拿哦?” 皇帝不情不愿的点头。 顾持柏:“那臣,便试一试。” 你听听,还勉强上了。 你就装吧! 一个两个真会装! 皇帝看着顾持柏和卫霜戈牵着手,熟门熟路的走在前面。 “你们两个,去私库的路,比朕还熟。” 卫霜戈回头咧嘴一笑:“不熟不熟,这不是跟着陛下走嘛!” 皇帝:…… 卫霜戈拿了一支纯金打造的酒壶。 顾持柏拿了一套纯金打造的酒杯。 卫霜戈擦了擦酒壶,笑嘻嘻道:“陛下放心,定叫大王子犯下杀头的大罪,让楼国主动用战马来赎。” 等两人离开后,皇帝挥退左右,撩开衣袍对着空气踹了两脚。 放下衣袍后,又是满脸威仪的九五至尊。 皇帝回到御书房打开折子,忽的又笑了起来。 他挺羡慕卫霜戈的性子,可惜他身为帝王,断不能如此。 “好酒!” 卫霜戈回到家就用金酒壶装酒,拿金酒杯喝酒。 他眯起眼睛晃着酒杯道:“这酒里都是金子的味道。” 顾持柏替他把酒杯斟满:“我观陛下私库里,那套玉制的酒壶也不错。” 卫霜戈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顾尚书可以啊~今天演的,差点把我都骗了过去,没想到陛下居然领会到了。” 顾持柏再次把酒杯斟满,待卫霜戈喝下后,才道:“不是演的。” 卫霜戈眼皮一跳:“嗯?” 顾持柏喝下自己杯中的酒,搂过卫霜戈的腰,贴上他的唇。 将酒渡了过去。 “今日卫主子可要好好赏赐我一番。” 卫霜戈双手抵在顾持柏的胸口,挑眉道:“一套酒杯而已。” 顾持柏提醒他:“还有工部的事情。” 说着,他倒了杯酒,递到卫霜戈嘴边。 “……这也算啊?” 卫霜戈嘬了口酒,砸吧砸吧嘴道:“你这是想灌醉我啊?” 顾持柏酒杯微微倾斜,透明的酒液顺着卫霜戈的脖子滑落到衣襟间。 “不,半醉,才风情最盛。” 顾持柏偏头吻在卫霜戈的颈侧,吮去上面的酒。 卫霜戈抓着顾持柏的头发,嗓音颤了颤,嘴硬道:“这才喝了几杯,就想让我半醉?” 他空着的左手伸出去拿起酒壶,晃了晃。 空的。 感觉没喝到几杯啊,怪不得他现在感觉有些飘忽。 “我说顾尚书。” 卫霜戈笑了起来:“你这劝酒的功夫,可以啊。” 顾持柏抬头亲亲卫霜戈的脸侧:“也要卫大人赏脸喝,我这劝酒的功夫,才有发挥的余地。” 卫霜戈的手指插进顾持柏的头发里,吻住顾持柏的唇。 “行,今儿,好好赏赐你一番。” --- 皇帝:你俩隔三差五演一回,朕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第152章 陈家小姐 大王子在京城过的十分惬意。 京城的富贵繁荣迷了他的眼。 花楼里柔情似水的女人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他很想在离京之前,摸一摸官家小姐的手。 大王子见过一次端庄的官家小姐后,便一直念念不忘。 国师苦口婆心的劝他,官家小姐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的。 京城里当官的,很多人家都是盘根错节、势力难测的。 “等到楼国取代虞国那天,官家小姐都是王子你的。” 屋顶上的尚迢嫌弃的撇撇嘴,大白天的怎么总有人站着就开始做梦? 大王子听进去国师的话。 楼国的女人他已经腻了,于是又开始琢磨起买几个样貌好的女子回去。 除了女人,大王子还想带些虞国的良种回去:“国师,你让人去他们的书坊里看看,有没有农耕的书籍。” 最好能抓、不,买几个农夫回去种地。 国师见大王子并没有完全醉心女色,欣慰的点点头:“好,再买些医书和药材,一并带回去。” 他们商议要买的东西,很快就传到卫霜戈的耳朵里。 卫霜戈“嘁”了一声。 真能想。 这么想挺好的。 卫霜戈坏笑起来,他叫住路过的陈修。 “陈家小姐,劳驾过来一叙。” 陈修颠颠儿的拉个把椅子坐下,熟门熟路的问:“头儿,又要我男扮女装去忽悠谁?” 卫霜戈:“楼国大王子。” 陈修脸上笑容一收:“太圆,圆拒了哈。” 卫霜戈食指和拇指搓了搓。 陈修立马又笑了起来:“这价钱,有说道?” 卫霜戈点头:“可以在陛下面前说道说道。” “头儿你给我说道说道,要怎么忽悠大王子。” 陈修把椅子往前拖了点:“是把他忽悠瘸了还是忽悠废了?” 卫霜戈:“你这样……”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推你?” 文闲云慢悠悠的推着“陈家小姐”从驿馆前路过。 陈修手上拿着团扇,翘着小指,动作轻柔的扇着风。 “这个你问头儿去。” 文闲云瘪瘪嘴,她当然问过,卫霜戈说她个子高,可以显得陈修不那么壮实。 大王子刚出驿馆,正好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 陈修正捏着扇子笑,双眸明亮,水汪汪的眼睛一下子就把大王子的魂勾走了。 文闲云适时开口:“小姐,你要买书让奴婢去就行了,为何非要自己出来?” 陈修轻声细语道:“总在家中闷着,我心里难受。” “这位小姐要去书坊?” 大王子扶了扶肚子,学着文人的样子,拱手道:“小生正要去书坊,不知小姐想买什么书?” 当初国师让他学虞国话,他还不乐意,幸好国师坚持。 他今天装的一定很像虞国的文人。 小……生? 文闲云和陈修皆是心头震惊。 谁家小生脑袋这么圆啊! 那爪子又短又胖——也可能是因为胖显得短。 抱拳拱手时活像个球。 陈修用团扇压住脸上的薄纱,谦和有礼的回答:“准备去买几本医书,我与公子并不相熟,一同去书坊,恐有不妥。” 文闲云像是个快言快语的丫鬟:“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尚未婚配,若是和陌生男子同行,传出去了有损我家小姐清誉。” 大王子一听,十分高兴。 没婚配好啊,是黄花大闺女! 文闲云推着轮椅快步走着。 大王子快步跟上,始终保持几米远的距离。 随后跟着她们一起进了顾家的书坊。 陈修指着架子上的几本书:“云儿,把这几本拿给我看看。” 文闲云把架子上面的书拿来,递到陈修手中。 一直关注着陈修的大王子,看清书上的字。 全是医书! 陈修翻看了几页,便道:“这几本可用于医术入门,都买下吧,我那院子里的空地可以用来种些药材。” 文闲云随手拿了本书递到他手里:“种药材不如种菜,开花结果还能吃,这可是农圣写的书。” 大王子又把这本书的名字记下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位小姐一定是他的贵人! 陈修随手一翻:“那便一并买了吧,总在院子里对着那一棵树,也是无趣。” 文闲云拿了书去付账,一边掏钱一边说:“那今日顺便把种子也买了?” 陈修点头:“好,依你。” 文闲云把书放在陈修的腿上,推着他往外走。 大王子赶紧把那几本书买了,快步跟上去。 他跟在两人身后依样画葫芦买了一堆种子。 等他付好钱,文闲云停下脚步,怒气冲冲的指着大王子的鼻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家小姐?” 大王子之前一直被陈修吸引了去,现在觉得这个丫鬟也不错。 他一手拿着书,一手提着种子:“只是顺路,这位姑娘太过小心了。” “云儿。” 陈修冲着文闲云摇摇头:“时间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吧,切莫在外面徒生事端。” 文闲云白了大王子一眼,推着陈修往回走。 大王子被这一眼看的心旷神怡。 离开京城之前,他要把这一主一仆,玩到手。 大王子远远的跟着两个人,记下她们的住址。 随后向“路人”打听:“这家住的什么人?” “路人”随口答了句:“城门守卫,陈大人家。” 城门守卫,应该不是什么大的官职。 大王子带着医书和种子回到驿馆,得意的向国师展示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国师惊喜的翻着书。 他们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间里的人正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卫霜戈左手抱着半个西瓜,右手拿着勺子挖了一块递给顾持柏。 “他们一点都不怀疑,事情这么顺利可能是有诈?” 顾持柏张口吃下西瓜:“他们自以为密谋,却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医书和农书只做了简单的更改,除非精通此道者,否则看不出来问题。 至于种子,大王子拿到手的其实不是粮食种子,而是一些不挑土地生长很快、通体带有微毒的植物种子。 国师确实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巧合,但听大王子说那对主仆的态度、加之他一路跟到对方家门口,且打听清楚了那户人家的身份。 也就打消了疑虑。 --- 陈修:不好意思,我不是黄花大闺女,我是你大爷 第153章 怎么不见卫大人心疼心疼我? 卫霜戈在西瓜心里挖了一下,用勺子一分两半:“喏,给你一半心。” 顾持柏贴近卫霜戈,笑问:“我只想要卫大人全部的心。”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递出去的勺子转塞进自己嘴里。 “做人不能太贪心。” “可我偏是个贪心的。” 顾持柏低笑了一声,抬起卫霜戈的下巴吻了上去。 清甜的西瓜汁顺着嘴角,流淌到顾持柏的手上。 他舔了舔嘴唇,把沾着西瓜汁的手指放到唇边舔了下。 “很甜。”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把西瓜咽下去:“你故意的。” 顾持柏笑着用茶水沾湿了帕子,替卫霜戈擦嘴角。 “另一半,还吃么?” 卫霜戈哼笑一声,把剩下半块西瓜心塞进顾持柏的嘴里,倾身咬住他的嘴唇。 这边房间在吃西瓜,隔壁房间大王子要国师帮他想办法,把“陈家小姐”和丫鬟弄到手。 卫霜戈把顾持柏推开了些,竖起耳朵听隔壁人说话。 顾持柏咬了卫霜戈的耳朵一下:“卫大人总是这样,用完就丢。” 卫霜戈在顾持柏的脚背上留下一个鞋印:“喏,我付过钱了,你闭嘴,先听他们说什么。” 国师:“如果王子殿下真的很喜欢,可以提出求娶,想来虞国皇帝不会吝啬用一个小小官员家的女儿,来增进两国友谊。” 大王子:“虞国不太想跟我们增进友谊的样子,多送他们两百匹战马,他肯定就立马把人塞到我床上了。” 国师:“这……” 大王子:“就这么定了,我去见虞国皇帝。” 国师想拦,想想又作罢。 用战马换女人,好过大王子直接把女人抢走,引得虞国皇帝借机发挥来的好。 卫霜戈靠在窗户边,看着大王子快步往皇宫的方向走。 刻意安排的人撞到国师,阻拦了他跟上大王子的脚步。 同情的摇摇头:“我要是国师,肯定骂大王子是败家玩意儿。” 但他是大虞的子民,只想说一句:大王子真抠门,好歹拿五百匹马来换。 “陈家小姐”那么大一个美人,两百匹战马太没诚意了啊。 皇帝听闻大王子的来意,心中和卫霜戈想的一样。 “陈家小姐,朕也有所耳闻,她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骑马射箭,京城里尚未成亲的世家公子都对她倾心不已。” 大王子听出来皇帝是觉得两百匹战马太少。 一想到陈家小姐那明亮的双眼,还有她身边泼辣的丫鬟。 大王子咬牙道:“我愿意用五百匹战马作为聘礼!” 宫人进来通传:“陛下,陈大人求见。” 皇帝抬眼:“正好,正主的父亲来了,宣。” 陈大人——陈修大步走进御书房,向皇帝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抬手:“免礼平身,陈卿你来的正好,这位是楼国大王子莎拉帕斯,想要求娶你家女儿。” 大王子看到陈修的脸,立马夸道:“令千金跟大人长的真像,本王子是真心想要求娶令千金的。” “你?” 陈修吹胡子瞪眼道:“痴心妄想!长的跟头肥猪似的!” 皇帝指尖状似随意的点在脸侧,淡淡的提醒了一句:“陈卿,慎言。” 再大力吹气,胡子要翘起来了。 陈修跪了下去,借着低头的空档把胡子按紧了些:“陛下,臣这女儿,心高气傲,一心只想嫁给状元郎。” 皇帝见状,对大王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在大虞,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陈卿不愿意,朕也不能强行指婚。” 听皇帝这么说,陈修做出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高声道:“臣,叩谢陛下!” 那样子,生怕皇帝反悔一样。 大王子心中那个气啊。 什么态度!他是一国王子!将来的一国之君! 陈修爬起来,对皇帝说:“陛下,臣有要事相禀。” 说着他瞥了大王子一眼。 就像是在说:赶紧走,别杵在这里碍眼! 皇帝冲着大王子歉意的点头:“请大王子先移步偏殿暂候。” 大王子强忍着怒火,没有当着皇帝的面发作。 到了偏殿,他黑着脸赶走宫人。 抓起果盘里的水果,捏的稀碎。 陈修抿着唇兢兢业业的憋笑,谁家好人家王子叫怕死啊! 皇帝只见过陈修几面,谈不上熟,却也知道他跟卫霜戈一样的爱财。 “陈修。” 陈修连忙躬身行礼:“陛下吩咐。” 皇帝抬手道:“你既要和莎拉颜夏成亲,朕赐你白银五百两。” 陈修高高兴兴领旨谢恩后,便退下了。 皇帝允许他去见莎拉颜夏。 大王子在偏殿的一言一行,都有宫人据实传到皇帝耳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皇帝才搁下笔,合上折子,命人把大王子带过来。 “大王子既有联姻之意,朕可为你指一门婚事。” 大王子现在心里只有陈家小姐,不只是因为脸,更多的是因为觉得自己丢了脸面。 他强调:“只要陈家小姐。” 皇帝面露难色:“朕,不能强人所难啊,除非……罢了,来人啊,送大王子出宫。” 大王子还想听皇帝的“除非”后面是什么,结果被三个宫人直接“请”出了御书房。 他扭头还想回去。 一个宫人低声道:“王子殿下,除非你和陈家小姐生米煮成熟饭,陈家点头,否则陛下无法替你二人赐婚。” 另一个宫人也道:“是啊,此事恐难办成,大王子请回吧,不要为难陛下。” 生米煮成熟饭…… 大王子把这六个字记在心里。 好主意。 虞国女人注重什么狗屁清誉,一旦陈家小姐跟他睡了,那个陈大人哭着喊着也要把女儿嫁给他了。 那个时候,他可就不会再提五百匹战马的事情了! “啧啧啧。” 卫霜戈摇摇头:“看见他那个表情没?左脸写着禽右脸写着兽,我心疼‘陈家小姐’啊”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怎么不见卫大人心疼心疼我?” 皇帝:“……朕还在,你俩回家关起门来,爱怎么心疼、怎么心疼去!” --- 陈修(扭捏):人家没有那么好啦~ 莎拉颜夏(后退一步):……你…… 陈修(惊慌):我刚才是演的!演的! 第154章 也就是你 大王子知道国师肯定不会同意他对陈家小姐用强的。 他回去后,只跟国师说虞国皇帝同意了。 国师心中莫名的感到不安。 白天他想跟大王子一同进宫,结果刚出驿馆就被一个酒鬼撞到。 酒鬼死缠烂打要他赔钱,他拿了钱出来,驿馆的人也出来帮忙拉开酒鬼。 可那个酒鬼不依不饶,后来还吐了他一身。 他回屋想要洗一洗换一身衣服,结果驿馆里没有热水,还是现烧的。 大王子跟国师说完,就回自己房间里。 国师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之前热水都是现成的。 他左思右想,决定去厨房看一看。 刚到厨房门外,就听见里面人骂骂咧咧的:“真晦气,我就一次没烧,偏偏那个什么国师就要用热水,害我被骂!” “咱们本来就干伺候人的事儿,你自己没烧被发现了,怪不得别人。” “嘿!你还帮别人了?” “本来就是,那到底是外国使臣,说出去还以为咱们大虞怠慢人家呢。” “懒得跟你说!哼!” 国师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尚迢趴在窗户边,看国师离开的背影,满脸崇拜:“头儿真厉害,都算到他可能会到厨房来。” 龚梓拿起厨房提前备好的点心咬了一口,又拿起来一个塞进尚迢嘴里:“夸头儿的话,你记得上他面前说。” 总是在背后夸,见了卫霜戈又总是说些容易挨揍的话。 尚迢觉得好吃,把一碟子点心都给端走:“那你得记得提醒我。” 龚梓:“我倒是想,你一见着头儿,嘴就跟欠抽似的。” 两人继续回去盯梢。 大王子连续两日出门蹲守“陈家小姐”。 摸清了“她”出门的规律。 还听见“她”说要去寺庙烧香。 大王子告诉国师,陈家小姐约他去寺庙烧香。 国师眼皮接连跳了好几下,下意识就不想让大王子去。 “虞国不是讲究男女大防?” 大王子摩拳擦掌等着生米煮成熟饭,有些不耐烦的说:“皇帝都答应我跟她的婚事了,我是她的未婚夫,当然不用防了。” 国师还是心中不安,他提出想要跟着一起去。 大王子直接拒绝了:“国师,你是外男,去了不合适。” 晚上,等两人睡后,尚迢到顾府把这句话学给卫霜戈听。 卫霜戈拍着陈修的肩膀,笑的前俯后仰:“哈哈哈,他已经以你的内人自居了。” 陈修满脸嫌弃:“头儿,下次再有这种自信自大又丑的人,别再让我去了。” 卫霜戈勾了下陈修的下巴:“这可没准儿,谁让皇骁司里,就你的扮相最好呢?” 陈修小声嘀咕:“扮相最好的明明是你,你当初把那些人迷的五迷三道的。” 龚梓往卫霜戈身后看了一眼,扛起尚迢就跑。 卫霜戈抬起脚就要踹陈修:“说了不许再说这些——” “哪些?” 顾持柏悄无声息的走到卫霜戈身后。 陈修拔腿就跑:“头儿你和顾尚书好好说啊。” 卫霜戈讪笑了一声:“你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都没有的。” 顾持柏下巴蹭蹭卫霜戈的肩膀,轻笑笑道:“不是我走路没声,是哥哥对我不设防。”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手:“知道就好,松手,我要准备睡觉了。” 老天爷保佑,顾持柏没听见陈修的话。 显然,老天没听见卫霜戈心里的话。 顾持柏搂着卫霜戈腰的手紧了紧:“好啊,睡之前,哥哥能跟我说下你当初什么扮相,把哪些人迷的五迷三道的么?” 卫霜戈在心里把陈修骂的狗血淋头。 就顾持柏这个醋坛子,知道了肯定又要把柜子底下的裙子给翻出来! “哥哥。” 顾持柏鼻尖蹭了蹭卫霜戈的颈侧,带着鼻音,低落的问:“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卫霜戈没说话。 顾持柏把他抱起来:“没事,我有办法让哥哥告诉我。” 看到顾持柏拿着发发带的时候,卫霜戈选择投降。 “我说,你把那玩意儿给我拿走!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以前跟陈修他们男扮女装,去花楼里套消息。” 去花楼的没几个好东西,卫霜戈不想让皇骁司的女子去,便拉着陈修一起扮成腿脚不便的清倌儿。 反正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儿,就算被人摸了一下,也没事儿。 顾持柏把卫霜戈的双手按在头顶,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轻声问:“他们摸到你哪里了?” 卫霜戈声音一颤,无所谓道:“哪里都没摸到,我还能叫他们占了便宜去?也就是你,敢对我动手动脚的。” 顾持柏勾起卫霜戈的下巴,勾唇笑道:“如此说来,我应该多谢主子恩典。” “嗯哼,知道就好,赶紧把我的手放开。”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的笑容,心中直呼不妙,他挣了挣手腕,仰头往上看:“不是,你哪儿来的绳子?!” 顾持柏用柔软的帕子塞进绳子里,免得绳子磨到了卫霜戈的手腕。 他温和的笑道:“用来绑床幔的,我顺手便拿了下来。” 卫霜戈没好气的踹了顾持柏的小腿一下:“狗屁的顺手,你肯定早就想这么干了。” “卫大人果然了解我。” 顾持柏下床把桌子上的发绳拿来:“那,卫大人不妨猜猜,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卫霜戈脸皮子一抽:“做个人吧!顾持柏!” 顾持柏嘴角上扬:“遵命,我的主子。” …… 泡在浴桶里,卫霜戈绷着脸皮把到底还是派上用场的发带丢到地上:“要不是这玩意料子贵,我就给它烧了!” 顾持柏弯腰拾起发带在浴桶里洗净,放到一旁晾起来。 卫霜戈抬手拿水泼顾持柏:“你给我把它丢了。” 顾持柏随意擦掉脸上的水,进到浴桶里,跟卫霜戈一起泡。 “月光锦一年也只能做出二百匹,丢了太可惜。” 发带的布料细腻柔软,沾湿后,光泽若月光一般,故名月光锦。 卫霜戈揪着顾持柏的耳朵问:“你丢不丢?” 顾持柏无奈道:“好,沐浴过后,我便拿去丢了,可若是叫别人捡了去用了的话……” 卫霜戈沉默片刻,放弃道:“算了。” 第155章 你可闭嘴吧 第二天,大王子早早的去山脚下等着。 等了好久,才看见文闲云和一顶软轿。 到了山脚下,文闲云表情轻松的把陈修从轿子里面抱出来,放到山脚等候的抬轿上。 随后又把空着的轮椅拿出来,抬着走。 装成普通香客的卫霜戈感叹道:“皇骁司里,单拼力气,没几个人能拼的过文闲云,掰手腕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被她掰的嗷嗷直叫。” 顾持柏手扶在卫霜戈的后腰上,低声问:“需要雇个抬轿么?” 卫霜戈想起昨晚的事情来,还算顾持柏有点良心,没太过。 “不用,我没那么弱。” 顾持柏若有所思道:“那以后我不用太收着了。” 卫霜戈直接给了他一记胳膊肘:“我看你是欠收拾了!给你脸了!走了!” 两人跟在大王子身后。 走到半山腰,大王子就气喘如牛了。 顾持柏和卫霜戈超过大王子,走到前面。 卫霜戈“小声”的说:“看见后面那个胖子没?我敢打赌他爬不到顶。” 顾持柏:“我也想赌这个。” 卫霜戈:“那不赌了,他肯定爬不到顶,你看他圆的,踹一脚,能直接圆润的滚到山脚下。” 大王子本来就喘不上来气,一听这话,气得呼吸更加急促,脑子里嗡嗡的响。 他看到半山腰上的抬轿人,掏出钱来丢到地上:“抬我上去。” 轿夫没有捡钱,而是把大王子上下打量了一遍,摇摇头:“抱歉,按照这位爷的体格儿,哥几个抬不动。” 他身边的人嘀咕了一句:“打发要饭的呢,就这么点钱,还想坐抬轿?” 大王子气的不行,他把荷包扯下来,丢到地上:“这些能抬得动了吗?” 轿夫弯腰拿起来,打开一看,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讨论着。 “他太胖了。” “这些钱,也勉强够了。” “啧,不太想抬。” “算了,抬吧,他这么胖上又上不去,下去估计也难。” “行吧,就当日行一善了。” 这些话一个字不落的听进大王子的耳朵里。 他很想上前给他们一人一脚。 可其中一人的话又提醒他了,他现在卡在半山腰,上不得、下不去。 大王子只能忍着怒火,坐上抬轿。 “起轿,坐稳了啊!” 六个轿夫把轿子抬起来,顺势一颠。 吓了大王子一跳,他有种要被颠下去的感觉。 连忙呵斥道:“抬稳当点!” 轿夫抬着轿子往上走,调侃道:“这位爷,抬轿都这样,你要是胆子小我们可以把你放下来,钱不收。” 大王子还想着山上的“陈家”小姐呢:“我没说要下来,赶紧的上山!” “好嘞!坐稳了啊!” 轿夫们齐声回答,加快了脚步。 颠的大王子七荤八素。 到山上寺庙时,大王子一下轿子就扑到栏杆旁干呕了起来。 轿夫问:“这位爷,一会下山,坐不坐了?” 大王子一口回绝:“不坐!” 下山的时候跟“陈家小姐”共乘一轿,肯定不会这么颠。 就算颠,怀里抱着美人,他也甘之如饴。 大王子脸上露出淫邪的笑来。 打听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十分容易,大王子很快就知道“陈家小姐”去了寺庙后山。 他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后山,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发现了在树下用糕点喂庙中野猫的人。 “陈小姐。” 大王子走上前,拱了拱手:“咱们真是有缘,在这里也能遇见。” 陈修不悦的拧起眉头,用帕子捂着鼻子。 文闲云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大王子的鼻子骂道:“有缘个屁,肯定是你偷偷跟踪我们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肥头大耳说是像猪,那都是侮辱猪了!”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挑了下眉头:怎么样,我皇骁司女子的战力如何? “还不错,不过……” 顾持柏在卫霜戈耳边轻声道:“放眼大虞,战力最强的还是能与我‘战’上一夜的卫指挥使。” “……佛门清净地,你可闭嘴吧。” 卫霜戈捏住顾持柏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放在平时,大王子听见文闲云这话会生气,但不会气到失去理智。 今天不同,他先是爬到半山腰,累了个够呛。 坐抬轿时被人用言语讽刺不说还被颠了个翻江倒海。 再被人指着鼻子骂连猪都不如,他的怒火升到顶端。 来的时候,他便注意到,这里十分僻静,一路走来遇不到什么人。 大王子表情阴狠,向坐在轮椅上的人走去。 文闲云拦在轮椅前,疾声厉色道:“你不许再往前走了!不然我要叫人了!” 卫霜戈偏头低声对顾持柏说:“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大王子伸手去抓文闲云:“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卫霜戈得意的扬扬眉毛。 顾持柏笑道:“卫大人未卜先知。” 卫霜戈捂住顾持柏的耳朵。 顾持柏则捂住卫霜戈的。 接下来,文闲云的尖叫声划破天空。 “啊——非礼啊——来人啊——” 大王子被她叫的心烦,还有些心慌。 这么大声,肯定会引来人的。 这般想着,大王子拔出藏在腰间的刀,架在文闲云的脖子上:“你老实点,别叫了!” 文闲云停止尖叫。 见她不叫了,大王子一把推开她,还不忘威胁道:“你再乱叫,我就杀了你家小姐!” 说完,他收起匕首。 文闲云见机用力推了大王子一把。 直接把大王子推翻在地。 大王子在地上滚了两圈。 文闲云推着轮椅“慌不择路”的往山里跑去。 大王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匕首掉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追着文闲云去了。 追到一处绝壁,大王子啐了口唾沫:“跑啊,你们继续跑啊!还不是要乖乖从了我。” 陈修把手上的帕子丢到地上,毅然决然道:“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失了清白!” 文闲云咬着下唇,颤抖着嗓子说:“小姐,奴婢随你一起!” 紧接着,大王子眼睁睁看着文闲云推着陈修直接跳了下去! 虞国女子这么决绝吗?! 他吓了一大跳,想要上前查看,被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按倒在地。 有人高声道:“我看见有人跳下去了!快派人沿着小路下到崖底去查看!” 第156章 因为我小人得志啊 一群人把大王子扭绑起来。 “我就说听见有人叫救命,你还说听错了!要是快上一步,人家姑娘也不至于绝望跳崖!” “我哪儿知道有人敢在佛门做下这种腌臜事啊!” “先把他带下山去见官!” 大王子大声道:“我是楼国的王子!是你们虞国的贵客!你们快点把我松开!” “狗屁的贵客,楼国鼻屎大点地方,还好意思自称贵客?” “那更要送他去见官,如果朝廷偏袒一个外来的人,咱们就冲进驿馆杀了这头蠢猪!”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大王子这下真的有些害怕了。 下山的路没有大王子想到那般舒服,众人把他手脚捆起来,直接往山下拖。 卫霜戈从“悬崖”边上扔出去一根绳子。 不一会儿,文闲云和陈修一前一后的爬了上来。 陈修还扛着轮椅。 原来这所谓的“悬崖峭壁”底下其实有一块伸出去的平台。 陈修和文闲云就落在那上面,等人把大王子拖走了,再上来。 “我刚才差点就忍不住给那圆不隆冬的狗屁玩意儿丢山下去了。” 文闲云手指关节捏的“咔吧咔吧”响:“晚上能扮鬼去揍他吗?” 卫霜戈掏出两颗核桃丢给她:“别生气了,你那手劲别给人揍嗝屁了,等楼国没了的时候,你要还生气,可了劲儿的揍。” 文闲云直接把核桃捏碎,摊开手。 卫霜戈和陈修凑过来捡核桃仁吃。 “这核桃真香,啧!陈修你别跟我抢!” 陈修:“抢着吃的才香!” 文闲云对顾持柏点点头:“顾大人,跟我们头儿成亲,委屈你了。” 卫霜戈一脚踹开陈修,不赞同道:“怎么就委屈他了?” “不是委屈。”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眸色温润:“与卫大人成婚,是我之幸。” 卫霜戈得意地冲着文闲云挑眉:“怎么样?” 文闲云满脸真诚:“头儿,你这样给人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卫霜戈微微一笑:“回去我就跟你娘告状。” 文闲云表情一顿:“不是,你这一言不合就跟人家父母告状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卫霜戈真诚的笑道:“不能,因为我小人得志啊。” 他又拍了拍顾持柏的肩膀:“我还仗着顾尚书的势,哎~你气不气?” 文闲云怕他真的跟她娘告状,丢下一句“幼稚”,把陈修手上的轮椅抢过来。 “该下山了。” 几个人顺着小路到山脚下,那里早就有人带着两辆板车在等着。 陈修和文闲云分别躺了上去。 卫霜戈给他们两人画上凄惨的妆容,再把外衣扯碎,倒上些鸡血,拿布一盖:“走,去诬陷楼国大王子了。” 陈修把布扯下来:“头儿,我躺在这儿,那陈大人谁来演?” 卫霜戈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的女儿啊——” 白布下的陈修眼皮子一颤,是祝斗山那厮! 易容成“陈大人”的祝斗山哭喊着扑到陈修身上,差点把陈修压“诈尸”了。 祝斗山捶着自己的胸口,嚎的比杀猪还要响。 陈修很想掀开白布要两朵棉花塞耳朵里。 旁边的文闲云也是很想脱下鞋塞祝斗山的嘴里。 国师赶到府衙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皇帝拧着眉,面色沉沉的坐在上首。 大王子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 旁边一个男人正扑在白布上哭的几欲断气。 门外站着一群义愤填膺的人。 不用问,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国师的眼皮突突跳个不停。 早上的时候他就心中莫名的不安,当时拦着点大王子就好了! “皇帝陛下,这、这是怎么了,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 祝斗山顶着一脸鼻涕和眼泪冲到国师面前,大声质问:“我把这狗杂种杀了,再跟你说是误会,行不行?!” 人群里,扮成普通百姓样子的卫霜戈附和道:“就是!杀了这狗杂种!居然到我大虞的地盘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情!” “杀了狗杂种!” “杀了!” “直接灭了楼国!” “灭了!” “肃静!” 皇帝身边的宫人等他们吵了一会,才开口道:“圣上面前,不得放肆!” 祝斗山又跪到陈修旁边,一声不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楼国国师,贵国的大王子,向朕求娶陈家小姐未果……” 皇帝抬起眼睛,目光锐利:“他竟然做出跟踪人家到寺庙无人处,欲行不轨之事,逼的人家主仆二人双双跳崖!” 国师了解大王子,这种事情他确实干的出来。 但眼下却是万万不能认的! “皇帝陛下,此事一定有误会,大王子为人谦逊守礼,或许只是想同那女子说说话,对方误会了。” “谦逊守礼?” 人群中,卫霜戈又开口了:“老子在花楼都遇到他好几回了,亲眼看见花楼的女人一个伺候的不到位,挨了他一巴掌!” 尚迢在一旁附和:“我看见的是一个清倌儿不卖身,他还非要强迫人家!” 龚梓若有所思道:“我似乎,在花楼里看见过这个国师……” 国师的额上开始冒汗,飞快的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皇帝眼皮抬了下,宫人把大王子嘴巴里的臭袜子拿了出来。 大王子干呕了几下,抬头看着上首的皇帝:“皇帝陛下,你是身边的人告诉我,生米煮成熟饭,你就能替我和陈家小姐赐婚了!” 国师闻言,两眼一黑,这话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拿到这里来说啊! 这样一来,皇帝为了避嫌,一定会严加处理的! 皇帝沉着脸,语气森然:“哦?谁告诉你的,长什么样子。” 宫人道:“妄加揣测圣意者,论罪当诛。” 大王子愕然,皇帝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干净了? “皇帝陛下,大王子心性纯良,定是被人教唆的啊!” 国师跪下声泪俱下道:“此人定是别国的奸细,想要破坏虞国和楼国的关系。大王子他心中只是太喜欢陈家小姐了,楼国愿意为他的错误,补偿陈家!” 祝斗山冲着他吼道:“我喜欢你家大王子,我杀了他,再补偿你们楼国,行不行?!” 卫霜戈退到顾持柏身后,额头抵着他的后背闷笑不已。 第157章 顾大人真的好黏卫大人 国师满脸沉痛道:“这位大人,我能理解你痛失爱女的心情,事关两国邦交,楼国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祝斗山面前的白布上, 国师走到白布前,手要碰到边缘时。 祝斗山一巴掌打在国师的手背上:“你的脏手想做什么!” 国师的手背被打的当即就肿了起来,越不让看,国师越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楼国有一种秘药,人死后若尚有体温,将药化在水里,灌下去,便还有机会救回来。” 祝斗山一听,连忙把布掀开,满眼希冀的看着国师:“你快看看,我女儿可还有救?” 一道横贯面部的伤口把国师吓了一跳,他移开视线,用手指碰了下陈修的颈侧。 触手冰凉,没有一丝脉动。 陈修心说,老子提前吃了药,你能摸出来脉,就算羡谕输。 国师把布盖上,摇了摇头。 祝斗山如发怒的狮子一般,站起来对着国师拳打脚踢:“你说还有救,摇头是几个意思?” 等国师挨了些拳脚,皇帝才让人把祝斗山拉开。 他示意国师看衙门外面带愤怒的百姓。 “有人听见呼救声,一路寻去,正好看见大王子逼迫陈家小姐主仆二人,为保清白跳崖。” 顿了顿,皇帝才道:“按我虞国律法,杀人者,偿命。” 大王子连忙道:“我没杀人!她们自己要跳崖的!不是我杀的!” 国师很想冲上去把大王子的嘴巴堵上,在楼国肆意惯了,不把人命当回事也无所谓。 可到了别国的地盘,不管怎么说,都得收着点啊! 可惜国师把眼睛都挤到快抽筋了,大王子都没看见。 大王子现在担心虞国皇帝真的让他偿命。 “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儿怎么会跳崖!” 祝斗山大喝一声,冲上去踹大王子。 大王子在山上挨了顿打,被拖下山的时候挨了台阶的“问候”,祝斗山一脚正好踹在他的伤处。 顿时大王子惨叫连连。 皇帝出言制止:“陈卿,够了。” 祝斗山还在踹。 卫霜戈忍笑忍的痛苦,他小声告诉顾持柏:“祝斗山压根没想起来,陈卿是在叫他。” 皇帝又说了一遍。 祝斗山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又踹了一脚,才重新跪回陈修身边,继续掉眼泪。 把失去女儿、悲伤又疯癫的老父亲形象拿捏的死死的。 国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仔细斟酌着开口:“皇帝陛下,这位陈大人情绪激动,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不如等他冷静一些……” 祝斗山扯着嗓子道:“我很冷静!给我一把刀,我现在就捅了你们的大王子!” 皇帝露出思索的神色,视线扫过堂下众人,以及衙门外围着的人。 缓缓道:“此处嘈杂,且换一处,待陈卿冷静些,再行审问。” 卫霜戈躲在人群里,“小声”嘀咕:“陛下不会要包庇楼国的狗杂种吧?” 宫人在皇帝的示意下,对着外面的人训斥道:“得见天颜,已经是你们莫大的荣幸,胆敢质疑陛下的定夺?来人!把他们都带走关起来!” 国师一看,觉得有戏。 皇帝把知情人关起来,肯定是要派人敲打他们。 现在就看楼国给出的好处,能不能打动虞国的皇帝了。 换了一处,皇帝让人先把文闲云和陈修拖回陈家去。 祝斗山就跟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掉眼泪。 国师已经小声嘱咐过大王子了,接下来不管他们说什么、还是拳打脚踢,就低头认错,一定要表现的很爱陈家小姐,现在非常后悔。 “皇帝陛下。” 国师看着皇帝的脸色,语带试探:“此事,是大王子的错,他太过爱慕陈家小姐,迷了心窍。” 大王子连连点头:“我就是想娶她做王妃,将来做楼国的王后。” 皇帝没有说话。 祝斗山瞬间发怒:“爱慕?我爱慕你,然后我弄死你,行不行?” 国师知道现在的关键在皇帝,他继续说:“楼国愿意以最大的诚意和歉意来赔偿、补偿陈家,此外除了说好的两千匹马,楼国愿意再赠送五百……” 见皇帝眼皮都不带抬的。 国师改口道:“一千匹马,只为两国友好邦交。” 祝斗山“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臣愿意散尽家财,买来两千匹马献于陛下,只求陛下杀了这腌臜货!” 皇帝看向祝斗山:“陈卿,此事不是多少马的事情,朕要秉公处理。” 说完,他又对国师说:“此事,朕得按律行事,届时朕会修书一封,派人送去楼国说清此事。” 国师急了,也跪了下来:“楼国愿意再赠送三千匹马!外加珠宝十箱!” 祝斗山颤抖着手指指着国师:“你想用马和珠宝买我女儿的命?我告诉你休想!你——” 说着,祝斗山两眼一翻,像是气昏了过去。 宫人把祝斗山扶了下去。 皇帝挥退宫人,此时,殿里只剩下他、国师、大王子。 以及打着要在暗中保护皇帝安全的头衔,在内室听戏的卫霜戈、顾持柏。 卫霜戈听到津津有味,顾持柏沉浸于捏卫霜戈的手。 趴在房梁上的暗卫移开视线,顾大人真的好黏卫大人。 皇帝端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国师都要留在京城了,你说的又如何能兑现?” 国师一听皇帝这话,就知道有戏。 他连忙说:“我可以写信,让大王子带回去。” “呵。” 皇帝撩起眼皮,似笑非笑道:“大王子一旦离开,不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国师见皇帝不肯放大王子离开,只能道:“那大王子暂时留在京城,待我回去向国王陛下说明此事,带着马来换回大王子,可行?” 皇帝盖上茶盖,把茶盏放到桌子上,半阖着眼指尖轻点桌面。 在国师快要沉不住气时,才开口:“行,朕派五千人马,护送国师回去。” 国师额上冷汗涔涔,这哪里是护送,分明是如果楼国国王不同意,就要攻打楼国的意思! 一旦真的开打,敌人可不止五千,周边各国很可能会来分上一杯羹! “这,这无需如此劳师动众。” 国师小心的开口:“楼国都城无法安置这么多人。” 第158章 只是突然很想告诉你 皇帝淡淡道:“无妨,他们可在都城外驻守,若国师不放心,他们在楼国边境等候,也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五千人马“护送”,更改不得。 国师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极力想着回旋之法。 皇帝轻描淡写的丢下一记惊雷:“如果楼国国王知道自己并非大王子生身父亲,不知会作何反应。” 大王子脱口道:“我是父王亲生的!你说的是谣言!” 国师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情:“皇帝陛下,这件事情是外人胡编乱造,并非实情。” 皇帝意味深长道:“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楼国国王信不信。 另外,若是楼国诚意够,大虞愿意送出五门威力十足的雷火炮,并且承诺将来划出一块好地方让楼国迁址。” 国师回去的时候,是被宫人搀回去的。 而大王子则被皇帝留在宫中,命人看管起来了。 卫霜戈招呼顾持柏跟他一起从窗户溜走,热闹听完了,再待下去就得干活了。 皇帝进来正看见卫霜戈双手撑在窗框上:“卫卿这是准备去哪儿?”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臣跟顾尚书正在花前月下呢。” “睁着眼睛说瞎话。” 皇帝好笑的抬手点了点他:“你啊,是生怕我派你率军去楼国。” 卫霜戈嬉皮笑脸道:“哪儿能啊,陛下让做事,臣什么时候有过二话?” “哦?”皇帝拖长了音:“那这次去楼国……” 顾持柏接下话茬,直接向皇帝推荐了一个人选:“锦家锦似程。” 皇帝想了想,觉得挺合适的。 可他偏不想如卫霜戈的意。 “可朕觉得,应该让卫卿去历练历练。” 卫霜戈得意的笑容一顿。 顾持柏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说:“陛下所言,不无道理,臣请同卫大人一同外出历练。” 皇帝:…… 好好好,拿自己做威胁是吧。 皇帝糟心的摆摆手:“朕又没说真的要卫卿去,散了吧,朕要去批折子了。” 卫霜戈高高兴兴翻窗走了。 顾持柏也紧随其后。 外面的宫人和侍卫皆是目瞪口呆。 他们莫不是眼花了,居然看到顾尚书翻窗户? 皇帝好笑的摇摇头,顾持柏真的是越来越像卫霜戈了。 “我就知道陛下存了想让我去的心思,还好有你。” 卫霜戈拍了下顾持柏的肩膀:“我请你吃饭啊。” 顾持柏笑道:“却之不恭。” 于是两人去了顾家的酒楼点了一桌菜,完事儿了直接记在顾持柏的账上。 卫霜戈笑眯眯道:“我请客,你花钱,没毛病吧。” “自然没有。”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小指:“卫大人今日吃的满意么?” 卫霜戈点头:“厨师的手艺没的说,一点不输宫中御膳。” 顾持柏意味深长的笑了:“卫大人满意便好。” 卫霜戈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你笑的怪怪的,又在憋什么坏水?” 顾持柏无辜的看着卫霜戈:“卫大人为什么这么想我?” 卫霜戈警告他:“今晚,乖乖睡觉,不许做旁的。” 顾持柏有些遗憾:“好吧。” 卫霜戈抬手点着顾持柏的胸口:“我就知道你脑子里尽想这些事情!” 顾持柏握住他的手:“我已经答应卫大人了,可卫大人还这般说我,那我总得做些什么才是——” “不、许!” 卫霜戈空着的手捏住顾持柏的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懂?” 顾持柏老实点头:“嗯。” “顾大人和卫大人看着好恩爱哦!” “看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真好啊。” 听见别人的小声议论。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快步离开。 顾持柏曲起手指挠着卫霜戈的掌心:“我觉得他们说的对,我们这般恩爱,为何要羞于叫人看了去?” “恩……,那也不能就站在那给人看啊!” 卫霜戈说不出来那两个字,他握紧顾持柏作怪的手,闷头往前走。 顾持柏在后面看见卫霜戈通红的耳朵,眼神柔软一片。 这样一个羞于说爱的人,对床第之事并不热衷的人,却每每顺着自己。 嘴上说着凶狠的话语,却不曾真的用力推开过自己。 “怎么又不说话了?” 走了一段路,卫霜戈回头看一直没说话的顾持柏:“不是——你干嘛?”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拐进一个幽静的巷子,紧紧抱住他,眼中的情意快要满溢出来。 “只是突然很想告诉你,我爱慕你,不只是今生今世,我希望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 卫霜戈愣了愣,没想到顾持柏会没头没尾的说这个。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脸“唰”的一下,就像被烫熟了似的,热的惊人。 “你、你别以为说这话,我今晚就让你乱来啊!怎么你还想生生世世睡我啊?” 也不是不行,都睡熟了。 这句话卫霜戈是不会说的,说了回家就得被拖上床。 他可太了解顾持柏了。 别人高兴是送礼物、说好话、请吃饭什么的。 顾持柏高兴的直观表达方式就是身体力行的去表达。 这样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他嗓子哑、腰酸背痛,而顾持柏则是一身抓痕。 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两败俱伤”。 顾持柏已经习惯了卫霜戈的煞风景,他幽怨道:“既然卫大人总是这般想我,我总得做些什么,才不辜负卫大人的期待。” 卫霜戈抬手戳顾持柏的脸颊,一字一顿道:“我什么都没期待!” “呦,我就说头儿在这附近吧!” 巷子口冒出来一二三四五颗脑袋。 陈修得意不已:“听有人在说头儿跟顾大人在街头亲热,我就猜到人肯定还没到家!” 祝斗山等后缩回脑袋,意料之外的,没有听见卫霜戈削陈修的声音。 卫霜戈笑着拍拍顾持柏的胸口,随后把他推开。 “陈修真聪明。” 挨了夸奖的陈修连续后退好几步,惊恐不已:“头儿你夸、夸我了?!是有什么很危险的事情要我去做么?” “出息。” 卫霜戈好笑的抬脚踹他:“行了,有什么事,先换个地方再说,别一堆人站在这里扎眼。” 陈修挨了踹,反而松了口气,还好,还是原来的头儿。 第159章 卫大人冤枉我了 陈修他们来,其实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打听下皇帝怎么处理大王子的。 顾府曲水亭中的石桌上,摆着茶点、瓜果,以及卫霜戈说故事必不可少的瓜子。 听到皇帝要派五千人马跟着一起去楼国,都不由得低声惊呼:“不会要打仗了吧!” 卫霜戈用瓜子皮丢他们:“想什么呢,陛下只对楼国的马感兴趣,他不想打,楼国不敢打。” 尚迢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也就是说,楼国一共要给咱们大虞五千匹马?给他们家底子都掏空了吧!” 卫霜戈摇摇手指:“非也非也,正所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而且就算派兵去,楼国皇帝多半不会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马来。” 龚梓开玩笑道:“如果搂底要,楼国国王说不定会来一句‘这儿子我不要了,你让他拿命给人家姑娘赔罪吧’。” 祝斗山冲着陈修咧嘴:“龚梓说的对,你说是吧,陈家小姐。” 陈修拿瓜子仁丢他:“哎呀,靠!丢错了!” 给瓜子皮塞嘴里了。 文闲云在意的是:“真的不能半夜扮鬼下他?” 卫霜戈抬抬下巴:“你去宫里吓他呗。” 文闲云放弃了,她另辟蹊径:“咱们可以去吓唬国师,让他做‘噩梦’,‘梦见’大王子遭受非人的虐待。” 然后皇帝再吓唬吓唬他。 如果大王子真的是国师的孩子,肯定连滚带爬的回去,想方设法也要凑够马来。 卫霜戈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可以啊,就这么办。” 大王子出了这么个事,楼国使团的人也都没心情在外面逛了。 他们原本确实带了任务,目的是想要更加了解虞国。 用虞国的话来说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国师派人在门外守着,然后伸头在窗外看了看,才小心点关起窗户来。 他把皇帝另外再要三千匹战马的事情说了,半点没提这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数字。 “再要三千匹?” 同行的楼国使臣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有本来就看不惯大王子的人说:“大王子可没有三千匹马有用,国王还有一个儿子,就把大王子给他们抵命吧!” 大王子那边的人瞬间就瞪起眼睛:“五王子才六岁!而且他那病怏怏的,说不定就跟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一样,说没就没了!” “呸!你少咒五王子!” “你才是,轮不到你来决定给不给这三千匹马!” “够了!” 国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一颤:“都小点声儿!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让你们拿主意,我们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国王。” 有人嗤笑一声:“告诉了也没用,国王陛下会听大王子阿母的话,大国师可不见得会。” 国师沉着脸道:“会不会,你说了不算,都去收拾吧,至少现在在使团里,我说了算!” 屋子里的人走干净后,国师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 晚上。 国师躺在床上,听见奇怪的响动。 他想起来看,结果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有脖子能动。 一扭头,他看见被虐待的没有人形的“大王子”。 “!” 国师想说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他看见今天白布下的“女子”,正张口咬在“大王子”的颈侧。 血喷到了国师的脸上。 国师急的不行,动又动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来。 “女子”抬头冲着国师咧嘴一笑,张开猩红的嘴:“大王子的命,我要定了。” 随后,国师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陈修一把推开装扮成大王子模样的祝斗山。 他们把屋子里的痕迹擦掉,恢复原样,包括溅到国师脸上的鸡血。 祝斗山:“宫里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吧。” 国师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环视屋内,缓缓松了口气。 是梦。 会不会是一种预示…… “叩叩” 敲门声惊的国师浑身一颤:“谁?!” “国师,陛下请你进宫一趟。” 国师定了定心神,扬声道:“待我洗漱一番。” 进宫后,国师被宫人领着,走在一条陌生的道路上。 走到一处偏僻的殿宇,国师看见站在外面的皇帝。 “皇帝陛下。” “国师来了。” 皇帝指着殿外贴着的黄符:“昨夜闹鬼了,朕命钦天监画了符保护大王子,你进去看看他吧。” 一听见闹鬼,国师就想起来昨晚的梦。 他快步走进去,看见抱着枕头蜷缩在桌子底下的大王子。 大王子口中喃喃自语:“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是你自己要跳下去的!” 国师一眼就看见大王子脖子上的勒痕和牙印。 他呼吸不由的一滞。 昨晚的,不是梦?! “国师!” 看见国师,大王子把枕头一丢,扑过来抱住国师的大腿,哭嚎着:“有鬼!有鬼啊啊啊!我要回楼国!” 国师心疼的抱住大王子,他的声音发涩:“昨晚,那鬼也来找我了。” 大王子吓的推开国师,又躲回桌子下面。 国师心疼的问:“昨天那鬼是怎么走的?” 大王子表情空白了一会,才道:“有个人冲进来把鬼打跑了,还说贴了符,鬼不会来了……” 国师了然,在虞国的皇宫,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他伸手想摸摸大王子的头。 大王子害怕的往里缩。 国师收回手:“我得马上回楼国,带来足够的马,带你回去,现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大王子抱紧枕头:“可是我害怕……” 国师苦笑:“离开这里,鬼找上来的话,我护不了你。” 大王子低着头不说话了。 国师定定的看着大王子,片刻后说了一句:“等我。” 皇帝在殿外,看见国师出来,笑道:“国师放心,大王子在这里是安全的,以后回楼国之前朕会让钦天监给他一块护身玉佩,确保不受鬼怪侵扰。” 国师笑得勉强:“多谢皇帝陛下。” 他回到驿馆,二话不说要求使团当天就离开。 有反对的,被他阴鸷的眼神吓退。 “国王陛下要我们做的,大王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他寻到了医书、农书,还有种子!” 国师用力的拍着桌子:“昨天就让你们收拾了,一会就动身走!” 隔壁,卫霜戈掏掏耳朵:“这么大声,肯定是亲生儿子才能又急又心疼成这个样子。” “卫大人不理我,我也会着急。” 顾持柏搂着卫霜戈的腰,脸贴着他的颈侧:“夫君昨夜归来的迟,冷漠的很。” 卫霜戈抬手拍了拍顾持柏的脑袋:“滚犊子。” 昨晚一起去宫里吓唬大王子,狗屁的归来迟。 顾持柏笑吟吟道:“卫大人冤枉我了,我只想占你的身子。” 卫霜戈:“滚!” --- 147章楼国带了五百匹,然后说愿意再赠送一千五百匹,加上“陈家”小姐事情后,国师自己加码的三千匹,一共是五千匹,就酱~ 第160章 卫大人,不能违背陛下的旨意 收拾好行李,有人问国师需不需要去向皇帝辞行。 国师想到皇帝说的派五千兵马“护送”一事。 “不,现在就走。” 离开驿馆时,驿馆官员似乎并不意外,牵来马匹将他们一路送至城门口。 城门外,是五百名身着铠甲的士兵。 锦似程向国师拱手行礼:“陛下派我等来保护各位,另外还有四千五百名兄弟在前头等着。” 使团的人皆是脸色黢黑。 国师眼神制止了想要抗议的人,强打起精神笑道:“那就有劳了。” 楼国使团离京,卫霜戈清闲了不少。 他兴冲冲的去看楼国带来的五百匹马。 “都是好马啊。” 卫霜戈爱不释手的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 这样的马,将来还有四千五百匹。 然后再下小马驹。 光是想想,就很想笑。 “哈哈哈!好马好马啊!” 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卫霜戈惊喜的扭过头来:“刘大将军!” 他小跑过去:“将军怎么进京了?” 年近六十的刘破军转过身来:“呦,小霜戈也在啊。” 卫霜戈皱了皱鼻子:“说了多少次了,大将军叫我的时候,别加小字。” 刘破军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卫霜戈的肩膀:“你小子几年不见,胖了,看来成亲后日子过的挺滋润。” 卫霜戈无语的看着他:“刚才就不该跟你打招呼。” “你不跟我打招呼,老夫也是要去找你喝酒的。” 刘破军捋着胡子,揶揄道:“小顾大人不会不让你陪我这老东西喝酒吧?” 他在京郊茶楼喝茶歇脚的时候,听了不少跟两人的消息。 总结下来三点:两人很恩爱,顾尚书爱吃味,卫指挥使是“妻管严”。 卫霜戈嘴角往下一撇:“大将军竟然也爱听这些市井传言。” 刘破军笑呵呵的反问:“难道他们传的不对,你二人并不恩爱,只是相敬如宾?” 卫霜戈撇撇嘴,要是相敬如宾就好了,他就不会三天两头腰酸。 想象了下,顾持柏跟他相敬如宾的画面。 卫霜戈又皱起眉头来,心里不太舒服。 “哈哈哈,你啊。” 刘破军笑着摇摇头:“嘴硬。” 卫霜戈摸摸鼻子,揭开此话不谈:“大将军此番进京,是有何要事么?” 刘破军拍了拍马的脖子:“陛下让我来挑马。” 卫霜戈瞬间眉毛都竖起来了:“陛下半个字没提没让我挑!我找他去!” “你啊你啊,毛燥。” 刘破军松开马的缰绳,让人把马牵走:“陛下说了,让我挑个二百匹给你家老爷子送去,剩下的三百匹我带走。” 卫霜戈指着自己:“一匹都不给我留啊?” 刘破军失笑:“给卫老爷子,跟给你有区别吗?” 他认为卫家老家伙不会真的跟卫霜戈撇清关系。 卫霜戈撇撇嘴:“当然有了,我又没的骑。” “后面还有四千五百匹,都给你骑,你骑的过来么?” 皇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站在他身边的还有顾持柏。 皇帝抬手点点卫霜戈:“你啊,肯定听见朕过来的动静了,特地说给朕听的吧!” 刘破军和卫霜戈先是行了礼。 接着卫霜戈嬉皮笑脸道:“陛下冤枉臣了,臣专心和大将军说话,您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皇帝好笑道看了他一眼,对刘破军说:“这马如何?” “非常好。” 刘破军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他满是豪情道:“大虞将来也能拥有无往不利的骑兵了!” 大虞的马不能说差,只是耐力不足,若是骑兵身着重甲,马的速度便提不上去,而且跑不久。 卫霜戈走到顾持柏身边,用食指挠了挠他的手背:“你不是去户部了,怎么又跟陛下混到一块去了?”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吃味了?”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准备收回手:“我不爱喝醋。” 顾持柏抓住他的手:“真叫人伤心,每每只有我在吃味。” 卫霜戈挣了挣,没挣开,压低声音道:“松手,别在人前拉拉扯扯的。” 一抬头,皇帝和刘破军正直勾勾的看着这边,满脸笑意。 见他看过来,又齐齐转身,异口同声道:“我们背对着你们,不算在人前拉扯,你们继续、继续啊。” 顾持柏握的更紧了:“卫大人,不能违背陛下的旨意。” 卫霜戈:“……” 都学会拿皇帝当幌子了。 一天天不学点好的! 看皇帝和刘大将军肩头耸的,肯定是在偷笑! 刘破军选了二百匹马出来,他此番进京自然不仅仅是选马这种小事。 计民数、推新政后,百姓踊跃参军,不像过去要挨家挨户抓人参军。 皇帝找他进京正是商讨此事,以及兵力分配的事情。 卫霜戈一听谈这个事情,顿时就没兴趣了,拉着顾持柏准备走。 皇帝叫住他:“跑什么,你不是想以后领兵打仗,还说要亲自训” 卫霜戈摊手道:“大将军分配肯定是最合理的,我干嘛操这个心?” 想了想,卫霜戈又谄媚的对刘破军道:“大将军,给我爹他们多分点好的哈!让我爹一并给训好。” 他想开了,干嘛自己训啊,总得给他爹、他的哥哥们找点事儿做做~ 刘破军很喜欢卫霜戈这有话直说的性子,他笑骂了一声:“你啊,鬼精,放心吧。” 看着卫霜戈和顾持柏携手远去的背影。 刘破军满脸欣慰,他捋着胡子笑道:“这两个孩子,很般配。” 皇帝点头,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何止是般配,朕说不上来是卫卿带坏了顾卿,还是顾卿带坏了卫卿。” 刘破军哈哈一笑:“也可能是相互带坏了。” “大将军所言甚是,可不就是相互带坏了。” 皇帝叹了口气,向他诉苦:“你敢信,顾卿帮着卫卿找尽一切借口从朕的私库里往家搬东西。” 刘破军到了这个年纪,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了,他也知道皇帝不过随口一说:“陛下大度,纵着他们。” 皇帝和刘破军心里都清楚,不纵着能怎么办? 卫霜戈真的能干出来在御书房里打滚擦地的事情。 在朝堂上照样能打滚。 皇帝感叹:“说起来,他二人成亲后,有顾卿帮着讨要好处,很久没见卫卿撒泼打滚了。” 第161章 我倒觉得,是卫大人在邀请我 刘破军笑呵呵的问:“陛下想看?” 皇帝当然不想看,以前看卫霜戈耍赖付出去的金银财宝就不少。 现在再加上个顾持柏。 皇帝都不敢想,自己的私库又得少多少。 刘破军看着马场里自由奔跑的马,笑着笑着,笑容便淡了下去。 “征兵的消息,传到蛮夷的耳中,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楼国送马到虞国的消息,可能已经传到了。 “知道便知道。”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沉稳道:“现在的大虞,不说所向披靡,但也不再像先帝时那般委曲求全了。” 一直以来,备受侵扰的地方主要有两处,一处由刘破军驻守,一处由卫老爷子驻守。 刘破军的结发妻子是世家大族备受宠爱的嫡女,成亲后妻子的母家给了他诸多帮助,因此刘家军一直以来都是大虞最强的一支军队。 而卫老爷子那里,在皇帝登记后,有卫霜戈陆陆续续托镖局送去的钱财,如今整支军队的战斗力和装备整体提升了不少。 皇帝语气嘲讽:“说来也讽刺,大虞最强的刘家军,军费大部分来自于自家人的贴补,而非国库拨款。” 先帝在位时,对军队只有一个要求,守住城池。 给军队的拨款少得可怜。 大虞的土地未被蛮夷的铁骑践踏,靠的是千千万万的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将岁月融入边关的风里、把魂魄留在边关的战场上。 “镇守一方、震慑敌人,护得百姓安居乐业,臣的夫人说,她这么做是莫大的功德。” 刘破军倒是看得开,他乐呵呵道:“卫老头写信跟臣炫耀,说他的卫家军,现在厉害着呢!这个时候要是突然打起来,估计能叫敌人惊掉下巴。” 皇帝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不只是刘家军、卫家军,大虞所有的军队,都会成为令蛮夷胆颤的存在!” 刘破军也看着远方的天空:“老天对大虞不错,若是再出个先帝那样的皇帝,大虞的气数真的就要尽了。” 荣亲王那样的也不行,他比先帝更差劲。 皇帝收回视线,笑道:“大将军倒是敢说。” 刘破军爽朗的笑道:“臣分明是在夸陛下。” “几年不见,大将军没见老。”卫霜戈牵着顾持柏的手往回走:“陛下登基后,他就没回过京城来。” 顾持柏心知,卫霜戈说的是刘破军没回过京城,也是在说卫老爷子。 夺嫡之争开始后,卫老爷子便再没有踏进过京城。 “爷爷身体一切都好,老毛病也治好了。” “嗯?” 卫霜戈停下脚步,偏头看着顾持柏:“你派人去了?” 顾持柏想了下:“那时陛下尚未登基,我一个擅长医术的伯伯去边关开医馆。” 有军医去他那里买药,一来二去熟悉之后,偶尔会去军营帮忙看一些疑难杂症。 也就顺理成章的替卫老爷子调理起来。 “大约半个月前,伯伯来信,说他把爷爷体内的沉珂全都调理好了。” 卫霜戈心中高兴,勾着顾持柏的腰带,把人拉近后偏头吻了上去。 顾持柏搂着他的腰,将人抵在树上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时,两人皆有些气息不稳。 卫霜戈眼尾上挑看着顾持柏:“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刘大将军,我想起了爷爷,你打算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 顾持柏笑道:“我想着,等你去了边关,自会发现。” 卫霜戈点着顾持柏的胸口:“可那样,我就不知道是你做的。” 顾持柏握住他的手:“本也不是我做的,不必拿来邀功。” 卫霜戈想了下,就想通了。 他知道爷爷的身体好了之后,肯定会去感谢那位大夫。 自然也就会知道大夫是顾持柏的伯伯。 顾持柏在暗中做了太多的事情,很多时候都不会主动说,只等他自己发现。 嘴上说不是他做的,不必拿来邀功,怎么就那么巧,去边关开医馆? “说是不必拿来邀功,嗯哼。” 卫霜戈贴近顾持柏的脸,抬腿蹭了蹭他的:“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就是在邀功?” 顾持柏眼底暗色汹涌,声音略带沙哑:“我倒觉得,是卫大人在邀请我。” 卫霜戈抬手按住顾持柏的嘴唇:“嘘,有些事情,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顾持柏张开嘴,把卫霜戈的手指轻轻含住:“我的卫大人啊……” 他们在野外,虽说人迹罕至,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经过。 顾持柏将卫霜戈拉入密林之中。 衣衫半褪间,卫霜戈突然清醒过来:“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顾持柏抬头看向树上,抬手从枝头摘下两枚浆果捏碎了,淡淡的果香散溢开来。 卫霜戈嘴角一抽:“行吧。” 一只鸟儿飞过来,啄食树上的浆果。 透过茂密的树叶,窥探到树下成双的人影。 …… 密林深处,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河水清澈见底。 卫霜戈动了动肩膀,扭头往后看:“你帮我看看,后背破皮没。” 顾持柏眼中闪过一丝自责:“红了,是我太过急切,思虑不周,应该听你的,等回去再说。” 卫霜戈按住顾持柏的脖子,他指着自己腿上的指痕和牙印:“怎么不见你心疼这个?” 他又抓着顾持柏的头发,把人的脑袋扯正了:“顾尚书你厚此薄彼了啊,行了,那种情况下能你要忍住那真是圣人了。” 顾持柏亲亲卫霜戈的唇角:“回去替你上药。” 卫霜戈从小河里站起来,穿上衣服:“得快点回去了,不然又得钻狗洞才能进城。” 顾持柏也穿上衣服,在卫霜戈面前蹲下。 卫霜戈:“?” 这角度,踹起来很顺脚。 顾持柏回头道:“上来,我背你。” 卫霜戈也不客气,直接往他后背上一趴:“驾!” 做人嘛,要懂得享受~ 一路背进城是不可能的,到了京郊,顾持柏让庄子上套了辆马车,又拿了些吃食。 两人坐着马车进城。 除了在庄子上拿的吃食,沿途还买了不少吃的。 卫霜戈靠在车窗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街边,想着接下来买什么吃。 一匹枣红色的马从旁而过。 卫霜戈认出来马鞍上烫着的是和亲王府的标记。 “和亲王派人来京城做什么?” --- 单身鸟(用翅膀捂住脸):今天就出门吃个饭,居然看见两脚兽在…… 第162章 顾卿有私心啊 和亲王上折子,说想要接自己的母妃去封地。 皇帝把和亲王的折子放在桌案上。 和亲王的母妃在先帝的后宫里,素来不争,也很少承宠。 诞下七皇子后,因七皇子先天体弱,更是鲜少出门,天天在自己的宫里吃斋念佛,为自己的孩子祈福。 夺嫡之争,和亲王也不主动曾参与其中。 皇帝想起生辰之前,同和亲王对弈时,他的提醒。 沉吟片刻,皇帝修书一封,命人送去和亲王的封地。 批完折子,皇帝换上常服,只带了一个宫人,便出宫去了。 推开酒楼的雅间,刘破军正在和卫霜戈说话,顾持柏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见皇帝进来,三人起身行礼:“陛下。” “都坐。” 皇帝抬手道:“今日是家宴,都不必拘礼。” 卫霜戈刚坐下,又立马站了起来,搓着手谄媚的笑道:“既然是家宴,那吃完饭再去陛下的私库转转?” 皇帝看了卫霜戈一眼:“你以为朕为什么没在宫中设宴?” 卫霜戈一屁股坐下去,扭头对刘破军道:“大将军,咱们继续,今晚不醉不归。” 皇帝看向顾持柏——算了,看他没用。 看刘破军也没用,刘破军把卫霜戈当孙子宠。 告状无门。 最终,皇帝只能看了眼身边的宫人。 宫人躬身出去又加了几道菜,上了三坛好酒。 菜都上桌,皇帝端起酒杯:“这杯,朕敬大将军。” “不敢。” 刘破军双手捧起酒杯起身:“臣敬陛下。” 卫霜戈咬着筷子嘀咕道:“不是说家宴吗,干嘛这么客气?” 皇帝喝完酒,拿起筷子夹菜:“行了行了,吃菜。” 他带头夹菜,其他人才开始动筷子。 刘破军端起酒杯准备找卫霜戈喝酒。 卫霜戈正在埋头苦吃,顾持柏在一旁为他添菜。 皇帝看出来刘破军脸上的茫然,哈哈一笑:“大将军有所不知,卫卿现在喝酒前都会先吃点菜垫一垫胃。” “哈哈哈,确实是个好习惯。”刘破军放下酒杯,也开始吃菜:“我家夫人也常这么劝我。” 卫霜戈咽下嘴里的菜,笑眯眯道:“听媳妇儿的话,能发财,多数时候我都听顾尚书的。” 顾持柏笑着把剥好的虾用小碟子装好,放到卫霜戈手边。 随后,他起身去雅间里的隔间洗手。 刘破军小声道:“小霜戈,媳妇是用来疼的,别光顾着吃,也要给小顾大人多夹些菜。” 皇帝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卫霜戈打哈哈道:“好好好,我听大将军的。” 顾持柏耳朵尖,他听见了刘破军的话,神色如常的回到位置上。 他面前的碗里,已经堆满了菜。 顾持柏勾唇笑道:“多谢卫大人。” 刘破军慈爱的看着两个人,两人皆是好样貌,一动一静正好互补,真是再般配不过。 卫霜戈吃了个半饱,他端起酒杯跟刘破军碰了碰:“大将军这次在京城多待几天吧?” 刘破军摇头:“待事情了了,便回去,路上还要耽搁不少时日。” “哦。”卫霜戈没再多言:“行酒令,输的喝酒?” 刘破军把袖子挽上去:“行!” “宝一对啊!” “一心敬啊!” “哥俩好啊!” “三三元啊!” 卫霜戈和刘破军两人分别有输有赢。 顾持柏一面同皇帝聊天,一面替两人斟酒。 皇帝打趣道:“顾卿有私心啊。” 他注意到,顾持柏给刘破军斟酒五分满,给卫霜戈则是七分。 分明是想灌醉卫霜戈。 顾持柏笑道:“陛下猜对了一半。” 正好卫霜戈输了喝酒,他扭头问:“猜什么?” 皇帝点了下自己的酒杯。 卫霜戈没看明白,直接端起酒杯干了,然后又扒拉两口菜。 “继续!” 皇帝拿起酒杯,挡在嘴前,低声问:“要朕为他免了明日的早朝么?” 顾持柏笑着摇头:“多谢陛下,不用的。” 昨日在野外,没能收的住,接下来几日,他自然不会太过。 皇帝有些奇怪,难道他真的想茬了,顾持柏不是想灌醉卫霜戈,然后……? 一老一少划拳,皇帝同顾持柏聊着税收上的事情。 月亮爬上枝头。 刘破军先醉的,他仰头把杯中酒饮尽,摆摆手道:“不喝了,再喝要叫人抬回去了。” 卫霜戈也半醉了,脸上有着淡淡的酒晕,眼睛却亮的出奇。 “哈哈哈,大将军你酒量不行!” 刘破军靠在椅子上,摇摇头:“老了,我年轻的时候,一个喝你三个!” 卫霜戈咧嘴笑道:“我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次次把你喝趴下了。” 刘破军哈哈一笑:“你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卫霜戈靠在顾持柏的身上,下巴垫在他的肩头,傻笑:“嘿嘿,就不留,略略略。” 皇帝起身,对顾持柏说:“派个人,将刘大将军送回去。” 顾持柏颔首:“好。” 他们在顾家酒楼吃的饭,顾持柏唤人套了辆马车。 上车前,刘破军勾着卫霜戈的脖子,把他带到一旁说悄悄话。 人在醉的情况下,以为自己很小声,其实喊的周围人都能听得见。 “你一定要好好对小顾大人。” “是是是。” “这孩子,我瞧着好,安静、话少,对你好。” “对对对。” “你别光点头,媳妇要自己宠,免得别人瞧上了,挥锄头挖走了,你有的哭!” “嗯嗯,放心,我特别宠他,谁敢挥锄头挖我墙角,我用锄头给他埋咯!” 皇帝身边的宫人把这辈子受的委屈都想了一遍,才绷住了没笑出来。 “顾卿,你笑得有些恶心。”皇帝往旁边挪了一步。 顾持柏的眼睛紧紧追随着卫霜戈,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陛下代入心仪之人,便能体会到臣的心情。” 心仪之人? 皇帝在心里把后宫妃子过了一遍,皱起眉头。 他的妃子不可能说这种话。 带入不了一点。 两个醉鬼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会,才分开。 刘破军上了马车,还掀开车帘冲着几人挥手:“回去都早点歇息啊!” 皇帝挥挥手,问道:“你二人如何回去?” 卫霜戈扑到顾持柏的肩头,笑嘻嘻道:“我们月下散步去。” 皇帝嘴角一抽,嫌弃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 对弈、提醒在91章 第163章 然后你给我写情诗? “今晚的月亮真圆。” 卫霜戈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走路全靠顾持柏牵着。 “全记饼铺摊的饼子都没这个圆。” 顾持柏笑问:“全记估计还没关门,要去买一些么?” “不去了。” 卫霜戈拍拍自己的肚子,笑得有些憨:“里头都是酒,再下去一个饼子泡发了,今晚撑的就别睡了。” 顾持柏的手覆在卫霜戈的手背上:“我摸摸看。” 卫霜戈扭头看着他笑,眼中光彩流转:“痒。” 在酒楼时,皇帝以为他想灌醉卫霜戈,回去后温存一番。 只有顾持柏知道,半醉的卫霜戈在面对自己时是怎样的慵懒诱人,举手投足、话语之间满是依赖和亲昵。 “唔……大将军说,要疼媳妇儿。” 卫霜戈喃喃道:“我抱你回去。” 说着,他把顾持柏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准备弯腰。 顾持柏另一只手搂紧卫霜戈的腰,让他紧紧贴着自己:“我更想和你牵着手走。” “行。”卫霜戈抓起顾持柏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 卫霜戈晃了晃紧扣的双手,粲然一笑:“好了,牵着手,一起走。” 顾持柏目光温润的看着卫霜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牵着手,一起走。” 两个人晃悠悠的回府,顾持柏打湿帕子替卫霜戈擦拭脸和手。 “我让人煮了醒酒汤,醉酒不宜泡澡,一会我替你擦身上。” 卫霜戈伸手挠顾持柏的下巴,眼尾微微上挑看着他:“你替我擦,是不是想顺便做点什么~顾尚书就是个大尾巴狼,我可太知道你了~” 顾持柏垂眼看着卫霜戈,眼里满是笑意:“就算想做些什么,也要卫大人应允才是。” “你乖乖的。” 卫霜戈笑眯眯的点着顾持柏的唇:“媳妇你儿乖乖的,相公我会好好疼你的~” 顾持柏勾唇:“好,我听夫君的。” 替卫霜戈擦拭身子时,顾持柏神情专注。 倒是卫霜戈一会捏捏他的耳朵,一会又撩起他的头发绕在指尖。 “叩叩” 顾小童端来了醒酒汤,在外叩了两下门。 顾持柏拿起外袍套在卫霜戈身上,引着他坐到床沿上:“等我一会。” 把醒酒汤放在外间的桌子上,顾持柏回到里屋时,不由的因眼前的景色而呼吸一滞。 卫霜戈把外袍丢到一旁,把他自己亲手塞进柜子底下的薄纱裙翻了出来,套在身上。 脚踝上还戴着红绳铃铛。 顾持柏喉咙发紧,再开口时,声音里染上了欲色:“你收起这些裙子的时候,不是说再也不想看见了?” “你想看啊,为夫只好勉强的疼一疼你。” 卫霜戈赤脚走到顾持柏的面前,走动间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怎么样?” 顾持柏的理智在丧失的边缘:“甚好,先喝醒酒汤……” 卫霜戈直接吻住顾持柏,退开时,舔舔他的下唇:“先放着,不急。” 顾持柏抱起卫霜戈,亲吻间,双双陷入柔软的被褥里。 一声喟叹:“卫大人这样,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卫霜戈十指插进顾持柏的头发里笑了起来:“要你,但不要你的命。” …… 顾持柏轻吻卫霜戈的眼尾,正要退开:“我让人送些热水来。” 卫霜戈拉住他的胳膊:“怎么,顾大人这就不行了?” 今晚已经得了意料之外的甜头,顾持柏念及明日还要早朝,并没有太过。 他温声道:“明日还要早起。” 卫霜戈笑了起来:“不睡了,明儿早朝的时候再睡。” 顾持柏拍拍他的手:“别闹,酒醒了又要说腰疼。” 卫霜戈一个翻身,把顾持柏压在身下:“大将军回京,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打仗了,及时行乐啊,顾尚书。” 顾持柏这才明白今夜卫霜戈这般热情的原因。 “来日方长。” 顾持柏执起卫霜戈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着他的掌心:“将来卫大人在边关若是想我了,可写信给我。” 卫霜戈挑眉:“然后你给我写情诗?” 顾持柏轻声道:“然后我会安排好户部的时候,去边关*你。” 卫霜戈表情空白了一瞬,是顾持柏会说的话。 “你还说我煞风景,最煞风景的明明是你。” 他想要抽回手从顾持柏腰上下来。 顾持柏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腰:“卫大人不是说要及时行乐?”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顾尚书说的,来日方长。” 顾持柏笑吟吟道:“来日方长,从今夜、从此时算起。” 第二天早朝时,皇帝一眼就看见站着睡觉的卫霜戈。 一看就是累得很了。 他瞥了顾持柏一眼,不是说不用准假。 顾持柏表情肃穆的站着,其实注意力一直在卫霜戈身上。 他原本想让卫霜戈睡一觉,早朝不去了。 卫霜戈却说早朝站着睡觉一样的,在各位大臣的争吵中睡觉,睡的格外香。 顾持柏也就只能由他去了。 “退朝——” 宫人的声音吵醒了卫霜戈,他打了个哈欠,用力睁了睁眼睛。 “唔,睡的真香。” 卫霜戈活动活动脖子,扭头看顾持柏:“你要去户部?” 顾持柏颔首:“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卫霜戈摆摆手:“我去找陛下问点儿子事。” 他含糊道:“就赫连说的那些事儿。” 顾持柏会意:“你同我去户部,先休息会,忙完了我和你一起去见陛下。” 卫霜戈没有意见。 到了户部,顾持柏把他引到自己在户部休息的地方,里面有一张矮榻。 “你先在这里睡一会。” 卫霜戈躺在矮榻上,摆摆手:“赶紧的,忙完去见陛下。” 顾持柏拿来毯子替卫霜戈盖上时,人已经睡着了。 顾持柏曲起食指轻轻蹭了蹭卫霜戈的鼻尖,转身去自己的位置上处理公务了。 卫霜戈睡醒后,伸了个懒腰——这酸爽。 昨夜他缠着顾持柏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 卫霜戈不由的脸一热。 啧,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去看看顾持柏有没有偷懒。 --- 酒:我真的冤枉啊。 第164章 卫卿,你变了 顾持柏案上的东西摆的整整齐齐,他端正的坐在位置上批阅着公文。 卫霜戈看着高到把顾持柏都挡在里面的公文,不禁咋舌。 户部这么忙呢? 这么一对比,皇骁司还真是个清闲的去处。 下次等皇帝叫苦讨赏的时候,得把顾持柏这份也算上。 顾持柏不仅是批阅公文,别人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都要来问他。 他条理清晰的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卫霜戈靠在墙上,抱着胳膊就这么看着顾持柏。 “卫指挥使看顾大人看得入迷了?” 宁盛顺着卫霜戈的视线看过去,笑得十分暧昧。 卫霜戈收回视线,冲着宁盛略一点头:“宁大人。” 宁盛揶揄道:“卫指挥使如今和我们尚书大人,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啊。” 卫霜戈抱着胳膊把宁盛上下打量了一遍:“谁跟你是我们。” 宁盛:“啊?” “宁盛,很闲?” 刚才还在认真批阅公文的顾持柏,此刻站在了宁盛面前。 “啊?啊!不闲,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事情。” 说着,宁盛一溜烟跑了,跑出去几米远,他又回过头来。 看见顾持柏正和卫霜戈靠了很近在说话。 宁盛突然就明白了:顾持柏看似在批阅公文,实则注意力在卫霜戈身上——顾尚书在孔雀开屏! 噫~没想到顾持柏是这样的顾尚书啊~ 宁盛颠儿颠儿的去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发现了。 卫霜戈催促顾持柏别磨叽赶紧去把事情处理完。 顾持柏倒了杯茶递给卫霜戈:“且等我一会,快好了。” 卫霜戈索性拉了张椅子过来,双手托腮看着顾持柏:“行,我来做监工。” “看见没?卫大人含情脉脉的看着顾尚书。” 宁盛和其他户部小吏一起从门口探出脑袋来。 他小声道:“方才,我就说了一句‘我们尚书大人’,他就不高兴了,不让我这么说!” “哦~原来他是这样的卫指挥使啊~” 卫霜戈耳朵尖,他一个字不落的把门口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不由的嘴角一抽:“我说顾尚书,你手底下的人,嘴巴挺长啊。” “确实挺长的,我才知道原来卫大人也会在意别人的用词。” 顾持柏放下笔,握住卫霜戈的手。 “我……” “哇哦——” 门外传来一阵激动的低呼。 顾持柏目光扫过去,吐出两个字:“很闲?” 门外人立马作鸟雀散。 顾持柏站起来笑道:“去见陛下吧。” 卫霜戈指着顾持柏案上的公文:“事情干完了?” 顾持柏扫过佯装很忙还在偷偷往这边看的人:“没有,按职责分派下去便可。” 两人携手离开户部,将一众闲人的哀嚎声抛诸脑后。 卫霜戈回头看了一眼,丁盛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刚才听的分明,顾持柏给他分派的事情最少。 卫霜戈想到一个问题:“户部闲人看着不少啊,怎么你一天天还忙成这个样子?” 顾持柏垂眼道:“我上任时间不算长,总不好过多指派户部的老人。” 卫霜戈开玩笑的撸起袖子:“我替你收拾他们,皇骁司上打八十老汉、下欺八月幼儿。” 顾持柏替卫霜戈把袖子放下去:“这个恶名,还是不叫皇骁司背了。陛下施行新政,有些事情处理和过去不同,事务我先梳理一遍再分派下去,避免出现推诿。” 户部年岁比他大的官员很多,原户部尚书在时,有些人便是每日到户部点个到,半点事不做。 顾持柏现在正在慢慢把这股风气扭转过来。 实在不堪用的,再向皇帝禀明,让皇帝定夺是否换人。 “而有的人,即便不干事,也不能换。” 这个卫霜戈懂,有的人处事圆滑、和各部官员都有交好,有些事情需要转圜、协调时,这些人就派上用上了。 人可以游手好闲、浑水摸鱼,但不能真的没本事、拿着俸禄半点作用不起。 到御书房时,里面议事的官员正好出来。 双方打照面,互相点头示意。 进了御书房,卫霜戈和顾持柏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行了,别整这虚的,坐吧。” 皇帝抬手指了指椅子:“早朝睡够了吧,需要给你加张软垫么?” 卫霜戈看到皇帝眼中的戏谑,干脆的一屁股坐到顾持柏腿上:“陛下你说啥?” 皇帝一噎。 真是…… 再看顾持柏,搂着怀里人安然若素的坐着。 “朕有些怀念那个喜欢说成何体统的顾卿了。” 卫霜戈抓起顾持柏的手捏着玩:“要说怀念,也是臣怀念啊,陛下你不是喜欢泼辣的么?” “……” 皇帝沉默片刻,声音有些干:“卫卿,你变了,顾卿的醋坊终究是把你腌入味儿了。” 卫霜戈表情一顿,扪心自问他有吗? 不,他没有。 他还是那个无情的皇骁司指挥使。 卫霜戈无情的开口问道:“陛下派取邶乜国旧址寻找矿藏的人,该回来了吧?” 皇帝再次陷入沉默,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卫霜戈知道,人回来了,而且应该是有矿的。 他也不急,就安静的看着皇帝。 皇帝无奈道:“一同前往的老矿工说,应该是有的。” 卫霜戈食指和拇指并到一起搓了搓,扬扬眉毛:“陛下,你懂得~” 皇帝面无表情道:“朕不懂。” 卫霜戈长叹一声。 皇帝不为所动,他招了刘破军进宫议事,在大将军面前卫霜戈还是能收敛一点的。 再拖拖,刘破军应该就快到了。 “陛下,臣今儿去户部了,顾大人他真的是辛苦啊!” 皇帝笔尖一顿,写毁了一个字,索性搁下笔不写了。 他抬头道:“顾卿辛苦,你今天才发现?” 卫霜戈理直气壮道:“以前就知道啊,今天发现他比我想象的更忙。” 皇帝敷衍的点头:“顾卿确实忙,白天忙,晚上忙,没得休息。” 卫霜戈佯装没听懂皇帝话里的意思。 “是啊是啊,没得休息,所以陛下是不是该赏一赏?” 皇帝似笑非笑:“然后顾卿再说你劳累,朕一并赏了你夫夫二人,是吧。” --- 户部其他官员:宁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上班八卦搭子~ 第165章 这太难以置信了 卫霜戈站起来,拉着顾持柏就要行礼:“那就多谢陛下了,臣谢——” “谢你个头!”皇帝揉了张空白的纸丢到卫霜戈脚下:“坐回去!” “哦。” 卫霜戈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去。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的手,开口道:“陛下,臣建议待卫大人击败羯人后,直接派兵把守矿藏点,并安排人进行勘采。若确实有矿则就近用他们现有的冶炼厂进行冶炼,再运回京城。” 卫霜戈:“顾尚书这个主意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陛下放心,臣会看好手底下人,不乱拿的。” 皇帝心说,你是不乱拿,但你会奉旨拿…… “行了行了。”皇帝放弃拖延时间了:“如果真的有矿,你按需取,行了吧!” 卫霜戈得了便宜还卖乖:“陛下说行,那必须得行啊!” 皇帝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糟心:“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回家睡你的大觉去。” 顿了顿,皇帝含糊道:“你们节制点,免得卫卿功夫都生疏了。” “功夫生疏?” 那不能够。 卫霜戈撸起袖子站起来:“陛下跟臣比试比试,就知道臣的功夫生疏没。” 顾持柏书房里的武功秘籍、兵法、阵法什么的,他都囫囵过了一遍。 挑出一些来,着重的看。 加上时不时跟顾持柏对练,他现在感觉自己强的可怕。 “古人云,三天不见,你就得刮掉眉毛看,陛下可不要小瞧臣,臣才不会沉迷情爱疏于练武。” 皇帝嘴角一抽:“那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整日和顾卿混迹在一起,怎么一点书卷气沾染不上。” 醋味倒是开始沾上了。 卫霜戈移开视线,脚在地上画了个圈:“陛下也别太不小瞧臣,那有些东西就是臣想学,它也进不到脑子里啊。” 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什么话都叫卫霜戈说了去,那他还说什么? 这时,宫人进来禀报:“陛下,刘大将军求见。” 皇帝抬手:“宣。” 刘破军进来行礼后,看见袖子撸到一半还没放下来的卫霜戈。 不由得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卫霜戈冲着皇帝努努嘴:“准备找陛下过招来着。” 刘破军来了性质:“说起来,咱们两个许久不曾比试,索性今日比试一番?” 卫霜戈当然没意见:“好!” 皇帝看向顾持柏,冲着卫霜戈的抬了下下巴:他今日能打? 顾持柏不慌不忙的抬手戳了下卫霜戈的后腰。 原本兴头十足的卫霜戈一下子萎了。 “明日再说吧,今日我倦了。” 刘破军:“?” 细看,确实能在卫霜戈的眼下看见淡淡的淤青。 再看坐着的顾持柏,刘破军心中了然。 年轻气盛,真好啊! “好好好,明日再说,不行就后日。” 卫霜戈不动声色的揉揉腰:“我跟顾尚书还有事,大将军跟陛下慢慢聊,我们先告退了哈。” 说完,两人行礼告退。 皇帝巴不得卫霜戈赶紧滚蛋,免得他又想出什么理由要去私库里找赏赐。 顾持柏的手虚扶在卫霜戈的后腰上,两人一起离开御书房。 刘破军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怎么觉得,卫霜戈走路的姿势不似往日那般大步流星、肆意潇洒? 皇帝看出来刘破军心中所惑,他淡笑道:“顾卿会疼人。” 没头没脑的一句。 让刘破军惊的坐直了身体。 “他、小霜戈和小顾大人,他、他们两……小顾大人竟然?!” 皇帝点头。 刘破军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许是小霜戈体恤小顾大人身子单薄,心中不忍。” 皇帝耸肩,大将军要说是心中不忍,那便是吧。 他张口准备说正事。 刘破军又喃喃道:“不,小霜戈素来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不会……莫非……” “莫非……” 刘破军抬起头求证的看着皇帝 皇帝懂装不懂,卖起了官司:“莫非什么?” 刘破军看皇帝神色就明白了,他的脸上满是震惊:“这小顾大人竟然能压小霜戈一头?这就说得通了……” 昨天吃饭时,就能看出来,顾持柏对卫霜戈的照顾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卫霜戈眼皮一掀,他喜欢的菜就出现在碗里。 “这太难以置信了……” 卫霜戈的身手如何,刘破军再清楚不过。 几年未见,只会更加精进。 “那可以让小霜戈和小顾大人一同上战场啊!” 知道顾持柏的身手后,皇帝也曾这样想过:“顾卿说他想护好卫霜戈的大后方。” 刘破军闻言,也说不出什么来。 粮草银钱,自京城动身,待送到边关少不了一番盘剥。 顾持柏信不过别人,不愿假以人手,也可以理解。 刘破军捋着胡子笑道:“离京之前,臣定要与小霜戈比试一番。” 皇帝:“记得叫上朕观战。” “这个自然。”刘破军想到了什么,笑容更深:“小霜戈若是赢了,定要向陛下讨彩头。” 皇帝面上笑容一顿,突然就不想观战了呢。 言归正传。 刘破军神色一肃:“陛下,探子来报,羯人准备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征召战马和勇士,今年年底恐有异动。” 皇帝淡淡的点头,听闻羯人今年春夏雨水颇丰,牧草长势甚好,动了心思也很正常。 这些年来,羯人不仅骚扰大虞边境,其周边小国也被欺负了个遍。 甚至有的像邶乜国一样,国家都不存在了。 “不论他们的意图是什么,边关守卫都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羯人尤其擅长偷袭。” 刘破军斩钉截铁道:“陛下放心,定不会叫那群蛮人占了便宜去!” 他们的骑兵是现成的,配上楼国送来的战马,定会成为一柄灵活锐利的匕首,剜下羯人的肉来! 皇帝淡笑:“粮草辎重,早已备齐,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 皇帝:大将军,你是不是忘了,朕招你进宫是有事相商 刘破军:打一下,快得很——咦,小霜戈怎么跑了?临阵怯战可不行 顾持柏抱起卫霜戈就跑 刘破军:看不出来,小顾大人腿脚这般利索 第166章 强的可怕 卫霜戈回去吃饱喝足,又美美的睡了一觉。 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卫霜戈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的饭菜:“吃了睡、睡了吃,等我胖成大黄那样子,一个人占一张床,你就乖乖打地铺吧。” 顾持柏摸了下卫霜戈的肚子。 卫霜戈:“干嘛?” 顾持柏笑盈盈的说:“胖成那样的话,肚子的手感一定很软,我可以枕着睡。” “……想得美。” 卫霜戈一把拍掉顾持柏的手:“我才不会胖成那个样子,就这么一说,你还真的想上了。” 顾持柏有些遗憾:“待将来四海平定,外夷不敢来犯,我试着将你养胖一些。” “想都别想。” 卫霜戈轻轻戳着顾持柏的脑袋:“你说你这脑子里,想过正常的东西吗?” 顾持柏眨了下眼睛:“想你算正常吗?” 卫霜戈皱眉:“我又不是东西,你拿这个做比喻——你才不是东西!” “我确实不是东西。” 顾持柏拿起筷子替卫霜戈布菜,把菜夹到碗里时,笑意吟吟:“如此说来,我与卫大人,甚是般配。” 卫霜戈:“呸。” 饭后,卫霜戈领着大黄在演武场遛弯。 在八分饱加每天跑圈的情况下,大黄勉强能看见腰了。 “大黄,努努力,瘦回刚把你抓回来时候的样子。” 大黄甩甩脑袋像是在抗议:“嗷!” 卫霜戈咧嘴一笑:“再摇头,给你吃五分饱。” 大黄咬住卫霜戈的衣摆。 卫霜戈挑眉:“呦呵,想饿一顿?” 大黄立马松口,小跑着绕起圈来。 卫霜戈意有所指道:“就得凶点,免得不听话。”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凶狠的样子,十分迷人。” 卫霜戈:…… 他加快脚步跟上跑圈的大黄。 出了一身汗,泡完澡后,卫霜戈斜躺在竹榻上,手边放了好几本书。 “今晚大约是睡不着了,我在外间看书。” 顾持柏里衣松散着,弯腰抱起卫霜戈,放到床上。 随后又拿了本诗集摆到床头:“我念诗给你听,夜里不睡,白天犯困,如此不好。” 卫霜戈一点都不喜欢听诗。 文邹邹的,非得把一段话缩进几个字里。 他皱着鼻子道:“念点别的吧,我又不困,你念诗我也睡不着啊。” 顾持柏靠在床头,翻开第一页:“我念五首,若是五首你都睡不着,我便给你念兵法,可好?” “行。”卫霜戈躺平了,双手枕在脑袋后面:“赶紧的,念完五首给我念兵法。” 顾持柏笑着应好。 结果念到第三首的时候,卫霜戈就已经阖上眼,睡着了。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的睡颜,动作很轻的把落到他脸上的头发挑起,放到耳旁。 卫霜戈翻了个身,面朝着顾持柏,嘴巴砸吧了两下。 顾持柏用掌风熄灭蜡烛。 黑暗中,听见卫霜戈的梦呓声:“顾持柏……不是东西……” 顾持柏不禁笑了,他无声的勾起唇角,躺在卫霜戈的身侧。 “好梦。” 刘破军同卫霜戈的比试,选在了皇家比武场。 皇帝到底还是选择了现场看,他也想看看现在的卫霜戈武艺精进了多少。 别看刘破军年近花甲,他的武艺比很多年轻的将领强。 身经百战的他,更是擅长在周旋时发现对方的破绽,做到一击击破、直击要害。 以前比试的时候,卫霜戈在刘破军手下吃过不少亏,很少能够讨到好。 皇帝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顾持柏,问道:“顾卿认为,今日谁会胜?” 顾持柏的目光落在卫霜戈的身上:“臣以为,卫大人会胜。” 皇帝提醒他:“卫卿以前,从未胜过大将军。” “陛下问臣,臣心向卫大人,自然觉得他能赢。” 顾持柏神色淡然:“况且,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 皇帝没再说话。 论私心,他也希望卫霜戈能赢。 刘破军年岁渐长,以他运筹帷幄的能力可坐镇后方。 但,战场上同样需要率领将士,冲锋陷阵的英勇之士。 先帝重文轻武多年,武将势微,有能力者有之。 可,武艺卓群者,难寻。 比武台上,刘破军和卫霜戈面对面站着。 刘破军咳了一声,低声问:“小霜戈啊,你确定休息好,能打了?” 卫霜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大将军,你已经问了三遍了,我休息两日现在能撂倒一头牛。” “行。” 刘破军举起自己擅长的长剑,看见卫霜戈也选择长剑时,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最擅长的不是长枪么?” 卫霜戈自信一笑:“大将军,我现在擅长的兵器,可多了去了!” 刘破军流露出几分期待来:“那我今日可就不手下留情了!” 卫霜戈把剑鞘丢到一旁:“这话,由我来说!” 刘破军哈哈大笑:“好好好!今日定要打个痛快!” 话音刚落,卫霜戈率先出剑,剑势凌厉,直刺刘破军的胸口。 刘破军侧身躲开,手中长剑反手向外,划向卫霜戈的脖子:“如果只是这样,可不够看!” “大将军未免太小瞧人了!” 卫霜戈肆意笑着,偏头躲过,手中的剑将刘破军的剑格挡开来。 “锵”的一声。 是两柄利刃碰撞在一起,很快又分开。 刘破军的虎口被震的有些发麻,眼中升起笑意。 卫霜戈长剑一抖,再次攻向刘破军,这次他的攻击不再单一。 刘破军的眼神也越发认真起来。 这剑法…… 看似一招,实则可根据对手的反应,变幻出五招来。 招招可封人退路。 你来我往之间,卫霜戈的剑招越来越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刘破军一边应战,一边寻找这卫霜戈的破绽。 同样,卫霜戈也在寻他的破绽。 突然,卫霜戈先找到了刘破军的破绽。 他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长剑以诡异的角度斜刺出去。 在刘破军回挡时。 卫霜戈迅速换手执剑,剑尖向上,离刘破军的脖子只有三指的距离。 而刘破军的剑未来得及抵挡。 --- 大黄:嗷嗷嗷(虐待大猫猫啦)! 第167章 皇帝害他! 点到为止,卫霜戈收回剑,挽了个剑花,拱手道:“大将军,承让了。” 刘破军尤在回味卫霜戈最后换手那一剑,他满脸欣慰:“是我输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小霜戈,现在的你很强。” 卫霜戈也不谦虚,神采飞扬道:“我也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哈哈哈!” 刘破军就喜欢他这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样子:“好好好,将来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志气满满。 卫霜戈一扭头,对上顾持柏专注的眼神,他笑着跳下比武台,把自己手中的剑递过去:“这是我头一回打败大将军用的剑,给你。”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连带的握住了剑柄。 皇帝抱着胳膊道:“貌似,这是宫里的剑。” 卫霜戈满脸震惊:“不是吧不是吧!陛下这般小气?” 顾持柏拍拍他的手背:“或许,陛下是觉得比赛精彩绝伦,想要赏赐你和大将军。” 皇帝:…… 刘破军终于理解皇帝之前说的话了,顾持柏真的很认真的在帮卫霜戈从皇帝手里抠钱。 这次回京,他对顾持柏的认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刘破军不由的开怀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臣就谢陛下隆恩了!” 皇帝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大将军你……” 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带偏了? 今天看的这场比武,真费钱啊。 算了,今日高兴,费钱便费钱吧。 皇帝带着几人去私库。 刘破军看着卫霜戈跟回自己家似的,在皇帝私库里转悠着,跟顾持柏商量着今天拿什么。 再看皇帝的脸色,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皇帝对刘破军说:“大将军随便拿,若是自己没有想要的,也给尊夫人拿上两件。” 卫霜戈从架子后面探出头来:“两件?” 皇帝没好气道:“你就一件,别多拿。” 卫霜戈扭捏着,脚尖在地上划圈道:“可是我也想给我家亲亲夫人拿一件。” 皇帝嘴角一抽,闭着眼睛摆摆手:“拿拿拿。” 卫霜戈立马拉着顾持柏往里头几排架子走去:“陛下喜欢的都在里面,都是很贵的,咱挑个贵的。” 皇帝抬手捏捏鼻梁,一扭头看见刘破军正笑得直乐呵。 将皇帝看过来,刘破军装模作样的四处打量:“臣给夫人挑两件去。” 等他们都挑完了,皇帝留刘破军在宫中用膳,把卫霜戈轰走了。 他嫌弃的摆摆手:“赶紧走,看见你就心烦。” 卫霜戈笑嘻嘻但语气委屈屈的说:“陛下,我不是你最爱的臣子了么?” 皇帝瞥了眼卫霜戈身边的顾持柏,微微一笑:“是,卫卿当然是朕最、爱的臣子,和友人了。” 卫霜戈表情一收,皇帝为什么着重咬在“最爱”两个字上,好端端的干嘛还加个友人? 扭头一看顾持柏,卫霜戈悟了,皇帝害他! 卫霜戈想往刘破军身后躲:“大将军,我想跟你一起留在宫里用膳——” “今日家中厨子会做新菜。”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对皇帝行礼:“陛下,臣等告退。” 随后,他又对刘破军点了点头。 刘破军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持柏淡笑着单手搂着卫霜戈把人抱走。 看着像是他搂着卫霜戈走,仔细看,其实卫霜戈的脚并没有落实在地面上。 待人走远了,刘破军才回过神来,和皇帝对视一眼。 皆笑出声来。 刘破军:“可算是有人能彻底降住小霜戈这浑不吝了。” 皇帝:“可不。” 就是他的私库会受伤。 卫霜戈一手抱着从皇帝私库拿来的宝贝,一手揪着顾持柏的耳朵,低声道:“你把我放下来!” 顾持柏胳膊一松。 卫霜戈脚落到实处,他扭头就要往回走:“你傻啊,有御膳不吃,还回家吃。” 顾持柏环在卫霜戈腰上的手并没有收回。 因为卫霜戈也就没能走掉。 “卫大人是想在这里讨论,为什么会成为陛下的‘最爱’么?” 卫霜戈垮着一张脸看着他:“后面的臣子两个字,你是只字不提啊。” 顾持柏紧了紧手臂,让卫霜戈更贴近自己,他低声道:“我无赖啊。” 卫霜戈:…… 是真的无赖,他这个无赖在顾持柏面前都显的无比纯良了。 几个宫人手上捧着东西走近。 卫霜戈小声道:“松手,我不去蹭御膳了。” 顾持柏这才松开手。 宫人们低头行礼,等人走远了才抬起头来。 小声议论。 “刚才顾尚书和卫指挥使,是在……吗?” “亲了吧。” “亲了挺久的样子,老远就看他们抱在一起了。” “谁能想到啊,当初势同水火的两个人,现在这般亲密无间。” “那可不,当初还以为他们婚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呢。” “这你就不懂了,在床上打,也是打。” “嘘,说这话可得避着点人。” 卫霜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斜眼看着顾持柏。 “刚才那几个宫人肯定在背后蛐蛐我了,在宫里还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顾持柏勾起卫霜戈的小指,笑吟吟道:“我不提桶,我只想抱着卫大人。” 卫霜戈听的眼睛直翻的。 有时候听顾持柏说话,感觉挺冷的。 回去后,顾持柏跟卫霜戈深入讨论了下“最爱”两个字。 最终,嘴硬的卫霜戈到底松了口,他把脸埋进顾持柏的颈肩,颤着声儿道:“最爱你、最爱你行了吧!” 顾持柏抱着卫霜戈坐起来,亲亲他额角的汗:“卫大人说的好生敷衍,真叫人伤心。” 卫霜戈红着脸,一巴掌呼到顾持柏的脸上:“你少得寸进尺啊!” “我不会得寸进尺,我只进……” 顾持柏抓住卫霜戈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漆黑如墨的眼中是将人沉溺其中的深情和占有欲:“你。” 卫霜戈移开视线,连后颈都染上了绯色。 “也不知道卫卿吃上饭没。” 酒过三巡后,皇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说了这句话。 刘破军没有细想,他笑道:“小顾尚书对小霜戈照顾的无微不至,自然不会饿着他。” 皇帝用酒杯遮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确实不会饿着。 --- 卫霜戈:嘻嘻 顾持柏:嘻嘻 刘破军:嘻嘻 皇帝:不嘻嘻 第168章 祝你成功吧 “也不知道楼国那边,怎么样了。” 卫霜戈蹲在皇骁司的屋顶上,望着远方的天空。 他的手上拿着卫二哥寄来的信,上面说已经收到马了,信的末尾还问他现在和顾持柏过的如何。 后面那句话肯定不是他二哥问的,二哥没这么细心。 估计是他爹娘让问的。 卫霜戈跳了下来,找了张纸,又把华师师的画笔抢过来:“借我写个信。” 华师师柳眉微颦:“皇骁司穷到连笔都要抢了?” 卫霜戈理直气壮道:“我懒得磨墨。” 他提笔准备写,看了一眼视线往这边瞟的华师师。 卫霜戈冲着门口努努嘴:“你先出去。” 华师师不悦道:“这是我的画室。” 卫霜戈笑而不语。 华师师抿抿唇,往门外走去。 她叫住门外经过的文闲云:“你有没有觉得,头儿有时候一举一动跟顾尚书有些像?” 依照卫霜戈的性子,刚才应该会说【赶紧滚】而不是,笑着看着人不说话。 文闲云想也不想就说:“这很正常啊,他们两个天天睡一张床,朝夕相对的,可不就是越来越像?” 华师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是,夫夫相,还好是头儿像顾尚书,不是顾尚书像头儿。” 否则皇帝隔三差五得头疼下。 卫霜戈不爱写字,回信也很简短。 他就写了几句话。 说他和顾持柏过的挺好,具体怎么个好法,等爹娘到京城来,去茶馆坐一会就知道了。 然后嘱咐卫二哥要照顾好爹娘。 末了没事找事的加了一句:【二嫂,闲着无事,可以用笤帚丝抽二哥玩儿。】 把信纸折起来,卫霜戈随便找了个信封装好,封口,交给下属:“帮我找人送给我二哥——不,交到我二嫂手里。” 陈修走过去又退回来:“头儿,你怎么笑的这么不怀好意。” 卫霜戈打量了陈修一眼:“气色不错啊,终于跟赫连友好相处了?” 一提到赫连佑安,陈修脸上的平静就被打破。 “友好相处?不可能!我一定会在岫儿面前揭穿他的真实面目!” 这卷毛居然背着陈云岫,对他龇牙,露出挑衅的神色! 陈云岫是他的妹妹! 陈修咬牙切齿道:“赫连卷毛休想进我陈家大门!” 卫霜戈提醒他:“貌似,他已经进了?” 外出归来的陈父和陈母知道赫连佑安的存在后,便让陈云岫把人带回家。 陈家父母这个年纪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赫连佑安对陈云岫的感情。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总好过在外面做了什么他们都察觉不到。 陈修一噎,顿时又郁闷起来。 他随便找了一棵树,倒挂上去。 卫霜戈安慰他:“你娶了个异国公主,岫儿将来可能招个异国男子做赘婿,挺好的。” “那能一样吗?!”陈修一听就不乐意了,气哼哼道:“我娶公主,我的钱都给她花那是天经地义,赫连卷毛嫁进来可就是我妹妹养他了!” 祝斗山听见这话,跑过来,蹲在树下看着陈修,笑得特别欠揍:“岫儿乐意养,你管不着,嘿嘿。” 陈修气的要揍祝斗山,他正要从树上跳下来时,树枝断了。 “咚!” “哈哈哈!” 祝斗山抱着肚子笑的特别大声。 引来了其他人,看见脸朝下趴在地上的陈修。 都不明所以的跟着笑。 陈修缓缓抬起头来,目露凶光。 “不好,有杀气!” 众人作鸟雀散。 卫霜戈揪住陈修的后襟:“好了,别闹腾了,指不定人家赫连也是个有钱的主儿呢。” 就是这些钱,落不到赫连的兜儿里。 陈修扭头垮着一张脸:“头儿,你觉得我看上去很好骗?” 卫霜戈松开手,微微一笑:“好不好骗,先不说,挺好揍的。” 陈修捂着胸口满脸震惊、十分伤心:“头儿你居然帮着赫连卷毛?” 卫霜戈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就他那样的,想把岫儿骗到手有些难度,岫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她直说她都能当你开玩笑。” 听卫霜戈这么一说,陈修细细想了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陈修顿时高兴起来,他奸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桀桀桀——啊吠吠吠!头儿你干嘛又敲我头?” “你笑的太难听了。”卫霜戈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陈修的“好法子”是什么。 多半是让陈父陈母收赫连佑安为义子。 这样陈云岫更难察觉到赫连佑安的感情了。 反正卫霜戈是觉得陈修成功不了,在陈父陈母那里就过不去。 他们让陈云岫把赫连佑安带回陈家,本来也就起了观察的心思,看看适不适合做自家女婿。 “祝你成功吧,我先回去了。” 从皇骁司出来就看见停在外面的马车。 卫霜戈跳上马车,一屁股坐到顾持柏身边:“今儿挺早啊。” 顾持柏拿出一包点心递给他:“今日事情不多。” 卫霜戈打开,是软糯的梅花糕,他自己吃了一口随手递到顾持柏嘴边:“中午在户部吃的?” “嗯。”顾持柏就着卫霜戈的手咬了一口:“菜咸了,吃的不多。” 卫霜戈掀开车帘:“那今日在外头吃得了,吃早点。” 顾持柏自然没有异议:“好。” 卫霜戈随口道:“我今天收到二哥的信了,你说怎么楼国那边没一点消息呢?” 顾持柏想了想:“楼国地处偏远,加上要的马太多,他们不可能一下子就答应的。” 他所言不错,楼国国王听说楼国边境有五千虞国驻扎,一共还要四千五百匹马时。 直接一脚就把国师踹翻在地。 扬言这个儿子他不要了,大不了再生几个。 他再听信一个女人的话,也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 国王可以不要这个儿子,但国师和大王子的生母阿莉缇自然是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孩子的。 --- 皇帝(微笑):顾卿已经很像卫卿了,可不能再更像。 卫二哥: 这弟弟还能要么?在线等,很急。 卫二哥一回头,看见手上拿着扫帚丝的卫二嫂。 卫二嫂微微一笑:你对幺弟有意见? 卫霜戈:伤心了。 卫二哥:你可别伤心了!你二嫂已经在抽了、在抽了——嗷! 第169章 如此颓废的吗 阿莉缇第一时间不是去向国王求情,而是去见了大国师布明隶。 两人密谈了很久,阿莉缇说了很多,布明隶都不为所动。 最终阿莉缇威胁他,如果楼国不救大王子,她就把国师替大国师顶罪的事情告诉虞国。 并且把大国师和圣女不清不楚的事情告诉国王。 在楼国,圣女是神侍,必须为神明守住贞洁。 与圣女发生关系者,被视为玷污神明,杀之,以向神明谢罪。 阿莉缇其实也曾试图引诱过布明隶,很快她发现,这个人自高自傲,认为只有圣女才配做他的女人。 而这个秘密,她不曾和任何人说过,只为在必要的时候,作为要挟。 布明隶这才答应为大王子说情,并且要求阿莉缇务必守口如瓶。 大国师在国王面前说话,比国师说话的份量大许多。 阿莉缇先是跪在国王宫殿外,只字不提求国王救大王子的事情, 而是声泪俱下的恳请国王不要为了大王子而送出那么多马。 国王准备顺着阿莉缇给的台阶往下走。 这时,布明隶站出来说:“国王陛下,虞国的军队还在楼国的边境,虽说楼国不怕他们区区五千兵马,可是……” 国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布明隶的表情带上了一丝忧虑:“就怕周围几个国家听说虞国军队驻扎,都想跟着咬楼国一口啊。” 国王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给出去那么多马,其他国家知道了,一定会趁虚而入。” “国王陛下!” 国师扑到国王脚边:“虞国说,如果能给他们马,他们愿意送给咱们五门雷火炮!非常厉害!” 国王压根没听说过什么雷火炮。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如果真的这么厉害,他们为什么还惦记我们的战马?为什么还会被羯人欺负?” “真的很厉害,虞国的皇帝提出要战马的时候,演示给我看过。” 国师连忙点头,他比划着:“这么粗的口,这么长的管子,这么大的雷火弹,塞进去然后能打出几十米远!在地上炸出来一个大坑!” 其实他压根没有见识过,只是回来的时候,听虞国的士兵私底下讨论这个。 还听他们说,雷火炮的炮筒好做,就是雷火弹做起来不仅难,还危险。 国师见国王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便道:“他们明说了,雷火弹制作的时候容易发生爆炸,所以产量不高。” “国王陛下,我认为虞国的皇帝并不想要大王子的命,不如派人再送五百匹马去,顺便请他们再演示一遍。” 布明隶看了国师一眼:“毕竟其他出使的人没有看见,他的话不完全可信。” 国王连五百匹马都不想出,可他也明白,只能先用这些糊弄虞国人,让他们的军队离开楼国边境。 他不情愿的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如果雷火炮真的威力很大,他就让人和虞国谈谈,多要一些来。 否则,他绝对不会给出那么多匹马。 国师心里担心,五百匹马,虞国的军队不会离开,而虞国的国王会生气虐待大王子。 阿莉缇给国师使了个眼色,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太过急切,可能会让国王心中起疑的。 “才五百匹?” 此次领兵的将领锦似程瞥了眼国师身后的马群,啐了口唾沫,似笑非笑道:“怎么,楼国当我不识数?” 国师陪着笑说:“是这样的,我们的马都是散养的,一时半会想要集齐四千五百匹太难了,而且驱赶起来也很困难。” 国王的心腹亚克西的态度没有国师这么好,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国王陛下说了,如果你们的雷火炮真的很厉害,他自然会送上更多的好马。” 亚克西压根不信虞国真的会让这五千人攻打楼国。 这里离虞国远着呢,真打起来,吃亏的不见得就是楼国。 锦似程知道皇帝的计划,他只是佯装不高兴的低声骂了几句。 便一挥手:“拔寨,启程!” 国师暗暗松了口气。 亚克西多看了国师两眼,眼神中带着审视。 国师转身去摸马的鬃毛,不让亚克西看见自己的正脸。 返程时,锦似程写了封信,命人先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信抵达京城时,和亲王也到了京城。 皇帝看完信,让人拿去给卫霜戈。 卫霜戈扫了眼信,又拿给工部侍郎看。 工部侍郎不确定的问:“真要这么干啊?我怕会露馅。” “放心。” 卫霜戈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切有我,你到时候只管展示,记得一定要实战你的口才说天花乱坠。” 顿了顿,卫霜戈想起来:“我忘了,你没有口才这玩意,算了,还是让陈修来吧。” 工部侍郎无语道的看着他:“……你把我拉过来,听你自说自话了一通,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你明白吗?” 卫霜戈同情的看着他:“你一定没有体会过,有人陪你一起浪费时间的快乐。” 工部侍郎满脸震惊:“浪费时间还觉得快乐?如此颓废的吗?!” 卫霜戈摆摆手,不想跟这个二十好几还没成亲的单身汉说话。 户部这几日忙的很。 卫霜戈没去找顾持柏了,他晃悠着去皇骁司。 绕了一圈问:“陈修呢?” 祝斗山两手一摊:“自然是去盯着他未来妹婿了。” 卫霜戈点点他:“敢不敢在他面前提妹婿这个词?” “那还是算了吧。” 祝斗山已经因为嘴欠被陈修追杀好几次了,他是真的被追累到了。 “等我不累了,休息够了,再说。” 正站在赫连佑安旁边,死死盯着他的陈修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陈云岫眼疾手快的拉着赫连佑安后退好几步。 “好险,差点被哥哥的喷嚏攻击到。” 陈修揉揉鼻子,哀怨不已:“我可是你亲哥。” 陈云岫眨眨眼睛:“我也妹当你是我干哥哥啊。” 陈修气结,赫连佑安把陈家上下都哄骗了,他爹娘居然不肯收赫连佑安为义子。 就连他们家的狗见着赫连佑安都摇尾巴! 要知道这狗见了他每次都叫的猖狂的很! --- 妹:没的第四声,故意这么打的哈,不是错别字 第170章 你向朕抛媚眼 卫霜戈到镖局时。 陈修正蹲在阴暗的角落里,手指在地上画圈圈,嘴里念念有词:“我现在是孤家寡哥了,我的妹妹她胳膊肘往外拐啊、往外拐……” 卫霜戈指着陈修问:“他怎么了?” 陈云岫耸耸肩:“可能因为我要他别一见着赫连就龇牙吧。” 卫霜戈挑眉:“原话。” 陈云岫摸摸鼻子:“我让他别总瞎叫,家里的狗子都没他叫的欢实。” 真不是她想凶,陈修一直追着赫连佑安咬、不是,叫唤,吵的她头疼。 赫连佑安又听不太懂大虞的话,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真不是她偏心,实在是她哥看上去很欠揍。 卫霜戈拍了下陈修的后脑勺:“起来,给你交代个事儿。” 陈修扭头看了眼卫霜戈,又扭回去继续对着角落画圈圈:“头儿你写信上,烧给我就行。” 卫霜戈抱着胳膊加重了语气:“陈、修。” 陈修立马站起了起来:“头儿你说!” 卫霜戈把陈修提溜走。 陈云岫冲着赫连佑安努努嘴:“看见没?我哥就是欺软怕硬。” 赫连佑安乖乖点头。 陈修摸了摸有些痒的鼻子:“头儿,赫连狗子肯定在心里蛐蛐我。” 卫霜戈:“哦。” 陈修:“头儿,你都不帮我说话。” 卫霜戈:“你都当面蛐蛐回去了,还要我怎么帮?” 陈修:“岫儿都帮他了,我没人帮。” 卫霜戈:“哦,那我让羡谕搞副药,悄无声息的灭了他?” “那还是算了。”陈修挠挠头:“也没必要伤及他的性命。” 他就是看赫连佑安不顺眼,天天跟在自己妹妹身边装乖,很欠揍。 卫霜戈摊手:“那我就没法帮你了。” 他冲着陈修勾勾手指:“先不说这个,有个好活儿交给你。” 卫霜戈低语了几句。 陈修一听顿时来劲了,这是他老本行啊:“头儿,需要我收敛着点么?” “别吹的太过,免得人家看了有落差。” 卫霜戈点头,又叮嘱了一遍:“记得别吹的太过——算了,你想好说辞后,跟我说一遍。” 陈修委委屈屈的说:“头儿,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卫霜戈目光诚恳:“对,信不过。” 陈修捂着胸口,找角落蹲着去了。 “德性。” 卫霜戈脚尖踢踢陈修的小腿:“我先走了,你好好想。” 回府一趟,问门房,得知顾持柏还没回来。 卫霜戈脚尖一转,又往街上去了。 他上街买了壶青梅酒,又买了些口感清甜的点心。 在顾持柏回府必经之路的街边的摊子上点了盘花生、要了壶茶。 闲适的晃着脚,把花生米的红衣去掉丢进嘴里。 街边摊子的粗茶,口感自然不如茶馆里的口感好。 卫霜戈无所谓这些,解渴就行。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过往的人和马车。 一辆样式普通的马车缓缓驶过,风将车帘吹起。 卫霜戈随意抬眼,在车帘落下时看见马车上的人。 熊止——不对,熊止估计已经在排队投胎了。 这应该是坑了范表建一把的那个人。 卫霜戈丢下铜板,提起酒壶和点心,悄悄跟了上去。 马车七拐八绕的,越走越偏。 最终停在一家酒肆前。 和熊止很像的那个人,先下了马车。 他四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马车上的人才戴着斗笠下来。 卫霜戈在暗中挑了下眉,戴斗笠的这位,貌似也是熟人啊。 两人进去后,酒肆里出来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把门口的招牌收了进去,随后关上门。 卫霜戈轻手轻脚的越上屋顶,趴在上面听了半天,听不见有什么动静。 探头往下看,所有的窗户也都是关严实的。 卫霜戈跳下去,没发出一点响动。 他贴到窗户外,依旧听不见人声。 咋地,这两人不说话啊? 卫霜戈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好吧,他们真的没说话。 两个人面对面,戴斗笠的也没摘下斗笠,他们就用毛笔写字,写完给对方看了便直接烧掉。 说真的,谨慎过头了啊。 卫霜戈等了等,掉头离开。 出了巷子,他打了个呼哨叫来附近皇骁司的人,命他们暗中盯着巷子两头,有马车出来就盯紧了。 然后他提着东西进了宫。 皇帝正在与和亲王下棋,见卫霜戈手上提着东西,开玩笑道:“头一回见你蹭饭还带东西的。” 卫霜戈把手背到后面:“这是我买了要跟顾尚书一起吃的。” 皇帝对和亲王说:“看见没?这小气的家伙,蹭宫中御膳不说,次次连东西都不带一件。” 和亲王落下棋子,笑道:“这不正是君臣一家亲的体现?” “你啊,不得罪人。”皇帝拿起棋子看着棋盘,准备落子时,忽然抬头看了和亲王一眼:“你挪子了。” 和亲王大大方方道:“对啊,皇兄你不让让我?下完棋你们谈事,我去喂鱼。” 皇帝把棋子丢回瓮里,好笑道:“不下了,算你赢,喂你的鱼去吧。” 和亲王冲着卫霜戈略一点头,起身离开。 卫霜戈一屁股坐到皇帝对面,看了眼周围的宫人。 皇帝抬手,让宫人退下。 卫霜戈把自己在街边看到的、跟踪到酒肆的事情说了:“臣觉得那个戴斗笠的,像丞相。” 皇帝抬眼吐出两个字:“丞相?” 卫霜戈点头,他对这老东西熟悉的很。 “就算他男扮女装,我也认得出!” 皇帝无法直视这个形容,光是想一想,今日的晚膳都不想用了 “你以后,跟顾卿多学学,哪怕学上一星半点,说话也能中听一些。” 卫霜戈咧嘴一笑:“他为臣讨赏的话也中听?” 皇帝表示这种话就无关乎是否中听了,而是他压根就不想听。 “你先让人盯着,确认身份了再告诉朕,两个人的身份都务必确认清楚。” 卫霜戈看着皇帝,眨了两下眼睛。 皇帝见招拆招:“朕要告诉顾卿,你向朕抛媚眼。” 卫霜戈控诉他:“……陛下你变了。” 皇帝微微一笑:“朕变好了。” 卫霜戈站起来丢下一句“臣告退,反正顾尚书会帮臣讨赏了,哎嘿~”就跑了。 皇帝捡起棋子丢回翁里。 好笑的摇摇头。 --- 皇帝:哎嘿你个大头鬼 卫霜戈:哎嘿嘿~ 第171章 一根筋 皇帝走到锦鲤池边,随手从和亲王的手上捻起一点鱼食撒下去。 池中的锦鲤纷纷挤到一处抢食。 这些锦鲤,每日都有人喂,长的胖乎乎的,从不曾饿着。 可每次见了吃的,都跟饿急了眼似的。 皇帝屏退宫人,随意提起:“朕召你进京,不是因为太妃的事情。” 和亲王笑笑:“皇兄是想问,你生辰之前,我为何会暗中提醒你。” 皇帝“嗯”了一声。 和亲王撒下几粒鱼食:“荣亲王身边有个极为信任的手下,名为熊止。” 而熊止有个同胞兄弟,名为熊初。 兄弟二人年岁很小便分开了。 熊止被卖进荣亲王外祖家,后来因为资质不错,跟在年幼的荣亲王身边,一同长大。 而熊初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进了拿钱卖命的杀手组织。 “熊初弄错了要杀的对象,杀到臣弟这儿来了。” 和亲王还是头一回遇到杀手,感觉很有意思,便把熊初扣下。 也是机缘巧合,和亲王发现荣亲王的亲信,居然和熊初长的一模一样。 和亲王笑了笑:“皇兄知道的,荣亲王从来没有放下过对皇位的执念。” 皇帝暗中关注着荣亲王,和亲王也是如此。 不过他关注荣亲王,只是不希望这个没用的五哥登上皇位罢了。 “熊初跟踪熊止,发现他出入范表建家,还探听到他们谈论的事情。” 熊初的肚子里也憋不出来好水,他冒充并且模仿了熊止的声音,骗得范表建在朝堂上说出那些话来。 提到熊初使坏,和亲王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不少。 皇帝看出点什么来:“你把太妃接到封地去的话,可就不一定能藏得住了。” 和亲王神色坦然:“哦,臣弟也不是非要接母妃,反正她在宫里呆惯了,闲得无聊还能找别的太妃打打牌、唠唠嗑。”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和亲王,等着他后面的话。 和亲王这么说,就说明他上书说想接太妃去封地,不过是个进京的借口罢了。 “有人曾经跟臣弟说,可借助外力争上一争。”和亲王把掌心里剩下不多的鱼食全部洒进池子里。 皇帝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丞相?” 和亲王有些意外,难道皇帝早就知道他和丞相私下见面的事情? 他低头笑了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皇兄的眼睛。” 丞相有段时间曾在宫中为皇子讲学,私下里还给和亲王开过小灶。 说起来算得上他的半个老师。 起初,和亲王觉得,丞相是把宝压在了自己身上。 “臣弟说出来恐皇兄笑话,当时臣弟想啊丞相把宝压在我身上,显然是压错了,注定要失望的。” 直到丞相意有所指的跟他说可以借助外力。 和亲王回到封地后,每每想起那次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帝想起赫连佑安的话。 他说大虞有臣子和羯人有往来。 皇帝问:“你想怎么试?” 和亲王说出让熊初去见丞相的事情。 丞相以为他已经买通了熊初,偶尔会暗地里向熊初打探和亲王的事情。 可丞相不知道的是,熊初一早就把事情告诉了和亲王。 从丞相那里得来的金子,熊初也都交给了他。 和亲王笑眯了眼睛:“熊初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 皇帝笑着点点他:“你这笑的有些碍眼了。” 和亲王抿抿唇,嘴角的笑意难以压下。 皇帝摆摆手:“继续说便是。” 在丞相提出借助外力之前,和亲王只当丞相打听消息,是为了掌握他的情况,稍有苗头便引导他入局。 和亲王狡黠一笑:“现在,臣弟引他入局。” 亲王一旦将太妃接去封地,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前朝曾发生过亲王卖惨把太妃接走,然后自立为王造反的事情。 且看丞相会作何反应。 皇帝一抬手,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卫卿应该还没走太远,告诉他暗中注意丞相即可,另一个不用管。” 和亲王嘴巴微张:“臣弟今日才让熊初去见丞相,皇兄居然都已经知道了?” 皇帝是刚知道的,他面色平静,略一颔首:“嗯,只是朕以为他是丞相安插在你身边的人。” 和亲王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动歪心思,合着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下呢。 若他有那心思,肯定是下一个荣亲王,供人当乐子看不说,还要被抄家。 要什么皇位,做个闲散王爷多好! 而另一边,卫霜戈一把揪住穿完话就准备离开的暗卫。 “兄弟,陛下吩咐你之前,谁跟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和亲王说的?” 暗卫:“无可奉告。” 卫霜戈:“都是为陛下办事,你告诉我,省的我还得去问陛下了。” 暗卫:“无可奉告。” 卫霜戈:“我劝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暗卫:“无可奉告。” 卫霜戈点点头:“很好,看着面生,新来的是吧。” 他没有松口,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来。 暗卫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波澜:“你……暗卫营指挥使?” 卫霜戈收起令牌:“平日里都是副指挥使训练管理你们,你不知道我也很正常,说吧。” 暗卫:“无可奉告,我只听命于陛下,这是暗卫营的规矩。” 卫霜戈气结,这个规矩还是他定的! 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提溜着暗卫去找皇帝。 从宫人口中得知,他离开后,皇帝就去找和亲王了,还屏退了宫人。 卫霜戈心中便有数了。 今天跟丞相见面的那个人应该跟和亲王有关。 卫霜戈松开手,拍拍暗卫的肩膀:“你看,你要告诉我,我还欠你个人情,做人不能太死板。” 暗卫面无表情道:“我只听命于陛下。” “行行行,知道了。”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看了眼天色,决定去户部看看,顾持柏完事儿了没,顺便跟他吐槽下这个暗卫。 他到户部时,顾持柏正好从里面出来。 卫霜戈挥挥爪子:“忙完了?” 顾持柏接过卫霜戈手上的东西:“嗯,刚从陛下那里来?” “对,还遇到了个一根筋。” 卫霜戈撇撇嘴,走到无人处,他跟顾持柏说起这个暗卫。 “虽说他这样没毛病吧,可我挺想揍他的。” 第172章 你有八百个心眼 “他恪尽职守,无可厚非。” 顾持柏凑到卫霜戈耳边,轻声笑道:“卫大人若是有火,可以往我身上撒。” 卫霜戈食指抵着顾持柏的脑袋把他推远:“大白天的,还请顾尚书矜持一点,谢谢。” 顾持柏勾唇:“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卫霜戈听明白了:不矜持,不谢。 他扯了下嘴角:“没皮没脸的,走了。” 上了马车,顾持柏拿出糕点递到卫霜戈唇边:“卫大人先吃。” 卫霜戈直接咬掉大半块:“要我先吃,可就不给你多留了。” 说完,他拿过酒坛,端起来喝了口酒。 “……糕点配酒,口感有些奇怪。” 顾持柏抬起卫霜戈的下巴吻了上来:“确实有些奇怪,但佐以卫大人便香甜可口了。” 卫霜戈拿起一块点心塞进顾持柏的嘴里:“闭嘴吧你,今天和亲王进京,他的人去见了丞相。” 顾持柏咀嚼着口中的点心,思忖道:“和亲王对皇位无意,此人若非丞相所买通的,便是在做戏了。” 卫霜戈抬眼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顾持柏是真的聪明——如果能够矜持些就更好了。 顾持柏笑着回望过来:“卫大人为何这般看着我,莫急,待到回府。” “……”卫霜戈双手搭在顾持柏的肩头,晃了晃:“把你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晃出去!” 正经事一说完,就开始不正经! 第二天下午,卫霜戈接到消息,丞相在红桃居雅间里等人。 这地点选的可真好啊。 卫霜戈直接在丞相隔壁的雅间坐下,要了壶茶外加一些点心。 有脚步声自门口经过,紧接着是隔壁门被打开又关上灯声音。 卫霜戈左手拿了块点心、右手端着茶杯,走到墙边,用手指戳了下墙面上的山水画。 画上的一个叶片向右移开,正好可以看见隔壁雅间中央的桌子。 和亲王和丞相面对面坐着,旁边站着昨天看到的跟熊止长的一样的男人。 “老师,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和亲王站起来,笑道:“皇兄已经答应本王接母妃去封地了,往后若无召唤便不会再进京了。” 丞相听出和亲王话里的意思,他打算彻底远离皇权之争。 这可不行。 丞相笑容不改:“王爷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不知王爷何日动身?” 和亲王摇头:“皇兄留我在京城多待几日,归期未定。” 丞相道:“待王爷定下日子,还请告知老臣一声,老臣为殿下饯行。” 和亲王:“老师放心,这个自然。” 丞相问清想要知道的事情后,便把话题扯开,同和亲王说了些京中的事情。 卫霜戈听了一会,在山水画上又按了一下,坐回桌前。 丞相这老东西真无聊,跟和亲王说的事情,十件有八件离不开他跟顾持柏。 他得叮嘱顾持柏,在外头老实些。 一个牵手搂腰的事情,被人看见了传出去,就变成了当街吻的难舍难分。 卫霜戈让人继续跟着丞相,他前脚离开红桃居,后脚和亲王和熊初便离开了。 上了马车后。 和亲王靠在车厢上,放下车帘,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单独见你时,小心翼翼,约见本王便随意多了。” 真当他不知道,红桃居背后的东家是顾家? 若果他没有跟皇帝明说,这些消息传到皇帝耳中,结交朝臣、结党营私的帽子他跑不掉的。 熊初道:“殿下已经向陛下说都清楚了,丞相再多心计都是枉然。” “嗯。” 和亲王阖上眼睛:“等他知道了,气死他。” 熊初覆上和亲王的手:“可以向陛下进言,抓捕丞相时,出面去气他。” 和亲王眼睛掀开一条缝,反握住熊初的手:“幼稚,给他气急了,出言诅咒可就晦气了。” 丞相离开茶楼,并没有回去。 而是进了一家书坊,买了一些书。 跟着他的人做出挑书的样子,随手拿了几本杂记,将丞相翻看过的书全都记下来。 准备离开时,他看见一个身材粗犷的男人拿走一本丞相翻过又放回去的书。 他出门给另一个人递了个眼色,远远的跟在男人身后。 顾持柏回家时,看见卫霜戈正在看书,掸了眼书上的内容:“怎么看起这种话本来了?” 卫霜戈合上话本,把名字露出来给顾持柏看:“今天丞相翻了这本书,紧接着被人买走,快马加鞭送出城去了。” 跟踪的人很聪明,设计让马栽了个跟头,叫书掉进泥地里。 买书的人只能原路返回,重新买了一本。 书掉了,没问题,紧跟着又回去再买一本,可就不太正常了。 卫霜戈命人盯紧了买书的人,他自己则是把书翻看了一遍。 “这话本,写的是关系很好的兄弟,被挑拨离间后,兄弟阋墙的故事。” 书里弟弟被人打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哥哥。 顾持柏大致看了一遍,推测道:“如果这本书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丞相的意思应该是让人对和亲王动手,栽赃给陛下。” 卫霜戈撇撇嘴:“啧啧,读书人心眼子真多。” 顾持柏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卫大人可不能一杆子打死,你摸摸看,我的心眼只有一个。” 卫霜戈冷酷无情的在他的胸口拧了一把:“你有八百个心眼。” “嘶!”顾持柏捂着被拧过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 卫霜戈见他反应有些大,嘴上说着“活该你疼了吧?看你以后还乱不乱说话。” 手上却要拉开他的衣襟,若是拧的青紫,得上点药。 顾持柏这嫩白的皮肤…… “你装的真像。” 卫霜戈松开抓着顾持柏衣襟的手,一把推开他:“就有点红,你这眉头皱的就跟我拧下你块肉似的。”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的皮肤上,勾唇笑道:“卫大人拧在了我的心上,自然反应大了些。” “……”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的说:“撒手,否则给你肉抓下来。” 沉稳的心跳伴随着沉闷的笑声,震的卫霜戈感觉掌心有些发麻。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微红的耳垂:“我的命都是指挥使大人的,区区一块肉,大人想抓便抓。” --- 1.顾持柏:不想矜持,只想和卫大人贴贴 2.顾持柏的给命文学。 卫霜戈:你少看点书吧,求你了。 顾持柏:这个求字,我更希望卫大人在床上说出口来。 卫霜戈:滚呐! 第173章 楼国什么意思啊 和亲王在京城悠闲的玩了些时日。 离京时,皇帝手一挥派出五百士兵护送他和“太妃”离开。 皇帝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太妃”要带走的物件太多,此去封地山高水远的,士兵护送一来,保护他们的安全,二来帮忙运送“太妃”的东西。 暗中埋伏想要刺杀和亲王的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消息传到丞相这里,他在屋中坐了许久,提笔写下一封信,将信夹在泔水桶的底部,送了出去。 信上的内容已经一个字不落的传到卫霜戈耳中。 “嗯?楼国使臣快到京城了?” 对的,算算时间是该到京城了。 没想到丞相还关注这个呢。 丞相在信里写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刺杀和亲王失败,另一件就是说楼国使团估计快要到京城了。 “你说,他为什么要特地提到楼国使团?” 不等顾持柏回答,卫霜戈自言自语道:“因为楼国使团跟马有关。” 顾持柏看见一个小飞虫落在桌子上,他将空茶杯倒扣在飞虫上。 然后揭开茶杯,在飞虫准备飞起来的时候又将茶杯倒扣下来。 “此去羯国,路途遥远,途中遇事被耽搁了,也很正常。” 卫霜戈揶揄道:“顾尚书,你鬼点子好多呦~” 顾持柏单手撑在桌子上,靠近卫霜戈,勾唇笑道:“若我的鬼点子有用,卫大人要如何赏赐我?” 卫霜戈捏住顾持柏的下巴,左看右看,勉强道:“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着,他提起茶壶喝了一口,吻住顾持柏的唇,将茶水渡了过去。 顾持柏扣住卫霜戈的后颈,贴着他的嘴唇道:“我亦敬卫大人。” 卫霜戈从舌尖上取下一片茶叶:“你好没诚意,茶叶都没滤掉。” 顾持柏拿起茶壶:“是我的问题,我再卫大人敬一杯。” “拉倒吧。” 卫霜戈手抵着顾持柏的肩头推开他:“我得去一趟皇骁司。” 他在皇骁司找羡谕拿了药,交给一个手下:“你去追上尚迢和龚梓,他们沿途留了记号,把这个交给他们。” 尚迢和龚梓拿到药就明白卫霜戈的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笑,恶意满满。 送信的人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这青天白日风都是热风,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觉得有些凉意? 直到楼国使者抵达京城,送信人都没能离开京郊。 在小摊子上吃饭,拉肚子。 该去大酒楼吃饭,拉肚子。 去野外抓野味烤,拉肚子。 就连喝了河水的马,也拉肚子了。 皇帝设宴款待楼国使臣时,送信的气若游丝的从医馆中走出。 大夫只说他是湿热下注、脾胃不和,故而食稍有不慎便会腹泻不止。 开了些药吃,终于暂时不拉肚子了。 送信的在客栈开了间房,进去倒头就睡,没日没夜的拉肚子,让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尚迢趴在窗户上,听着里面震天的鼾声,冲着龚梓挤眉弄眼:“你说要是头儿吃了这药……” 龚梓面无表情:“杀了我也救不回来你。” 尚迢把皇骁司的兄弟想了一遍,最终决定——到时候给丞相喂一点吧! 他们风餐露宿,辛苦的跟踪人,就是丞相导致的。 大殿里,安静欣赏歌舞的丞相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端起酒杯,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一番,没发现异常,便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歌舞上。 一支舞跳完,舞姬们有序的退下去。 亚克西的视线一直黏在舞姬们的身上,直到人全部退下去,才扭头看向皇帝。 他道:“虞国的皇帝陛下,国师说贵国愿意用非常厉害的武器跟我们换马。” 丞相立刻竖起耳朵听。 大殿里不知情的官员也都看了过来。 非常厉害的武器? 工部侍郎冲着卫霜戈使了个眼色:真的不会露馅?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皇帝不紧不慢的放下酒杯:“不是换,是赠送。使者不必心急,明日朕让人演示给你看。” 亚克西还想开口,皇帝一个眼神,便有舞姬上前替他斟酒。 舞姬软糯的嗓音说了一句:“使者,请。” 亚克西瞬间便被娇媚的舞姬吸引去注意力。 另一个舞姬侧坐在他的身边:“奴伺候使者用膳。” 娇软身躯、软糯的声音勾的亚克西找不到北了。 国师见状,低头冷笑一声。 舞姬献舞时,皇帝就看出来亚克西是个好色的。 楼国国王是没人可派了么。 “委屈这两个姑娘了。” 卫霜戈看到亚克西的手不老实的在舞姬身上摸来摸去,低声道:“啧,想给他猪蹄子剁了。” 顾持柏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可以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自己动手剁。” 亚克西这样的人,比大王子更容易落入圈套。 雷火炮的威力可以由使团其他人传递给楼国国王。 卫霜戈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和顾持柏碰了下:“顾尚书……” 眼见着亚克西的手越看越不老实,皇帝也皱起眉头。 他抬手:“把楼国进献的美人带过来。” 见皇帝说话,亚克西收回手,暂时老实一下。 楼国的美人被带来。 皇帝一个眼神,坐在亚克西身边的舞姬起身退下。 “大虞的舞姬不似楼国美人热烈明艳,也不太懂的伺候人,正好楼国美人伺候楼国使臣,定是轻车熟路。” 亚克西的兴致顿时就没了,楼国进献的美人,他都看过摸过了,眼下他对虞国女人更加新鲜。 楼国的美人坐到楼国使臣身边。 亚克西没忍住,出声道:“皇帝陛下谦虚了,贵国的舞姬伺候的很好,这些美人是进献给陛下的,让她们伺候我们,不太合适。” 卫霜戈挨着顾持柏小声道:“他好勇。” 顾持柏回道:“勇者,先进坑。” “进献给陛下的美人,陛下都没说不合适,他倒不合适上了。” 礼部尚书看亚克西不太顺眼,说话时没太注意压低声音:“我看他分明是嫌弃这些美人,楼国什么意思啊,把自己嫌弃的人送咱们大虞来,美其名曰进献给陛下?” --- 小飞虫:今天天怎么一会黑一会亮的? 茶壶:……请不要对嘴喝,茶杯的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啊喂! 茶杯:我在罩着小虫虫,勿cue 第174章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车大人的性子真讨喜。” 卫霜戈闻言,咧嘴笑了,这延伸、歪曲别人话里意思的本事,跟陈修一定很聊的来。 不出意外的,被顾持柏暗中捏了下腰。 卫霜戈斜眼看顾持柏:“整个大虞,就你最讨喜,行了吧。” 刑部尚书装模作样的拉了礼部尚书一把:“车大人,大殿之上慎言,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关起门来慢慢说。” 皇帝也就淡淡的说了一句:“车卿心直口快,并无他意,使者莫怪。” 亚克西心中不高兴,直接摆到了脸上。 国师一点从中转圜的意思都没有,他就喝酒看戏。 对于亚克西,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这玩意曾经还试图强迫阿莉缇。 什么东西。 亚克西推开把酒杯递到自己嘴边的酒杯,语气硬邦邦的说:“虞国确实是礼、仪、之、邦。” 礼部尚书点点头:“这个你说的很中肯,我无法辩驳。” 亚克西的脸色更黑了。 国师这才不疼不痒的说了一句:“皇帝陛下,这些美人在楼国都是拔尖的,只是亚克西他见的美人太多了。” “哦?”卫霜戈撩起眼皮,意有所指道:“这些美人,亚克西都''见''过?” 国师假意迟疑了一下:“没有,肯定没有。” 使团里的其他人见状也都说没有。 卫霜戈问完,继续喝酒吃菜,头都不抬一下。 大殿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多数大臣都在看戏,少数在认真吃吃喝喝。 皇帝揭开此话不提,他拍拍手:“司乐坊最近出了个新的舞蹈,朕邀诸位同赏。” 一群穿着软甲的舞姬手执利剑站在大殿中央,动作整齐划一,英姿飒爽。 卫霜戈摸了摸下巴:“我猜,是薏嫔娘娘教的。” 不出他所料,周围的舞姬蹲下身去,中间的人腾空而起,一个后空翻落在舞姬们架起来的剑上。 “好!” 皇帝带头抚掌大笑:“爱妃的剑舞越发凌厉了。” 薏嫔借着脚下剑的力道再次腾空跃至皇帝身边。 皇帝起身接过她手中的剑,拉着她坐下:“我大虞的女子,英气不逊于男子!” 亚克西看见刚才坐在他身边的舞姬此刻正穿着软甲、目光锐利的看过来,手中的剑寒光闪过。 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意的打量起来。 这样的女人,看着更有味道。 睡起来一定别有滋味。 卫霜戈咬着筷子,纳闷的很。 这亚克西就不怕人家姑娘给他阉咯? 舞姬看上去想把他眼睛剜了。 国师低声道:“亚克西,你的目光太露骨了。” 坐在旁边的使臣听了,也不由的点了下脑袋。 毕竟在虞国的土地上,不能太过。 亚克西不以为意。 虞国需要楼国的马,扣着大王子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说到底,是虞国有求于楼国。 区区一个舞姬而已。 皇帝把楼国使团人的脸色尽收眼底,亚克西越自大越好。 呵。 薏嫔端起酒杯递到皇帝嘴边,低声道:“陛下,臣妾想让亚克西归西。” 皇帝接过酒杯:“先等等,朕要他有用。” 晚宴结束后,亚克西四下张望着舞姬离开的方向。 “亚克西!” 国师拉住他:“这是在虞国的皇宫!” 亚克西嗤笑一声:“在楼国,国王的皇宫我不也一样随便走!” 国师只是意思意思阻拦一下。 亚克西是国王的人,但对大王子不亲近。 他如果犯下大错,被虞国皇帝扣下来、甚至杀掉,那就最好了。 “走走走,英雄救美去。”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悄悄跟了过去。 顾持柏低声重复了一遍:“英雄救美……以身相许?” 卫霜戈捏了捏顾持柏的手:“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我又没说是我英雄救美,陛下肯定有所安排。” 皇帝是有所安排,但他没安排英雄救美的戏码。 卫霜戈停下脚步,再往前走,就是后宫的位置了。 原来皇帝打的这个主意啊。 顾持柏掏出一把瓜子给卫霜戈:“后宫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涉足的,且在这里等吧。” 卫霜戈才嗑几粒瓜子,就听见女子的尖叫声,还有男子的惨叫声。 哦豁,用瓜子皮猜一下,是亚克西被阉掉了? 有宫人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叫:“有刺客!抓刺客!” 巡逻的侍卫很快赶过来,没一会皇帝也到了。 皇帝看见暗中看戏的两人,他背在身后的手招了两下。 想看就自己跟上。 卫霜戈立马拉着顾持柏跟了上去。 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卫霜戈探头看了眼,没让顾持柏看:“确实阉了。” 原来这群舞姬进到的是薏嫔宫里,她宫里就连洒扫的宫女都会些拳脚。 亚克西以为这是舞姬们休息的地方,直接冲着目标去了。 他身手确实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人都摩拳擦掌等着揍他。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对着亚克西的胯下刺了一剑。 皇帝听完事情原委,面色不虞的看着疼的快要昏死过去的亚克西:“我敬你为楼国使臣,以礼相待,你竟私闯后宫,还有没有把我大虞放在眼里!” 卫霜戈伸头说了句:“陛下,他显然没把咱们大虞放在眼里,拖出去砍了吧。” 舞姬们也跟着附和:“砍了吧。” “杀头。” “凌迟。” “做成人彘吧。” 皇帝看了眼身边的薏嫔。 她没事就找舞姬们玩,带的这些舞姬胆子也大了起来。 薏嫔只当皇帝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先告知楼国使团,如果他们不求情,就在菜市口剐了吧。” 皇帝命人把亚克西拖去给太医看看,同时派人去通知楼国使团。 楼国使团还没到驿馆,听见这事又往宫里赶。 国师面上表现的十分焦急,心里却十分解气。 使团见到皇帝的同时,也见到了面色苍白的亚克西。 太医简单替他止了血,一点好药都没给他上。 卫霜戈坐在皇帝下首,面挂寒霜:“贵国第一次出使,你们的公主行事无状、大王子逼死一主一仆,第二次出使使臣闯入后宫欲行不轨之事——” --- 礼部尚书:我喜欢当面蛐蛐人,跟卫大人学的 旁人:你学点好的吧 刑部尚书:嗯,当面蛐蛐人光明磊落,是个好习惯。 旁人:……这都能夸上?! 第175章 搞得跟神仙斗法似的 卫霜戈手搭在剑柄上,拇指将剑推开,寒光映入使臣眼中。 皇骁司指挥使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他锐利的视线刺在使臣身上,一字一顿道:“诸位真当大虞不敢战?” 皇帝神色淡淡的坐着,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掠过顾持柏时,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顾持柏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看卫霜戈的眼神太过炙热。 卫霜戈这副神态,能随机吓晕一个胆小的,顾持柏可好,像是想随时把卫霜戈拖上床的样子。 楼国使团的人无暇去注意顾持柏的神色,他们被卫霜戈的话惊到了。 只是不小心闯了后宫,亚克西还被阉了,居然能扯到两国开战上去? 他们纷纷看向亚克西。 亚克西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额上不断滚落的汗珠,迷住了眼睛。 国师等着别人都看向自己,才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皇帝陛下,楼国绝对是满怀诚意而来的,亚克西他或许是喝醉了酒,走错了。” 卫霜戈把剑抽出来,扎进亚克西颈侧的地面:“哎呀,我喝醉了。” 剑刃贴着亚克西的颈侧皮肤,划破了油皮,渗出血珠来。 亚克西原本疼的在地上扭动,这下连动都不敢动了。 国师也吓了一跳:“这位大人手下留情啊,他是国王陛下的宠臣!” “与我何干。” 卫霜戈站起来,走到亚克西身边,把长剑拔了出来,在他的脖子上比划:“我只是喝醉了,撒撒酒疯,有问题么?我还是天子宠臣呢。” 皇帝嘴角一抽,还真会给自己戴高帽子。 要点脸行不行。 “皇帝陛下,这、这……” 国师指着卫霜戈,看向皇帝,他知道卫霜戈敢这样,肯定是皇帝授意的。 他得做出尽力为亚克西说话的样子:“皇帝陛下,我们回驿馆就派人赶回楼国,把亚克西所作所为告诉国王陛下,您看可否让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医治?” 皇帝这才开口:“贵国使团有大夫?” 国师:“没有,但我略懂一些。” 皇帝:“那便将他留宫中,由太医为他医治。” “这……” 国师露出犹豫的神色,看向其他人。 跟亚克西交好的使臣站出来:“皇帝陛下,国师的医术医治亚克西是没有问题的。” 把亚克西留在宫中,说不定虞国会弄死他,再找借口说医治不了。 “行。” 皇帝摆摆手:“那让御医为他止住血,你们将他带回去。” 国师躬身行礼:“多谢皇帝陛下的宽容。” 皇帝起身离开,宫人们赶紧跟上,御医撒了把药也走了。 卫霜戈和顾持柏也跟着离开。 现场只剩下楼国众人。 他们面面相觑。 “虞国不派人把亚克西抬回驿馆?” “这也太失礼了。” “失礼?”国师讽刺的看着地上的人:“亚克西闯入了虞国皇帝女人住的地方,还怪虞国失礼?你们要是进了国王陛下女人的屋子,还能活着出来么!” 顿了顿,他又道:“你们平时跟亚克西关系好的很,刚才没一个说话的!我那点医术要是把亚克西医死了,你们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国王陛下告我的状!” 说完,国师转身离开。 转身后,国师脸上愤愤的神色变为得意。 亚克西自己作死,好得很。 他才不去抬亚克西。 其他使臣只能合力把亚克西抬回驿馆。 国师替亚克西看了下,就把他脖子上已经不渗血的伤口包了下。 有人问:“他最严重的地方,你不替他治?” “你让我怎么治?回来的时候你也看见药铺早就关门了。” 国师在盆里洗手,随便扯了块布擦手:“他那里的伤口我看了,血已经止住了,虞国的太医用的都是好药。” 确实是“好”药,他闻的出来,里面加了一味药。 止血效果很好,但会让人加倍疼痛。 “都去休息吧,幸好虞国皇帝没有深究。” 亚克西疼的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牙切齿道:“怕什么,他们有求于我们!” 国师冷冷的说:“他们真动兵,你觉得楼国抵挡的住?” 亚克西用力拍着身下床板:“当然能!你怎么处处维护他们!是不是拿了他们的好处!” 国师视线扫过其他人:“我们知道你们跟亚克西一个想法,明天看过他们演示雷火炮,希望你们还能是这个想法。” 说完,他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国师闭眼祈祷,希望虞国的雷火炮真的威力很大。 不能让大王子死在虞国。 “诸位,我大虞的雷火炮,有雷霆之威!” 易容成户部侍郎的陈修意气风发的向楼国使臣介绍雷火炮。 “雷火弹从这里装入,点燃引信将雷火弹发射出去,看见那块巨石没有?” 陈修点燃引信:“顷刻间就叫它变成碎石!” 引信燃尽,雷火弹射出,精准的落在巨石上。 “轰”的一声,巨石炸了开来! 不仅巨石被炸开,地上还留下了一个深坑。 陈修得意的说:“这是我工部研究了十五年才做出来的!投石机在雷火炮面前就是个曾曾曾孙子!” 卫霜戈在一旁掏出一张纸给顾持柏看,这是陈修自己写的词,满满一张。 什么雷火炮一出,天上乌云密布、狂风骤起、飞沙走石、暗无天日。 搞得跟神仙斗法似的。 顾持柏勾唇笑道:“不如卫大人写的好。” 卫霜戈把纸折好,准备收起来:“那还用说,你干嘛?” 顾持柏把纸拿走:“不必收着,烧了便是。” 说着,掏出火折子,直接把纸烧了。 “……幼稚了啊,顾尚书。” 卫霜戈看了眼被雷火炮惊的目瞪口呆的楼国使团。 工部放弃继续研制雷火炮有三个原因,一是容易炸膛,二是雷火炮射程不够远,三是有时候落地不炸。 演示给楼国使臣看的这门雷火炮,以波及范围广为由,让他们站的远远的。 雷火炮上在几道极其细的丝线的牵引下,才飞出那般远。 巨石上铺了雷火弹,巨石下还埋了雷火弹。 射出的雷火弹落在上面,引发连环爆炸,这才将巨石炸的粉碎,看起来威力惊人。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波澜不惊的道:“朕,想要楼国的马,一不想引发战争生灵涂炭,二亦不想楼国因为马的数量骤减引得别国动了入侵的心思,故而提出赠送雷火炮,但……” 卫霜戈接过话茬:“但楼国的诚意,看不到一点。” --- 大忽悠牌雷火炮,谁看谁迷糊 第176章 那你很棒棒哦 国师行礼道:“皇帝陛下思虑周全,有仁爱之心,我国的国王陛下也是如此。” 他解释为什么这次只带了五百匹马来:“楼国的马都是由子民们散养,集齐所有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因此国王陛下让我们先带五百匹来,以示诚意。” “哦?” 皇帝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正要开口:“好,朕到时候派几名工匠……” 顾持柏上前,低声道:“陛下,臣刚接到消息,说宛国人愿意将宛马卖给我们。宛国离虞国更近、而且宛马更加强壮、耐力也更好,如此便不用给出雷火炮了。”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离得近的国师和另外两个使者听见了。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 皇帝话锋一转:“罢了,楼国此去遥远,拢共一千匹马,就当是朕同你们买的好了,有劳各位使臣回去后,替朕跟楼国国王说声抱歉。” 没有听见顾持柏话的使臣还有些奇怪,听见的人将话转述给他们。 没见识雷火炮的威力之前,皇帝这么说,其他使臣巴不得这样。 可见识了之后,使臣们自然是不愿意放弃威力如此大的武器的。 而国师则是惦记着大王子。 虞国变了卦,会如何处置大王子? 皇帝不再多言,抬手让人把雷火炮妥善收起来。 使臣连忙说:“皇帝陛下,楼国是愿意用战马换雷火炮的!您这是……” 卫霜戈嘀咕道:“可我们不愿意给了,宛马可比骄琦马好多了。” 其实也大差不差,当着楼国人的面肯定得夸宛马好。 国师按住还想说话的人,恭敬的对皇帝说:“皇帝陛下,我国的国王陛下说待马归集齐便送到虞国来,此刻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皇帝微微皱眉,像是在犹豫。 卫霜戈劝他:“陛下,赶紧快马加鞭写信别让他们送了。” 顾持柏轻轻摇头:“若马已经在路上,再致信让他们返程,就是虞国出尔反尔了。” 卫霜戈不满道:“出尔反尔怎么了?是他们磨磨唧唧不干脆,拜托,宛马可以买,不需要给出雷火炮!那可是雷火炮!真金白银都买不来的雷火炮!” 陈修在一旁看着卫霜戈毛燥恼火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他们头儿演起戏来真叫人看不出破绽。 “卫卿。” 皇帝淡淡的开口,在他的眼神下,卫霜戈似乎心有不甘的闭上嘴巴。 刚闭上又忍不住说了句:“宛马不用雷火炮换唉。” 皇帝再看过去时,卫霜戈站到顾持柏身后,不说话了。 楼国使臣见昨晚还如杀神一般的卫霜戈在雷火炮的事情上,反应如此大,更加坚定了想要得到雷火炮的念头。 国师诚恳道:“宛马确实好,但要说耐力还得是我们楼国的马更好,国王陛下还让二十名马倌同行,帮忙照顾马匹。” 皇帝并没有直接点头,而是说:“时辰不早了,朕还有些要紧的公务要处理,处理好后,朕再给各位使臣答复。” 楼国使臣想要叫住皇帝,卫霜戈拔剑站在他们面前,笑的邪性:“陛下公务繁忙,诸位使臣请回吧。” 国师眼神示意其他人先回去再说。 转身走了几步,听见卫霜戈不悦的声音:“宛国的消息早点传回来就好了,楼国一点诚意都没有。” 顾持柏安抚他:“陛下自有定夺,楼国的马和宛国的马,各有优点。” 卫霜戈冷哼一声,把剑插回剑鞘,转身离开。 国师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引路的宫人,抿了抿嘴。 半路杀出个宛国。 回到驿馆,国师让躺在床上的亚克西写一封给楼国国王。 亚克西没去看雷火炮,对他们的形容将信将疑。 又听说宛国要卖马给虞国,他嗤笑一声:“这么巧?我不写,让虞国把一千匹马的钱付了,我们这就回去。” 隔壁偷听的卫霜戈“咦”了一声,怎么亚克西好像突然长了脑子似的。 哦,应该是切了那里,所以长脑子了。 顾持柏低声道:“他似乎是纯杠。” 别人要他往东,他就偏要往西。 昨天在宫里丢了那么大的脸,身体还残缺从此不能人道。 亚克西现在已经恨极了虞国。 卫霜戈动动肩膀:“别趴我身上,重。” 顾持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拉着卫霜戈坐在自己腿上:“不重。” 卫霜戈不轻不重的捏了顾持柏一把。 继续听隔壁的动静。 国师对其他人说:“是他不写的,也是他闯进虞国皇帝的后宫,我该说的都说了,就这样吧。” 说完,国师转身离开。 他知道,见识过雷火炮的威力, 其他人肯定会说服亚克西的。 里面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 “雷火炮的威力真的很大,有了雷火炮,楼国不仅可以自保,还可以攻打别国了!一炮下去,城墙能炸一个大洞出来!” “宛国的出现确实太巧啦,但虞国皇帝的态度转变很大,都不想要咱们的马了,所以应该是真的,只不过凑巧罢了。” “你没听见那个官员的话?他们肯定也联系宛国了,现在宛国答应了,咱们就不吃香了!” “不对……我突然想到雷火炮威力这么大,他们为什么还要马?” “你忘了?国师听他们的士兵说,雷火炮造价太贵了,马可以生小马,雷火炮生不出小雷火炮啊!” “也是,他们今天用十个人抬雷火炮,还用珍贵的丝绸盖着,特别宝贝。” 亚克西记恨虞国的娘们害他变成阉人,听了他们议论,一针见血道:“这么贵,我们用的起?” 一人道:“可他们也说了要送我们雷火弹啊,省着点用,能用挺久吧。” 另一人道:“我听虞国皇帝没说完的话,似乎是想派人去教咱们制作雷火弹。” “他们挺会找补的。” 卫霜戈听得直乐呵,习以为常的把顾持柏摸到自己大腿上的手拿开:“老实点。” 顾持柏含住卫霜戈的耳垂:“我昨晚很老实了。” 昨夜看到那样的卫霜戈,顾持柏恨不得直接将人绑到床上,做到精疲力竭。 卫霜戈:“……哦,那你很棒棒哦。” --- 卫霜戈:做托儿,我们是专业的~ 第177章 地盘意识很强 “亚克西,你赶紧写封信让人送回去给国王陛下吧。” “是啊,把事情说清楚,让国王陛下决定,这不是我们能够定的。” 亚克西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不写信,等回到楼国,如果国王真的很想要雷火炮,肯定会治他的罪。 亚克西只能答应写信。 写信时,有人提醒他:“国师说,同行的还有二十名马倌。” 亚克西差点把笔给捏断了:“他怎么敢张口就来?教会了虞国人养马,再让他们来攻打我们吗!” “想多了。” 听到这话,卫霜戈“嘁”了一声。 楼国路远,啥啥都不丰富,打他们费时费力不讨好。 嫌弃。 有使臣低声道:“虞国……也不稀罕打咱们吧……” 亚克西几乎要被这话气死:“你跟国师一样,都被虞国人收买了吧!蠢货!贱人!” 被骂的人不高兴的说:“昨天宴会的时候,我听见虞国宫人说楼国也就他们一个江南府大,你这是盲目自大!” 亚克西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就要砸人,被别人劝了下来。 这一动又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他直抽气。 好一会,他才说出话来:“虞国大,是因为他们命好,占的地方好而已!” “亚克西,不管他们命好不好,你赶紧先把信写好送回去,不然以后国王怪罪下来你自己担着啊,我们该说的都说了。” 亚克西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写完这封信。 同行来的仆人揣上信,骑上马赶紧走了。 听见隔壁摔东西的声音,卫霜戈拿开顾持柏的手站起来。 嗤笑一声:“虞国大,那也是祖祖辈辈努力的结果,再好的地方,无人开荒、治水等等,也都是废的。” “卫大人所言甚是。” 顾持柏和卫霜戈从另一处小门离开驿馆。 “现在时辰尚早,去闲清池么?” 卫霜戈脚步一顿,偏头看他:“明日要早朝。” 顾持柏勾唇笑道:“所以现在去开荒,晚上休息,正好。” “……我不是地,你也别真把自己当老黄牛。” 卫霜戈抬手敲敲顾持柏的胸口:“顾大人,少时日日贪欢当心老了力不从心。” “昨夜休息好了。” 顾持柏一手按住卫霜戈的手,另一只手顺势把人揽进怀里:“不贪欢,就一次。” 卫霜戈微微一笑:“你看我信么?” 顾持柏把他抵到墙上,略带着鼻音:“哥哥,天色尚早,难得今日无事。”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事多又不妨碍顾持柏晚上拉着他继续“办事”。 “在外面少撒娇,被人看见了又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手指,眼中满是笑意:“那……” 卫霜戈踩了他一脚:“去闲清池。” 闲清池厨子的手艺不错,跟府上的厨子各有特色。 就当是去吃饭了。 闲清池生意一直不错,若不是顾持柏吩咐固定留下一间,次次来都是满的。 顾持柏吩咐厨房准备吃食,做好了先用文火煨着。 “什么叫先煨着?” 卫霜戈把顾持柏拉到一旁:“你想……多久?” 顾持柏无辜的眨了下眼:“卫大人还不了解我么?” 卫霜戈可太了解了。 他抬脚要往外走。 顾持柏一把搂住卫霜戈的腰,低声笑道:“哥哥知道我是怎样的,既然来了,又如何走的掉?” “咦,卫大人!顾大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礼部尚书。 他身边站着的是刑部尚书。 卫霜戈眉头一挑,笑的十分暧昧。 呦~还没成亲就先一起泡私汤了啊~ 欧阳大人可以啊,下手这么快。 他不知道自己被顾持柏搂在怀里的样子,才更加引人遐想。 礼部尚书指着顾持柏、又指向卫霜戈:“你们……原来……我的天呐,原来是这样吗?” 卫霜戈低头看见顾持柏还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一巴掌拍掉。 “顾尚书喜欢黏着我,没办法,欧阳大人应该不喜欢黏着你吧?” 礼部尚书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起来:“如果这样才算黏,那欧阳大人不黏我。” 卫霜戈了然,是他误会、高看刑部尚书了。 礼部尚书问:“你们来有位置吗?我们还得等。” “没有,一样要等。” 顾持柏轻轻捏了下卫霜戈的腰,抢在他前面开口。 礼部尚书高兴道:“那咱们一起等吧!”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的斜了顾持柏一眼。 顾持柏回以温和的笑容,他给闲清池管事使了个眼色。 管事会意,命人快些清出一间来。 卫霜戈问道:“欧阳大人下过聘了?” 刑部尚书点头:“婚期也已经定了,届时还请两位大人赏脸参加。” 卫霜戈坏笑:“这个自然。” 他要闹洞房,嘿嘿嘿。 没说两句,管事的拿着木牌过来了:“两位大人,有单间了,这边请。” 礼部尚书站起来,问:“要不咱们四个一起泡?” 顾持柏和刑部尚书异口同声道:“不必了。” 卫霜戈慢悠悠抬了下手:“我们也快到了,你们先去吧。” 等两人离开,他们便去了预留的房间。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调侃道:“顾尚书说没有位置要等,是不怕车大人提出要跟我们一起泡?” 顾持柏解开腰带,闻言摇头笑道:“不全是,这间单间是我一手布置的,我不想除了卫大人以外的人在这里。” 卫霜戈思路清奇:“那进来打扫的人算什么?” 顾持柏失笑:“他们不会在池水里泡,也不会在矮榻上睡。” “哦。” 卫霜戈敷衍的点点头,食指勾起顾持柏解下来的腰带,笑眯眯的靠近顾持柏。 “顾大人,地盘意识很强啊。” 顾持柏只当没发现卫霜戈的小动作:“我只想独占和卫大人的息息相关的所有。” 卫霜戈慢吞吞道:“那有些难。” 他一把抓住顾持柏的手,快速的把两只手绑到一起。 卫霜戈坏笑道:“今日休耕,泡完澡吃饭,然后回去睡大觉。” 顾持柏笑的有些为难:“那就只能劳烦卫大人替我宽衣了,我双手被绑,不太方便。” --- 1.顾持柏:我也喜欢在闲清池吃饭。 卫霜戈:……你最好是在说吃饭。 2.进闲清池打扫的人:还能算什么?算社畜呗。 第178章 你威胁我?! 卫霜戈舔舔下唇,露出奸笑:“行,我这就来替顾尚书宽衣。” 顾持柏双手被绑身后,里衣只能敞开,无法完全脱掉。 卫霜戈皱眉:“这里有准备干净的里衣么?” 顾持柏笑道:“可以让人去买。” “……你可真能想。” 让人去买,是个人就会猜他们两个人在里面这么久做了什么事情。 万一是个嘴巴大的再传出去。 好嘛,下次上朝,礼部尚书肯定要逮着他问了。 卫霜戈想了个法子,他把顾持柏按到软榻上坐下。 用自己的腰带把顾持柏的右手和右脚绑起来,把衣服从左边脱掉。 然后依法炮制脱掉右边的。 最后再把顾持柏的手在身后绑好。 自始至终,顾持柏面带笑容,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丝毫不带反抗的。 “好了!” 卫霜戈勾起顾持柏的下巴,笑眯眯道:“今日顾尚书可就是我刀俎上的鱼肉了。” 顾持柏坦然的站起来下到池子里:“我的荣幸。” 卫霜戈狐疑的看着顾持柏:“你憋着坏呢?” 顾持柏在池水中仰头看着卫霜戈,笑吟吟道:“我双手被绑着,就是有神通也施展不出来。” “也是。”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手上的绳结,一拍脑门:“坏了,一会你没腰带用了,湿了。” 顾持柏道:“无妨,腰带是深色的,拧干了用便可。” 卫霜戈转身去矮榻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玉瓶摆到池边,邪性一笑:“顾尚书~我一会就下来宠幸你~” 说着,卫霜戈就站在池边,背过身去脱衣服。 刚把外袍脱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猛地往后一拽。 卫霜戈落入熟悉的怀抱中:“……你怎么解开的?” 顾持柏从水里拿出断成两截的腰带,一截长、一截短:“解不开,挣断了。” 卫霜戈嘴角一抽:“一会你等着人送腰带来,我可就先回去不等你了。” “卫大人似乎要跟我一起等。” 顾持柏指尖挑开卫霜戈肩头湿的衣服,脱下来丢到池边。 卫霜戈缓缓眨了下眼睛:“顾尚书,你要是当奸臣,肯定能当大虞第一奸佞。” “卫大人太看得起我了。” 顾持柏的手顺着卫霜戈的小臂往下滑去,贴着他的唇瓣轻声道:“我只是色欲熏心、而非热衷于权势之人。” 卫霜戈头往后仰,不让顾持柏亲:“晚上趁你睡着,阉了你——你干嘛?” 卫霜戈扭头,发现顾持柏用稍长的那截断掉的腰带把他的双手绑起来了。 “啧,你挣得开,我也能挣得开,多此一举啊你。” 顾持柏掐住卫霜戈的腰,低声笑道:“卫大人若是挣开了,今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了。” 卫霜戈:“……艹,你威胁我?!” 他娘的,这威胁还挺管用。 顾持柏亲了亲卫霜戈的下巴:“就看卫大人,愿不愿意受我的威胁了。” 卫霜戈很想硬气的挣开腰带,告诉顾持柏,他可不是随便就能威胁到的。 但他的腰告诉他做人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 卫霜戈嘴硬道:“既然你这么诚心的求我接受,那我就勉强接受了。” 笑意在顾持柏的眼中荡漾开来,他抬手松开卫霜戈的发冠。 如瀑的黑发垂落,随着水波荡漾。 …… 卫霜戈躺在矮榻上,眼睁睁的看着顾持柏在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两套合身的衣服。 ……这狗东西。 他已经没力气骂顾持柏了,动动手指他都嫌累。 卫霜戈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今晚等你睡着,就把你阉了。” 顾持柏坐到矮榻边,挑开卫霜戈身上的浴衣:“那,今晚不回去也不睡了。” 卫霜戈眼睛骤然瞪他,声调都变了:“不是,你还有劲啊?” 顾持柏笑笑:“为了不被阉掉,可以激发下潜在的力气。” 卫霜戈干巴巴的说:“今晚我放过你。” 他的未尽之言是:所以你也放过我(的老腰)。 顾持柏的指尖抚过卫霜戈胸膛上的红痕,温声道:“那,我就谢过指挥使手下留情了。” 卫霜戈拍开顾持柏的手,拢起衣服:“饭菜还没好?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顾持柏起身打开门,将食盒提进来。 卫霜戈已经在身后垫了两个软枕,靠着等吃。 顾持柏先舀了一碗汤,浅呡一口试过温度:“我喂你。” 卫霜戈心安理得的由着顾持柏喂。 一碗汤下去,卫霜戈感觉舒服了不少。 “真鲜,这汤不错。” 顾持柏夹了些菜在碗里:“那我让府里的厨子也时常炖些。” “嗯。” 卫霜戈张口吃掉递到嘴边的菜:“楼国送信回去,再怎么快,时间都摆在那里,难不成就让他们在京城混吃混喝?” 顾持柏把鸡腿上的肉剔下来:“江南的马场有几匹宛马,应该快送到京城了。” 卫霜戈盯着他的手:“鸡腿自己啃才对味。” 顾持柏便把另一只鸡腿夹进碗里,递到卫霜戈手边。 “到时,可以说是宛国送来,让我们过目的。” 卫霜戈啃着鸡腿等着顾持柏的下文。 顾持柏淡笑:“之后再让人问楼国使臣归期。” 卫霜戈懂他的意思,这就是下逐客令了:“万一他们真的放弃雷火炮了——也不亏,咱们白嫖一千匹马。” 不白嫖,按一两银子一匹马的黑心价格,给他们一千两。 另外大王子、国师、亚克西也就不还给他们了,统统扔矿山里开矿去。 楼国肯定不会甘心就这样搭进去一千匹马。 而且,雷火炮的威力,卫霜戈相信见过的人都会心动。 “嗯。”顾持柏看着卫霜戈油润的嘴唇,问:“味道如何?” 卫霜戈把手上的鸡腿递过去:“喏。” 顾持柏捏着卫霜戈的下巴亲了一口,舔舔嘴唇:“咸淡适中。” “你闲得蛋疼。” 卫霜戈把鸡腿塞嘴里,沾着油的手在顾持柏的脸颊上轻轻拧了一把:“给你的脸皮上点油。”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含住他的指尖,轻轻咬着:“我沾点荤腥。” 卫霜戈抿着唇,绯色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他别过脸去。 “吃饭就吃饭,别整这些小动作。”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顾持柏这些小动作,还是会让他止不住的脸热。 顾持柏抬手抚摸着卫霜戈发烫的脸颊,眼中盛满的情意快要满溢出来,他轻叹一声:“想跟你去隐居山林,只有你我。” 卫霜戈顾不上脸热,拍掉顾持柏的手,斜眼看他:“你会烧饭、劈柴?” 顾持柏失笑道:“卫大人啊……” --- 宛马:你们好,我是样品马 第179章 他就是个棒槌 这天,楼国使臣听见外面有不小的动静。 往外一看,几匹健硕、毛色极好的马被人牵着往前走。 路过的富商问:“这马卖吗?” 牵马的人摇头:“这是宛国送来的马,想先让陛下瞧瞧。” 富商:“难不成,他们要卖马跟咱们?” 牵马人:“如果陛下瞧得上眼的话。” 富商大喜:“那日后我就有机会买到这种宝马良驹了?” 牵马人答得模棱两可:“或许吧。” 牵马人离开后,路人议论起来:“宛国是不是要跟咱们通商?” “有可能,听说宛国有很多美味的鲜果。” “宛国美人多。” “就你那样,就你兜里那两个钱,就别想什么美人了。” “宛国是不是矿多啊?” “哇,那通商很划算哎!” 楼国使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脑海中闪过相同的想法:虞国皇帝一直没给回话,就是想等着看到宛国的马后再决定吧! 他们当即关起门商量起来。 隔壁等着偷听的卫霜戈茶都喝了半壶了。 亚克西被他们吵的头疼,随手抓过床头柜子上的杯子丢过去:“他们要买宛马就买,我们现在就回楼国!” 国师视线扫过亚克西的下半身:“我们能回,但你经不起颠簸。” 亚克西顿时脸色涨紫:“你也一样回不去!别忘了,国王陛下把你交给虞国处置了!” 国师满脸无所谓:“哦。” 除了亚克西,其他见识过雷火炮的使臣都忧心忡忡:“国师,万一虞国真的选择宛国的马,不把雷火炮给咱们……” 国师皱起眉头,闭口不谈大王子犯的事情,而是把矛头指向亚克西:“虞国原本合作诚意满满,可亚克西这样……我担心就算宛马比不上我们的,虞国皇帝也要选宛马。” “啊,那可如何是好?” “事情是亚克西做的,咱们把他交给虞国皇帝处理吧。” “我同意,雷火炮可比亚克西有用的多。” 卫霜戈听了,咧嘴一笑,别说雷火炮了,一颗雷火弹送一个亚克西归西不是问题。 亚克西气的直捶床:“你们!我要告诉国王陛下,你们收了虞国的贿赂,处处为他们说话!” 和亚克西关系不错的人不满道:“错是你犯下的,现在你还要反咬一口,你认为国王陛下是信你还是信我们这么多人?” “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到,往皇帝的后宫里钻。” 国师就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亚克西。 眼看亚克西气的快冒烟了,国师才慢悠悠的说:“不论虞国皇帝怎么选择,我们都还有一次争取的机会。” 顿了顿,他说:“大家还记得么,虞国皇帝要收莎拉颜夏公主为义妹,以公主的身份从宫里出嫁。”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你是说让公主去说服虞国皇帝?可是她不是惹虞国皇帝不高兴了吗?” “是啊,而且颜夏公主不见得会听我们的,想见她都不容易吧。” 国师沉声道:“总要试一试,我听说虞国皇帝对她不错,赏赐了很多东西。” 楼国使团想要见莎拉颜夏的事情传到皇帝这里。 皇帝猜到他们会走这一步棋,莎拉颜夏那里,他已经叮嘱过了。 说辞是卫霜戈和顾持柏为她准备好的——主要是出自卫霜戈之手。 楼国使团十分顺利的就见到了莎拉颜夏。 “颜夏公主。” 国师向莎拉颜夏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穿着虞国衣服的莎拉颜夏,举手投足间透出端庄的贵气。 莎拉颜夏坐在上首,矜持的点了下头:“国师免礼。” 心中狂呼:爽!你个光头也有对老娘毕恭毕敬的时候! 国师看了眼在旁边伺候的宫人。 莎拉颜夏只当没看明白,眨了下眼睛问:“国师的眼睛抽筋了,需要叫太医么?” 国师不好直接开口叫她让人出去,只能先关心下她在宫里的情况,再委婉的说虞国原本说要用厉害的武器换楼国的马,但宛国横插一杠。 莎拉颜夏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屏风的位置,这些全都被卫霜戈猜到了。 这个男人真厉害,不愧是她第一眼就看中的——可惜啊,嫁人了。 “这个宛国,太可恶了!得让父皇出兵打他们!” 国师要听的可不是这个,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如果有人能够劝说下虞国皇帝,就好了。” “那国师你快去啊!” 莎拉颜夏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催促国师:“你快去见陛下,别在我这里叙旧了!” 国师一时拿不住,莎拉颜夏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就在他酝酿措辞时。 莎拉颜夏一拍脑袋:“哎呀,还是我先去吧,陛下对我挺好的,说不定能听我的。” 国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站起来:“那现在……” 现在就去。 “现在我得换身衣裳。” 莎拉颜夏自言自语道:“见陛下不能穿的这么随意。” 国师有些惊讶,他觉得莎拉颜夏穿的十分华贵,怎么就随意了? 他很想催促莎拉颜夏,又怕让她不高兴,只能耐心等着。 莎拉颜夏看着国师:“你不出去吗?” 国师没明白:“出去?” 莎拉颜夏点头:“对啊,出去,我要更衣,你怎么能在里面?” 现在太阳正好顶头照,外头也没个阴凉地,国师只能在外面硬晒。 换身衣裳能有多久? 挺久的。 莎拉颜夏走到屏风后面。 顾持柏手上正拿着剥好的水果递到卫霜戈嘴边。 莎拉颜夏语气酸溜溜的:“大男人好手好脚还要人喂,亏你长的好看。” 卫霜戈诚恳建议:“你可以让陈修喂你。” 莎拉颜夏神情幽怨不已:“他?他就是个棒槌。” 她留陈修用膳,他吃完就就要走。 她暗示他可以留下说说话,他说天色不早了,待久了对她名声不好。 笑话,她在乎名声吗? 她又没名声。 卫霜戈不厚道的笑了:“正常,我们经常调侃陈修,人家姑娘眼瞎了都不一定能看上他。” 莎拉颜夏陷入沉默。 卫霜戈安慰她:“陈修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但他至少不花心。” 莎拉颜夏当然看出来陈修不是个会花心的,她都怀疑他没有心!或者是不是喜欢男人! 她这么一个大美女! 陈修看见她除了傻笑,就没别的想法吗! --- 陈修:有啊,我在想我未来媳妇儿真好看,真是捡到大便宜了。 莎拉颜夏:……倒也没错。 第180章 没样子的样子 国师在外面晒的汗如雨下。 屋内莎拉颜夏在细数陈修木讷表现一二三四五等等。 数到后来,莎拉颜夏开始怀疑自己的样貌和身材。 卫霜戈听得津津有味,瓜子嗑了一把又一把,桌子上的瓜子壳堆成小山。 他拍拍手,打断莎拉颜夏的自我怀疑:“你该去见陛下了。” 莎拉颜夏说了半天,在卫霜戈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怜惜,只有幸灾乐祸:“陈修是你的手下对吧。” 卫霜戈:“对啊。” 莎拉颜夏:“怪不得,虞国的话说的不错,上梁不正下梁歪。” 说完,她起身推门出去,两名宫人连忙跟上。 国师看见莎拉颜夏压根没换衣服,顿时就知道她是故意晾着自己的。 怪不得那么干脆利落的见他,又答应去说情。 拿他出气呢。 屋内,顾持柏用帕子替卫霜戈擦擦手:“卫大人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卫霜戈假笑道:“你要是穿裙子,我倒是能把你当香玉来怜惜,国师说的和我猜的一样。” 他又拉着顾持柏打赌,并且十分霸道的不让顾持柏跟他赌一样的。 顾持柏勾唇道:“不完全一样,说辞上有出入。” 卫霜戈不满道:“又没说一定要一样。” 顾持柏无辜道:“可卫大人也没说可以有出入。” 卫霜戈:“我怀疑你在耍赖。” 顾持柏:“嗯,我在耍赖。” 卫霜戈一点都不意外:“在耍赖这方面,你已经炉火纯青了。” 顾持柏牵起卫霜戈的手:“都是老师教的好。” 卫霜戈斜睨了他一眼:“教的不好,教出个逆徒来了。” “卫大人这话说的不对。”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让他紧贴着自己:“在话本里,徒弟都是以下犯上的。”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 真不愧是读书人,一天天的,看的书内容挺广泛啊。 他抬手去推顾持柏的胸口:“懒得理你,我去看碳(太阳)烤圆人了。” 顾持柏反握住他的手,笑吟吟道:“真伤心,卫大人不理我了。” ……谁家好人伤心起来,满眼都是笑意的? 卫霜戈瘪瘪嘴,亲了顾持柏一下:“赶紧的,得亏这里没别人,不然明天人家茶余饭后说的又是我们两个。” 在莎拉颜夏跟前伺候的就两个宫人,刚才跟她一起出去了,外面伺候的不知道他和顾持柏在里面。 这时,门被推开,有宫人进来收拾打扫。 卫霜戈拖着顾持柏从窗户跳出去,溜了。 宫人看着桌子上瓜子皮堆成的小山,不禁有些纳闷。 莎拉颜夏公主突然学会嗑瓜子了? 御书房外。 宫人通传后,皇帝只让莎拉颜夏进去,国师在外面等着。 他注意到宫人看莎拉颜夏的眼神隐隐带着些轻蔑。 有一个年纪小的宫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仗着耳东侍卫以前救过陛下的命,隔三差五来陛下这讨好处,今天不知道又要干嘛……” “慎言!”旁边的宫人敲了下他的脑袋。 年轻的宫人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国师心中有了思量。 怪不得呢,他听说莎拉颜夏经常收到皇帝赏赐时,心中便有些疑惑。 原来是因为她未来夫婿的原因。 御书房内。 皇帝跟莎拉颜夏没什么话可说,他看向另一边的窗户,不出所料,没一会翻进来两个人。 “顾卿,你看看你,现在跟卫卿学的,没一点样子。” 卫霜戈指着自己:“跟我学的没样子?陛下你是没见他真没样子的样子。” “没样子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莎拉颜夏普通的交流没有问题,说起绕口令她就不太能理解了。 卫霜戈随口道:“就陈修那样子。” 莎拉颜夏:“啊,你这么惨的吗?看不出来啊。” 没想到这个白脸顾大人私底下也是个棒槌。 卫霜戈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嚯!” 他用手遮了下眼睛。 国师低头站在外面,斜射过来的阳光照在他的头顶,锃亮。 “顾尚书,顾尚书我的眼睛被晃的看不见了……” 卫霜戈单手遮住眼睛,小声的惊呼着。 顾持柏上前扶住他:“来,到这边来坐,我替你看看眼睛。” 莎拉颜夏扭头看向皇帝。 这两个人真的是虞国的官员吗?虞国是找不到人当官了吗? 她深刻反省当初一眼就看中卫霜戈的自己。 真的是眼瞎了。 皇帝板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细看会发现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国师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等到莎拉颜夏出来。 他透过门缝想往里看,门直接被合上,不给他一点窥探的机会。 国师问莎拉颜夏:“怎么样?” 莎拉颜夏点了点头,她单手捂住鼻子后退了一步:“国师,你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吧,汗味冲的慌,幸好刚才没让你进去。” 国师脸色一僵,有些难看。 他挤出一抹笑容:“公主,陛下具体是怎么说的?” 莎拉颜夏笑容明媚:“你猜?” 紧接着,她面色一沉:“国师,你身上的味道熏到我了。” 国师咬着后槽牙压住心中的不快。 “是我的错,我这就回去沐浴更衣。” 国师转身快步离开。 莎拉颜夏也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卫霜戈在门后面把两人对话悉数听进耳中。 陈修以后多半要被拿捏的死死地了——也不一定,因为他是榆木疙瘩。 “陛下。” 卫霜戈扭头和皇帝告状:“顾尚书和臣打赌输了耍赖,你的臣子你可得好好管管。” 皇帝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自己家的媳妇自己管,朕才不管你们的家事。” 卫霜戈:“陛下,这话说的有道理。” 他话头一转,转到楼国上来。 “楼国的信还在路上,等他们把马再送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唉。” 皇帝抬眼问:“丞相那封信送到哪儿了?” 卫霜戈:“在医馆住了好几日,刚出京郊。” 一个普通的腹泻,一直拖着治不好就太假了。 反正后面还有很多普通的小毛病在等着他。 皇帝:“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完,见卫霜戈还没有走的打算。 皇帝嘴角一抽:“等朕批完折子,带你们去私库。” --- (耳东侍卫:陈侍卫,陈修) 卫霜戈:怜惜?怜惜你?那顾持柏就要“好好怜惜”我的腰了。 陈修:我板儿正,头儿这上梁喜欢顾尚书,我喜欢的是姑娘,尚迢和龚梓才叫下梁歪。 尚迢、龚梓:勿cue,我们先在一起的,谢谢。 第181章 那这个皇帝你来当? 国师回到驿馆一声不吭回洗了个澡,换上衣服紧接着又准备进宫。 宫人送来一封信,莎拉颜夏用楼国语言写的。 在驿馆等候的人看国师回来时候的脸色,还以为没说成。 看了信,顿时又高兴起来。 莎拉颜夏在信中说,皇帝答应延续之前的口头约定。 国师和亚克西也都可以回去,但下次楼国的马送过来时,这两个人也必须一并送来,交给他们处置。 最后,莎拉颜夏让他们赶紧走,别留在京城,免得又有人闯祸。 看完信,大家的目光移向还躺在床上的亚克西。 都这样了,也闯不了祸了吧? 亚克西目光阴鸷:“看着我做什么?” 众人移开视线,不好说, 还是听话赶紧回去吧。 楼国使团收拾收拾,拜别皇帝,动身回国。 皇帝也不担心他们一去不回。 就算楼国国王舍不得马,不愿意把剩下的送来。 他也白赚了一千匹马——因为说要用雷火炮换,到现在一个铜板都还没有给出去。 楼国使团不知道的是,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动身去楼国了。 目的是散播宛国和虞国通商,准备用赚来的钱招兵买马攻打楼国的事情。 信不信随他们,反正先散布着。 谋事在人嘛! 几个人站在城墙上,看着使臣离开的背影。 “陛下。” 卫霜戈刚一开口。 皇帝就冷酷道:“闭嘴,滚蛋。” 卫霜戈眨眨眼睛:“陛下你好粗俗。” 皇帝心说,总有人三天两头从你私库里往外搬东西,你也会变得粗俗。 “你事情做的确实很好,但是——” 皇帝先给了个肯定,很快转折就来了:“你要的太多了,干一件事要一样东西,出个主意要一样东西,卫卿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卫霜戈凄苦的抽泣了一声,趴在顾持柏的肩头:“陛下曾经还说,我在他那里不用守规矩,呜呜呜,君心善变、郎心似铁啊!” 顾持柏拍拍卫霜戈的后背,安慰下:“无妨,你辞官回家,我养你。” 皇帝嘴角一抽,就卫霜戈拿走的那些东西,随便卖个一件都能一辈子吃喝不愁,还要你养? “朕又没罚你,说都不能说你了?” 卫霜戈抽抽搭搭的:“陛下想说自然是能说的,你可是皇上。” 皇帝明白,这就是不服了。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现在朝廷已经加大了军费支出,你也不用往边关送钱,你告诉朕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卫霜戈抬起头来理直气壮道:“放着好看啊!” 皇帝:“……顾家的宝贝还不够你看?” 卫霜戈:“谁会嫌宝贝少?陛下的私库不也一直进新宝贝。” 皇帝眉毛都竖起来了:“那这个皇帝你来当?” 站在一旁的宫人听到心惊胆战的。 卫霜戈撇撇嘴:“不当,当皇帝要绵延子嗣,顾尚书的醋能把臣给淹咯。” 顾持柏一直站着没说话,他的手始终虚扶在卫霜戈身后。 听见卫霜戈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皇帝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张嘴啊,也亏的是朕,换作别的皇帝早打你板子了。” 卫霜戈一脸莫名:“哪儿来别的皇帝,别的臣也不辅佐他啊,假使荣亲王对臣示好,臣一巴掌给他扇天边去!” “哈哈哈!” 皇帝笑得开怀,登上皇位后,身边这么直白的话,听到越发少了。 也就只有卫霜戈,还敢什么都往外说。 时间在卫霜戈的腰酸和不酸之间,一天天的过着。 很快就滑到了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大婚的日子。 卫霜戈狞笑着提着“贺礼”,带着皇骁司众人踹开礼部尚书家的门。 带着刑部尚书顺风顺水的一路进去。 礼部尚书呆呆的看着自家兄长被卫霜戈轻轻松松挡开,推到人群后面。 这架势不像是接亲,像是来打劫的。 “这是贺礼。” 卫霜戈当着礼部尚书的面,把精致的木盒交到刑部尚书手里:“祝你们二位白首偕老、夫夫恩爱长相伴。” “卫大人送了什么?” 礼部尚书有些好奇,想上前拆开看看。 刑部尚书晃了下盒子,再看卫霜戈的表情,心知这里面的东西多半不能当众拿出来。 “晚上再看,别误了吉时。” 礼部尚书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吧,咱们走吧。” 礼部尚书的兄长还在人群后想往前挤,他亲爱的弟弟已经被刑部尚书背出门了。 一同来接亲的有刑部尚书的大哥,他道:“车兄放心,我弟弟定会好生对待令弟。” 作为全家最不看好这门亲事的车大哥不太相不信,他知道欧阳大人跟他小弟玩的好,但两个男人过日子,这怎么过? 而且他小弟还这么小,居然就要成亲了!还是嫁人的那个! “车兄,你我两家既结为姻亲,自然就要多来往,若是不放心可随时来看望令弟,欧阳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车家大哥这才稍稍放宽了点心。 另一边,礼部尚书坐在马上,回头问道:“我会骑马,为什么要共骑一乘?” 刑部尚书握着缰绳笑道:“原本是两毛色相同的匹马,结果临出发时,另一匹突然使性子不肯出来,为了不耽误及时只能委屈你跟我骑一匹马了。” “委屈倒没有啦。” 礼部尚书摸摸马脖子:“就是它委屈了,咱们有些重。” 刑部尚书道:“我让人给它准备上好的草料。” 两人身着大红色喜服,共骑一匹马,身后跟着长长的送嫁队伍。 卫霜戈摸着下巴,偏头看顾持柏。 果不其然,在他眼中看到一丝遗憾。 “后悔成亲的时候,没找借口说只有一匹马了?” 顾持柏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你有办法弄来马的。” “那是。” 卫霜戈挑了下眉,他可没车大人这么好骗。 要弄来一匹马,喝口茶的时间就能送到。 “走吧,先去欧阳大人府上,咱们就不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了。” 等新人到的时候,卫霜戈已经吃上喝上了。 “卫大人你跑的真快。” 礼部尚书跑过去,抓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 刑部尚书倒了杯茶备着,防止他吃太快噎着。 --- 马:为了一口吃的,我容易吗? 另一匹被“使性子”的马(嚼嚼嚼):马生,易如反掌 第182章 欧阳弟弟~ 卫霜戈看在今天是他们成亲的份上,没有跟礼部尚书抢吃的,他把碟子往前推了推:“没人跟你抢。” 欧阳家的长辈一个眼色,立马有人又端了几盘点心过来,还有洗好的果子,把茶也续好了。 “少夫人,几位大人,请慢用。” 卫霜戈揶揄道:“少夫人啊~” 礼部尚书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顾家其他人也是这么叫你的吗?我听着感觉怪怪的,不太习惯。” 卫霜戈不说话了。 礼部尚书还在追问:“卫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卫霜戈微微一笑:“我在想,怎么闹洞房。” 礼部尚书瞪大了眼睛:“你们要闹洞房?我当初都没闹你!” 卫霜戈语气风凉:“你跟欧阳大人喝多了,趴一块,忘了?” 礼部尚书一拍脑袋,是吗?不记得了。 他扭头道:“欧阳大人,今晚多派几个人陪卫大人喝酒,务必灌醉他。” 卫霜戈挑眉,他扭头看顾持柏:“车大人当你不存在呢。” 顾持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在外面饮酒向来都是点到为止,酒量如何只有家中人知道。 礼部尚书谴责的看着卫霜戈:“你怎么能让顾大人替你挡酒呢?一点担当都有没,我就不会让欧阳大人替我挡酒,做男人要有担当!” 卫霜戈缓缓眨了下眼睛。 挡酒怎么扯到担当——哦,懂了。 等下次早朝时,他再跟礼部尚书讨论下男人的担当。 “说起来,我记得你跟欧阳大人酒量差不多。” 礼部尚书撸起袖子:“今天就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行卷,吉时快到了。” 刑部尚书笑着按住礼部尚书的手,把他的袖子放下来。 礼部尚书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他挠挠头:“你这么叫我,我还真不太习惯。” 刑部尚书笑道:“我多这样唤你,也就习惯了。” 卫霜戈打了个响指,皇骁司众人围上来。 “等他们拜完堂开席后,你们跟我坐一桌,万一真有人灌酒,记得有点眼色。” 卫霜戈对自己的酒量有数,能喝,在能喝的里面又算一般的。 他也不想顾持柏喝太多——主要是担心顾持柏喝多了又没到烂醉的程度,晚上回去借酒劲撒欢。 祝斗山拍拍自己的胸口:“没问题!我能给他们的酒全都抢过来喝掉!” 尚迢:“我不行,交给龚梓了。” 龚梓:“一切有我。” 开玩笑,有他们在,皇骁司的头儿还能叫人灌了酒去不成? 事实上,卫霜戈多虑了。 两个人敬酒还没敬到这一桌,就已经脸红、脚步发虚了。 有人见状赶紧把酒换成白水。 偏礼部尚书喝多了,不依不饶的说酒的味道不对。 嘴里嚷嚷着要灌醉卫霜戈。 卫霜戈直接把自己桌子上的酒壶拿起来给他倒了一杯。 礼部尚书一杯下肚:“再来,今天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话没说完,他踉跄着人往下滑。 刑部尚书一把把人抱住,他的脸色也有些红,不太能站得稳,却也牢牢的接住了礼部尚书。 有人道:“赶紧把两个人送进洞房吧!” 卫霜戈坏笑着,提着酒壶准备去闹洞房。 刑部尚书冲着顾持柏使了个眼色,腾出手来比了个一。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欧阳大人说,今晚不闹洞房的话,他日找机会奉上黄金一百两。” 一百两黄金? 说好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百金也行,不挑~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手:“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就礼部尚书醉成那样,今晚他们还不一定能洞成房。 回到房间,刑部尚书轻手轻脚的把礼部尚书放到床上,起身时发现衣摆被拽住。 低头一看,正对上心上人亮晶晶氤氲着水光的双眼。 “欧阳大人,我聪明吧!一看到卫大人那一桌,我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礼部尚书得意洋洋的,说话大着舌头:“我多聪明啊!” 刑部尚书端来两杯酒:“喝了合卺酒,这称呼是不是可以改一改了?” 礼部尚书接过酒杯。 两人喝完交杯酒,礼部尚书改口道:“欧阳弟弟~” “咳!” 刑部尚书险些被口中的酒呛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礼部尚书醉眼朦胧的坐在床上,抬手替他拍拍:“慢点喝,没人跟你抢,欧阳弟弟。” 刑部尚书低头看着拍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哭笑不得道:“唤我的名字可好?我有个堂弟,就叫欧阳笛第。” 礼部尚书歪着头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他的全名:“好的!欧阳大人——不是,欧阳和尘,好长哦,我叫你和尘吧。” “行卷,青天为鉴,双亲同证,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夫了。” 刑部尚书单膝跪在床边,仰头亲吻心爱之人柔软的双唇。 礼部尚书突然张口咬了他的下唇:“不对啊,你应该叫我哥哥的,或者叫我夫君也行。” 刑部尚书失笑道:“好,行卷哥哥。” 礼部尚书挠挠耳朵,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掀开被子拍拍床:“来睡觉吧,累了一天了,弟——和尘。” 刑部尚书站起来抬手脱去外衣,弯腰替礼部尚书解开衣扣:“我来替行卷哥哥更衣。” 礼部尚书仰着头方便他动作,突然想起来:“卫大人送了什么?现在可以打开看看了吧,要是送的礼太薄,我再找他要去。” “现在看么?明日再看吧,今日好好休息。” 刑部尚书的话反而激起了礼部尚书的好奇心。 “拿来看看吧,看一下再睡。” “好。” 刑部尚书拿来盒子,交给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打开一看,满脸疑惑:“这都是什么?” 一个玉质的小罐子,打开里面是晶莹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一个小木盒,里面闻着像是药味儿。 一串珍珠链子。 怎么还有发带? 发带上还有铃铛。 “卫大人是不是拿错盒子了?咱们两大男人,谁戴珍珠链子啊?我找他去。” 刑部尚书搂住他的腰:“应该没有拿错,我知道该如何用,行卷哥哥要试试么?” 礼部尚书好奇的问:“怎么试?” 刑部尚书放下床幔:“我教你。” …… --- 礼部尚书:后悔,不想学了 第183章 拍马匹拍到马腿上 早朝这日,卫霜戈起了个大早,顾持柏还没醒,他就“唰”的睁开了双眼。 毫不留情的把抱着自己的人一把推开,翻身下床。 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赶紧的啊,迟了我可不等你。” 顾持柏坐起身:“卫大人,过来下。” “嗯?” 卫霜戈拿着外袍走过来:“干嘛,非要我亲你一下才肯起来?” 说着,卫霜戈低头在顾持柏的脸颊上啃了一口:“起来吧。” “不是。”顾持柏勾住卫霜戈里衣的带子:“你穿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后背……” 后背? 卫霜戈往后瞧了眼,又解开里衣背过身去:“有虫子咬的包?” 顾持柏伸手一搂,将卫霜戈搂入怀中,沿着他的后颈一路吻到蝴蝶骨的位置。 轻声笑道:“只有我咬的痕迹。” “顾大蚊,你好无聊。” 卫霜戈把在自己胸口游走的手拎起来,放到一边。 顾持柏把卫霜戈按在床上:“时辰尚早,那就做些不无聊的。” 说完,他垂首吻将卫霜戈的异议封在唇间。 被顾持柏这么一打岔,两人到宫门前时,只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 卫霜戈斜眼看顾持柏。 顾持柏温和一笑:“我说了,时辰尚早,不会迟的。” 卫霜戈抿抿唇,抱着胳膊靠在顾持柏身上假寐。 听到有人跟礼部尚书打招呼,卫霜戈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抬起爪子打招呼:“呦,车大人~” 卫霜戈一眼就看出来礼部尚书走路姿势不是很自然,看不出来欧阳大人可以啊~ 礼部尚书看见卫霜戈,脸上笑容一顿,气哼哼的扭过头去。 呦,气性不小,看样子欧阳大人是深耕细作了。 “卫大人、顾大人。” 刑部尚书笑着走过来跟两人打招呼。 礼部尚书就跟顾持柏打了声招呼,他瞪了卫霜戈一眼,用力“哼”了一声。 卫霜戈咧嘴笑的高兴:“气性不小,看样子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洞房花烛夜。” 他不提还好,一提礼部尚书整个人顿时脸红得跟熟透了似的。 “你!你你你你你!” 卫霜戈勾着顾持柏的脖子,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挑眉问:“我什么?” 礼部尚书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不跟你玩了!” 卫霜戈暧昧道:“我懂,你只跟欧阳大人玩。” 刑部尚书在礼部尚书炸毛之前,连哄带骗把人拉远了些,他低声道:“我猜卫大人其实是……” 他手往下指了指。 礼部尚书一呆,都忘了生气了:“啊?” 不像啊。 他回过头,正好看见顾持柏似乎是在卫霜戈的腰上掐了一把。 嗯?! 回想下,顾持柏好像经常会虚扶着卫霜戈。 哦~ 礼部尚书顿时眉开眼笑,半点气都没有了。 他走过去,拍了拍卫霜戈的肩膀。 此时宫门打开,他笑眯眯的冲着顾持柏点点头,然后往宫里去了。 卫霜戈:? 他看向顾持柏:“车大人什么意思?” 顾持柏大约猜到了,他含糊道:“应该是被欧阳大人哄好了。” 卫霜戈当然知道是哄好了,他是好奇怎么哄的。 礼部尚书看他的眼神,很欠揍。 等下朝了,诈一诈礼部尚书,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来。 快散朝时,传来一份急报。 目国大约一千多人突然偷袭边关,所幸边关将士一直保持警惕,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动,反应迅速。 打跑敌人,杀敌一百二十三人,俘虏了六十六人。 目国是羯人的走狗,他们前来骚扰,说明羯人已经动了心思。 有人立马称颂起来,什么华丽的辞藻都往皇帝身上堆砌。 皇帝看着这份战报,脸上看不出情绪。 语气沉沉:“卿不夸将领指挥有方,不夸士兵勇猛无双,夸到远在京城的朕头上来了。” 卫霜戈嘴巴一咧,幸灾乐祸的笑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大臣顿时惶恐起来:“臣……” “退朝!” 皇帝起身离开。 宫人小步跑过来:“卫大人,陛下有请。” 卫霜戈直接拉上顾持柏。 宫人见状也没说话。 宫里现在几乎都知道了,卫大人和顾大人总是黏在一块。 陛下都不说话,他们自然不会多言。 御书房里。 皇帝道:“楼国送来的马,已经入关了。” 卫霜戈有些意外:“比预计的要早上不少啊!雷火炮诱惑这么大的。” 其实雷火炮的诱惑是其次。 卫霜戈派人去散布的谣言起了很大的作用。 楼国国王听到宛国要跟虞国经商,然后赚钱招兵买马攻打楼国。 顿时便有些着急了。 加上见识过雷火炮“威力”的使臣们一通劝说,就同意了。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既然雷火炮的炮弹难制作且费用昂贵,一旦雷火弹用完了,后续该怎么办。 所以他这次让国师带了两千匹战马。 理由就说长途跋涉,带太多的马,困难很大。 希望可以用没给出的两千,再谈些好处。 比如良种,比如会制作雷火弹的匠人,比如擅长耕种的农人。 之前国师带回来的种子撒下去后,长势喜人,但奇怪的是长的像麦子却不开花、不结果,还不断的往外蔓延。 等国师一行人进京。 宴席上,皇帝一眼扫过去,使团里的人大多都是面熟的。 国师双手端着酒杯站,躬身道:“尊贵的皇帝陛下,亚克西他回国后突发恶疾去见了真神,因此无法带来向您请罪。” 皇帝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国师见皇帝不提马的事情也不提雷火炮的事情,心中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今天的宴会除了他们楼国使臣,参加的大臣不多。 国师频频看向皇帝,寻思着该如何开口。 “陛下,臣听闻楼国这次只带了两千匹马来?” 卫霜戈把玩着酒杯,撩起眼皮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楼国使团,眼神不善。 国师连忙道:“皇帝陛下,实在是一次性带上四千匹马难度太大,一共五千匹马,楼国定不会食言。” 说完,他抬头的看了眼皇帝,继续道:“我们国王陛下想要跟贵国结为友谊之邦,学习贵国的农耕之术……” “嘁!” 卫霜戈嗤笑一声,打断国师的话:“陛下,他们的意思是,用三千匹马换咱们五门雷火炮。剩下两千匹换咱们的农耕技术——哦,顺带还要赎回他们的大王子。” --- 三千匹:前两次各五百+这次的两千=三千 第184章 臣不是那样的人 皇帝淡淡的说了句:“楼国的要求并不过分,卫卿不必放在心上。” 听皇帝这么说,国师松了口气。 还好,虞国的皇帝目的在于楼国的马,其他的不多追究。 不过被这么一打断,国师再想要提希望虞国派擅长制作雷火炮的匠人去楼国传授技艺的话,就难说出口了。 皇帝抬手,舞姬迈着轻盈的步伐进入大殿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国师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其他的使臣频频给他使眼色。 国师决定在皇帝把雷火炮给他们的时候,再提。 眼下接二连三的提,恐怕会让虞国皇帝心中不快——尤其是卫霜戈似乎对楼国成见很大,时不时就当着他们的面在皇帝那上眼药。 之后,皇帝命人寻来“良种”以及五名“农学博士”。 再把五门雷火炮和穿着黄符缝制衣服的大王子往楼国使团一塞,意思就是你们可以回去了。 国师没见到皇帝,便向来送东西的宫人道:“我有事需要求见皇帝陛下。” 宫人脸上挂着笑容:“陛下说了,雷火弹以及擅长制作雷火弹的匠人等剩下的马送到之后,再随使团一同去楼国。” 国师只好作罢,虞国的意思很明确了。 能给的他们自然会给,但是马一匹不能少。 他们光要这没有炮弹的雷火炮,一点用都没有。 好在这次他们带回了种子和农学博士。 也不算无功而返。 想完这些,国师才有空打量许久不见的大王子。 胖了,白了,眼神都清澈了。 一问才知道,钦天监找来人天天对着大王子念清心经。 他听的现在都能倒着背了。 整天在屋子里不出去,吃了睡、醒了听经、听完继续吃、吃完继续睡。 国师听了,觉得这样倒也不错,希望大王子回到楼国能好好学习怎么做一国之君。 皇帝也没说要国师留在虞国,于是国师便跟着使团一起出发。 楼国送来的马倌被留在京中养马,他们送来的马即将送去边关。 卫霜戈也准备借机去一趟边关。 虽然皇帝承诺,将来封他为将军,让他率兵。 但军功还是自己赚的好。 最近几次军报频传,卫家君所驻守的边城已经被敌人骚扰了好几次。 算算时间,大约丞相那封信已经送到羯人手中了。 天色阴沉,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卫霜戈拧紧眉头,拽着顾持柏的头发:“我又不是去边关就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骤然梗在喉间,弓起身来抱紧顾持柏。 顾持柏温柔的亲吻着卫霜戈的脸,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黑夜。 豆大的雨点落下。 暴雨如注,池塘里的浮萍在雨水中浮浮沉沉。 “滴答、滴答、滴答……” 下了一夜的暴雨稍歇,屋檐上的水流一颗颗滴落。 卫霜戈疲惫的趴在枕头上:“吃错药了你?” 昨晚的种种,让他有种顾持柏想要把他拆吞入腹的错觉。 顾持柏正在替他上药:“是我太过了,还好,没伤着。” “……呦,合着顾尚书知道自己太过了啊。” 卫霜戈上下眼皮有些打架,他打了个哈欠,趴在枕头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从知道我要离京,你就跟疯了似的,这两日我都没怎么见着光……” 顾持柏将盒子放回暗格里,侧躺在卫霜戈的身边,曲起食指蹭蹭他的脸颊。 轻叹一声:“不知怎么的,一想到你要去边关,可能会面对未知的危险,我就想把你关起来留在京城……” 成亲前,顾持柏一步一步的谋划,他想的很好,做好卫霜戈的后盾,让他没有顾虑的杀敌冲锋。 可这一天真的快要来临时,他又胆怯了。 睡梦中,卫霜戈感觉脸上痒痒的,他皱皱眉头,滚进顾持柏的怀里。 “顾持柏……王八犊子……坏得很……” 听见怀里人带着怨气的低喃,顾持柏忽的笑了。 “嗯,我坏。” 卫霜戈一觉醒来,看天色应该早就下朝了。 他抬手挠挠顾持柏的下巴:“今天早朝咱们都没去。” 顾持柏笑道:“无妨,陛下不会追究的。” 卫霜戈嘴角一抽,估计皇帝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两个为什么没参加早朝。 “回头见了陛下,他肯定又要拿我打趣。”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贴着自己的胸口:“无妨,陛下若是打趣,我们就去他的私库转转。” 卫霜戈咧嘴一笑:“好主意。” 休养了一天,卫霜戈和顾持柏进宫面见皇帝。 听见宫人通传,皇帝放下手上的折子:“宣。” 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皇帝揶揄道:“顾卿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 卫霜戈坐到椅子上,唉声叹气:“他不舍得,还是我说思念陛下,他才勉强答应的。” 皇帝眼皮一跳,昨天他也眼皮跳了两下。 卫霜戈又要打他私库的主意?! 顾持柏垂眼道:“卫大人此去边关,不知何时能归。” 皇帝干脆利落:“朕前些日子得了只金龟。” 卫霜戈立马抬眼看着他。 皇帝心说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他扪心自问,大虞也不是没有将领,卫霜戈去边关是为了挣军功,什么结果都还没见着,为什么要赏? 转念一想——没什么好想的,给吧。 如果卫霜戈在军事上没什么建树,以后总该不好意思再找他讨赏了吧。 如果本事不小——那就继续赏呗,还能怎么滴? 毕竟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 用卫霜戈以前说过的话,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这命挺值钱的哈,还是个无底洞。 皇帝按了按额角:“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吧,行了,朕陪你去私库拿。” 卫霜戈搓搓手,贴心的说:“不用劳烦陛下了,我跟顾尚书去拿就行。” 皇帝抬手点点他:“朕要是不去,你能把朕的私库给搬空咯。” 卫霜戈满脸受伤:“陛下就这么想臣?臣不是那样的人!” 皇帝:“你就是!” 卫霜戈娇羞:“哎呦,陛下真了解人家,小心顾尚书吃醋。” 顾持柏:“已经吃了。” 皇帝:“……” --- 卫霜戈:对啊,就当着你们楼国的面说,我皇骁司指挥使光明磊落,从不背后蛐蛐人 注:古代有“博士”一词,有多种含义和用途,可用来指称专精某一种职业的人 第185章 看你好看 言归正传,皇帝道:“卫卿三日后动身,如何?” 卫霜戈点头:“没问题。” 皇帝看了眼顾持柏:“三日后卫卿去边关,一路骑马颠簸,会十分辛苦。” 卫霜戈立马高兴的说:“所以陛下是要再继续赏赐臣吗?” 皇帝扯了下嘴角:“朕是让顾卿这几晚让你睡安生点,免得你骑马颠的受不了!非要朕说的这么直白。” 卫霜戈挠挠脸颊,抬头看向上方。 正好看见趴在横梁上偷懒外加正大光明看戏的暗卫。 暗卫尴尬的笑了笑,挪到卫霜戈看不到的角落里去。 卫霜戈扭头看顾持柏:看吧,就说陛下要拿这个事打趣。 顾持柏勾唇:“臣以为陛下至少会让卫大人休息五日。” 皇帝似笑非笑道:“五日复五日,五日何其多?” 顾持柏敛眉道:“没想到陛下这般想臣。” 卫霜戈笑嘻嘻的:“陛下,顾尚书伤心了。” 皇帝:“……现在就去私库,拿完赶紧走,看见你们两个就烦。” 卫霜戈眨巴眨巴眼:“陛下就没什么要叮嘱臣的吗?臣可是头一回出这大远门。” 皇帝面无表情的戳穿他:“你小时候就去过了。” 顾持柏补充:“是与臣成亲后,头一回出远门。” “……” 皇帝糟心的明白了,他咬牙切齿的叮嘱道:“一会可以多拿两件,开开心心的去边关,平平安安的回来。” 卫霜戈欢快的行礼:“微臣遵旨,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按了按额角,恨不得现在就一脚把卫霜戈踢到边关去,听见他嘴巴叭叭叭的就头疼。 私库里,卫霜戈跟顾持柏脑袋对在一起讨论拿什么好。 皇帝没来由的想,卫霜戈去边关后,顾持柏不会还继续找机会就要去他的私库拿东西吧,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然后攒一屋子的宝贝等卫霜戈回来,讨其欢心。 那等卫霜戈真的挂帅出征还得了?! 皇帝额头突突直跳。 卫霜戈回头看了眼,用肩膀撞撞顾持柏,示意他回头看:陛下的表情好狰狞。 顾持柏借机拿了一串珠串。 卫霜戈回头正好看见,他两眼一瞪、龇牙:你给我把这玩意放下来! 顾持柏遗憾的把东西放回去。 卫霜戈咬牙,狼子野心的家伙! 最终,卫霜戈挑完了,还顺走几个精美的盒子装东西。 抱着盒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不气不气,至少卫霜戈只贪他私库里的东西,从不惦记从百姓头上搜刮。 以后大虞的军队踏平羯人土地,羯人抢来的各种宝物就都是他的了——到他手上可能就是卫霜戈挑剩下的了…… “咦?” 御花园里,薏嫔和几个关系要好的妃子出来散步,看见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荷花池出神的皇帝。 她掉头就走。 其他妃子问:“薏嫔姐姐,陛下在那,为何不过去?” 薏嫔脚步很快:“赶紧走,陛下像是受了委屈没处说。” 这个时候要是过去了,能被皇帝逮着得听他念半天经。 薏嫔可不想听。 其他妃子惊讶,陛下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来,怎么就受了委屈? 且陛下受了委屈,前去安慰,不正是获得荣宠的好机会吗? “听薏嫔姐姐的肯定不会出错,走吧。” 几个妃子相互看了看,跟上薏嫔的脚步。 皇帝听见动静,回头看见妃子们的背影以及前面走的最快的薏嫔。 “……” 不用想,皇帝都知道是薏嫔带的头。 他的妃子,有不少都给薏嫔带坏了。 后宫未册立皇后,皇帝想册封薏嫔,她还不乐意。 不乐意就算了,宫里家世好、样貌品性好的妃子,基本都跟薏嫔走的近。 也都没一个愿意当皇后的,皇帝一提,她们就跪下说自己资历不够,当以薏嫔为首。 薏嫔又说当皇后没意思,还得端庄大气,她做不来。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水里被喂的胖胖的锦鲤。 臣子还有能说真话的,后宫又没什么勾心斗角的。 总之一切都在变好。 就这样吧。 “还能快活三天。” 卫霜戈把东西收好,抛着钥匙玩。 “这次去边关,我不准备带大黄,你记得每天帮我训训它。” 顾持柏笑着应下:“好,定会为你训出一只威武的虎将。” 卫霜戈接住钥匙,挑眉看顾持柏:“这三天,你老实点,如果做不到我可以找羡谕要点药,帮你做到。” “卫大人把我想的太急色了。” 顾持柏揽住卫霜戈的腰,勾唇笑道:“我等你回来。” 卫霜戈脸上笑容消失,等他回来,肯定会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 要不,灭了羯人再回来吧? 顾持柏像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淡笑:“若卫大人久久未归,我自当寻个由头去边关看望。” 卫霜戈眯着眼睛盯着顾持柏。 顾持柏微笑以对。 卫霜戈移开视线:“不劳顾尚书大驾,军功攒够了我就回来了。” 接下来三天,卫霜戈过的相当安逸。 吃吃喝喝,听听戏,逛逛街,泡泡温泉——就纯泡。 “舒服。” 卫霜戈靠在池壁上,面前漂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有酒有菜。 他端着酒杯浅酌一口:“以后我一定要辞官,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嘛!” 有钱有闲。 不过,真闲下来不用早朝的话,顾持柏该不会两天一小睡,三天一大睡吧…… 顾持柏笑问:“卫大人怎么这般看着我?” “看你好看。” 卫霜戈收回视线,心想辞官的事情,还是再想想吧。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卫霜戈踏上去边关的路。 顾持柏骑着马与他并肩而行:“卫大人,记得给我写信。” 卫霜戈的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顾尚书哎,这话你已经说了几十遍了,我会给你写的,你放一百个心。” 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好像有些不耐烦,又补充道:“等出了京郊我就开始给你写,每到一个地方歇脚我就给你写,到了边关我每天给你写一封信,让你收都收不过来。” 顾持柏笑弯了眉眼:“好。” 他知道卫霜戈不是在说笑。 顾持柏送了很远。 卫霜戈勒住缰绳,伸手拽着顾持柏,在他唇角亲了一口:“行了,再送你要给我送到边关去了,回去等我的信,乖啊。” “嗯。” 顾持柏挠了下卫霜戈的手心:“静候佳音。” 卫霜戈捏了捏顾持柏的手:“走了!” 顾持柏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卫霜戈的背影,才调转马头回去。 回府后,他把在追蝴蝶的大黄提溜起来:“走,在霜戈回来之前,我要把你训成虎将。” 大黄:“嗷嗷嗷?” --- 大黄正趴在地上甩着尾巴,安逸的眯起眼睛享受顾伯替它梳毛。 突然抬起头来:“嗷?(突然感觉凉风飕飕的)” 第186章 顾持柏是谁?不认识 两千匹马,以及粮草辎重五百余车。 皇帝共派了五千人押送。 锦似程驱着马走到卫霜戈身边,暧昧道:“我看见了呦,你揪着顾大人亲。” 卫霜戈懒洋洋的撩起眼皮:“怎的,我自己的媳妇儿还亲的不得了?” “亲得亲得,自然亲得。” 锦似程好奇的问:“顾大人真是你媳妇儿啊?” 卫霜戈反问:“不然呢?” 锦似程对顾、卫二人的关系挺好奇的,听到过顾按着卫亲也听过卫按着顾亲。 他自认目光毒辣,看人特别准。 可是这一对,他分辨不出来。 卫霜戈拍拍身下马的脖子:“孜然,走了,不跟傻子并排走。” 这匹马是顾家江南马场送过来的,卫霜戈给它取名“孜然”。 跟他的长枪“穿串儿”正好凑成一对。 把敌人穿串儿了,架火上烤烤,再撒点孜然。 哎嘿。 “唉,你这人。” 锦似程看着卫霜戈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 到了歇脚的地方,卫霜戈从包袱里拿出来笔墨纸砚。 锦似程顿时又好奇的走过来,他记得卫霜戈不爱读书写字、字写的也很一般,难到和顾持柏成亲后,养成了练字的习惯? 只见卫霜戈提笔写下: 【顾尚书,顾大蚊,顾媳妇儿,我现在已经到了……】 锦似程眉头拧成麻花,勉强分辨出卫霜戈写的是什么。 “不是,跟顾大人成亲这么久了,他都没教过你练字?你这字忒丢武将的脸。” 卫霜戈抽出一张空白纸,把笔递给锦似程:“你来。” 锦似程自信下笔,刚写了两个字。 就被卫霜戈一巴掌拍一边去:“你怎么有脸说我的字丑的,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要说卫霜戈的字丑,好歹能认,锦似程的字是真的难认——写字缺胳膊少腿的也就算了,有的字就直接写错了。 “早就听闻锦家小子打小就是个泼皮货,气走了无数教书先生。” 卫霜戈把纸拿回来准备继续写信:“教我的先生看到你肯定就不说我难教了,你赶紧滚,偷看别人夫夫间说体己话是什么毛病。” 锦似程不服气:“你写两个字,我让去让人分辨。” 卫霜戈写了“醉卧沙场”四个字让锦似程拿走。 等他写完信,塞进信封封好口,看见锦似程跟做贼似的蹿出去了。 卫霜戈逮住走在锦似程后面的董文:“他拿两张纸问你没?” 董文点头:“问我哪个字好看,我说都不好看,他要我挑一个稍微好点的,我就说‘醉卧沙场’还行,至少能看出来是字。” “我知道了。” 卫霜戈让董文走了,他找到军中负责送信的人,把信给他:“信使,这个帮我送给顾尚书。” 信使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要寄信了?” 随后他又了然的笑了:“都说顾大人和卫大人感情深,果然如此。” 卫霜戈跟信使不算熟还指着人家送信,不好抬脚踹人家。 只能打哈哈道:“哈哈哈,是啊,这才出来没多久就想了。” 才怪,他现在可自由了,顾持柏是谁?不认识。 信使把信收好。 卫霜戈塞了点碎银子给信使,叮嘱道:“送的时候路上快些。” 免得顾持柏收信迟了,在本子上记他一笔,然后秋后算总账。 伸了个懒腰,卫霜戈去找锦似程。 “锦大人,呦,在练字呢?” 躲起来偷偷练字的锦似程被突然出现的卫霜戈吓了一跳。 “我没练字,就是想起来给家里人写写信罢了。” 卫霜戈笑眯眯道:“那你写的内容挺独特的。” 纸上同一个字重复写了十几遍了。 锦似程把纸揉成一团:“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卫大人你这样偷看别人写信,似乎不太好。” 卫霜戈抱着胳膊,抬抬下巴道:“确实不好,可我想在这待着,要不你换个地方写?” 锦似程拿着纸笔去了别处。 卫霜戈随便找了棵树跳了上去,在树杈上躺下来。 有点无聊。 想写信跟顾持柏说锦似程字不如他,偷偷私下练字的事情。 唔,下次写信再说吧。 总要攒一攒,不然没内容写。 锦似程走了一段路,心想他干嘛要练字?卫霜戈的字也就比他好一点点而已。 大哥笑二哥。 “卫指挥使和顾尚书一定很甜蜜,他寄给顾尚书的信写了可多了。” “是吗?” “不信你摸摸。” “不用摸,这信封鼓鼓囊囊的。” 锦似程听见信使在和别人说话,瞥见他手上拿着的信封,还真是厚厚的。 字这么丑,还写这么多,哼哼。 成亲的人都这么婆婆妈妈的吗? 年方二十一,尚未娶亲,整日舞刀弄枪连个通房都没有的锦似程实在是想不明白。 算了,不想了,回京以后他要偷偷练字,惊艳所有人! 抵达边城时,远远就看见有人在等着。 卫霜戈驱马上前,待看清人后,高兴的叫唤道:“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卫父已是许久未见自己的小儿子了,眼眶不由得有些红。 卫霜戈见了哈哈大笑:“爹啊,想我想的要流马尿了吧!” 卫父那点子父子亲情荡然无存,他扬起马鞭就要去抽卫霜戈。 孜然聪明的很,卫父的手刚抬起来,它就往旁边挪。 叫卫父打不着。 卫霜戈得意洋洋:“哎~打不着~哎嘿!” 卫父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回头找你算账!” 卫霜戈丝毫不怕:“我跟娘说你一见面就打我。” 卫父气结:“你瞎说,这么多人看着——” 他扭头看向其他几个儿子。 一二三四个都仰头看天。 懂了,都是站在卫霜戈那边的。 卫父决定不给自己找气受,他向刚到的锦似程拱手道:“一路辛苦了。” 锦似程一挥手道:“卫将军,陛下命我和卫指挥使押送物资和一千匹马来此,您清点一下。” 卫霜戈摆摆手:“点什么点,先去军营搞点东西吃吃,饿死了。” 锦似程:“……” 他记得一盏茶前,卫霜戈才啃了两块肉饼。 卫父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把闹心的卫霜戈赶紧带走,看着好烦。 卫大哥对卫霜戈说:“走吧,娘知道你一来肯定会喊饿,早就做了吃食在等着。” --- 流马尿:流泪。 第187章 他认怂 “娘哎!我思念已久滴亲娘唉~” 卫霜戈见着卫母便扑了上去,撒娇道:“大哥说你给我准备了好吃的~” 卫母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怜爱道:“一路过来都瘦了,谈不上好吃的,肯定没有顾府厨子做的好。” 她把炉子上煨着的菜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又添了一副碗筷:“快些吃吧。” “我不管,娘亲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卫霜戈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香!香迷糊了!” 卫母笑着看着小儿子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三菜一汤一扫而空。 “这一路上不方便住店,不是干粮就是烤兔子烤鸡,偶尔路过驿站我再买点新鲜东西垫垫肚子。” 卫霜戈拍拍肚子:“吃了个七分饱。” 以前什么东西都能垫吧垫吧的,现在被顾府的厨子把舌头养叼了。 觉得野外自己烤的东西不好吃,干粮噎得慌,驿站里的东西也只是勉强能入口。 好在他娘亲手艺好。 “娘再去给你煮点面?” 卫母准备起身。 卫霜戈拦住卫母:“不用了反正再过一会就可以晚饭了。” 听见小弟吃了个七分饱。 卫大哥拿来一只风干鸭。 卫二哥拿来一些牛肉干。 卫三哥拿来些新鲜果子。 卫四哥拿来一坛糯米酒。 卫霜戈成功在晚饭做好之前,把自己吃撑了。 他扶着腰在外面转圈。 锦似程找过来时,第一句话就是:“卫大人,你怀了?” “怀你大爷!” 卫霜戈随手抄起放在外面的板凳就去丢程似锦。 程似锦抬手轻松接住——好吧,他的手被震的有些发麻。 “卫大人,不至于下此狠手吧?!” 卫霜戈冷哼一声,不理他。 卫二哥端着饭碗就跑出来:“什么什么?小弟你怀了?” 卫霜戈看着卫二哥,微微一笑,扭头对在屋子里吃饭的卫二嫂道:“二嫂,二哥他又气我!” 卫二嫂笑盈盈的出来,把卫二哥手上的饭碗拿走,然后递给他一根苦瓜:“吃吧,这才是你的晚饭。” 卫二哥垮下脸来:“啊?老婆,这不顶饱,还苦,再说了我也是听小锦说小弟怀了啊。” 卫二嫂作势要把苦瓜都拿过来不给他吃:“小锦大人我管不着,但我能管你,还是说你不稀罕我管?” “稀罕稀罕,再稀罕不过了。”卫二哥一口咬掉半个苦瓜,脸苦的皱成一团了,笑的比哭还难看:“媳妇儿给的就是好吃,苦瓜都是甜的。” 卫二嫂好笑的看着卫二哥,又拿了个肉包子给他。 卫二哥立马眉笑颜开:“媳妇儿对我真好!” 锦似程凑到卫霜戈身边,低声问:“你们卫家,妻管严是遗传?”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锦似程坏笑:“那咱们去花楼喝点小酒?反正这里离京城远的很。” 卫霜戈这回看都不看他一眼,安静的继续遛弯消食。 锦似程笑的只拍大腿:“还说不是妻管严,你怂了吧?哈哈哈!” 卫霜戈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要是叫顾持柏知道他去花楼喝小酒,回京以后就别想下床了。 卫母笑着招呼锦似程:“小锦大人,一路过来饿了吧,我给你盛碗饭坐下一起吃?” “好嘞,谢谢卫伯母。” 锦似程一点都不见外,端来凳子就坐下。 卫霜戈哼哼两声,晃的远了些。 看天色,顾府应该也吃上饭了,他写的信也不知道有多少送到了。 顾持柏的信他已经收到好多封了。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麻烦呢,顾持柏给他写的信文邹邹的,后面还要用白话再写一遍,肉麻又露骨。 卫霜戈摸摸脸颊,站到风口上让风吹吹自己的脸。 等到肚子不撑了,回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吃完了。 卫霜戈找到卫父问:“爹啊,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卫父在地景盘上插了两面小旗子:“现在目国和邯国频频有小股兵力隔三差五骚扰咱们,派出去的探子没能找到他们的营地。” “那挺烦人的。” 卫霜戈把代表目国和邯国的小旗子拔掉。 “爹,我这次带了几个厉害的人过来,有个叫董文的特别擅长做根据地图做出和实际非常相近的地景图。” 卫父顿时两眼一亮:“哦?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卫霜戈掰着手指头数: “桑镖,善用流星锤; 智兴,射箭准头极好; 董文,活地图; 聿老,懂得驭兽之术。” “好好好!” 卫父听了十分高兴:“极好啊!这些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啊!”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小儿子,能被他看入眼的,本事绝对不差。 父子两人谈了一会,锦似程也找来了。 他这次来边关和卫霜戈一样,都是来赚军功的。 不同的是,锦似程赚军功是想看看能不能努努力,比他爹职务高。 老头子天天催他上进、催他成亲。 烦死了。 锦似程拍着胸口道:“卫大人,我就跟着你后面拣军功了,你让我杀人我绝不放火,你让我放火我绝不杀人!” 卫霜戈嫌弃的看着锦似程:“说的跟我只会杀人放火似的。” 他看向卫父:“爹,抓的俘虏在哪里?” 卫父明白他的意思:“在营地里,我带你去。” 锦似程跟屁虫似的跟上。 卫霜戈回头看他:“你确定要跟?” 锦似程不明所以:“你们要说悄悄话?” 卫霜戈:“那倒不是。” 他就去简单的审问个人。 目国俘虏被活生生的剥掉半张皮,半边身体的皮肤是完好的,半边是血肉模糊的。 惨叫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锦似程疯狂咽口水,花了好大的力气、为了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才没有捂着耳朵、闭着眼睛跑出去。 这叫简单的、审问、人? 锦似程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爹总是说他哪儿哪儿都不如卫霜戈了。 他这是第一次见识卫霜戈审问人的手段。 杀人他不怕,但这种折磨人的手段看着好可怕啊啊啊! 要不还是听他爹的,回家娶妻生子得了。 建功立业什么的,还是让卫霜戈去做吧。 比不上就比不上了。 他认怂! 第188章 卫霜戈可真厉害啊 “嘴挺硬。” 卫霜戈在铜盆里洗手,拿了张干净的帕子擦手。 “不说便不说吧。” 他扭头对卫父说:“父亲,下次敌人再来侵扰,把他们捆起来当滚石,丢下去,后续抓到的俘虏也都这么做。” 卫父没问为什么,点头称好。 卫霜戈审讯是没有一个一个审,而是当着其他俘虏面审的。 胆子小的已经吓晕过去了。 有些听不懂虞国话的,问身边懂的人,那些怕死的自然是绷不住了。 被俘的这些日子,虞国没有虐待他们,一日两餐饿不死。 现在居然要把他们当滚石用?! “你这是虐杀俘虏!” 卫霜戈满不在乎道:“你也知道是自己是俘虏,我是刀俎你是鱼肉,怎么片你是我的事情。” 俘虏们一片哗然。 以前虞国可没出过这么残暴弑杀的将领! 居然连卫战旗都听他的! “我看也不用给他们这么好的地方住,直接拖出去吧,饭呢也不用给,反正要扔掉了。” 卫霜戈随意的摆摆手,往外走去。 “你就不怕羯人——” “哎呦,我好怕怕哦。” 卫霜戈拍拍胸口,嘲讽道:“你们充其量也就是羯人的狗,他们会在意你们的死活——哦,他们会以虞国虐杀俘虏为理由来攻击我们。” 他话锋一转:“但那又如何呢?来呗,大虞不畏战!” 卫父笑着摇摇头:“可惜了,他们被当枪使。” 卫霜戈笑的邪性:“他们心甘情愿,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角落里有人问了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立马有人看向他,怒斥道:“你的骨气呢?!” 对方回他:“你要骨气,我要命!说好的就算被俘虏了,虞国也会好吃好喝的待我们,他们从来不虐待俘虏,结果呢!” 锦似程没忍住道:“他们脑子有病吗?还好吃好喝的待着,当来这玩呢?” 卫父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受卫老爷子的影响,他一般不会虐杀俘虏,而是将俘虏作为后期谈判的筹码。 其实也不是好吃好喝,就是每天吃两顿,保证饿不死。 卫霜戈摊摊手:“我们大虞很穷的,没办法好吃好喝的待你们,所以我们要把你们‘送’回去。” 有人问:“那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告诉你呢?” 卫霜戈:“那就是虞国的朋友。” 他这么一说,立马就有人说:“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甚至有人担心落后,也叫嚷起来:“问我,问我!我知道的多!” “你这个叛徒——呜呜!” 卫霜戈直接扯下一个俘虏的鞋塞进说话人的嘴里:“自己不要命,别耽搁人家求活路,说不定人还有老婆孩子、父母亲人需要养呢。” 他这话一出,更多人出声表示愿意说了。 卫霜戈命人把愿意说的都带出来,分开来关,挨个审问。 最后再把供词一比对。 大功告成。 锦似程看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呢?” 卫霜戈奇怪道:“为什么不能?” 锦似程问:“那不招的那些,还要当滚石用吗?” 卫霜戈惊奇道:“你看不出来我在诈他们?” 锦似程:“……” 这个真没看出来,卫霜戈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一点都不像在诈人好吧! 他还以为卫霜戈真的是杀人不眨眼呢! “天真。” 卫霜戈摇了摇手指,他背着手哼着小曲儿离开。 锦似程挠挠头,这大概就是兵不厌诈吧。 卫霜戈可真厉害啊! 他抬脚跟上卫霜戈:“卫大人你等等我。” 卫父看着卫霜戈的背影,满是欣慰。 “都问出来了?” 他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卫父回头恭敬道:“父亲,都问出来了,他们是从狭关道的一条小路过来的,那条小路十分隐蔽,是以咱们的探子未能发现,而且目国和邯国的驻地离的不算远。” 卫老爷子点点头:“这些日子我就在军营住,不回去了。” 卫父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什么。 此次边关频频有敌来扰,他和老爷子的想法一样,自己的小儿子多半会来边关。 抓到俘虏后,老爷子没有急着审,应该是想等他来审。 审出来,也是一种立功。 另一边,锦似程追上卫霜戈:“那这些俘虏继续好吃好喝的待着?” 卫霜戈开始怀念顾持柏。 顾持柏才不会追着问东问西,不用开口,他就能会意。 唔,也正常,不能歧视别人笨,顾持柏可是大虞最年轻的状元郎。 卫霜戈耐着性子说:“全部送去开荒干苦力。” 边城人少,有大片待开荒的地,脏活累活就让这些人去干。 锦似程一拍巴掌:“好主意啊!妙哉妙哉!” 卫霜戈不想说话,皇帝已经把囚犯全部送去开荒、挖矿,锦似程怎么跟才知道有这种做法似的。 锦似程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们不一定听话吧?” 卫霜戈扯了下嘴角:“不听话就去做滚石,既然是大虞的朋友,总要给他们多一些选项,你说是吧。” 锦似程心说看似有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选择。 卫霜戈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锦似程也学着他往外看,天色暗暗的,有什么好看的? 卫霜戈突然说了句:“快入冬了。” 现在的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些割脸了。 狭关道本来就很窄,两边是高耸的山川,峭壁上也有路,还很隐蔽,只是非常难走。 山谷里的风只会更冷。 锦似程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 他扭头看卫霜戈:“是要给将士们发冬衣吗?” 卫霜戈收回视线:“这不归我管,我回去写信。” 锦似程:“啊?还写?你这一路都写了多少了?” 卫霜戈:“你管我?你也写呗,哦,忘了,你还没成亲。” 锦似程:“我可以给我爹娘、兄姐写!” 卫霜戈:“哦,那你写呗。” 锦似程才不写,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还写信? 绝无可能! 卫霜戈耸耸肩,从城楼上下来时,依稀听人提到自己的爷爷。 “天气开始转凉啦。” “卫老将军昨日还说,要给咱们发冬衣了。” “真好,俺在家做田的时候,连冬衣都没得穿,没想到当了兵还给冬发冬衣。” 第189章 吓晕了就不神了 卫霜戈眼神闪烁了下,敛眉快步走下城楼。 锦似程也听见了,没敢吱声。 卫老爷子把卫霜戈从族谱里划掉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看卫家人对卫霜戈的态度,他差点都忘了这件事情。 听到卫老爷子才想起来这茬。 当年老爷子离京,连住所都没给卫霜戈留。 卫霜戈成亲前一直住在破落的青瓦巷。 锦似程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霜戈回到住处,开始提笔写信。 边城的风景顾持柏肯定没见识过,给他画上一幅吧。 卫霜戈咬着笔杆子思索该从哪里下手。 先画个城墙吧,城墙前面是平原,再远点是山川…… 卫霜戈在案头趴了足足一个时辰。 卫母见他屋里还亮着,便敲了敲门:“幺儿,我能进来么?” 卫霜戈放下笔去开门:“娘,进来吧。” “幺儿你……” 卫母惊讶的看着卫霜戈,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嗯?哪副样子?” 卫霜戈在铜镜前照了下。 画个画,给脸上沾了不少墨汁。 “嗨,刚才在画画,没注意看。” 卫母有些惊奇,自己的小儿子居然会画画了?看来跟顾持柏成亲,他倒是耐着性子学了不少新东西…… 看到纸上的东西,卫母抿了抿嘴,试图找些能夸的词。 “画的……” 卫霜戈咧嘴笑道:“画的还不错吧!” 卫母连连点头:“画的不错、不错。” 就是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方框上竖着根长了四个分叉的杆子,方框前面是很复杂的曲线,嗯…… 为了不打击卫霜戈,卫母忍住没问他画的是什么。 倒是卫霜戈拉着她看:“这是城墙(方框)、这是我(长了四个分叉的杆子)、这是远处的群山(很复杂的曲线),我真有画画的天赋!” 卫母干笑一声:“啊,对,我儿颇具绘画天分,这么晚了,赶紧洗洗睡吧。” 卫霜戈把画纸吹吹:“等写完信,我就睡,娘你先去睡吧。” 卫母问:“是给持柏写信么?” 卫霜戈点头:“对啊,这画也是给他的,他没来过边城,我画给他看。” 卫母听了,很是高兴,小儿子又是写信、又是画画的,显然跟顾持柏相处的极好:“好,那你早些睡。” 她快步离开。 直到回到房间,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淡下去。 卫父问她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卫母把事情告诉卫父。 卫父也很惊奇:“这小子,居然肯写字画画——持柏能看得懂?” 卫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幺儿的字是难看,可也没到看不懂的程度啊。” 只是那个画,真的很难看得懂。 也不知道顾持柏能不能看明白。 把信寄出去后。 卫霜戈找卫父要了二十个身材瘦小、灵活的士兵。 带上董文、聿老和锦似程,往狭关道去了。 狭关道路难走,聿老叫苦不迭,他就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 卫霜戈对锦似程道:“我以为肯定是你先叫苦。” 锦似程傲气道:“那不可能,我可不是怕吃苦的人。” 聿老期期艾艾道:“我是怕吃苦的人,能让我先回去么?” 卫霜戈摊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聿老真打算往回走。 小道两边的树、树冠相连,白天这路看上去都阴森森的。 聿老竖起一根手指:“能派个人陪我回去么?” 卫霜戈用后脑勺给了他回答。 其他人都跟着卫霜戈往前走。 聿老只能继续跟上,他可不要走在最后面。 太可怕了。 卫霜戈想起来:“我记得你不怕鬼啊,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小。” 聿老哭丧着一张脸:“这种林子里,最可怕的不是鬼啊。” 他懂驭兽,可是那些毒虫又不听他的。 这种树专门生长在恶劣的环境里,其中滋养了不少不喜欢见光的毒虫。 毒虫咬死走兽和落在树上觅食的鸟儿,动物的尸体腐化后成为树的养分。 “哦。” 卫霜戈用匕首刺穿飞过来的大飞虫。 他们身上撒了避虫药,除了不长眼的,一般虫子大多都不会往人身上爬。 但架不住聿老从小就怕这些东西。 卫霜戈把虫子甩到地上时。 聿老忍不住小声叫了下,眼睛都湿润了——第一次失声尖叫时,卫霜戈直接把他下颌给卸了,因此他现在不敢大声叫唤。 锦似程鄙夷道:“你真怂。” 聿老抽抽鼻子:“我就怂,你不服?” 卫霜戈用随手带的罐子从树上装了一只毒蜘蛛。 这里面已经装了不少毒虫了。 聿老咽了咽口水:“你可千万把盖子盖好。” 卫霜戈把罐子递到他面前,作势要打开。 聿老吓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嗝!” 卫霜戈收回罐子,好家伙,吓打嗝了。 聿老鼻头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行了,跟上吧,锦似程你看好他,别让突然冒出来的虫子把他吓晕了。” 锦似程:“干嘛要我看他?” 卫霜戈:“他会驭兽,吓晕了的话,敌人营地里的战马你给弄回去?” 锦似程惊讶的看着聿老:“驭兽,这么神的?” 卫霜戈:“吓晕了就不神了。” 锦似程拍着胸口道:“没问题,虫子想近他的身,得先问问我!” 出了狭关道,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远远的看见敌人的营地。 卫霜戈问聿老:“有办法让动物带我们找到水源上游么?” “能的。” 聿老抓住一只兔子,往它的嘴里倒了些药粉,然后把兽笛放到嘴边吹。 锦似程竖起耳朵听:“这笛子坏了?” 卫霜戈跟上往左手边蹦哒的兔子:“你要能听见,你就是兔子了。” 兔子带着他们找到水源的上游。 卫霜戈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行人找地方躲藏起来。 紧接着是沉沉的脚步声。 卫霜戈探头看了眼,又缩回脑袋,表情有些诡异。 一群人在水里洗澡。 这些人怎么想的,在上游洗澡,下游打水吃? 洗澡的人说的目国话,卫霜戈能听懂个大概。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知道,我真的受够行军的吃食了。” “我也是,有没有觉得虞国边城的军队变强了?” “把觉得去掉,我眼馋他们的战甲。” “明天去抢点来。” “最近几次都没讨到多少好处,我想回去了。” “回去?你想被当叛徒杀了,我还不想吃你的肉呢。” 第190章 十全十美复方神仙水 不好意思,今天我们来抢你们了~ 卫霜戈勾唇一笑。 聿老指了指卫霜戈,然后把自己的嘴角往上扯:你笑道好可怕。 卫霜戈龇牙露一口牙来:把你丢出去给他们搓后背。 聿老吓的整张脸皮子绷的紧紧的。 等人洗完澡,卫霜戈走出去,直接把满满一瓶透明的液体倒进水里。 锦似程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卫霜戈想了想:“是十全十美复方神仙水。” 加了十种效果不同的药,无毒有害。 “先在附近休息会,该吃吃该喝喝。” 说着,卫霜戈从怀里掏出一包肉干来,解下腰间的水囊,吃一口喝一口。 幸好自己带了水,不然还得喝人家的洗澡水——他宁愿不喝。 等到天擦黑,一行人顺着水流往下走。 位于中游的营地外面热闹非凡。 “鬼啊啊啊——” “痛痛飞飞,给你呼呼~” “苍天啊,我是真的爱你啊!” “狗屁的将军,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大爷来玩啊~” 除了卫霜戈,其他人都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 锦似程干巴巴道:“卫大人的药,神了。” 就是有些辣眼睛。 一营地的牛鬼蛇神。 卫霜戈一脚踢开扑到自己脚边,说他鞋子上有脏,要帮他舔掉的人。 “失策,不该什么药都混到一块的,本来想带你们看点乐子的。” 目国人骨子里原来这么变态的。 他又踢开一个追着求他鞭挞自己的壮汉。 踹开第九个人的时候,终于有人开始两眼一闭,倒头就睡。 “蒙汗药的药效终于上来了。” 卫霜戈冲着身上背着一大卷麻绳的士兵说:“把他们全部捆起来,串一串儿。” 然后冲着聿老扬扬下巴:“去把那些马给我带回去。” 聿老汗涔涔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马:“马喝了水,也发疯啊?” 卫霜戈理所当然道:“对啊,不然咧,马的反应小多了。” 聿老看着滚着滚着不动弹的马:“可、可马已经昏迷了,我没试过操控昏迷的动物。” 卫霜戈“咦”了一声,那表情好像在说:不是吧不是吧,你这么没用的? 聿老不敢怒、不敢言,他只能试着把药倒进马的嘴里,然后吹奏兽笛。 马蹬了蹬腿,闭着眼睛站了起来。 锦似程惊讶道:“哎呦!牛了喂!” 聿老擦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目国人营地共有一千多人,其中有没有中招的在同伴出现异常反应后,躲到帐篷里,看见卫霜戈等人后,便等待着偷袭的时机。 他们的帐篷是一个挨着一个的,之前中了药的人都跑出来在空地上撒欢。 卫霜戈走到一排排帐篷前,他也在等目国士兵露头。 在一处站定,卫霜戈掏了下耳朵:“挺有耐心的。” 锦似程:“嗯?” “统统后退。” 卫霜戈随意掏出一颗改造过的雷火丸,威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用力掷进一个帐篷里。 “轰!” 帐篷里冒出一股黄色的烟。 “咳咳咳!” 躲在帐篷里的人疯狂咳嗽,这是什么味道!眼睛都睁不开来! 锦似程依稀闻到一点味道,他的表情有些微妙:“卫大人,你的东西好用,但似乎都不太、不太正常。” 又辣又臭的味道,怪呛人的。 卫霜戈理所当然道:“对待敌人,干嘛要用正常的招式?” 待味道散去,帐篷里三个睁不开眼鼻涕眼泪一把的人被捆了起来。 卫霜戈用了些内里,用目国话喊道:“清醒的人,自己出来,我知道你们藏在哪里。要么你们自己出来,要么我放火烧了这里。” 锦似程问:“为什么要烧,你扔的这个挺好用的啊。” 卫霜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锦似程:“不争气、铺张浪费,我刚那是在试效果。” 锦似程缩了缩脖子,这眼神跟他爹好像。 过了一会,没人出来。 倒是有暗器出来。 卫霜戈用匕首格挡。 “叮”的一声,暗器撞到匕首上,落到地面。 暗器的尖上绿莹莹的,显然淬了毒。 卫霜戈告诉其他人:“记住,不要随便用手接暗器。” 他弯腰在火堆里拿起一根烧着的木头。 刚弯下去,又是三枚暗器齐发! 锦似程出声提醒:“小心!” 说着他抄起一口锅上前一步想要挡住暗器,一股力道把他提溜开来。 三枚暗器落到地上。 卫霜戈一手拎着锦似程、一手拿着火把,出现在离暗器三步远的地方。 “虽然你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我还是得说声谢谢。” 锦似程双脚离地,他指指地面:“真要谢我,就先把我放下来,谢谢。” 这样显得他跟小鸡仔似的! “哦。” 卫霜戈松开手,随手把火把丢到一顶帐篷上。 锦似程咋舌:“真烧啊。” 卫霜戈:“不然?” 人家都“唰唰唰”丢暗器了唉! 咋滴他还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 风势正好,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 帐篷一个接一个被点燃。 帐篷里面躲了人的,受不了跑了出来。 卫霜戈用麻绳做了个活结的圈,出来一个套一个。 其他人也有学有样,出来一个套一个。 帐篷烧完了,火也就差不多都灭了。 把清醒的人套完、捆完,麻绳就不够用了。 卫霜戈直接把中药睡成死猪的人都腰带扯下来当绳子用。 一个人的双手和另一个人的脚绑在一起,这样连起来他们如果中途清醒过来,也没办法逃走。 聿老也跟着捆了几个人:“不对啊,给他们腰带扯了,带一群光着腚的人回去?” 卫霜戈想象了一下,你还别说,真挺壮观。 “没事,他们上衣——上衣不够长啊?管他呢,反正光的不是你的腚。” 聿老想想也是,于是欢快的抽起别人的腰带来。 一抬头,对上卫霜戈略带复杂的眼神。 聿老:? 卫霜戈表情微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聿老。” 聿老:?? “不是,哪样啊?” 卫霜戈微微一笑:“就那样,你继续,不必顾忌我。” 锦似程听明白了,他拍着大腿笑话聿老:“卫大人说你喜欢抽人腰带呢!” 聿老指指别人:“他们也都抽了。” 卫霜戈意味深长道:“只有你抽的时候,笑的最开心。” --- 半夜,聿老醒来,睁着眼睛:不是,难道我真的是变态? 第191章 臭小子骂谁? 把目国营地的人捆完,派两个人拿着信号弹守着。 剩下的人往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看到前方有火光。 邯国营地里静悄悄的,只有跳动的篝火,时不时发出“哔啵”的声音。 帐篷外面躺了一地的。 卫霜戈抱着胳膊“咦”了一声。 难道全都中招了? 搜罗了一圈发现,还真是。 卫霜戈看了眼锅里剩下的食物。 “他们这伙食……” 锦似程伸头看了眼:“就这,他们每个人都吃了?” 卫霜戈点头。 聿老认得这些:“在我的部落里,这些是喂牲口的。” 大家目光一致落在昏迷的邯国士兵脸上,齐声道:“真是牲口啊。” 他们依样画葫芦,把这些人的腰带抽下来,给人绑上。 聿老就一个任务,给马喂药,幸亏他带的多。 做完这些,天已经快亮了。 兵不血刃,共计获得战俘两千三百四十五人,战马四百五十六匹。 接应的人从别的地方绕到这里来。 卫大哥看到地上一串串的人,惊讶之余又十分自豪。 卫霜戈昨日离开时,就说让他带人和绳子来接应。 他还以为是摸清地方后,合围起来,没想到是来捡人的。 卫大哥用力拍了拍卫霜戈的肩膀,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好弟弟,你是卫家儿郎中,最为出色的!” 卫霜戈被拍了个跌咧,他苦着脸道:“大哥啊,我绑了一晚上的人,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你还下这么重的手,我要跟娘告状去。” 卫大哥开怀大笑:“大哥背你回去!” 卫霜戈摇头拒绝:“那样有损我威严嗜血的名声。” 卫大哥笑道:“行,那回去让娘抽我,你是想看笤帚丝抽还是想看木条抽?” 锦似程目瞪口呆,当哥哥的还能这样呢? 他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哥哥、别人家的娘亲、别人家的爹,呜呜呜,别人家还有个当尚书的媳妇儿——算了,这个就不羡慕了,男媳妇儿肯定没女媳妇儿软和。 卫霜戈琢磨了下:“让二嫂抽二哥吧,大家同乐。”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幽幽转醒,嘴巴里说着邯国话,声音很大,唔嚷唔嚷的。 嚷嚷最大声的获得了一只臭鞋子作为早餐,就是塞嘴里嚼不动味道还挺大。 对方直接两眼一翻,被熏的晕了过去。 卫大哥指挥着人用绳子重新捆一遍,再把他们的腰带解开。 这样,从躺着的人串,变成站着的人串。 不愿意走的,塞上鞋子,熏晕过去后,再给脚绑上,扔到马背上。 战马就靠聿老吹笛子操控。 回去的路上,卫大哥不由得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啊。” 卫霜戈:“嗯,就是有些伤眼睛。” 满是络腮胡子还有胸毛的大汉搔首弄姿说什么“大爷来玩”,真的是…… 以后这种药要慎用。 卫霜戈害怕晚上做梦梦见——万一梦见顾持柏长着胸毛和络腮胡子叫他“哥哥”…… 不敢想、不敢想,太可怕了。 带着这么多俘虏回到军营,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卫父传令下去,今晚杀猪,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跟着卫霜戈一起去的士兵,手上抓着猪蹄,眉飞色舞的跟别人说起这次的经历。 大家都听的一惊一乍的。 “是吗?” “嚯!真有巧思!” “原来卫指挥使身手这么好的!” 军营一处僻静的地方,卫老爷子提着酒坛子,盘腿坐在地上,仰头往嘴里倒酒。 看着天上的明月,老爷子忽的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父亲。” 卫父提着一对卤猪耳朵走过来,坐到老爷子身边:“给。” 老爷子没伸手接:“你吃吧,年纪大了晚上吃这些不舒服。” “哦。”卫父也不客气,自己吃了起来:“我儿子怎么样?” 老爷子哼了一声:“那是我孙子,自然是极好的。” 卫父瞥见老爷子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回头看了眼在篝火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小儿子。 “这小子进了军营是如鱼得水。” 不管用什么手段,生擒了这么多俘虏,军营里的将士们都高看他一眼、甚至是心悦诚服。 尤其是今天跟着一起去的二十名士兵,简直要神化了卫霜戈。 卫老爷子笑了一声。 卫父从中听出自豪的味道:“父亲,陛下已经登基好几年了。” 卫老爷子没有说话。 卫父意有所指道:“幺儿应该还不知道,你把他小时候穿的衣服都一并带过来,偶尔偷偷拿出来看。” 卫老爷子手上一用劲,把酒坛子给捏碎了,吹胡子瞪眼道:“你皮痒了?!” 卫父咬着猪耳朵上的脆骨,一点都不怵老爷子:“幺儿肯定知道你当初划清界限是为了保全卫家,也是为了万一夺嫡失败,遁逃京城后有个去处。” 卫老爷子一把揪住卫父的耳朵:“你去他面前说道了?” 卫父连声道:“没有没有,幺儿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镖局每次送来的物资、银钱都是交给他大儿子,一次两次三次的,当真没一点风声传到老爷子耳中? 他反正不信。 每每军中添置衣物、战甲、兵器什么的,老爷子从不多问是怎么来的。 肯定心中有数。 卫老爷子“哼”了一声,松开手:“反正你不许去说。” 不管他用意是什么,当初做的决绝的人是他,现在去告诉小孙孙他做这些是有深意的,再让小孙孙来认他,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这样的话他小孙孙这些年吃的苦头又算什么? 小孙孙凭借自己的本事站对了人,过上了好日子,现在又有被委以重任的趋势,他没必要去做那个锦上添花的人。 “父亲。” 卫父站起来后退一步:“你真是又轴又犟,拉磨的驴都没你犟。” 说完他扭头拔腿就跑,跑了两步看见来人又停下来。 卫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臭小子!” 轻手轻脚摸过来的卫霜戈脚步一顿:“臭小子骂谁?” 卫父随口道:“臭小子骂你——好啊,你连你爹的便宜都敢占!” --- 卫二哥:??? 卫二哥:不是,怎么这个都能扯到我头上? 卫二哥:同乐?大哥你说同乐?这里面包括我吗? 第192章 跟谁家的姑娘 卫父脱下鞋子追着卫霜戈抽。 “爷爷救我!” 卫霜戈一头扎进卫老爷子的怀里。 【爷爷救我啊啊啊!】 卫老爷子神情恍惚了一瞬,以前卫霜戈每每闯了祸,都是这样扑进怀里找他庇护的。 他将卫霜戈划出族谱那天,卫霜戈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来。 卫霜戈扬起头来看着卫老爷子,嬉皮笑脸道:“爷爷,你儿子打我!你可得护住你的孙子。” 【爷爷,你儿子欺负我!你得为孙儿做主啊!】 卫老爷子垂眼看着卫霜戈,比印象中的胖了些、白了些,双眼中看不到一丝芥蒂,还是那般纯澈。 卫父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小儿子。 半晌,卫老爷子才轻声道问:“想爷爷怎么揍他?” 卫霜戈眼珠子一转:“打他屁股。” 卫父抬脚就要踹:“你小子才是真的欠揍!” 卫老爷子斜睨了卫父一眼:“嗯?” 卫父老老实实收回腿:“我欠揍。” 卫霜戈抱着卫老爷子不撒手,卫父在离两个人远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这么抱着老爷子,他会不舒服的。” 卫霜戈换了个姿势,躺着把脑袋枕在老爷子的腿上,然后架着二郎腿。 卫父皱眉:“吊儿郎当的。” 卫老爷子看了过来。 卫父乖乖闭嘴,腹诽道:孙子主动理你,高兴吧!孙子一撒娇你就找不到北、是非不分起来!之前还嘴硬不让说! 昏聩!不明事理!亲爹! 卫霜戈抬手揪了一下卫老爷子的胡子:“爷爷,我的军队你都调教好了吧?再帮我调教一批重骑出来。” 大虞的轻骑战力尚可,重骑受马儿耐力影响,一直没能形成规模。 卫老爷子笑呵呵道:“这就使唤上了?” 卫霜戈咧嘴一笑:“就说帮不帮吧。” 卫老爷子一口应下:“帮,肯定帮。” 卫父坐在这里,感觉自己挺多余的。 他原本还想着找机会说服两个人见面,谈一谈,解开心结。 合着没他什么事儿啊。 卫父哼了一声:“什么叫你的军队,就算老爷子不干了,还有你爹我呢!” 卫霜戈抬了下眼皮:“爹,我是后浪。” 卫父一梗:“你又没上过战场。” 卫霜戈龇牙笑:“我带二十三人生擒了两千多人。” 卫父:“……” 输了。 卫老爷子放声大笑:“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卫父撇撇嘴,他也算半个后生吧。 笑声渐歇,卫老爷子回忆起以前,卫霜戈刚出生,哭出第一声时,风把他等待时随手拿的一本诗集吹开来好几页。 他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句“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 故而取名“霜戈”。 那时候还以为这个小孙孙,会是个文武双全的。 “结果你气跑的夫子两个手都数不过来,写的一手鸡爪刨的字,好在啊,你在军事上颇有巧思。” 卫老爷子以前常和卫霜戈沙盘对决,他总能想出些出其不意的点子来。 就是这些点子挺损的。 卫霜戈笑嘻嘻道:“没事啊,我给你讨了个学问很好的媳妇儿。” 卫老爷子吃惊道:“你成亲了,跟谁家的姑娘?” 卫霜戈看向卫父:爷爷还不知道啊? 卫父绷着脸:不敢说啊。 随即,卫老爷子欣慰起来:“成亲好啊,大丈夫成家立业,你已立业,是该成家了。” 卫霜戈干笑一声:“是啊。” 卫老爷子又问了一句:“是谁家的姑娘?”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不是姑娘。” 卫老爷子闻言,沉默了一瞬:“那,是谁家的公子?” 卫霜戈见卫老爷子反应不大,便道:“是顾家顾持柏。”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顾持柏现在是尚书了。” 卫老爷子这般年纪,见多识广,军中也见过不少喜欢男子的。 只是他没想过,自己的小孙子会喜欢男人还跟男人成亲。 顾持柏,一表人才,温润有礼。 卫老爷子若有所思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以后纳个妾生个孩子便是。” 卫霜戈眨眨眼:“爷爷,是我嫁给他。” “什么?” 卫老爷子抬高了嗓音:“你竟然喜欢他喜欢到愿意委身下嫁?” 下……嫁,算不上,他是高嫁吧? 重点不是这个。 卫霜戈拍拍卫老爷子的胳膊:“爷爷,他写了誓婚书,不会纳妾的,放心。” 卫父半点不敢开口,老爷子如果知道他知情不报,能给他皮扒了。 “这不是纳妾的问题。” 卫老爷子说不出斥责的话,他嘴巴蠕动着,憋出来一句:“怎么是你嫁他……” 卫霜戈毫不留情的把皇帝卖了:“陛下当朝赐婚,让臣嫁他的,还说出个五两聘礼就行了。” 卫老爷子眉毛都竖起来了:“什么?!” 卫父怀疑自己的老父亲此刻或许已经起了造反的心思。 卫霜戈话锋一转:“不过顾持柏给了我一百万两,还把顾府旁边的宅子买下来送给我了。” 卫父默默心疼皇帝,他算是听出来了,小儿子这是用皇帝衬托顾持柏的好呢。 卫霜戈又说:“之前去抄荣亲王府返程时,去了趟江南顾家,他们给的见面礼一车装不下。” 说到这个,卫霜戈还心有戚戚:“原来大家族能有这么多人,我吃饭都不敢吃快,力争做最后一个下桌的——他们我真的记不全。” 卫老爷子听这语气,便知道他的小孙子过的很好,不曾受过委屈。 也是,胖了、白了,也不是受委屈的样子——他也不是能受委屈的性子。 这么一想,卫老爷子心里那点小疙瘩就放下了。 “那,等你的嫂子们再有孩子……” “可别!” 卫霜戈连忙打断老爷子的话,讨饶道:“爷爷,我的好爷爷,别让我带孩子,等我老了家中小辈稍微照看下我就行。” 顾家和卫家小辈都不少,反正他有钱,谁照看的好,他就把剩下的钱都给谁呗。 卫老爷子问:“顾持柏也跟你一个想法?” 卫霜戈连连点头:“他可不希望有小孩子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 注:“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出自——高适《塞下曲》 皇帝:禁止拉踩,谢谢。 第193章 小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卫老爷子捋着胡子笑道:“你小子,还得意的炫耀上了。” 卫霜戈扬扬眉毛:“顾大人可黏我了。” 卫父想起锦似程说过,卫霜戈一路上往京城写了许多信,京城也寄来了许多信。 “你们两个,倒是黏糊,” 说完,卫父惊觉说漏嘴了。 果不其然,对上卫老爷子审视的目光:“听你话里的意思,早就知道霜戈成亲的事情了?” 卫父头皮一紧:“幺儿来的时候,听和他同行的锦家小子说的。” 卫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来自己这儿子心虚的表情。 他抬手点了点卫父。 卫父不敢吭声。 卫霜戈看自己亲爹跟个鹌鹑似的,嘎嘎直乐、 “爷爷,明天记得帮我写请功的折子啊。” 卫霜戈笑眯眯道扯了下卫老爷子的胡子。 卫老爷子板着的脸顿时又笑开了:“好好好。” 卫父插嘴帮卫老爷子邀功道:“你回来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老爷子就写好请功折子,送往京城了。” 卫老爷子又瞪了他一眼。 卫父有些委屈,帮你邀功还有错了? 卫霜戈“嘿嘿”笑着:“爷爷最好啦!爹啊,你要努努力,咱家就你最不努力对我好。” 卫父:“……” 他使了个眼色:你少在这恃宠而骄啊! 卫霜戈拉着卫老爷子的袖子:“爷爷,爹瞪我。” 卫老爷子:“爷爷这就抽他。” 卫父利落的站起来,拔腿就走,边走边念叨:“惹不起我躲得起。” 前头四个儿子个顶个的听话,谁能想到小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卫父自我安慰:没办法,自己亲生的,自己惯出来的,还能咋地。 卫霜戈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爷爷,咱们也该回去了,早点休息。说不定哪天目国和邯国就该来要人了。” 卫老爷子站起来,他伸手把卫霜戈拉起来:“你想怎么做?” 卫霜戈狡黠一笑:“不认啊,他们又没证据,顺便叫他们尝一尝改良版雷火丸的滋味。” 雷火弹威力比雷火丸大的多,改良版雷火丸纯粹是卫霜戈恶趣味的产物。 你还别说,工部做正经的东西总是失败,做这些东西倒是稍微试试就成功了。 由此可得:工部不太正经。 晚上,回到房间,卫霜戈趴在烛火下面给顾持柏写信。 抓了那么多俘虏得炫耀下,跟爷爷的事情也要说,他娘的手艺不错——唔,这个昨天说过了。 卫霜戈嘴巴里念念有词的写了许多。 京城里,顾持柏将写好的信放入信封,换上一身衣服,将披风上的兜帽戴上,趁着夜色出府。 皇帝寻到了丞相的错处,罚他闭门思过。 顾持柏暗中查到丞相的妻子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却不曾见他府上的人去药店抓药。 早年丞相三次遇险,有一次甚至危及生命,都是他的夫人舍命相救。 后来丞相便将所有妾室送走,成为京城内人人皆知的妻管严。 顾持柏摸进丞相府,找到书房所在。 书房里除了丞相,还有一名书童。 顾持柏从窗户跃进书房的瞬间指间射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扎进书童后颈,书童昏迷过去。 在丞相出声之前堵住了他的嘴,将他绑在椅子上。 兜帽遮住了顾持柏大半的脸,只露出来一点下巴。 丞相没认出来,他以为遇到盗匪,他用力挣了挣:“呜呜!” 顾持柏跟卫霜戈学了些改变声音的皮毛,开口是粗粝的声音:“尊夫人吃的药,是哪里来的?” 丞相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个人究竟是谁?! 顾持柏站到丞相椅子后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药跟你把大虞的消息传递给羯人之间,有何联系?” 丞相心中一凛,认定来的肯定是皇帝的人。 顾持柏从身后单手扣住丞相的脖子,另一只手把堵在他嘴里的布抽出来:“说实话,当然你也可以大声呼叫引人来或者闭口不言。” 丞相没有说话,他等着接下来的话。 顾持柏语气淡淡的:“明日起,尊夫人将会去庙中为你诵经祈福,外界人无法接触到,更无法送药进去。” 丞相紧抿着唇,他认了,就是诛九族的罪,他的夫人逃不了。 他不认,他的夫人又会因为断药而痼疾发作。 丞相陷入两难之中。 不认的话,夫人到死都是丞相夫人,一品诰命…… 像是知道丞相心中所想,顾持柏轻笑一声:“丞相大人当真以为自己私下做的事情,没有被陛下所掌握?尊夫人是成为罪臣之妻还是一生都是一品诰命,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丞相眼皮颤了颤:“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我若是说了,她又如何能摆脱罪臣之妻的名声?” 顾持柏道:“那你就赌一把,若羯人大败,陛下高兴大赦天下,只会秘密处置了你,不累及家人。” 丞相年轻的时候,好赌,有闯劲。 时至暮年,他胆怯了,不敢赌。 “叩叩”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紧接着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顾持柏动作很快,一刀割断丞相身上的绳子,一手提着绳子、一手提着书童,跃上房梁。 丞相控制着自己不往房梁上看,他担心如果自己夫人也看了上去,怕是会被灭口。 丞相的夫人叶氏端来了一碗汤,她把汤放到丞相手边:“喝了汤,早些休息吧。” 说着,她嗔怪道:“如今陛下选贤任能,你该退就退了,一把年纪了夜夜都睡的这般晚,仔细身子骨熬不住。” 丞相笑着端起汤,喝了一口:“夫人熬的汤,真香。” “你啊,又避而不答。” 等丞相喝完汤,叶氏收起碗,又叮嘱了一句“早些歇息啊”,才转身离去。 丞相松了口气,很快心又提了上来。 方才在房梁上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的背后! “丞相大人,赌一把,尊夫人或许还有活路,不赌……” 顾持柏未尽的话听的丞相眼皮一跳。 不赌的话,明日他的夫人就要“自愿”去庙中念经祈福了。 丞相咬咬牙问:“你想知道什么?” --- 工部侍郎:卫霜戈,出来单挑 顾持柏:嗯? 卫霜戈:你先问过顾大人,他同意才行哦~ 顾持柏:工部昨日打报告 想批钱…… 工部侍郎(滑跪):我错了,求您批条子 第194章 你师父 顾持柏吐出两个字:“全部。” 丞相想说真假参半着说,又担心会被对方发现,危及叶氏的性命。 思前想后,他说出了实情。 七年前,他的妻子叶氏生了场重病,寻遍名医无果。 一个打扮邋遢的人说有办法救叶氏,拿出一粒药塞进他的手中。 丞相当然不信,可就在那时丫鬟哭着跑来和他说叶氏不行了。 他便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一粒药下去,叶氏很快就退了烧,气色也稍微好了些。 府中的大夫说缓过来了。 “后来我四处寻找那个人,怎么也找不到。” 过了大约两个月,叶氏偶感风寒,忽然又病倒、病重。 丞相忧心忡忡时,再次遇到了给他药的人。 这次,他邀请对方入府替叶氏看病。 对方没有拒绝。 丞相顿了顿,语气涩然:“叶氏一天天好起来,我尊布先生为上宾,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其实是羯人,如果我不听他的、为他传递关键信息,他就不给我药。” 顾持柏问:“他现在可还在你府中?” 丞相摇头:“不在,他到了时间就会将药送来,一般我要联系他之前会先去香荷堂买一份荷花酥,他拿了我的信送给羯人,应该早就回京城来。” “不见得。” 顾持柏淡笑:“按照他的脚程,有敌犯边关,应该会更早才是,这个布先生不懂药理。” 懂的话,就不会频频遭黑手,不是上吐下泻、就是头疼脑热,单是出京郊都花了好多时日。 丞相沉默,他听出来,对方掌握的比他猜想的更多。 顾持柏道:“说说,为什么想拉拢七皇子。” 丞相其实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让他这么做:“我只有一个猜测,羯人想把七皇子扶成傀儡皇帝。” 七皇子身子骨不好,外家也没什么势力,由他来做皇帝,最好掌控。 大虞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羯人不可能杀光大虞人、也杀不光——血腥的镇压只会让大虞人站起来反抗。 “等到布先生回京,你写封信,让他送给羯人,信上就写大虞同楼国合作,送了威力十足的雷火炮给楼国,而且承诺将来会把羯人赶走,让楼国迁居到羯人的地盘上。” 丞相很快就猜到了这么做的目的,让羯人先去收拾楼国。 但他想的是,如果羯人真的没了,叶氏的药该怎么办。 顾持柏道:“明日,让尊夫人进宫看望太后,会有医者为她诊治——丞相可曾想过,她的病是如何来的?” 说完,顾持柏闪身离开丞相的书房。 丞相坐在位置上,书童靠在他的书案旁昏睡未醒。 他喃喃道:“想过,可没要药,夫人她便会性命垂危啊……” 第二日,叶氏听从丞相的话,进宫去见太后。 太后那边,皇帝早就说过了。 她同叶氏寒暄了几句,便说:“哀家观你气色不大好,想起几年前你似乎生过一场大病?” 叶氏颔首:“是,好了之后身子骨便弱了很多。” 太后抬手:“哀家让人给你看一看。” 叶氏起身谢恩:“谢太后娘娘。” 不多时,何太医和羡谕一同进来。 两人一人把住叶氏的一只手,片刻后又换过来,把了一次。 何太医和羡谕对视一眼,心中有数了。 “叶夫人体内的沉珂想要去根不难,只是需要些时日和耐心。” 何太医提笔写了一张药方,连同羡谕写下的,一并交给叶氏。 “老夫写的这份,夫人交给丞相大人切记不得让除他以外的人知道。而羡谕写的这份,可随便交由一个人去抓药。” 叶氏聪慧,一点就通,她身体的情况,其中或有蹊跷。 她再次起身拜下:“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又赏了些东西让叶氏带走。 叶氏离开后,何太医为太后请了平安脉,带着羡谕去见皇帝。 两人路上一直在争执。 何太医:“叶氏的药,应该有你师父的手笔。” 羡谕:“你师父。” 何太医:“你师父,我早就叛出师门了。” 羡谕:“我叛出师门的也不比你迟啊,你都一把年纪了,我才多大啊。” 何太医:“我只是拜师的时候年岁不小,而且我在师门的时间很短!” 羡谕:“合着我待的时间就长了?” 两个人就这样吵吵着到御书房外,当着宫人的面没吵。 进去见着皇帝了继续吵。 皇帝捏了捏眉心:“先别吵了,叶氏的病是怎么回事?” 羡谕抢先道:“她的病应该是何太医的师父下的药!” 何太医吹胡子瞪眼道:“那也是你师父!” 原来何太医和羡谕都曾经拜入江湖名医欧攀荼的门下。 欧攀荼医术了得,但个人品性极差,医者仁心四个字跟他不沾边。 何太医学了差不多两年,受不了,又去掰了别的师父。 羡谕比他迟入门,学了两个月,把欧攀荼压箱底的十本古籍摸走了自学成才去了。 何太医惊讶道:“那十本古籍在你那?快借师兄一观。” 欧攀荼为了钱,坏事做尽,后惹到权贵,被官府追拿,下落不明。 何太医故地重游,什么都没找到,还以为欧攀荼带着古籍逃走的。 “呦,这个时候就自称师兄了?” 羡谕抱着胳膊不看他:“不借,借了就回不来了,还不知道你。” 皇帝点点桌子:“那叶氏的病,能治?” 何太医点头:“当然能治了,臣已经开了药方。” 至于羡谕开的那份,改了几味药,看着像是补气血的药。 为的就是试探叶氏身边的人是否干净。 叶氏此前生病,很可能是身边人下的手,他们这样正好可以迷惑对方。 回到相府,叶氏先是把太后给的赏赐让管家好生收起来。 又把羡谕给的那份药方交给自己的贴身嬷嬷。 晚上,她去给丞相送汤品时。 丞相抬手让书童出去,在门关上前,他问:“夫人今日进宫,如何啊?” 叶氏笑笑:“太后关心,让何太医替我诊脉,开了张药方,我交给吴嬷嬷了。” 丞相笑道:“何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医术高明,他开的方子定是极好的。” “是啊。” 叶氏掏出帕子替丞相擦手,帕子里藏着叠成小方块的方子落进他的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多年来的夫妻默契,让丞相明白了,这才是何太医开的方子。 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叶氏的病不一定是外人下的手,而是身边人干的! 丞相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眼中满是自责。 布先生出现的极其凑巧,他一直认为是布先生偷偷动的手脚,不曾怀疑过叶氏身边的人。 叶氏拍拍他的手:“快些喝吧,早些休息。” 丞相握紧叶氏的手:“好,我听夫人的。” 第195章 他可是能生擒老虎的人 边关。 卫霜戈百无聊赖地叼了根草蹲在墙头。 “二哥,已经过去七天了,他们难道还没发现营地被人连锅端了?” 卫二哥蹲在他身边,沉思片刻:“不知道。” 卫霜戈:“哦,回去让二嫂抽你。” 卫二哥:“抽我,我也不知道啊。” 卫霜戈撑着腿站起来,不能再继续等下去,写信很费笔墨还有纸的。 嗯,还费银子——他已经给几个信使塞了好多次银子,毕竟这路途遥远的,总不好叫人家白跑。 卫霜戈下城楼找到董文:“给你的地图,做好地景盘了吗?” 他离京前,找赫连佑安要了完整的地图。 董文点头:“昨天刚做好的。” 卫霜戈站在地景盘前,时不时换个位置看。 卫二哥也跟着他换位置:“小弟,你都看了快半个时辰了,绕着转了好多圈,头不晕啊?” 卫霜戈把卫二哥呼到一边:“二哥你别跟个跟屁虫似的。” 卫二哥感觉自己受到了嫌弃,抱着膝盖蹲到角落里。 锦似程找来的时候,开始还没看到卫二哥,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这么大块头,角落里都蹲不下。 卫霜戈正在心里规划着路线,头也不抬道:“可能在种蘑菇。” 锦似程:“啊?” 卫二哥哀怨的回过头来:“你会嫌弃家中兄长吗?” 锦似程想也不想就说:“嫌弃,相当嫌弃。” 卫二哥扭过头,不说话了。 卫霜戈把两面旗子分别插在目国、邯国的位置上。 他留了人一直暗中盯着营地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咋地,准备就这些人,打完算了? 不行,大虞荒地那么多,而且他既然来了,总要多整点军功——不是,多抓几个壮劳力。 卫霜戈又把赫连佑安逃跑路线拿出来看。 一个念头闪过。 他记得,目国和邯国虽然是羯人的走狗,但他们彼此之间是相互嫌弃的,能不能让他们狗咬狗,或者反咬羯人一口? “二哥,这次收缴的武器,在哪里?” 卫二哥打定主意不理自家小弟,可人家一问,他下意识就回答了:“老三收着的。” 卫霜戈抬脚去找卫三哥。 卫二哥用完就被丢,他“嗷”的一嗓子,去找自己媳妇哭了。 锦似程在原地跟董文干瞪眼。 董文:“好热闹。” 锦似程:“好癫。” 卫霜戈细细观察目国和邯国的武器,他们的武器都刻有自己国家的符号,收这些武器的地方,还有羯人的武器。 他咧嘴一笑:“我准备出去玩玩,对了三哥,我那罐毒虫好好给我养着哈。” 一想到那罐毒虫,卫三哥就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小弟养这个做什么,不过小弟让他养,那他就好生养着。 卫霜戈又找到卫父要人。 听了小儿子的说法,卫父皱起眉头:“这样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深入险境。” 卫霜戈摆摆手:“富贵险中求嘛!哎呀,爹你放心~我媳妇儿还在京城等我呢~” 卫父只能推说这件事情得同卫老爷子商议。 结果卫老爷子直接就答应了:“我给你找几个懂羯语的。” 除了卫老爷子给的人,卫霜戈还带上了桑镖、董文和智兴。 卫霜戈有些纠结要不要带锦似程——主要是怕他拖后腿,万一不能给人完整的带回京城,他怕锦家人跟他拼命。 锦似程当下写了个生死状,还签字画押了。 至于聿老,他躲得远远的,巴不得卫霜戈想不起来带他。 “行了,收拾收拾,明天出发。” 卫霜戈说完就钻进屋子里写信去了。 这一次出去,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都不好说。 路上写信没问题,寄信有些麻烦,多写几封,分次寄出去。 第二日,卫霜戈等人易容后,装成商队,出关去了。 “顺着这条路走,如果目国或者邯国继续派人来,咱们也能遇见。” 卫霜戈坐在马车里,悠闲的吃吃喝喝。 出来的时候,他母亲、哥哥、嫂子都给他塞了不少吃的。 有的是鲜货,得趁早吃。 锦似程也沾光得了吃的,他一边吃一边说:“这和我想象的战场不同,到现在我都没有什么要打仗的感觉。” “你想象中的什么样?” 卫霜戈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杀声震天、将军对垒,一战过后尸山血海?谁的命不是命呢,谁家不是有父母妻儿需要养?能少流些血、减少伤亡是最好的。” “卫大人。” 坐在车车辕上的桑镖探头进来:“咱们去煽风点火,他们要是自己打起来了,那是不是就叫鸟跟河蚌打架,咱们得利啊?”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对,大虞不损一兵一卒,陛下还得赏咱们。” 桑镖高高兴兴的坐回去:“知道你生擒老虎后,我就知道跟着你有肉吃、有酒喝!” 走了两天多的时间,在前面探路的人传来消息,说前方有一支大约一千多人穿着目国衣服的军队在向北去。 向北,狭关道后面的营地。 卫霜戈擦擦手,钻出马车,拽上智兴:“你们继续,我去去就回。” 锦似程看着卫霜戈的背影,问桑镖:“他要两个人挑一千多人啊?” 桑镖:“有可能,他可是能生擒老虎的人。” 卫霜戈骑着马抄近道先一步抵达目国营地,他丢了几枚羯人的箭头在地上,然后踩进土里。 从瓷瓶里倒出几滴颜色发褐的血在上头,再踩几脚,撒上点儿薄土。 最后跑去上风口,点了二十根无色无味的线香。 智兴看着卫霜戈塞进自己手里的羯人制式弓箭和箭矢:“只有十发箭,不够吧?” “够了够了。” 卫霜戈趴在地上听着动静:“估计快到了。” 目国军队出现在视野里,他们还未走近营地,没有发现异常。 为首的人站住脚步,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很蹊跷。 当他走进卫霜戈放箭头的地方,卫霜戈对智兴说:“瞄准他身后的人,记得避开要害,尽量把十支箭快速射完。” 智兴搭弓射箭,三箭齐发。 十支箭转眼射完。 目国军队出现骚乱,有人举着盾牌往这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目国为首之人注意到地上的箭头。 这时候大叫:“我的头好晕!” 有不少人扶着脑袋,快要站不住了。 为首者抬手高呼:“迅速撤离!快!” --- 锦似程:你对卫霜戈滤镜好重 桑镖:卫大人就是最吊der~ 第196章 让你们追上算我输 尚且能维持清醒的目国人纷纷撤离,也不管昏迷躺在地上的同伴。 等人走远,卫霜戈和智兴出来,轻轻松松捡到一百二十三个俘虏。 统统抽腰带捆成串。 卫霜戈掏出一个短笛吹了两声,一只猎鹰飞过来,卫霜戈扯下一块目国士兵的衣服布料丢给猎鹰:“把我大哥他们带过来。” 说完,他对智兴道:“走了。” 智兴指着一地的军功问:“不等咱们的人到?” “不用。”卫霜戈摆摆手:“他们又跑不掉,沿路做标记,估计还能捡到一些,这香很好用的。” 吸进去后,起码能安安稳稳睡上五个时辰,从天亮到天黑,香的咧~ 和卫霜戈预料的一样,他们沿途又捡到了将近一百人。 全部捆了丢在原地。 然后骑马追上锦似程他们。 锦似程问:“怎么样,我听探路的说他看到一群人马连滚带爬的跑,跑着跑着还有倒地上的。” 卫霜戈勾唇一笑:“就那样呗,这次大概有二百多个俘虏,咱们平均分分。” 锦似程惊讶不已:“还带我们分啊。” 卫霜戈耸肩:“你不要的话,你那份我就分给别人了。” 桑镖搓搓手问:“能分给我么?” 锦似程:“想得美!你们都要,我干嘛不要?” 直到抵达羯人的地盘,一路上没再遇到行走的便宜军功。 入城时,羯人士兵打量着卫霜戈,把他们的货物全部打开看了。 卫霜戈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羯语:“我们是邯国的商人,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说完,他塞了一块邯国特产的玉石给士兵。 真要论起来,邯国产的玉石,在玉石中属于下品。 守城门的士兵压根看不上,他直接把东西丢到地上:“邯国小地方,东西真寒碜,算了,进去吧。” 商队的货物他都翻过了,就没几件值钱的:“等等,这个布我要了。” 他看到埋在箱子最底下的东西,伸手拿走一匹绸缎,看着挺贵的,拿去卖钱换酒喝。 卫霜戈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其实也是真心疼,这可是上好的丝绸!拿来充门面的,不然显得商队太磕碜。 很好,这笔账他记下了,随机找一个羯国官员讨回来。 进了城,找地方住下,卫霜戈准备上街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捎点回去。 顾持柏肯定没吃过,还有爷爷、爹娘、兄嫂的,礼部尚书他们……也带点,不过得收钱。 羯人的钱币他们只有一点,用来住店了,但这问题不大。 有句老话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卫霜戈上街溜达前,他听见别人闲聊,有一个官员住在这附近。 青天白日的,他大喇喇的避人眼目,上官员家里“取”了“一点”钱。 锦似程打了张欠条,跟卫霜戈换了些羯人的钱币,跟着他一起上街。 其他人本着能省则省的想法,就在客栈里没出去。 卫霜戈和锦似程出去时空着手,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两辆马车。 满载而归。 卫霜戈故意大声说:“这边好东西不少,拉回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里面有些鲜货,快让人送回去!” 锦似程不会羯语也不懂邯语,他只会跟着点头:“嗯嗯嗯!” 他们把东西装到自己的马车上,把带来的值钱物件也混在里面,然后让人把东西送出城。 卫霜戈和智兴晚上在酒楼里美美的吃上一顿。 待夜色深了,卫霜戈拖着智兴上白天买东西跟人随口聊天时,打听到的官员家里给邯国上眼药。 是真拖,智兴射箭准头足,但身手不行。 卫霜戈把他拖上官员家的一棵大树。 智兴背着弓弩和邯国制式的箭矢。 两个人安静的潜伏在树上。 今日官员宴请客人,月上柳梢头才从正厅出来。 卫霜戈抬手示意。 智兴三箭齐发,连续射出九箭,射中了九个身着羯国官服的人。 随后卫霜戈立马提溜着智兴逃走,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倒地的九个人。 其中一个人辫子上绑的宝石,这打扮看着有些熟悉。 “什么人!” “在那边!” “追!” 追个球。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让你们追上,算我输。 九名官员遭遇行刺,即便不在都城,也足以引起极大的重视。 发现箭是邯国制式,羯人连夜搜捕城中的邯国人。 卫霜戈对这里的城墙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有狗洞。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离开官员府邸,而是找了间无人的屋子,改了易容和穿着,变成羯人模样。 智兴也是如此。 然后他们在屋子里对付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卫霜戈还去厨房摸了些吃的,带着智兴离开后,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对面有搜寻邯国人的士兵,也丝毫不露怯,还凑上去用羯语询问发生了什么。 反正他们搜寻的是邯国人,关他打扮成羯人的大虞人什么事儿? 智兴对卫霜戈崇拜到了极点。 太厉害了吧! 不愧是可以生擒老虎的男人! 卫霜戈买了些肉干,又打了两坛酒,才带着智兴离开,出城跟锦似程他们汇合。 锦似程兴奋的问:“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卫霜戈啃着肉干,想了想:“先回去。” “啊?” 锦似程没反应过来,开始不是说挑两个羯人的地盘分别装成邯国人、目国人闹事,然后再去目国和邯国扮成羯人挑事? 其他人也在等卫霜戈接下来的话。 卫霜戈挠了挠头:“昨晚中箭的人当中,可能有羯人王室中人,他编发上面缀着的玉石,这是羯人王室才能有的打扮。” 王室人被邯国人刺杀,相当于做主人的被养的狗给咬了。 这口气,他们肯定不会咽下。 这个时候如果再冒充目国人去行刺或者闹事,说不定反而会让羯人怀疑其中有诈。 先让他们对邯国出个火再说——反正邯国拿不出证据不是他们干的,嘿嘿~ “而且那九个官员也都算军功。” 羯人收拾邯国,目国多半会想到接下来被收拾的就是自己了。 就看他们会不会跟邯国联手,反咬羯人一口。 两个小国联手肯定也不是羯人的对手,好歹能消耗一点。 消耗一点是一点,大虞会记住他们的辛劳,将来代劳拿走他们的财宝~ 第197章 爷爷你听我说 回到边城,卫霜戈对前来相迎的卫大哥说:“大哥,我给你买了东西,保准能让你惊喜一下~” 卫大哥勒住缰绳,朗声笑道:“我也有有惊喜给你。”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我又要有新的小侄子了?” 卫大哥失笑,摇摇头:“你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东西啊,等回去,让父亲告诉你。” 卫霜戈心里猜到了个大概——希望皇帝可以大方一些。 锦似程小声道:“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好奇。” 卫霜戈扭头看他:“你很好奇?” 锦似程相当好奇,他用力点头。 卫霜戈扭过头去:“哦。” 锦似程:“?” 没下文了? 不管锦似程怎么问,卫霜戈就是不说,给他急的心里跟猫抓似的。 好在很快就见到了卫父。 锦似程这才知道惊喜是什么,而且这份惊喜还有他的份。 此前请功折子有了回信,皇帝封卫霜戈为从三品怀化将军,锦似程为从六品昭武校尉。 其他人也各有封赏。 卫父拿出两个木盒给卫霜戈:“送圣旨来的宫人说这个是持柏让他带来的。” 卫霜戈接过木盒,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上扬。 卫二哥凑过来:“不打开看看?” 这两个木盒送来的时候,他就很好奇了,卫父不让他打开看,说顾持柏送的东西,只能卫霜戈自己决定是否让他们看。 卫霜戈龇牙:“二哥好奇啊?” 卫二哥:“昂啊!” 卫霜戈:“不给看,嘿嘿嘿。” 说完,卫霜戈抱着盒子高高兴兴走了。 卫二哥:“……” 卫三哥拍拍他的肩膀:“二哥,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记性。” 卫二哥没好气道:“别以为你是我弟,我就不揍你。” 卫三哥对着门外喊:“小弟,二哥欺负我,你帮我跟二嫂——” 卫二哥连忙捂住卫三哥的嘴:“你快憋喊了!” 其他人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卫霜戈扑到床上,打开木盒。 第一个里面有九封信,每一封摸起来都厚厚的。 “真能写,不愧是读书人,也不怕我看累着。” 卫霜戈嘴巴抱怨着,手上拆信的动作却是很快。 第一封信直白的写了一堆肉麻的话,末尾淡淡提了一句丞相的事情。 只说丞相是与羯人有接触。 “嗯?没了?” 卫霜戈把信翻来覆去没找到下文。 “吊我胃口。” 他嘀咕着,拆开第二封信,第二封信中间又提到了丞相的事情。 卫霜戈明白了,顾持柏玩说书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封信,还不固定在哪一段写,想知道就得通篇看完。 “嗯哼,怕信写的太长我不看是吧,好你个顾持柏,居然这么看我。” 卫霜戈哼哼两声,拆开第三封信。 ……顾持柏你这么会写,怎么不去写艳书?! 卫霜戈明白了,不是怕信长不看,是顾持柏知道自己信的内容他看不下去!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卫霜戈囫囵着看,在里面找到跟丞相有关的信息。 第三封没写。 “……顾持柏,你完了。” 耐着性子看完九封信,卫霜戈决定写信骂顾持柏。 他打开第二个盒子,顿时眉开眼笑。 盒子里装的东西很眼熟,是皇帝私库里的宝贝。 卫霜戈决定先原谅顾持柏,他翻了下,盒子底部还有一件看上去很熟悉的里衣——是顾持柏的。 “毛病。” 卫霜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洗干净的里衣塞进木盒里。 万一送的人打开看…… 卫霜戈把里衣拿出来。 想了想,找出来一个带锁的盒子。 然后开始写信,他把里衣垫在底下,上面放信,上锁。 卫霜戈推开门看见卫四哥:“四哥,帮我去买两把锁呗~锁盒子用的。” “哦,好。”卫四哥也不问他要用来做什么,转身就去买了。 等把卫四哥买来的两把锁装上,卫霜戈一拍脑门。 傻了吧唧的,自己可以回京了啊! 羯人去收拾邯国,目国可能还会搅和进来,边关暂时是安稳的。 卫霜戈找了棵树蹲上去,聿老训过用来送信的鹰蹲在旁边的树杈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辣椒面儿啊。”卫霜戈伸手戳戳鹰的脑袋:“我在思考国家大事和男儿情长,你在思考什么?” 鹰歪了歪脑袋,眨着滴溜黑的眼睛:“咕?” 卫霜戈摘下两片叶子插进鹰脑袋的羽毛里,配上鹰此刻的表情,特别有趣。 “你说,羯人会不会长了脑子,不打邯国?虽然就算他们不打,咱们也不吃亏。” 但他废了八劲的花这么多时间,跑去栽赃嫁祸,总得听见点响儿吧? “算了,先回京。” 卫霜戈跳下树:“现在目国跟邯国短时间肯定不会来了,羯人也不会。” 羯人每次找大虞打之前,都会先去小国掠夺一番,多抢些东西,再调头来跟大虞打。 他出来这几个月,写信写的手疼,之前的二十多年加一块都没写过这么多字。 晚上,他跟卫父提起回京的事情。 卫父同卫霜戈看法一致,认为短期内不会有敌来犯。 他笑呵呵道:“你和持柏互通书信的频率,确实该回京了。” 卫霜戈嘴硬道:“没办法,总不能他写十封信来我回一封信去吧。” 出乎意料的是,卫老爷子知道后,表情明显的不高兴:“他写信催你回去的?” 卫霜戈:“啊?” 卫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本是武将之后,又不是书香世家养出来娇滴滴的小公子!” 卫霜戈看向卫父:爷爷这是怎么了? 卫父也很莫名。 怎么老爷子突然对顾持柏生了敌意? 卫霜戈奇怪的问:“爷爷,你道听途说了什么?” 卫老爷子气呼呼道:“我听说,你跟顾持柏成亲,是被逼的!你根本不愿意,他跟陛下一起当朝强迫你答应!” 卫霜戈和卫父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哪儿跟哪儿啊,虽说是顾持柏下的套吧,论起来根源还是他小时候欠下的风流债。 “爷爷,你听我说。” 卫霜戈整理了下语言:“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过,有一个很玩得来的小姑娘吗?” 卫老爷子:“嗯,她是顾持柏的妹妹?” 卫霜戈:“不,他是顾持柏。” --- 辣椒面(鹰):我在思考怎么开口说人话让你给我改个能听的名字。 废了八劲:废了老大劲的意思 第198章 跟个筛子似的 卫老爷子:“啊?” 这下轮到他摸不着头脑了。 卫霜戈这般那般、那般这般的把事情的全貌说了一通。 卫老爷子陷入短暂的沉默,很快他开口道:“你一口一个小妹妹,他却始终没有表明身份,说明这孩子打小心眼就多。” 这话说定不错,顾持柏确实心眼多。 卫霜戈赞同的点点头。 卫老爷子皱起眉头:“你别回京了,写信让他过来。” 卫霜戈挠挠头:“可是我想府上厨子的手艺了。” 卫老爷子:“什么厨子,我给你找去。” 卫霜戈掰着手指头数:“掌勺的厨子有十个,其中两个祖上是干御厨的、一个是从江南宴满楼请过去的、一个是从……” 十个数完,卫老爷子说不出话来了。 这里面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能撑起京城一家大酒楼。 “顾府这般奢靡?” 卫霜戈“嘿嘿”一笑:“专门为我请的,孙儿不才,做了回蓝颜祸水。” 卫老爷子想说不能为了一口吃的就被人骗了,又想起来一百万两聘礼和一座宅子。 顿了顿,他道:“富贵不能淫……算了。” 卫老爷子摆摆手:“想回去就回去吧。” 这笔账他记着,等他回京了,找顾持柏算账——找小辈算账不合适,得去江南找卫家老爷子,教孩子的时候拿针戳的吧!戳出这么多心眼子来! 跟个筛子似的! 卫霜戈幸灾乐祸的笑了,他会跟顾持柏说吗? 不,他不会。 顾持柏寄出里衣后便一直没再收到信,他心中便有了数:卫霜戈应该已经返程了。 “少爷。” 顾小童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进来。 他看见自家少爷又在看那幅奇奇怪怪的画。 “少爷,户部员外郎宁大人送来帖子。” 顾持柏接过来看了眼,宁盛邀请他去喝酒。 他把帖子合上放到一旁,宁盛酒量不好,还总喜欢找人喝酒。 “宁盛的小厮还没走吧,跟他说我没时间去。” 顾小童:“不是他的小厮……” “顾尚书,你能不能合群点?” 宁盛的声音响起来。 顾小童被他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宁盛扒在门框上:“顾大人,今晚来的人可不少,就连丞相都答应来了——咦,你这什么玩意?” 顾持柏的案上摆着卫霜戈画的边关景色图。 宁盛还没细看。 顾持柏就把画收起来了。 宁盛稀奇道:“这么宝贝,都不给我看的?” 顾持柏收好画,抬脚离开书房。 宁盛再好奇也不好在人家书房里乱翻,连忙快步跟上顾持柏。 这次宁盛攒的局,除了丞相官职最高,其次就是顾持柏了。 理所应当的丞相坐主位,顾持柏坐在他的旁边。 丞相会参加,是想试探下顾持柏的口风。 他想叶氏的事情多半是皇骁司查出来的,听叶氏的描述,给她诊脉的另一个女子应该是皇骁司的药师。 丞相自己偷偷抓了药,熬好了避开府中人拿给叶氏喝,一段时日后叶氏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 而这段时间,单独面见皇帝时,他不曾提过一个字。 丞相心中忐忑,不知道皇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又不敢贸然提起。 酒过三巡,宁盛拉着人开始行酒令。 雅间里十分热闹,别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 丞相端起酒杯敬顾持柏,随口问起:“卫大人此番离京已有数月,不知何时返京?” 顾持柏心知丞相意图:“他不曾向我吐露过归期,听闻大人的夫人身子骨欠佳,今年冬日较以往更冷。” 丞相垂眼笑了笑,掩下眼中的情绪。 顾持柏果然知情,直接将话题引到许氏身上。 “何太医替她开了补气血的药,她现在感觉好多了,说起来我应该当面谢过何太医的。” 顾持柏颔首:“确实如此,若真如丞相大人所言,是该当面谢过。” 丞相心中便有了数。 第二日下了早朝,他便去太医院找何太医。 何太医寻了个借口,支开他身边的人。 他笑着说:“丞相大人的夫人身子大好了。” 丞相拱手示意:“是,多谢太医。” 他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何太医手中:“这是我得到的一支人参,薄礼聊表心意。” 盒子入手很沉,何太医略一挑眉。 这薄礼,可不薄啊。 他微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丞相大人若有需要只管吩咐。” 丞相见他收下,便放了心:“希望待何太医不忙的时候,能够为内子再把一把脉,看看是否需要更换药方。” 何太医点了点头:“好说,我现在要去为陛下请平安脉,若是丞相大人要去,便正好同路。” 丞相道:“去的。” 何太医借口去拿药箱,背过身时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嚯!一支金子做的人参! 赶紧收好,可不能让卫霜戈知道。 否则他肯定会说这里面也有顾持柏的功劳,要分走一半参。 丞相到御书房外时,顾持柏正好从里面出来。 他冲着丞相颔首示意:“丞相大人、何太医。” 皇帝对丞相的到来并不意外。 丞相跪下行礼,额头贴着地面:“罪臣愧对陛下、愧对大虞,望陛下责罚。” 何太医提着药箱,摸了把胡子:“丞相大人,你等我给陛下请完平安脉,再关起门来忏悔哈。” 他其实不清楚丞相做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 皇帝之前只是让他给丞相夫人诊脉开方,还说叶氏身边恐有内鬼,等丞相找他时,便把丞相引过来,旁的他就不知道了。 皇帝抬手道:“先坐。” 丞相只好起来站在一旁,坐是不敢坐。 何太医给皇帝请完平安脉利索走人。 在宫里,有的事情少知道点,不坏。 殿门关上,丞相再次匍匐在地。 皇帝起身走到丞相面前:“你为了一个叶氏,便出卖大虞,可有曾悔意?” 丞相趴在地上:“臣悔恨万分。” 皇帝又问:“接受羯人送的金银珠宝时,又可曾后恨过?” 丞相眼皮一颤,羯人送的东西,他连叶氏都不曾告知过。 每次都是自己亲手收进密室里,怎么…… --- 卫霜戈:你们文官真能绕。 顾持柏:不然如何能把卫大人绕进我的床上? 卫霜戈:…… 第199章 难道说少爷他不行了?! “接受羯人的贿赂,臣心中惶恐、惴惴不安。” 丞相声音带上一丝哽咽:“臣当时因为叶氏的病乱了心神,待回过神来已经上了贼船,臣万死难辞,只求陛下不要累及臣的家人。” 他等了一会,没听见皇帝说话,便道:“陛下吩咐的信,臣已经交由人送出去了,一切都是按照吩咐所写。”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氏身边的人,都查清楚了?” 丞相:“查清楚了,是臣夫人的贴身嬷嬷,还请陛下示下。” 这个嬷嬷也是叶氏的奶嬷嬷,故而叶氏十分信任她。 让她去抓补气血的药,熬完后,丞相悄悄把她倒掉的药渣拿走找大夫看了。 里面加了一味药,改了药性,会破气血。 皇帝转身回到桌案后坐下:“此事待卫卿回京后,由他去查,在这期间你且暗中盯着她,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丞相抬起头又重重磕了下去:“臣叩谢陛下隆恩!” 皇帝拿起一本折子:“若无它事,便跪安吧。” 丞相离开后,皇帝看了眼暗处,一直跟着丞相的人也悄悄离开。 知道丞相有问题后,皇帝便安排人暗中跟着他。 丞相写信的内容皇帝也知道,否则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临近京城,卫霜戈才写了封信让信使送走。 信使把碎银揣好,心说他信前脚走送到顾持柏手中,卫霜戈后脚就到了。 估计是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啧啧啧,可恶的恩爱夫夫。 信使猜错了,卫霜戈是准备把黑锅给他背。 “顾尚书,这是卫指挥使给您的信。” 信使把信交到顾持柏手里。 “哎呀,你才送到啊。” 卫霜戈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顾大人没能出城迎我,说吧,准备拿什么补偿我?” 信使:? 他听到了什么? 卫霜戈在信使开口前,按着他的肩膀把人调了个个儿:“你这脚程不行啊,就别在这打扰我跟顾尚书啦。” 信使想开口为自己叫屈,掉到他掌心的银锭子让他默默闭上了嘴巴。 这种黑锅,他不介意多背点。 “我下次一定尽早送到。” 卫霜戈挥了挥爪子:“慢走不送啊。” 他扭头对顾持柏咧嘴一笑:“顾尚书没有出城迎我,我很伤心哦~”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进门,顾小童眼观鼻鼻观心的关上门,全当没看见自家少爷抱着少夫人快步往里走。 等人走不见了,扭头拔腿就跑去找顾伯:“顾伯,少夫人回来啦!!!” 顾伯先是惊讶:“回来了?” 后是雷厉风行:“让厨房备上热水,你去……算了,你跟我一起去街上买菜,厨房备的菜种类少了,对,还要买酒,我记得似乎新出了几样点心……” 最终,顾伯带着三个人一辆马车上街去了。 厨娘目瞪口呆的看着圆润的顾伯迈着风风火火的步伐迅速消失的背影。 备菜……少? 直接开宴席都够了好吧! 少夫人一回来就让备热水,哎呦~ 年轻真好啊~ 厨娘擦擦手,叫上粗使小厮:“走,跟我打水去,多备一些。” “我说。” 卫霜戈双手扯住顾持柏的嘴角往下拉:“我风尘仆仆的刚回来,你这是想干嘛?” 顾持柏目光温润:“补偿卫大人,为你接风洗尘。” 卫霜戈拍拍身下的被子:“在床上补偿,这不是补偿我,是在给你自己谋福利吧。” 顾持柏指尖勾住卫霜戈的腰带,扬唇笑道:“卫大人这话真是误会了我的真心,我只是想亲自、补偿、你。” “哼,满口胡话。” 卫霜戈扭过头去。 顾持柏脱去卫霜戈的外袍,看见里面的里衣,稍微大了一些。 “这里衣,料子如何?” 卫霜戈挑眉:“里衣料子不错,就是它原主人不是什么好鸟。” “真伤心。” 顾持柏抚上卫霜戈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掌下的皮肤。 此去数月,边关苦寒,皮肤都粗粝了些。 “卫大人收了我的信,穿了我的里衣,不回我的信、不给我寄里衣,还说我坏。”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这顾狐狸,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 他索性无赖道:“收到信的时候,我本来就打算回来了,一路快马加鞭的没时间写信,怎么着吧!” 想到被自己加了三把锁的盒子,卫霜戈小小的脸红了一下:“你当时寄里衣给我,盒子都不上锁,就不怕别人看了去?” 顾持柏勾唇道:“旁人又不知卫大人穿衣尺寸,即便猜中了,最多只会说你我恩爱、如胶似漆。” 卫霜戈撇撇嘴,他离京这么久,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应该换人了吧。 想到这里,卫霜戈推推顾持柏的肩膀:“走,咱们去茶楼坐坐。” 顾持柏笑吟吟道:“卫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卫霜戈:“?” 顾持柏:“你一去数月,此情此景,我如何能让你离开?” 此什么情、什么景? 卫霜戈低头一看,好家伙,顾持柏什么时候把他里衣给掀开了。 屋里炭火烧的旺,他都没觉得冷。 “不对,白天你一般都在书房待,怎么屋里炭火烧着?” 顾持柏浅笑道:“我猜你这两日便会抵京,每日都让人烧着,防止你回来屋中清冷。” 卫霜戈头微微后仰,眯起眼睛:“你是防止……的时候,我喊冷,不让你做吧?”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这么说,也是对的。”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 顾持柏这个人,聪明的跟个妖怪似的,连他什么时候回来都算到了。 卫霜戈揪住顾持柏的衣襟吻了上去。 顾持柏扣住卫霜戈的后颈,紧紧含住他的唇,另一只手紧贴着他的腰侧。 炭火静静的烧着,屋内暖意融融。 两个时辰后,早早背下的热水派上了用场。 顾小童送完水,心里泛着嘀咕。 怎么今儿两个时辰就要水了,难道说少爷他不行了?! 浴桶里,卫霜戈懒洋洋的靠在顾持柏怀里:“我在边城都没这么累过。” 顾持柏掬起水洒在卫霜戈的肩头:“卫大人辛苦了,今日为你接风洗尘,明日我们一同去茶楼坐坐。” 卫霜戈哼哼两声,舀起水往泼顾持柏:“明日得先进宫,我可还带了一道请功折子。” 第200章 看来顾卿没同你说 他后来抓的俘虏、以及去羯人地盘行栽赃陷害之事,这两样还没有讨赏呢。 当天晚上,皇帝在薏嫔宫里用膳时,知道了卫霜戈回京的事情。 他不禁摇摇头:“这个卫霜戈,回京了不先来见朕都成惯例了。” 薏嫔正端着碗喝汤,喝完放下碗,又开始吃别的。 皇帝看着她:“爱妃没听见朕说话么?” 薏嫔略一点头:“臣妾听着呢。” 皇帝等她的下文。 薏嫔也在等他的下文。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薏嫔反应过来:“哦,陛下想见卫大人就直接宣他入宫呗,只不过这个时候宣的话,恐怕顾尚书会有意见。” 皇帝放下筷子,发出些动静:“朕还能怕他有意见?” 这种情况放在别的宫里,妃嫔和宫人早就跪下求皇帝息怒了。 放在薏嫔宫里。 薏嫔:“哦。” 宫人:安静布菜。 皇帝重新拿起筷子,他其实就是借着话题想跟薏嫔说说话。 薏嫔向来信奉食不言——因为胃口好,爱吃的多,没空说话。 寝不语——困死了,闭嘴,睡觉。 直到吃完饭,薏嫔终于开了金口:“陛下要去御花园散散步么?” 皇帝顿时笑开了:“一起去。” 薏嫔抿了下唇:“陛下,今日不会还要宿在臣妾宫里吧?” 皇帝笑容一垮:“爱妃要赶着走?” 他这个皇帝当的,臣子回京不第一时间向他禀报,妃子吃饭不理他也就算了、晚上还想赶他走。 薏嫔敷衍道:“臣妾得了新的话本,正看到兴头上,陛下今夜去找别的姐妹吧,要雨露均沾。” 皇帝不死心:“什么话本,叫爱妃这般心心念念,晚上朕跟你一起看。” 薏嫔吐出一个名字:“卫卫和顾顾不可说的二三事第三卷。” 皇帝:“……卫卫?” 薏嫔:“卫大人吧。” 皇帝:“顾顾?” 薏嫔颔首:“顾尚书吧。” 皇帝嘴角一抽:“二三事?” 薏嫔脸颊上诡异的浮现一抹红晕:“不可说、不可说。” 皇帝按了按额角,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话本,居然还传到后宫里来了。 “爱妃,你这话本从何而来?” 嘶,听陛下这语气,不太对啊。 薏嫔目光飞快闪烁了一下,皇帝没有捕捉到,她道:“臣妾托人从宫外买些话本解解闷,买的人没看内容把卖的好的都买来了。” 皇帝:“爱妃把第一卷和第二卷给朕。” 薏嫔迟疑片刻,皇帝的脸色有些严肃,她刚才不该说第三卷的。 应该说第一卷,第一卷最清汤寡水。 第二卷就开始,咳咳。 皇帝拿了书,翻了两眼便合上。 得严查,居然敢如此编排朝廷命官。 现在是编排朝廷命官,如若不管,后面就是编排皇室,甚至可能编排到他的头上了! 皇帝让宫人把书收好,对薏嫔说:“先去逛御花园吧。” 薏嫔脸色一垮:“陛下……” 皇帝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散完步朕去御书房处理公务。” 薏嫔喜笑颜开:“好的陛下,咱们赶紧走吧陛下。” 第二天,卫霜戈和顾持柏进宫面圣时。 皇帝不等卫霜戈开口,先拿了两本话本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卫霜戈翻开一看。 【卫卫得了个潜伏的任务,他扮做娇艳的舞娘,潜入顾顾的生辰宴……】 卫霜戈往后翻了几页,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第一折刚结束,第二折卫卫就被给顾顾关小黑屋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他偏头看向顾持柏:你家书局干的? 顾持柏微微摇头,这般活色生香的场景,他不可能写出来让别人看了去。 卫霜戈皱着眉头又翻了几页。 【卫卫好不容易从顾顾的小黑屋逃出来,杀手堂便给他指派了新的任务,去色诱一国的王子。】 “……臣大概知道是谁了。” 皇帝严肃道:“是谁,抓起来,施以严刑,看看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卫霜戈把两本话本卷起来:“如果是臣猜测的人选,背后倒是无人指使。” 顾持柏抬眼道:“陈修?” 卫霜戈:“或许还不止,祝斗山、龚梓、尚迢等等,可能都参与其中了。” 皇骁司这群崽子,胆子不小,居然敢写他跟顾持柏的话本在外面卖? 顾持柏拿来一本,翻了翻:“陛下从何得来?” “薏嫔的宫人替她买话本解闷,什么卖的好就买什么。” 一想到这个,皇帝就想起来昨天被薏嫔赶走、嫌弃的样子,心中有些郁闷。 顾持柏摇头:“此书,不像是市面上卖的。” 在大虞,写话本、写书,想要售卖,都必须得到官府的同意、在官府备案。 每本能够售卖的书,内页第一页都会写上编号。 每个城市编号开头都不相同,每本在官府备案的书都是依次往后编,因此这个编号是独一无二的。 “这本书没有编号,应该是私下交易。” 皇帝明白顾持柏的意思,也就是说薏嫔撒了谎? 可她不是爱撒谎的人。 皇帝想了想,命人传薏嫔来。 薏嫔正捧着第三卷和其他的妃子头挨着头,看得小脸红红、满脸笑容。 一听皇帝传召,顿时心道不好,她小声:“陛下可能已经知道我昨儿撒谎了,我去拖延些时间,你快些看完了,同我说后面的故事啊。” 妃子紧张起来:“你去的时候,走路慢些啊!时间太短的话我看不完,你知道我看书慢的!” 薏嫔恨铁不成钢:“你啊,赶紧的吧!” 在外等候的宫人没听到两人对话。 等薏嫔出来,他在前引路。 走了一段路一回头发现薏嫔落在老后面。 宫人心中纳闷,薏嫔娘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怎么今儿走路慢的,路上的蚂蚁都要无辜遭殃了? 皇帝在书房左等右等,等不来薏嫔,心中确定她昨儿确实撒了谎。 可,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卫霜戈递上请功折子后,吃着宫里的点心,喝着宫里的茶,等着薏嫔,盯着皇帝。 皇帝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朕才给封的将军。” 卫霜戈不可置信道:“难不成才封的,后面臣立功,就不用赏啦?” 皇帝看着顾持柏:“朕此前赏赐的东西都已经送去了顾府,看来顾卿没同你说。” 第201章 肱骨之臣 卫霜戈理直气壮道:“没说又没事,在顾府的就是我的,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顾持柏意有所指道:“臣对卫大人,毫无保留。” 皇帝又想起话本的事情来。 顾持柏真会戳人心窝子。 薏嫔姗姗来迟,看见端坐着的卫霜戈和顾持柏。 脑海中浮现话本里的场景。 她抬手掩着嘴,轻轻咳了一声。 福了福身:“臣妾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妾所为何事?” 皇帝问:“你给朕的那两本书,究竟从何而来?” 薏嫔心道果然兴师问罪来了,还当着正主儿面问。 男人真是靠不住。 皇帝这么问,肯定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薏嫔索性也就直说了:“臣妾跟何太医买的。” 皇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何太医?!” 卫霜戈也很惊讶。 就连顾持柏都露出微讶表情。 看不出来,何太医居然是这种人。 何太医被召来。 他以为皇帝是身子不适,或者又要开补药。 进来行礼后,他抬头先是看到了卫霜戈和顾持柏两位御书房常客。 随后又看到了薏嫔——薏嫔? 刚才卫霜戈手上好像拿了本书。 何太医脸皮子一抽。 不好!薏嫔把他卖了! 皇帝淡淡道:“何太医 似乎已经知道朕为何召你。” 何太医干脆利落的下跪:“陛下,这话本是皇骁司羡谕拿来,让臣在宫里卖给诸位娘娘解闷儿顺便赚点零花的,臣跟她三七分。” 听到这里, 卫霜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皇骁司那群崽子的手笔。 皇帝按了按额角,摆摆手:“以后不许再卖了,你卖给了哪些人?” 何太医倒卖的话本其实大多数都是比较正经的,在官府过过明路的,也就赚个差价。 最好卖的还是这些不太正经的。 他跪着把自己的主顾全给卖了,卖到薏嫔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有……薏嫔娘娘。” 皇帝一听,不止自己的妃子,居然连宫女太监都有人买。 他抬手指着何太医:“你……” 何太医趴在地上:“臣实在是手头紧啊陛下,臣的俸禄银子全上交给内子,平日里想买些什么实在是囊中羞涩啊陛下!” 皇帝:“朕给你的赏赐呢?” 何太医大哭:“也都给内子了,臣倒是想隐瞒,她一诈就诈出来了!” 皇帝捏了捏眉心:“你先退下吧,以后不许卖了。” 何太医立马哭声一收,爬起来就往外走:“臣叩谢陛下,陛下万安、臣告退。” 薏嫔也跟着想走。 皇帝叫住她:“朕让你走了?” 薏嫔眯起眼睛:该说的都说了,还摆上谱了? 皇帝秒怂:“算了,你也走吧。” 卫霜戈冲着顾持柏挤挤眼睛:陛下这算惧内么? 顾持柏:算。 皇帝:“你们两个当着朕的面,用眼神蛐蛐朕?” 卫霜戈眨眼:“陛下冤枉,臣就是眼睛干了,眨一眨,润润。” 皇帝信他的话才有鬼:“你御下不严,做生意做到朕的后宫里来了,赏赐没有了。” 卫霜戈哀嚎不已:“臣又没赚到一个子儿!为什么要克扣给臣的赏赐?” 听听,克扣这个词都出来了。 皇帝本来也没答应要给赏赐,今天说什么他也要硬气一回,就算顾持柏相帮也绝不松口——除非卫霜戈就地打滚,把御书房的地擦上一遍。 这时,宫人在殿外道:“陛下,边城送来了折子,是卫老将军的。” 卫霜戈顿时有了底气,他“小声”对顾持柏说:“肯定是我又立功了。” 顾持柏笑道:“卫大人不愧是陛下的肱骨之臣。” 皇帝心道还肱骨之臣,就是私库里挖洞的老鼠!不,穿山甲! 这折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皇帝本想押后再看的。 结果卫霜戈死皮赖脸要他看。 皇帝被吵的头疼,只能打开折子,看了两行,神情逐渐认真起来。 卫霜戈装成羯人伏击目国人,又去羯人地盘装成邯国人刺杀羯人,其中还有一个羯人皇室中声望最高的二王子。 羯人对邯国出兵,目国暗中和邯国结成联盟,羯人堂而皇之的从目国借道去邯国时。 受到目国军队的突袭,受了不小的损伤。 “呦,比我预想的更好。” 卫霜戈算了下时间,也就是他还没回到边城时,羯人就已经对邯国出兵了。 “陛下,二王子哦,臣杀了羯人的二王子哦。” 顾持柏补充了一句:“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羯人王的二王子。” 皇帝合上折子:“卫老将军,重新把你纳入族谱了?” 卫霜戈的关注点在赏赐上:“在他心里,臣这个大孙子一直都在族谱上,陛下,臣杀了羯人对二王子哦!” “行了行了,朕耳朵又没聋。” 皇帝拿起笔开始拟旨:“朕封你为正三品——从二品镇国大将军,行了吧。” 卫霜戈趴在一旁看皇帝写圣旨,他提醒道:“陛下,封大将军都没得赏赐的?” 皇帝懒得搭理他,笔走龙蛇继续往下写。 卫霜戈歪着头看:“赏黄金千两,红珊瑚——能换成纯金的吗?” 皇帝停下笔,看向顾持柏:“顾卿不觉得卫卿离朕太近了?” 顾持柏看着两个人之间可以再塞两个人的距离,颔首道:“确实太近了。” 卫霜戈用手比划了下距离:“这,太近?要不你站过来感觉下间距。” 顾持柏站过来,抱着卫霜戈的腰,把人带到一旁坐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着急。 皇帝写完圣旨:“明日早朝,朕当朝宣旨,满意了吗?” 卫霜戈偏头看顾持柏:我是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 顾持柏微微点头。 卫霜戈道:“昂,满意的吧。” 皇帝眼尾一抽,当着他面打眼神官司,还“的吧”? 要不他还是把圣旨烧了吧,反正卫霜戈也不太满意的样子。 顾持柏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这般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赏赐太过容易惹人眼红。” 皇帝决定还是把圣旨烧了算了,听听,这叫什么话! 顾持柏拐弯抹角说他赏赐的少了! --- 皇帝:扎心了。 薏嫔:臣妾再补扎一下。 皇帝:你扎了朕的心,还要补? 薏嫔:昂,游戏里这叫补刀。 皇帝:……少玩点游戏,还有,卫卿你少吃点复读机。 第202章 只见顾顾一把扛起卫卫…… 卫霜戈也会意了,他哀声叹气道:“你说的对,我不该嫌少的。” 皇帝想一脚一个把两个人踢出去。 他开口道:“前些日子,各地进献了些宝物上来,你去挑上一件。” 卫霜戈:“就一件啊?” 皇帝:“两件,行了吧!” 卫霜戈:“就——” 皇帝:“你再就下去,一件都没有。” 卫霜戈干脆利落:“好嘞,两件,臣谢陛下隆恩!” 去私库前,皇帝把查叶氏奶嬷嬷的事情交给卫霜戈:“别额外再要赏赐,否则朕现在就改圣旨,把那些赏赐都划掉。” 卫霜戈嗔怪道:“陛下怎么能这么想臣?臣什么都还没说呢!” 皇帝心说等你开口就迟了,那时候朕又得多搭出去两件宝贝。 卫霜戈转过身去,冲着顾持柏眨了下眼睛:一会记得拿两个小东西,别叫陛下看见。 皇帝有些奇怪,卫霜戈今儿倒是不闹腾,顾持柏也安静的很。 老话说,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这话放在卫霜戈身上,一样起作用。 在私库时,皇帝目光一直盯着卫霜戈。 卫霜戈老老实实的挑挑拣拣,拿了两样值钱的稀罕物。 看的皇帝一阵肉疼。 等这两人离开,皇帝突然想到,他没有看顾持柏。 平时都是卫霜戈和顾持柏一人拿一件。 皇帝眼皮跳了跳,决定不去看自己私库物件的清单,也不让人对。 反正对出来卫霜戈也不会承认,生气的还是自己。 他捏了捏眉心,转身去后宫找薏嫔。 到了薏嫔宫里,也不让人通传,直接就进去了。 里面,薏嫔正和两个妃子挤在一起,像是在看着什么。 皇帝走近一看。 【只见顾顾一把扛起卫卫……】 另外两个妃子还看得嘎嘎直乐,薏嫔发现光线似乎变暗了。 扭头一看,一把把话本收起来,大声道:“臣妾参见陛下!” “臣、臣妾参见陛下!” 两个妃子还没回过神,听见薏嫔的话,身体比脑子更快,立马起身行礼。 皇帝挥手让这两人离开。 薏嫔假装自己是两人的侍女,低头跟着两人离开。 刚走没两步,就被拉了回去。 “爱妃不解释下之前为何撒谎,说话本是从宫外买的?” 薏嫔反应很快:“说是宫外买的也没错啊,这又不是宫内人写的。” 皇帝看着她不说话。 薏嫔这才说了实话:“臣妾担心陛下知道以后,就没得看了。” 皇帝想不通:“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薏嫔理直气壮道:“陛下,圣人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皇帝确实不知薏嫔的“鱼之乐”,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妃子看这种、这种艳俗的话本。 于是皇帝下旨,在各宫搜查,并明令禁止以后再看这些写的露骨的话本。 想看,可以,但是脖子以下不可以有详细的描写。 后宫一片哀嚎。 皇骁司亦是如此。 羡谕:“头儿!我冤枉啊!这不是我写的!我就是负责找下家的!” 祝斗山:“头儿!你知道我这猪脑子写不出来的!” 尚迢:“头儿!我都不知道有这个!” 龚梓:“头儿,尚迢没说谎。” 陈修:“瞎说!你们也分钱了!” 没有参与其中,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中,文闲云嗤笑一声:“陈修,你糊涂啊。” 大家都推诿,卫霜戈被吵的头疼这件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陈修这么一攀扯,尚迢和龚梓第一个咬他。 不出她所料。 尚迢和龚梓异口同声道:“头儿!就是他写的!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其他人也齐刷刷的指着陈修:“就是他写的,现在去他家,肯定还能找到写了一半的稿子!” 陈修傻了眼:“分钱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有难同当的!” 尚迢鄙夷的看着他:“是说的有难同当,但刚才是你先跳出来说我跟龚梓分钱了的。” 陈修一噎,他本来是想说:就是就是,我也没分到钱! 结果,眼见着卫霜戈就要看到自己,心里着急、脑子一抽、嘴就秃噜了。 这一秃噜,就坏了事了。 卫霜戈冲着陈修勾勾手指。 这动作落在陈修眼里,卫霜戈修长的手指就成了夺命的弯刀。 他哆哆嗦嗦道:“头、头儿,你听我狡——解释……” 卫霜戈抱着冲着他扬扬下巴,他倒要听听看陈修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牙来。 陈修捋了下思路、整理语言,语速飞快,生怕说的慢了被卫霜戈踹飞出去。 “头儿,陛下收了莎拉颜夏公主为义妹,以公主身份嫁给我,上次她透露了嫁妆是这个数。” 陈修比了个数字。 卫霜戈眼皮都没抬,区区十万两——不是,十万两? 他放下胳膊,又不是亲妹妹,这么大方?! 陈修绞着手指道:“这些年跟着头儿后面,我是挣着不少,但她嫁妆都这么多了,聘礼我起码得是她嫁妆的五倍多吧?” 卫霜戈挑眉:“五十万两拿不出来?” 光抄家拿的宝贝,折个现也有二十万两了吧。 陈修羞涩的点点头:“大概还差个二十万两。” 卫霜戈:“多少?你钱呢?” 这题其同犯都会。 尚迢抢答:“陈修可了劲儿的给岫儿置办贵重衣裳、头面、买珠宝首饰,当着赫连佑安的面说这是她以后的嫁妆。” 卫霜戈顿时明了,这是在告诉赫连佑安:没钱还想娶岫儿那就是贪图她的嫁妆。 他拍拍陈修的肩膀:“但这不是你拿我写话本赚钱的理由。” 陈修感觉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收紧了些,身上汗毛都起来了,他狡辩道:“头儿!我没写您啊!那都是我瞎编出来的人。” 他是想把姓氏也一并换掉的,但那些后宫妃子、贵家小姐就爱看卫霜戈和顾持柏的故事,现在还多了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 姓氏都换掉的话,就卖不出去了。 卫霜戈漫不经心的活动活动手指,冲着陈修勾了勾手指:“来,我教你做人。” 陈修扭头施展轻功拔腿就跑。 刚抬起一条腿,就被卫霜戈抓住了衣领。 卫霜戈轻笑一声:“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这声轻笑让在场的人莫名的感到毛骨悚然。 第203章 见客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皇骁司的上空,从门外路过的百姓缩缩脖子、加快脚步。 “里面肯定又在审问人了。” “真可怕,赶紧走。” 此时,一道倩影出现在皇骁司大门外。 她喃喃道:“这个声音好耳熟。” “呜呜呜,人家的清白没了,呜呜呜……” 陈修半露着肩膀,咬着袖子,哭哭啼啼的。 卫霜戈嘴角抽搐了一下:“把你这浮夸的演技收一收。” 陈修侧坐在地上,偏过头去:“头儿你欺负人家,还说人家浮夸,好没良心!” 这时,一个人走到卫霜戈身边,低语了一句。 卫霜戈勾起一抹坏笑,冲那人点点头。 “行,那我就没良心一回。” 卫霜戈咧嘴一笑,看的陈修胆儿颤。 他把自己扒拉下去的衣服拉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头儿,你笑什么?” 卫霜戈微笑道:“陈姑娘,我今儿决定让你去接客。” 陈修当是有什么新任务,他现在是“待罪之身”,需要戴罪立功。 “好的头儿,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陈修便窜了出去。 尚迢戳了戳龚梓,虽然不知道头儿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就是知道有好戏要看了。 “都过来。”卫霜戈冲着看热闹的人招招手,在身后的位置划了下:“都到这里来站。” 尚迢拉着龚梓第一个冲过去站好。 祝斗山往后看了两眼:“为什么站在这里……卧槽?头儿,你……你狠。” 皇骁司的众人顺着祝斗山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被带过来的人。 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卫霜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陈修人未至、声先到。 “头儿~我这身见客行么~” 陈修踏着莲步身姿轻盈的走过来,冲着卫霜戈眨了两下眼睛。 卫霜戈勾唇笑道:“行不行,要看客人怎么说。” 说着,卫霜戈侧过身,其他人也纷纷让开。 陈修整个人如遭雷劈似的站在原地。 莎拉颜夏走过来,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上大半个头的男人,莫名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要哭出来了。 她掩着唇笑出声来:“陈修你这扮相叫我自愧不如,以后叫你陈娇娇好了。” 卫霜戈摸着下巴玩味道:“陈娇娇,这个名字不错,好名字!” 陈修一声不吭的扭头就要跑。 莎拉颜夏抓住他的腰带:“娇娇别走啊,本客人很满意你,今儿就点你了。” 陈修双手捂着脸:“我不活啦啊啊啊!” 两人这副样子,活像是“狂徒”莎拉颜夏轻薄“黄花大闺女”陈娇娇、不是,陈修。 旁观的人各个拍着大腿笑的前俯后仰。 莎拉颜夏给陈修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转过头来,跟你说话呢。” 陈修期期艾艾的转过身来,还不忘用袖子遮着脸。 这一动作透着娇媚。 莎拉颜夏怀疑的往陈修下身瞟过去,这……真的是个男人? 女装好看,动作也柔美。 “借一步说话。” 莎拉颜夏拉着陈修随便踹开一扇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皇骁司众人:? 卫霜戈准备趴门上偷听。 还没等他上前,又是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里,还隐隐带着些娇羞。 皇骁司众人:?? 卫霜戈的好奇心也到了顶峰。 这个时候,房间门打开了。 莎拉颜夏神色如常的走出来。 陈修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双手抓着腰带夹着腿,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羞涩。 卫霜戈问:“你怎么他了?” 莎拉颜夏摆了下手:“我以为他是女扮男装来着,所以验了下货。” 验……货? 验货! 这下连卫霜戈都震惊了,外域都女子这般、这般大胆的? 莎拉颜夏回头看还呆愣在原地的陈修,冲他勾勾手指:“陈娇娇,去街上逛逛么?” 陈修下意识走了两步,又“嗷”的一声捂住脸跑远了。 莎拉颜夏一脸莫名:“他怎么了?” 卫霜戈为陈修留下了最后一丝颜面:“他大约是想换一身衣服,显得英俊潇洒更衬你一些。” 实际上的陈修:一头扎进换衣服的房间,咬着袖子,时而幽怨、时而羞涩、时而郁闷、时而…… 各种情绪转换无常。 啊啊啊! 还没成亲,他就被未来媳妇儿给轻薄了! 莎拉颜夏当时看他的眼神很微妙,是不是嫌弃他? 肯定是嫌弃了。 他的婚事黄了。 说是去街上逛逛,肯定是为了他的面子,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退婚。 “陈娇娇。” 卫霜戈一脚踹开大门,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陈修提溜到桌子前。 祝斗山端着一盆水进来:“就猜到你在哭鼻子,洗把脸,人家姑娘还在等你呢。” 陈修趴在桌子上哭唧唧的:“她等着退我的婚呢!” 卫霜戈耐着性子安慰他:“不会,人家对你女装新鲜着呢。” 陈修哭的更大声了:“头儿你还提!我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卫霜戈踢了下凳子:“就问你,洗不洗脸?” 陈修打了个哭嗝,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我洗就是了,你们坑我,还凶我,呜呜呜……” 看陈修哭的鼻尖都红了,卫霜戈不仅没有歉意,甚至想让莎拉颜夏来看看。 感觉她应该会很喜欢这样我见犹怜的陈修。 手下跟他说莎拉颜夏来找陈修时,卫霜戈便想正好让她见见不一样的陈修,提前做个预防。 免得以后出现陈修做任务的时候,被她看见,搞不好坏了计划。 卫霜戈猜到莎拉颜夏不会在意陈修女装,但他没想到她这般放得开,居然连“验货”这个词都冒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在宫里头,多半是跟薏嫔学的了。 陈修擦完脸,都没听见卫霜戈安慰自己的话,鼻子一酸又要哭起来。 莎拉颜夏探头道:“娇娇,你还没换好衣服?” 跟在后面文闲云摊摊手,陈修太磨叽,莎拉颜夏等的不耐烦自己找过来了。 陈修呆呆的眨了下红红的眼睛,鼻头也红红的。 莎拉颜夏觉得手痒痒的。 卫霜戈见状对其他人使了个眼神,安静的退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走出去后,祝斗山小声问:“头儿,莎拉颜夏会不会是个男人?”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跟陈修玩的久了,你也开始瞎想了。” 陈修想遮住自己的脸,莎拉颜夏握住他的手腕直接拉开。 “挡什么?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让我看。” 陈修呆住了。 莎拉颜夏戳了戳他的鼻头:“粉粉的,好可爱。” 陈修傻傻的问:“你是要退婚吗?” 莎拉颜夏歪头问:“为什么?你这样多好,男装女装我都喜欢。” 都喜欢。 喜欢。 欢。 莎拉颜夏手在陈修面前晃晃:“你怎么两眼发直——喂!你怎么跟烧红了似的?!” --- 薏嫔:陛下,有人在背后蛐蛐臣妾 皇帝:来人,挖地三尺把人给朕找出来,让薏嫔当面蛐蛐回去 第204章 赖皮 顾持柏一回府,就看见卫霜戈笑眯眯的冲着他招手。 他走过去,笑问:“遇见开心的事情了?” “对啊。” 卫霜戈眉飞色舞的把皇骁司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他道:“你还别说,这个莎拉公主还真是个妙人,跟陈修再般配不过了。” 顾持柏眼神微动:“妙人?” 卫霜戈斜睨着他:“后面还有一句,你又故意不听全。”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腰带,额头相抵,轻声笑道:“我也想验验货,哥哥……” “验你大爷的货。” 卫霜戈拍了下顾持柏的手背:“消停点,否则生阉了你。” 顾持柏笑吟吟道:“既然大爷这般邀请,那我便不客气了。” 卫霜戈:? 卫霜戈:! “顾持柏!你再断章取义一个试试!” 顾持柏拍了拍卫霜戈的后腰:“卫大人休恼,你知道的我并非不知节制之人。” 卫霜戈后退一步:“我只知道你是大虞睁眼说瞎话第一人。” 不说远的,就他才回京城,已经隐隐觉得,自己需要药膳补一补了。 顾持柏拿来一件狐狸毛滚边的披风替卫霜戈披上:“我陪你上街逛逛。” 卫霜戈狐疑的看着顾持柏。 顾持柏失笑道:“卫大人偶尔也可以信一信我,来日方长、细水长流的道理我懂。” 卫霜戈呵呵一笑,移开视线,摆明了不信。 当然他嘴上不会说的,免得顾持柏又说:既然你不信,那我总要做些什么才对得起卫大人的不信任。 话全叫顾持柏一个人说去了。 冬日里,街边的吃食摊子上热气腾腾的。 食物的香气勾得卫霜戈走不动路。 他拉着顾持柏到长凳前坐下:“来两份红油抄手,再要两块酥饼。” “好嘞!稍等!” 两位样貌堂堂、身着华贵衣服的人坐在小摊子前显得格外惹眼。 再一看。 哦,是卫大人和顾大人。 那就不难怪了。 顾大人经常陪着卫大人吃街边的小摊,京城里眼熟他们二人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摊主端来两碗刚出锅的红油抄手以及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酥饼:“二位大人请满用。” 卫霜戈咬了一口掉渣的酥饼:“好吃,我还是最喜欢这家的酥饼。” 顾持柏也拿起酥饼:“京城新开不少铺子,这几日我多带你出去转转,看看谁家的手艺更好。” 吃完后,顾持柏把铜板放到桌子上,带卫霜戈去新开的酒楼。 两人坐在雅间里,把招牌都点了一遍。 等菜的时候,卫霜戈吃着酒楼赠送的茶点,悠闲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 “边城的街上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最繁华的一条街跟京城比起来,都显得十分萧瑟。”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眼神温润:“过去边城经常受到外地侵扰,风调雨顺的年景很少,有些本事的都会想办法离开,但我相信以后会有很多人回去的。” 皇帝说过,等打的周围国家再也不敢随意侵扰后,便同一些不好战的国家通商。 那个时候边城一定会慢慢繁荣起来的。 卫霜戈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伸手拿了块糕点从茶杯上过,然后咬了一口:“我搬一把椅子坐在城门口,看哪个外族人不顺眼,我就让他出过路费,体验一把当土匪的感觉。” 顾持柏按住卫霜戈的茶杯:“那,卫大人会向我收过路费吗?” 卫霜戈咧嘴一笑:“收,把你的钱都收了,裤衩子都不给你留。” 说完,他猛地顿住并迅速改口:“裤衩子不要,不值钱。” 顾持柏了然道:“原来卫大人喜欢这个,回去就给你。” 卫霜戈一字一顿道:“说了,不值钱,不要。” 顾持柏深色坦然:“我听见的是不给我留。” 卫霜戈把吃了一半的点心塞进顾持柏的嘴里:“把你这听话听一半的赖皮毛病给我改掉。” 顾持柏神色苦恼:“天性使然,难。” 卫霜戈撇撇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辆马车停在酒楼对面的点心铺子外,马车上下来一位上了年岁衣着华贵的妇人。 顾持柏示意卫霜戈去看:“这是丞相的夫人叶氏,扶着她的人便是她的奶嬷嬷。” 呦,这么巧的。 卫霜戈抬手合上窗户,窗户关上的瞬间,奶嬷嬷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叶氏询问道:“于妈妈,怎么了?” 于嬷嬷扭过头来:“夫人,没什么。” 卫霜戈透过窗缝往外看,挑了下眉。 好敏锐。 有趣。 在卫霜戈回京之前,顾持柏便已经在着手查于嬷嬷。 于嬷嬷是叶氏母家的家生子,叶氏母家会给每个女儿配一个会功些夫的丫鬟或者嬷嬷。 “她这敏锐程度,可不只是会些功夫这么简单。” 卫霜戈话头一转,提起茶壶倒茶:“我不在京城这些日子,顾大人可曾想过我?” 顾持柏握住他的手,温声道:“自然是想的,思之欲狂。” 卫霜戈说的话不过是随口一问,而顾持柏说的则是真心话。 他眼中盛满的情意,叫卫霜戈一阵面热。 “叩叩” “进。” 店小二得了应允,推门进来,把菜摆好后,他抱着托盘退下。 扭头就去跟人说:“顾大人和卫大人在雅间里互诉衷肠,你侬我侬,那个肉麻呀,噫——” 说着,他抖了抖肩膀。 雅间内。 卫霜戈言归正传:“可查到她与什么人接触过?” 顾持柏摇头,于嬷嬷整日跟在叶氏身边,不曾单独出过府。 “但我查到一件事情。” 叶氏的孙子练马时,马突然发狂。 于嬷嬷的孙子救下叶氏的孙子,自己却不幸殒命。 之后,叶氏给了于嬷嬷一大笔钱。 这件事情看上去像是了了。 卫霜戈点点桌子:“你是说,于嬷嬷会对叶氏下药,是因为对丞相家怀恨在心?” 顾持柏颔首。 卫霜戈拿起筷子吃菜:“是与不是,一审便知,查了她还有哪些家人么?” 顾持柏点头:“查了,她最在意的应该是儿子给她留下的唯一的孙子。” 卫霜戈夹了块排骨给顾持柏:“顾尚书办事真让人放心。” 顾持柏笑问:“那,卫大人今晚能放心让我办事么?” 卫霜戈:…… --- 皇帝:通商朕才不带好战国家的玩,另外,卫卿啊,顾卿赖皮的分明是毛病随你。 第205章 我是个恶人,你不服? 卫霜戈没有直接把于嬷嬷抓来问,而是派人把于嬷嬷的孙子给骗走了。 叶氏体恤于嬷嬷心疼孙子吴成,另一方面也是心怀愧疚,便让她把吴成接到相府,在厨房跟着厨子学手艺,平日里在相府中到处跑也不拘着。 吴成天天都会去找于嬷嬷,但她今天一天都没见着吴成了。 去厨房一打听,才知道吴成白日里说就去看杂耍,便一直没回来过。 于嬷嬷问遍了人都没有吴成的下落,叶氏见她着急,便允她出府寻找,同时还派了两个人帮她。 叶氏送了盏姜枣汤到书房,低声和丞相说了这件事情。 丞相让她不必管此事。 叶氏没有多问,叮嘱丞相别太辛苦,便离开了。 丞相坐在椅子上,心中有种感觉。 吴成现在应该就在皇骁司里。 不出卫霜戈所料,找不到孙子的于嬷嬷去了香荷堂,买了两份荷花酥。 很快,她被引到香荷堂的后院中。 于嬷嬷看见站在院子里的人便道:“布先生,我的孙儿不见了,你得帮我找。” 布先生回过头来,卫霜戈瞧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只听布先生说:“你带了尾巴来,还想我帮你找孙儿?” 于嬷嬷心系自己的孙子,来的匆忙,无暇顾及其他。 她回过头去,没看见人。 卫霜戈探出头从屋顶跳下来,抬手挥了挥爪子:“布先生,不拉肚子了?” 布先生神色一凛:“是你干的。” 卫霜戈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道:“是我,你不懂药、于嬷嬷也不懂,走江湖的保命的本事少了点啊。” 布先生一听就知道不对,他拉过于嬷嬷推向卫霜戈,自己扭头就要跑。 刚抬腿,便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于嬷嬷拔出发簪就要刺向卫霜戈。 卫霜戈抱着胳膊看着她在距离自己一步的位置软倒下去。 他既然知道于嬷嬷身手应该不错,自然不会空手跟踪她。 打斗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简单粗暴的上点迷药就好啦~ 卫霜戈把两个人绑起来,堵住嘴巴直接丢到树杈上挂着。 自己也跳上树等着。 过了一会,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进入后院:“布先生……咦,人呢?” 小厮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奇怪了,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找不到人,小厮准备去前面,走了两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树上又多了一个人。 等了一把瓜子的时间,没有人再进来。 卫霜戈一手提着一个,肩头还扛了一个,几个起落便跑远了。 布先生是最先醒的,入眼的是沾着陈旧血迹的刑具架。 “你醒啦。” 卫霜戈端着一面铜镜对着布先生:“你这张脸,看着挺眼熟哈,如果怡亲王还在,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世子爷?” 把布先生脸上的易容洗掉,卫霜戈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怡亲王世子嘛——所以当初杀掉的那个,是替身。 怡亲王本事挺大的,一个私生子送去大臣身边做小厮,还顺便把世子给掉包了。 就是世子混的似乎不太好,居然要自己亲自送信。 看到卫霜戈眼中的眼中的怜悯,怡亲王世子的脸色很差。 他憎恨的盯着卫霜戈:“都怪你——” “啊对对对,都怪我。” 卫霜戈连连点头:“怪我让怡亲王捏造莫须有罪名想要清君侧,怪我把你掉包没被砍掉,怪我让你跟羯人勾结,给人家当走狗。” 怡亲王世子怒道:“是你让我家破人亡!” 卫霜戈无辜的眨眼:“啊对对对,是我让怡亲王造反的。” 怡亲王世子受不了卫霜戈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我父王是亲王,太子死了应该是他承位!他才是正统!” 卫霜戈掏掏耳朵:“狗屁的正统,那个位置谁坐的稳,谁就是正统。” 怡亲王世子说不过卫霜戈,只能愤怒的瞪着他:“你!” 卫霜戈笑眯眯道:“我是个恶人,你不服?子不肖父啊,怡亲王的嘴皮子挺利索的,你是半点没学到。” 这时,于嬷嬷醒了过来,她一看清周围的情景,便要咬舌自尽。 卫霜戈眼疾手快卸了她的下颌:“别这么想不开嘛,不想见你的乖孙了?” 于嬷嬷眼神闪动。 卫霜戈笑的人畜无害:“你乖孙在我手上,想他活就眨一下眼。” 于嬷嬷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这才对嘛。” 卫霜戈把于嬷嬷的下颌装上:“我又不是多坏的人,就是想跟你们打听点事情罢了。” 小厮也跟着醒了,他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到了,他左右看了看:“你是……你是皇骁司指挥使?我怎么会在这里——布先生、于嬷嬷?” 卫霜戈靠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茶的清香在充斥着血腥味的刑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既然都醒了,就先都自报下家门吧。” 怡亲王世子闭着嘴巴,递给于嬷嬷和小厮一个威胁的眼神。 卫霜戈看了眼刑室的屋顶,沾了滴茶水弹过去。 趴在屋顶的蜘蛛掉下来,落到怡亲王世子的脸上,正好趴在他的嘴巴上。 怡亲王世子连叫都不敢叫出声。 “行了,他已经闭嘴了。” 卫霜戈冲着小厮抬抬下巴:“你跟着怡亲王世子多久了?” 小厮愣住:“什么一擒完虱子?我洗的很干净,没有虱子。” 卫霜戈:“……” 哪里来的傻子。 他随手拿了一把匕首贴着小厮的脖子:“我说的是先帝的二皇子怡亲王的嫡长子,怡亲王世子。” 小厮傻了眼,瑟瑟发抖道:“他、他不是被砍头了吗?行刑的时候布先生还带我去看了。” 卫霜戈又转向于嬷嬷:“你来说。” 于嬷嬷心系自己的孙子,又不想背弃自己的主子,她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从她的态度,卫霜戈看出来,她是知道布先生就是怡亲王世子的。 卫霜戈直接用话诓她:“你在替杀害自己孩子的仇人做事,明白么?” 于嬷嬷眼睛微睁,下意识扭头看向怡亲王世子。 --- 怡亲王,皇帝登基后第一个造反被送去见先皇的亲王。 私生子暴露在第14章 第206章 胡诌了一句 怡亲王世子自顾不暇,根本注意不到她的眼神。 卫霜戈意有所指道:“叶氏的孙子接触的马一定是性子温顺的,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发狂?” 提到叶氏的孙子,于嬷嬷的眼中闪过怨恨。 小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如果可以,他想把耳朵堵上。 好担心卫指挥使问到想要的东西,把他一并灭了口。 戏文里可都是这么唱的。 卫霜戈嗤笑一声:“恨错了人,报仇找错了人,不知道你儿子在天有灵,会不会怨恨你。” 于嬷嬷抿了抿嘴,才道:“你说恨错就恨错了?” 卫霜戈指着自己:“记住这张脸,为你孙子报仇的时候别找错人了。” 一句话成功让于嬷嬷失去冷静:“你什么意思?你对我的孙子做了什么!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卫霜戈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歪着头咧嘴一笑:“那我就找钦天监把你打到魂飞魄散,哦顺带还有你孙子。” 于嬷嬷的声音似乎惊动了蜘蛛,怡亲王世子感到嘴唇有些刺痛。 他很想出声警告于嬷嬷,但他不敢开口。 卫霜戈风轻云淡,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样子,让于嬷嬷既愤怒又害怕。 “那个……” 小厮怯生生的开口:“如果,我能说出有用的消息,指挥使大人可以饶我一命吗?” 卫霜戈挑眉:“当然。” 小厮语速很快:“我听到的是于嬷嬷的儿子,是被布先生派的人所杀,他下令时我在旁边伺候着,没有避着我。” 说着,他又看了眼怡亲王世子,声音小了下去:“布先生说,是听什么世子的吩咐,现在回想起来先生说的应该是怡亲王世子。” 卫霜戈抱着胳膊,脸上神色淡淡的,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他缓缓勾起嘴唇。 这个小厮,有点儿意思。 怡亲王世子瞪大了眼睛,他扭头看向小厮。 小厮在看卫霜戈。 于嬷嬷看怡亲王世子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如果不是被绑在刑架上,她就要扑过去咬住他的脖子了。 卫霜戈拍拍手,让人把怡亲王和小厮带出去。 他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怡亲王世子做事的?老实交代,你还能见着孙子。” 于嬷嬷眼中闪过挣扎的情绪,过了一会,她才说:“我不是为怡亲王世子做事,我是为真正的布先生做事。” 布先生是怡亲王的幕僚,也是怡亲王世子的老师。 于嬷嬷的儿子出事后,她心中对叶氏和丞相一直心存怨恨,都怪他们的孙子那天非要去骑马,否则她的儿子怎么会为了救他而出事! 卫霜戈听不懂了:“那你为什么独独对叶氏下手?” 于嬷嬷得意的说:“丞相在意叶氏,我用叶氏把他绑上羯人的船,一旦暴露他就是通敌卖国的罪!” 她找暗医买药时,遇到的布先生。 布先生给了她药,但没收她的钱。 后来的接触中还指点了她的拳脚功夫。 也正是这样,一次叶氏遇险时,于嬷嬷救下了她,并带着她全身而退。 于是叶氏和丞相更加信任于嬷嬷了。 而于嬷嬷则是全心意信任布先生,并且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后来怡亲王起事失败,王府上下悉数被抓,布先生和怡亲王世子身量相同,他们互换身份。 布先生被杀,怡亲王世子活了下来。 “怡亲王世子找到我,告诉我从今天起他就是布先生,他承诺事成之后丞相和叶氏归我处置。” 卫霜戈的眼神有些微妙。 怡亲王世子告诉于嬷嬷自己的真实身份,分明是为了把她绑在一艘船上。 可于嬷嬷似乎没有意识到。 卫霜戈嗤笑一声:“倘若真的事成,他会告诉丞相是你害了叶氏——一个会些功夫的嬷嬷和大虞的丞相,你说他会留谁?” 于嬷嬷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孙子:“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我的孙子呢?” 卫霜戈拍拍手。 有人把她的孙子带上来。 卫霜戈摆摆手:“你们好好聚一聚,说说体己话吧。” 说完,他转身去了另一间刑室。 蜘蛛还牢牢的扒在怡亲王世子的嘴上。 一旁的小厮眼睛正滴溜溜的乱转。 卫霜戈冲他扬了扬下巴:“你方才说谎了。” 小厮小心的窥探卫霜戈的脸色:“大人那么说就是为了让于嬷嬷跟布先生离心,我只是顺着大人的话胡诌了一句。” “胡诌的好。” 卫霜戈点点头:“你跟着布先生,可曾听过什么?” 小厮老实的摇头:“没听说过,有什么他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 卫霜戈让人找来陈修:“这人给你当徒弟了,挺有天分的。” 陈修一看卫霜戈的眼神就明白了,当徒弟是真,把人看好了也是真。 没问题就是好徒弟,有问题就查清楚了再给人埋土里。 小厮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吃上官家饭的一天,直接就对着陈修跪下去了:“师父在上,薄运好给师父磕头了!” 陈修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架势,吓了一跳:“你先起来,跟我走,别耽误头儿审人。” 薄运好干脆利落的爬起来:“好的,我听师父的,师父头儿您慢慢审。” 卫霜戈和陈修的神色有瞬间古怪。 师父……头儿? 跟着陈修走到门口,薄运好一拍脑门:“师父头儿,我想起来个事儿,香荷堂后院有口井,布先生说坏了风水,给封起来了。” 卫霜戈捕捉到怡亲王世子眼中闪过的情绪,勾唇道:“我知道了,如果找到了有用的东西,我替你向陛下讨赏。” 薄运好登时两眼一亮:“讨一次赏,是不是就有钱娶媳妇儿了?” 卫霜戈笑道:“娶个媳妇,生个娃,一辈子吃喝不愁。” 薄运好高兴的快要跳起来:“谢谢师父头儿!” 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奇怪,陈修纠正他:“就跟我一起叫头儿就行。” 薄运好脆生生道:“谢谢头儿!” 陈修把薄运好给提溜走了。 卫霜戈转过身来,对着怡亲王世子微微一笑:“让我猜猜,世子想用和亲王做傀儡皇帝,一是在世人眼中世子早就被斩,二是权势由你掌握,骂名由和亲王背,对么?” 他把怡亲王世子嘴巴上的蜘蛛拿下来,放到一旁。 “世子亲自送信,想来已经是无人可用了,也就于嬷嬷魔怔了,还为你做事。” 皇帝杀了怡亲王之后,一直在暗中搜寻跟怡亲王余孽,抓一个杀一个。 怡亲王的私生子被发现后,顺藤摸瓜又杀了一批。 第207章 福星 怡亲王世子嘴巴动了动,垂眼掩饰狼狈的神色。 他亲自送信,不是完全无人可用,只是他有自己亲自去的理由而已! 卫霜戈笑了笑:“于嬷嬷的软肋是她的孙子,让我来猜猜世子的软肋是什么——世子有儿子了,对么? 以后还想找机会把权力交到他的手中,世子莫不是把羯人当傻子,人家辛辛苦苦图谋,就为了让你世世代代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 怡亲王世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驳道:“皇权在手,我自然有办法稳住羯人。” “什么办法?” 卫霜戈掰着手指头道:“和亲、交岁贡还是……” 他的目光冷下来:“割让城池?” 怡亲王世子被卫霜戈森然的眼神骇到,他嘴硬道:“这就轮不到你操心了。” 就算被用刑,他也不会说出卫霜戈想听的话! 他是亲王世子,是有骨气的皇室子弟! 卫霜戈似笑非笑:“我是不操心,需要操心的人已经操不到这个心了,还请世子暂且在这里歇息,待我找到你的儿子送来与你相聚。” 说完,他瞥了一眼眼神闪烁的世子,便转身离开。 卫霜戈走到半道遇上从户部回来的顾持柏。 他跳上马车,坐到顾持柏身边,卖了个关司:“今天的事挺有趣儿的,回去我说给你听。” 回到府中,卫霜戈先是说了自己怎么抓住布先生和于嬷嬷的。 然后他问:“你猜猜,布先生是谁?” 顾持柏沉吟片刻:“是造反亲王的余孽?” 卫霜戈沉默了。 他捏住顾持柏的下巴,打量道:“难不成你还有能掐会算的本事?” 顾持柏笑道:“一般的身份,你不会这般问我。” 丞相说布先生亲口承认自己是羯人,若真的是羯人,卫霜戈不会卖这个关司。 与羯人勾结,又希望能够设立傀儡皇帝。 顾持柏便往亲王余孽上猜。 卫霜戈“啧”了一声:“顾大人多智近妖。” “那,我这只妖可蛊惑了卫大人的心?” 顾持柏伸手按在卫霜戈的胸口,感受着掌下有力的跳动。 卫霜戈咳了下,把顾持柏的手拿开:“我只是说近妖,又不是说你就是妖。” 顾持柏反手一带,把卫霜戈搂进怀里,轻声笑道:“我倒是觉得卫大人是妖,迷的我移不开眼。” 卫霜戈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 擦!把他自己骂进去了! 顾持柏嘴角笑意更深:“我在想,真正的布先生如果是羯人的话,他或许还活着。” 卫霜戈白了顾持柏一眼,撩拨完了又猛的转到正事上来。 顾持柏笑道:“卫大人似乎有些遗憾我没有继续下去?” 卫霜戈一言不发抬脚就要踹。 顾持柏按住他的腿把人推到椅子里:“卫大人属实热情。” 卫霜戈眼若死鱼:“说正事,不然阉了你。” 顾持柏抬起卫霜戈的右腿搭在椅子扶手上:“卫大人真狠心,那我得及时行乐了。” 卫霜戈磨牙:“顾、持、柏。” 见人真的有些恼了,顾持柏有些遗憾的咬了下卫霜戈的下唇:“卫大人真冷漠。” 卫霜戈推开顾持柏的脑袋:“不冷漠,我的腰就直不起来了。” 顾持柏笑道:“怡亲王如日中天时,布先生就已经接触了于嬷嬷,把丞相拉下水。” 怡亲王虽不主战,但他对以羯人为首的外敌也是深恶痛绝的。 让布先生做世子的老师,说明怡亲王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世子能知道的事情、接触到的人,都是布先生让他知道、接触的。 卫霜戈挑了下眉梢:“如果他们真的扶持和亲王为傀儡皇帝,再把里通外敌的名声全部安到世子头上,杀之便可为新帝立威。” 顾持柏颔首:“对。” 卫霜戈眼睛转了一圈:“你算算看,世子把他的儿子藏在了哪里?” 两次试探,卫霜戈可以确定怡亲王世子是有儿子的。 顾持柏失笑:“这个我真的算不出来。” 卫霜戈把顾持柏扒拉开:“那我去找钦天监算算看。” 得知卫霜戈来意的钦天监无语的看着他:“我说卫指挥使,你拿我当神棍使啊?” 卫霜戈鄙夷的看着他:“不是吧不是吧,堂堂钦天监正使连这个都算不出来?居然连神棍都比不上。” 钦天监正使被他这么一激,撸起袖子道:“带我去见怡亲王世子。” “好嘞!” 卫霜戈二话不说,带钦天监正使到皇骁司看怡亲王世子。 正使看着世子的脸,不断掐算着,突然皱起眉头说:“卫指挥使是在捉弄老夫吗?你们明明已经抓住了世子的儿子。” 卫霜戈露出意外的神色,怡亲王世子的眼中则是飞快的闪过一丝紧张。 钦天监正使看卫霜戈的脸色,有些惊讶:“你抓到了,但不知道?” 卫霜戈挠头:“我妹有抓到啊,就是诈了两次,觉得他应该有儿子。” 怡亲王世子:…… 钦天监正使:“……指挥使真乃福星。” 卫霜戈“嘿嘿”一笑,贼贼的。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了。” 他让人把于嬷嬷孙子找过来,单手把小孩提溜起来跟怡亲王世子的脸凑到一起。 小孩手脚垂着,老老实实的不敢说话。 “像。” 钦天监正使也跟着点头:“真像——可世子的儿子怎么会早早就养在了相府下人那里?” 卫霜戈勾唇:“早就听闻怡亲王世子妃善妒,手段多且狠,这应该是世子在外面与人风流后生下的。” 说这话时,卫霜戈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刑架上的刑具,余光一直留意着怡亲王世子。 从他的反应来看,自己猜对了。 卫霜戈提溜着小孩走到刑具前:“来,挑一个喜欢的。” 小孩没感觉到恶意,他认真挑了起来,一边挑一边问:“大哥哥会送给我吗?” 卫霜戈回头看了怡亲王世子一眼,恶意满满的笑道:“当然,希望你会喜欢。” 怡亲王世子对这个孩子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 但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血脉了。 若是就此没了,怡亲王这一脉便断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怡亲王府出事他与布先生互换身份后,没有女子再怀上过他的孩子。 --- 卫霜戈:我也是个能掐会算的~ 钦天监正使:那你还找我麻烦 卫霜戈:顾尚书,正使大人说我给他添麻烦了 顾持柏:我记得钦天监申请了一批拨款…… 钦天监正使: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第208章 漏网之鱼 小孩挑了把看起来很轻薄的小匕首。 卫霜戈冲着钦天监正使道:“大人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免得一会吓着了。” 钦天监正使视线在小孩和匕首上转了两圈,没忍住道:“他还是个孩子,看上去什么都不懂。” 卫霜戈咧嘴一笑:“没关系,他不懂自然有人懂的,正使大人若是想旁观也可以。” 匕首上寒光闪过,钦天监正使摇摇头:“我先走了。” 顿了顿,他又道:“对孩子还是……罢了,皇骁司的事不该我置喙。” 卫霜戈挥了挥爪子:“正使慢走~” 小孩的眼睛盯着他自己的挑的匕首,这把匕首看上去很锋利,他跟着厨子师父学厨艺,正愁刀太重,拿起来费劲。 有了这把匕首,应该很快就能成为大厨子了吧。 卫霜戈把小孩放到凳子上坐着,拿起匕首在指间灵活的转着。 看的小孩一愣一愣的:“哇,大哥哥你好厉害。” 卫霜戈笑眯眯道:“这匕首适合剥皮和片人。” 小孩听到的是:这匕首很适合片肉。 他高兴道:“那可太好啦。” 卫霜戈握住匕首的手柄,他弯下腰时。 怡亲王世子咬牙道:“你放过他。” 卫霜戈掏掏耳朵,微微偏头:“怎么,世子这是在命令我?” 怡亲王世子放缓语气:“你放过他,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卫霜戈挠了下小孩的脸颊:“认识绑在架子上的这个人吗?” 小孩摇摇头,语气有些困惑:“他的声音跟很像给我买过东西的布先生。” 卫霜戈叫来手下,把小孩带走。 小孩眼巴巴的看着卫霜戈:“匕首不给我吗?” 卫霜戈失笑,在阴森的刑室里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害怕他这个陌生人,是个有意思的小孩。 “再说吧,或许给、或许不给。” 小孩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的跟着人走了。 卫霜戈转过身,笑眯眯道:“世子准备从哪里开始说?让我想想,先说说于嬷嬷的儿子和她的孙子吧。” 怡亲王世子冷哼一声:“你都猜到了,还要我说?” 卫霜戈干脆利落的往外走:“你儿子应该还没走远。” 怡亲王世子恨死他这副无所谓、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样子:“于嬷嬷的儿子是布先生害死的,他当时伤不及性命,布先生暗中让人换了他的药。” 布先生向怡亲王提议,既然丞相谁的队都不站,就先抓住他的把柄,将来让他不得不站队。 这个把柄,就是丞相与羯人勾结。 卫霜戈略挑了下眉梢。 也就是说布先生假装是羯人,然后拉丞相下水? 圈子绕的挺大。 “你是说,布先生没有和羯人勾结,但到你这,就开始与羯人勾结了?那你说说,谁给你跟羯人牵的线?” 怡亲王世子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啧。” 卫霜戈不耐烦道:“既然世子不肯说实话就算了,今天请你吃肉包子,小孩儿肉嫩,味道应该不错。” 怡亲王世子睁大了眼睛,卫霜戈这话什么意思?! “是布先生牵的线!他外出游历时,结识了羯国的二王子!” 羯人的二王子? 哦,已经是他的军功来着。 卫霜戈摸了摸下巴:“二王子啊,他噶了,你似乎还不知道?” 怡亲王世子只当卫霜戈是在说笑,羯国二王子哪里是他能随意接触到的。 “我去送信,见的就是二王子,你休想诓骗我。” 怡亲王世子亲自送信,为的就是获得二王子的帮助,让潜伏在大虞的羯人为他所用。 卫霜戈笑了笑,转身对守在刑室外的人低语了几句,然后又关上刑室的门。 “行吧,没诓住你,说吧你见到二王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怡亲王世子懊恼的闭上嘴,不该逞一时之气的反驳卫霜戈的,反倒透露了自己的底牌。 卫霜戈也没追问,用指甲盖也能猜出来他去多半是寻求帮助的。 “行了,最后我再问你,于嬷嬷真正的孙子在哪里?” 怡亲王世子毫不在意道:“杀了。” 于嬷嬷的儿媳妇住的地方跟怡亲王世子的外室挨着,两人同时有了身孕又同日生产。 当时世子妃知道了外室的存在,提着剑就要找上门。 怡亲王世子买通稳婆,把于嬷嬷儿媳妇的孩子跟自己的儿子对调。 于嬷嬷的孙子被世子妃一剑捅死了。 怡亲王府出事前,怡亲王世子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这个他就放在于嬷嬷儿媳妇那里养了。 卫霜戈不禁有些咋舌:“于嬷嬷一家上辈子杀人放火了,这辈子遇上了你?” 儿子、孙子都被害,还在帮加害者养孩子、做事情。 怡亲王世子抬眼看着卫霜戈:“满手鲜血的皇骁司指挥使,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吧。” 卫霜戈耸肩:“那就让有资格的来说,我没资格,我去给你蒸包子。” 说完,他身后的门被打开,于嬷嬷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冲进来,伸手就去抓被绑在刑架上的人。 怡亲王世子顾不得在自己脸上乱抓的手,他大声叫着卫霜戈:“你问的我都说了,你不能——你这个疯婆子,滚远点!卫霜戈你给我回来——” 卫霜戈充耳不闻,他对门外的手下说:“看着点,留着命在就行。” 门内,怡亲王世子的脸已经被抓花了。 他不停的骂着于嬷嬷是疯婆子。 于嬷嬷一口咬在怡亲王世子的肩头,竟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守在门外的人伸头看了眼。 哦,咬掉块肉,问题不大,刑室里有上好的止血药,等伤口多了再用。 卫霜戈去见了怡亲王世子的儿子。 “小孩,你叫吴成,布先生也是这么叫你的么?” 小孩仰头道:“布先生叫我伯叔。” 卫霜戈:“……这个名字好占人便宜,小吴啊你娘呢?” 吴成垂下头:“奶奶说她不要我,去给别的人养孩子了。” 卫霜戈查到的,也是说她改嫁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卫霜戈把吴成带到宫里,见皇帝。 皇帝看见吴成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他和怡亲王有三分像。” 卫霜戈拍拍小孩的头:“跟怡亲王的儿子呢?” 皇帝眼神一凛:“当年的漏网之鱼?” 第209章 听闻他带了个孩子进宫 吴成头一回进宫见着别人口中的九五之尊,他紧张的揪着衣摆,见皇帝的脸色沉下来,顿时更加紧张了。 卫霜戈笑了起来:“在皇骁司刑室都不见你害怕,到这儿就害怕了?” 吴成苦着一张脸,刑室看着可怕,但他感觉卫霜戈不是坏人。 可上头这位,那可是皇帝!随便就能砍别人脑袋的皇帝! 他还小,还没娶上媳妇儿!还没生大胖小子!他不想被砍脑袋! 吴成紧张的样子让皇帝脸色稍稍放缓,他让人把小孩带到偏殿去。 皇帝屏退宫人:“他被送去别人家寄养的?” 卫霜戈随手拿起个橘子剥:“也可以这么说吧,这个故事说来话长、闻者落泪——陛下,您这橘子有点酸。” 皇帝瞥了他一眼:“方才玫嫔来坐了下,那是给她吃的——她有了身孕,喜食酸的,卫卿你……” 卫霜戈毫无压力的把剩下的橘子塞进嘴里,酸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没怀,怀不了,没那本事,陛下你还有要不要听故事了。” 皇帝让人送来茶点:“说吧。” 卫霜戈边吃边喝边说。 一碟糕点下肚,事情也说完了。 皇帝的第一反应是:“他有病吧,给孩子取这么个名字。” 卫霜戈摊手:“应该吧,宫中御膳房蒸肉包子没,蒸了的话给臣一屉——不,三屉吧。” 他吃一屉半,给顾持柏吃一屉半,留一个给怡亲王世子。 反正怡亲王世子说话半真半假的,他懒得再问、也不想猜哪个真哪个假。 先去把香荷堂的水井查看下,再安排一个“布先生”、一个“于嬷嬷”,总会有人主动找上门的。 皇帝随手拿了本奏折丢卫霜戈:“你一天天的,不是惦记御膳就是惦记朕的——” 卫霜戈期待的看着皇帝:“的什么?陛下,说下去。” 皇帝重新拿起一本奏折开始批阅:“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朕还有许多奏折没批。” 卫霜戈往后一瘫,整个人窝在椅子里:“臣是没什么事情啦,但陛下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皇帝眼皮都不带抬的:“你去御膳房看看,有包子就自己拿。” 卫霜戈:“没了?” 皇帝:“滚。” 卫霜戈架着二郎腿抖起来:“臣不会滚,没人教过。” “陛下,顾尚书求见。” 皇帝眼皮一跳。 顾持柏怎么来了? 明明半个时辰前才从他这里走的! 皇帝指着顾持柏说:“顾卿,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顾持柏行礼后,道:“臣本打算去皇骁司寻卫大人的,碰巧听闻他带了个孩子进宫。” “等等。” 卫霜戈抬手道:“你听到的是怎么样的话?” 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顾持柏淡笑道:“说你带着私生子进宫,寻求陛下庇佑,这是其一。” 卫霜戈沉默了一瞬,干巴巴的开口:“其二不会说,这个孩子是我以前跟你生的吧?” 顾持柏颔首:“差不离,说你我二人早就珠胎暗结,现在孩子大了,想要过个明路,说是过继的。” 卫霜戈:“……” 皇帝:“哈哈哈。” 卫霜戈猛地扭头看向皇帝:“陛下这么开心,是把忘了的事情想起来了吗?” 皇帝笑容一敛:“顾卿既寻着卫卿了,便把他带走吧。” 顾持柏没有接话,而是说:“卫大人这几日在查于嬷嬷、布先生的事情,今日带来的孩子是……” 卫霜戈:“是世子的儿子,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才找到的。” 皇帝捏了捏眉心:“去私库……” 卫霜戈喜笑颜开:“臣谢陛下赏赐!” 皇帝一点都笑不出来。 卫霜戈把吴成带来,丢了个烫手山芋给他不说,还死乞白赖问他讨赏。 杀个小孩不过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情,虽说这小孩不知情,留着也是个隐患。 但杀了,又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就说这孩子名字太占人便宜,拖出去砍了? 皇帝被自己的想法逗乐, 再看到脚步轻快的卫霜戈,顿时又不开心了。 这次,皇帝同时盯着卫霜戈和顾持柏。 还好,两个人没有多余的小动作。 待两人离开,皇帝回到御书房,经宫人提醒,他才想起来在偏殿里的吴成。 ……卫霜戈肯定是故意的。 皇帝让人把吴成带过来。 这小孩乖的很,嘴巴也甜,哄得宫人们端了不少点心给他吃。 吴成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皇帝,嘴巴上还沾了些点心碎屑。 皇帝看着吴成。 吴成看着皇帝。 皇帝问:“多大了?” 吴成伸出左手五指张开,又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八岁了。” 比皇帝最大的儿子还大六岁。 皇帝点了点桌子:“会做什么?” 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吴成声音大了些:“会做西红柿炒蛋、溜肉段、炸脆哨、醋溜……嗝儿!” 方才点心吃的多,吴成捂着嘴巴惊恐的看着皇帝。 听说皇帝一个不高兴,就会把人拖出去杀头! 皇帝有些好笑:“读过什么书?” 吴成松开手,确认不打嗝了,才糯糯的说:“奶奶教过三字经、千字文,睡前会看布先生送给我的书。” 皇帝:“为什么是睡前看?” 吴成:“看不懂,看不到一页就睡着了。” 皇帝:“喜欢做菜?” 吴成用力点头:“嗯嗯,喜欢的!” 皇帝:“愿意在宫中跟着御厨学手艺么?” 吴成呆住了,御厨?相府的厨子爷爷说宫中御厨是天下最厉害的厨子。 “可、可以吗?” 说完,吴成又低下头:“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出宫看奶奶了?” 于嬷嬷对叶氏下毒,触犯大虞律法,这小孩就算出宫也是见不着的。 皇帝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卫霜戈说他把吴成直接带去皇骁司刑室见的于嬷嬷。 吴成小心的窥伺着皇帝的脸色,见皇帝不说话,他抿了抿唇忍不住道:“陛下,能不能不关我奶奶?” 见着奶奶的时候,奶奶告诉他,自己犯了些事情,可能要被关上一段时间,等他成为大厨子的时候,就会被放出去了。 吴成补充道:“我会尽快成为大厨子的,能不关我奶奶吗?” 从他的话中,皇帝大约猜出于嬷嬷跟他说了些什么。 皇帝模棱两可道:“你跟着御厨好好学。” 第210章 估计是个女孩要给皇帝做童养媳 吴成以为皇帝是答应了,用力点头:“嗯!我好好学!一定会好好学的!” 皇帝挥手让人把吴成带下去,他对暗处使了个眼色。 把吴成放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 有问题便直接杀了,没问题的话,就由着他向成为大厨子努力去。 “陛下应该不至于把那孩子阉了吧。” 上了马车,卫霜戈看着在街上跑来跑去的小孩,顺势往顾持柏腿上一躺:“累了,还是顾尚书可靠。” 顾持柏蹭了蹭卫霜戈的额头,笑道:“你会把他送过去,便清楚陛下不会如此。” 卫霜戈抓住顾持柏的手,捏了捏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一会我要去给怡亲王世子送包子了,你去么?” 顾持柏颔首:“一起。” 到了皇骁司,两人下了马车。 顾小童坐在车辕上,他依稀听到两人在讨论孩子,还送到皇帝身边养…… 难道说! 他就说嘛,以前少爷跟少夫人走的也不近,陛下赐婚他就答应了。 原来他们早就有孩子了啊! 孩子肯定要放到自己身边养啊,他愿意伺候小少爷的! 顾小童捏了捏拳头,回去先跟顾伯说。 让顾伯去说服少爷和少夫人! “阿欠!” 卫霜戈揉了下鼻子,皱紧眉头:“明天早朝不想去了,总觉得会传出什么离谱的谣言。” 顾持柏笑吟吟道:“既然是谣言,自是不必理会。” 卫霜戈斜了他一眼:“你不理会,不代表人家不会追着你问呐。” 推开刑室的门,卫霜戈“嚯”了一声。 于嬷嬷不愧是会功夫的,怡亲王世子看上去快嗝屁了。 “大人,已经请药师看了,没伤及内里。” “好,辛苦。” 卫霜戈丢了一袋包子给他:“还没吃吧,给你了。” 进到刑室里,卫霜戈笑眯眯的拿出两个不是很热的包子:“宫里现做的,我给你带了两个垫垫肚子。” 说完,他把包子掰开,塞进怡亲王世子的嘴里。 怡亲王世子看清里面是肉馅的。 宫里,现做的——当真是人肉包子?! 怡亲王世子胃里翻涌想吐。 卫霜戈直接硬塞,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香不香?” 这笑容加深了怡亲王世子心中的猜想,脑海里都是吴成一口一个“布先生”唤自己的样子。 他不住的干呕着:“卫霜戈!你这个恶……” 顾持柏拿过卫霜戈手上另一半包子塞进怡亲王世子的嘴里:“休要口吐恶言。” 卫霜戈摆摆手:“没事,他说他的,影响不到我。” 顾持柏摇头:“还是要避谶的。” 怡亲王世子被噎的直翻白眼,好不容易咽下去,一想到自己吃的是什么,他就抑制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压根无暇注意两个人说了什么。 卫霜戈将剩下的一个包子掰开来,对顾持柏说:“御膳房做了许多肉包子,陛下让我每天带多几个给怡亲王世子吃,现在虽然天冷,但放久了肯定还是容易坏的。” 顾持柏接过他手上的包子又塞进怡亲王世子的嘴里:“我记得,陛下还说炖了汤的。” 卫霜戈点头,满脸无所谓道:“是炖了,我怕路上洒了就没带,明儿可以把骨头带来给他啃。” 怡亲王世子用力偏开头,把嘴里的包子吐掉,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卫霜戈!伯叔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卫霜戈摊手:“那又如何,于嬷嬷的孙子也是孩子啊,再说了我心狠手辣难道不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么。” 顾持柏不赞同道:“卫大人心狠手辣的说法,是怡亲王散布出去的,论心狠手辣谁能抵得过怡亲王呢?” 卫霜戈摸了摸下巴:“确实,怡亲王坏死了。” 怡亲王世子恶狠狠的盯着卫霜戈,刚开口嘴巴里又被塞进来半个包子。 卫霜戈笑眯眯道:“明天我还来给你送包子,于嬷嬷抓伤了你,回头我把她也——唔,还是炖了吧,让你喝汤。” 说完,他拉着顾持柏往外走:“顺道查查还有哪些跟世子有关联的人,全都做给世子吃。” 怡亲王世子的胃里又开始翻涌,“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卫霜戈关门前听见身后的动静,他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风:“子不肖父啊,怡亲王的接受能力比他强多了。” 当年怡亲王就是他审的,骨头硬的很。 顾持柏用帕子替卫霜戈擦了擦手指上的油:“他本不是怡亲王心中的世子人选,只不过胜在为长为嫡。” “挺好的,我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他们的情绪由我掌控,我随随便便就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卫霜戈用被擦干净的手指捏了捏顾持柏的脸颊:“顾大人保养的不错,脸比小孩还嫩。” 顾持柏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咬了一口:“卫大人也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偏头在卫霜戈耳边道:“很嫩。” 卫霜戈挠挠耳朵:“在外面你收敛点。” 顾持柏勾唇:“好。” 回到顾府。 顾小童一溜烟跑去找顾伯。 卫霜戈看着奇怪:“你这小厮看着怪怪的。” 他拉着顾持柏悄悄跟了过去。 “顾伯——” 远远的看见顾伯,顾小童就嚷嚷开来了:“顾伯!原来咱们少夫人早就给少爷生了个孩子!” 顾伯:“啊?” 他的耳朵好像出现了问题。 缀在后面的卫霜戈:“……我们在车上说的哪句话,叫他听成了我给你生了个孩子?” 顾持柏忍笑:“不知。” 顾小童跑到顾伯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少夫人把孩子送去宫里养了,估计是个女孩要给皇帝做童养媳呐!” 卫霜戈本来想要制止顾小童的,听到这里他靠在墙上想听听还能有什么离谱的说辞。 顾伯:“啊?” 顾小童继续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也就是说少爷早就搞大了少夫人的肚子!拖了这么久才成亲,他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卫霜戈瞥了顾持柏一眼:负心汉。 顾持柏愧疚的看着他:孩儿他娘,这些年你受苦了。 卫霜戈抬脚就踹:去你大爷的,你这小厮也太能胡诌了! 第211章 密室 顾伯简直是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顾小童这脑子是不是跟他出生的时候难产有关。 男人生子这种事情他居然也信,作为少爷的绝对拥趸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开始谴责少爷。 “小童啊。” 顾伯整理了下语言,好声好气道:“你应该是听错了,少爷和少夫人生不了孩子的,即便能生,想必少爷肯定是不舍得少夫人经历生产之痛的。” 顾小童眨巴眨巴眼睛:“可我听见了……” 顾伯笑呵呵道:“你应当是听错了,这个孩子肯定不是少爷和少夫人的。” 顾小童的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说是少爷跟别人风流一度,人家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了,被少夫人知道,少夫人带去宫里找陛下做主的?!” 卫霜戈对顾小童的联想能力叹为观止。 “顾小童。” 他出声后从墙外走进来:“你去皇骁司做传讹官吧,写话本的人都没你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顾小童认真道:“少夫人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有你生的我才承认他是小少爷、并且照顾他!” 卫霜戈曲起手指在顾小童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男人生不了孩子!有本事你生一个!你家少爷也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到这里,卫霜戈回头看了顾持柏一眼,当主子的脑子里想不正经的,当小厮的脑子里想不正常的。 顾持柏知道卫霜戈心中所想,他笑而不语。 顾小童捂着脑袋,义正言辞道:“少夫人不必替少爷辩驳,你有什么苦衷——顾伯,你别提溜我、顾伯——” 顾伯提溜着顾小童,行礼后把他带走。 卫霜戈玩味的笑了,他看着顾持柏,挑了下眉梢。 顾持柏勾住他的衣摆:“哥哥为何这般看着我?” 卫霜戈笑容一敛,扭头就走。 顾持柏叫哥哥准没好事,不能搭理他。 “哥哥好生冷漠。” 顾持柏一把搂住卫霜戈的腰,温热的唇印在他的后颈上:“哥哥领的孩子进宫,骂名却落在我的身上,哥哥总该补偿补偿我吧?” 卫霜戈没好气道:“你可以把顾小童吊起来打。” 误会的是顾小童,他该说的都说了,关他屁事。 顾持柏收紧手臂,在卫霜戈耳边说:“我只想把哥哥吊起来,然后……” 卫霜戈眼睛微睁,他的耳朵不干净了! “顾、持、柏!你再给我乱说话试试!” 顾持柏语气里满是笑意:“哥哥让我试,我便试试,你想听什么?” 卫霜戈:“……” 造孽啊! 他面无表情道:“我想听你说开饭了,吃完饭我就去跳井。” 香荷堂后院的井上盖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缠了八条成人手臂粗的链子,外加八把大锁。 卫霜戈拨弄了下铁链:“这玩意,锁一条蛟龙都够了吧。” 他冲着顾持柏扬扬下巴:“干活了。” 顾持柏站着没动。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在顾持柏脸上亲了一口:“麻溜的,磨磨唧唧,人家老太太都比你利索。” 顾持柏打开八把锁,把链子去掉。 卫霜戈试了试:“太沉了,应该有别的入口,这个只是用来唬人的。” 这么沉的石头,估计要五个以上壮汉齐心协力才能搬得动。 顾持柏把铁链锁回去。 两个人在后院转悠起来。 卫霜戈看见什么都拉一拉,转一转。 “嗯?听见动静没。” 他转了下石凳,没听见声儿,又把石凳转回去,一屁股坐上去。 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动静。 卫霜戈站起来,两人顺着声音找过去。 在院子西边墙角处看到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回头咱们也弄个密室,人家都有,咱们也得有——算了,当我没说,你都没听见,明白没?” 真要弄个密室,那真的就是暗无天日了。 顾持柏笑而不语,跟着卫霜戈顺着通道往下走。 卫霜戈停下脚步扭头看他:“明白没?” 顾持柏勾唇:“嗯。” 通道往前走,卫霜戈发现和井的方向是相反的。 “那口井,果然是用来迷惑人的,世子挺能装的,我还以为井里真的有什么呢。” 两人走了一会,进入一个三平见方的密室。 卫霜戈举着夜明珠四处看了看。 里面是一般书房摆设,一张桌案、一个书架。 书架上摆满了书。 卫霜戈随手翻了翻:“好像是科举考试要看的书?” 怎么,怡亲王世子要悄咪咪准备科考,然后去参加科举,成为天子近臣,找机会刺杀皇帝,最后再换个身份,登基? 卫霜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这里。” 顾持柏在一本书中翻到了夹层,里面藏了很多封信。 卫霜戈把夜明珠塞到顾持柏手里,随手拆开一封信。 是羯人和布先生之间来往的信件。 “发现没,多数人都喜欢自己留个把柄,搁我的话肯定看完就给烧了。” 卫霜戈又把书翻了翻,里面倒出来一块通体漆黑的玉佩,仔细看上面雕着羯人信仰的神像。 顾持柏从书架顶上拿下来一本很厚的书,打开里面是一张非常详细的京城地图。 连新开的铺子上面都有标注。 两人对视一眼。 有人一直在更新地图。 地图上有些地方用红点点了一下。 香荷堂的位置也有个红点。 “好东西啊。” 卫霜戈咧嘴一笑,突的表情一顿。 顾持柏把夜明珠收起来,把书放回去,两个人躲到书架后面。 脚步声渐近。 过了一会,密室里亮了起来。 来人在书架前站定,拿起顾持柏刚放回去的书。 一打开脸色就变了。 卫霜戈探出脑袋来:“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扬了扬手上的地图。 “让我猜猜,你是真的布先生,对么?” 对方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跑,卫霜戈随手抽出一本书砸向那人的腿弯。 “碰!” 是膝盖和地面接触的声音。 卫霜戈和顾持柏走过去,两人弯下腰,一人抓住一只腿抖落起来。 --- 顾持柏:“嗯”对应的是“没”,而不是“明白”。 卫霜戈:……狗东西。 第212章 心太狠 把人抖落干净了,两人同时松手。 “啪叽” 是人脸和地面接触的声音。 卫霜戈用脚把地上的东西扒拉开,里面有不少小药包。 所以,真正的布先生是懂医术的。 照理来说,他身手应该不错才是—— 卫霜戈和顾持柏同时后退。 一人抓住书架的一边,同时举起来砸向趴在地上的人。 就在这时,趴着不动的人突然暴起,口中吐出细针—— 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的书。 卫霜戈笑眯眯道:“听说过一句话没,‘出其不意、必自毙。’” 顾持柏:“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卫霜戈:“他行的是义事?” 顾持柏:“不是。” 卫霜戈:“他是不是想出其不意一把?” 顾持柏:“是。” 卫霜戈一拍手:“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啊。” 两人一唱一和的。 被书压着的人思索着脱身之法。 他没有一开始就展露出功夫,就是想趁其不备杀了他们俩。 顾持柏还好办,他是个不会功夫的文官。 可卫霜戈是皇骁司指挥使,身手颇好。 卫霜戈:“布先生一定是在想着怎么脱困,也不嫌架子压在身上重。” 顾持柏:“他大约是在装死。” 卫霜戈单手把书架掀开。 被书压着的人依旧不动弹。 他在等。 卫霜戈和顾持柏就懒得等了。 顾持柏出手如电,把人提起来卸掉下颌和胳膊。 布先生看见卫霜戈站在原地,笑的闲适。 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难道顾持柏会功夫?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们居然不知道! 卫霜戈笑眯眯道:“没想到吧,在这里被我们抓到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也没想到会抓到你。” 他看向顾持柏:“顾大人的运气确实好。” 布先生根本不信卫霜戈的话,他仔细思索自己哪一步走错了、暴露了身份。 就连怡亲王世子都不知道他还活着,究竟是哪里不对…… “嘿,布先生,别想啦,想破脑袋你也想不到,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的~” 卫霜戈抽掉布先生的腰带,把他的双脚也给绑上。 怡亲王世子的刑架旁边多了个邻居。 布先生就绑在他身边。 卫霜戈一副“不必谢我”的表情:“正好你们两个认识,一起做个伴儿,放心每天都会有人来喂你们吃包子的。” 听到包子两个字,怡亲王世子胃里就开始翻腾。 至于密室里的东西,卫霜戈让人悄无声息全部搬走了,桌子、书架也没留,统统搬回皇骁司里拆开来慢慢研究。 刑室的门被关上。 怡亲王世子扭头打量旁边看着面生的男子。 布先生的嘴里被塞了个东西,可以讲话但是无法咬舌自尽。 他口齿不清道:“是你泄露了我的身份!” 怡亲王世子听出来布先生的声音,他惊讶不已:“先生你还活着?” 他的反应不似作伪,布先生了解怡亲王世子,既然不是他……那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和行踪? 布先生想了一整夜都没合眼。 怡亲王世子找他说了几句话,得不到回应,便没再吱声,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拿着有些馊的肉包子过来,一个人嘴巴里塞一个。 然后按住嘴巴往上抬下巴,强迫他们咽下去。 布先生嘴里本来就有东西,他咽的尤为艰难。 “这个包子,有问题?” 布先生看见怡亲王世子的脸色很差,还不停的干呕,以为包子里下了药只是他没吃出来。 怡亲王世子脸色难看道:“这是伯叔的肉做的。” 布先生的脸色也不好起来:“他们居然把伯叔给……” 把两个孩子互换是他提的意见,他跟伯叔接触的也不算少。 他给小孩买过不少东西,小孩一个“天”字学半天学不会,睁着一双无辜的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 刚才肉包子里的肉居然是—— 布先生也干呕了两下:“心太狠。” “阿欠!” 卫霜戈揉揉鼻子:“那两人在刑室里蛐蛐我。” 顾持柏拿了帕子给他:“下了朝当面蛐蛐回去。” “卫大人!” 礼部尚书下了马车看见卫霜戈,拔腿就往这边跑。 卫霜戈眼皮一跳,脑海中浮现“孩子”两个字。 果不其然,礼部尚书跑过来第一句就是:“听说你昨天带了个孩子进宫?” 卫霜戈嘴角一抽,他就知道,失策啊昨天不该就大喇喇的把人带进宫。 他语速很快道:“是带了个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顾大人的,跟卫家和顾家都没有血缘关系!” “啊?” 礼部尚书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失望,他连给小孩子的见面礼都买好了:“怪不得和尘说不用买,我还特地挑了一对实心的小金镯子呢。” 卫霜戈有些后悔自己说太快了,应该把小金镯子弄到手再澄清的。 刑部尚书走过来,从怀里掏出红布包的小金镯子递给卫霜戈:“反正已经买了,卫大人可以拿去送家中小辈。” 礼部尚书想说什么,刑部尚书捏了捏他的手。 卫霜戈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收下了:“那我就替家中小辈多谢二位大人了。” 宫门打开,礼部尚书拉着刑部尚书走在后面,低声问:“那孩子不是他们的,为什么还把金镯子送出去啊?” 刑部尚书笑道:“反正已经买了,家中也无适龄小辈,倒不如送出去做个人情。” 不过,主要是安抚下卫霜戈,毕竟自家这位太爱当着卫指挥使的面询问各种离谱的谣言了。 “也是。” 礼部尚书在银钱上不大上心,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有道理,便没再说话了。 “欧阳大人是会做人的。” 卫霜戈笑眯眯的把东西收下,两个镯子不大,但沉甸甸的。 “卫大人。” 礼部尚书想起什么,又快步追上来:“那,那个孩子难道是……” 莫非是陛下在民间与人风流一度,留下的龙种? 卫霜戈知道礼部尚书话里未尽的意思,含糊道:“不是,就是个在厨艺上颇有天赋的小孩。” 他给刑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刑部尚书会意,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不适合说出来,他拉住礼部尚书的手:“今日出门时,你吃的少了,现在饿不饿?” 第213章 铁公鸡拔毛了 礼部尚书摸摸肚子:“还行,能撑到下朝。” 刑部尚书拿出一小块糖塞进他手里:“下朝后等事情忙完了,要去新开的戏楼听戏么?” “去啊!”礼部尚书得了糖,塞进嘴里,笑的比糖还甜。 卫霜戈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他俩才叫新婚燕尔、蜜里调油。” 腻歪的让人看着牙疼。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手指:“咱们不能输了。” 卫霜戈偏头斜了他一眼:“收起你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下朝后,卫霜戈直接去了皇骁司。 皇骁司里手上没什么事情的人都聚在一起,翻昨天晚上从香荷堂搬回来的东西。 尚迢活动了下脖子,龚梓立马放下手上的活来帮他捏肩膀。 已婚但媳妇不在皇骁司的祝斗山语气酸酸的:“尚迢你这干活还带个老妈子伺候。” 已经有了未婚妻的陈娇娇(陈修):“大男人这么娇气。” 未婚的文闲云:“多捏捏,我爱看。” 未婚的华师师:“俺也一样。” 陈修扭头看华师师:“这语气跟你的气质不合。” 华师师淡淡一笑:“陈娇娇这个名字跟你的气质很合。” 陈修:“……” 龚梓眼皮都不抬的:“不服气撞墙去。” “发现什么没?” 卫霜戈看着已经被拆成一块一块的书架和桌子,抬脚跨过一地的东西。 弯腰拿起一本书抖落了两下。 尚迢指着旁边的一堆东西:“这些是从书里面发现的信、在桌子抽屉里发现的药。” 羡谕正在一瓶一瓶的打开闻,语气笃定道:“是被我逐出师门的前师父欧攀荼干的。” 陈修一手拿了一本书抖落,闻言道:“分明是你偷了秘籍,叛出师门。” 羡谕理直气壮道:“他为医者,心术不正、助纣为虐,你就说我带着秘籍远离小人做的对不对吧!” 文闲云帮腔:“陈修你可设想下,羡谕是你的对手。” 陈修脑海中闪过羡谕捣鼓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还是不要了。” 卫霜戈把找出来的信都看来,全是和羯人来往的书信。 从布先生顶替别人身份潜入大虞开始,最近的一封信上催促布先生务必想办法接近皇帝。 接近皇帝…… 信中没有提到布先生改换身份后是做什么的。 昨天抽掉布先生腰带的时候,他的裤子掉了,可以确定没有被阉掉。 所以不是宫人身份。 抛开这个就是侍卫和太医了。 “咦。” 祝斗山拿起卫霜戈拆开的信,看了看:“好像就这封信笔迹有些不同。” 卫霜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实不同。 最新的那封信和原来的信字迹几乎一模一样,但细看的话,会发现在一些细节上能够体现出两种不同的运笔习惯。 “好眼力,今晚我请你喝酒。” 祝斗山挠挠头:“谢谢头儿,晚上就算了,我想跟媳妇儿和娃们一起吃饭。” “行,随你。” 卫霜戈摸到刑部尚书送的一对金镯子。 索性拿出来给祝斗山:“喏,给你家娃戴吧。” 祝斗山以为是银镯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 皇骁司众人异口同声道:“嚯!铁公鸡拔毛了?!” 卫霜戈抬脚就要踹:“你们一个个的胆儿挺肥了啊!” “嘿嘿,谢谢头儿。” 祝斗山义正言辞道:“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头儿!头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头儿!” 其他人鄙夷他,语气很酸:“出息,区区两个金镯子……呜呜呜,我也想要。” 卫霜戈带着两封字迹不同的信去见布先生。 他展开两封信,递到布先生眼前:“你最近收到的这封信,和之前的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布先生想着,卫霜戈又用什么新花招来骗自己。 他随意扫了一眼,又阖上眼睛。 果然是在骗人,皇骁司审问手段不过如此。 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布先生又睁开眼睛。 此时,卫霜戈已经把信收起来了。 “世子不知道二王子挨了一箭已经嗝屁了还正常,你怎么也不知道,连他的笔迹变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布先生脱口道:“二王子是未来的国王,他身边的侍卫各个都是勇士!” 卫霜戈似笑非笑道:“越是身边的人,就越不设防,不是么。” 布先生告诉自己,卫霜戈说的是谎话,心里却越想越觉得那两封信的字迹是不一样的。 卫霜戈扬了扬手上的信。 布先生的视线跟着信纸动着。 卫霜戈把最近的那封信抖了抖:“你们之前的通信,都是小心谨慎的一步一步来,最新的这封催你赶紧想办法接近皇帝,你就一点没怀疑过?” 布先生看到信的时候,确实感觉有些奇怪。 他认为二王子听闻楼国要和虞国达成联盟,担心会造成不利的局面,才在信中要求加快进度的。 现在细看,这确实不是二王子的字迹。 布先生的眼眶红了:“是谁害死了二王子?!” 卫霜戈耸肩,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知道啊,我只知道羯人攻打邯国,结果被目国偷袭了。” 目国、邯国…… 布先生心中有了杀害二王子的人选,只恨他一着不慎,被卫霜戈给抓住了。 否则他一定要回国为二王子报仇! 怡亲王世子听了他们的对话,吃惊道:“二王子当真、当真……” 卫霜戈摊手:“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是你自己不信的咯。” 怡亲王世子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肯定认为卫霜戈是在骗他,目的就是为了从他嘴里套话啊。 卫霜戈看了眼陷入自我情绪中的布先生,从刑架上挑了一根细长的针,从布先生的食指扎进去。 “啊——” 布先生的惨叫声,让怡亲王世子打了个激灵。 暗暗有些庆幸这样的手段没用在自己身上,太可怕了。 被于嬷嬷打,他已经觉得是重刑了,看到这么长的一根针扎从布先生的手指扎进去,他仿佛能感觉到切身的疼痛。 卫霜戈发的什么疯,突然就用上刑了? 布先生疼的额上、脖子上青筋暴起。 卫霜戈笑眯眯道:“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分神,太失礼了。” 说完,他把针又抽了出来。 布先生又是一声惨叫。 怡亲王世子安静的不得了。 卫霜戈瞥了他一眼,玩味的笑道:“看来让你吃亲儿子肉做的包子,还不抵直接上刑来的有用,是我想岔了,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 第214章 近墨者黑 怡亲王世子一听,头皮都炸了。 卫霜戈这话什么意思,要对他用刑吗? 像对布先生一样?! 卫霜戈指尖点过刑架上的刑具,眼神落在怡亲王世子的脸上。 笑吟吟道:“不过,我想知道的,世子未必知道,刑讯逼供还是算了吧,浪费时间——不,就让皇骁司的新人用你练手吧。” 练……手?! 怡亲王世子惊恐不已。 用刑还能练手?! 卫霜戈随手拿起一个很小的锤子:“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的么?” “把你手指上的皮肤划开,露出里面的骨头,一点一点、一节一节的把骨头敲出来。” 卫霜戈的语气阴冷森然,他手上又拿起一个非常薄的刀片,嘴角咧开一抹笑:“就用这个划开皮肤,很锋利,划开之后血流了一会才会感觉到疼痛。” 怡亲王世子打了个哆嗦。 卫霜戈是个恶鬼! “世子且等一等,我去找个新人来,我教他的时候,你正好体验一下。” 怡亲王世子可一点都不想体验。 卫霜戈走到门口的时候,布先生虚弱的开口问:“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还活着,又如何知道我昨夜会去密室?” 他有想过是怡亲王世子,可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世子不知道密室所在,更不知道他还活着。 那口井里确实藏了东西,里面放了一箱价值连城的珠宝,是怡亲王留给世子的。 至于香荷堂地下密室,只有当初的建设者知道,这些建设者早就被他杀了。 卫霜戈无辜的眨了下眼睛:“真的是凑巧,我去那儿就是想看看世子在地底下藏什么,误打误撞把你逮着了。” 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布先生听了,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怡亲王世子小声说:“不是我说出去的,是薄运好把井的事情说出去的。” 布先生简直要吐血了。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收留饿晕在香荷堂门外的薄运好! 先是得知二王子被害,后又知晓自己被抓纯属运气差,布先生情绪起伏有些大,竟然晕了过去。 卫霜戈用针把他给扎醒了:“好歹是在大虞潜伏了这么多年的奸细,你说晕就晕,太脆弱了吧。” 布先生是硬生生被疼醒的,他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霜戈举着沾着血的长针道:“打个商量,咱们暂时结为同盟怎么样,你想为二王子报仇,我想羯人三年之内不犯大虞、当然也别怂恿别的狗、我是说别国来。” 布先生确实想为二王子报仇,但他还没有傻到听信卫霜戈的话。 而且他知道现在的皇帝跟先帝完全是两种人,虞国也越发繁荣起来。 再给他们三年休养生息的时间,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打谁了。 看布先生的眼神,卫霜戈就知道商量失败了。 他出去对门外的手下说了两句话,然后当着怡亲王世子的面,把各种刑罚在布先生身上试了一遍。 始终商量不成。 “好硬的骨头。” 卫霜戈叹了口气,悲悯的视线落在怡亲王世子身上。 怡亲王世子抖成了筛子。 “好浓的血腥气,卫大人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何太医一进来就皱紧了眉头。 卫霜戈指着布先生说:“叫你来救人啊。” 何太医怀疑的看了卫霜戈一眼,皇骁司明明有药师,肯定有别的事情。 他的目光落到刑架上血肉模糊的人。 “下手这么狠。” 何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布先生的口中:“先给他续个命,你需要他活多久?如果审完就行,我就不用多好的药了。” 卫霜戈鄙夷了他一眼:“抠门是你们师门祖传的?” 说着,卫霜戈又割下了布先生一边耳边。 布先生从喉间溢出一丝声音,他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何太医拿针挑了块好皮肤扎下去,仔细听着对方的声音。 “咦,他的声音很像尚太医。” 卫霜戈一拍手:“那就破案了,他顶替别人身份进了宫,我在想是侍卫还是太医。” 何太医指着布先生:“你把他折腾成这样,他都没招?” 卫霜戈移开视线:“没想起来问事情,光顾着找他谈联盟外加欣赏世子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了。” 被点到名字的怡亲王世子脸色白的就跟刚受过刑似的。 何太医:“我要告诉顾大人,你在欣赏别的男人。” 卫霜戈:“……老头,你学坏了。” 何太医:“近墨者黑。” 卫霜戈:“我是朱。” 何太医:“嗯,你是猪。” 卫霜戈反应过来,顿时起了杀心,他摸出一把剔骨刀:“何太医,听说过庖丁解人么?” 何太医立马改口:“我是说,近朱者赤的朱。” 卫霜戈转着剔骨刀,寒光闪过。 何太医转移话题,低头在药箱里翻找起来:“那个,既然知道他在宫中的身份了,还需要医治吗?” “先治着吧,别叫他咽气了,万一他以后想开了呢。” 卫霜戈摆摆手,对着怡亲王世子笑道:“世子说,我说的对不对?” 怡亲王世子连连点头:“啊对对对。” 卫霜戈微微皱眉,问何太医:“我怎么觉得他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的。” 何太医捋着胡子:“好像是有点。” 怡亲王世子吓的说话都颤颤的:“没有没有,我只是在赞同卫指挥使的话!真的!” 卫霜戈淡淡的“哦”了一声。 怡亲王世子拿不定卫霜戈的态度,心中忐忑不已。 何太医奇道:“世子怎么还活着?” 卫霜戈指着布先生:“他找人易容成世子的模样被砍头,让世子易容成他在大虞潜伏时的样子,然后他自己再易容成尚太医的样子,顶替尚太医进宫。” 何太医捋胡子的手一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到底有多少层皮?” 卫霜戈指着旁边道:“就一层,剥下来的丢在那儿呢。” 何太医挑起一块皮,赞叹道:“卫指挥使剥皮的手段当真是好。” 卫霜戈得意道:“那是。” 何太医开始替布先生医治,用的是好药,就是会增加痛感。 怡亲王世子听着布先生凄惨的声音,整个头皮都快炸开了。 他咽了咽口水:“那个,我愿意跟你达成同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卫霜戈抬起眼皮:“你是阶下囚,还想跟我达成同盟?” 第215章 卫指挥使说他欣赏世子 怡亲王世子努力想着自己能有什么可以确保不用受刑的价值。 “我!我知道在京城的一些羯人奸细!” 卫霜戈没有说话,像是在思量着怡亲王世子话的价值。 过了一会,他才说:“如果你说的确实是真话,我就不杀你、也不对你用刑。” 怡亲王世子松了口气,看卫霜戈用刑,他感觉被杀都好过被用刑。 太可怕了! 原以为父王起事失败是最坏的结果了。 现在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在卫霜戈手下被磋磨,更坏了。 卫霜戈出去一趟,拿在密室里发现的京城地图。 何太医被留在刑室里。 不是,他可是来白干活的,卫霜戈茶都不给上一个,现在就把他直接丢在这,话都没一句的? 想到这里,何太医下针止血的动作都重了些。 药起了作用,布先生的惨叫声又大了起来。 可怜了怡亲王世子,吓的瑟瑟发抖。 何太医举着针看向怡亲王世子,笑容和蔼:“还记得我么?” 已经吓破胆的世子感觉下一瞬,何太医就要用针去扎自己的天灵盖了。 他哆哆嗦嗦道:“记、记得的,何太医,宫中太医院院首。” 何太医继续给布先生施针:“你父王在的时候,老夫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太医。” 怡亲王世子有了些印象,当初太医院院首空缺,太子跟先帝说何太医不错,可以为院首。 而他的父王想要推自己人上去,好像是在暗中动了些手脚。 何太医似笑非笑道:“世子似乎想起来了,当时多亏六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救了老夫。” 怡亲王世子咽了咽口水:“陛下圣明,何太医是福相,定会长命百岁。” “是啊,所以啊想害老夫的,早就被砍了脑袋。” 卫霜戈推门进来就听见这句话。 他道:“砍怡亲王的刽子手,就是何太医。” 当时何太医把胡子给刮了,结果就没有人认出来,也可能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被砍的人上面。 怡亲王世子眼里泛起泪花,何太医看着挺和蔼的一个小老头,居然砍过他父王的脑袋! 太可怕了! 跟卫霜戈走的近的人都太可怕了! 卫霜戈展开地图,他让人照着原来那张重新画了一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布先生张口想说话,何太医用针和羊肠线把他的嘴给缝上了。 怡亲王世子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不敢看了。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祥瑞香坊的许明……” 卫霜戈对着地图画圈,地图上没有人名,但怡亲王世子说的地点,在上面确实都提前被标注过。 他弹了下纸张,笑眯眯的对着布先生说:“你的习惯挺好的,我是指爱留下来往信件,以及做一张详细的地图。” 布先生心中后悔的不行,他以为藏在那里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画一张地图也是为了方便和自己人联络。 刚来虞国的时候,他还很谨慎,慢慢的他发现没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再到后来成功成为怡亲王的幕僚。 渐渐的也就没那么谨慎了。 尤其是他换了个身份,顶替太医的身份进宫之后,只等一个可以施展医术,能够被皇帝看进眼的机会。 只可恨呐! 布先生看向卫霜戈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 卫霜戈对何太医说:“你看看他。” 何太医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我看了,我医治的、活着呢,放心。” 卫霜戈眼里嫌弃:“我应该把顾尚书叫来的。” 何太医气呼呼的:“那我走?” “我竟不知道,卫大人在百忙之中也是如此的想念我。” 顾持柏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卫霜戈有些意外,他回头看见顾持柏打开刑室的门进来:“你怎么来了?” 顾持柏递了个纸包给卫霜戈:“你今日忘了这个,我给你送过来。” 卫霜戈打开,里面是两个早就冷掉已经硬邦邦的肉包子。 他一拍脑门:“哎呀,两位还饿着吧,新出炉有几天的包子,先吃再说。” 怡亲王世子麻木的看着卫霜戈手上的包子:“我都招了,还得吃吗?” 卫霜戈想了想,把包子皮撕下来塞进世子的嘴里,然后把肉馅塞——哦,布先生嘴巴被缝上了。 他扭头向顾持柏告状:“刚才他瞪我,可凶了。” “他恨你,是因为你坏了他们的计划,但对大虞来说,你是戳破敌人阴谋诡计的英雄。” 顾持柏看出来布先生的嘴巴被缝起来了,他随手拿起一柄很薄的刀片把羊肠线割开。 血顺着刀片流到顾持柏的手指上,他在一旁的铜盆里净手:“留下把柄的是他,不慎被抓的也是他,说到底是他更该恨自己。” 何太医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卫霜戈刚才是这个意思。 要他唱双簧。 他又不是卫霜戈肚子里的虫,能理解才怪。 何太医觉得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不想看这夫夫二人一唱一和的,临走前他道:“卫指挥使说他欣赏世子。” 说完,何太医拔腿就跑。 卫霜戈两眼一瞪,这小老头腿脚倒是利索,跑的这般快。 他看向顾持柏:“我的原话是,欣赏世子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你可别又话听一半。” 顾持柏淡笑:“卫大人知我。” 卫霜戈下意识揉揉腰。 得,这家伙又只听了一半。 明天就去何太医那里拿“一点点”珍贵的药材自我补偿一下。 “画红圈的地方都是世子招的。”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看地图,希望他能够把这茬忘记。 顾持柏指着旁边的名字问:“现在就去抓么?” “当然。” 卫霜戈抬眼看向布先生:“有些人嘴硬,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嘴硬。” 怡亲王世子感觉卫霜戈是在点自己。 可人在屋檐下,他一声不敢吱。 布先生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羯人勇士,绝对不会屈服的!” 卫霜戈在刑室里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粒药塞进布先生的嘴里:“好好活着,亲眼看看他们会不会屈服。” --- 搜了下,古代是有羊肠线的,只不过好像多用来缝衣服 第216章 看破不说破 卫霜戈把怡亲王世子从刑架上放下来,笑容和善:“接下来还有些事情需要世子去做。” 怡亲王世子觉得这个笑容透着些危险。 硬着头皮道:“但凭指挥使吩咐。” 卫霜戈当着布先生的面说出自己的计划。 布先生听了情绪激动起来:“你在做梦!没有人会上当!没有了人!” 卫霜戈满脸困惑的看着他:“既然没有人会上当,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顾持柏笑道:“大约他是在害怕。”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膀,满脸玩味:“这应该算是布先生情绪最外露的一次。” 怡亲王世子看着状态凄惨的布先生,这个被自己父王奉为上宾,自己也十分尊敬的男人。 此刻的布先生在卫霜戈和顾持柏面前,形同废人、施展不了任何神通。 他忽然想,如果父王夺嫡失败后,没有跟现在的皇帝作对,怡亲王府应该是风光依旧吧。 卫霜戈照着布先生的脸给怡亲王世子易容:“如果我没有猜错,等你获得陛下的信任之后,会有人找上你的。” 安静的刑室里,怡亲王世子听到布先生变重的呼吸声,心想看样子又被卫霜戈说中了。 太可怕了。 他现在是一点旁的心思都不敢有,生怕有了心思被卫霜戈看出来,致使怡亲王一脉彻底断了。 父王,您在天有灵千万不要怪儿子,实在是对手太过可怕。 就这样怡亲王世子成为“尚太医”,被何太医带在身边——没办法,他一点医术都不懂,让他独自在宫中行走,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怡亲王世子一直记得卫霜戈嫌弃的眼神,可他身为亲王世子,学的是权术而非医术啊! 安排妥当后,卫霜戈让手下去暗中抓捕、再用自己人易容替换掉在京城的羯人奸细。 “幸亏皇骁司人多。” 卫霜戈拍拍手,双手交叉摆在腹前,以一种十分安详的姿态瘫在软榻上。 顾持柏坐在旁边,伸手把散落在卫霜戈脸上的头发拨至一旁。 “卫大人,既得了空,我们便来深入讨论下你是如何欣赏怡亲王世子的。” 卫霜戈:“……顾持柏,顾尚书,你能不能安生两日?!” 顾持柏语气很困惑:“这五日你很忙,我不安生了么?” 卫霜戈语塞。 你还别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行吧,看在顾持柏还算乖的份上。 “我请你喝酒去。” 两人租了艘船。 卫霜戈提着下酒菜,不确定道:“在船上喝,不带船夫啊?” 他原本想去闲清池的。 结果顾持柏给他带到河边来了。 “我说顾尚书,你还记得咱们上次是怎么游回去的么?” 顾持柏提着两壶酒先跳上船,回头笑道:“卫大人放心,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我已经学会划船了。” 卫霜戈也跟着跳上船,他颇为无语道看着顾持柏。 “你学划船的动机,怕是不纯。” 顾持柏把酒坛放到矮几上,笑容温和:“我只是不想再委屈卫大人同我一起在水里推船罢了。” 卫霜戈随意坐下,把下酒菜打开、摆好。 随手撕了个鸡腿咬了一口:“先说好啊,要是你划的不行,我反正是不会下水推的。” “我自是不会让卫大人吃这份辛苦的。”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咬住他的下唇。 一吻过后,卫霜戈舔舔嘴唇:“我说顾尚书,你这喜欢虎口夺食的习惯,可不好。” 顾持柏蹭蹭卫霜戈的鼻尖,抵着他的额头笑道:“哥哥不是老虎,而是我的……” “顾持柏你——” 卫霜戈耳朵一热,抬手就要推开顾持柏。 顾持柏笑着退开,他将酒杯斟满:“卫大人,请。” 卫霜戈端起酒杯,斜眼看着他。 顾持柏举起酒杯。 卫霜戈跟他碰了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随口聊起:“你除了学划船,还学什么了?” “学下厨。” 顾持柏又将卫霜戈的酒杯斟满。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学什么?” 顾持柏又说了一遍:“学下厨。” 卫霜戈伸手去拿酒杯,他奇道:“你怎么想起来学下厨的?我回京后似乎没见你进过厨房。” 顾持柏按住卫霜戈的手:“吃点东西,别喝这么急。我学了,但是没能学成。” “哈哈哈!” 卫霜戈笑的开怀:“顾尚书原来也有学不会的东西,我当你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呢!” 顾持柏谦逊的笑了笑:“我学不会的东西还很多,比如……” “好了,你别比如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卫霜戈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他敢肯定顾持柏后面的话离不开床上那点事。 “你再口无遮拦,我就自己游到岸上去。” 他这话一出,顾持柏便老实了不少。 卫霜戈“哼哼”两声。 还拿捏不了你? 酒坛里的酒渐少,河面上的风拂过脸颊。 酒意上涌。 卫霜戈惬意的眯起眼睛。 “在羯国,随便挑了个官员家,让智兴射杀参加酒宴的官员,当得知里面有羯人二王子时,我心想估计是跟你混的久了,沾了你的好运气。”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放在身侧的手,指尖顺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往上。 声音很轻,散在风里落进卫霜戈的耳朵:“既然如此,卫大人何不多与我亲近亲近?” 卫霜戈偏头靠近顾持柏,两人挨得很近,说话时嘴唇都能碰到对方的皮肤。 “顾尚书还想怎么亲近?” 顾持柏轻笑一声:“那就要看,卫大人,愿意亲近到何种地步了——” 卫霜戈把顾持柏按倒,勾唇笑道:“这艘船里铺了软垫,如果我没猜错,顾尚书预谋已久。” 顾持柏直白的承认:“船是顾家的,本想找个什么借口带卫大人来,不曾想今日卫大人主动提出要请我饮酒。” 半醉下的卫霜戈说话更加直截了当,也没了平日的羞意,大胆而诱人。 当卫霜戈提出要喝酒时,顾持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顺势将他邀上船。 顾持柏抬手摸了摸卫霜戈的脸:“卫大人一早就看穿了,却不曾说破。” 卫霜戈握住顾持柏的手,眼中闪烁着笑意:“反正明日不上朝,我便宠幸宠幸你啊,怎么,不想要?” 第217章 狗东西,哼! 说着,卫霜戈俯下身轻啄顾持柏的唇。 他舔了舔,又咬了一口。 顾持柏眸色渐深,一手扣住卫霜戈的后颈,一手搂住他的腰,用力按向自己。 卫霜戈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不满的掐了一下顾持柏的胸口:“好歹让人喘口气。” 顾持柏笑了起来。 卫霜戈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顾持柏胸膛的震动。 “我的错。” 顾持柏解开卫霜戈的发冠。 如瀑的青丝散落开来,落在顾持柏的颈间,他笑道:“痒。” 卫霜戈挠了挠顾持柏的喉结:“呦,顾尚书原来怕痒啊。” 顾持柏翻身把卫霜戈压在身下:“不怕,我很喜欢,这是你带给我的感觉。” 他的指尖顺着卫霜戈的胸口往下,勾住腰带。 松开。 卫霜戈突然笑了起来:“那如果我一脚把你踹河里呢,也喜欢么?” 说完,他自言自语道:“算了,万一冻着凉了,说不定你会借着病缠着我不放,你就是这样的人。” 顾持柏笑道:“对,我就是这样卑劣的人。” 卫霜戈:“卑劣倒也算不上。” 顾持柏将船舱的门关上,外面的寒风吹不到里面,船舱内的温度渐渐升了上来。 卫霜戈陷在黑色长绒毯中,与顾持柏十指相扣,交换着情意绵长的吻。 他偏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黑色衬的你更白了。” 顾持柏轻咬卫霜戈的喉结:“卫大人也很白,尤其是……” 他的手抚上卫霜戈的腿:“这儿。” 卫霜戈仰头笑了起来:“痒,你再乱摸我就踹你——” 他的声音突然止住,骤然收紧手。 顾持柏笑道:“让卫大人还能分神想踹我,是我的错。” 卫霜戈嘴硬道:“是啊,顾大人不太行的样子——” “轰隆隆——” 天空突然传来闷雷声,忽的便起了风。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急促的落下。 河面上的船随着风和浪,飘摇起来。 天光微亮。 卫霜戈懒洋洋的把船舱的门拉开一条缝,冷风伴随着清新的空气瞬间就灌了进来。 他裹紧身上的毯子,关上舱门,赤裸的胳膊缩回毯子里。 “这大风大浪的,居然没漂多远。” 顾持柏引燃炭炉,烧了些热水,打湿帕子替卫霜戈擦脸。 “漂远了,我划上一天,也能回到京城来。” 卫霜戈好笑道:“亏的我昨晚没晕船,不然吐你一身。” 短时间坐船他是不晕的,昨晚漂了一晚上也没晕,真是很少见。 顾持柏拿出一身叠好衣服展开:“昨天的菜里,姜加的多。” 姜有止呕的作用。 卫霜戈指着一旁的橘子皮:“怪不得,你特地带了橘子来吃,准备的够充分啊,顾尚书。” 顾持柏替卫霜戈穿着衣服:“既然知道卫大人晕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舒服,而委屈的你。” “嗯哼。” 卫霜戈挑起顾持柏的下巴,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算你有点良心。” 顾持柏笑弯了眉眼:“昨夜我伺候的,卫大人可还满意?” 卫霜戈斜了他一眼:“我如果说不满意,你就会说下次努力让我满意;我若是说满意,你肯定会说继续让我满意,对不对?”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的手:“卫大人知我。” 卫霜戈“哼”了一声。 睡的这么熟了,他还能不知道顾持柏那点子花花肠子? 顾持柏这个人呐,啧啧啧。 “今天休息一日,明天又要忙活了。” 抓到的那些羯国奸细,他把人关起来饿上几顿,最多给点水,连水都只给一点,免得他们喝个水饱。 卫霜戈活动活动脖子,伸了个懒腰——嘶,腰喂! 他弓起身扶住后腰,瞪了顾持柏一眼。 顾持柏乖觉的替他揉捏后腰。 卫霜戈趴在干净的灰色长绒软垫上,哼唧道:“顾尚书,要懂得节制。” 顾持柏温声道:“卫大人说的是。” 卫霜戈撇撇嘴,顾持柏嘴巴上说的好,脱了衣服就不认了。 狗东西,哼! 待卫霜戈腰酸缓解后,顾持柏撑船靠向岸边。 卫霜戈啃着酥掉渣的酥饼,看着顾持柏熟练的撑船动作。 他把掌心接着的饼渣倒进河里喂鱼,闲适道:“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撑船的动作都透着文雅。” 卫霜戈从纸包里拿出一颗裹着糖壳的山楂,把外面的糖壳啃掉,坏笑着把山楂塞进顾持柏的嘴里。 顾持柏面不改色的嚼着山楂:“撑船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卫大人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卫霜戈笑眯眯道问:“敢问西施妹妹,这山楂甜么?” 顾持柏偏头笑道:“经过卫大人口的山楂,自然是甜的。” 卫霜戈抿抿唇,寒风中的脸微微发烫。 脸上的热度被风吹一吹就散了。 而烙铁的热度,即便把人烙掉一层皮,也就滚烫。 “滋——” “啊——” 刑室里充斥着焦糊味,和人的惨叫声。 这是皇骁司最大的一间刑室,卫霜戈专门用来杀鸡儆猴用的。 空间很大,一点小动静都会有回声。 卫霜戈将态度最差,最不配合的人拉出来,当着其他二十六个羯国奸细以及布先生的面,将刑具架上的东西,一一用在他的身上。 有胆小的晕了过去,很快又被水泼醒,水泼不醒的,就用针扎虎口。 “有人想说什么吗?” 卫霜戈拿起一根成人小臂长的锥子,慢条斯理道:“不想说也没事,不说的见者有份,一个一个来,我有的是时间在这儿跟你们耗。” 说着,他偏头轻笑一声:“毕竟我就是干这个的,一定会让各位满、意的。” “我、我说!” 一个晕过去两次,又被针扎醒两次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扛不住开了口:“我可以告诉你其他人以什么身份、藏在哪里,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卫霜戈放下手上的刑具,视线掠过布先生,嘴角噙着笑意,他展开地图:“你说。” 络腮胡子说,卫霜戈在地图上画圈、记人名。 “你闭嘴!” 络腮胡子旁边的人大声呵斥他:“背叛羯国的人,是会被神明背弃、永世不得超生的!” 卫霜戈轻笑一声:“下辈子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这辈子不受苦,就行了。” 第218章 打开皇帝私库的钥匙 “再说了。” 卫霜戈拿起烧红的烙铁贴上说话人的嘴:“你为了羯国大义,为何不咬舌自尽呢?” 络腮胡子两股颤颤,刑室里的味道越发复杂难闻起来。 卫霜戈就跟没闻到似的,把烙铁丢回碳盆里。 “你继续说。” 布先生气若游丝的开口:“卫霜戈,你会遭报应的。” 卫霜戈不以为意的笑了:“若是在羯国抓到大虞的探子你们会怎么做?奉为上宾、好酒好菜再用美人陪着?” 说着,他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语气锐利:“你当我不知道,羯国处理探子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杀了吃肉吗!当年两国交战,你们杀了大虞多少人!屠村的时候又杀了多少人!你可有数?!” “报应?” 卫霜戈拿起带倒刺的盐水鞭子,一鞭子抽在布先生的身上:“你们连普通百姓都滥杀的时候,可曾想过‘报应’二字!” “卫大人莫要动气。” 刑室的门被推开,顾持柏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卫霜戈眉头一松:“你怎么来了,这里味道不好闻,你去外面等我。” “我不怕这些。” 顾持柏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的空处,然后拿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菜的香气和酒香在难闻的刑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卫霜戈好笑道:“刚吓尿了一个,里面味道难闻,我可吃不下去,要吃你吃。” 顾持柏在食盒最底层拿出一个香炉,将里面的香点上。 袅袅青烟升起,桌子这一块的味道慢慢的被清冷的香气掩盖。 卫霜戈挑眉:“你还有这好东西呢?” 顾持柏拿起酒壶倒酒:“审问人耗时耗力,不妨边吃边审。” 饭菜的香气飘到早就饥肠辘辘的人群里,刑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空城计”。 络腮胡子一张嘴,口水就流下来了。 卫霜戈也不是故意做出吃的很香的样子,而是真的很香。 其中有一盘看不出颜色、看不出食材原貌的菜,他没有动。 卫霜戈看向络腮胡子:“你接着说啊,说完给你也吃点。” 络腮胡子说话的速度都快上不少,说完以后,他期待的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端起那道没动的那道菜舀了一勺子,塞进络腮胡子的嘴里。 络腮胡子太饿了,囫囵着就吞了下去。 吞完后,他后知后觉的咂吧下嘴,味道怪怪的,不确定。 卫霜戈又塞了一勺子。 这次,络腮胡子咽不下去了,甚至开始翻白眼。 卫霜戈回头看顾持柏:“哪家酒楼买的,他们下毒了!” 顾持柏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窘迫。 卫霜戈惊奇不已,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顿了顿,他想到顾持柏说自己学习厨艺的事情。 他含糊不清的问:“这是出自新厨子之手的?” 顾持柏点了下头。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把菜放回去,挑了个鸡爪塞进络腮胡子的嘴里。 络腮胡子嘴巴动了动,开始咀嚼。 鸡爪焖的软烂,一嗦肉就下来了,骨头很容易滤出来。 吃完他眼巴巴的看着卫霜戈。 更饿了。 卫霜戈给他一个鸡爪,那是看在他被顾持柏的菜毒害的份上。 还想再吃点好的? 别想。 卫霜戈讨好的替顾持柏倒上一杯酒:“顾尚书今儿辛苦了,我敬你。” 他没认出来顾持柏做的菜,还拿去喂人,得先把态度放低点。 免得回头顾持柏又卖惨,霍霍他的老腰。 顾持柏跟卫霜戈碰了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卫霜戈心中暗道不好。 干脆今天晚上就在刑室里过吧,这么多人呢,慢慢审。 审他个三五天,让顾持柏忘记这件事。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卫霜戈抿了一口酒,视线扫过其他人,让陈修拿来个馒头:“蘸点汤,喂给那个脸上胡子最多的人吃。” 陈修拿来一个冷馒头,掰开蘸汤。 “闻着还挺香。” 说着,陈修自己先咬了一口,两眼一亮:“唔!好吃!” 一会就吃完一个馒头。 络腮胡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疯狂咽口水。 陈修回头看着卫霜戈,憨憨的挠头:“嘿嘿,太香了,没忍住,我再去拿一个。” 卫霜戈对比见怪不怪,皇骁司上下,找不出一个胃口差的。 就这样,陈修吃了五个馒头,第六个才进到络腮胡子的嘴里。 但汤已经是没有了,陈修用力在碟子上蹭了蹭,蹭上一点香味。 对于已经饿急眼的人来说,有的吃就行。 他三五口就把一个馒头全咽下去了。 陈修咋舌:“他吃的比我还快,难道干馒头更好吃?” 卫霜戈好笑道:“给你饿上几天——就饿上两顿,你吃的比他更香。” “别说两顿,饿上一顿我都能啃桌子。” 陈修眼睛目不斜视,手悄摸从碟子里摸走一块肉,也没看清是什么就放进嘴子一咬,两眼一亮:是九孔螺。 九孔螺和五花肉肉一起红烧,好吃! 卫霜戈拿了副干净的筷子:“拿筷子吃,别上手。” “嗷——头儿你最好了!” 陈修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他吃东西的这副样子,把其他人都给看饿了。 卫霜戈跟顾持柏碰了下杯子,懒洋洋的问:“想吃,就说点有价值的东西。” 有络腮胡子先开口在先,观刑时已经心思动摇饥肠辘辘的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地图上圈完了,卫霜戈又拿来一沓纸。 顾持柏接过他手中的笔:“你问,我来记。” 卫霜戈捏了下顾持柏的手,笑眯眯道:“顾尚书贤惠。” 陈修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卫霜戈收回手,拿了把匕首在指尖转着玩,又瞥了布先生一眼,慢悠悠道:“一个一个说,记得详细说说自己的性格和一些动作习惯,不着急。” 陈修挠挠头四下看了看,好奇怪,刚才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卫霜戈靠在桌子旁,神色温柔的看顾持柏写字。 陈修摸摸肚子,默默的退到门外。 关上门,又打了个嗝,吃撑了。 陈修舔舔嘴唇,回味着,馒头蘸汤可真香啊! 二十六个奸细,有十五人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卫霜戈拿起记的满满的一沓纸,这可是打开皇帝私库的钥匙。 --- 九孔螺:杂色鲍 第219章 去找皇帝开私库 “布先生,有什么话要说么?” 卫霜戈走到布先生面前:“不过,你说不说,用处都不大了。” 布先生喉头滚动一下,刚想张口,卫霜戈塞了块擦手的布到他嘴里。 “当我看不出来,你想吐我?” 顾持柏将桌子上的空碟子装回食盒,抬眼道:“从他嘴里能套出东西么?” “不能。”卫霜戈耸肩:“骨头硬着呢,你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了。” 顾持柏盖上食盒的盖子,轻描淡写道:“既然没用,那就发挥他最后的价值吧。” 卫霜戈猜到他的意思,故意问:“什么价值?” 顾持柏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愿意开口的这十一人,总不能让他们饿死,炖了给他们分食,还能吃上几天。” “嗝!” 络腮胡子吓的打了个嗝,庆幸自己把能招的都招了,不用吃人肉。 其他人也都表情各异,他们不是没吃过人,可他们没吃过同胞的肉。 卫霜戈一抬手,就有人把布先生拖了出去。 陈修在门口探头道:“头儿,是用煮的、炒的还是油煎?” “随便。”卫霜戈无所谓的摆摆手:“给他们上点花活,煎炒烹炸都上,酸甜苦辣咸各种口味的菜色都整点。” 陈修扭头对外面的空气喊:“大厨子听见了吧,我就说你那斧子磨勤快点能用上吧!架锅准备热油啦!就在隔壁做吧,这样端上来还是热乎的!” 卫霜戈出刑室时,递给陈修一个赞许的眼神。 刑室里炸开了锅。 “他们真的要杀了布先生?” “我宁愿饿死,也不吃他的肉!” “就怕他们硬灌。” 这话一出,刑室里沉默片刻。 络腮胡子小声道:“还不如老实交代,咱们兵强马壮,他们就算把咱们在虞国的人都抓了,也打不过我们。” 他一开口,就有人训斥他:“你这个叛徒!真神不会饶恕你的!” 也有人帮他说话:“他说的也有道理啊,虞国的兵马都没有咱们的强壮。” “你忘了卫霜戈去边关的时候,楼国送来的两千匹马?一共五千匹了!五千!” “五千又怎么了?他们骑兵又不行,你这是长他人志气。” “你别把话题扯远,你们都是叛徒!” 络腮胡子嘟囔了一句:“咱们在虞国这么多年了,一直往外传消息,家里的消息他们一点都不透过来,还不让我们给家里写信。” “……我偷偷写过,没有回信,有人说国王下过秘令,外出做探子的,要把他们家人关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策反了。” “你别胡说!国王不会这样的!国家会善待我们的家人!” 卫霜戈在门外听的津津有味,他抬抬手,手下把被堵住嘴巴的布先生抬到隔壁刑室。 “其实,这个人说的对了一半,不是关起来,是杀了。” 卫霜戈勾唇笑道:“这个消息,保真。” 顾持柏摇头道:“不必于他说这些,他是不会信的。” 卫霜戈摆摆手:“也不是要他信,就是想说给他听。”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轻笑一声:“卫大人可有什么就是想说给我听的话?” “有。”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你给我闭嘴,老实点。” 顾持柏还真就老实的收回手,站在一旁。 卫霜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顾持柏藏着妖。 卫霜戈叫来羡谕:“交给你了,别让他嗝屁了。” 羡谕吸了吸鼻子,依稀闻到饭菜的香气:“头儿,你自己吃饱喝足了,然后叫我来干事?” 卫霜戈看着她:“有意见?” 羡谕怂哒哒:“不敢。” 卫霜戈从顾持柏那掏出两粒金瓜子给她:“还有意见?” 羡谕眉开眼笑:“没有!” 卫霜戈心情颇好的摆摆手,拉着顾持柏离开。 今天收获颇丰,去找皇帝开私库。 刚刚他可是给出去两粒金瓜子! 怎么着也得抱个金瓜回家~ 皇帝批奏折的时候眼皮跳个不停,他站起来来回转了两圈。 “回寝宫。” 不用掐指算,都能知道今天不适合待在宫里。 卫霜戈肯定又在打他的私库的主意。 是了,这几日卫霜戈都忙得很,估计问出来不少东西。 内容是什么,皇帝虽然也想知道,可他更知道卫霜戈存了一颗搬空私库的心! 宫人不明所以,低着头跟上脚步匆匆的皇帝。 走了一段路,皇帝又吩咐了一句:“不论谁求见,一律说朕……就说朕去皇家寺院烧香了。” 一个鹅蛋脸的妃子轻轻捏住薏嫔的袖子:“薏嫔姐姐,陛下在那边呢,咦?陛下怎么走的这般匆忙?” 薏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琢磨道:“陛下像是逃难去了,走。” “哎?”鹅蛋脸妃子提着裙子跟上薏嫔的脚步。 陛下,逃难? 听起来好有趣,跟着薏嫔姐姐看热闹去咯~ “陛下。” 薏嫔走近了叫住皇帝,福了福身:“见过陛下,陛下这是去哪儿?” 皇帝停下脚步:“去皇家寺庙烧香。” 说完,皇帝准备继续往前走。 薏嫔又叫住他:“陛下,臣妾陪陛下一道呀。” 皇帝这次没有停下脚步,他听出来薏嫔语气里凑热闹的成分,抬手点点薏嫔:“你啊,唯恐天下不乱,觉得无聊就请戏班子进宫唱戏听听。” 薏嫔抬脚就要跟上。 鹅蛋脸妃子小声问:“薏嫔姐姐,陛下好像不高兴,咱们还要跟过去吗?” 薏嫔捏捏妃子的脸蛋:“有我在呢,你安静跟着就行。” 鹅蛋脸妃子高高兴兴跟着薏嫔走了。 皇帝带着两个尾巴回到寝殿,他无奈的回头道:“朕要更衣。” 薏嫔答的很快:“臣妾伺候陛下更衣。” 皇帝瞥了眼她身后的妃子,哼了一声。 含糊道:“你倒是勤快。” 个屁。 假使他一个月宿在薏嫔宫里十天,有十一天都是宫人伺候他更衣的。 难得薏嫔愿意替他更衣,皇帝也没就说什么。 鹅蛋脸妃子被留在门口,她老老实实的站着等。 心想薏嫔姐姐真厉害,一点都不怕陛下。 陛下冷哼的那一声,可把她吓坏了。 --- 薏嫔: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皇帝:你对别人都比对朕温柔 薏嫔:那臣妾温柔一个给陛下? 皇帝:算了,害怕 第220章 卫大人不曾在这般唤过我 皇帝换了身灰色没有繁复花纹的衣裳。 薏嫔一看就知道,皇帝肯定是要出宫躲人。 能让皇帝躲人的有谁? 放眼京城,也只有一个卫霜戈了。 薏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故作贴心道:“陛下,臣妾就在宫中听戏吧。” 皇帝没有错过薏嫔眼中的神色,他警惕道:“不,爱妃还是同朕一起吧。” 薏嫔柳眉微颦:“那,若是有人找不到臣妾,臣妾留在宫里的宫女是要说跟陛下去皇家寺庙了么?” 皇帝听明白了其中威胁的意味,他强调:“对,就说去皇家寺庙。” 薏嫔看了眼天色:“现在去,天黑前到不了呢。” 皇帝一顿,得赶紧走了,免得半道遇到卫霜戈。 薏嫔挡在皇帝面前,笑容明媚:“陛下,不如明日再去吧?” 皇帝屏退宫人,低声道:“爱妃有什么话,直说。” 薏嫔也就直说了:“臣妾想话本里有脖子以下的描写。” 皇帝:“不行。” 薏嫔:“陛下,明日去吧。” 皇帝:“……行。” 脖子以下是吧,那就放宽到锁骨的位置。 薏嫔高高兴兴的让出路来:“陛下慢走,臣妾就不送了。”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磨磨牙,快步走了。 一个两个,无法无天! 敢威胁天子!还天天琢磨他私库里那点子宝贝! 倒反天罡! 没办法,一个是自己的爱妃,一个是亦臣亦友的臣子,两个人都是陪着他从微末走上帝位的。 皇帝捏了捏眉心,他真是个好皇帝啊! 等边关事定,他就是千古第一好皇帝。 皇帝这样自我安慰着,脚步走的越发快了。 “薏嫔姐姐,咱们不跟上去吗?” 鹅蛋脸妃子踮起脚看着皇帝越发远的背影,困惑的看着笑意盈盈的薏嫔。 薏嫔点点妃子的鼻子:“咱们很快就能看脖子以下的描写了。” “啊?啊!”鹅蛋脸妃子崇拜的看着薏嫔:“薏嫔姐姐真厉害!” 薏嫔步履轻松的往自己宫里走去:“时辰不早了。” 如果卫霜戈今日真的要进宫,应该能跟陛下迎头碰见。 “陛下~” 卫霜戈看见皇帝的龙辇,立马快步迎上去。 好谄媚的声音。 皇帝眼皮一跳,没有出声,假装人不在。 卫霜戈掀开帘子:“陛下~~” 皇帝只能让人停下,他看着顾持柏:“顾卿,卫卿这般娇滴滴的唤过你么?” 卫霜戈头皮一紧,听见顾持柏说:“臣与卫大人私下如何,自是不便说予陛下听的。” 皇帝一看就看见卫霜戈手上拿着的一沓纸,他全当没看见。 “朕今日有事要出宫,若无急事——” “有!有急事!” 卫霜戈举起手上的纸给皇帝看:“有急事!陛下,臣有急事!” 皇帝听到的是:陛下,臣急着开你私库的门。 皇帝的拳头硬了。 皇帝到底妥协了。 “摆驾御书房。” 卫霜戈喜滋滋的跟上。 顾持柏捏了下他的手,低声道:“成亲后,卫大人不曾再这般唤过我。” 卫霜戈脸皮一僵,成亲前,他经常这样逗弄顾持柏。 成亲后,他也要敢才行啊! 他一个娇滴滴,顾持柏真能让他下不来床啊! 皇帝放下帘子,虽然不知道顾持柏和卫霜戈说了什么。 看卫霜戈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太好的话。 不是太好的话,他可就太开心了。 说明他方才的挑拨离间是有用的。 皇帝愉快的想:让你惦记朕的私库,嗯哼,明日不早朝,晚上顾持柏肯定会好好和卫霜戈“谈谈心”。 卫霜戈掐了顾持柏的腰侧一把,小声说:“我为什么不唤,你心里没点数?” 顾持柏无辜道:“我当时只是奇怪,卫大人为何待我冷淡了。” 卫霜戈磨牙,声音不由的提高了一点:“废话,腰疼的是我又不是你!” 走在后头的宫人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什么?好想装作听不懂。 嘿嘿嘿。 卫霜戈捏住顾持柏的嘴巴:“闭嘴,不许再说了。” 他看见前面宫人咧到耳朵根的嘴角了! 到了御书房,卫霜戈把地图和供词往皇帝的桌案上一放:“陛下,这得记臣一大功吧?臣可还搭出去不少钱!” 皇帝翻开供词,随口问:“钱拿去做什么了?” 卫霜戈夸大其词道:“用好药吊着那群细作的命啊,他们太弱了,稍微一点刑罚就不行了。” 皇帝很清楚,这种时候卫霜戈的话要打折扣来听。 他“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认真的翻看着供词。 看完后,皇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他们倒是安插了不少人。” 就供词的内容来看,羯人的细作不止有商人、走贩、潜进官员家中扮成佣人的。 还有顶替了官员身份的,就连军中也有。 卫霜戈倒不似皇帝这般心情不虞:“都抓来去开荒呗,再用咱们的人易容顶替传递假消息——话说怡亲王世子那里,怎么样了?” “他现在是除何太医之外,朕最‘信任’的太医了。” 皇帝装作不舒服,何太医没能诊出,装扮成尚太医模样的世子诊出病因,并且“医治”好了。 现在每天他跟何太医一同来请平安脉。 三名暗卫暗中盯着怡亲王世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卫霜戈摸了摸下巴:“唔,那他受陛下信任的消息,躲在暗中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 现在可以动手把今天被供出来的人,悄无声息的都换掉。 不,不是现在。 现在的重点是开皇帝的私库。 卫霜戈搓搓手:“陛下,臣撬开这些人的嘴,可是费了老鼻子劲!” 皇帝抬眼看着他。 卫霜戈眨眨眼,搓搓手指。 皇帝按住额头,摆摆手:“朕就知道今日眼皮总跳,定是你要来,行了,赏赏赏。” 卫霜戈扭头看顾持柏:“所以陛下说的有事要出宫是——” 顾持柏还没开口。 皇帝板着脸问:“还想不想要赏赐了?” 卫霜戈飞快改口:“想!陛下出宫,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臣拿了赏赐就走,陛下您忙、您忙!如果您真的很忙,我可以自取。” 皇帝气笑了:“那你不得给朕的私库搬空了?” 卫霜戈嗔怪道:“陛下这说的什么话,臣会把架子给留下的。” --- 皇帝:合着我还要谢谢你 卫霜戈:哪里哪里,为人臣子,应该的、应该的 第221章 这是你娘亲 皇帝无语的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龇牙笑道:“陛下不用谢,臣这么做也是因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帮陛下清理下旧物件。” 皇帝忍了忍,忍不了,他吐出一个字:“滚。” 卫霜戈往皇帝私库的方向滚了。 到了私库,皇帝紧盯着两个人,只让他们拿两件。 卫霜戈讨价:“五件吧,五福临门。” 皇帝还价:“一件,九九归一。” 卫霜戈加价:“四件,四季发财。” 皇帝砍价:“两件,不二价,再说就一件。” 卫霜戈看向顾持柏。 皇帝抢在顾持柏前面开口:“两件,意为好事成双,朕祝顾卿和卫卿恩爱到白头,生生世世的缘分。” 顾持柏还是很在意这个的,他劝道:“就两件吧,细水长流,重点是羯人的国库和宝藏。” 皇帝看着顾持柏,直接当着他的面儿明谋啊?! 卫霜戈一想,也对,反正皇帝这里的宝贝样样都值钱。 今天皇帝都准备出宫避开他了,可见是真的肉疼了。 “好吧。” 卫霜戈答应的很勉强。 他勉勉强强找了两件一看就很贵、也确实很值钱的宝贝。 具体有多值钱,从皇帝抽搐的眼尾就能看出来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老话说的好,能花才能赚。 卫霜戈从私库拿走两件,就会有八件添补进来。 “陛下这又进了不少新宝贝啊~” 临走时,卫霜戈又回头看了眼。 皇帝抬手,让人赶紧把门锁好了。 明天、不,今天、马上就让人再多加两把锁。 卫霜戈心满意足的离开。 皇帝看着私库的门,吩咐下去:“加装十把锁。” 宫人:“是,陛下。” ……等等,陛下刚才说几把锁,他是不是听错了? 回到顾府。 卫霜戈高高兴兴把新得的宝贝收好,一转身撞进顾持柏的怀里。 “?” 顾持柏把人困在架子和自己的臂弯间,温声道:“我今日写了这么多供词,都没有得到指挥使一个赞许的眼神。” 卫霜戈:“啊?” 顾持柏垂眼下,轻声道:“你赞许陈修的眼神,我看见了。” 卫霜戈知道顾持柏想干嘛了。 他面无表情道:“所以?”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你还用那种语气唤陛下,以前你都是这样唤我的。” 卫霜戈抱着胳膊挑眉看着顾持柏:“那我只跟你在船上漂过一夜,这个怎么算?” 顾持柏面色微红:“算一夜夫夫情。” 卫霜戈眯起眼睛:“一夜?” 顾持柏面带羞意:“若夫君想,今夜也行。” 卫霜戈举起拳头:“我想揍你,你又怎么说——算了,我知道了。” 打是亲、骂是爱呗。 顾持柏摇头,他张开手包住卫霜戈的拳头:“卫大人想叉了,你想揍便揍,我定不还手。” 卫霜戈狐疑的看着顾持柏,这家伙肚子里肯定藏了坏水。 他试探着用另一只手握拳轻轻敲了顾持柏一下。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含住他的唇瓣。 卫霜戈懂了,不还手,动口是吧。 就知道这货没安好心。 顾持柏一手搂住卫霜戈的腰,吮着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在架子第三层往右数第五个盒子里拿出一串红珊瑚串。 听见动静,卫霜戈眼睛睁开一条缝,往侧看去。 他推开顾持柏,无语道:“……你跟串儿过不去了是吧。” 顾持柏眨了下眼睛:“只是顺手摸到了。” 卫霜戈斜眼看他:“你看我信么?” 顾持柏温声道:“卫大人若信,咱们就回屋吃饭,若不信……” 卫霜戈在心里接,若不信,今晚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 他干脆道:“我信。” 库房里放着许多宝物,因此里面是没有碳炉的。 顾持柏按着卫霜戈亲了一会,二人便回屋了。 顾小童很有眼色的上菜,上完菜还不忘说:“少爷,厨房热水备好了。” 卫霜戈:“……小童你变了,以前你可没这么有眼色。” 他十分怀念曾经那个没眼色的顾小童。 顾小童挠挠头:“以前是我不懂事,夫人放心,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卫霜戈:“……你以前挺好的。” 顾小童握拳充满斗志:“多谢夫人夸奖,我以后会更好的!” 说完,他行礼退了出去。 卫霜戈指着关上的门:“他故意的装傻的吧?”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坐下,将筷子递到他手中:“你太高看他了。” 卫霜戈:“顾小童知道你这么看他么?” 顾持柏:“他知道了也只会找些书来看上两三日,就放弃了。” 卫霜戈咬着筷子看着顾持柏:“顾尚书今日不太有眼色的样子。” 人都到桌子前坐好了,还不赶紧布菜——反正今晚要劳累,先好好使唤使唤顾持柏。 顾持柏拿起筷子布菜。 卫霜戈吃到扶着肚子,一动就觉得撑得慌。 “顾尚书,今夜不宜动静过大,太撑了。” 看卫霜戈吃的不带停的时候,顾持柏便猜到卫霜戈会有此话。 无妨,左右明日不上朝,白日也无什么要紧事情。 他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便出去散散步,早些休息吧。” 卫霜戈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腰,在院子里转悠。 顾小童见了,眼睛就粘在了卫霜戈的肚子上,看了好几眼,扭头就去找顾伯。 卫霜戈皱眉:“他跑什么?” 跑的跟欢快的小马驹似的。 顾持柏的手一直虚扶在卫霜戈的身后,含糊道:“大约是想起来什么要紧事吧。” 被顾持柏训了几个月的大黄亲昵的跟在卫霜戈脚边,时不时蹭蹭他的腿。 发出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声音。 卫霜戈拍拍大黄的脑袋:“顾尚书训虎有术啊,大黄看着比刚抓到的时候,更健硕了。” 顾持柏笑道:“既然要带它上战场显示威风,总得训的威严健硕些。” 大黄仗着卫霜戈在,冲着顾持柏龇了龇牙。 卫霜戈一巴掌拍它脑门上:“这是你娘亲,再乱龇个牙试试?” 大黄委委屈屈的闭上嘴。 --- 1.卫霜戈: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皇帝:……滚 2.卫霜戈:顾尚书,你好迷信,陛下再金口玉言也保证不了下辈子的事情 顾持柏:陛下是真龙天子,我希望他的话应验 卫霜戈的腰:难道我要生生世世的酸??? 3.夜里,皇帝私库外 卫霜戈:呦,这么多锁,顾尚书轮到你发挥了 顾持柏没动。 卫霜戈“吧唧”亲一口 顾持柏一会就把所有的锁都拆了 第二天,宫人连滚带爬找到皇帝 “陛下,私库被人搬空啦!” 皇帝沉默片刻:这一天,还是来了 私库:我的心,好冷,好空洞 第222章 这是加餐 睡梦中,卫霜戈感觉自己被一条蛇给缠上了。 离谱的是这条蛇还长了手和腿。 卫霜戈揉了揉眼睛,蛇的脑袋变成了顾持柏的脸。 他恍惚间想,自己也没有看志怪小说,家里这些书全部被他装进箱子埋到土里了。 难道说,书从地底下长出来,化成人不人、蛇不蛇的样子,来报复他? 卫霜戈找着蛇的七寸,可怎么也找不到。 坏了,会不会是蛇吃了顾持柏才变成这副样子的? 眼见着蛇越缠越紧,卫霜戈着急了:“你个王八犊子蛇!快把顾持柏吐出来!” 顾持柏动作一顿,心道卫霜戈梦见他被妖怪吞下去了? 怀里人已是衣衫半褪,眉头皱的很紧、浑身紧绷、手上推拒的力量也越发大了。 顾持柏轻抚卫霜戈的手背,低声道:“哥哥,我在这,放轻松。” 卫霜戈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梦里,人头蛇身的怪物消失,变成顾持柏的样子。 “难道……顾持柏其实是蛇精变的?” 卫霜戈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不然怎么解释顾持柏这么喜欢缠着他? 顾持柏听了这话,不禁失笑,他捏了捏卫霜戈的耳朵,温声道:“对啊,所以我一直缠着你。” 卫霜戈抬手打掉顾持柏的手,眼皮颤动醒了过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呆了呆。 从梦境里抽离出来,他控诉顾持柏:“顾尚书,你在梦里都不老实。” 顾持柏指尖在光滑的皮肤上游走,笑道:“不只是在梦里。” 卫霜戈低头一看,自己的里衣已经散开了。 ……怪不得做那样的梦。 “一大清早的,你……” 顾持柏把卫霜戈按在身下,含住他的下唇,动作轻柔的揉捏着他的腰侧。 早晨本就容易起意,卫霜戈面色微红的偏过头,喘了口气:“朝食还没用,一会饿晕过去。” 顾持柏拿起放在床头的蜜饯,放入卫霜戈口中,又再次贴上他的唇。 卫霜戈放弃挣扎。 怪不得,昨晚顾持柏问他喜欢吃哪一种,原来安的这种心! 等等!那—— 卫霜戈睁开眼睛,余光看见顾持柏拿出红色珊瑚串。 “……” 果然。 冬日未尽,春意爬上卫霜戈的眼尾。 顾持柏在他的额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 卫霜戈咬了一口包子:“这算朝食,还是算晌午饭?” 顾持柏在剥鸡蛋壳:“算饭前的开胃小菜。” 卫霜戈挑眉,谁家开胃小菜摆满一桌? 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到七分饱的时候,桌子上已经空了大半。 这时祝斗山从墙头跳下来:“头儿,楼国的消息送回来了。” 卫霜戈离京那段时间里,楼国又送了两千匹马来。 皇帝也如约送去了“擅长”做雷火炮的“工匠”、原料等等。 “工匠”鼓动国王,在子民面前使用雷火炮。 他们以安全为由,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像上次一样“演示”了一遍。 然后“工匠”和之前送去的“农学博士”暗中在楼国散布各种谣言。 说楼国和虞国成为盟友,将来一定会凭借雷火炮成为霸主国家。 一时间,雷火炮这个词在楼国传的沸沸扬扬。 传到羯国耳朵里,就更夸张了。 什么“楼国第一个就要灭了羯国,谁让他们这么嚣张。” “灭了羯国,用他们的财宝和矿藏去做更多的雷火炮,称霸一方。” “羯国刚死了二王子,现在就是一盘散沙,楼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 最让羯国国王生气的一则消息是“二王子其实是楼国派人杀的,为的就是进一步吞并羯国。” 他先是气恼于目国、邯国侵犯羯国的威严,收拾完这两国,还没消完气,楼国又传出这种消息。 国王当下就下旨攻打楼国,以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国家。 消息传出来时,两国已经打了一场。 楼国人自己使用雷火炮,发现威力并没有之前看到的大,而且还发生了炸膛。 羯国按着楼国捶了一顿。 楼国退回城内。 楼国国王命人把工匠押上来,要杀了他们。 工匠推说是楼国士兵操作不当,还说雷火炮本来就很金贵,一定是楼国保养不当。 楼国国王让工匠亲自上战场用雷火炮。 结果当晚,存放雷火炮的仓库就着了火,关着工匠的地方也着了火。 农学博士的住所同样着火。 现场只发现一块令牌,上面刻的是羯文。 楼国国王以为是羯国奸细干的,又气又急,问题是还打不过羯国。 而去到楼国的人,全部安全离开返回大虞。 “羯国一连捶了三个小弟,他们国王估计要气死了,在家里叉着腰骂。” 卫霜戈用羯语叉着腰,做出气呼呼的样子:“逆子,都是逆子!” 祝斗山嘎嘎直乐。 卫霜戈踢踢凳子:“坐。” 祝斗山坐下,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食物:“头儿,你们中午吃这个?” 看着跟朝食似的。 卫霜戈面不改色道:“早上吃少了,这是加餐。” “头儿。” 祝斗山看了眼外面,神神秘秘道:“宫里传来消息,要继续收话本,这次没有限制了。” 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先跟卫霜戈说,而不是等以后由别的途径传到卫霜戈耳朵里。 等到那时候,写书的陈修第一个挨揍,他们也不见得能跑掉。 卫霜戈咀嚼的动作一顿。 皇帝松口了? 他进宫一问,得到了答案。 皇帝气定神闲道:“朕确实答应脖子以下可以写,但如果写到了锁骨以下,朕是要没收的。” 卫霜戈抱拳:“不愧是陛下,臣心悦臣服。” 离开御书房。 卫霜戈直接到皇骁司,嘱咐陈修:“陛下能接受的是脖子以下、锁骨以上,否则还是要禁的,另外。” 他冲着陈修勾勾手指:“反正娘娘们也爱看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你就写他们,如果让我再发现你写什么顾顾和卫卫……” 卫霜戈竖起拇指在脖子上横了一道。 陈修缩缩脖子。 好叭,只要让写有进项,怎么样都行。 卫霜戈眼睛一转:“还有个能写,正好和亲王不在京城,你就写他跟熊初的事情,改个名字就是。” 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他觉得和亲王跟熊初不像多清白的样子。 陈修两眼一亮,这个好。 病弱王爷和强壮侍卫。 一定会有很多人爱看的~ 嘿嘿嘿。 --- 和亲王:……卫指挥使,我母妃在京城呢…… 第223章 这个计划先保密哈 禾亲王和熊墨二三事在宫里风靡起来的时候,羯人那边终于有人偷偷找上了装成尚太医的怡亲王世子。 世子在卫霜戈的“殷切”教导下,已经学会了布先生的举止,而且能够发出跟他十分相似的声音。 对方与他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离开时,两人身形交错间,塞了一个细小的纸卷到世子手里。 有人暗中跟上穿着粗使宫人衣服的奸细。 而他塞到世子手中的纸,已经落到了另一个暗卫手中。 世子眼巴巴的看着暗卫。 暗卫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带着字条走了。 世子不知道有几个人跟着自己,这个走了他也不敢乱跑,乖乖回太医院。 何太医看了他一眼:“去把药磨了。” 世子:“好嘞。” 拿着药杵世子又觉得自己这样好窝囊,但想起卫霜戈折磨人的手段,他又安慰自己。 好死不如赖活着——在卫霜戈手里,好死都难。 暗卫把字条交给皇帝,上面写的是羯语:【下药,让皇帝病重,嫁祸卫霜戈。】 卫霜戈进宫看见字条,玩味的笑了:“呦,学会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了?” 皇帝背着手走到卫霜戈面前:“朕准备佯装中毒,而‘尚太医’祸水东引失败被抓。” 卫霜戈眼睛一转:“臣为陛下寻药,离开京城,暗中前往边关。”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皇帝能够容忍吴成的存在,是因为他不知情。 但怡亲王世子则不同,他什么都知道,并且暗中与羯人勾结。 皇帝断是容不下他的。 卫霜戈无所谓皇帝怎么处置世子,他脑子里想的东西打了个岔——万一顾持柏知道他要离京…… 皇帝看着卫霜戈似乎在出神,手还扶到了腰上。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卫卿这几日悠着些。” 卫霜戈面无表情道:“这事陛下你得跟顾尚书说,要不下道圣旨吧,算了、还是算了。” 圣旨一下,宫人再一传旨。 好嘛,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讨论的又是他跟顾持柏了。 卫霜戈决定要离开京城的事情先不告诉顾持柏:“陛下,这个计划先保密哈。” 皇帝笑而不答,难得能拿捏卫霜戈,他才不要这么快松口。 卫霜戈目露凶光:“陛下若还想私库里的宝贝稳稳当当……” 皇帝很快松口:“卫卿放心,但若顾卿自己猜出来,可就不怨朕了。” 卫霜戈顿时忧心起来,顾持柏太聪明了。 一定得掩饰好,绝对不能叫他看出来了。 和皇帝商议完详细的计划,卫霜戈扶着腰面色凝重的离开。 皇帝看着他这样,心情十分好。 “去薏嫔那儿。” 到了薏嫔宫里,皇帝的心情又复杂起来。 因为薏嫔在和别的妃子一起看《禾亲王与熊墨不可说二三事》。 很显然,禾亲王是和亲王。 熊墨一定就是熊初了。 他捏了捏眉心。 薏嫔抱紧了话本:“陛下,这里面就写到了锁骨的位置,可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书了。” 她看到话本里的描写,就知道之前皇帝打了个马虎眼,说话留一半。 不过好在有的看,她也就没多说了。 其他妃子躲在薏嫔身后,跟着小幅度点头。 就是就是。 皇帝捏了捏眉心,谁家皇帝的后宫妃子喜欢看这种话本啊! 他糟心的摆摆手:“你们看归看,不要随意讨论,尤其是不要传到闻太妃那里。” 闻太妃是和亲王的生母。 “陛下放心。” 薏嫔拉着皇帝坐下,给他揉肩膀:“闻太妃不可能看这些啦。” 只要皇帝不追究她看话本,一切都好说。 皇帝享受着薏嫔难得的小意。 一同来看话本的妃子,见状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今晚恐怕是看不了话本了,明日再来看吧。 陛下来的真不是时候,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皇帝打了个喷嚏,他回头看了眼妃子离开的背影。 薏嫔:“陛下?” 皇帝:“无事,朕今儿在你这用膳。” 薏嫔:“好吧,臣妾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做些陛下爱吃的。” 皇帝听出了勉强的意味,他视线扫过放在一旁的话本。 薏嫔立马语气欢快起来:“陛下想吃什么,这样吧,臣妾亲自下厨为陛下煲汤,如何啊?” 皇帝捏捏她的手:“去吧。” 薏嫔离开时,还不忘把话本揣上。 皇帝:“……” 行吧,哎。 他的后宫妃子没有勾心斗角,平日也没什么乐子。 看就看吧。 薏嫔煲好汤的时候,顾府的菜刚端上桌。 卫霜戈单手支着下巴,看才换好便服的顾持柏。 “今儿这么忙?” 顾持柏静手后,坐到卫霜戈身边。 “有些事情,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他看到桌子上摆着酒,卫霜戈晚上饮酒的次数不多,便问道:“今日有什么好消息么?” 卫霜戈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摆到顾持柏手边:“确实有好事,羯国揍楼国了。” 屁大点地方,竟然还敢打大虞的主意,挨揍挨的不冤。 顾持柏深知这对卫霜戈而言,还达不到“好事”的程度。 楼国对虞国造不成危险。 顾持柏先给卫霜戈夹了些菜:“先吃点垫垫,再喝酒。” 卫霜戈吃着菜,随口说起:“陈修的话本应该又开始卖了,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抽个成?毕竟写的内容是我告诉他的。” 说完,他就自言自语道:“算了,他要攒钱娶媳妇儿。” 卖话本那点钱,他现在不太能瞧得上眼。 他要是真要,陈修肯定会给,只不过是哭唧唧的给。 上次莎拉颜夏见皇骁司的人逗弄陈修,撸起袖子就上去要找人打架。 说起来,现在陈修也算是有人罩着的了。 顾持柏冷不丁的问了句:“准备什么时候离京?” 卫霜戈说话没过脑子:“就这两天吧……”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持柏,嘴巴微张:“你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顾持柏勾唇笑道:“卫大人说的‘好事’太小,所以喝酒不是为了这个。此事与楼国无关,但应该和羯国有关,所以我猜有人接触了怡亲王世子。” 卫霜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 注:“小意”有时也被解释为“小殷勤” 第224章 只跟你一个人说 他伸手去拿酒杯。 顾持柏按住卫霜戈的手:“既然这两天就要离京,这酒还是不喝的好。” 卫霜戈嘀咕道:“晚酸不如早酸,明日休息一日后天出发。” “我在卫大人眼中,就是这般急色之人?” 顾持柏将卫霜戈手中的酒杯拿过来,抬头一饮而尽:“好生休息,我在京城静候小卫将军凯旋。” 卫霜戈摸摸鼻子,他本来想多喝点,趁着醉意陪顾持柏尽兴一把。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指腹蹭着他的皮肤:“在边关等我。” 他知道,卫霜戈这次去,不是几个月就能回来的。 届时他可以借押运粮草的由头,去边关。 卫霜戈嘴角一抽:“你还真要去边关……我啊?” 顾持柏失笑,他真没这么想:“卫大人总是这样想我。” 卫霜戈白了顾持柏一眼:“这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过的。” “好像有这么回事。” 顾持柏把卫霜戈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卫大人似乎挺期待我去边关……” “滚!我又不是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这种不正经的事情。” 卫霜戈推了下顾持柏,没用劲。 “吃饭呢,让我下来。” 顾持柏一手搂着卫霜戈,一手拿起筷子夹菜递到他的嘴边。 卫霜戈张口吃下:“你累不累,吃个饭还折腾……” 后面的话,卫霜戈说不出来了。 顾持柏搂着他腰的手,挑开了他的腰带。 卫霜戈按住顾持柏的手:“顾尚书,你这是要出尔反尔啊。” 顾持柏修长的手指从敞开的衣摆钻进去,贴着卫霜戈光滑紧致的皮肤。 他笑道:“卫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想着你白日辛苦,替你松快松快。” 卫霜戈咽下口中的食物,按住顾持柏的手:“既然知道我辛苦,就让我安稳吃饭。” 顾持柏亲亲卫霜戈的后颈:“我这不是正在伺候卫大人吃饭。” 卫霜戈手上用力,把顾持柏的手拿开。 破手,按着都不老实,还乱动! 顾持柏放下筷子,另一只手摸上卫霜戈的肚子:“七分饱了。” 卫霜戈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想你舒服。” 顾持柏抱起卫霜戈,走到一旁的软榻旁,把人放下来。 炭炉就在软榻边,暖融融的。 卫霜戈揪住顾持柏的衣襟,挑眉道:“方才还不让我喝酒,现在又这副做派,顾尚书表里不一啊。” 顾持柏亲亲卫霜戈的额头:“迟些可以再吃些易消化的糕点作为宵夜。” 卫霜戈放松了往下一瘫,压根不信顾持柏的话。 迟些吃的就不是宵夜了,是朝食。 爱咋咋地吧。 顾持柏看着身下人这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他俯下身去。 卫霜戈眼皮轻轻颤动,胳膊支起上半身,垂眼看着顾持柏:“你……” “说了,是替卫大人松快松快,自是不会叫你累着。” 顾持柏舔了下嘴唇,勾唇笑道:“如此,卫大人可能放心我了?” 卫霜戈伸手蹭了蹭顾持柏的脸:“嗯哼,难得你说话算话一回,勉强放心你这次。”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 …… 卫霜戈眯起眼睛,手指微微收紧。 顾持柏刚直起身,胳膊上一股力道将他按在软榻上。 卫霜戈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我也帮顾尚书松快松快。” …… 早朝这日,大臣们被告知皇帝身体抱恙,免了今日的早朝。 礼部尚书有些奇怪,皇帝登基后,这是头一回因为身体原因免了早朝。 以前就算病着,也照常上朝。 刑部尚书捏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心中有疑惑,也等回去再说。 回到府中,两人到书房里坐定。 礼部尚书问:“陛下难道……悄摸出城寻美人了,让宫人谎称他身体抱恙?” “……不,应该不是。” 刑部尚书注意到今天卫霜戈没有来:“不必多想,若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也不要随意参与,有什么想说的——” “我知道,只跟你一个人说。” 礼部尚书揪住刑部尚书的耳朵,晃了晃他的脑袋:“这话你说过很多遍啦,我不会乱说的,放心~我这么年轻就干到尚书了,不是那种蠢笨的人~” 刑部尚书佯装被晃的头晕:“行卷哥哥,别再晃了,再晃你就要变成两个了。” 礼部尚书笑嘻嘻的松开手:“今天没见着卫大人,一会找他打探下消息去。” 昨儿白天没听到一点消息,今日就不早朝,所以昨天晚上多半发生了什么事情。 刑部尚书摇头道:“未必能找到他,安静等着便是。” 礼部尚书勉强答应:“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打听了。” 虽然他真的很好奇,为了让欧阳弟弟放心,他就不多问了。 宫里气氛肃穆,妃子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昨天夜里禁军突然多了起来,她们都待在自己宫里,不敢随意走动。 皇帝的寝殿里跪了一地的太医,薏嫔右手握着尚方宝剑,坐在位置上。 殿内安静到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名禁军快步进来,手上捧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纸包。 薏嫔抬手:“拿给何太医看。” 何太医打开看了眼,又捻起一点,嗅了嗅:“回娘娘的话,陛下所中之毒就是这个。” 禁军拱手道:“娘娘,此药是我们在尚太医家中搜出。” 怡亲王世子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尚太医指的是自己。 当他被捂着嘴拖下去的时候,想要出声辩解已经来不及了。 世子惊恐的看着何太医:“唔唔!” 什么情况?那个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纸包里又是什么药? 为什么把他抓走?! 他都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懂药,这不是他的! 禁军把怡亲王世子拖走的时候,没有避着人,动静挺大。 藏在宫中的奸细自然也就听到了风声,在他看来就是“布先生”不够谨慎导致被抓。 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好在皇帝中了毒。 为了防止“布先生”受不住刑、说些不该说的,得想办法在提审之前,先让他说不出话。 第225章 太欠揍了 薏嫔屏退宫人,只留何太医在内。 何太医听着寝殿内众人有序退出的脚步声,悄咪咪的动了动跪的有些发麻的脚。 跪的这般久,遭不住哦。 薏嫔把剑插回剑鞘,抬手虚扶了一把:“何太医,请坐。” 得了话,何太医双手撑着地,踉跄了一下才站起来。 终于能坐了,这出戏演的也太长了。 “中毒到性命垂危”的皇帝睁开眼睛坐起来,一眼就看出来何太医心里在想什么。 “这次给何太医的赏赐,就存在宫中,需要用钱的时候,再自行支取。” 何太医闻言,立马眉开眼笑,腰也不酸了、膝盖也不疼了,再跪几个时辰也不是问题——还是算了,一把老骨头了。 “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好笑的摇摇头,这个何太医,跟卫霜戈越发的像了。 听见有赏赐变脸比翻书还快。 很快,他笑容一收:“今日一定会有人去暗杀被关在牢中的‘布先生’,不必阻拦,待其得手后,暗中跟紧了。” 薏嫔颔首:“是,陛下。” 何太医心想肯定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不想在这听皇帝的计划,他想回去睡午觉。 为了一出戏演的像,从昨天晚上皇帝“中毒”,再到今天上午查到“凶手”。 他一直没能合眼,就在寝殿里守着,现在是真的困。 皇帝看了眼何太医,见他面色困顿,便道:“薏嫔,你先让何太医去偏殿休息,再传‘卫霜戈’进宫,让他去审‘尚太医’。” 何太医才不管他们要审上太医还是下太医,他就听到自己可以去偏殿休息。 皇帝再次躺下。 何太医从寝殿出去时,脸上笑容一收,满脸沉重。 薏嫔对宫人说:“陛下的情况暂且稳定了,你带何太医去偏殿休息片刻,备些茶点送去偏殿。” 随后,她又吩咐另外一名宫人:“你去皇骁司请卫指挥使进宫。” 宫人到皇骁司把“卫霜戈”请来。 薏嫔只让“卫霜戈”进了寝殿,其他人留在殿外。 皇帝坐在床上喝了口茶:“顾卿,朕觉得你就算扮成卫卿的模样,也还是不像的。” 眼前的“卫霜戈”是顾持柏易容的,而真正的卫霜戈已经离开的京城。 除了很熟悉的人,旁人一眼看过去,瞧不出什么破绽。 顾持柏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听皇帝这么说,随意往椅子上一靠,搓了搓手指,懒散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皇帝:“……” 这欠欠的模样,拳头硬了。 薏嫔小声惊呼:“何止是像啊!” 这声音、这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她知道这是顾持柏易容的,肯定认不出来。 薏嫔看向皇帝:“原来顾尚书还有这等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 一丝不爽涌上皇帝心头:“怎么不见你这般夸过朕?” 薏嫔用帕子捂住鼻子:“陛下闻见一股酸味了吗?” 皇帝:“……” 顾持柏抖着腿:“陛下先把正事说了,再跟薏嫔娘娘你侬我侬。” 皇帝深吸一口气:“顾卿,你别学卫卿的模样了,太欠揍了。” 顾持柏这才坐正了,恢复淡漠的神情。 薏嫔稀奇的盯着顾持柏看,脸是卫霜戈的模样,但又让人觉得这不是卫霜戈。 皇帝咳了一声。 薏嫔在看顾持柏。 皇帝又咳了一声。 薏嫔不耐烦的甩了下帕子,福了福身:“臣妾先告退——哦,不行,陛下在昏迷中,臣妾得让‘卫大人’去审问犯人。” 皇帝不想说话了。 薏嫔想着,皇帝跟顾持柏说话又没她什么事,就掏出话本来看。 皇帝一看见话本封面上的名字就头疼:“爱妃,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思看书?” 薏嫔莫名道:“哪个时候?陛下您逼宫那天晚上,还特地找了些有趣的话本让臣妾安心看书,别担心呢。” 皇帝:“……” 算了。 皇帝扭头对顾持柏说:“顾卿,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兼顾户部和皇骁司了,好在卫卿离京前已经把事情安排了差不多。” 顾持柏颔首:“确实辛苦,为陛下做事,应该的。” 这话落在皇帝耳中就是:开私库吧你,我要多搬走点宝贝等我家卫大人回来讨他欢心。 皇帝沉默了一瞬,还是说正事吧。 好像没什么正事,该干的提前都商议过了。 这个时候叫他来,就是做出卫霜戈还在京城的样子,借着暗处人的手去杀了怡亲王世子。 再暗中跟着这些人,一一拔除干净。 他糟心的挥挥手:“你该去‘忙’了。” 说完,皇帝躺下,还不忘自己把被子拉上来盖好。 薏嫔把人送到门口,又嘱咐了一遍:“有劳卫大人,务必撬开贼子的嘴,问出是谁指使他做出暗害陛下的事情。” 顾持柏:“娘娘放心,臣定会撬开他的嘴。” 薏嫔福了福身。 顾持柏行礼后转身离开。 薏嫔微蹙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一声轻叹落入周围宫人的耳中。 随即,她眼神一凛:“昨夜到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透露出去,否则——” 宫人们连忙跪下:“是,娘娘。” 薏嫔关上殿门,脸上又恢复轻松的神色。 她脱鞋上了龙床,把皇帝往里推推:“陛下往里去点儿,臣妾也乏了,带我靠一个。” 皇帝只能往里挪。 昨夜假装中毒,吃下会让脉象摸起来紊乱难辩的药后,他就一直躺着。 薏嫔却一夜未合眼。 皇帝握住薏嫔的手:“爱妃辛苦了。” 薏嫔打了个哈欠:“陛下知道就好。” 皇帝收回手,躺好。 而另一边,顾持柏去天牢提人的路上,遇到了各种状况。 他玩味的看着挡在面前的两名醉汉:“按照大虞律法,醉酒上街滋事者,鞭刑五下吃五天牢饭。” 说着,他一抬手,跟在他身后的一起前往天牢的禁军把醉汉扭绑起来。 没走两步,又有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吏跑来:“卫大人,顾大人许是太劳累了晕倒在户部,您快去看看吧!” 顶着卫霜戈脸的顾持柏并没有戳破他,而是扭头对身后的禁军说:“劳烦几位把人提到皇骁司,我去去就来。” --- 卫霜戈:听说你晕倒了? 顾持柏:晕倒在卫大人的情意中 卫霜戈:……恶熏,滚滚滚 顾持柏:卫大人邀请我滚三次床单 卫霜戈:……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第226章 你叫破喉咙看看能不能吸引点人来 顾持柏跟在小吏身后走了一会,随口道:“我看你眼生的很。” 小吏笑着解释:“下官刚到户部不久,大人觉得眼生也是正常的。” “这样。” 顾持柏抬手按住小吏的肩膀:“那为何来的是你而不是宁盛,他和顾尚书关系更好,而且我不曾听闻户部进了新人……” 小吏油滑的从顾持柏手下逃脱,跃上墙头逃走了。 顾持柏不紧不慢的跟上,陪着他演这出调虎离山的戏码。 夜色降临,顾持柏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追着前面的人。 这个人低骂了一声:“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顾持柏看了眼爬上树头的月亮,速度骤然加快,迅速逼近前面的人。 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顺势将其肩膀和下巴都卸了。 “这个点,牢房里的人应该已经动手了,不陪你玩了。” 对方睁大了眼睛:他居然知道! 顾持柏预料的不错。 趁着夜色,一个瘦小的身影摸进关着“布先生”的牢房,将一根细如牛毛针扎进他的后颈,随后拔出来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还跟了尾巴。 “月亮真圆啊。” 卫霜戈双手枕在脑袋后面,躺在树杈上看着高悬空中的月亮。 自言自语道:“皇帝中毒的消息应该已经有人送出京城了吧,接下来就是皇骁司指挥使出京寻医寻药。” 人生如戏,全靠演呐。 嘿嘿,忽悠的他们团团转。 皇帝“中毒垂危”的消息在京城传开时,卫霜戈已经快马加鞭到了边关。 他悄无声息的潜入卫老爷子的营帐。 “爷爷,你这军营防备能力不行啊。” 卫老爷子闻声回过头来,不禁有些意外,他低声道:“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陛下派了什么秘密任务?” 卫霜戈点头:“我要去羯国,你找个借口让桑镖他们离开军营哈。” 卫老爷子皱起眉头:“羯国二王子遇刺身亡后,他们的城门守卫便严格了不少。” 卫霜戈龇牙一笑:“他再严格,我也有办法进去啊,对了。”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那是他在香荷堂密室里找到的。 卫老爷子拿过玉佩凑到蜡烛前细细看着:“这应当是羯国二王子府的信物,你从何而来?” 卫霜戈接过玉佩,勾着红绳甩了甩:“在一个细作的密室里找到的,跟顾尚书成亲后,感觉运气好了不少。” 他把自己怎么抓到布先生的告诉卫老爷子。 老爷子笑着捋了捋胡子:“不愧是我孙子,真是福将,还悄无声息进了军营,可见身手之高。” 一点都没听进去“跟顾尚书成亲后”这句话。 卫霜戈被老爷子从小夸到大,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摆摆手,互夸:“好说好说,毕竟爷爷也厉害嘛!爷爷,那这人……” 老爷子一挥手:“明早就让他们出发,我下道密令,让他们听命于你,说吧,要多少人?” 卫霜戈想了想:“不要多,除了桑镖他们,再给我十个身手好的就行,还有我之前留下的毒虫。” 人多一点,万一在羯国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多带些回来。 卫老爷子当晚就把人点出来了。 太阳升起时,他们已经离开往羯国的方向去了。 桑镖骑着马跟卫霜戈并排:“小卫将军,你这次来也没带老虎啊?” “怎么,你想摸老虎屁股?” 卫霜戈玩着马鞭,扭头看着桑镖:“……不是,你这什么表情?” 桑镖扭捏道:“就是想拔几根老虎毛,带回去给我娃。” “这个没问题,你不适合这种扭捏的姿态。” 卫霜戈移开视线。 又对上智兴期待的眼神:“我也可以拔几根虎毛吗?” 卫霜戈点头,买把篦子给大黄梳梳毛,应该能梳下来不少。 一行人抵达羯国边境,卫霜戈远远的看着戒备森严的城门,琢磨着要怎么进去。 聿老见卫霜戈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像是在发呆,便问:“你不会没想好要怎么混进去吧?” 卫霜戈懒散道:“对啊,没听说过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聿老:“路在哪里?” 卫霜戈拿起装着毒虫的瓮:“路在哪里我还没想到好,但你的手可以在这里面。” 聿老后退好几步:“你不要过来啊!我会尖叫的!” 卫霜戈把瓮放回箱子里,摸着下巴,露出一抹坏笑:“尖叫好啊,你叫破喉咙看看能不能吸引点人来。” 聿老被这个笑容吓的瑟瑟发抖。 卫霜戈把玉佩拿出来,塞到聿老手中:“记住,你是怡亲王的幕僚,擅长御兽,这枚玉佩是布先生给你的。 他告诉你有困难就到羯国,会有人帮你,你本来藏的好好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追杀,所以才逃到此处。” 聿老拿着玉佩问:“然后他们会把我奉为上宾?” 卫霜戈勾唇:“不,他们会怀疑你,然后把你关起来。” 虽然京城的消息肯定还没传回羯国,但羯人不至于傻到因为一块玉佩就相信聿老,他要的只是先进到城内。 方式不限。 聿老:“……啊?” 卫霜戈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各自的戏份,说完他一拍手:“好了,开始吧!” 聿老还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要不,你再说一遍——啊啊啊!” 卫霜戈一鞭子抽在聿老的马上。 聿老的马撒丫子往前狂奔。 马蹄声:哒哒哒! 聿老:“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由远及近的尖叫声引起羯国城门护卫的注意。 “那边有人过来了,他在叫什么?” “不知道,说的不像是羯语。” “他身后还有人在追。” “别管这些,如果敢硬闯,杀了便是。” “咦,等等,你们看他手上好像举着什么……” 聿老张着嘴叫了半天,马被人拦下盘问时,他一张嘴就是打嗝。 羯人:“这个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聿老:“嗝!救命啊!嗝!有人、人在追、追我!嗝!” 羯人:“他说的像是虞国话?抓起来。” 卫霜戈则是带着人追近了,像是才看清守城的是羯国人一样。 他调转马头:“走!快走!跑到羯人地盘来了!” --- 大黄:忽然觉得有些冷冷的 第227章 挑食 羯国守城的士兵见状,立刻派人去追。 卫霜戈等人假意被抓到,口中骂骂咧咧的:“你们这群王八犊子!识相的给老子放了!” 桑镖等人跟着骂:“一群龟儿子!快给你爹放了!” 骂了半天,智兴问:“他们怎么都不生气?” 卫霜戈耸肩:“他们又听不懂大虞话。” 智兴“啊”了一声,合着白骂了啊。 羯国守城士兵把他们押着去见了自己的上司。 “宇顿大人,小的们抓到十几个奇怪的人,这个玉佩瞧瞧是不是王室的信物。” 卫霜戈是懂羯语的,他的神情古怪了一瞬。 宇顿——愚钝? 好名字! 他就喜欢愚钝的! 卫霜戈指着聿老用羯语开始胡说八道:“宇顿大人,他是虞国的细作!这个玉佩是二王子给我们的信物,就是他泄露了二王子的行踪,引来邯国杀手刺杀二王子的!” 不等宇顿回过神来,卫霜戈又是一通毫无逻辑、颠三倒四的乱绉:“他促成了虞国和目国合作,还欺骗了在虞国的羯人,导致他们被抓,本来我们已经成功对虞国的皇帝下毒,是他让我们的人暴露了!还有——” 聿老听不懂羯语,就看着卫霜戈指着自己巴拉巴拉巴拉一堆。 “够了!闭嘴!” 宇顿被卫霜戈超大声一连串的话说的脑袋疼,被抓的这些人不像是羯人也不像虞国人。 倒像是虞国人和羯人所生。 宇顿曾经听说过,很多年前上头抓了一些虞国女人,让她们生下有羯国血脉的孩子,培养之后送去虞国。 他把玉佩收起来,对手下说:“把这些人关起来,我亲自押送去都城。” 审问人不是他擅长的,万一审不出来还把人弄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不如献给国王陛下,还能捞到些功劳。 于是,卫霜戈一行人搭上免费的(囚)车,一路顺当的往羯国都城去了。 就是过程有些艰苦。 几个人窝在囚车里,四面通风,吃不饱就喝西北风——是不可能的。 宇顿心大,觉得这些人轻松被抓,都是些没本事的。 把他们放在马上的行囊搜了一遍,值钱的东西拿走,没想起来要搜身。 到了晚上,卫霜戈等人把藏起来的吃食拿出来分食。 白天都没吃饱,晚上吃的就快。 导致押送的羯国士兵每天晚上都能闻到干粮的香味,被风一吹又找不到香味的来源。 每个人身上能藏的食物有限,离羯国都城还有几天的时候,干粮吃完了。 其他人眼巴巴的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递给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夜里。 卫霜戈做了个捂住鼻子闭气的动作,随后他拿出一只香伸出去在火把上点着。 风一吹,便散开来。 原本就此起彼伏的鼾声,变得更响了。 卫霜戈用跟在顾持柏后面学的开锁手艺,三两下就把锁打开了。 他跳下囚车,其他人也跟着出来活动活动。 聿老找到一个白天对他翻白眼的士兵,接连踹了好几脚。 “让你翻白眼、让你给我吃的用丢的,跟逗狗似的,让你——” 对方翻了个身,吓得聿老跳到卫霜戈身后。 见人只是翻身没醒,又上去踹了几脚才解气。 卫霜戈把羯人的食物翻出来,看着肉干直皱眉头。 真不是他挑食……好吧,他就是挑食。 看着又硬又干,好难吃的样子。 卫霜戈拿了一条塞嘴里叼着,剩下的拿去给其他人分分。 他想顾府的厨子了,顺带也想宫中的御厨。 肉干真难吃,就一点盐巴的味道。 离京的时候,顾持柏给他塞的肉干,应该省着点吃的。 而不是因为好吃,没到边关就先吃完了。 卫霜戈长长的叹了口气,弯腰脱下睡在宇顿旁边人的鞋,然后把他的脚塞进宇顿的嘴里。 让你出来的时候不多带点好吃的,让你吃臭脚丫! 又翻到点干的噎死的饼,卫霜戈勉强就着水吃了点。 “啥玩意哦。” 卫霜戈回到囚车上靠着,然后把锁给重新锁上。 “他们四处劫掠,怎么还这么寒碜呢?” 聿老的牙还在跟肉干搏斗:“都给王室用了呗,我听说羯国王室过的非常奢靡。” 卫霜戈也听说过这个,他当时就奇怪为什么羯国普通的百姓不反抗。 皇帝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在大虞,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诸如羯国等,他们血统与等级的尊卑分明,下层百姓敬畏、服从于上层的权威,他们鲜少、或者说根本不敢质疑或冒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 “所以,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把羯国王室洗劫一空。” 卫霜戈看聿老啃的费劲,忍不住说:“刚才给你饼,你怎么不吃?” 聿老摸了摸腮帮子:“肉顶饿啊,饼子吃着好噎。” “你这样。” 桑镖把肉干撕成细条:“这样好嚼一些。” 聿老试了试。 聿老咬牙试了试。 “撕不动……” 桑镖脸上写着三个字:你好弱。 他替聿老把肉干撕好,然后拿了条没人咬过的肉干问卫霜戈:“小卫将军吃不吃?吃的话,我替你撕。” 卫霜戈点头:“有劳。” 桑镖替卫霜戈撕好。 你还别说,撕成细条的,嚼起来不累还越嚼越香。 聿老不高兴的问:“你帮他撕,怎么就不觉得他好弱?” 桑镖奇道:“你会觉得一个能徒手生擒老虎的人弱?” 聿老默默闭上嘴。 也是,他又不是没体会过卫霜戈有多厉害。 第二天,宇顿醒来,感觉嘴巴酸酸的、嘴里臭臭的。 定睛一看。 “呸呸呸!你小子活腻歪了吧!” 宇顿把嘴里的脚拔出来,用力踹了还没睡醒的手下一脚。 被踹的人眯瞪着醒来:“大人,你踹我做什么?” 宇顿正在用水袋漱口,漱了好几遍还是觉得嘴巴里一股脚臭味。 他骂道:“你还问我?我恨不得把你的脚砍了!” 被骂的人一脸莫名,直到有人告诉他,他昨晚脚塞到宇顿的嘴里了。 这人吓的腿一软,背上全是冷汗。 幸好宇顿不是性格暴戾的,否则他现在小命都没了。 可他睡觉一直都很老实啊…… 有士兵跑过来向宇顿汇报: “大人,咱们的干粮好像变少了。” --- 顾持柏:卫大人喜欢宇顿? 卫霜戈:我没有!我是说愚钝! 顾持柏:哦,喜欢愚钝的宇顿 卫霜戈:…… 第228章 这叫贼不走空 宇顿压根没管过他们出来带了多少干粮,他扫了一眼放干粮的地方,没有当回事:“天天这么多人在吃,少了也正常。” “可是……” 士兵还想说什么,看宇顿不耐烦的神色又闭上了嘴。 反正能够撑到抵达都城,宇顿都不在意,他也就不管了。 结果离到都城还有三天的时候,宇顿听到手下说没吃的了,一点都没有了。 “一群猪!” 宇顿接连踹了好几个体型壮硕的人,用手指着他们的鼻子道:“还没到地方,就把东西吃完了,接下来三天吃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他们外出,带多少东西都走的官家帐,但是到了外面如果不够了想要再买,就得花自己的钱。 宇顿才不管手底下人吃不吃的饱,反正他的钱不可能拿出来带这些人花。 聿老小声问:“那咱们得饿三天了?” 卫霜戈单手握拳放到嘴边,低声道:“有我在,你还担心饿着?” 准确来说是:白天饿着,晚上饱餐。 宇顿一行人原本没有从城池中过,现在为了吃饭不得不绕路,在离都城最近的城中歇脚。 客栈的东家看见囚车里的卫霜戈等人没吃没喝的,便拿了点吃的还有些水给他们。 晚上,卫霜戈直接把客栈的厨房给搬空了,还让每个人都藏一点食物,白天偷摸着吃。 客栈里的柴火也拿来烧了热水,每个人都擦了个澡。 “记得露在外面的皮肤不要洗。” 随后他把宇顿的钱全部偷来,放到客栈东家的床底下。 总不好白拿人家的,是吧~ 第二个客栈里的人醒来推开厨房门的时候都傻了眼。 “进贼了?” “吃的没了,柴火也都没了!” “赶紧报官!” 官府的人来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遍,不仅没有帮客栈找到小偷,还拿了些值钱的走。 卫霜戈小声道:“瞧见没,这叫贼不走空。” 问题不大,宇顿的钱扣掉柴火吃食外加被官府人顺走的,还有多。 桑镖点点头:“活脱脱一群披着官府皮的土匪。” 客栈的东家只能勉强陪着笑把人给送走了。 待官府的人走远,东家的妻子生气的拧了他一把。 骂道:“我就说吧,不能报官,他们就是一群不干事、吃白饭的蝗虫!” 卫霜戈十分赞同这个说法。 宇顿对客栈招贼这件事情丝毫不在意,他带着人离开客栈继续往都城去。 到了中午买东西吃的时候,没找到钱的时候。 宇顿的脸色变了。 昨晚那小贼居然偷到他的头上来了! 而与此同时,客栈东家弯腰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床底有一袋钱。 拿出来一数,惊的合不拢嘴。 这么多钱?! 没钱的宇顿,让手下去给他买吃的喝的。 手下推说没什么钱了,就买了几个干巴得不行的饼。 宇顿骂骂咧咧的凑合着吃了。 抵达都城时,宇顿都瘦了。 反观囚车里的几个,脸上是脏兮兮的,人看着却好像胖了些。 因为玉佩的缘故,羯国国王亲自见了宇顿。 宇顿把抓到人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国王摸着手中的玉佩,想起自己最为得意的二儿子。 “把他们带上来。” 卫霜戈头一回见到羯国国王。 鹰眼、勾鼻,薄唇。 满脸皱纹,一脸凶相。 国王身边站着一个白发白须,样貌不似羯人的老者。 “这块玉佩,是谁的?”国王说完。 老者用虞国话重复了一遍。 这个聿老懂,他伸长了脖子说:“我的!是我的!二王子给我的!我是虞国怡亲王的幕僚,会驭兽!” 国王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哦?” 他一个眼神过去,不一会就有人抬过来一个关着野狼的铁笼。 紧接着有人给聿老松绑。 聿老掏出兽笛,掏兽笛的时候他的手上沾了些药粉,对着野狼吹了口气。 然后他吹奏起兽笛。 原本凶狠的撞击着铁笼的狼变得温顺起来,它的前爪趴着,把下巴垫在上面,做出臣服的姿态。 国王一抬手,就有人打开铁笼。 狼从笼子里走出来,围着聿老的脚打转,还时不时蹭一蹭他的小腿。 国王满意的点点头,是个有本事的。 他一个眼神过去,四个人上前。 两个把狼抓起来丢回笼子,两个人把聿老又捆了起来。 聿老一脸蒙圈,怎么又捆啊? 国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捆的人:“我信你会驭兽,可你说的其他话,我一句都不信。来人,把这些奸细拉下去严刑拷打,务必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聿老听不懂羯语,他眼巴巴的等着白发老者复述一遍。 老者闭上眼睛。 上来一群人,把他们抓起来,押走。 离开时,卫霜戈听见国王说:“你叫宇顿?还不错,调来都城找个差事给他。” 宇顿高兴的不得了,连忙谢恩。 聿老小声问卫霜戈:“他们要干嘛?” 卫霜戈吓唬他:“要砍了你!” 聿老吓的腿软就要往地上跪,押着他的士兵差点没抓得住。 骂了一声,又踹了他一脚。 聿老委屈的不行。 桑镖嫌弃道:“你的胆子比鸡还小。” 聿老哭丧着脸:“我这叫惜命!” 卫霜戈在回忆着白发老者的长相。 很眼熟的一张脸——是何太医跟羡谕的师父! 欧攀荼。 知道叶氏所中的毒来自欧攀荼后,卫霜戈便让羡谕口述,华师师画了一幅他的画像。 还好,刚才没有偷偷下毒。 去牢房的路上,卫霜戈默默记着路线,以及押送士兵的样貌和声音。 进到牢房里,他悄无声息的用夹在手指间的刀片把绳子割断。 “咳!” 卫霜戈轻轻一咳嗽,聿老等人便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抖抖藏在袖子里的药粉,押送他们的士兵很快晕了过去。 牢房里的狱卒见自己人倒下,还没发声就被砸晕。 卫霜戈拍了拍手,跨了过去。 聿老目瞪口呆:“他单手捞起一个人就砸啊?” 这是一个人!不是一块石头! 桑彪:“他可是……” 虞老:“我知道,你不要再强调了,耳朵已经听出茧子了。” 解决了所有狱卒,卫霜戈把狱卒腰间的钥匙解下来。 “不好啦,国王陛下!大牢里的犯人全部被放出来了!” 正搂着宠妃欣赏珠宝的国王闻言大怒:“怎么回事!” 第229章 捣乱 事情很简单。 就是卫霜戈把犯人都给放了,然后点上一支安神迷瞪香,给这些犯人灌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说法。 着重强调羯国国王残暴无道,应当推翻重新建立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国家。 穷凶极恶的犯人们冲出牢房,直接往王宫冲去。 这香效果一般,也就能让人迷瞪一个时辰。 对卫霜戈来说已经够用了。 他先是给所有人易了个容,扮成押送他们的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 然后把这些士兵随随便便绑了、堵住嘴,扔到牢房犯人睡的床底下。 他们顺着来的路,又返回王宫。 想接近国王难度有些大,毕竟旁边有个欧攀荼。 方才被押着见国王的时候,卫霜戈注意到暗处藏了不少高手。 他自认是个高手,可带来的不全是高手——比如叫声贼大的聿老。 再比如,穿着羯国士兵服装,贼眉鼠眼东张西望的聿老。 卫霜戈一巴掌拍在聿老背上:“站直了,好好走路,别跟个贼似的。” 聿老被拍的一个跌咧,他不服气,但不敢吱声。 只能小声嘀咕:“哪里像贼了,我走的很威风了。”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回去就让爷爷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走的很威风。” 聿老缩缩脖子,他可不想被训。 军营里那些士兵,鸡叫了就得起来。 他年纪大了觉多,可爬起不来。 进到王宫,卫霜戈走在最前面,手搭在腰间别着的刀柄上,随便选了一条路开始巡逻。 遇见其他巡逻的,还出声打招呼。 对方领队问:“你今天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卫霜戈四下看了眼,走近一步低声说:“大牢发生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对方被带偏:“什么事情?” 卫霜戈惊讶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啊?” 领队:“到底什么事情,你快说。” 卫霜戈:“不知道什么人把大牢里的犯人都给放出来了,这些犯人现在想往皇宫里冲!” 领队:“那你还往这边走?” 卫霜戈:“你要去阻挡犯人,你自己去,我反正不去。” 领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胆小的东西。” 说完,领队带着手下往宫门口去了。 跟着卫霜戈一起来的、懂些羯语的士兵暗暗吃惊,还能这样糊弄人? 羯国巡逻的士兵警惕性也太差了吧! 其实也不能说羯国巡逻侍卫警惕性差,毕竟都是熟悉的脸。 先帝在时,卫霜戈就经常易容成宫中侍卫的模样在宫里转悠。 忽悠人这点,他早就练的很熟悉了。 面不改色、语气自然。 等那队人走远了,聿老小声问:“咱们要去哪里?” 卫霜戈淡定的回:“不知道,先找个地方换张脸。” 他们一行人又换成刚才碰到那队巡逻士兵的样子。 另一边,皇帝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高声呼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犯人。 眼神阴鸷:“把宇顿提过来杀了。” 宇顿本来还沉浸在能够到都城任职的喜悦中,被押到城墙上面对明晃晃的大刀时,整个人都蒙了:“国王陛下,为什么要杀我?” 国王接过刀,语气狠厉:“为什么?你把虞国的奸细带到了都城里!” 前头把人押进大牢,后头大牢里的犯人就被放出来,喊的还是虞国的口号。 不是虞国的奸细干的,又是谁干的! 国王砍下宇顿的脑袋,又把他的身体踢了下去。 鲜血不仅没有吓到这些犯人,反而让他们更加激动起来。 国王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国王陛下!在大牢犯人的床底下发现了刀湄等人!” 国王一挥手:“去宫里搜,一旦发现和刀湄等样貌相同的人,就地诛杀!” 找是不可能找到的,卫霜戈他们早就换了脸。 羯国国王喜欢养野兽,这些野兽就养在宫中。 卫霜戈一通乱转还真就找到了关着野兽的地方。 他拍拍胸口,不枉他穿着顾持柏的里衣,运气就是好。 卫霜戈冲着聿老扬扬下巴:“该你上了。” 聿老脱下鞋子,从鞋垫底下拿出被踩碎的香。 卫霜戈等人齐刷刷后退了两步。 聿老哀怨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敢说话,怕被看管野兽的人听见。 明明是卫霜戈说的,东西要藏的让人意想不到,这样不容易被搜到。 香沾了些脚汗的不太好点燃,聿老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点着。 卫霜戈等人离的更远了。 看管野兽的人耸了耸鼻子:“你闻到什么味道没?” “馊馊的、臭臭的,你脱鞋了?” “你才脱鞋了,看看是不是那头拉屎狼又拉了,一天天的,烦死了!” 聿老吹起兽笛,野兽们开始疯狂冲撞笼子。 “都别撞了!安静点,不然晚上不给你们吃东西!” “还撞!我抽你啊!” 趁着乱,卫霜戈身形如鬼魅般轻盈的飘进去,将看守的人全部打晕。 桑镖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动作,扭头对智兴说:“感觉小卫将军一个人来就够了,他太厉害了。” 聿老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没人夸他? 他,可以驭兽哎! 是他让野兽暴乱,给卫霜戈创造的机会哎! 董文拍拍聿老:“可能因为你脱鞋的味道太大了。” 聿老:“……” 把野兽放出来,卫霜戈本打算易容成欧攀荼的模样。 但是没有白头发、白胡子,遂放弃。 想要接近国王难,但把他的王宫搅的一团乱,却是很容易。 相信只要国王不傻,应该已经猜出他们其实是大虞人。 等他捣乱完离开之后,皇帝“中毒”的事情应该也快要传到国王耳中了。 卫霜戈此行主要目的就是让羯国主动出兵,已经见识过楼国雷火炮“威力”的羯人,再次面对雷火炮时,一定会心存轻视。 到那时,嘿嘿嘿~ 卫霜戈坏笑着,冲着其他人招招手:“走了。” 他带着人趁乱往宫外去。 “等一下。” 跑着跑着,卫霜戈突然抬手,带着人躲了起来。 探头往外看了眼,脚步匆匆的人确实是欧攀荼。 他身边还跟了五个侍卫。 卫霜戈开心的笑了,运气真好~ --- 聿老:来,你们把鞋都脱了,让我闻闻谁的脚没味道! 众人脱鞋。 聿老:yue—— 卫霜戈回来:嗯?他怎么晕倒了 众人:他困了 第230章 去王宫做什么 卫霜戈冲着智兴努努嘴。 智兴捡起几块石头,没有弓箭,他扔石头也挺准的。 桑镖准头不行,但力气大,他瞄准一个人却扔到了另外一个人,并直接把人打晕了。 欧攀荼警惕的看着周围,他的指甲盖里藏了毒药,一旦有人靠近—— “咚!” 石头砸中欧攀荼的脑袋。 “啪叽!” 欧攀荼应声倒地。 桑镖背上欧攀荼,跟着卫霜戈往外跑。 聿老听卫霜戈的话操纵着野兽往另一个方向跑。 一行人离开王宫。 卫霜戈让桑镖把欧攀荼倒过来抖落干净,然后又用匕首把他的头发和胡子全部剃掉,手塞水里洗干净,指甲剪掉、嘴巴塞上布。 最后易容、换衣服、喂可以让人昏睡很久的药。 做完这些,卫霜戈看了眼天色:“我再去王宫一趟,反正现在也出不了城。” 国王肯定命人把守各个城门,在城中搜人。 问题不大,他们不仅易容成羯人模样,还有男有女,并且分开住。 每队都有会说羯语的人,手上还有卫霜戈顺来的羯国钱币饿不着。 一个人潜回王宫就简单多了,卫霜戈在羯国王宫里转了一圈,高高兴兴的离开。 国王身边的高手太多,他才不会傻了吧唧去搞刺杀。 继欧攀荼被抓后,国王又听到一个恼火的消息:他王座上的宝石都被抠掉了。 国王这下是真的怒了。 这分明是不把他这个国王看在眼里,居然连他的王座上的宝石都敢偷! 还有王宫里的侍卫,一个个都是吃干饭的么!居然让一个虞国人来去自如! 国王生气,关高兴看宝石的卫霜戈什么事情呢? 卫霜戈对着月亮欣赏着凭自己努力抠下来的宝石。 真漂亮啊。 欣赏完了,卫霜戈把土用水和了,然后将宝石全部扔进去,裹上泥巴,最后再放到干灰里滚一滚。 随便用布裹了,便去找其他人。 聿老他们落脚的客栈刚被搜查过,所有人都还醒着。 卫霜戈从窗户跳进去。 聿老一回头差点叫出声来。 卫霜戈抓起桌子上的东西,都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塞进聿老嘴里。 “嘘——” 聿老泪眼婆娑的,他把嘴里的东西吐掉,控诉的看着卫霜戈:“这是我的鞋垫,我准备在夹层里缝上油纸,这样藏东西就不会串味了。” 卫霜戈默默的拿起茶壶倒水洗手。 聿老:“……过分了啊。” 卫霜戈:“你不漱口吗?” 聿老:“漱。” 等聿老漱完口,就把被卫霜戈塞鞋垫的悲愤给忘了:“你去王宫干嘛的?” 卫霜戈想着聿老这次派上不小的用处,就拿出一颗小宝石放到桌子上:“这个给你。” 聿老看到的是:沾着灰还没干透的泥巴团。 “……你不想说就不说,干嘛给我团泥巴。” 卫霜戈作势要把东西收起来:“你不要就算了,我给你的能是什么差东西么?” 聿老将信将疑的把东西收下,收下后,心里一直在想这里面会是什么—— “你带着的那些毒虫呢?!” 里面不会是毒虫吧! 卫霜戈坏笑:“都放出去了,来一趟羯国都城,总要给国王陛下留下点什么吧。” 他都把人家王座上珍贵的宝石给抠掉了,那总得留下点同样宝贝的东西吧。 虽说这些毒虫被放到扁平盒子里,这么些天已经有些蔫了吧唧的。 可放出来没一会,就开心的到处爬,熟悉“新家”了。 聿老听了,目瞪口呆:“你说留下点什么……是毒虫啊?” 卫霜戈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这些毒虫可以入药,可贵了!” 其实他原本是想把毒虫倒到国王的脸上的,没想到国王这么怕死,暗中安排了那么多人护卫着。 那他就直接到处都撒一点咯,总有一只能落到国王头上吧~ 聿老非常庆幸自己当初的识时务,否则还不晓得会遭受怎样非人的对待。 国王气的饭都不想吃。 还是王后劝了又劝,才勉强答应吃一点。 菜端上来时,突然一条虫子掉落下来。 侍女吓的失声尖叫:“啊——” 王后一个眼神,立马有人把侍女捂着嘴带了下去。 她还未走上前,就看见满桌乱爬的长了许多脚的长虫。 王后未曾见过这种虫子,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国王拔出剑。 一剑下去,不仅虫子被砍成两半,桌子也被砍了个大口子。 王后小小得惊呼了一声。 国王握紧剑柄,牙齿咬的咯咯响。 “我一定会踏平虞国的土地!让虞人世代为我羯国的奴隶!” 说完这句话,国王感觉头顶有动静。 未等他抬头,暗处的护卫出手掷出一枚暗器。 虫子被钉在旁边的柱子上,没一会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散开。 这次国王也不放狠话了,捂着鼻子面色阴沉的快步离开。 “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人给我找出来!” “小卫将军,城门已经三天只进不出了,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桑镖远远的看着城门处围着一群喋喋不休吵闹着要出城的人。 士兵搜查好几次了,他们的身份和脸也换了好几次。 卫霜戈嘴巴里嚼着肉干:“今晚走。” 吃惯了以后,你还别说,这玩意挺香的。 “今晚?” 其他人都看出来。 “等会说。” 卫霜戈耳朵灵敏的听到一列脚步声,他带着人躲起来。 不一会一队羯国士兵走了过去。 卫霜戈探头看了一眼,对上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蓬头垢面的,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卫小将军……” “等他过来。” 卫霜戈抬手示意其他人不必紧张。 这双眼睛,他在羯人的牢房里看见过。 当时时间紧,卫霜戈点了香,把话倒豆子似的说完就撤了。 这人走近后,开口就道:“你们从大虞来的,我是裴正,大虞人。” 在大牢里裴正就认出放他出来的是大虞人,这些人说的羯语带着点大虞京城口音,十分亲切, 只是当时也不知道他点了什么东西,闻到后脑子突然就糊涂起来。 清醒后裴正发现自己混在围着羯国都城的人群中。 他小心的退出去,刚藏起来没多久,羯国直接派出士兵屠杀这些人。 裴正……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卫霜戈依稀记得爷爷手下有一员大将就姓裴。 他们家的男儿全都上了战场,大儿子战死,二儿子被俘生死不明。 “你是裴叔叔的……” 裴正用力点头:“裴灭西是我的父亲。” “裴正!你是裴正!” 卫老爷子亲点的兵激动的低声道:“你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正好跟我们一起回去!” 第231章 不需要无谓的牺牲 裴正摇头:“我找到你们,是为了帮助你们离开。” 国王下令全城戒严搜人,城门只进不出,他们这么多人想出去难度有些大。 裴正在都城找了两天,才意识到,或许卫霜戈他们又换了易容。 今天还算幸运,他看见一队人马往这边来,正巧看见对面有人一闪而过。 裴正便盯着那里看,便看到探头出来的卫霜戈。 他认得这双眼睛。 “一起走。” 卫霜戈斩钉截铁道:“我既然敢带着人来这里,自然就有办法带他们离开。” 裴正并不相信:“你们若有办法,便不会被困在这里三天了。” “裴正。” 卫霜戈严肃了语气:“我以大虞正二品护国将军的身份命令你,跟着我一起走。” 桑镖一巴掌拍在裴正的后背上:“听小卫将军的一准没错,他可神了!老虎你知道吧,他生擒了一只养在家里!” 其他人:听腻了。 裴正:“当真?!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桑镖拍着胸脯:“我给你打包票,小卫将军绝对可靠!” 卫霜戈勾唇笑道:“我们不需要无谓的牺牲,裴叔叔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行了,咱们先换个地方。” 一行人吃了喝了,还睡了一觉。 一轮新月挂在半空。 卫霜戈先是把藏在废弃茅厕横梁上的欧攀荼带上。 然后带着人摸到墙根下,他扒拉开一团枯草,里面露出一个不大的狗洞。 “一个一个过,赶紧的。” 桑镖最听话,第一个钻进去。 然后卡住了。 卫霜戈把他拉回来,换了个瘦小的人过去。 一个人在对面拽,一个人在里面踹。 连拉带踹的才给桑镖弄出去。 其他人身形不若桑镖这般壮硕,通道有些挤,勉强也能过,只是有些许擦伤。 在夜色的掩护下,他们顺利离开。 跑出去好一段路,聿老上气不接下气的:“真没想到,咱们会钻狗洞出来。” 卫霜戈语气轻松道:“得谢谢羯国的狗子,人坏,狗好。” 裴正被关在牢里,空间很小转个身都难,许久不曾大幅度动弹。 跑上这样一段路,他也喘的厉害。 他也点点头。 原本他想着暴露自己是大虞人的身份,把人引开来,让卫霜戈他们逃出去。 卫霜戈笑眯眯道:“我说了,不需要无谓的牺牲,活人可比死了有用的多。” 跟裴正相识的士兵跟他讲述大虞把犯人、俘虏统统拉去开荒、开矿的事情。 裴正听的一愣一愣的。 说完后,士兵道:“小卫将军说的没错,活着才是最有用的,对吧。” 裴正跟着点头。 这和父亲同他说的“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不同,却似乎更有道理。 被俘虏后,他是想一死了之了,不给羯人侮辱他、侮辱大虞的机会。 可想到家中妻儿、自从大哥走后总是偷偷抹泪的母亲,他又犹豫了。 总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能够逃出来。 “这是……” 裴正看着两眼禁闭被放到地上拖着走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人。 卫霜戈瞥了一眼:“他啊,一个叛徒,我带回去跟陛下讨赏用的。” 裴正想到了什么,面露犹豫:“父亲会认为我苟且偷生么?” 卫霜戈奇怪道:“裴叔叔应该只会跟你抱头痛哭吧?你是被俘,又不是投降。” 卫老爷子说过裴正被俘,是因为他留下断后,给士兵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裴正抿抿唇,他在牢里这么些年,从犯人、狱卒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希望对大虞有用。 休息了一会,他们又继续赶路。 大家都以为卫霜戈肯定会想办法绕过人多的城镇,尽快离开羯国人的地盘。 卫霜戈偏不。 走了一夜,休息一上午,又走了半天。 晚上他们抵达羯国十分繁华的狄城。 这次,他们扮成家中老者病重,进城求医问药的一大家子。 “病重的老者”自然就是被下了药昏迷不醒的欧攀荼。 找了家大客栈落脚,美美的吃上一顿,再洗个热水澡。 卫霜戈懒洋洋的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 晚上,适合做什么? 适合劫富济贫。 富是狄城的官老爷,贫自然就是卫霜戈一行人了。 身手不行的人留在客栈里“照顾”人。 卫霜戈向客栈小二打听了城中的名医,就带着人去“拜访”了。 来的路上,路过一处占地面积很大的宅子。 卫霜戈听周围人提到这是狄城一个官员的家。 当官的有这么大宅子,家里的钱还能少吗? 必然是不能的。 卫霜戈翻进去躲在暗处,用羯语高声喊:“有贼!抓贼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许多人都在找贼在哪里。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神色匆匆的往西边院子去了。 卫霜戈做了个手势,大家轻手轻脚的跟上。 确认库房没有人偷盗的痕迹,管家放心的离开。 卫霜戈看着库房门上的五把锁,挑了下眉:“呦,看样子里面有不少宝贝。” 开到第三道锁的时候,卫霜戈怎么也打不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门给拆了。 他告诉其他人:“锁,是用来防君子的。” 其他人:“小卫将军说的是。” “哇——” 库房里东西之多、物品之精美,让所有人都低低的惊叹了一声。 “赶紧的,挑小的、值钱的装。” 卫霜戈带头往今天在城里买的布口袋里装东西。 其他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装好准备走的时候,卫霜戈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一声令下:“上树。” 茂密的树冠里瞬间藏满了人。 “坏了!” 来的人看见库房门大开,脸色大变:“快去告诉老爷!” 卫霜戈掏出火折子,丢到旁边院子的枯草上。 没一会儿火就起来了。 “抓贼啊——” “着火啦——” “救火啊——” “抓贼啊——” 在一片混乱中,卫霜戈等人趁乱离开。 他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去买了两辆马车,外加几匹马。 把劫富来的东西都放到马车里,再随便买些占地方的药、补品等放在上面。 他们才回到客栈。 当天晚上就有士兵来客栈里搜。 等士兵离开,聿老松了口气,看向房梁。 卫霜戈龇着大牙正抱着装了宝贝的口袋蹲在上面。 第232章 闭着眼睛夸 聿老嘀咕了一句:“跟你出来真是惊心动魄的。” 桑镖:“忒刺激了,不愧是——” 卫霜戈抬手:“好了,别说了,这话我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大官家被偷,第二天城门又戒严,只进不出。 卫霜戈“啧”了一声。 这次桑镖熟了,他自告奋勇:“我去找狗洞。” “不用。” 卫霜戈把主意打到欧攀荼身上。 一颗药下去,欧攀荼呼吸、脉搏全没了。 卫霜戈将宝贝藏在马车底下,一行人抬着欧攀荼哭哭啼啼的往城门口走。 “现在不给出城!” 守城士兵拦下他们。 卫霜戈用羯语,哭着说:“我们带阿爷来求医,结果阿爷昨晚没能撑过去,求您放我们送阿爷回去吧!” 士兵皱眉,他看向欧攀荼,试了试鼻息、又在颈侧摸了下。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等明日吧,今日不给出城。” “万一明日也不给出城门呢?” 卫霜戈塞了三块宝石到士兵的手里:“求大人通融,你们可以搜我们,随便搜!” 士兵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丢下一句:“等着。” 他收起来两块,拿着最小的那块去见自己的上司,说明情况。 卫霜戈给的宝石是从国王王座上抠下来的,一小块也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士兵的上司走过来打量着卫霜戈。 卫霜戈上前又塞了一块给他。 对方冲着手下道:“查仔细点,没问题的话就放他们走。” 搜身、搜车后,卫霜戈等人顺利出城。 接下来就是绕过城池,快马加鞭逃跑了。 卫霜戈他们离开狄城时,国王见始终抓不到人,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传令下去,要求各城戒严,对于进出人员严加排查。 就在国王下令当天,城门巡检在城墙一处偏僻的角落发现了没有草木遮盖的狗洞,在洞里还看见一张纸。 纸上是羯语写的:【呦呵,找到这儿来啦!恭喜啊,不过我们早就走咯。】 “得赶紧上报!” “你疯了么,咱们可没有按规定每天早晚巡检一次,一旦报上去是要掉脑袋的!” “那、那怎么办?” “把这里遮起来,纸条烧了,人已经跑了没必要再搭上自己的小命。” 就这样,国王始终未能弄明白,卫霜戈等人是怎么逃出去的。 不等国王的命令传到,卫霜戈他们已经顺利离开羯国的地盘。 “小卫将军,这个老头好像快不行了。” 卫霜戈这才注意到气若游丝的欧攀荼。 他一拍脑门:“哎呀,是不是忘了给他吃东西。” 光顾着给欧攀荼喂药,把吃的给忘了。 智兴用水泡了些饼子,试了试发现喂不进去。 “我来。” 桑镖把欧攀荼的下颌卸了,倒点带饼子的水进去,再给下颌接上。 卫霜戈赞许的点点头。 裴正回头遥望羯国的城墙,神情有些恍惚。 他出来了! 他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妻儿、兄弟了! 裴正的眼眶湿润了。 卫霜戈一行回到边城时。 虞国皇帝“中毒”、“性命攸关”的消息才传到羯国国王耳中。 国王阴狠的笑了:“集结兵马,出兵虞国!” 他要让虞国把这几只阴沟里老鼠交出来,还要虞国大片肥沃的土地,方能泄心头之愤! “阿欠!” 卫霜戈揉揉鼻子,心道羯国估计快要出兵了。 他把裴正的脸挡起来,带到裴灭西面前:“裴叔叔,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当当当~” 卫霜戈把布掀开。 裴灭西愣在原地:“正儿?” 裴正两眼通红,直直的跪在地上:“孩儿不孝,这些年未能侍奉在父亲左右!” 卫老爷子把卫霜戈拉到桌案前,拿起毛笔:“说说你一路上都做了什么,我给你写请功的折子。” 卫霜戈说完后,卫老爷子呆了呆。 小孙子去羯国都城的时候,他没有过问去做什么。 他想过可能是去刺杀国王、给国王下毒、刺探消息等等。 怎么也没想到卫霜戈去的目的是挑衅让羯国出兵。 哦,还有顺便发了个财。 很快,卫老爷子反应过来。 “你是想假装被动迎战。” 卫霜戈话里有话道:“羯国这次出兵不仅是因为国王生气,更多是认为咱们群龙无首,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卫老爷子明白了,他爽朗的笑了:“你啊你啊,放心,大虞随时能战!将士的们兵器嗷嗷叫着要喝羯人的血!” 正抱在一起哭的父子两人听见卫老爷子爽朗的笑声,都抬起头来。 裴正擦擦眼泪:“我在羯国牢里听到一些消息,只是我无从分辨真假。” 他周围的几间牢房里都是重刑犯,有犯事的官员、杀人犯等等。 这些人基本没机会出去,甚至可能还会被砍头。 在牢里说起话来什么都往外说。 裴正把听到的觉得有用的消息全部记下来,每天都会在心里回想许多遍。 卫霜戈就跟听故事似的津津有味,其中不乏王室秘闻。 “羯国人私底下过的挺精彩啊。” 卫老爷子点了点他的脑袋:“你倒是会拣有趣的听。”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正经的我也听了啊。” 比如:羯国的猛将阿史纳西不能沾酒,闻到酒味都会犯头晕、身上还会起疹子。 再比如:羯国又一个将军,阿史纳西的弟弟阿史卞弥,他喜欢样貌好看的阉人。 再再比如:羯国国王,私底下喜欢闻臭臭的东西,知道的人不敢往外说,怕掉脑袋。 卫父皱眉:“这不算正经的。” 卫霜戈:“怎么不算了?我可以用臭东西去勾引羯国国王。” 他给国王留的里面好像有几只臭虫,国王陛下一定很喜欢~ 卫老爷子:“我孙子真聪明。” 裴灭西:“小卫将军确有巧思。” 裴正:“父亲说的对。” 卫父:“……” 一个两个,全都闭着眼睛在夸吗! “我的天!你给的泥疙瘩居然是宝石!” 聿老的声音横插进来,他本来都忘了自己还揣着这个东西。 看见桑镖用水想把上面灰洗掉,结果露出来里面裹着的宝石。 聿老赶忙把自己那颗也给洗了,看见宝石的时候惊呼了一声。 卫霜戈淡淡道:“不然呢?跟着我混,还能少了好处?” 第233章 在梦里很忙的卫大人 聿老谄媚的笑道:“以后我一定唯小卫将军马首是瞻!” 桑镖拍拍胸脯:“有没有好处,我都跟小卫将军混!” 智兴和董文跟着点头。 跟着卫霜戈一道回来的人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卫老爷子哈哈大笑,对此他是乐见其成。 将军领兵打仗不仅需要运筹帷幄军师才能、卓越的武艺、带头冲锋的勇气,更要有士兵的拥戴。 才能上下一心、无往不利。 老爷子相信,自己的小孙子只要带兵打上两场仗,军中的将士都会信服他的。 卫霜戈眼中志气满满,万事俱备,现在只等送上门来挨打的羯国了! 哦,不,还得做些小准备~ 卫霜戈露出恶劣的笑容。 刚说要唯卫霜戈马首是瞻的聿老看见这笑容,缩了缩脖子,退到桑镖的身后。 没办法,他对卫霜戈是又崇敬、又害怕。 左思右想后,卫老爷子酌情写了封请功折子,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折子送到时,坐在床上处理公务的皇帝正生着气呢,他随手打开折子一看,又笑了起来。 “这个卫霜戈,可真行啊!” 把在看话本的薏嫔给吸引过来:“卫大人做什么了?” 皇帝把折子给她看:“你自己看。” 薏嫔看了两行,然后把话本一丢,拿起折子细细看了起来:“卫大人绝了!” 把人家王座上的宝石给抠了,还在人家王宫里撒毒虫。 逃跑的时候把一个大臣家的库房洗劫了,完事了再放把火。 这么一对比,将裴正带回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皇帝自己夸卫霜戈没事,薏嫔这么一夸,他又不高兴了。 “卫卿分明是想要挑起两国战争。” 薏嫔斜了皇帝一眼:“这不正是陛下想要的?” 她又不傻,卫霜戈好端端上人家国王脑袋上拔毛肯定不是闲的。 现在大虞摩拳擦掌只待一战震慑蛮夷。 与其被动等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上门,不如主动挑衅。 薏嫔虽在后宫,可毕竟是武将之女,她看的真切。 “羯国国王勇武好斗,性子阴晴不定。前面被邯国、目国、楼国给气着,羯国威严受损。 现在卫大人都上门挑衅了,大虞又因陛下‘中毒’‘性命垂危’,他脑子一热就打过来了。” 皇帝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等两国交战,他就可以慢慢的“解毒”了。 何太医对外称皇帝染病昏迷,性命无忧,只是药中缺一味药引。 “卫霜戈”已经出京去寻。 现在折子都是送来寝殿,名义上是薏嫔在看,然后拿去给丞相和各部尚书看。 朝臣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后宫不得干政。 但丞相、各部尚书都说此法可行,有异议的人说再多也无用。 薏嫔见皇帝心情好,煞风景道:“陛下,卫大人把羯国王座上的宝石都给抠了,让国王颜面扫地,等他回京你准备赏些什么?” 皇帝嘴角笑意一顿,不想说话。 “他都得了宝石……” 薏嫔:“那是他凭本事得的啊,古往今来还有别人干过这种事情吗?” 皇帝:“……你是哪边的?” 虽然这话说的确实在理,也就卫霜戈不着调的脑子能想的出来做这种事情。 薏嫔:“臣妾当然是陛下这边的,但卫大人他给咱们武将争脸了啊!” 其实不只是给大虞的武将争脸。 大虞的武将,带着十几个人在羯国的地盘上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抠下王座上的宝石,戏弄羯国国王。 此举可以说是让羯国颜面扫地。 皇帝被薏嫔这么一说,心情又好了起来。 当下宣顾持柏觐见。 皇帝把折子给他:“你看看这个。” 顾持柏打开看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卫大人机智勇武无双。” 皇帝嘴角一抽,被他的语气和笑容腻到了:“顾卿你……算了,朕准备赏赐卫卿,你先替他领了。” 赏赐得一笔笔分清楚,免得卫霜戈回京后一起算上,要的更多。 顾持柏并没有应下,而是说:“陛下,如今外界不知卫大人在边关,且您尚在‘昏迷’中,若是臣从宫中带了赏赐回去,难免叫有心人多加揣测。” 皇帝皱眉,是这个理。 他因为高兴,一时间竟忘了。 顾持柏笑道:“等卫大人凯旋之日,陛下再一并赏赐了,想必他会更加开心。” 皇帝心道,卫霜戈是更开心了,可朕不开心啊! 卫霜戈肯定会额外要赏赐,去朕的私库扫荡啊! 皇帝语气虚弱:“顾卿说的有理。” 薏嫔在一旁偷笑。 皇帝摆摆手让顾持柏走了,他皱着眉头道:“爱妃倒是看的开心。” 薏嫔作势擦擦眼角:“陛下希望臣妾整日以泪洗面么?” 皇帝糟心的捏捏眉心:“朕不是这个意思,算了算了,看你的话本去。” “好嘞!” 薏嫔抱着话本去旁边看来。 皇帝感觉自己是又期待边关传来好消息,又怕卫霜戈回来说:陛下,臣的功劳应该够搬空你的私库了吧? 晚上睡觉,皇帝就梦见卫霜戈率兵把他的私库洗劫一空。 卫霜戈还笑嘻嘻的说:“陛下说的,让臣自己拿,臣就不客气啦!” 薏嫔被磨牙声吵醒,她坐起来看着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的皇帝,以为他是梦到以前在宫里被其他皇子欺负的场景。 打着哈欠侧躺下,薏嫔轻轻拍着皇帝的胳膊,缓缓睡去。 在皇帝的梦里,卫霜戈正在指挥人搬宝贝。 而在卫霜戈的梦里,他梦见了穿着自己里衣、脚踝绑着带红绳的顾持柏。 红绳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卫霜戈心神荡漾。 第二日醒来,卫霜戈挠挠头。 把头发挠的乱糟糟的。 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呆坐了一会,他喃喃道:“居然会做这种梦,太离谱了……” 起床后,卫霜戈悄咪咪的打水洗衣服。 卫二哥问他怎么早晨洗衣服,他含糊其辞道:“早晨练功,汗湿了。” 晾好衣服,卫霜戈擦干手揉揉脸。 昨晚的梦已经模糊记不清了,梦里两人交融的呼吸声还萦绕在耳边。 “简直了……” 卫霜戈甩甩头,不许再回想了啊啊啊! 第234章 送上来自大虞的关心和关切 卫霜戈左手拿着块饼,右手端了碗沙汤,顶着一张易容过的普通脸蹲着听其他士兵吹牛。 知道他在军营里的人只是少数。 一个探子骑着马冲进来,下马后快步进了卫老爷子的营帐。 卫霜戈知道,定是羯人出兵了。 如他所料,羯人出动十万大军,向大虞边境而来。 卫霜戈看着沙盘图,每一条羯人可能经过的路上都有他留下的“见面礼”。 对此一无所知的羯人军队直接选了条大路。 领帅阿史纳西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背上,偏头对他的副将说:“国王陛下盛怒,咱们攻破虞国的边城,撕开一条口子,回去一定能够得到重赏。” 副将咬开酒囊的盖子灌了一口酒:“不止撕开条口子,我还等着跟将军一起杀进京城呢!” 阿史纳西仰头大笑:“哈哈哈——” “轰!” “轰!” “轰!” 接连三声巨响让阿史纳西的笑声噎在喉咙里。 他看见前面的地突然炸开,人和马被炸飞。 “怎么回事!” 阿史纳西的坐骑受到惊吓,蹄子焦躁不安的刨着地面。 “吁——” 他勒紧缰绳,皱起眉头。 前方的士兵跑过来:“将军!刚才不知为何地面炸了开来!有不少人受了伤!” “他们果然选了大路。” 听到探子报回来的消息,卫霜戈得意的点了下地景盘上插着的小旗子。 大路上他埋的工部改良再改良版雷火丸数量最多。 普通人从上面走过或者驾着马车跑过,都不会炸开。 但一队重骑兵从上面走过,就会引发爆炸。 “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未知的震撼。” 卫霜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卫老爷子十分欣慰:“青出于蓝、青出于蓝,哈哈哈!” 卫父小声抗议:“父亲,我可不像幺儿这般泼皮无赖。” 卫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又没说你,干嘛往自己脸上贴金?” 卫父:? 卫霜戈龇牙:“嘿嘿。” 卫父抬手:“你嘿什么……” 见卫老爷子看过来,卫父又改口:“幺儿真厉害。” 卫霜戈伸手把小旗子给推倒:“他们现在肯定在犹豫要不要前进,殊不知后退也会炸。” 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是把想法跟工部侍郎说了,然后工部就研究出来了。 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机关,一支军队走过去的时候,机关不会被触发。 但当军队再回头走一遍,机关就会触发,引爆雷火丸。 感谢工部上下的付出,他会跟陛下替他们邀功的——反正赏赐不用他出,做个顺水人情啦~ “后退!换一条路!” 阿史纳西啐了口唾沫,调转马头:“狡诈的虞国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原本的队尾现在变成队头,往回走了没多久,又是接连几声巨响。 阿史纳西勒紧缰绳,面色铁青。 副将警惕的望着周围:“将军,会不会是楼国传的什么雷火炮?” “打楼国的时候,你也在场,雷火炮有这威力?” 阿史纳西抬手令全军原地待命。 副将回忆了下,楼国拉出来的雷火炮是从一个圆管里射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这种可怕的威力。 阿史纳西命令骑兵下马,驱赶几匹马往前走。 马儿们跑过方才爆炸过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阿史纳西随手点了几名士兵:“你们,往前走。” 一个踌躇不前的士兵被阿史纳西挥刀杀了。 剩下的士兵为了活命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看着走出一段距离的士兵,阿史纳西心中有了猜测。 他下令道:“所有骑兵下马,将马驱赶过去,大家不要一起走,分散着走!” 十万大军,人马分离,再分散着走。 行军速度就会慢上不少。 “走了,去骚扰他们。” 卫霜戈穿上兽皮衣服,带上兽皮帽子,装成猎户的模样。 带着智兴等射箭准头好的人去给羯人军队送上来自大虞的关心和关切。 “你还别说,他们的将军挺聪明的,一下就发现了关键。” 卫霜戈走小路,插到羯国军队行进路段的中间位置。 他趴在小山泡上,双手举着枯枝作为掩饰。 智兴目测了下距离,担忧道:“小卫将军,一旦被发现了,咱们跑不过他们骑马的。” 卫霜戈晃了下树枝:“你觉得他们敢骑马?” 再说了,发现了又如何,羯国人自顾不暇的。 说着,他弯弓搭箭,口中念念有词:“东边第三棵树底下往前大约三寸的距离——” 哦豁,射歪了,扎到无辜士兵的屁股上去了。 羯国士兵惊呼:“有埋伏!” 智兴照着他说的地方连射三箭。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卫霜戈一招手,带着人转移。 阿史纳西听到后方的动静,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不是让大家分散着点走么!” “将军!” 士兵奔跑着过来:“有埋伏!” 阿史纳西警惕的环顾四周,低声道:“虞国分明是早有准备啊……” 既已出兵,断然没有敌人都没见到就吓得落荒而逃的道理。 阿史纳西舌尖抵着腮帮子,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暗中作怪的小人抓到,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加快速度前进!” 阿史纳西自己则是向后走去,没走两步又听到一声巨响。 副将满脸忧虑:“将军……” 阿史纳西握紧弯刀的刀柄:“我一定要把这些臭虫抓到!” 说着,他加快了脚步。 “小卫将军。” 智兴示意卫霜戈往前看:“这个人是不是他们的将军?” 卫霜戈定睛一看:“应该是,他身上的战甲看起来很贵。” 阿史纳西感觉到一股打量的视线,他看过去,对上卫霜戈的眼睛。 卫霜戈晃了晃手上的树枝打招呼,嘴上道:“智兴,射中他,你家族谱从你开始单开一页。” 智兴二话不说搭箭就射。 阿史纳西避开箭矢的同时,抢过一名弓箭手的弓和箭射向卫霜戈。 “弓箭手准备!” “嘿!你说这人,又不是我向他射的箭,唉叫他躲过去了——智兴,这个人面前三步的位置!” 他话音刚落,智兴的箭就射出去了。 羯人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之际,智兴这一箭再次引发了爆炸。 --- 小山泡:不高的山(方言说法) 第235章 关心、关切、关怀 “撤!” 撤走之前卫霜戈又晃了晃树枝跟对方将领打招呼,只是不知道在弥漫的硝烟中,对方能不能看到。 反正他的礼数是到了。 智兴紧跟着卫霜戈:“小卫将军,咱们要撤去哪里?” 这也不是回去的路啊。 卫霜戈扬了扬眉毛:“去戳他们的腚。” 智兴:“啊?” 智兴:“哦哦哦!” 卫霜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兴奋。” 智兴挠头,笑得有些腼腆:“嘿嘿,我喜欢看他们嗷嗷叫唤的样子。” 卫霜戈点点他:“你不错哦~” 智兴挠头憨笑:“嘿嘿嘿~” 其他人:想不到看上去乖乖的智兴,原来是这种人啊。 等羯人士兵冲过来时,卫霜戈他们早就没了踪影。 主打一个跟泥鳅似的溜滑。 时不时冒出来的爆炸声让阿史纳西心烦不已。 “这些人像跳蚤一样烦人!所有人全速前进!” 既然抓不到,那就损失点兵马,全军压到虞国边境。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样的花招!” 副将问:“将军,咱们要派人向国王陛下汇报么?” 阿史纳西寒着一张脸:“还没打,就要去向国王陛下认怂么!” 副将:“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史纳西抽了他一鞭子:“少废话!我一定要亲手拧断这些臭虫的脖子!” “咦,他反应倒是快。” 卫霜戈注意到对方行军速度加快了。 他就在这一段路埋了雷火丸:“既然他们不追咱们,那就随便射箭,我指哪儿你们就对哪儿射箭啊。” 智兴一边射箭一边问:“万一还有没炸掉的,被人挖走了怎么办?” 卫霜戈指向下一个引爆点:“这么一炸,还能有剩?所有的雷火丸埋的地点都在我的脑子呢。” 其他几条路也都有人暗中盯着,不用担心会伤及无辜。 把没炸的雷火丸引爆完,智兴眼巴巴的看着卫霜戈:“不是说戳他们腚吗?” 卫霜戈:“你戳啊,我又没拦着。” “好嘞!” 智兴往后一摸,没箭了。 再看其他人,也都没有了, 卫霜戈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正式交战的时候在城墙上戳他们也是一样的。” “行了,打道回府,咱们有新的活儿了。” 卫霜戈招手,带着人抄小路回到城内。 阿史纳西遥遥望着虞国的城墙,走过了那一段路,如他所料没再听到过爆炸声。 他一抬手道:“安营扎寨,清点伤员和损失,派人巡逻戒严,他们一定还会趁着我们休整的时候耍花招。” 阿史纳西猜错了。 卫霜戈他没打算耍花招,他只是想使阴招。 他原本想炸掉对方的粮草的,哪怕一部分呢,结果没炸到多少。 “啧,他们运气真好。” 卫霜戈磨磨牙,他不接受羯人运气比他好——他可是穿了顾持柏里衣的! 卫二哥问:“今晚去烧他们粮草么?” 卫霜戈反问:“你猜他们猜不猜咱们今晚去烧粮草?” 卫二哥:“应该会。” 卫霜戈看着地景盘,有一条河流经过对方安营扎寨的地方。 比较麻烦的的是这条河也流经大虞。 找到上游下药的话,不能保证大虞人能够不中招。 卫霜戈左思右想,把目光落到聿老身上。 聿老头皮一紧,悄悄往后退。 卫霜戈一挑眉。 聿老脚步一顿,乖乖上前:“要我干嘛?” 卫霜戈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好的唯我马首是瞻,我还没说话呢你就往后退。” 聿老很想说些表忠心的话,又怕卫霜戈给他安排什么又难、又可怕的事情。 他小声辩解了一句:“因为你现在的脸好吓人。” 卫霜戈换了张易容脸,一条可怖的刀疤横亘整张脸。 “啧,你真没眼光,耳朵凑过来。” 卫霜戈在聿老耳边说了几句话。 聿老的目光越发的亮了,嘴角越咧越大。 卫二哥好奇的凑过来,听到了最后两句。 他缩了缩脖子,还得是小弟啊。 居然能想出这种羯人绝对想不到的阴谋。 卫二哥带人去跟猎户借来猎鹰,一共借到了十一只。 聿老操纵着猎鹰给羯人送去来自虞国的关心、关切、关怀。 关心:腌坏掉的咸菜,酸臭无比。 关切:陶土瓮子的鲜货——刚从茅坑里舀出来的。 关怀:改良版雷火丸,加料的那种。 负责戒严的羯国士兵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唯独没有想过抬头看一眼。 正在起火做饭的士兵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好多鹰,射下来正好吃点新鲜肉,喂,阿松快拿箭来——” “这鹰丢了什么下来?” “快去报告将军!” 话音刚落,“关切”落了下来。 “啪!” “呕——这是什么味道!” 紧接着是“关心”。 “好难闻!” 最后是关怀。 当阿史纳西听到消息赶过来时,看见自己的士兵一个个扭捏作态、神情妩媚的样子。 他阴沉着脸把往自己这边走的士兵踹开。 “把这些人都给我扔到河里去,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什么时候在让他们上岸! 另外弓箭手都给我警惕起来,再有东西飞过来,全给我射下来,听明白没有!” 飞出去送货的鹰全部飞回来。 卫霜戈没让它们再送一次,这可都是猎户们的宝贝,再飞一次可能就要给羯人加餐了。 他惋惜道:“太少了。” 如果能有上几百几千只——哦,不行,光是“关切”一时半会都弄不来那么多。 卫霜戈知道,自己这点小动作对于羯人十万大军来说,不疼不痒,只是有些膈应人罢了。 加上之前的雷火丸,浅浅估算下对方损伤几千人应该是有的。 “就打还有九万人吧,打仗去掉一部分,逃走一部分……” 卫二哥见自己小弟蹲着口中嘀咕着什么:“你在算什么?” 卫霜戈仰头道:“我在想,打完仗能抓到多少俘虏,可以拿去开荒、开矿。” 卫二哥拿了根树枝蹲到卫霜戈身边,在地上划拉:“抓上一万个应该差不多,正好南边有一大片地,地里许多石头、树桩,以前准备在那里种地的,结果收拾起来太麻烦了,只好放弃了。” --- 咳咳,先说一声战争场面不会写的多正经哈 第236章 吃点好的 “二哥你有点志气好不好,大胆点,三万起步。” 卫霜戈把卫二哥画的图案划拉掉,画了更大的一片出来:“干脆的,让他们去把山挖个洞怎么样,这样百姓就不用翻山越岭了。” 卫二哥张了张嘴,很想说三万俘虏,你也真敢想。 转念一想,如果是小弟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成。 毕竟他鬼点子多。 “小弟,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让鹰丢些毒药下去?” 卫霜戈想过的,人少的话是可以的,问题是对面十来万人呢。 这得多少毒药,毒药又不是大米,上街随随便便就能买许多。 万一风向不对又给吹回来了,那他可就成罪人了。 “二哥,要不你让鹰丢点毒药给他们?” 卫二哥:“我上哪儿弄毒药来?” 卫霜戈:“我上哪儿弄毒药来?” 卫二哥还没反应过来:“你干嘛学我说话?” 卫大哥给卫二哥提溜起来:“你赶紧回去,弟妹要杀你养的大公鸡。” 卫二哥“嗷”的一声往回跑:“我的大将军啊——” 卫大哥口中的大公鸡是卫二哥养的一只斗鸡,卫二哥稀罕的跟什么似的,虽然这只鸡一次没斗赢过。 卫大哥回头对卫霜戈笑道:“你二嫂说那只鸡除了会打鸣,什么用都不起,不如杀了烧给你吃。” 卫霜戈笑嘻嘻道:“大哥咱们赶紧去看热闹。”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 卫二哥:“媳妇儿哎!公鸡那么多别杀我的大将军啊!” 卫二嫂:“狗屁的大将军,人家是常胜将军,你这是常败将军,不如杀了给小弟补补身体。” 卫二哥:“可、可你也说我这是常败将军,给小弟吃多不吉利啊!” 卫二嫂拿刀的手犹豫了,好像有点道理。 公鸡:“喔喔喔——” 狗子:“汪汪汪!” 母鸡:“咯咯哒!” 卫霜戈抓着卫大哥的胳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卫二嫂提着刀走出来看见卫霜戈。 顿了顿,她四下张望后,才低声道:“小弟,进来说话。” 卫霜戈已经换了几张易容了,每次看见她都要反应一会才行。 “二嫂,这大将军就留着吧。” 卫霜戈一句话,让抱着大公鸡的卫二哥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呜呜呜,小弟,你真好!” 卫霜戈拍拍大公鸡的脑袋:“咱们吃点好的,可怜羯国那些士兵怕是没胃口吃饭咯~” 他说的没错,体验过来自虞国的关心、关切、关怀的那些士兵别说吃饭了,就算换了块干净场地,都还觉得能闻到那股子奇怪的味道。 阿史纳西也是如此,他不仅觉得鼻腔里有股奇怪的味道,看到自己的兵走过去,总会觉得对方下一瞬就要翘起兰花指了。 这次的仗,要速战速决,免得虞国这些臭虫又使出什么恶心的招数。 晚上,他派人严守粮草。 “如果让虞国的老鼠偷跑进来,让我们的粮草受到损失,我要你们的命,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整整一夜,羯国士兵枕戈待旦,一点风吹草动就跳起来。 结果一夜无事。 早晨天还没亮,卫二哥的大将军就叫唤起来了。 军营里的卫霜戈没听到鸡叫,也起了个大早。 羯国士兵现在肯定乏了,但这关早早就睡了、一夜好眠的大虞士兵什么事儿呢? 这次卫霜戈没有易容,就算有人把消息传出去,羯国知道自己被骗了,再召回军队——还想召回?做梦,这可都是大虞的壮劳力啊! 当卫老爷子宣布由他领兵迎战羯国士兵时,不知情的将领都惊讶不已。 “小卫将军何时来的?” “不是说小卫将军替陛下寻医问药——” 众人都明白了,此乃一计啊! 卫老爷子让卫霜戈率领三千人出战时。 裴灭西忍不住道:“卫老将军,羯人可是十万大军!” 卫霜戈笑眯眯道:“裴叔叔不必忧心,我又不跟他们正面交锋。” 三千轻骑早已清点好。 卫老爷子目送卫霜戈提着长枪翻身上马,眼中满是欣慰。 卫家儿郎从不畏战! 卫老爷子的老部下秦剑开玩笑似的说:“将军,说起来小卫将军的品阶,比咱们都高啊。” 卫老爷子得意道:“那是,我孙子还能差?” 秦剑又道:“将军,咱们相熟我才直言不讳,陛下让他秘密前来,别是要换主帅。” 卫老爷子知道秦将军的性子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莫名的觉得这句话有些怪异。 卫老爷子做出不高兴的表情:“怎么,我孙子不能做主帅?” 秦剑哈哈一笑,摇摇头道:“我哪有这意思,你啊,太护短。” 卫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我不护短,以你当初犯的事,一百军棍可是跑不掉。” 一次战役中,秦剑率兵支援结果遇到狂风暴雨不慎迷了路,支援不及时。 卫老将军硬是带着一万多人突破五万敌军的封锁,最终带回来的只剩下一千余人了。 当时是卫老将军求情,秦剑才从一百军棍减到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打完,秦剑在床上趴了一个多月才堪堪能 下床走动。 可想而知,若是一百军棍下去,起码去掉大半条命。 秦剑连忙求饶:“我说话不中听,我的错、以后不乱说了,小卫将军年轻、想法多,肯定运兵灵活,比咱们这些老东西强。” “嗯哼。” 卫老爷子手搭在佩剑的剑柄上:“反正比我强。” 秦剑想起一件事来:“这么说来,让二郎去借鹰、丢东西到羯人驻扎之地的,也是小卫将军了?真正是有意思,羯国人肯定气死了。” 卫老爷子含糊道:“我卫家的孙子各个都是有巧思的。” 卫父插了句话:“父亲,我呢?” 亲儿子不夸夸? 卫老爷子眼神都不给一个:“你?你最大的作用就是生了这么几个有用的儿子。” 卫父:…… 秦剑笑着拍拍卫父的肩膀:“别听你爹这个老家伙的,他以前经常向我夸起你。” 卫老爷子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第237章 掉头就跑 卫霜戈率领三千轻骑从另一处城门离开,一路疾行绕到羯国营地的后方。 他反复叮嘱:“听着,扔完就跑,撒丫子跑,明白?” 有人疑惑的问:“咱们不跟他们打?” “打啊。”卫霜戈扯了下嘴角:“打完就跑而已,咱们就三千人,大家都以一当十也就只能打对方三万人。” 那人又道:“可以一当百,就能打三十万人了。” 卫霜戈挑眉:“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谁能以一当百?” “我叫涂十二。” 涂十二指着卫霜戈:“你啊,桑镖说了你是可以生擒老虎的男人,一只老虎吃一百个人不是问题吧。” 桑镖驱马凑过来:“涂十二说的对,卫小将军以一当百肯定不在话下。”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又不是有三头六臂。” 卫霜戈嘴角一抽,随口道:“你在家行十二?” 涂十二点点头,握紧拳头道:“我爹上头有三个哥哥,他成亲又最晚,我出生就是家里最小的,但我会成为家里最厉害的孩子,让我爹娘扬眉吐气!” 他爹身子骨不好、干事不太行,读书也读不进去,成亲又晚。 家里其他叔伯、婶娘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们这一房吃白食、不干活。 一大家子的饭菜都是他娘烧的、衣服都是他娘洗的,他娘还会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 他爹干事是不太行,但他一天到晚都待在地里,干的不比别人少! 卫霜戈也没多问,家里人一多难免生是非。 “一会扔的准些,待正式交战的时候多杀几个敌人,军功这不就到手了。” “嗯!”涂十二用力点头。 雷火丸没有那么多,加之还要防止有人不小心丢的太近。 卫霜戈拢共给一百人分了雷火丸。 要三千轻骑的目的是虚张声势用的。 三千轻骑的马尾巴上都绑上树枝,一同跑起来尘土飞扬。 加上冬末春初,天亮的迟。 在昏暗的光线下远远望去,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敌人来犯!” 一夜没休息好的羯国士兵强打起精神,翻身上马准备迎战。 阿史纳西抄起长刀骑上马,冲在最前面。 “儿郎们!让胆敢戏耍我们的虞国臭虫有来无回!” 副将策马跟上去:“将军,万一他们又埋了可能会爆炸的东西,怎么办?” 阿史纳西一鞭子抽在马身上:“不可能,埋了东西他们怎么敢往前冲?你若敢畏战——” 副将拔出大刀:“我只怕虞国人畏战,发现打不过咱们就掉头跑!” 面对气势汹汹的羯人军队,卫霜戈喊了一嗓子:“都给我抡圆了胳膊扔,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 涂十二胳膊在空中足足抡了三圈,才丢出去, 旁边桑镖已经轻轻松松扔了三个了。 爆炸声此起彼伏。 一股脑的扔完,卫霜戈举起长枪道:“撤!” 涂十二跟着边撤边问:“咱们这次是扔东西的,将军为什么还要扛把长枪?” 卫霜戈回头看了眼被硝烟笼罩的羯国军队,咧嘴笑道:“拿着长枪显得有气势啊!” 卫霜戈拿长枪骑马的样子确实有气势。 而羯人那边,也确实气得要死。 见对方扔东西的时候,阿史纳西心头一跳,连忙让人散开、往后退。 命令没及时传到后面,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没反应过来的人还在往前跑。 爆炸过后、硝烟被风吹散。 早就没有虞国士兵的踪影了。 阿史纳西阴沉着脸踹了副将一脚:“让你多嘴,说他们畏战打不过就跑!” 副将心中不满,嘴上不敢说,挨了踹也只能低声下气的认错。 阿史纳西听见受伤士兵的哀嚎火气更大了:“今日攻城!” 副将垂着头,他感觉虞国是故意挑衅的,从这些人混到都城、抠下国王王座上的宝石开始,就屡次三番的在挑衅。 阿史纳西打仗很厉害,每次都会冲在最前面,但最大的缺点就是一点就着。 几次三番受这窝囊气,他现在说对方听不进去,还会平白讨骂。 不过,真的正面交锋,虞国士兵一定不是他们羯国的对手。 副将这般想着,安排人去清点受伤士兵人数和损失的战马数量。 而阿史纳西还未回到营地,就听见后方士兵跑来说:“将军!有敌袭!” “那就迎战!” 阿史纳西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我要让虞国的臭虫知道,搞小花招一点用都没有!” 卫霜戈他们抄小路回去的时候,卫大哥已经领兵出城,智兴跟着一起去戳羯国士兵的屁股了。 要的就是让敌人措手不及。 前头没追上还挨了炸,后面还有人拿箭追着射。 阿史纳西一刀砍断射过来的箭,此刻他已经明白了,虞国就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羯国的勇士,从来都是提刀就能战,所谓的需要准备充分什么的,是弱者所为!” 说着他骑着马向卫大哥冲去。 卫大哥用的是剑,他抬剑挡住阿史纳西劈过来的刀。 阿史纳西傲慢道:“又见面了,手下败将,上次你被人救了回去,这次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以前和阿史纳西交手时,卫大哥会用羯语回答他的话。 这次,卫大哥控制着马跟阿史纳西保持距离,用的大虞话道:“这句话还给你,这次你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阿史纳西不屑于学虞国话,自然也就听不懂卫大哥在说什么。 索性举起刀劈向卫大哥。 听不懂又何妨,直接让他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卫大哥的功夫在阿史纳西之下,他小心点避让着攻势。 智兴则是弯弓搭箭对准阿史纳西,这算是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场,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呵,你以为用箭对着我的脑袋就能射到了?” 阿史纳西嗤笑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过智兴:“昨日埋伏耍花招的人里,你也在。” 说着,阿史纳西再次砍向卫大哥。 卫大哥心觉不对,一边躲闪,一边对智兴说:“快离开那里!” 阿史纳西的副将出现在智兴的身后! --- 注:舆曳柴,马尾或者车后面绑上树枝等,古代作战用的一种诈敌方法。 大黄:您真看得起我嘿 第238章 打的焦灼怎么办? 智兴呆在那里。 卫大哥又撇不开阿史纳西,大声道:“智兴!趴下!趴在马背上!” “傻子,让你趴下,你是聋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卫霜戈的声音响起。 他一枪挑开副将的刀,抬脚踹上智兴的马屁股。 马带着智兴往前跑。 智兴的脑子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他拽着缰绳避开敌人的攻击。 卫霜戈冲着副将扬扬下巴:“偷袭是无耻的。” 副将使的是双刀,他指着卫霜戈:“论无耻,谁比得过你们虞国人!” “错,我们这叫足智多谋。” 卫霜戈懒洋洋的歪头笑了笑:“需要我给你解释下这个词的意思吗?听说你们羯国人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副将哼笑一声:“过了今天你就没机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卫霜戈无所谓道:“大话谁都会说,但军功一定是我的——不过,你不太值钱的样子。” 说着,卫霜戈调转马头冲向缠斗中的卫大哥和阿史纳西。 副将紧跟在后面:“休想跑!” 卫霜戈头都不带回的,冲显出败势的卫大哥道:“大哥!这个人交给我,后面那头牛就交给你了!” 卫大哥用力挡开阿史纳西的刀,控制着马往后撤退,瞥了一眼追着自家小弟的人,没忍住笑了下。 这个副将的鼻子上带了个鼻环,自家小弟就说人家是牛。 卫大哥道:“这是羯国的一员大将,阿史纳西,你小心点。”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用羯语道:“阿史纳西?拉稀?哈哈哈,好名字,我要打到他拉稀!” 说起来,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阿史纳西压根没把被顾持柏捧在手心里养的极好的卫霜戈放在眼里。 “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叫唤!” 卫霜戈单手持枪,在空中划了个圈,枪尖指着阿史纳西的鼻子,笑眯眯道:“谁要说臭,拉稀将军你是不是没洗澡,像是刚从茅厕里爬出来似的,味道挺大的。” 阿史纳西想起昨天被鹰丢下来的东西,脸色漆黑。 “受死吧!” 他直接从马背上跳起来,挥刀砍向卫霜戈。 卫霜戈枪尖抵住刀刃,虎口震得发麻,他嘴上挂着玩味的笑,这次他说话用的是大虞话了:“突然发现,拉稀将军好像不似别的羯人高大,还要跳起来打人啊。” 阿史纳西听不懂这句话,看卫霜戈的笑容和戏谑的语气就知道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落回马背上,一夹马腹冲向卫霜戈。 孜然驮着卫霜戈忽左忽右的闪避着。 这让阿史纳西很是恼火,他骂道:“胆小如鼠的鼠辈!” 卫霜戈得意道:“鼠辈怎么了,鼠辈能把羯国翻个底朝天!” 阿史纳西听不明白卫霜戈在说什么,火气越发的大。 每一次挥刀都能听见凌厉的风声。 卫霜戈还有功夫分神想假使被砍一下,顾持柏知道了肯定能心疼死—— 因为他不能被砍到,所以他要戳阿史纳西的腚。 “孜然。” 卫霜戈拍了下马的脖子。 孜然开始兜起圈子来。 阿史纳西的坐骑跟他一个性子,脾气比较暴躁,它伸长了脖子想要咬孜然。 孜然跟卫霜戈一个性子,不紧不慢的、还油滑的很。 阿史纳西骂了一句:“你是个没种的,你的马也一样。” 卫霜戈躲过阿史纳西的刀,笑嘻嘻道:“你有种,到现在没碰到我一根汗毛。” 阿史纳西气道:“说羯语!我知道你会说!” 卫霜戈长枪一抖,反手刺向阿史纳西的坐骑。 那马堪堪躲过,被划出一道伤口来。 卫霜戈用羯语说:“我确实会说,但我就要用大虞话骂你,你个孬子听不懂,气死你,略略略。” 阿史纳西咬牙切齿的再次从马背上跃起,踏着马鞍冲向卫霜戈。 “哎呀,生气了。” 孜然带着卫霜戈往右躲闪。 卫霜戈一脚踩着马蹬,整个人压下身站在孜然的右侧,长枪从刁钻的角度自孜然两条前腿之间刺向冲过来准备接住阿史纳西的战马。 这一次,枪尖实打实的扎进战马的肉里。 战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 阿史纳西落下时,被颠簸了一下,差点被卫霜戈的长枪戳到。 卫霜戈挑眉:“呦,拉稀将军反应挺快啊。” 阿史纳西听不懂大虞话,他以为卫霜戈又在辱骂自己。 他用力夹了下马腹:“没用的东西,给我冲过去!” 说着他在马冲过去的时候,跳下马,横劈向孜然的腿。 “哎呀呀,学人精。” 卫霜戈长枪自上往下抵住阿史纳西的刀:“孜然可是顾大人为我千挑万选的,才不会叫你欺负了去。” 手被震的发麻,卫霜戈面上不显露一丝,始终挂着痞痞的笑容,语气慵懒中透着欠揍。 阿史纳西战功赫赫,在羯国没几个人敢用这种散漫、嘲弄的态度对他。 前面被那般戏耍、现在又始终伤不到对方、自己的战马反而受了伤。 阿史纳西的怒火不断上涌。 “啊——” 他怒吼一声,身形比马还快,飞速靠近卫霜戈。 “哎呦呵,我想骑着拉稀将军的话肯定比骑马还快。” 卫霜戈一拍孜然的脖子,整个人腾空,握着长枪刺向阿史纳西。 刀枪相接,又一触即离。 卫霜戈心心念念的还是戳阿史纳西的腚。 他知道想要杀阿史纳西难度有些大,但如果能戳其腚、使其不能骑马、亲自领兵,也挺好的。 暴怒中的阿史纳西莫名的总是感觉后面有股寒意,但他无暇顾及这些。 他的眼中只有笑得玩世不恭的卫霜戈。 卫霜戈面色轻松的跟阿史纳西有来有往的打了几十个回合。 不得不说,拉稀将军的劲儿真大,也不知道吃什么吃的。 要不是握的紧,枪都叫人打飞了。 打的焦灼怎么办? 以多欺少呗。 卫霜戈看到缩在大虞盾兵后面防冷箭的智兴。 高喊了一声:“智兴!三箭齐发!不必担心我能躲掉的!” 正在和卫大哥打的难舍难分的副将分神大声提醒道:“将军!他们要使暗招!” --- 阿史纳西:你不能被砍跟戳我腚有什么联系! 卫霜戈:没有联系啊,只是被智兴带坏啦而已 智兴:啊?啊?哦,嘿嘿 第239章 窝囊气 卫霜戈不满道:“不是暗招,是明招,都当着你们的面喊了。” 智兴擦擦手心的汗,抽出箭来搭在弓上,瞄准阿史纳西。 嘴巴里念念有词:“戳他的腚、戳他的腚、戳他的腚……” 阿史纳西就跟后背有眼睛似的,避开了智兴的箭。 智兴射了九箭都没射中,脾气反倒上来了:“我还就偏不信这个邪了!” 他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卫霜戈的攻速也越来越快,要的就是让阿史纳西无暇去躲避智兴的箭。 “将军!我来助你!” 副将用力格挡,将卫大哥推开一段距离,自己则是骑着马飞快的过来。 智兴一箭射中副将的马屁股。 马吃痛扬起前蹄。 副将干脆利落的下马,举着双刀冲向卫霜戈。 卫霜戈在副将到之前,弯腰躲开阿史纳西的攻击,以右脚为轴整个人侧卧下去,长枪自下而上戳向他的胯部。 阿史纳西还是头一回在战场上遇到这种攻势,他当即用刀去挡。 卫霜戈一手拍在地上,整个人借力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智兴三箭已至,封锁住阿史纳西的退路。 卫霜戈掷出长枪,自己则是踩在冲过来的副将肩头、腰部用力一个翻转落在阿史纳西的背后。 阿史纳西挡下长枪,正要回身去挡,又是三箭至。 卫霜戈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剑刺向阿史纳西的腚——不对啊,为什么不刺他后心呢? 机会都这么好了。 “噗!” 卫霜戈的长剑刺进阿史纳西的右边屁股。 而阿史纳西见来不及转身便反手将刀挡在后背上,护住后心。 卫霜戈抽出剑,伸脚一挑把刚要落地的长枪挑起,抓在手中。 他顿悟了,如果刺后心,还不一定能得手呢。 卫霜戈见好就收,一手握剑、一手持枪,往后连退好几步。 亏的他退的快,瞅瞅这副将双刀挥舞的多吓人呐! 逼退卫霜戈,副将回到阿史纳西身边,其他几名将领见状也都格开交战的对手,带着士兵围到他身边,齐声道:“将军,你没事吧!” 卫霜戈替阿史纳西回道:“你看他是没事的样子吗?” 阿史纳西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他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 副将拦住还想冲出去的阿史纳西:“将军!您受伤了,先撤吧!” 卫霜戈也在说风凉话:“就是,你现在走路都不利索了,连马都骑不了——哦,你的马好像受了点小伤。” 他看到孜然正咬着阿史纳西战马的脖子不撒口。 它咬的位置有些刁钻,战马想甩开都不行,抬脚踹也踹不到。 卫霜戈打了个呼哨,孜然这才松口,回到他身边前还不忘抬起后蹄踹了战马两脚。 阿史纳西感觉这两脚踹在了自己的脸上,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卫霜戈有些遗憾,刚才丢的太高兴了,把所有的雷火丸都丢出去了。 你看看,这么多羯国将领围着一个阿史纳西,多适合炸啊。 就是这个距离好像会波及到自己。 算了,他可是很惜命的。 副将等人护着阿史纳西离开。 主将受伤,其他的羯国士兵的斗气降低了不少。 他们边打边撤。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卫霜戈是懂的。 眼下对方显然还不是穷寇。 卫霜戈一抬手:“弓箭手准备!戳他们的腚!” 卫大哥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了解卫霜戈的弓箭手们抽箭的动作皆是一顿,戳、戳什么? 而智兴等跟着卫霜戈混过的人,一个个干脆利落的弯弓搭箭、专门瞄准背对着自己的敌人。 箭矢破空的声音:“嗖、嗖、嗖!” 敌人捂着腚惨叫:“嗷、嗷、嗷!” 谁家士兵瞄准别人的腚射箭啊! 卫霜戈龇牙一笑:“这叫,指腚能行!” 屁股中箭的人渐渐的就落到了后面,卫霜戈抬手道:“这些都是军功和苦力、哦不,壮劳力,都好生的捆起来拖回去啊,不听话的就扇两巴掌扇老实了。” 羯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一方霸主,让周围的国家不敢侵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的士兵十分勇猛。 即便是中了箭、落在后面,这些人依旧握紧武器拼死反抗。 有人喊了一声:“羯人永不为俘虏!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虞国的垫背!” 卫霜戈长枪一挑把这个人的武器挑飞又反手把他的铠甲挑开、腰带挑断,沉重的铁锤砸在另一个士兵的脚背上。 再勇猛的人,猝不及防的脚背被铁锤这么一砸,也得抱着脚嗷嗷叫。 而出声鼓舞士气的人下意识两腿一夹去拉裤子,顺理成章被俘。 抓了一批俘虏,卫霜戈就没再让人追了。 再追下去,可真就成穷寇了。 涂十二看着自己用马绳套中的羯人士兵,傻乐道:“这次仗打完我就光宗耀祖了。” 卫霜戈看着跑远了的敌军,收回视线道:“今日能打成这样,是因为出其不意,他们昨夜没休息好又被咱们前后一扰乱,乱了阵型。” 涂十二挠挠头:“能出其不意一次,就能出其不意两次吧?” 卫霜戈摸着下巴想:“也不是不行。” 羯国从将领到士兵一个个的性子火爆的很,正好帮他们磨磨性子。 “鸣金收兵。” 卫霜戈气定神闲的抬了抬手。 至于气到踹人、结果又扯到伤处的阿史纳西是怎么骂人的,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阿史纳西从未像今日这般颜面扫地。 他把所有人都轰出营帐。 军医面露难色的看着副将:“将军的伤口得处理啊。” 副将硬着头皮进去了,刚进去一只酒碗飞过来在他的脚边碎开。 阿史纳西咬牙切齿道:“我刚才说过,都滚出去!” 副将快速道:“将军,你的伤口必须处理,虞国人这么无耻一定会趁机频频来骚扰的!” 阿史纳西知道副将说的不错,可他现在看每个人的脸上,都觉得他们是在嘲讽自己。 副将苦口婆心道:“将军,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打回去、出今日这口窝囊气!” “确实窝囊……” 阿史纳西一刀砍断面前的矮几:“太窝囊了,这口气,我一定要出!让军医进来!” --- 卫霜戈:这就觉得是窝囊气了?你啊,挫折受的太少了 第240章 通敌卖国 卫霜戈坐在卫老爷子下首,听人汇报抓了多少俘虏。 他摸着下巴想正面交锋真不划算,之前摸到目国和邯国的营地,药倒了那么多人,自己这边还不费一兵一卒。 想岔了。 卫霜戈拍了下脑袋,羯国这么多人呢,想一次性药倒也不可能。 俘虏了三千多人,加上被炸的的、战场上被砍的,粗略估计下,羯人差不多能损失到一万人马吧? 这么算的话,还剩九万人。 卫老爷子跟卫霜戈估算的差不多:“咱们有五万兵马,支援的军队已经开拔了,眼下羯人可用的估计还有九万人。” 卫霜戈有些遗憾:“雷火丸少了,要不把其他几条路底下埋的挖出来——算了,等羯人灰溜溜撤军的时候再送他们飞翔的机会。” 因着卫霜戈救出了裴正,所以裴灭西对卫霜戈的话是半点不反驳,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连连点头称是。 卫老爷子好笑道:“他说屎是香的你也点头?” 裴灭西想也不想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卫老爷子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营帐里笑声一片。 笑完过后,卫老爷子微微收敛笑意:“这几日,羯人一定会来攻城,他们不会一直处于被动中。” 卫父说:“我已经吩咐下去,要求守卫打起十二分精神,三个时辰一轮。” 尤其是晚上绝对不许出现因为打瞌睡而没注意到敌军异动的情况。 晚上啊…… 卫霜戈又有了一个想法,今天貌似是新月,晚上肯定黑的很。 羯人晚上会不会偷摸来爬城墙他不清楚,他想偷摸的过去瞅上两眼。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爹啊,能给我弄几只野鸡来么?” 正商议着事情呢,卫父听见小儿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回道:“想吃了是吧,行,我去找猎户买上两只。” 卫霜戈嘴角缓缓上扬:“我不吃,送去给羯人吃,加了好料的我哪儿配吃啊~” “哦对了。”他补充道:“要活的,活蹦乱跳会飞的。” 卫父看了卫老爷子一眼,得到首肯后便兴冲冲的去找猎户买野鸡了。 卫老爷子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都当爹的人了,一听说要使坏,劲头就上来了。 卫霜戈嬉皮笑脸道:“也不知道随了谁。” 卫老爷子斜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道:“没大没小!” 裴灭西连忙打缓和:“小将军率真,说话直爽,将军莫怪。” 卫老爷子看了自己的老友一眼:“我怪他了?” 卫霜戈笑眯眯道:“将军在虚张声势,裴叔叔不必紧张。” “哈哈哈!也就小卫将军敢这般说将军了。” 秦剑笑道:“到底是亲孙子,不惧将军威严。” 他这话一出,营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起来。 裴灭西正要开口。 卫老爷子先道:“哪里,比不上你秦剑通敌卖国的强!” 他说这话时脸上不带一丝笑意,不似开玩笑。 老爷子的老部下也都了解他的性子,也知他不会用这种事情来说笑。 大家纷纷看向秦剑。 秦剑一愣:“将军,此事可不能乱扣帽子,我自入伍便在你手下……” “正是如此,我才痛心、痛恨!” 卫老爷子拔出佩剑指着秦剑:“我原想给你个体面,不在人前说这件事情,但你自己出来搬弄是非,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了!” 卫霜戈起哄道:“他都通敌卖国了,再多的情分也都烟消云散了啊。” 秦剑根本不认,他梗着脖子道:“我不过说了句话,将军就要把通敌卖国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裴灭西皱眉道:“将军从不会无缘无故定一个人的罪。” 卫老爷子让人提了个鸟笼来。 鸟笼中是边关常见的一种鸟。 秦剑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很快又冷静下来。 卫老爷子从鸟的腿上拿下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十个字:【京城事恐有诈,卫在边城内。】 秦剑说:“这并非我的字迹,熟悉的人都知道。” “熟悉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会用反手写字罢了。” 卫霜戈懒洋洋的开口,他拍拍手,祝斗山掀开营帐进来。 “我出京城之前,就让我的下属先一步来到边城。” 得知军中也有羯国的奸细,卫霜戈便想到了老爷子几次失利、险些全军覆没的事情。 于是他先一步派祝斗山带上人到边城跟卫老爷子碰个头,装成小兵的身份留在军营里,观察有无行踪诡异的人。 常年生活在一起的人,反而不太容易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 太熟悉了,熟悉到会忽略掉。 在皇骁司养成的看人直觉告诉祝斗山,秦剑这个人似乎有古怪。 他几次潜入秦剑的帐篷,收获不多。 说起来,还是秦剑自己暴露的。 卫霜戈率兵去偷袭羯人的时候,秦剑或许是心急,同卫老爷子说话时引起了他的怀疑。 祝斗山暗中紧盯,亲眼看见秦剑写好信,绑在鸟的腿上放走的。 这鸟还没飞出大虞的地盘就被网住了。 秦剑依旧不承认:“空口无凭!他说看见了就是真的?” 卫老爷子沉着脸说:“老夫也看见了,你说是真是假?” 这时,又有三人站了出来:“我们也看见了,将军带着我们一起远远的跟着你的。” 裴灭西指着自己:“这种事将军你居然不带我?” 卫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你能憋的住?” 裴灭西不说话了。 秦剑嘴硬道:“空口无凭!我又怎知将军不是在做伪证!” 卫霜戈偏头给祝斗山使了个眼色: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啊? 祝斗山摊手,秦剑的帐篷里就一点换洗衣服、鞋子,哦,还有两本兵书。 那兵书他都翻了好几遍,里面没藏东西——也不一定。 卫霜戈扭头对卫老爷子说:“将军,我想去他的帐篷看看。” 卫老爷子一挥手:“一起去。” 秦剑帐篷里的东西确实不多,所有的东西被翻找出来堆在一起。 卫霜戈随手翻了下兵书,又丢了回去。 视线一一扫过地上的东西,又落在秦剑身上,从头望到脚。 “将军,看见他写字条了吗?” 卫老爷子摇头:“他应该是在帐中写好出来的。” 卫霜戈又进秦剑的帐篷看了一圈。 没有笔也没有纸,字迹也不一样。 假使鸟没飞走被人抓到,也能撇的一干二净。 第241章 到底谁古板 卫霜戈摸着帐篷厚重的帘子,他看到秦剑眼神微动。 一寸一寸的摸着,卫霜戈在帘子的底部摸出点异样来。 底下有个很难察觉的小口子,里面掏出来两张空白的小纸条,跟鸟的脚上绑着的纸材质、大小,都一样。 卫霜戈给祝斗山递了个眼神。 祝斗山把秦剑的发簪抽出来。 卫霜戈摸索了下,把发簪拧开,里面是一支碳笔。 卫老爷子哼了一声:“秦剑,你可还有话要说!” 秦剑一声不吭的低着头,突然猛的抬起头来,袖中射出三枚暗器! “当当当!” 卫霜戈抖抖手上的锅,三枚暗器掉了下来。 “嚯,给锅都扎出小眼儿来了。” 卫霜戈扭头看卫老爷子,这次他在人前没有唤将军了,而是说:“爷爷,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感恩的,他当初迷路救援不及时或许应该重新想想是不是有意为之了。” 卫老爷子没有说话,他沉默的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秦剑。 秦剑见偷袭不成,他听说过卫霜戈审讯的手段,为免于受刑他准备咬舌自尽。 祝斗山眼疾手快卸掉他的下颌,随手拿了块布塞进秦剑的口中。 卫霜戈盯着那块布,对祝斗山说:“你去洗个手吧,这好像是袜子,似乎没洗。” 祝斗山一下子就窜出去了:“头儿你也不早说啊啊啊——” 卫霜戈耸耸肩,祝斗山动作太快,他来不及说啊。 “秦剑。” 卫霜戈用脚尖抬起秦剑的下巴,笑眯眯的对他说:“想来你听说过我的手段,正好前些日子关了一个,现在把你们关在一起,回头受刑的时候也算是有个伴儿。” 秦剑和欧攀荼被关到了一起。 随后他拍拍手,提了壶酒去找卫老爷子。 “爷爷,我陪你喝两杯。” 安慰下伤心的老爷子。 “在忙,没空。” 卫老爷子头也不抬一下的。 卫霜戈奇怪的走过去,发现老爷子正在写请功折子,神情专注似乎没有受到秦剑事情的影响。 “我还以为,秦剑对你放暗器会让你伤心呢。” 他趴在桌案旁,看着老爷子苍劲有力的字。 卫老爷子写完最后一笔,把笔放到笔搁上,奇怪道:“我为什么要伤心,他通敌卖国、还想杀我,我不一刀了解了他是想从他口里套出点东西来。” 卫霜戈看老爷子写完折子就合起来,他惊讶道:“不是,爷爷请功折子你就这么写啊?” 卫老爷子理直气壮道:“对啊,陛下看了一定会高兴的给你一堆赏赐。” 卫霜戈看着老爷子,好一会才道:“爷爷,我爹他是真随你啊,我随我爹。” 卫老爷子摆摆手:“你随我,你爹不行,没学到点子上,有些古板了。” 站在营帐外的卫父满脸莫名。 古板? 他? 这就得好好说道说道,当初老爷子要把他小儿子从族谱里划掉的事情了。 卫父气势汹汹的掀开帘子,对上老爷子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 “父亲,秦剑的事情要一并上报给陛下么?” 卫老爷子摇摇头:“等审问清楚了再说,你来就是说这个?” 卫父道:“幺儿要的野鸡我给他弄来了。” 卫霜戈出了营帐,看见笼子装着八只毛色鲜亮的野鸡。 “不错不错,只是便宜了羯人。” 卫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卫霜戈在卫父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卫父神色复杂的看着卫霜戈:“我打仗向来光明磊落,你怎么——好小子你这脑袋瓜主意真多!” 不怪老爷子夸。 卫霜戈得意的扬扬眉毛:“那是,不然也气不走那么多夫子。” 卫父手痒,想揍孩子。 卫老爷子一个眼神过来,就让卫父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不怎么说隔代亲呢。 卫霜戈围着野鸡忙活。 卫二哥蹲在一旁看自己的小弟把一种药粉倒进食槽里和稻糠一起拌拌。 “小弟,野鸡应该不会吃——” 野鸡抢着吃。 卫霜戈抬头问:“二哥你说啥?” “没什么。” 卫二哥盯着野鸡,直到它们吃完,都没发生什么。 哦,不,野鸡似乎变的亢奋起来,在笼子里扑扇着翅膀。 八只鸡加一个笼子有点重。 卫霜戈抬头看向卫二哥:“二哥~” 卫二哥抖了下肩膀,警惕道:“干嘛?” 卫霜戈拉着他的袖子:“陪我出去一趟,带你去捡军功。” “好嘞!” 卫二哥立马放下戒心,屁颠屁颠的跟上卫霜戈:“小弟,你咋不走?” 卫霜戈冲着笼子抬抬下巴:“有劳二哥了。” 卫二哥:…… 最终,躁动的八只野鸡被绑了脚、翅膀还有嘴,用绳子一串挂到了马背上。 被强行拉上马背的聿老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又不想要军功。 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卫二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聿老:“男儿当建功立业!” 聿老弱弱的说:“我又不是大虞人。” 卫二哥不赞同的看着他:“怎么不是了?你跟着我小弟捡了多少军功,在军营里少你一顿吃的脸、还是让你早起训练过一天?” 这倒没有。 聿老脸上的不情愿淡了些,因为他会御兽,军营里的人都对他高看一眼。 每次吃的都是盛好了端给他,就连盥洗衣物、被罩什么都,都有士兵帮他做。 卫二哥语气激动的说:“我们大虞惜才,只要对大虞有贡献的,不论出生、血统,都是大虞的好儿郎!” 聿老也被感染的激动起来:“对!都是大虞的好儿郎!” 卫霜戈有些惊奇。 看不出来啊,他二哥原来忽悠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摸到羯国营地水源的上游,卫霜戈发现有羯国士兵在把守。 刚才来的一路上,他也发现了羯人警戒巡逻的范围变大了。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示意聿老操控这些野鸡,让它们安静些。 卫二哥眨了下眼睛,他怎么没想起来让聿老控制鸡,还费劲巴拉的捆,小弟也不提醒他下, 卫霜戈解开捆着野鸡的绳子,他还留了一只没有松绑。 他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带着一只野鸡悄无声息的往后退,退到树林里藏起来了。 卫霜戈点点头。 聿老不再吹兽笛,野鸡扑扇着翅膀到处乱飞。 惊动了守着水源的士兵。 第242章 以后不用这么恶心的招式了 “什么人?” “别一惊一乍的,是野鸡。” “刚才没动静,怎么突然冒出来几只野鸡?一定是虞国人的阴谋!” “你是说虞国人提着八只鸡来这,但咱们几个都没看见,你觉得可能吗?” 卫霜戈得意的挑了下眉毛,当然可能了~ 他们后来把马拴的远远的,徒步过来,这里石头又多,他们轻手轻脚的能有什么动静。 一个看着年岁不大的士兵二话不说开始抓野鸡。 野鸡吃了加料的食物,在很亢奋的情况下被绑了一路,现在可了劲的四处乱飞。 “再不抓,可就都飞走了!” 争执中的人又有两个加入到抓野鸡的行列里来。 “你们三个真蠢!” 又一个人加入进来,他抽出一支箭来,连射了三箭才射中一只。 “你不蠢,整天吹嘘自己箭术高明,一箭一个。” “我好歹射中了,有本事这只鸡你别吃!” “别吵了!赶紧继续抓!” 也有人提出疑问:“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只野鸡,这鸡真的能吃么?” “你不放心就别吃。” “我觉得他猜测有道理,咱们抓几只活的,多放一会,如果没死就能吃。” 一群人撸着袖子连追带堵的又抓到了两只。 剩下的都飞走了。 士兵把射中的那只先拔毛清洗干净,上火烤了。 熟透的时候发现剩下两只还活着,精神头好得很。 “行了行了,能吃能吃。” “你们聚在一起做什么?” 带人来替换他们的将领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块,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 看到树枝穿起来的烤鸡直接一脚一个把这些人踹翻在地:“让你们看守水源,免得虞国人投毒,你们可好一个个的在这烤鸡吃?” “没人的,我们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呢!” “一直留意?那我来你们怎么都没留意到!都给我滚回去!” “哎,好好好,是是是,我们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慢着,把这两只活的带回去吃吧,看守了这么久估计你们也都饿了。” “多谢大人!” 卫霜戈满意的点点头。 还好,他们把鸡带回去了。 如果没带,他就白费功夫了。 至于这只熟的,鸡腿、鸡翅膀都入了将领的肚子,剩下柴的位置他赏给别人吃了。 回去的士兵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知道他们饿了,烤好的鸡还不让带。 这两只活的带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个鸡脖子呢! “要不,咱们在这吃了吧?” “这里没有水,你直接放血烤了吃?” “算了,哎,当时动作快点就好了。” 另一边,卫霜戈给其他两个人递了个眼色。 卫二哥带着聿老小心的往后退。 聿老小心谨慎的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咔” “什么人!” 聿老吓的不敢动。 卫霜戈放出最后一只野鸡,提着聿老悄无声息的往后退。 野鸡扑扇着翅膀往前飞。 “这里野鸡倒是不少,抓住它。” 三个人退出来,并没有急着返回。 而是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往羯人营地那边摸去。 卫二哥有些奇怪:“我看那些人吃了鸡也没反应啊。” 卫霜戈扬扬眉毛:“当然没反应了,吃了加料鸡得喝酒啊,喝了酒立马就通畅了。” 这些士兵把野鸡带回去,自己肯定是分不到的,能分到鸡的多半还能搞到点酒喝喝。 如果阿史纳西确实不能沾酒,那要吃鸡的人肯定会背着人吃,再配点酒。 万一不配酒也没事,没有酒的催化就是慢一点,他有的是耐心~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三个人掏出吃的喝的,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卫霜戈感叹一声:“这才叫干粮,在羯人的干粮我怀疑大虞的猪都不愿意吃。” 聿老小声道:“可咱们吃了。” 卫霜戈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比猪好养活。” 聿老嘴巴动了动,在说话和吃东西之间,他选择了喝水——噎着了。 “没人跟你抢,吃这么快干嘛。” 卫霜戈敷衍的替聿老拍拍后背。 聿老委屈的撇撇嘴,他不是急就是想咽下去然后反驳卫霜戈的话。 吃饱喝足,卫霜戈随意的往地上一躺,等着羯人窜出来。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等——羯人营地那么大,这边树多些。 卫二哥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卫霜戈摆摆手:“二哥,如果真有人来,动静不会小的,不用这么紧张。” 聿老已经有些困了,他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就在聿老快睡着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有人在狂奔,伴随着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聿老听不懂,但卫霜戈和卫二哥都听得懂。 卫二哥脸皮子直抽,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小弟,你下的……” 卫霜戈“嘿嘿”一笑:“我说了,喝酒以后会很通畅~” 这个药,只需要一点点再加上酒就能让人一泻千里。 药效很好,只是有些许恶心。 聿老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捂着耳朵,这样另一只耳朵就没手可以捂了。 卫霜戈也没忍住捂住了鼻子。 失策,这几个羯人除了鸡还吃了什么啊,味儿太冲。 卫霜戈默默提着聿老,从一棵树窜到了另一棵树,待在上风口至少味道好些。 卫二哥紧随其后跟过来,他还塞了两片树叶在鼻子里。 羯人士兵嘴巴里开始还骂着,到后来拉到整个人都虚脱了,骂不出声儿来。 腿麻的都蹲不住了,肚子里还一直有动静。 “一定虞国人在水里下了毒!” “可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中了毒?” “是不是他们带回来的鸡?” “下了毒的鸡还能动?杀鸡的时候,它还啄了我一下!” “反正肯定是虞国人动的手脚!” 卫霜戈咧嘴一笑,用羯语说:“就是我动的手脚,你们怎么招吧。” 说着,他丢出几颗石头,干脆利落的把这些人打晕过去。 “二哥,你去把他们拖过来呗。” 卫二哥的脸色很难看,他不想去。 林子里黑漆漆的,他的不情愿没人看得见。 卫霜戈拖长了声音:“二哥~” 卫二哥硬着头皮去把人拖过来。 卫霜戈掏出夜明珠对着这几个人照了下。 三人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 有个人被打晕的时候一头栽进了咳里面。 卫霜戈自言自语道:“以后不用这么恶心的招式了。” 用之前也没想到这么……嗯。 第243章 赶紧的送几件好运里衣来 最终,是卫二哥木着脸扒下来三件还算干净的衣服,然后把这些人的嘴堵住、再绑起来。 三人易容后,满脸嫌弃的换上衣服。 卫霜戈叮嘱道:“到时候尽量不要开口,装作拉虚脱了,明白么?” 聿老虚弱道:“衣服上的味道已经让我快虚脱了。” 卫霜戈把夜明珠贴身放着,放好后他才眉头紧皱、语气轻松道:“出息,这就不行了?” 卫二哥有些不确定:“小弟,你的声音怎么带着点咬牙切齿?” 卫霜戈本想拧卫二哥的,后因嫌弃而放弃。 他淡淡的说:“二哥你听错了,赶紧走吧,记住一会别乱开口。” 靠近营地周围,巡逻的士兵看见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的三人,问了句:“怎么就你们三个回来了?” 卫霜戈压低声音、气若游丝道:“他们还在拉……一定是虞国人在水里下了毒……” 巡逻的士兵没多说,只是默默后退两步,让他们进去了。 营地里每十步就点着一支火把。 卫二哥低声道:“搞的这么亮,是担心有人溜进来?” 卫霜戈瞥了他一眼:“能不担心么。” 这就已经溜进来三个了。 三个人相互搀扶、暗地里相互嫌弃着,往人少的地方走过去。 路过火把的时候卫霜戈本想弹点药粉进去,又怕风向不对呼到自己脸上。 “沙迦,你们往那边去做什么?” 卫霜戈回头,讪笑了一下:“去散散味。” “什么?”出声的人靠近后脸色一变:“你们……” 卫霜戈虚弱的脸上划过一丝愤怒:“一定是虞国人下了毒,我差点拉到虚脱!” 他刚说完,聿老脸皱成一团放了个响亮的屁。 对方连续退了好几步:“你们赶紧的离远点吧!” 卫霜戈低声夸道:“你这屁放的真及时——好臭!” 聿老委委屈屈道:“在营地里,你三哥抱了一簸箕的豆子,我看特别香就抓了一把吃。” 卫霜戈沉默片刻:“你尽量憋着,如果有人靠近了再放。” 聿老:“我尽量。” 接下来就是,有人靠近的时候。 还没开口。 聿老一个震天响的屁。 对方撤。 卫霜戈被衣服上的味道、聿老的屁味熏的两眼发直。 他以后一定不乱出馊点子了,一定会想出正儿八经的点子。 现在还不知伤敌几个,反正他是快不行了。 一路走过来,卫霜戈都没有看见囤放粮草的地方。 十万大军的粮草,应该挺显眼的才是。 奇怪了…… 路过一处帐篷,卫霜戈佯装腿软,摔了进去。 只一眼,他就看出问题来。 “抱歉啊,拉太多次,腿软。” 说着,卫霜戈艰难的爬起来。 帐篷里的人本来想去搀扶他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后,又退了回去:“帘子不用放下了。” 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卫霜戈加快脚步:“赶紧回去,他们下半夜多半要搞偷袭。” 卫二哥瞥向旁边吃草的马:“咱们的马拴的太远,骑他们的马吧。” 不用卫霜戈开口,聿老就知道该自己上了。 他不动声色的撒了把药粉在马的食槽里,立马有人看过来。 马倌往这边走。 卫霜戈佯装醉了,揽着聿老的肩道:“这个,不能吃。” 聿老舔舔嘴:“我饿了。” 卫霜戈:“你不饿,你好臭。” 聿老适时放了个屁。 马倌捂住鼻子,盯着三个人。 直到他们走远,才嘀咕了一句:“掉粪坑里去了?” 卫霜戈拍拍聿老的肩膀:“干得好。” 走到营地边缘,聿老吹起兽笛。 马厩里的马突然四处乱跑起来。 “怎么回事?” “快来人啊!” 一堆马乱跑,有三匹往外跑也就不那么起眼了。 三个人骑上马,一路往大虞的方向飞奔过去。 卫霜戈吹了个呼哨,远远的能听见马的嘶鸣声。 他们入城时,孜然也带着另外两匹马回来了。 卫二哥想摸摸孜然:“小弟,你这马跟人似的。” “也不看看是谁的马。” 卫霜戈得意不已。 孜然打了个响鼻后退一步,不让卫二哥摸。 卫二哥:“嘿,你这……” 卫霜戈看了眼周围人的表情,尴尬道:“二哥,咱们先去洗个澡吧。” 被熏的久了,他都差点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洗澡前,卫霜戈跟卫老爷子说:“爷爷,羯人晚上可能会有异动,他们的粮草放在每个士兵的帐篷里,这样就不用担心一下都被烧掉,另外我看见帐篷里的士兵穿戴整齐不像是要休息的样子。” 卫老爷子点点头,催促道:“快去洗洗吧。” 卫霜戈沉默的看着卫老爷子:爷爷,你嫌弃我啊? 卫老爷子移开视线,掩饰性的用手遮了下鼻子。 卫霜戈洗了三桶水,才勉强觉得自己不臭了。 他看着泡在水里的顾持柏的里衣有些犯愁,就算洗干净了还是会嫌弃。 想了想,卫霜戈趴到灯下提笔写信:【顾尚书,赶紧的送几件好运里衣来……】 下半夜时,羯国人静悄悄的行军至边城城墙下。 有人嘀咕了一声:“什么味道?” 黑夜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城墙上扔下一个火折子。 “噗!” 城墙外的地面燃起熊熊火焰! 火光将靠近的羯国士兵映照的一览无余。 卫霜戈打着哈欠从城墙上探出头来:“你们终于来了,也就是现在亮的晚,搁夏天你试试,太阳都晒屁股了要。” 这次,阿史纳西没来,领军的是他的副将。 副将没想到对方居然早有准备。 出发之前,他们为了防止军中有奸细,没有着急集结士兵,只是要求他们枕戈待旦防止虞国人偷袭。 直到出发前才将人集结齐。 对方有准备又如何,他们也是有备而来! “攻城!” 副将一声令下,扛着云梯的士兵便冲了上来。 卫霜戈微微一笑:“来的都是客,请他们吃点好的。” 他一抬手,便有人抬来一桶桶沤了很多天的泔水往下倒。 卫二哥捂着鼻子道:“小弟,你不是说以后不弄这些恶心的招式吗?” 卫霜戈的鼻子里塞了两团纸:“这个早就准备好了,肯定不能浪费啊!” 他刚到这儿就跟卫老爷子提议可以先多收些泔水沤着。 --- 沤:怎么说呢理解成发酵应该也行吧,打个比方养臭水,其实也可以说是在沤肥 第244章 都是来明的 今天这些泔水,还是加过料的。 卫霜戈塞着鼻子加完料,亲自搅拌。 本来是想让卫二哥干的,但他似乎是学精明了,早就躲的远远的。 卫霜戈看了眼光是站着就止不住干呕的士兵,无奈,只能自己上了。 感觉澡白洗了,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是泔水的味道。 抬着泔水桶的士兵一个个鼻子里不是塞大葱就是塞大蒜,什么味道大塞什么,只要能把这泔水味遮盖掉。 一个小兵道:“以前也没觉得泔水这么难闻啊。” 卫霜戈干笑一声,沤过的泔水味道确实没有大到难以接受,这不是他加了点东西嘛。 今天过后,他就尽量不用这些恶心的招数。 咳咳。 爬上云梯的羯国士兵在这味道的攻击下,惨叫着摔下云梯。 副将也被这味道熏着了。 虞国人都招式都这么恶心的吗! “继续冲!弓箭手准备!” 这么臭的东西,肯定没多少,不然这城里该有多臭。 副将猜错了。 卫老爷子觉得卫霜戈的主意又损又妙。 每天边城里的泔水几乎都叫他搜罗来了。 一桶一桶又一桶的往下灌,抬泔水的士兵都快麻木了。 还有人不小心失手把桶丢了下去。 也不知道被桶砸下去的,是被砸晕的还是被熏晕的。 副将深深的皱着眉头,这样不是办法。 他抢过一把弓箭,瞄准卫霜戈。 察觉到危险,卫霜戈敏锐的看过去,勾唇一笑,张了张口。 那口型是:你松手试试。 副将察觉不对,连忙后退。 三支箭扎进他方才站的地方。 智兴捏了下拳头,下次一定射中他! 副将退到暗处。 失去目标的智兴皱起眉头:“羯人这么怕死的。” 卫霜戈好笑道:“你不怕死啊?” 智兴想了想,他怕的,所以他放冷箭:“我接下来射谁啊?” 卫霜戈随手一挥:“看谁不顺眼就给他一箭。” 智兴顿时有了目标。 卫霜戈脑袋随意的往右一偏,拔剑砍断射过来的箭矢。 “呦,开始放暗箭了,我就不一样了,我都是来明的。”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被泔水淋了一头的羯国士兵随便抓住身边的人就用力搂上去。 这就让本来没有沾上泔水的人,也沾了一身味儿。 “有病啊,你放开我!” “大爷,来了就别走啦~” “呕——放手——呕——” “呜呜呜,我的阿岚你为什么不等我就跟别人成亲了!” 城墙底下一片混乱的场景。 见势不妙,副将连忙让人不要再继续试图登上城墙。 “都退后!弓箭手放箭!” 他话音未落,卫霜戈就抬起手来。 城墙上的士兵纷纷举起裹了草的盾牌。 一阵箭雨过后,盾牌上扎满了箭。 卫霜戈高声道:“谢谢你们送来的箭啊!” 副将感觉血一阵阵往脑袋上涌。 不能怪阿史纳西气成那个样子,这次虞国的将领实在是无耻、无赖,用的全是下三滥的手段。 咬咬牙,副将下令撤兵。 卫霜戈见他们要撤兵,从盾牌的缝隙里挤出脸来:“别走啊!再来点箭!要不再爬个墙,我这还有许多桶泔水呢!都臭啦!” 副将咬牙切齿道:“臭死你活该!” 他话音刚落,就有破空之声。 “卑鄙!” 副将用刀砍断箭矢:“别管那些人了,撤退!” 智兴伸长了脖子,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我到底射中没?” 卫霜戈拍拍他的肩膀:“下次继续,总有能射中的时候。” 智兴有些灰心:“我还以为自己准头多好。” 卫霜戈笑道:“你准头好,人家也是身经百战的,如果连一支箭都躲不过去,能活到现在?” 卫二哥问:“不开城门追?” 卫霜戈摊手:“要去你去。” 外面的地上都是加了料的泔水,城墙外壁也是。 地上的火还没灭掉。 没火的地方漆黑一片。 咋地,摸黑打啊,别砍着自己人了。 “我先回去洗澡了。” 卫二哥指着外面还抱着嚷嚷个不停的人:“不管啦?” 卫霜戈随意的摆摆手:“放心,天亮了你会发现他们还在,正好先散散味儿。” 当天晚上,大虞的将士还好,早早有放了很多艾叶的热水洗澡。 而虞国的将士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大多只能跳进刺骨的河水里洗澡。 副将好些,他有热水洗澡。 明明没有沾上那些东西,可是身上就是有股难闻的味道散不掉。 他身上味道大到阿史纳西本想责骂他,结果硬是忍下来,让他先去洗个澡,把味道洗掉。 泡在热水桶里,闻着艾叶的香气。 卫霜戈突然想到:“哎呦,坏了。” 这羯人要是在河里洗澡,然后水再流经大虞境内……哦,没事,身上沾到加料泔水的都还在城墙外散味儿呢。 其他没沾到的,只是身上有些味道,洗澡水不带药效的。 天稍微亮了些,卫霜戈带着人往城下泼已经凉掉的洗澡水。 一桶桶艾叶水倒下去,城墙被冲干净,外面“相拥而眠”的羯人也被凉醒了。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大虞的士兵给捆了起来。 一个羯国士兵喃喃道:“好奇怪,我看见鼻子里长草的人,一定是还没睡醒。” 鼻子里长草的,其实是塞了葱。 现在这些人身上的味道没有昨晚那般冲了,在鼻子里塞东西是因为大虞的士兵对昨晚的味道还心有余悸。 一共抓了一千二百三十六个羯国的俘虏,收获云梯五架,武器若干、箭矢若干。 卫二哥蹲在城墙上看大虞的士兵捆人,他仰头对卫大哥说:“大哥,我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这是在打仗?” 卫大哥笑道:“这当然是在打仗,战争的形式有很多种,兵不血刃是为上策。” 卫二哥挠了挠后颈,兵不血刃是好事,如果能味道别这么大,就更好了。 他被恶心的,今天早上吃饭都比平时少了一碗,只吃了两海碗面、三个馒头。 卫老爷子高高兴兴的写战报和请功折子。 而羯国营地这边,气氛可就压抑的很了。 --- (抓到拉稀将军,顾大人就来边关哈~送温暖~(bushi)) 副将:我这不叫放暗箭 卫霜戈:你都躲在暗处了,还不叫放暗箭? 副将:那是因为天黑 卫霜戈:就问你是不是暗处吧,暗不暗? 副将:…… 卫霜戈:哼,除了顾持柏,还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掰扯赢 第245章 小弟让咱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阿史纳西拍着桌子问:“虞国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副将摇头:“没有,我们连这次的主帅叫什么都不知道。” 阿史纳西一把掀翻桌子:“一定是秦剑背叛了我们!” 副将更倾向于秦剑是被抓起来了,但不管是什么情况,结果都是他没有传递消息出来。 阿史纳西一走动就会牵扯到伤处,每次疼痛都提醒他遭受了怎样的屈辱。 “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副将适时说:“将军,既然他们喜欢出其不意,使的手段又下作,咱们也一样可以。” 阿史纳西看向他:“你有什么主意?” 副将低声说了一句话。 阿史纳西的脸色由阴转晴:“就这么办——现在就去办!” 副将道:“得先派人回去取药。” 另一个人说:“但欧先生被抓,咱们还有药么?” 阿史纳西道:“有,国王陛下那里有,我写一封信你命人快马加鞭的回去取,若是晚了我要他的命!” 副将拿着阿史纳西写好的信出去,再三叮嘱:“务必要快,将军在气头上,如果这段时间又出来什么乱子他一定会怪罪你速度太慢的。” 拿了信的士兵心中略有不满,阿史纳西是领帅,他自己没带好兵、打不过人,就知道拿他们撒气。 这般想着,士兵还是脚步很快的翻身上马往羯国去了。 阿史纳西望着虞国的方向,捏紧了拳头:“我一定要踏、平、虞、国!” 而此刻,卫霜戈正思索着先审欧攀荼还是先审秦剑。 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想开口招认的样子。 卫霜戈闲适的躺在太师椅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扶手。 安静的刑室里只能听见“叩、叩、叩……”的声音。 卫二哥先忍不住了:“小弟,你怎么不问?” 卫霜戈随手拿了个橘子丢给卫二哥:“二哥,拿去玩。” 卫二哥接住橘子“啊”了一声。 玩? 卫二哥拿着橘子陷入沉思。 卫霜戈决定先从秦剑问起,他看上去更能抗得住刑罚。 欧攀荼他老了。 正要开口,他看见卫二哥走到秦剑面前剥橘子皮:“?” 卫二哥一手撑开秦剑的眼皮,一手捏橘子皮。 橘子皮里的汁水被挤到秦剑的眼睛里,他当即就睁不开眼了。 “二哥,你干嘛呢?” 卫二哥回过头来:“你给我橘子,不是让我想出一种刑罚吗?” 卫霜戈:“……二哥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你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叩叩” 刑室的门被敲响,卫二哥去开门。 卫三哥探进头来:“审问这么久,饿了吧?娘让我送些吃食来。” 从卫霜戈进刑室到现在才过去一盏茶的时间。 当然,他对吃的肯定是来者不拒。 “谢谢三哥~” 卫霜戈笑眯眯的接过食盒,里面有吃有喝,都是他喜欢的。 卫三哥撸起袖子道:“他们嘴硬不硬,需要我帮把手么?” 卫霜戈拿起一块牛舌饼咬了一口,摇摇头:“不用啦三哥——唔,要的。” 他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上扬。 “二哥三哥,把秦剑的衣服扒了,扒光。” 卫二哥:“啊?” 卫三哥:“哦。” 卫二哥:“扒光了做什么?” 卫三哥:“小弟让咱们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秦剑被堵着嘴巴,手脚又被绑着。 卫二哥正犯难要怎么脱呢。 卫三哥直接抽出剑来几剑下去,把秦剑的衣服给削了。 “有劳二位哥哥把他抬出去,就放在将士们吃饭必经的路上。” 卫二哥咂舌:“那多丢人啊,秦剑怎么也说是军中老人了,老三搭把手咱们给他抬出去。” 卫三哥跟卫二哥一人一边,把秦剑连同绑他的架子一起抬起来往外走。 卫霜戈倒了杯茶喝:“秦叔叔,你还不想说吗?” 卫三哥:“先抬出去再说。” 卫二哥:“小弟,他嘴堵着呢。” 卫霜戈好像才回过神来,一拍脑门:“我忘了,快把秦叔叔嘴巴里那只四哥穿了七天没洗的袜子拿出来。” 两人把刑架放下来,卫二哥用东西把袜子挑出来。 秦剑本来只是觉得嘴里的布好像有些馊,听卫霜戈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青了。 卫家老四,是出了名的性格好但脚臭。 他恶狠狠的看着卫霜戈:“只是发现了纸和笔,说明不了什么,你是要屈打成招么!” 卫霜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让咱们的士兵瞻仰下秦叔叔的英姿啊,这不算屈打成招吧。” 卫二哥听了直乐呵:“他有什么英姿?” 说着,卫二哥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眼神里透着些许轻蔑。 卫三哥煞有介事道:“二哥,这你就不懂了,小弟就是让秦剑的手下看的,如果这样他都不在意,说明脸皮是真的厚,得上重刑。” “三哥知我~”卫霜戈拍拍巴掌,又拿了个橘子给卫三哥:“这个甜,三哥吃。” 卫二哥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拿了块饼给他:“二哥也很棒哒!执行力很强!” 秦剑深吸一口气:“就算有什么,你也应该先上禀皇帝,由他来定夺是否审我!” 卫霜戈靠着桌子边吃边喝:“秦叔叔听说过一句话没,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更何况陛下这天高皇帝远的,我到时候把结果告诉他就行了。” 卫三哥吃完橘子,随意擦擦手:“只是扒光了放外面,又不打又不骂的,二哥赶紧的,抬完这个里面还有个老头等着审。” “哦哦,好。”卫二哥应和着。 再次被抬起来时,秦剑怒道:“我是你们的长辈!” 卫霜戈摇摇手指:“非也非也,你是通敌卖国的卖国贼,是大虞的罪人,要不随便给自己加辈分,听不出来我叫你一声秦叔叔那是在嘲讽你么。” 秦剑无法忍受自己光着身子绑在那里被自己以前的手下观望。 虽然年轻的时候,他也跟其他人一起下河洗过澡,但今日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终于,他示弱道:“你想知道什么?” 卫霜戈歪着脑袋想。 卫二哥和卫三哥就这么抬着秦剑。 终于,在秦剑忍无可忍的时候。 卫霜戈才缓缓道:“不小心发了个呆,秦叔叔不把知道的全说了,反而问我想知道什么?” --- 卫二哥(拿着饼):这应该不算画饼,我拿到了实打实的饼。 第246章 有碍观瞻 秦剑只能说:“你得让我捋一捋。” “哦,赶紧的,我挺忙的。” 卫霜戈抓起一把瓜子开始嗑,还不忘招呼道:“二哥、三哥,把他放那儿吧。” 两人直接把秦剑直接放下,坐下一起嗑瓜子唠嗑。 卫二哥:“小弟,现在审这个老头吗?” 卫霜戈:“不急,感觉他没什么用处,他最有用的秘籍都在羡谕那儿。” 卫三哥:“说不定他有羯国王室的秘密呢?” 卫霜戈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瞥向嘴里塞着另一只袜子的欧攀荼。 “欧老先生,可有想说的,有就点头。” 欧攀荼点点头。 袜子被拿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你口中的人曾经可用过闲仁这个名字?” “咔” 卫霜戈把瓜子皮吐掉,一脸疑惑:“闲仁?还有人取这种无聊的名字呢。” 欧攀荼还想追问。 卫霜戈不耐烦道:“是我在审问你,不是你问我,二哥。” 卫二哥挑起臭袜子准备往欧攀荼嘴里塞。 味道很大的袜子越靠越近。 欧攀荼忍着恶心说:“我在羯国国王的身体里下了药,点上特殊的香可以控制他听我的命令。” 他当年从虞国逃出一路到了羯国,凭借一身毒术一步一步往上,直到被人引荐给国王。 国王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心就会杀人。 欧攀荼自然要为自己的性命着想,他到羯国是为了做人上人的,而不是提心吊胆的活着。 卫霜戈来了点兴趣,羡谕跟他说过有这种药,只是她做出来的效果不好。 “这种香你可带在身上?” 欧攀荼摇头:“没有,放在我在羯国都城的宅子里。” 卫霜戈:“二哥。” 卫二哥:“干嘛?” 卫三哥拉着卫二哥的手,把臭袜子往欧攀荼嘴里塞。 欧攀荼:“呜呜呜!” 卫霜戈嗤笑一声:“保命的东西你会不贴身带?怎么,等国王要砍你的时候,你说等下让我回去拿个香!” 他扭头对卫二哥说:“二哥,从欧攀荼身上抖落下来的东西,我记得带回来后在大哥那。” 卫二哥点头:“在的。” “行了。”卫霜戈把瓜子皮拢成一堆:“那就没欧攀荼什么事儿了。” 他回头看向秦剑:“秦叔叔还没捋清楚啊?” 秦剑抿抿唇:“先把我抬进去。” 在刑室外,他听到一点动静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出现一个熟悉的人。 卫霜戈皱起眉头:“三哥,他在命令我?” 卫三哥:“好像是,不必理会。” 秦剑闭了闭眼睛,低声道:“麻烦小卫将军先把我抬进去。” 卫霜戈掏掏耳朵:“我这身娇体弱的,抬不动啊。” 卫二哥挑左眉:娇弱? 卫三哥挑右眉:嗯,娇弱。 兄弟三人坐着不动如山。 外面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秦剑急了:“我已经捋清楚了!” 下一瞬,他就被抬进刑室里。 卫霜戈看着他,等待下文。 秦剑垂下眼,低声道:“十年前……” 卫霜戈打断他:“我记得爷爷陷入包围,你率援兵‘迷路’是在十五年前。” 秦剑矢口否认:“那时候我是真的迷路了。” 卫霜戈“啧”了一声。 卫二哥和卫三哥干脆利落的抬起刑架。 秦剑心里来不及挣扎,刑室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他听见了自己手下的声音! “我说,你们把门关上!” 刑室的门再次关上。 秦剑垂下头像是终于认命了一般:“十六年前,我就接受了羯人送的金银财宝和美人。” 先帝在时,重文轻武。 武将在外上阵杀敌、保卫国家,俸禄比不过文官、权势比不过文官,军营里吃的喝的甚至还比不上普通百姓家。 一次,秦剑跟着卫老爷子一同斩杀敌人一员大将,他以为这次肯定能够得到封赏、甚至是离开边关这苦寒之地。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先帝连一句口头的嘉奖都没有。 “我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国给了我什么!” 秦剑眼中皆是愤愤之色:“我要的,大虞不能给我,但羯国可以!我为什么不替他们做事!我只需要做一点点小事,就可以获得许多金银珠宝、还有各种美艳的女人!” “先帝确实不是个东西。” 卫霜戈语气淡淡的,眼中却是审视之意:“我爷爷待你不错吧,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话都说开了,秦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反问道:“他待谁都不错,这种不错能给我带来什么?” 卫二哥“唰”的站起来,踹了秦剑一脚:“他突破重围后,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为你求情!不然你还有命到现在?!” 卫三哥就冷静多了,他只是看了卫霜戈一眼,得到首肯后拿起烧红的烙铁印在秦剑的身上。 “呃啊——” 秦剑痛苦的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卫霜戈懒散的抬手道:“二哥、三哥消消气,他的苦头还在后头呢。” 他又问了几次大虞重要的战役失利,秦剑全都认了。 卫霜戈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当初参军入伍,是为了什么?” 秦剑哼笑一声:“我没有你爷爷那种崇高的家国情怀,我读书不成,只想试着走走看参军这条路,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卫霜戈指指自己:“我现在是正二品的将军。” 秦剑讽刺的笑了:“我现在老了,该享受的已经享受了。” “哦。”卫霜戈淡淡的点了下头:“你平时就通过这一只鸟跟羯人联系?” 见秦剑不说话,卫霜戈困惑不已:“你都已经这样了,也就没必要为羯人隐瞒了吧。” 秦剑:“你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卫霜戈:“显然我要你继续联系羯人啊。” 秦剑嗤笑:“你觉得羯人会信?” “你照做就行,信不信就不关你的事情了。” 卫霜戈把小纸条和炭笔摆到桌子上。 秦剑赤条条的从刑架上下来。 卫霜戈看着卫二哥:“二哥,要不你的外套给他披一下吧,有碍观瞻。” 秦剑捏紧了拳头,屈辱涌上心头。 卫二哥照做。 卫三哥问:“小弟,你不问他军中可有其他奸细么?” 第247章 小将军也是太心善了 卫霜戈看向秦剑:“我不问你就不说么?” 秦剑从未见过这种审问人的话术,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 卫霜戈“咦”了一声:“那羯人是怎么找上你,给你送金银珠宝和美女的?” 秦剑道:“在安县的时候遇到的。” 安县,秦剑的祖籍在那里,骑马的话从边城一日便可到。 问清楚跟秦剑联系的人,卫霜戈让他在字条上写下一句话。 卫二哥和卫三哥头挨着头,看着那行字。 一个夸:“妙啊!” 另一个夸:“不愧是我小弟!” 字条上写着:【险些被抓,有奸细,日后收到任何消息请仔细辨别】 这样一来,羯国那边,不管收到什么消息,都要犹豫下是真是假了。 收起字条,卫霜戈让人即刻送走。 之后,他又问了一句:“你想过如果羯国的铁骑踏上大虞的土地,你的亲人还能有好日子么?” 秦剑先是低低的笑,随后仰头大笑:“他们生而不养,我为何要在乎他们?” 他家兄弟姐妹众多,父母没完没了的生,家里过年都不见得能吃上一顿干饭。 秦剑在安县买了座宅子,用来安置金银珠宝和美人,至于在安县底下村子里的老家,他一次都没去过。 每次去安县,他都打着回去看父母的幌子,实则是去宅子里过上几日纸醉金迷、美人环绕的日子。 卫二哥露出愤愤之色。 卫霜戈拍拍他的肩膀:“二哥莫恼,境遇不同、选择不同罢了。” “可他不止一次害过爷爷!” 在卫二哥看来,为人子女当孝顺父母、为人兄长当善待弟弟,秦剑这样的人实在是—— “贱人!” 卫霜戈连连点头:“他名字取的不好,人如其名了。” 说完,他起身打开刑室的门,外面站着的正是卫老爷子。 “爷爷,你都听见了哈,怎么处置他你自己定。” 秦剑几次三番陷老爷子于险境,自然也该由老爷子来定要如何处置他。 卫霜戈又拿了两块点心吃,喝了口茶才道:“爷爷,我给你留了点哈,边吃边说,千万别生气哦。” 卫老爷子看着碟子里孤零零的一块点心,笑着摇摇头:“吃完了把空碟子拿走,我早就过了一点就着的年岁。” 刑室的门关上,卫老爷子静静的看着秦剑。 秦剑没有再被绑回刑架上,他身上套着卫二哥的外套,显得不太合身。 在卫老爷子的目光下,秦剑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事情我已经做下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卫老爷子缓缓开口:“你可知,那几次战役平白折进去多少人?” 秦剑不语。 卫老爷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开刑室的门。 就在这时,秦剑举起凳子砸向卫老爷子的后背! 卫老爷子头也不回,抄起门边摆着的马槊,这是他惯用的武器。 他单手将马槊用力往后一送。 “啪!” “噗!” 马槊将凳子砸碎,刺进秦剑的左肩。 卫老爷子另一只手打开刑室的门。 外面果不其然站着他的三个孙子:“把他就这样绑在军营中央。” 卫霜戈伸手:“你们赌输了,掏钱。” 出了刑室,卫霜戈拉着两人没让走,打了个小赌。 他赌卫老爷子用最让秦剑难堪的方式作为处罚。 卫二哥觉得老爷子重情义肯定不会。 卫三哥想输点钱给自家小弟,也就跟着赌不会。 卫老爷子笑呵呵的点了点他们。 秦剑的伤口被简单处理了下,就被堵住嘴抬到军营中央。 卫霜戈笑眯眯道:“是不是想着,你都招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告诉你——不为什么,嘻嘻。” 来看热闹的聿老搓了搓胳膊:“你怎么这么笑?” 卫霜戈:“我发现气人的时候,加上‘嘻嘻’效果更好。” “当真?” 聿老抓住智兴:“我发现你的准头不行,嘻嘻。” 智兴:“……我一定会勤加苦练的!” 说着,他挣脱聿老的手,掩面跑开。 聿老呆在原地。 卫霜戈叹气:“你惹智兴伤心了,他的大哥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聿老:“大哥?” 卫霜戈:“桑镖。” 聿老大惊失色,他见识过桑镖跟敌人打仗的狠劲:“不、不是,他、他不会手撕我吧?” 卫霜戈面色凝重:“不好说啊。” 聿老吓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 士兵们原本没看清这里绑的是谁,看到聿老原地转来转去都好奇的围过来。 后知后觉的发现被绑的是秦剑。 纷纷询问:“为什么要这样绑着?” “他真的通敌卖国了?” “通敌卖国不是会被砍头吗,这么绑着,应该是犯了错吧。” “他确实通敌卖国。” 卫霜戈摊了摊手:“奈何将军心善,不忍心就这样杀了他,便小小的惩戒一下,具体的等回京由陛下定夺。” “老将军肯定很伤心。” “就是,秦剑真是个白眼狼。” 大家看着赤条条的秦剑,你一言我一语的。 秦剑只觉得脑海中一片嗡然,气血上涌,却口不能言。 卫霜戈看着秦剑,意味深长道:“在仗打完回京前,一日三餐不会少的。” 秦剑瞳孔微缩,战争何时结束,实在是遥遥无期。 卫霜戈准备就这样把他一直绑着?! 有人道:“要我说,就饿着他!小将军也是太心善了。” “我,心善?”卫霜戈笑吟吟的:“你眼光不错看人很准哦,好了都让让,我还有事。” 人群让开一条路。 卫霜戈离开时还听见他们在骂秦剑,他笑了笑去找卫老爷子了。 “爷爷,派人去安县了么?” 卫老爷子正在伏案写折子,他头也不抬的说:“派了,明日就回来了。” 卫霜戈凑过去一看:“又写请功折子啊?” 前面那封还在路上,不知道皇帝接二连三的收到请功折子会是什么感想。 卫老爷子道:“当然了,你不想陛下多多赏赐?” 卫霜戈羞涩一笑:“爷爷懂我。” 卫老爷子问他:“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卫霜戈懒洋洋的坐下:“就坐着等呗。” 估摸着羯国那边收到字条后,可能还会收到别的消息。 嘿嘿,用你们只有头顶有毛小脑袋瓜好好想吧~ --- 皇帝:感想?不敢想 第248章 送上门的军功 秦剑的事情传开后,确实有人传递消息到羯国营地。 两张字条放在面前,耳边听着众人的争吵声,阿史纳西的眉头越拧越紧。 “够了!” 他低吼出声:“吵能吵出结果来么!” 副将方才一直没怎么出声,帐篷内安静下来,他才开口:“将军,我认为……” “我不需要你认为。” 阿史纳西把两张字条都撕碎:“军中一定有奸细,从现在开始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得给我仔细盘问!” “另外。”阿史纳西的视线扫视过每一个人:“在东西拿来之前,不许随意出营地更不许从外面带东西进来,哪怕是一只野鸡!” 阿史纳西断定虞国那边扔了会炸的东西应该是没有了,否则昨晚肯定会用上。 现在攻城,虞国人使的全是些恶心、下作的手段。 没有会炸的东西,虞国人不会贸然出城挑衅。 等拿到了药,边城就会成为一座空城! “羯人好像没动静了。” 卫霜戈蹲在城墙上,这些人肯定在憋着坏,他用胳膊肘捣捣卫大哥:“大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算了,你想不出什么坏招。” 他又看向聿老。 聿老立马自表清白:“我可想不出什么坏招式。” 董文在脑海里描绘着地图:“他们会不会在水里下毒?” 他知道,卫霜戈没有在羯国营地上游水源下药,就是为了防止河水流入边城内,误伤了城中百姓。 “你说的对。” 卫霜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能做出屠城这种事情的人,不会在意普通百姓的性命。” 他猜测对方出征时没有带毒药,现在应该在等人将毒药取来——会想到用药可能也是被他给气的,决定以药还药。 卫大哥皱眉:“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就去攻打他们。” “不行的。” 卫霜戈说出了一个事实:“大哥你知道的,在双方都有准备的情况下,咱们的士兵稍逊于羯人。” 现在他们只有五万兵马。 正面硬碰硬不是最佳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别用睡了。” 卫霜戈撑着膝盖站起来,活动活动脖子。 “让他们再回味下让人难以忘怀的味道。” 这次,卫霜戈没有带人,他自己一个人带上药粉摸到水源上游。 他在泔水里加了很多东西,这次他只在水里加一样东西:断食绝欲粉。 就是让泔水更加难闻、味道经久不散的东西。 这种药粉放到清水里也会变的奇臭无比,而且水流经的地方味道能够持续很久。 去味也简单,用艾叶就行,但羯人不知道啊~ 卫霜戈觉得这个药粉用来捉弄人不错,特地带了很多。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白色无味的药粉撒入水中,见水即化。 味道顷刻间就散出来了。 饶是卫霜戈跑的快,还是被臭的有些反胃。 守在上游的士兵上一刻还在聊天吹牛,下一刻就被臭气熏的直翻白眼,快要晕过去了。 “这是什么味儿,呕——” “好像副将他们带回来的味道,呕——” “呕——有虞国人来了?” “去周围搜搜,呕——我不搜了,呕——我受不了了!” “我也,呕——” 羯人士兵也顾不上自己的任务是看守上游水源了,纷纷连滚带爬的想要远离这股味道。 他们发现沿着河流走越走越臭,便往反方向走。 “啊耶。” 卫霜戈坐在马背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十名羯国士兵。 心想:就歇个脚,居然还能捡到军功。 十名羯国士兵认出卫霜戈来,顿时面露凶相:“送上门的功劳啊。” “让你戏耍我们,这次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卫霜戈用羯语说:“花招?等你们追上我,我再考虑用什么花招奖赏你们。” 孜然撒丫子就跑。 羯国的士兵们,从小就跟着马一起跑着长大的,以他们的脚程是能够追上一般的马的。 但孜然不是一般的马,别人越追它越兴奋、跑的也就越快。 它还不跑直线,他会突然来个急转弯。 有时候还会故意慢下来,等人快追上来的时候,直接抬起后蹄撅人。 卫霜戈手上抓着一把小石子,看谁不顺眼就扔谁。 渐渐的有人开始追不动了。 卫霜戈朗声笑道:“追不动了?那该换我了!孜然!” 孜然调转马头冲着离得最近的人奔跑过去。 卫霜戈扬起马鞭卷住对方的腰,用力一甩砸中另一个人。 在后面的见势不妙又掉头跑。 “想跑?” 卫霜戈一鞭子抽过去:“晚了!” 城墙上的士兵看见卫霜戈回来,连忙去开门:“小卫将军回来了!” 卫霜戈骑着马,手上牵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串成串的十名羯国士兵。 卫二哥提溜起一个羯国士兵:“好家伙,轻甲都给磨破了。” 卫霜戈跳下马来,理所当然道:“一路拖过来的,正常。” 卫二哥称赞道:“小弟你真厉害,出去一趟就带回来十个军功。” “那是。”卫霜戈拍拍孜然的脖子:“我运气好嘛~” 十个羯国士兵被人拖走,卫霜戈跟卫二哥一起去见卫老爷子。 卫老爷子告诉他们,等城内的河水散发异味后,就告诉百姓羯国人在水源上游下了毒,让大家都不要饮用这条河里的水。 另外他会派人挖沟渠,把水引到一处土地贫瘠无法耕种的地方,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后面羯国人下毒了。 反正城中还有一处河流可以供百姓取水。 卫霜戈在地景盘上看到卫老爷子标出来的地方:“开挖沟渠耗时耗力,来不及的吧?” 卫老爷子捋着胡子道:“确实耗时耗力,可若我直接分出五千士兵去挖呢?这段距离一天就挖好了。” “将军!” 帐篷外有士兵来报:“城内河水变的奇臭无比了!” 卫老爷子一拍桌子:“传令下去点兵五千,带上家伙事去开挖沟渠。” “那个,爷爷。” 卫霜戈拉住卫老爷子:“还有个问题啊,你回头还要把河改回来吗?” 卫老爷子点头:“当然,那个时候就让俘虏来干了,把沟渠修缮好河流一分为二,顺便让他们把那片荒地拾掇出来。” 卫霜戈:“还是爷爷想的周到~” --- 力争这个礼拜让顾大人送温暖~万一出不来,周末加更也得把顾大人给卫大人送货上门 第249章 拉稀将军思虑不周啊 在上游守着的士兵失踪,营地附近取水的河流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臭味。 阿史纳西帐篷里的桌子又被砍断了一张:“一定有奸细,营地里一定有奸细!” 他们还在等人取毒药来,虞国人就先往水里下来毒! 稍微冷静下来,阿史纳西吩咐下去:“传话给我们的人,散布消息说虞国将领派人在河里下毒,毒害羯国人的同时、不顾城里百姓的性命!” 羯国的消息传到大虞边城里,奸细便开始散布消息。 没说两句就被打断了。 “你胡说!明明是羯国那群狗东西干的!卫老将军他们已经派人把有毒的河水引到别处去了!” 奸细:? 奸细散布消息时,就被城中散布的皇骁司密探给盯上了。 一天之内,抓到了二十多名奸细。 去安县的人则是带回来三名奸细。 刑室里塞的满满当当。 卫霜戈用卫母专门为他做的肉干磨牙,吊儿郎当的看着刑室里绑着的人。 “来的时候,都看见秦剑了吧,不老实招认的就去跟他一起光溜溜的吹西北风,懂不?” 奸细们神色各异。 卫三哥指着从安县带回来的三个人:“他们是大虞人,扒光了放军营里不如放到安县最热闹的大街上。” 卫霜戈一拍巴掌:“再挂个牌子说明他们是卖国贼,替羯人做事,以金银和美人诱惑我大虞的将军通敌卖国。” 这三个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大人。” 一个看起来最老实巴交的男人开口道:“大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草民老老实实做着小本买卖,不曾见过什么将军啊!” “哦。” 卫霜戈深色冷淡:“我说你是你就是,如果你能交代出点有用的信息,就不用被扒光展示了。” 老实脸男人吃不准卫霜戈说的是真是假,就在他犹豫之际,旁边长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抢先说。 “我招!我都招!大人千万别把我扒光了示众啊!” 安县有不少人是他的学生,他丢不起这个人。 卫三哥道:“他是名秀才,在安县也算是叫的出名号的,有不少人把孩子送去他那里开蒙。” “秀才,还是个做夫子的。” 卫霜戈嘴角的讽刺扎的老秀才垂下头去。 老秀才考了一辈子,始终都只是个秀才,考不上举人。 他的一个学生送给他这辈子都无法赚到的金银,老秀才没怎么挣扎就被拉下了水。 秦剑也是老秀才的门生,他一眼就看穿秦剑是个怎样的人。 于是伙同其他人轻而易举的将秦剑也拉拢过来。 卫霜戈抱着胳膊嗤笑一声。 老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还有一句老话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古人诚不欺我啊。” 卫霜戈扭头对卫三哥说:“他上了年纪,也罪不至死,拉到干净的牢房里关着吧。” 卫三哥顿时了然,让人把他带走。 老秀才是上了年纪,不妨碍在田间地头除除草、挥舞下锄头。 老实脸一看,也不纠结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人一五一十都说了。 他一说,另一个安县的奸细也就没有犹豫的说了。 三个人都被带走。 卫霜戈看着刑室内剩下的十五人。 “让我猜猜,拉稀将军让你们散布我们为了毒害羯国人以得到更多的军功,弃城中百姓于不顾,在水中下毒,对么?” 一个年岁看上去最小的圆脸少年小声道:“不全对,没有提到军功。” 卫霜戈挑眉:“拉稀将军思虑不周啊。” 圆脸少年缩缩脖子没有说话了。 卫霜戈打量着他。 圆脸少年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像是个机灵又不老实的。 卫霜戈问:“你叫什么名字,是羯国人么?” 圆脸少年答:“我叫谷子,阿爹说我是羯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瞄向旁边一个蓬头垢面看着像乞丐的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掩藏在脏乱头发之下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谷子一眼。 卫霜戈拿起匕首,三两下就把中年男子胡子和头发都刮了去。 男子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不似大虞人的长相。 “三哥,拿面镜子来。” 卫霜戈让人把谷子和男子的头凑到一块:“谷子,你看了觉得他是你爹么?” “不像。” 谷子老实的摇头。 中年男子又要瞪谷子。 卫霜戈直接将他的眼睛剜了出来。 “啊啊啊——” 中年男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刑室。 他的血溅到了谷子的脸上。 谷子也吓的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卫霜戈在铜盆里洗洗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当着我的面还敢‘眉来眼去’的。” 他把擦手的布塞到中年男子口中,轻声道:“谷子,你再叫,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谷子瞬间就不叫了。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准备老实说了么?” 谷子魂都吓飞了一半,半点心思不敢起。 “我我我都说!” 谷子吓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他不是我爹,我就是想大人杀了他!好多和我一样大、甚至比我小的乞儿都被他杀了!” 城中很多小乞儿都听中年男子的,因为他有办法弄到吃的和一点点钱财。 谷子开始也觉得男子是个可以依赖的长者。 直到他发现男子会让小乞儿去打探消息、散播扰乱人心的消息,不听话的小乞儿会被偷偷杀掉。 男子带给他们的肉,便是被杀掉小乞儿的肉! 谷子跟倒豆子似的把话全都给说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卫霜戈,又加了一句:“所以,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哦?” 卫霜戈抬起眼睛:“没想过要向官府检举?” 按照大虞律法,检举贪官、奸细、窝藏犯人等行径,经查证属实者,可得赏银百两。 谷子小声道:“官府……万一官府里也有奸细,那我不就得进别人的肚子了,我只想活命……” 卫霜戈抬手:“把他带走吧。” 谷子吸了口气:“大、大人——” 卫霜戈扯了下嘴角:“不杀你。” 谷子松了口气:“那,草民是能吃上牢饭了吗?” 吃牢饭好,不用干活还有饭吃。 卫霜戈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不是,哪儿能这么便宜了你?” 谷子吓的“哇哇”乱叫:“大人饶命,别杀我啊啊啊——” 卫霜戈从卫二哥怀里扒拉出一个馒头来,塞进谷子嘴里。 双手被绑的谷子竟然吃起来了。 他想,不管怎么说先把肚子填饱,这可是白得的馒头。 第250章 胳膊肘往外拐 “没想到边城里藏了这么多的奸细。” 卫霜戈用香胰洗了洗手,细闻之下还是有淡淡道血腥气:“排查了一遍,边城官府中发现一名奸细。” 卫老爷子看着厚厚的一沓子供词,眉头紧锁。 尤其是看到城中乞儿的遭遇后,老爷子更是一掌将桌子拍出个手印来。 卫霜戈倒了杯茶递给卫老爷子:“爷爷别气,至少他们的人没能到重要的位置上。” 官府里那名奸细只是个普通的衙役。 卫老爷子喝了口茶,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气大虞人为羯人做事,恨羯人残害我大虞人性命居然连乞儿都不放过,怨自己无能城中竟有如此多的孩子流离失所成为乞儿。” “爷爷。” 卫霜戈替卫老爷子捶着肩膀:“你是将军,要做的就是领兵打仗,护卫大虞百姓不受敌人凌虐,让百姓安居乐业是官府的事情。” 卫二哥帮腔:“就是,爷爷你什么都管的话,那也就别当将军,当皇——唉!爷爷、爹啊你们打我干嘛?” 卫父对着卫二哥的脑袋兜头又是一下:“打的就是你这说话不过脑子的嘴!” 卫二哥捂着脑袋道:“那你打我脑袋干嘛?” 卫霜戈一下子笑出声来:“二哥这是想让爹掌你的嘴啊?” 卫二哥委委屈屈的:“不打不行吗?” 卫父瞪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卫二哥低头:“知道。” 他后面的话确实是当皇帝得了,但他肯定不会明说啊直接含糊带过啊,话都不让人说完就打。 回去就跟娘告状。 卫霜戈提前告发:“爹,二哥的表情一看就是‘我要回去跟娘告状’。” 卫二哥:“……” 卫父嗤笑一声:“你娘只会再给他一个‘板栗’。” 卫二哥撇撇嘴,感觉自己就像贫瘠地里的小白菜,可怜的呦。 卫霜戈拿起橘子塞到卫二哥手里:“二哥,不伤心,吃个橘子哈。” 卫二哥拿着橘子没有动:“小弟,你干嘛总是让我吃橘子?我记得你爱吃这个的。” 卫霜戈摊手:“现在就橘子多啊,还甜,不爱吃的东西我能分给你?” 卫二哥剥开橘子分了一半给卫霜戈。 卫霜戈一口吃了。 卫二哥想了想,把另外半个也给他了:“你吃吧,想吃我再给你剥。” “谢谢二哥!” 卫霜戈龇牙一笑。 卫二哥开始勤劳的剥橘子,已经把小白菜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行了,抓了这么多奸细,说不定有漏网之鱼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卫老爷子言归正传:“咱们即刻传出部分假消息给羯人,让他们无从分辨,另外他们不知水中是否有毒,河水肯定是不敢用的。” 想必羯人自己也知道,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攻城的,而他们几万人不可能长时间不喝水。 因此羯人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寻找干净的水源。 卫霜戈在地景盘上插上一枚小旗子。 干净的水源离羯国此时的营地有二十里,羯人想要离的近势必要重新安营扎寨。 阿史纳西现在肯定认为军中有奸细,更换营地一事肯定会慎重又慎重。 卫老爷子看向卫霜戈:“若是你遇到同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卫霜戈手上两个剥好的橘子,嘴巴里还有半个。 听见老爷子问到自己,卫霜戈咽下口中的橘子:“我啊,抓上几只野猪、野兔、野鸡什么的每天都给它们喝河水,三日没事就没事,没什么好搬的。” 一边剥橘子,一边思考该怎么做的卫二哥抬起头来:“啊?还能这样?” 卫父咳了一声,他在思考如何让人来回运水应当比迁营地好。 倒是忘了还能这样,是他想的多了。 卫老爷子又问:“若他们下的毒需要有引子呢?” 卫霜戈摸着下巴道:“为了以防万一,那想办法让他们也喝到这水或者说让他们以为自己喝到了。” 卫老爷子也拿起橘子剥了起来:“小卫将军机智无双。” 卫霜戈装模作样的接过来:“哪里哪里,都是老将军教导有方。” 卫父指了指自己。 卫二哥耸耸肩。 卫父默默的把剥好的橘子吃掉。 咦,好酸的橘子。 还说甜呢。 幺儿不会是怀了吧——开个玩笑。 羯人找到新的水源,阿史纳西在思索当如何时。 卫老爷子的请功折子一前一后的被呈到皇帝面前。 当皇帝看到【护国将军一枪如银龙出海刺中敌军将领阿史纳西的臀部】时,他闷声笑出声来。 薏嫔有些好奇,她凑过来看了一眼。 思及皇帝“病体未愈”,薏嫔不便放声大笑,她掐着皇帝的胳膊强忍住笑意。 皇帝被掐的暗暗咬牙,低声道:“薏嫔,你应该清楚自己的手劲有多大。” 薏嫔又掐了一把,才勉强止住笑意,抬眼撞进皇帝满是控诉的眼睛里。 “咳。” 薏嫔干笑了一声:“臣妾下次注意。” 皇帝感觉被掐的地方一定已经青了,火辣辣的:“你都说了多少下次了,还没出阁的时候你就说下次,下次复下次和明日复明日又何区别?” 薏嫔理直气壮道:“下次不一定是明日,若陛下想要没区别也行。” 皇帝捏捏眉心:“去冰窖里弄块冰来。” 过了不久,薏嫔带了只捏的栩栩如生的冰兔子来。 伺候的宫人都在外面,她直接把皇帝的里衣扒了,把冰兔子用帕子裹了放到掐青了的地方。 “莫名其妙带块冰进来很奇怪,臣妾就说雕一只冰兔子逗陛下开心。” 皇帝嘴巴动了动:“你亲手雕的?” 薏嫔点头:“那是自然,说了是要哄陛下开心,还能假他人之手?” 皇帝顿时觉得胳膊不火辣辣了,他拉住薏嫔的手:“爱妃……” “陛下,你还在‘虚弱’中。” 薏嫔拍掉皇帝的手:“先想想怎么赏赐卫大人吧,要是少了他回京、哦,不用等他回京,顾大人就先找上门来替他讨要了。” 皇帝:“……” 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到羯国将领被戳腚的乐呵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可倒好,连薏嫔都帮着卫霜戈想着赏赐的事情! 胳膊肘往外拐! 皇帝糟心的摆摆手:“叫顾持柏来一趟。” 第251章 他那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持柏进宫没待太久,稍费口舌就替卫霜戈领了一堆赏赐回去。 皇帝靠在床头,看上去十分脆弱。 薏嫔替皇帝按按太阳穴,宽慰他:“陛下,这叫苦了你一个,造福了整个大虞啊!” 皇帝闭着眼睛,依旧感到肉疼——好像是薏嫔手劲大了些:“爱妃劲小些,此话怎讲?” 薏嫔:“陛下的私库每每进了新的宝贝,很快又落入卫大人手中。” 皇帝心里直抽抽。 薏嫔:“但是卫大人得了赏赐,他的鬼点子就多啊,他的鬼点子多这羯国吃的亏就多,你说是不是?” 皇帝想到阴差阳错被杀掉羯国二王子、被戳了腚的羯国将领,还有在卫霜戈的挑拨下,被羯国揍了的三个国家。 眉头顿时舒展了不少。 薏嫔再接再厉:“所以啊,陛下就像那割肉饲鹰的佛陀一般。” 皇帝点点头,又摇头:“割肉饲鹰用在此处,不妥。” 薏嫔耐着性子道:“陛下,臣妾在夸你。” 所以别给脸不要脸。 皇帝看向薏嫔:“朕是皇帝,但凡敢在先帝面前这样没大没小的人轻则二十大板。” 薏嫔无所谓道:“臣妾知道啊,所以先帝坏死了嘛!” 皇帝一噎。 薏嫔巧笑倩兮:“陛下觉得臣妾说的对吗?” 皇帝干巴巴道:“对的。” 为了长命百岁,他果然只有做个宽容体恤的好皇帝一条路。 三日后,犒赏大军的队伍自京城出发。 而支援边城的军队已经快到了。 随军一同出发的锦似程先到了边城:“卫将军我带人来支援你了,还不赶紧谢谢小爷我?” 锦似程被人引到营帐前,掀开帘子就冲进去。 里面坐着卫老爷子、卫父、卫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卫霜戈。 卫霜戈手上正拿着小旗子玩:“呦,锦将军说的卫将军,指的是谁?” 锦似程锦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卫老爷子,连忙改口:“卫老将军,我、我是跟卫霜戈闹着玩、闹着玩的。” 行军过半,锦似程才知道卫霜戈在边城,联想到他现在是正二品的将军,还以为他是统帅呢。 结果还是卫老爷子啊。 卫老爷子知道锦似程心里的想法,他不在意这个,即便换了个不认识的但确实有本事的将领来做主帅。 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出手中的权力。 作为武将,他的使命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旁的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卫霜戈把小旗子插在羯国现在的营地上:“当真是你带人来支援我?” 他怎么就不信呢,陛下能放心让锦似程带这么多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锦似程摸摸鼻子,不敢插科打诨:“不是我。” 他压低声音道:“是刘大将军!” 大家皆是一惊。 怎么是刘大将军亲自率援军来了? 卫霜戈稍做一想,就猜到了皇帝的用意。 这一次,皇帝不仅仅是要打胜仗,他要的是一场漂亮的、绝对压倒性的胜仗。 借此昭告天下,羯国不再是战无不胜的霸主,而今的大虞兵强马壮、不可侵犯。 卫霜戈猜对了一半。 刘破军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的小顾尚书向陛下进言由老夫亲自率兵援助,说这样赢的更快。” 表面看来,是锦似程领兵,实则是隐瞒身份的刘破军。 顾持柏的意思是,既要赢的漂亮也要赢的迅速,这样才更能够震慑他国。 因着楼国、邯国、目国三国才与羯国打过仗,损耗了不少兵力。 其周边国家这三国蠢蠢欲动、虎视眈眈。 因此刘破军军驻守的地方反倒安稳起来。 刘破军的儿子、孙子也都可以独当一面。 于是刘破军欣然领旨,率兵来合围羯国大军。 刘破军笑呵呵道:“小顾尚书是文官,在军事上倒也有几分见解。” 卫霜戈脸上带着些得意:“那是,顾大人可聪明了,多智近妖啊。” 后面五个字,熟悉卫霜戈的人都听出点咬牙切齿道味道来。 卫老爷子皱眉:“怎么,他欺负你了?” 卫霜戈摆摆手:“他也要敢呐。” 有些“欺负”他可说不出口。 说出来也只会叫人调侃。 刘破军直接走到卫老爷子旁边:“起开。” 卫老爷子的两眼一瞪:“你叫谁起开?” 刘破军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老友:“叫你啊,大虞武将中,谁的品阶能高过老夫?” 卫老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要站起来。 刘破军又按着他的肩膀:“没真叫你起来了,我又不在乎座位,就是告诉你这才叫做欺负。” 卫老爷子算是明白了,刘破军是顾持柏那边的。 他扭过头去不想说话。 刘破军随便拿了个蒲团在卫老爷子旁边坐下:“你啊,又没怎么跟人家小顾尚书说过话,意见就这么大。” 卫老爷子哼哼道:“就你跟他说过话。” 刘破军得意道:“我还真说过话,还一起吃过饭,那时候我以为小顾尚书是……” 他指了指下面。 卫霜戈眼尾一抽:“刘大将……” 卫老爷子眼光瞥过来。 卫霜戈缩了缩脖子。 刘破军回想起那晚的事情,还觉得好笑,话还没说出口就先拍着桌子笑了一通。 “你是没看到那一顿饭,小霜戈眼皮都不用抬,小顾尚书给人伺候的妥妥当当的,鱼腹只有长刺,就这人家小顾尚书都给刺去了,才放到小霜戈碗里。 所以我跟小霜戈说要宠媳妇儿、别总使唤人家。小顾尚书听到了也没反驳,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可给小霜戈长脸了。” 卫老爷子听了表情也没多高兴:“他要是反驳,那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破军比卫老爷子还大上两岁,说话不用顾忌:“你这老东西才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小顾尚书这么好的孙婿整个大虞就这么一个。” 卫老爷子就想不通了:“这顾持柏给了你什么好处,处处为他说话?” 刘破军学着卫老爷子的表情撇着嘴说:“我就想不通了,小顾尚书怎么得罪你了,你就这么不待见他。 你可知小霜戈独自一人在京城时,很多危机都是小顾尚书暗中替他化解的?” 一提到卫霜戈独自在京城的事情,卫老爷子便自觉理亏。 他离京之前也暗中托了几个关系深厚、在战场上过过命的大臣帮忙照看,只是这掩盖不了小孙子独自一人在京城面对种种困难的事实。 卫霜戈想要出声安慰卫老爷子,他在京城真没受过委屈。 想让他受委屈的都入了皇骁司的刑室。 --- 叮——卫大人您的顾大人已发货,届时请注意查收~ 第252章 没有养外室的打算 刘破军看了卫霜戈一眼,不让他说话。 卫霜戈只能看向卫父。 卫父耸肩,在这两位老将军面前,他们说话不管用的。 卫大哥拍拍卫霜戈的肩膀,示意他就当是听个热闹了。 这两人从年轻吵到头发花白,就跟斗鸡似的,明明相互欣赏可碰到一起就是容易吵起来。 卫霜戈突然担心,他们别上了战场还要吵。 “江南顾家素来中立,一个世家大族因为小顾尚书对小霜戈的情意,站到六皇子也就是陛下这边。” 刘破军一针见血的指出:“假使有朝一日,陛下对小霜戈动了杀心,有顾家在背后他都不敢真的动小霜戈,这些你能做到么?” 卫老爷子说不出话来。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 他知道江南顾家在世家大族中是最厉害的,朝代更替,顾家都岿然不动,没想到这么厉害。 连皇帝都忌惮? 他小声道:“那假使我要拥兵自……” “慎言!” 卫老爷子和刘破军异口同声的打断他的话。 刘破军压低声音道:“假使有那一天,给我封个富贵王爷当当。” 卫老爷子:“……你这老东西。” 卫霜戈摇摇头:“算了,那样累的是我,才不干呢,再说了陛下肯定不会对我动杀心的,他把太祖皇帝做的三块免死金牌给了我一块。” “什么?!” 在座的皆是一惊。 太祖皇帝推翻前朝暴政后,将前朝的金印融了做成三块免死金牌。 得此金牌者,可庇护全族。 除了太祖皇帝当初赏了一块给跟他一起打天下的将军,剩下两块一直没赏出去。 刘破军先回过神来:“陛下或许是担心你这混不吝的,哪天被气的头脑一热要砍了你。” 卫霜戈嘿嘿一笑:“被大将军说中了,陛下就是这么说的。” 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免死金牌给卫霜戈。 有的人究其一生都不会变,而有的人则不是。 皇帝不担心卫霜戈会居功自傲,他就是担心自己大权在握后,生出疑心。 刘破军突然皱起眉头:“陛下都没赏我。” 卫霜戈安慰他:“陛下当时说追随他的人,只有我最气人,所以才赏给我的。” 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卫霜戈确实是个气人的。 话题一路跑偏,卫老爷子就没再跟刘破军争论顾持柏的事情。 等见了这个人,他自会评判。 一想到自己家的小孙孙居于人下,卫老爷子还是忍不住磨牙。 他们一起说了许久的话,快要吃饭的时候,睡醒的锦似程才打着哈欠过来。 他挠着肚子说:“饿了,快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卫霜戈告诉他:“有大鸡腿。” 锦似程坐下来,拿起筷子:“鸡腿好啊我爱吃,咦?没有啊。” 他抬头看着卫霜戈手上一只鸡腿,碗里还有一个。 鸡翅中也在卫霜戈的碗里。 “不是,一只鸡好吃的地方都在你那儿啊。”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有意见?” 锦似程戳着米饭,他哪儿敢有意见啊。 只是刘大将军和卫老爷子都在,卫霜戈这样不太合适吧—— 两双筷子一双夹了鱼腹、一双夹了鱼唇放到卫霜戈本就很满的碗中。 筷子的主人分别是刘破军和卫老爷子。 锦似程这下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了。 有两位长辈在,卫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安静吃饭,完全轮不着他们伺候卫霜戈。 锦似程心里酸酸的,卫霜戈真受宠啊。 长辈宠、兄长宠、陛下宠,还有相公宠——这个就算了,他会宠未来媳妇儿的。 吃完饭,锦似程向卫霜戈请教,如何能被这么多人宠着。 卫霜戈一脸莫名:“哪么多人?” 锦似程掰着手指头从刘破军开始数。 卫霜戈把他的手指按回去:“你说这个啊,因为我有真本事啊。” 锦似程想说自己也有真本事,可是跟卫霜戈一对比,好像又不是那么有本事。 自己的军功还是跟在卫霜戈后面捡的。 锦似程不酸了,既然有本事的人活该受宠,那他也来宠卫霜戈吧! “……锦将军,你这是什么眼神?” 卫霜戈默默后退一步:“我成亲了的,没有养外室的打算。” 锦似程收起怜爱的目光。 他宠不来卫霜戈,就这样吧。 反正卫霜戈也不缺这点。 卫霜戈仰头两只鸟儿一前一后飞出去。 锦似程跟着抬头看:“这鸟肉柴,不好吃。” 卫霜戈收回视线,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小锦将军,你要记住,这里的鸟不能随便抓来吃,懂了没?” 阿史纳西看着手下刚从鸟儿腿上解下来的字条。 【虞国援军至,领兵者从六品昭武校尉锦似程。】 “从六品……羯国不可能派这样一个小将来的。” “将军,又来了一个消息。” 这次纸条上写的是:【虞国援军领兵者刘破军。】 阿史纳西把两张字条放在一起,上面的字迹像是出自同一人。 他嗤笑一声:“虞国人的把戏,还想骗我,照我说虞国的援兵应该还没到,他们放出假消息,想让我们不知道该信哪一个。” 副将心中有些不安。 他们在虞国安插的人,似乎有不少被发现了。 虞国援军开拔的消息早就传来,中间过去了这么多日,总共才传来几个真假难辨的消息。 解决了饮水的问题,阿史纳西决定要在虞国援军抵达之前,攻破边城。 “阿史卞弥,我亲爱的弟弟,你拿不下的城池会由我来拿下。” 副将不敢多言,虞国将领善守城,若是一直闭门不出、只守不攻,怕是难呐。 加上现在这个将领…… 副将又想到那日攻城,身上沾上的味道多日都洗不掉。 他的鼻间仿佛又嗅到了那股味道。 “将军!又收到一条消息!” 第三张字条上的字写的有些丑:【大虞援军将至,早做打算。】 阿史纳西点着这张字条:“我就知道!雕虫小技也想骗到我!” 他一拍桌子:“今日攻城!” 副将眼皮一跳。 阿史纳西拔出自己的刀,刀刃上映出他阴鸷的眼睛:“我亲自领兵!” 副将松了口气,他不用冲在前面了。 他不畏战,他只是怕臭。 阿史纳西看到桌子上的三张字条和一个黑色的瓶子。 突然笑了起来:“今日交战,他们定不会处处周到、处处仔细,把这药想办法送到城里去。” 第253章 世面见的少了 卫霜戈蹲在城墙上,看着黑压压一片往这边靠近的羯国军队。 “好心急哦。” 也不知道刘大将军抄小路绕到哪里了。 没关系,反正大虞守城的经验十分丰富。 “呕——” “呕——” “呕——” 卫霜戈无语的看着锦似程:“小锦将军这是几个月了?” 锦似程被加了料的泔水熏的不停的干呕,让他塞鼻子还不干。 说是鼻子里塞东西看着太蠢了。 锦似程干呕的眼里泪花都泛出来了:“打仗就打仗,干嘛,呕——搞这一出,呕——” 卫霜戈鼻子里塞着葱,没被味道弄的反胃快被锦似程的干呕声弄反胃了。 他从怀里掏出两瓣蒜来:“二哥、三哥、四哥!” 锦似程双手被钳制住,卫二哥把大蒜塞进他的鼻孔里。 卫霜戈问他:“还想吐吗?” 锦似程呆了呆,说话声音变的闷闷的:“不了。” 卫三哥、卫四哥松开手。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你不听话被熏的干呕的样子才是真的蠢。” 锦似程张张嘴,无从辩驳。 他就是觉得自己还没成亲,万一回京以后人家拿他鼻孔里塞大蒜的事情说事,影响了议亲可就不好了。 卫霜戈的表情相当困惑:“你听说过有人因为这种事情议亲不成?” 锦似程点头:“我大哥第一次议亲失败,就是人家听说他曾经头顶西瓜皮纳凉。” 卫家五兄弟齐齐露出微妙的表情。 原来,端方君子的锦家大公子还做过这种事情呢。 闲聊间,羯国军队离的越来越近。 眼看到了投掷的射程内,卫霜戈抬手:“准备!扔!” 他把军营里闲置的小投石机拿出来。 在加料的泔水里再兑上些茅厕里出的新鲜货,放在陶土罐子里用小投石机扔出去。 卫二哥看着陶土罐子被扔到敌人中间,忍不住问:“小弟,不是说以后不用这种恶心的招式?” 卫霜戈挠了挠下巴:“说是这么说,这不是拉稀将军还没体会过嘛,我多贴心啊肯定是要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啊。” 锦似程心有戚戚道:“幸亏当初怡亲王想拉我爹对付你,我爹机智聪明没被他哄骗。” 卫霜戈的损招也太、不,这不是损,这纯恶心人呢! “啪!” 陶土罐裂开,里面的东西飞溅出来。 饶是阿史纳西避让及时,还是被溅到了脸上。 他面色难看的把脸上的东西擦掉。 “小把戏,都给我往前冲!” 说着阿史纳西骑着马冲到了前面。 “智兴!继续拿他练手!” 卫霜戈让智兴不用管其他的就瞄准阿史纳西射箭,反正用的是之前羯国射过来的箭,不心疼。 智兴不停的抽箭、搭箭、射箭。 结果不是叫阿史纳西躲了过去就是被他一刀劈开了箭。 卫霜戈指点他:“别光顾着射人,射他的马。” 阿史纳西也发现了对方弓箭手改了路子。 快到城下时,他踩着马背腾空而起,对准城墙上的卫霜戈射出数枚暗器。 卫霜戈早有准备,举起木盆挡在自己身前。 “缴获”敌军暗器七枚。 阿史纳西躲开射过来的箭,一脚踏在被射中的马身上,借力跃到盾兵后面。 “云梯准备!” 羯国士兵架上云梯,前赴后继的往上爬。 被砸下去,后面又有人紧跟着往上爬。 眼见着泔水和石头快要不够了,卫霜戈还是闲闲的。 锦似程砍掉一个快要爬上来的敌人,语气有些着急:“这、这可怎么办?” 卫霜戈抬抬下巴:“就这么办咯。” 锦似程探头一看,身上淋了泔水的士兵开始抱住后面往前上的士兵,嘴巴里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混话。 这就导致了后面想要继续上前登上云梯的人连梯子都摸不到。 卫霜戈抬手。 立刻有人将油倒在云梯上,再点上火。 云梯瞬间被点燃。 “小心着点。” 卫霜戈拉了目瞪口呆的锦似程一把:“站在那儿给人当活靶子啊。” 锦似程回过神来:“兵书上从来没有这一招。” 卫霜戈冲着盾兵后面的阿史纳西微微一笑,对锦似程说:“那是你孤陋寡闻。” 卫二哥问:“小弟你在哪本兵书看的,我也想学学。” 卫霜戈:“我也没在兵书上看过啊。” 锦似程:“那你还说我孤陋寡闻?” 卫霜戈:“合着我应该说你没见过世面,这种小场面就被震住了?” 锦似程知道自己说不过卫霜戈,他选择保持安静。 “都给我往前冲!怯阵者就地斩杀!” 阿史纳西看着抱在一起、乱成一团的士兵,直接将离自己最近的搔首弄姿的士兵砍了。 新的云梯被抬出来,后面的士兵用力拨开前面抱着人乱亲的同袍,拨不开的便直接砍了。 锦似程咋舌道:“他们连自己的人都砍啊!” 卫霜戈见怪不怪道:“你难道没听说过,羯国的王子登基后,会把和自己争夺王位的人杀了吃肉饮血?” 锦似程听说过而且印象十分深刻:“我以为这是假的……” 卫霜戈摇摇手指:“锦将军世面还是见的少了。” 锦似程:“……关于见世面这一茬,能揭过去了吗?” “能啊。” 卫霜戈搓了搓手指:“就看锦将军的诚意了。” 锦似程:“过不去就过不去吧。”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卫霜戈撇撇嘴:“抠门。” 这时新的云梯已经被架到墙上。 不用卫霜戈开口,就有人倒油、点火,一气呵成。 即便是云梯上燃起熊熊烈火,羯国士兵还是一直往上爬。 满身是火的摔下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往下爬。 卫霜戈拿着长枪把爬上来的人挑下去。 阿史纳西抢过弓箭手的弓,瞄准卫霜戈。 卫霜戈若有所感的抬头,冲着阿史纳西又是一笑。 “智兴。” 智兴放出两箭,将阿史纳西射出来的箭撞偏、掉落下去。 这个笑容在阿史纳西看来,挑衅至极。 他大声道:“有种,出城来战!” 卫霜戈说话时加上了内力,用羯语说:“戳到了拉稀将军的腚,还不算有种么?刚才拉稀将军腾空的动作似乎有些生硬,是伤还没好透么?” 第254章 众将士随我去戳他们的腚 阿史纳西的脸都涨红了,他一言不发又拔出箭来,接连射了好几箭。 其中有三箭被智兴用箭挡了去,剩下四箭则是射在了卫霜戈捧着的木盆里。 卫霜戈在心里记下:“缴获”敌军箭矢四支。 然后他在木盆后面探出头来,笑嘻嘻道:“拉稀将军别生气呀,小心伤口又崩开!” 回答他的是箭矢射在木盆上的声音。 力道之大,箭尖都从另一边冒出头来了。 卫霜戈一个眼神下去。 这次装到投石机上的陶土罐颜色略深了些。 味道难闻的陶土罐在旁边炸开,阿史纳西一腔怒火无从发泄。 “缩头乌龟!除了这些是什么都不会了么!” 卫霜戈把木盆放下:“拉稀将军肯定在蛐蛐我,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锦似程小声道:“如果我是你的对手,我肯定蛐蛐的更厉害。” 卫霜戈看过来。 锦似程解释道:“我跟着你看着觉得挺痛快的,设想对面肯定火冒三丈的。” 关键是生气还没有用,拿他们没办法。 “没事,我来替他们灭灭火。” 卫霜戈拍拍手。 投石机上的罐子又换了。 罐子落地,裂开。 锦似程看了半天:“你扔了什么?” 卫霜戈勾唇:“从狭关道里收来的毒虫。” 铠甲再严实,也都是有缝隙的。 对方的人确实多,但他的花招也多啊。 卫霜戈对着快要爬上城墙的羯国士兵,用羯语说:“知道我这枪叫什么吗?叫穿串儿。” 说着,他把羯人士兵挑了下去。 卫二哥问:“你怎么不给他穿了。” 卫霜戈道:“留下活口,干活啊。” 阿史纳西把爬到脚边的毒虫踩在脚下,他感觉对手就像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 不敢正面迎战,尽使些恶心、恶毒的小把戏。 他揪住一个小兵道:“去找副将,问他事情办好了没。” 阿史纳西遥望着城墙上手持长枪的年轻将领,眼中精光闪过,阴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 箭矢如雨一般、往城墙上爬的羯国士兵也是前赴后继。 锦似程一边躲着箭一边在敌人快爬上来的时候给人踹下去。 他喘了口气,天不热硬是出了一头一身的汗,身上也添了不少伤:“打仗原来是这样的,这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 卫霜戈似笑非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小锦将军还是见识少了。” 很多战争远比这个惨烈的多。 被羯国所灭的小国,小国的士兵几乎全部被他们所坑杀。 锦似程抿抿唇:“这种见识还是少点好,没有战争最好。” 卫霜戈看到远处尘土飞扬,想来是刘破军已经绕到了后方。 “想要没有战争,就得先让别人知道咱们的拳头硬,任何人碰上来都是鸡蛋碰石头!” “将军不好了!后面突然出现了一队兵马!” 阿史纳西回过头去,刚转身便听到破空之声,他头也不回用刀挡掉了箭。 “将军!副将大人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很好!玩前后夹击是吧。” 阿史纳西眼中杀意腾现,他坐上新牵来的马,对自己手下说:“你率五千人断后,其余将士随我迎战!” “杀!” “杀!” “杀!” 羯国士兵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一个个心中都憋着怒火,一时间杀声震天。 卫霜戈提着长枪快步下了城楼:“众将士随我去戳他们的腚!” 智兴举着弓:“戳他们的腚!” 大家纷纷举起手上的武器:“戳他们的腚!” “孜然!咱们走!” 卫霜戈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冲出城去。 长枪划过、银光闪,敌人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孜然的鬃毛。 战鼓声震耳欲聋,士兵们的呐喊震天响:“戳他们的腚、戳他们的腚!” 风将这呐喊声吹的远了,刘破军有些不确定的问卫老爷子:“你听,他们在喊什么?” 卫老爷子一听就猜到是自家小孙子带头喊的:“喊戳他们的腚。” 刘破军一愣,继而笑了起来:“肯定是小霜戈,哈哈哈!对,戳他们的腚!” 阿史纳西驱马而上,看见刘破军时眉头一皱,居然真的是他。 虞国居然让刘破军来了,怪不得放心让一个毛头小子领兵。 原来后面有这个老东西在坐镇。 阿史纳西用刀指着刘破军:“老东西,今天我定会砍下你的首级!” 刘破军听得懂羯语,他偏不回答,而是神情散漫的偏头跟卫老爷子说话:“他嘴巴大,口气也大。” 卫老爷子用手在鼻子面前扇扇风:“味儿挺大。” 其实他指的是刘破军一嘴巴大蒜味。 阿史纳西却认为卫老爷子是在嫌自己身上味道大,顿时脸色就阴沉下去:“你这个属乌龟的老东西也在。” 卫老爷子指着刘破军:“他说你属乌龟。” 刘破军:“呸,他说你,属乌龟的老东西,你后来打仗就喜欢守城不出。” 卫老爷子:“废话,先帝就给那点子军饷,出去找死啊。” 将士们铠甲都不能人人都发到,守城造成的伤亡最少。 年轻气盛的时候确实会出去跟人硬碰硬,年纪大了只想以最小的代价守住城池。 阿史纳西见两人自顾自的聊天,压根不搭理自己,他举起刀对着刘破军:“两个老东西一起上,别做缩头乌龟。” 刘破军皱眉:“咱们缩哪儿了?” 卫老爷子:“他让咱们一起上,算胜之不武吗?” 刘破军:“不算,咱们一把老骨头了。” 这叫老无力欺南村恶童。 卫老爷子:“揍他。” 刘破军:“教训他!” 说着,两人同时上前攻向阿史纳西。 人家自己找群殴,他们不需要讲武德。 用卫霜戈的话来说就是:打仗,讲武德?纯属脑子有病。 什么是德? 拳头是德。 三人缠斗于一处。 打着打着,阿史纳西感觉眼前一眩,皮肤也开始出现灼烧感。 他用力挡开刘破军的剑,右边肩膀挨了卫老爷子一斧头。 “卑鄙!” 阿史纳西骂了一句,他想要往后退,刘破军一剑过来封锁住他的退路。 卫老爷子用羯语说:“别人都卑鄙,就你高尚。” 刘破军跟着说:“拉稀将军,想知道哪儿来的酒吗?不告诉你。” 卫老爷子:“你这语气真像我孙子。” --- 卫霜戈:毛头小子? 皇帝看着卫霜戈的记功簿,陷入了沉思。 第255章 宝藏!人人可拿! “臭老头,占老子便宜!” 刘破军骂了一声,长剑一抖斜刺向阿史纳西的坐骑。 卫老爷子举着双斧,笑呵呵的挡住阿史纳西的刀:“我只是说像,你别对号入座啊。” 阿史纳西的脑海中嗡嗡作响,他手下的将领察觉不对摆脱纠缠的对手冲了过来:“将军!” 卫老爷子用羯语说:“打我们两个老东西,还叫人呐。” 刘破军抵挡住敌人的攻击,笑道:“拉稀将军的腚估计伤势未愈,叫帮手也正常。” 阿史纳西头本来就晕,听见刘破军的话额头突突直跳,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心知现在不是为了面子逞强的时候。 他任由手下将自己护在身后,往后撤。 “将军!后面也有虞国人打过来了!” 阿史纳西用力的甩甩头:“怎么回事!不是留下五千兵马——” “拉稀将军~又见面了~” 卫霜戈没看见阿史纳西,这不妨碍他加了内力的声音传过来。 阿史纳西直接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了一刀,疼痛让他短暂的恢复清醒。 “重骑兵在前、弓箭手掩护,所有人向营地方向撤退!” 刘破军一剑贯穿阻拦自己的人:“老卫,他要跑。” 卫老爷子哼了一声:“那他也要能跑掉才行!” 说着,卫老爷子直接从马上一跃而起扔出一把斧头,力道之大直接将拦在阿史纳西面前人的兵器打断。 紧接着他又扔出另一把斧头击中此人,落回马背上时,又拿起两把挂在马背上的斧子。 刘破军也不甘示弱,驱马冲向被人围在里面的阿史纳西。 “拉稀将军,不是要打我们这里两个老头子么,怎么我们愿意陪你玩了,你倒退却了?” 挡在阿史纳西面前的人倒下,很快又有人挡上前来。 阻挡的人太多,眼见着阿史纳西被人护着跑远。 刘破军岂能让他跑走? “老卫啊,要是咱们两联手都拿不下一个阿史纳西,那真就不如回家种地了。” 卫老爷子举着双斧往前冲:“这话用得着你来说?” 刚才他们未出全力,就是想看看阿史纳西是不是真的对酒有反应。 事实证明裴正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刘破军“咦”了一声:“搞错了,管他是真是假,阿史纳西的人头才是真的啊!” 卫老爷子不说话了,闷头往前冲。 要是叫阿史纳西跑了,他可没脸当爷爷,又放不下脸来给孙子当孙子。 所以,必须抓住阿史纳西。 “众将士,羯人的将领阿史纳西已经中毒,杀了他其功可庇荫子孙后代!杀了他为曾经战死沙场的同胞报仇!杀了他扬我大虞国威!” “报仇!报仇!报仇!” “杀!杀!杀!” “扬我大虞国威!” 刘破军此次带来大军十万,加上边城内的五万将士,一起形成合围之势。 卫老爷子和刘破军都杀红了眼,身上添了许多道伤痕,不断逼近阿史纳西。 这时,卫霜戈也冲了过来,他拿出一小坛烈酒扔了过去:“智兴!” 酒坛被智兴一箭射破。 饶是带着阿史纳西的人躲避及时,仍有些酒液洒到了他的身上。 卫霜戈用羯语大声说:“拉稀将军,尝一尝大虞的烈酒!” 卫老爷子和刘破军听见卫霜戈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心中就一个念头:让阿史纳西跑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卫霜戈:? 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边战边退的羯国士兵心中也在犯嘀咕,怎么今日虞国的士气如此之盛。 也不知道他们嘴巴里在念叨什么,招式净往人下三路去。 大虞士兵念的分两种。 一种是“报仇!杀!” 一种是“戳他们腚!” 大虞的士兵越战越勇,羯国的士兵的士气却渐渐低落下去。 阿史纳西脑子里昏昏的,他不能沾酒,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 虞国人为什么会知道…… 他难受的快要握不住刀了:“扎我一下,快。” 阿史纳西的手下咬牙用匕首在他的手背上扎了一下。 疼痛让他再次清醒了一些。 阿史纳西高声道:“将士们!我没有中毒!是他们耍的花招,虞国人如此欺辱我们,我们要将受到的屈辱通通还回去!” 卫霜戈“哈”了一声,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羯国的士气又升起来一些,不过没有大虞气势盛。 因为卫霜戈喊了一句:“将士们!羯国有藏宝库,里面的宝物数不胜数,是他们这么多年劫掠而来,陛下说了拿下羯国宝藏人人可拿!” 卫二哥“嗷”了一声:“我要给我媳妇儿拿块大金子打头面!” 其他士兵也都兴奋起来。 宝藏!人人可拿! 皇帝尚未到手的宝藏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士气这个东西玄之又玄,原本打的有来有往,一方士气强过另一方便会造成实力上的差距。 护着阿史纳西的人被冲开,刘破军和卫老爷子一人一边抓住他的肩膀。 “等下,别急着打晕。” 卫霜戈解下酒囊硬是给阿史纳西灌了一口酒。 “一、二……啊咧,倒了。” 羯国将领被活着,士兵溃散而逃。 没能逃掉的成了俘虏,将来开荒的壮劳力。 卫二哥看见裴正,一个箭步上去,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小子!你当初被俘虏的好啊!阿史纳西难打的很,谁想到这货怕酒,哈哈哈!” 以前打仗,阿史纳西都带头冲,他的士兵跟在后面跟狼似的“嗷嗷”叫,凶的很。 谁能想到啊,一点酒就放倒他了。 后来颜色不同的罐子里是兑了酒的,只是臭味将酒味掩盖了。 卫父给二儿子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说的什么话!” 裴正高兴的很,一点没觉得这话不好:“没想到我在牢里听到的消息能起到作用,还以为是假的呢。” 卫霜戈戳了下阿史纳西有些肿的脸,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喝了酒跟中毒似的。 --- 1.假使没追到: 卫霜戈还没开口。 刘破军望天。 卫老爷子望地。 2.皇帝看着卫霜戈拉回来的宝物:羯国的藏宝库里就这么点? 卫霜戈龇牙笑:陛下不是都赏给将士们了么! 皇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痛但得故作沉稳:是,众将士为大虞而战,当赏、当赏(带上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256章 甚是想念 阿史纳西醒过来时,眼前放着一个眼熟的黑色瓶子。 卫霜戈笑吟吟的看着他:“拉稀将军,你看这个眼熟不?” 城内的奸细早就被抓干净了,副将想办法把毒药送进城,那接头的“奸细”是祝斗山易容的。 阿史纳西恶狠狠的瞪着卫霜戈。 卫霜戈挠了挠脸颊:“拉稀将军为何这般看着我?虽然我生的英俊,可是我以为成亲了,你跟我是不可能的。” 锦似程提醒他:“如果顾大人知道他这么看着你,会吃味的。” 卫霜戈扭头看他:“怎么连你也知道顾持柏爱吃味了?” 锦似程老实说:“这件事情京城无人不知了吧。” 卫老爷子闻言眉头一皱:“怎么,他还爱吃味?” 锦似程小心的看向卫霜戈:感觉你爷爷不待见顾大人的样子。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一转头脸上满是得意:“对啊,顾持柏特别担心我移情别恋,天天在家谨小慎微的。” 锦似程有些怀疑,顾大人私底下是这样的? 看着不像啊。 卫老爷子听了,心情反而好了些。 他孙子这般厉害,那顾持柏会紧张也是人之常情。 一群人说着大虞话,阿史纳西一个字都听不懂,他被绑在身后的手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卫霜戈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心告诉他:“你手腕绑带里面的刀片已经被拿掉了。” 阿史纳西恨恨的开口:“无耻的虞国人!” 卫霜戈龇牙,指着自己的牙齿:“喏,有齿,不过我可以把你打到无齿。” 在羯语里,齿和耻发声不同,阿史纳西并没有理解到卫霜戈的意思。 问题不大,卫霜戈不跟没有学识的人计较。 他这个人很大肚的,有再多的宝贝都能笑纳了。 卫霜戈摸着下巴用羯语“自言自语”:“既然拉稀将军不能沾酒,那便秘将军喜欢样貌好看的阉人也是真的咯……” 阿史纳西咬牙道:“是你安排了奸细……” 卫霜戈出去把裴正找来:“拉稀将军,你看他眼熟么?估计是不眼熟,很感谢你当初俘虏了他并且手下留情没有杀掉,还带回去关牢里。” 阿史纳西想起来都城大牢里的犯人都被放掉的事情。 依稀想起来了一点。 都怪阿史卞弥!是他说可以留着慢慢折磨着玩。 羯国都城的大牢里除了罪犯,还关了不少从各国俘虏来留着折磨着玩暂时没有杀掉的人。 结果关在牢里时间久了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卫霜戈非常贴心的告诉他:“其实你的这个‘小’秘密也是大牢里的犯人说出来的,拉稀将军不妨想想身边是谁走漏了消息——虽然已经不重要了。” 阿史纳西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贴身小厮,犯了错被打了一顿扔到牢里。 “他居然敢说出去……” 卫霜戈奇道:“他为什么不敢说出去?你是他爹、还是他娘啊。” 阿史纳西闭上眼睛,不想看见卫霜戈,如果不是手被绑住,他还想捂住耳朵。 这时,有士兵来报:“将军,朝廷的粮草已经到城外了,是户部尚书亲自押送的。” 卫老爷子还没说话,就看见一个人蹿出去了。 刘破军捋着胡子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霜戈跟毛头小子似的。” 卫老爷子不太高兴,他的小孙孙以前只有在看见钱和吃的时候会跑这么快。 头一回因为一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卫老爷子心情不太好的离开。 他倒要看看,这个顾持柏有什么吸引他小孙孙的。 刘破军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让人把阿史纳西关起来,好生看管着。 卫霜戈骑上孜然兴高采烈道:“走,带你见你娘去!” 顾持柏远远的便看见卫霜戈一人一骑往这边来。 他迎了上去。 “卫大人,许久不见。” 卫霜戈下巴微抬挑了下眉:“没了?” 顾持柏勾唇笑道:“甚是想念,思之欲狂。” “嗷——” 卫霜戈还没来得及脸红呢,心头激动的情绪就被大黄一嗓子吼的烟消云散。 本来很高兴的大黄,忽的感觉到丝丝危险。 它低低的又唤了一声:“嗷嗷?” 顾持柏跳下马来,拍拍大黄的脑袋:“之前你秘密离京,未能将大黄带出来,这次我特地将它也带来了。” 卫霜戈揪了下大黄耳朵:“打羯国的时候正好带上,咦赫连王子也来了?” 他看见人群里的赫连佑安:“抓到阿史纳西了,你要揍他么?” 赫连佑安摇头:“多谢,不用。” 他恳求皇帝给他一个上战场的机会,想多亲手杀几个羯人。 顾持柏捏了下卫霜戈的手。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当着这么多人面呢,相互寒暄几句嘛,别太小心眼了~ “咳!” 卫老爷子人未至,声先到,他远远的看见自己家小孙子跟顾持柏挨在一起。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卫霜戈幸灾乐祸道:“顾大人,我爷爷就交给你自己搞定了~” 顾持柏挠了挠卫霜戈的手心,低声道:“自是不会让卫大人失望,只是晚上大人要如何犒赏我?” 卫霜戈:“……你今天就想搞定我爷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待卫老爷子走近,顾持柏上前行礼:“卫老将军、刘大将军。” 刘破军对顾持柏的印象是极好的,他笑呵呵的点头示意:“小顾尚书,没想到你亲自押送粮草来。” 顾持柏笑道:“卫大人一直惦记着要带大黄上战场,但大黄野性难驯,我正好借机会一并送来。” 众人看向乖乖趴在两人脚边上的老虎。 野性难驯? 大黄不满被这么多人打量,清澈的眼神顿时充满威严。 其他人移开视线,确实野性难驯。 卸下、搬运粮草辎重这些事自然有人去做。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进城:“你还没来过这里吧,一会带你去酒楼见识下边城风味。” 卫老爷子心不是滋味的看着自家小孙孙牵着个男人的手,还有说有笑的。 “柏儿?” 一个声音响起。 卫霜戈顺着声音看过去。 顾持柏向那人行礼道:“三伯。” 顾持柏的三伯惊喜道:“你来边城了,竟是没有提前通知我。” 卫老爷子有些惊讶:“顾大夫?” --- 大黄:嗷~(妈沫大黄也好想你~) 大黄(察觉到凉意):咦,爸卜你干嘛这么瞅着俺? 第257章 他要害你? 卫老爷子没想到治好自己旧疾的大夫竟然是顾持柏的三伯。 顾余年颔首示意:“卫老将军。” 卫老爷子稍作一想,便想明白了,这顾大夫来边关恐怕不是偶然。 他意味深长道:“顾尚书计谋长远。” 顾持柏笑道:“为此生所伴,自当仔细周全。” 卫霜戈手在后面戳了下顾持柏的腰。 顾持柏背在身后的右手握住卫霜戈的手指。 卫老爷子皱眉:“你们两个挨这么近做什么?” 站在后面的卫二哥耿直道:“爷爷,他们要拉手肯定得挨的近啊。” 卫霜戈回头看卫二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眼神里威胁的意味很浓:回去就跟二嫂告状。 卫老爷子两眼一瞪:大庭广众之顾持柏居然抓着他小孙子的手不放!成何体统! 刘破军直接把卫老爷子拉走:“今儿是个好日子,去跟老乡买猪杀了带大家伙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卫老爷子还想说什么,看见顾余年又憋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人家把他的旧疾治好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今日街上相遇应当不是偶然。 说到底,顾持柏还是心思深,自家孙子这点子花花肠子怕在他面前怕是不够看。 不行,打完仗他得去一趟江南,跟顾老头仔细掰扯掰扯。 卫霜戈递给顾持柏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顾持柏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哥哥放心。” 卫霜戈听到“哥哥”这个称呼就不放心了——对晚上不太放心。 军营里杀猪杀鸡好不热闹。 卫老爷子停下脚步:“这是野猪,大锅炖了加上些地菌什么的,味道极好。” 顾持柏神情自若的笑道:“我此番前来,带了些风干的山货,拿泉水泡了一起炖想必是锦上添花。” 卫老爷子打量着顾持柏:“顾尚书倒是不似那些文官,看见杀猪的场景跑的比谁都远。” 顾持柏看了眼卫霜戈,笑答:“有幸同卫大人一起审问过犯人。” 卫老爷子是清楚自家小孙子审问人手段的,闻言不禁有些意外。 卫霜戈趴在老爷子耳边低声道:“爷爷,你就算想吓唬人也得上点狠的啊,顾尚书可不是不下厨房的君子。” 卫老爷子奇道:“怎么,他还下厨房?” 卫霜戈点头:“就是失败了,有次我审人呢他带了菜来,有一碟菜我都看不出是什么,就‘赏’给了审问的犯人。” 卫老爷子:“犯人吃了……” 卫霜戈:“不愿意吃第二口。” 卫老爷子:“他要害你?”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爷爷,你怎么联想到这个上面来了。” 卫老爷子:“他给你烧菜自己都不尝味道的?” 卫霜戈一想是这个理儿,他看向顾持柏。 顾持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尝了的,只是可能尝的多了,吃不出味道来。”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脸颊,回头对卫老爷子说:“看到他脸上的尴尬了没?咱们顾大人唯二的尴尬情绪都是因为下厨这件事情。” “说起来。”卫霜戈又回头看顾持柏:“你现在厨艺如何了?” 顾持柏抿了抿唇:“刀工不错。” 卫霜戈懂了:“刀工练出来了,厨艺还是不行。” 顾持柏没有否认。 卫霜戈心情颇好的拍拍他的肩膀:“聪明如顾大人,也有学不好的东西啊~” 当着卫老爷子的面,顾持柏自然不会用私下里说的那些话来答。 只是说:“我会继续学的,争取在你生辰那日做上一桌好菜。” 卫老爷子被刘破军拉走:“走走走,有小霜戈领着顾尚书,没你什么事儿。” 卫霜戈低声问:“你争取的来?” 顾持柏如实回答:“难。” 适量这个度有些难把握,火候和油温他也不太能掌握好。 看着明明差不多,不是淡了就是咸了、不是糊了就是生了。 卫霜戈趴在顾持柏的肩头笑的快要岔气:“我说顾尚书啊,实在不行就放弃吧,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别为难自己了。” 顾持柏摇了摇头:“你曾经说过,天下平定后想要辞官,若是出去云游四方,总要有个会烧饭的。” 毕竟不能保证每次歇脚都是在城镇里。 “陛下能让我辞官,他都不会让你辞官。”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在军营里逛:“他还需要你这头老黄牛呢。” 大黄跟在两人身后,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桑镖第一个冲过来,他搓着手谄媚的笑道:“小卫将军,那个……” 卫霜戈抬手在大黄的后背上呼噜了一把,带下来不少毛:“喏,够不够?” 桑镖双手捧着接:“够、够、都!” 紧接着智兴也来了。 很快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走到前面的卫老爷子看到很多人往一个方向跑,随手拦住一个士兵问:“怎么回事?” 士兵:“小卫将军在发老虎猫,大家都去领呢!” 发……老虎毛? 刘破军拉着卫老爷子去看热闹。 卫老爷子没好气道:“刚才不是生拉硬拽给我带走,现在又过去干嘛。” 刘破军头也不回道:“又没让你凑上去,就看看怎么发老虎毛。” 大黄被从头到脚呼噜了一把又一把,终于是半点浮毛都没有了。 它摊着肚皮躺在地上看着卫霜戈:“嗷(怎么不摸肚肚了)?” 卫霜戈主打一个用完就丢,他拍了下大黄的脑袋:“起来了,在家掉那么多毛,到这来呼噜几把就没了。” 没分到老虎毛的士兵也不失望,这可是他们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看到老虎! 胆子大的还伸手摸了一把,被老虎瞪了一眼,缩手的动作但凡慢一点估计就要挨老虎爪子了。 大黄咬着卫霜戈的衣服下摆不肯起来。 卫老爷子注意到,当顾持柏的视线扫过时,大黄老老实实站起来了。 刘破军也看到了,他调侃道:“你看这像不像孩子给娘撒娇,当爹的一个眼神过去,孩子就乖了?” 他不说,卫老爷子还没什么感觉。 他这么一说,卫老爷子顿时糟心起来。 气哼哼的扭头走了。 卫霜戈注意到老爷子的背影,用胳膊肘碰碰顾持柏:“顾尚书,我觉得你今天是搞不定我爷爷的。” 第258章 小卫将军 ,不正经的书少看 顾持柏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卫大人,现在就下定论未免过早。” 卫霜戈秉持着看好戏的心态,嬉笑道:“搞不定的话,今晚顾大人就孤枕难眠咯~” 说完,他看到锦似程,准备上前打招呼。 顾持柏拉住他的手,眉眼低垂语气里透着可怜:“卫大人似乎一点都不想我,你写信让我寄好运里衣来,所以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么?” 卫霜戈表情一顿。 又来了,又把不相干的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卖惨了。 “呦,卫大人!” 锦似程也看到了卫霜戈,他一路小跑过来:“顾尚书好。” 顾持柏恢复平时淡淡的神色,颔首示意:“锦将军。” 锦似程挠挠头,刚才他好像看见顾持柏一脸委屈,应该是看错了。 卫霜戈戏谑的看了顾持柏一眼。 顾持柏背在身后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卫霜戈的腰。 卫霜戈微微眯起眼睛。 顾持柏勾唇浅笑。 锦似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这两个人虽然没说话,但似乎交流了不少东西。 “你们眉来眼去了什么?” 卫霜戈冲着他微微一笑:“想知道啊?” 锦似程点头。 卫霜戈坏笑:“不告诉你,没成亲的人别乱问。” ……这是瞧不起没成亲的人么。 锦似程瞥了眼顾持柏很快又收回视线。 这俩人穿一条裤子的看了也没用。 “不说就不说呗。” 锦似程的主意又打到大黄身上:“小卫将军,你能让他乖乖听话,让我摸摸屁股吗?” 卫霜戈后退一步,打量着锦似程。 这眼神活像是在看登徒子。 锦似程:“……干嘛这么看我。” 卫霜戈:“原来你好这口,怪不得至今没成亲。” 锦似程:? 卫霜戈拍了拍锦似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锦将军,人兽殊途啊。” 锦似程:“……不是,你想哪儿去了。”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我懂得”的表情。 锦似程心说你懂个魂,他就是没摸过老虎想摸摸看手感怎么了! “小卫将军,不正经的书少看。” 憋出这句话后,锦似程迅速的在大黄屁股上摸了一把、拔腿就跑。 卫霜戈感觉这句话有些耳熟,他看着顾持柏。 顾持柏:“这话你常常同我说起。” 卫霜戈推卸责任:“被你带坏了。” 顾持柏欣然认错:“我的错。” 晚上,营地里燃起篝火,士兵们抬着肉和酒穿梭其间。 守城的士兵没有酒,但分到了更多的肉。 卫霜戈端着碟子蹲在军营的大厨旁边,等着分烤肉。 一刀切下去,能听到清脆的响声。 卫霜戈舔了舔嘴唇:“这皮肯定好吃。” 一旁,顾持柏已经将蘸碟准备好。 卫霜戈分到烤肉蘸上干碟吹吹凉就送进口中:“好吃!香!” 顾持柏取了些烤好的地菌、土芋等:“慢点吃,小心烫着。” 就在卫霜戈吃的时候,顾持柏又去取了些炖肉、馒头来。 卫老爷子喝着酒一直注意着这边,自家小孙子吃的欢,顾持柏照顾前照顾后的吃的不多。 两人动作自然一看就是时常如此。 卫霜戈吃的速度慢了下来,顾持柏倒了杯酒摆到他的手边,自己才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斯文的很。 卫老爷子提着酒壶过来:“不知顾尚书酒量如何?” 顾持柏也拿起面前的酒壶:“一般,还望老将军手下留情。” 卫霜戈模仿着顾持柏说话的样子张了张嘴。 还一般。 他就没见顾持柏烂醉过。 卫霜戈眼睛一转:“爷爷,顾尚书他比较谦虚,其实他酒量好的很呢!” 他不清楚顾持柏的酒量但清楚自家爷爷的酒量啊。 相信他亲爱的爷爷一定能把顾持柏喝趴下。 今晚他就可以,嘿嘿嘿~ 卫老爷子一抬手:“来人啊!抬上酒来!今日我与顾尚书不醉不归!” 顾持柏并没有举起酒杯,而是说:“三伯特意叮嘱我,晚上老将军若是想要痛饮酒,需先吃些东西垫垫。” 卫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吃过了,顾尚书别是想逃酒。” 说话间,顾持柏已经夹了一盘菜,他笑吟吟的递到老爷子面前:“晚辈的胃不是很好,也请老将军宽裕点时间,让我也一同吃些东西。” 卫老爷子知道顾持柏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多吃点垫垫,他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 卫家吃东西快是祖传的,老爷子很快就吃完了。 顾持柏还在慢条斯理的吃,见老爷子放下筷子,他便也放下了筷子。 卫老爷子微微皱眉:“你先吃着,差不多了再喝酒,不是说胃不好。” 卫霜戈捧着顾持柏给他盛的肉汤小口喝着溜缝。 揶揄道:“爷爷,你心软啦?” 卫老爷子板着脸说:“我是不想胜之不武!” 顾持柏又吃了两口饭,放下筷子举起酒杯:“老将军光明磊落,是为晚辈们的楷模。” 卫老爷子久居边关,身边人都直来直往,许久没听说过这些奉承之言了。 他微微皱眉:“别给老夫戴高帽子。” 卫霜戈走到刘破军身边蹲下:“大将军,你说我爷爷是怎么做到皱着眉头板着脸、嘴角还悄悄上扬的?” 在卫老爷子瞪向卫霜戈之前。 顾持柏倒了一碗酒双手举起来:“我敬您。” 说着,他仰头一饮而尽。 “干脆!” 卫老爷子注意力被引走,他也拿来一只碗满上后一饮而尽。 “你喝酒倒是干脆,我最烦用小酒杯的。” 卫霜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酒杯。 卫老爷子补充道:“我乖孙除外。” 卫霜戈瞥了眼刘破军手中的酒杯。 刘破军好笑道:“怎么,想我跟你家顾大人一起喝倒你爷爷?” 卫老爷子一边倒酒一边说:“就你那点酒量,喝多点就流马尿。” 刘破军指着卫老爷子笑骂了一句:“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就你总是挂嘴边上叨叨,我家夫人临盆而我却在外打仗,私下里喝多了想媳妇儿孩子怎么了?” 卫老爷子扯了下嘴角:“没怎么,反正我没流过马尿。” 刘破军抓过一坛酒:“今天我就把你喝到流马尿!” 第259章 头晕,哥哥抱抱 卫老爷子一把撸起袖子:“我看谁流马尿!” 卫霜戈提醒老爷子:“爷爷,你搞错今晚要拼酒的对象了。” 他还等着顾持柏醉了,给人扛回去嘿嘿嘿呢。 卫老爷子又放下袖子:“差点被你这个老东西带到沟里。” 刘破军喝了口酒:“我这是为了你的面子,等着流马尿吧你。” 跟顾持柏吃过饭、喝过酒,刘破军对他的酒量是有些了解的。 老卫头不是顾持柏的对手,除非人家放水。 一把年纪了,喝酒还要年轻人让,这说出去多丢人。 卫老爷子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看到顾持柏也干脆利落的喝了,神色缓和了一些。 “小子,可会行酒令?” 顾持柏温和道:“会一点。” 卫霜戈凑近了些,他还没看过顾持柏玩这个呢。 顾持柏挽起袖子:“老将军,请。” 有不少人都围过来看。 卫老爷子撸起袖子:“宝一对啊!”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基本都是卫老爷子输了在喝酒。 他喝酒倒的满、喝的干脆。 一盏茶的功夫后,顾持柏开始输的多。 只是明眼人能看得出来他在放水。 “我输了。” 顾持柏倒满酒一饮而尽,喝酒跟喝水似的。 卫老爷子的脸开始有些红了,说话也不大清楚。 而顾持柏面不改色,一点醉意都没有。 跟刘破军喝酒的那次,顾持柏从他口中大约了解到老爷子的酒量是多少。 不能让老爷子烂醉,那样伤身体。 又喝了一碗,顾持柏将酒碗放下,冷静道:“我醉了。” 卫霜戈:……好假。 卫老爷子是有些醉,但还没到糊涂的程度:“你这是瞧不起——” 只见顾持柏的脸上迅速爬上红色,眼神也迷蒙起来。 他将头靠在卫霜戈肩头,声音糯糯的:“头疼。” 从卫老爷子到围观的人各个都目瞪口呆。 人,还能有这种醉法呢? 卫霜戈搂着顾持柏的肩对卫老爷子道:“爷爷那我带他回去了?”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肩膀:“头晕,要哥哥抱抱。” “哐当!” 卫老爷子手中的酒碗掉了,他的脑子清楚了不少。 卫霜戈忍着笑意,将顾持柏横抱起来:“爷爷,我先带他去休息了。” 卫老爷子干巴巴道:“去吧。” 人一走远,他立马对刘破军横眉竖眼的:“你不是说——” 刘破军也很惊讶,他这下真的看不懂了。 锦似程喃喃道:“清冷自持的顾大人喝醉了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说顾尚书,你现在是一个娇软的醉酒小媳妇儿,规矩点。” 感觉到脖子上一阵酥痒,卫霜戈没好气的拍了顾持柏的后背一把,作势要把他放下来。 “嘶——” 卫霜戈托着顾持柏的手顺势拧了他一下。 “敢咬我,胆子肥了啊。” 顾持柏舔了舔方才咬过的地方,搂着卫霜戈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哥哥……” 卫霜戈浑身一酥,差点就要抱不住顾持柏了。 “你这个妖精!” 顾持柏轻笑一声:“卫大人似乎被我妖到了?” 卫霜戈加快脚步往回走。 羯国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撤军,他可以不在军营里住。 沿途有不少人都看见卫霜戈抱着顾持柏脚步匆匆的离开,脸上都挂上暧昧的笑容。 裴灭西笑呵呵的对卫老爷子说:“小将军和顾尚书感情真好。” 卫老爷子手上还端着空的酒碗,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刘破军则是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不想了,喝酒喝酒。” 刘破军给卫老爷子倒上酒:“别想那么多,他俩好的很你就别瞎操心了,你看你今天这副样子,要是搁别人早就变脸了,人顾尚书好言好语的是因为你吗?那是看在小霜戈的面子啊。” 裴灭西不明所以的问道:“将军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卫老爷子盯着碗里的酒,片刻后仰头一饮而尽。 “陛下赐婚,岂敢不同意,老刘给我倒酒。” 不想了,两个小子相处的好的很,他干嘛想不开做这个恶人。 喝了两碗酒,卫老爷子又开始发呆。 顾持柏……是他孙媳妇儿? 刚才抱着他小孙子撒娇的样子看起来很熟练啊…… 那他今天是不是太凶了点? 卫老爷子眉头拧成一团。 顾持柏借着酒劲撒娇定是心中委屈了,大老爷们的——读书人跟军营里的糙老爷们不一样。 明日起态度得好些,江南就不去了,免得反而被顾家老头念叨。 想通之后,卫老爷子拉着刘破军开始喝酒。 刘破军跟他碰了碰碗:“想明白了?” 卫老爷子要面子,嘴上是不会承认的:“明不明白又如何,婚都成了。” “哈哈哈!你啊你啊!” 刘破军摇摇头不说话,看着天上的月亮想今晚这月亮真圆嘿。 “爷爷的表情你看见了没?” 卫霜戈用脚把门给关上。 刚走到床边,顾持柏便带着卫霜戈一起倒进柔软的被子里。 顾持柏笑道:“爷爷想必已经对我改观,卫大人可准备好犒劳我了?” 卫霜戈跪坐在顾持柏的腰上,他挑挑眉梢:“这就叫上爷爷了?” “你我早已成亲,将军自然也是我的爷爷。”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腰带,笑吟吟道:“卫大人今儿穿的什么?” 卫霜戈握住顾持柏的手腕,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衣襟钻进去:“我也很好奇,顾尚书穿的什么。” 顾持柏坦然道:“我穿的是卫大人的裘裤。” 卫霜戈指尖一顿,眨了下眼睛:“……论起没脸没皮还得是你。” 顾持柏将卫霜戈的手拉到自己的嘴边轻咬了一口:“我这次带了一箱衣物来,确保卫大人有的穿。” 卫霜戈想到了什么,红着脸问:“你这一箱衣服没人打开过吧?” 顾持柏笑着摇摇头:“上了锁,卫大人可还放心?” 卫霜戈摊手:“钥匙呢?” 顾持柏失笑:“卫大人,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要钥匙?” 卫霜戈挑眉:“什么时候,你敢乱来明天我爷爷看出端倪,看你怎么办。” 顾持柏捏捏卫霜戈的腰:“不让爷爷看出来,就行了。” 第260章 我媳妇儿离不开我 卫霜戈咧嘴笑道:“那就委屈下顾大人了~” 说着,他解开顾持柏的腰带。 顾持柏笑的意味不明:“那就有劳卫大人了。” 卫霜戈狞笑着准备用自己的腰带捆住顾持柏的双手:“这是皮子做的,可结实了,顾尚书你乖乖——哎呦卧槽?” 视线一个翻转,卫霜戈发现自己被顾持柏压在身下,双手被捆。 他仰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无语道:“……顾持柏,你这功夫又长进了,老实交代是不是练了要自宫的那种武功?” 顾持柏将帕子塞进腰带和卫霜戈的手腕间,免得磨红了。 “是与不是,卫大人很快便知。” 卫霜戈干笑一声:“我倒是不急着知道。” 看到顾持柏拿出一个熟悉的玉瓶,打开后空气中浮动着熟悉的香味。 卫霜戈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居然随身带着这个。” 顾持柏温和的笑道:“玉瓶易碎,长途跋涉自然是要贴身带着。” “呵呵、呵呵。” 卫霜戈笑的有些勉强,感觉可以直接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做的太过了被我爷爷看出端倪来,我可不帮你。” 顾持柏吻住卫霜戈:“卫大人放心,一切有我。” 卫霜戈嘴角一抽:“有你我才不放心吧。” 夜空中的明月逐渐升至头顶,河上的雾气在月色的笼罩下仿佛是轻纱浮动。 顾持柏准备去取些热水来时,被卫霜戈抓住手腕。 卫霜戈眼尾上挑看着顾持柏:“顾尚书,这是准备去哪儿?” 顾持柏拍拍他的手:“去看看有没有热水,替你擦擦身。”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卫霜戈一个用力又把顾持柏拽上床:“顾大人不行了?” 顾持柏眸色深深:“卫大人说明日若是爷爷追究起来不帮我,我怎敢太过?” 卫霜戈捏着顾持柏的下巴吻了上去:“怕什么,爷爷向来都是在军营里住,明日休息一天再回军营。” 这么久未见,食髓知味的又怎会只是顾持柏一人?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掌握了主动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后悔。 卫霜戈一睁眼,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个字。 稍微一动,两个字又变成了个六字:我滴个老腰喂…… “醒了。” 顾持柏亲了亲卫霜戈的发顶:“边城可有温泉馆,今日可去泡了解解乏。” 卫霜戈的手顺着顾持柏的胸口往下滑,滑至腰侧用力一拧:“只怕不是解乏吧。” “卫大人真是冤枉我了。”顾持柏轻抚着卫霜戈的后背,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记得昨夜……” 卫霜戈捂住顾持柏的嘴:“别提昨夜,闭嘴。” 天晓得他那个时候为什么要缠着顾持柏不放。 顾持柏本想说什么,忽的听见外面有细微的动静,他闭上嘴静静听着。 卫霜戈也是眼皮一跳。 原来卫老爷子想着要对孙媳妇儿态度好些,早晨特地从军营过来,结果在卫父那里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两人起来。 不太放心的过来看了眼。 只见卫霜戈的房门紧闭着。 卫老爷子皱眉扭头对卫父说:“虽说小别胜新婚,顾尚书到底是个文人,臭小子不会缠了人家一夜吧……” 卫父笑的尴尬,人家小夫夫关起门来的事情,他哪儿知道啊。 早知道老爷子今儿会来,他早上就随便寻个由头出去了。 卫霜戈嘴角一抽,怎么才一晚上他就从小乖孙变成了臭小子? 他瞪了顾持柏一眼。 顾持柏思索事情的同时动作轻柔的替卫霜戈揉着腰,他倒是没想到卫老爷子会来这边。 他小声道:“卫大人可有办法?” 卫霜戈挑眉,压低声音调侃:“呦,顾大人怎么突然没法子了?” 顾持柏蹭了蹭他的额角:“我只是想着若是就这般出去,爷爷定能看出端倪,这样一来……” 卫霜戈看着顾持柏,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顾持柏笑道:“这样一来,我就又从孙媳妇变成孙婿了。” 卫霜戈眉头一皱。 这可不行,那他多没面子。 卫霜戈坐起来,披了件外衣去开门。 他打着哈欠靠在门上:“爷爷,爹,干嘛一大清早来我这儿叨叨啊。爷爷你那嗓门多大自己没点数吗,小声叨叨的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卫老爷子见是自己小孙子来开门,压低声音道:“人顾尚书从京城一路而来风尘仆仆的,你也不让人多休息休息。” 卫霜戈摆摆手道:“爷爷,我心里有数,顾大人本来就面皮子薄,你这么一嚷嚷人家这两天怕是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卫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忍了忍:“你跟我过来!” 卫霜戈看了眼屋里:“不行,我媳妇儿离不开我。” 卫老爷子两眼一瞪,觉得自家小孙子在胡说,都是大老爷们——老爷子想起来昨晚顾持柏抱着小孙子叫哥哥的场景。 顿时又觉得不是胡说。 他瞪了卫父一眼:“走!” 卫父睁大了眼睛,瞪他干嘛,他一个字没说啊! 找到自家媳妇儿,卫父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完事儿了寻找安慰:“你说说,爹不舍得瞪幺儿,他就瞪我?” 卫母安慰他:“好歹没踹你了。” 卫父:“……媳妇儿你说的对。” 算了,假装有被安慰到。 直到卫老爷子和卫父看不到人影了,卫霜戈才揉着腰关上门。 刚一转身就落进顾持柏的怀抱。 顾持柏抱起卫霜戈,动作轻柔的放到床上:“夫君辛苦了。” 卫霜戈斜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躺了一会,卫霜戈又坐起来。 肚子在唱空城计了。 顾持柏:“我去……” “不,我去,你给我躺好了。” 卫霜戈把顾持柏按到床上,还不忘把被子也给拉好。 然后他去找卫母:“娘,有吃的吗?我带回屋吃。” 卫母早就把吃食准备好了,用小火煨着,她拿了个食盒装好。 叮嘱道:“我特地做了些软烂清淡的,需要热水么?厨房已经烧好了。” 卫霜戈摸摸鼻子:“咳,有需要我会去厨房要的,娘你放心。” 说完,他提着食盒脚步稳当的快步离开。 一回屋立马龇牙咧嘴的捂着腰。 死要面子活受罪,唉。 --- 这就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和自家猪会拱白菜了的区别 第261章 您还是我亲爷爷吗? “嗯?” 卫霜戈发现自己屋子里的桌子被挪到了床边。 他走过去把食盒放下。 顾持柏拍拍软软的床铺:“坐在这里吃。” 卫霜戈也不矫情,坐下后抬抬下巴:“赶紧的,我都快饿死了。” 顾持柏打开食盒,把里面的食物一一拿出来。 先将瘦肉粥摆到卫霜戈面前。 卫霜戈抱着胳膊没动。 顾持柏了然,他拿起勺子试了试温度,递到卫霜戈嘴边。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一碗肉粥下肚,卫霜戈舔了舔嘴唇:“有种吃了又好像没吃的感觉。” 顾持柏端起另一碗肉粥。 卫霜戈摇头:“这碗是你的,粥就两碗,我吃别的吧。” “无妨。”顾持柏舀了一勺递到卫霜戈嘴边,意有所指道:“我吃的很满足。” 卫霜戈咬住勺子翻了个白眼,才松口。 顾持柏偏头吻住他:“娘亲炖的粥很香。” 卫霜戈抢过粥碗三两下就喝完了。 “哼,让你喝你不喝,又抢我的,我叫你抢不着,反正你吃的‘很满足’。” 顾持柏笑着夹起春卷,让卫霜戈吃炸的焦脆的边,然后自己吃掉他不是很爱吃的春卷馅。 卫霜戈嫌顾持柏吃的慢,自己拿起春卷把脆边啃了,留下中间一截放到碗里。 当卫霜戈的手伸向肉包子时,顾持柏得到了一碗春卷馅。 又吃了三个包子,卫霜戈吃东西的速度才慢了些。 “你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没?” 顾持柏指着自己。 卫霜戈斜了他一眼:“你是好东西?不,你不是东西。” 顾持柏垂眼,似乎有些伤心。 卫霜戈嘴里咬着包子歪头看顾持柏的表情,口齿不清道:“关起门来你装可怜没用,我是不会搭理你——” 狗东西。 顾持柏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扣住卫霜戈的后颈,一只手将包子拿出来,自己吻了上去。 亲完后,顾持柏顺势将卫霜戈嘴角沾上碎屑揩去。 卫霜戈把自己的包子抢回来啃了一口:“一个破嘴有什么好亲的,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不是破嘴。” 顾持柏按住卫霜戈的下唇,语气温润:“是我魂牵梦萦之处。” 卫霜戈咬了顾持柏的手指一口:“你也是没的想,就这还魂牵梦萦……” 后面的话卫霜戈没说完,脸色微红。 顾持柏嗓音微哑:“卫大人不在京城时,我夜夜所想都是大人替我‘松快’,怎么就不是魂牵梦萦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卫霜戈把自己手上的半个包子塞进顾持柏的嘴里。 “我说正经的,除了粮草辎重你还带了什么没有?” 顾持柏但笑不语。 卫霜戈微微眯眼,撅起吃了肉包子油腻腻的嘴在顾持柏的左脸亲了一口。 顾持柏:“带了足量的雷火丸、雷火弹。” “嗯?” 卫霜戈重复了一遍:“雷火弹?” 顾持柏点头:“对,工部发现用投石机把雷火弹投掷出去,爆炸的威力尚可,于是又改良了一番。” 卫霜戈很满意:“这个好。” 他又在顾持柏的右脸亲了一口。 顾持柏道:“工部还做出了微雨杏花针。” 卫霜戈对此十分感兴趣。 吃完饭后,顾持柏拿出一个玄铁做的护腕,两人在院子里试。 戴在手上,手往下扣按住掌根处的机关,几十枚长针便射了出来。 两寸长针有一半没入了柱子里。 卫霜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这个好啊!” 谁敢近他身,直接戳成刺猬! 要有这个,第一次跟阿史纳西打的时候,就扎他一屁股的针。 “我记得阿史纳西有个兄弟叫阿史卞弥,我就用这个去扎他~” “这里。” 顾持柏拿来一个小圆筒放到卫霜戈手中,指着护腕右端:“把空的针筒扔了,换上新的就可以继续用。” “好好好。” 卫霜戈连连称好:“工部可以啊,居然能搞出这么多好东西!” 新奇过后,他看见浅笑着站在一旁的顾持柏。 卫霜戈勾住顾持柏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轻咬了一口:“当然,也多亏顾尚书在银钱方面的支持~” “小弟,我听娘说你起来了——哎呦!我什么都没看见!” 卫二哥一股脑冲进院子里、以脚后跟为轴转了一圈整个人又往外快步走去。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 顾持柏羞怯一笑:“被二哥瞧见了。” 卫霜戈龇着大牙,他二哥出去一嚷嚷,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为夫的地位是稳了。 “媳妇儿真棒!” 卫霜戈又亲了顾持柏一口:“就喜欢你这含羞带怯的俊俏模样。” 可惜是装的。 骨子里是个生猛的。 卫霜戈揉了揉腰。 两个人在屋子里腻歪了一上午才穿戴整齐出门。 “娘,中午吃什么……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卫霜戈刚踏进院子,就对上一双双满是笑意的眼神。 他眯了眯眼睛,二哥传了什么话出去? 卫二哥在给大将军的头上戴花,揶揄道:“呦~终于舍得出来了~” 卫霜戈扭头看卫二嫂:“二嫂,二哥给鸡戴花。” 卫二哥:“你二嫂又不是没看见,你干嘛特地说一遍?” 卫二嫂在围裙上擦擦手,叹口气摇摇头:“中年夫妻了,家里男人心在外面也正常。” 卫二哥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话!谁心在外面了?他随手把菜花戴公鸡脑袋上怎么了?! “不是!媳妇儿我心不在外面啊,就只在你身上啊!” 卫二哥弃心爱的大将军于不顾,“嗷”的一声飞扑到自己媳妇儿腿边,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媳妇儿啊!苍天可鉴我的心里只有你,连孩子都得往后排啊!” 卫二嫂脸色微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快松手。” 卫二哥死命抱住、用力摇头:“不松手、这辈子都不松手!哇啊啊啊媳妇儿你别不要我啊啊啊!” 卫二嫂无奈道:“我没说不要你,你这脑子里在想什么?” 卫二哥:“想你。” 卫霜戈搓搓胳膊,好肉麻。 他一扭头看见顾持柏意味不明的神色:“你这什么表情?” 顾持柏轻声道:“哥哥都没说过想我。” 从屋里出来的卫老爷子正好听见这句话,他努力放缓表情,宽慰顾持柏:“这小子嘴巴不太会说话,他要是惹你生气了尽管跟我说,我来削他。” 卫霜戈:“……爷爷?” 您还是我亲爷爷吗? --- 微雨杏花针:改良自95章从熊止那里的来的圆筒 1.尚未正式出场的阿史卞弥:坏了,这波冲我来的 2.卫老爷子:是捏,我是你爷爷,但我也是孙媳妇儿的爷爷啊! 第262章 我不是爷爷最疼爱的人 顾持柏牵起卫霜戈的手笑道:“老将军放心,卫大人素来行动大于口头说,他不曾惹过我生气,对我也很好。” 卫老爷子拿出一块玉佩交到顾持柏手中:“既然成亲,就该改口了。” 顾持柏从善如流的改口:“爷爷。” 随后他又看向其他人:“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四哥。” 卫霜戈在一旁想,他爷爷就这么被拿下啦? 转而又想,顾持柏要是吃完饭第一个下桌,得叫上一圈。 这般想着,卫霜戈兀自笑了起来。 一抬头就对上卫老爷子略显严厉的目光。 卫霜戈:…… 爷爷你变脸变的好快。 卫老爷子:“你要好好待小顾。” 呦,小顾都叫上了。 卫霜戈假笑了一下算了:“好的爷爷。” 卫老爷子不满:“这么敷衍?” 卫霜戈后退一步、捂着胸口满脸心痛:“爷爷,我从未想到你会将敷衍二字放到我的身上!” 卫老爷子顿了顿,放缓了语气:“你成家了,该稳重一点。” 卫霜戈问顾持柏:“你喜欢稳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现在这样就很好,爷爷这般叮嘱你,也是希望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能够走的长远。”顾持柏勾唇拍拍卫霜戈的手,转而对老爷子说:“爷爷放心,我同霜戈这般相处已是习惯,他待我很好,若将来欺负我,我定会向爷爷告状的。” 卫霜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谁欺负谁啊,站这么久他腰都酸了。 卫老爷子暗暗点头,小顾不错,不愧是文人,说话十分得体。 卫母招呼他们:“都来吃饭吧。” 天冷的时候,卫母会将凳子上都放上软和的垫子。 这也是卫霜戈敢出来装面子的原因,否则他肯定还要在自己的屋子里吃。 卫霜戈拿起筷子习惯的等顾持柏夹菜。 结果顾持柏刚给他夹了点鱼,卫老爷子就发话了:“自己没长手啊?” 卫霜戈咬着筷子看看老爷子又看看顾持柏。 有种这个面子不要也罢、一拍桌子告诉老爷子顾持柏是他孙婿的冲动。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了。 夹了几筷子菜到顾持柏碗里。 看的老爷子眉头直皱:“你就用自己的筷子?这不是有公筷么。” 卫霜戈满不在意道:“他连包子都喜欢跟我吃一个,不会嫌弃我的。” 顾持柏笑着点头。 顿时卫老爷子看顾持柏的眼神更加怜爱了。 卫霜戈:? 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脑子里想的跟人家都不一样。 其他人都是笑的暧昧。 一顿饭吃下来,卫霜戈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孙了。 那么大一个鸡腿,他筷子刚碰到老爷子就让他给顾持柏。 以前在卫家后来到顾家,大鸡腿都是他的! “唉!” 卫霜戈窝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是爷爷最疼爱的人了。” 顾持柏将剥好的橘子掰下来一瓣放到卫霜戈口中:“爷爷自然是疼爱你的,他只是把我带入到孙媳妇的角色里罢了。” 卫霜戈翻了个身看着顾持柏:“可我的几个哥哥娶媳妇儿也不见他那般在意啊。” 顾持柏勾唇:“卫大人心中当真不知?” 卫霜戈挠挠肚皮:“顾大人心机深呐。” 老爷子以为自己误会了顾持柏,又是黑脸又是灌酒的,因此心里是带了些愧疚的。 顾持柏亲亲卫霜戈的唇角:“多谢卫大人不戳破。” 卫霜戈一口咬住顾持柏的下唇。 “我恨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持柏舔舔嘴唇:“橘子挺甜的,我恰好爱卫大人这般。” 卫霜戈看了眼被子。 顾持柏把叠好的被子放到卫霜戈背后靠好。 卫霜戈双手按住顾持柏的肩膀:“我以前可是个没皮没脸的。” 顾持柏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只要是你,怎么样都是我心中最爱。”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移开视线,耳朵隐隐有些发烫。 他收回手:“哼,惯会花言巧语的,这次准备待几天?” 顾持柏:“待你出征,我便回。” 卫霜戈懒洋洋道:“那我不出征了。” 顾持柏笑道:“那我便不回,京中事宜我都安排妥当,可一年不归。” 卫霜戈抬手蹭蹭顾持柏的脸颊:“怪不得这次见,觉得你好像有些瘦了,还以为是想我想的,原来是累瘦了。” 要想一年不归京,后方还不会出任何问题。 所耗精力绝对不小。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卫大人橘子吃的多,掌心都带着香气。” 卫霜戈捏住顾持柏的嘴巴:“香也不给吃, 再过几日就要出兵羯国了。” 溃逃的羯国士兵走的小道,又被炸了一通。 剩下点残兵败将仓惶着往羯国逃去。 卫霜戈已经派了人在前面散播消息,这些残兵能不能回到羯国不在半道被别的国家抓去还两说。 和羯国有仇的国家可不少。 卫霜戈不确定的问:“你当真可以一年不归?” 顾持柏颔首:“当真,卫大人要留我么?” 卫霜戈眼睛一转:“顾大人可想同我一起出征?不要你上阵杀敌,我当时说羯国的藏宝库人人可取其中宝物,多带个人多拿点东西。” 顾持柏自然没有异议。 但,卫老爷子有异议:“你让顾大人跟你去吃那苦头?” 卫霜戈:“……爷爷,我不会让他吃苦头的。” 卫老爷子不同意:“顾大人一个文官,受不得这颠簸。” 卫霜戈嘴角一抽:“爷爷,他都从京城颠簸来了。” 卫老爷子:“所以更不能让他继续颠簸。” 卫霜戈的腰还有些酸,他心说到底是谁不能继续颠簸啊! 刘破军在一旁看好戏。 卫霜戈扭头看他:“大将军帮忙说句话呗。” 刘破军笑呵呵道:“你爷爷什么狗脾气,我能说的动?” 卫霜戈看了眼刘破军又看向卫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是:你们再不同意我可要就地放赖了! 顾持柏拍拍他的手,随后起身替卫老爷子倒了杯茶,随后又替刘破军倒上。 “爷爷,是我想跟着去的。” --- 卫霜戈:顾大人,你还我爷爷、还我爷爷! 顾持柏:我去同爷爷说,其实我是他的孙婿 卫霜戈:算了,爷爷给你,面子归我 注:古代有公筷的哈,搜了下起源还挺早 第263章 带坏 卫老爷子这才松了口。 卫霜戈直接端起茶壶就往嘴里灌,他说话居然还没顾持柏好使! 生气了、要闹了! 这时,他的左手被塞进来一个冰凉的物件。 卫霜戈瞥了一眼,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不是皇帝私库里的宝贝嘛! 卫霜戈就这点好,特别好哄,他揣起宝贝脸上表情一换,笑眯眯的。 卫母见了抿唇一笑,拍拍卫父的肩膀,随后自己便退了出去。 卫父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如今粮草已经到位,将士们休整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好!一次一定要打到羯国的都城,此后看谁还敢来犯我大虞!” 卫老爷子一拍桌子语气里皆是壮志豪情。 卫霜戈也是两眼放光、语气激昂:“多去点人、每个人都带个口袋,把羯国的藏宝库搬回来!” 羯国国王喜欢宝石,除了王座上镶嵌了柱子上也有,全给他抠了! 还有羯国的有钱的官员一个都别放过,全部搜刮干净! 再把人带回来开荒! 如果以后粮食产量够大,说不定百姓都不用再交纳税赋了! 卫霜戈越想越开心,跟顾持柏说着自己的设想。 顾持柏眼中噙着笑意,专注的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人。 卫霜戈说完,端起手边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我说的对不对?” 顾持柏笑着点头:“对,外敌不敢来犯、百姓安居乐业,那会是一个太平盛世。” 卫霜戈心情颇好的拿起橘子,自己吃一半另一半塞顾持柏手里:“那时候我要做一个混吃混喝的混子。” 顾持柏笑吟吟道:“好,那时国库充盈,咱们可以去向陛下打秋风。” 在场的卫家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话要是从自家的小无赖嘴里说出来,他们会觉得很正常。 可,这话是顾持柏说的。 有皇帝诉苦在前,刘破军倒是不觉得稀奇。 卫老爷子在思考以后见了顾家老爷子得跟他道个歉,自家的小孙子好像把他家的小孙子给带坏了。 卫二哥压低声音问:“可以带我个吗?” 陛下的秋风肯定管饱,随便点风估计就够他一家子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卫老爷子还没抬手,卫父就一巴掌呼上卫二哥的后脑勺。 小儿子有从龙之功,在陛下面前本来就没大没小的,个傻老二瞎凑个什么热闹! 卫二哥委委屈屈的抱着脑袋:“爹,我要跟娘告状。” 卫父指着门口:“去,现在就去,你不去我瞧不起你。” 卫二哥作势往门口走,见卫父不为所动,又坐了回去。 他嘴硬道:“我告状娘肯定揍你,为了你的面子,我就不去了。” 其实是:他担心告完状被自家媳妇儿揍,说他没大没小。 卫二哥瘪着嘴,突然委屈。 “老二。” “二哥。” 几乎是同时的,卫家其他几个弟兄从手边的盘子里拿了个橘子丢给卫二哥。 卫二哥手忙脚乱的接了。 卫霜戈吃掉顾持柏递到嘴边的橘子,冲着卫二哥扬扬下巴:“回去让二嫂剥给你吃。” 卫二哥抱着橘子,心情顿时又好了。 媳妇儿虽然会揍他,可每次都轻轻的,打完了还会给他做好吃的。 娘就不一样了,娘揍完爹,爹还得给她陪笑。 卫二哥得意的看了卫父一眼。 卫父皱了下眉:“你这什么眼神?” 卫二哥抱着橘子往外走:“我找媳妇儿去。” “这小子……” 卫父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就傻乐上了。 刘破军看的真切,不得不感叹一句卫家几个孩子感情真好。 几个人商议了下,卫老爷子原本在一本正经划分兵力、人马。 卫霜戈手一挥:“除了受伤的,其他能去的都去,带上麻袋去装宝贝。” 卫老爷子一哽:“城防空虚,若是叫人趁虚而入……” 卫霜戈竖起食指晃了晃:“爷爷,顾尚书这次带来了不少好东西,留下来的伤兵用这些东西守城完全没有问题。” 卫老爷子是知道雷火丸的威力的,但用来守城怕是不行吧—— “轰!” 当投石机把雷火弹投掷出去,引发剧烈爆炸时,卫老爷子的嘴张开后就没能合上过。 他喃喃道:“这已经不是夷为平地了……” 直接炸了个大坑。 刘破军神色激动:“干脆的,把那些国家全部炸咯!” 卫霜戈伸手在卫老爷子面前晃了晃,扭头对刘破军道:“大将军想多了,咱们没有这么多雷火弹,而且这玩意可不好做。” 他把顾持柏找了许多制作烟火的老师傅和炼丹师一同协助工部研究改良雷火丸的事情说了。 卫老爷子看向顾持柏的眼中满是赞许之情。 原本老爷子看顾持柏是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这小子心思深。 现在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他对自家小孙子情根深种,极致用心。 卫霜戈递给顾持柏一个眼神:看我多为你说话。 顾持柏悄悄勾住卫霜戈的小指,勾唇一笑:晚上定好好向卫大人“表示谢意”。 卫霜戈 移开视线,不动声色的揉了下腰:倒也不必言谢,一家人不必太见外。 大军开拔在即,顾持柏晚上只是“聊表谢意”。 卫霜戈低头戳了下顾持柏的额头:“你在我爷爷面前真会装乖。”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仰头笑道:“我也会在卫大人面前装乖,只是你不吃这套。” 卫霜戈扯了下嘴角,假笑了一下。 心说你装乖那是为了在床上更放肆。 他抬手蹭了蹭顾持柏的嘴角:“我吃清冷自持、容易脸红、嘴巴笨笨的那一套。” 顾持柏含住卫霜戈的手指,笑问:“那样的话,卫大人会愿意主动……么?” 卫霜戈闻言一呆,随即脸热起来,他别过头去:“想的美!” 顾持柏语气有些遗憾:“那便不行了。” 卫霜戈没好气的扯了下顾持柏的脸颊:“起来,睡了。” 顾持柏没有动:“累了。” 卫霜戈看着他。 顾持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卫霜戈面无表情的张开胳膊。 顾持柏伸手抱住他,卫霜戈稍用力一带,两人双双倒进柔软的被褥里。 第264章 忧心他还不如忧心下自己的老腰 把守城的事情安排好,教会大家用雷火丸、雷火弹和微雨杏花针。 卫霜戈亲自写了封信去京城。 皇帝收到信的时候,大军距离羯国还有五日路程。 “……好你个卫霜戈、好你个顾持柏!” 皇帝气呼呼的把信往桌子上一扔。 他现在已经不用装病了,但还是习惯有薏嫔陪着。 薏嫔从话本里抬起头来,勉强分了点神给皇帝:“他们怎么了?” 皇帝冲着薏嫔招招手:“爱妃自己看。” 薏嫔拿起信看了看:“怪不得,臣妾在后宫都听说了,前一阵子顾尚书忙的每日两个时辰都睡不到。” 皇帝指着信:“爱妃没看明白?” 薏嫔疑惑:“不就是顾大人要跟卫大人一起出征吗?” 皇帝指着写的字迹最潦草的一句话: 【陛下放心,臣等会直接将羯国的宝库搬空的!】 “这叫朕怎么放心?” 薏嫔还是没懂。 皇子咬牙切齿道:“他的意思是,羯国的宝库全部搬空,一点都不给朕留!” 薏嫔反复看了几遍,除了得出卫霜戈的字好丑,怎么也看不出来皇帝说的这一层意思。 “可他写的是请陛下放心。” 皇帝面无表情:“让朕放心,他不会给朕留的。” 薏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这都打到人家家里去了,不顺手拿点什么,怎么对得起长途跋涉的辛苦?” 皇帝放弃和薏嫔争辩,武将之女肯定是站在武将那边——最主要的是,她手劲大。 说不过人或者火气上来的时候,是真的拧人。 就不该封薏嫔,应该封拧嫔。 不过薏嫔说的也有道理,拿就拿吧,反正不是从他私库里拿的。 这么一想,皇帝的眉头舒展些了。 “以朕对卫卿的了解,有工部的雷火丸和雷火弹,他留在边城里的守军定是不多,不行,朕得派些人去。” “陛下~” 薏嫔眼睛一转,语气娇滴滴的,她暗暗忍下恶心,替皇帝揉捏着肩膀:“臣妾的父亲正好闲来无事派他去吧~” 皇帝可太了解这语气了:“想做什么,直说。” 薏嫔笑盈盈道:“看看能不能分到点宝贝,让归城的士兵都丢下点过路费。” 皇帝:“……” 薏嫔补充道:“我跟我爹五五分,然后跟陛下五五分,如何?” 皇帝比了个七。 薏嫔手上暗暗使劲:“陛下?” 皇帝妥协了。 拟完旨,皇帝走到殿门口,看着外面万里晴空,自言自语道:“他们大约快到羯国边境了吧?” 皇帝猜测错误。 卫霜戈率轻骑已经把羯国边境关口给拿下了。 迅速拿下一城,靠的是出其不意。 得知此前溃逃的羯国士兵中途被别的国家抓去当俘虏,卫霜戈便心生一计: 他易容成阿史纳西的副将,而顾持柏则是易容成很普通的羯人样貌。 两人装成好不容易逃回来报信的。 刚到城门下,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假装晕倒了。 卫霜戈特地仰面朝上晕倒的,城墙上的人举着火把望了半天,确认是阿史纳西的副将。 便开城门要扶两个人进去。 卫霜戈和顾持柏则是猛地睁开眼睛,悄无声息的结果了两个羯国士兵。 其他趁黑摸到墙根处的一百余人趁机一拥而上。 等到城墙上的人发现不对时,为时已晚。 卫霜戈当晚就把城里所有官员的家都给抄了,打开官员家库房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里地处偏远,官员居然都这么富有?” “顾尚书。”卫霜戈皱起眉头:“我当时让他们每个人就带一个口袋?” 顾持柏颔首:“不够也无妨,可以就地取材。” 卫霜戈十分赞同:“说的对。” 把城里官员家中洗劫、不,友好的清扫了一遍。 每个士兵都拿到点儿东西,各个都美滋滋的。 顾持柏将打湿的帕子递到卫霜戈手中:“擦擦脸。” 卫霜戈擦着脸低声道:“爷爷看了你半天了。” 不止卫老爷子,见识了顾持柏干脆利落拧断敌人脖子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心里有一个疑问:顾尚书身手这么好的? 顾持柏笑道:“不必忧心。” 卫霜戈把帕子塞进顾持柏手里:“你就是只狐狸,我有什么好忧心的。” 忧心他还不如忧心下自己的老腰。 离开前,卫霜戈用雷火丸炸开城中粮仓,拿走一部分后,剩下的让城中百姓自取。 他用羯语说了一句:“大虞不会屠城、也不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欺压你们的官员已经被我们抓了,仓中粮食大家可以凭需来取。” 桑镖不解的问:“万一他们集结起来在后面埋伏咱们呢?” 卫霜戈手上拿着一颗雷火丸:“怕什么,咱们后头还有大部队呢。” 羯国的百姓被官员欺压的厉害,加上现在青黄不接的,很多人家饭都吃不饱。 更别提集结起来反抗了——因为城中的士兵在睡梦中被俘、兵器也被收缴了。 “可……”裴正也皱了皱眉头:“他们是羯人,是大虞的敌人。” 他忘不了被羯国俘虏后遭受的屈辱。 卫霜戈摊手:“总不能屠城吧?大虞的敌人是羯国的王室,而不是普通的连饭都可能吃不饱的百姓。” “嗷。” 大黄刚啃完一个大猪蹄,前爪往前伸了个懒腰,用脑袋蹭蹭卫霜戈的小腿。 卫霜戈呼噜下大黄的脑袋,抬头看见一个抱着空碗怯怯的往这边看的小孩。 他用羯语道:“小孩儿,家里没粮了就自己来取。” 小孩上前一步,又后退两步:“阿爹……阿爹被打,要吃的,被打……” 卫霜戈笑眯眯道:“会打你阿爹的人已经被我抓走了。” 小孩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卫霜戈抬手让其他人让开。 小孩往前走的时候。 顾持柏站在卫霜戈身边,淡漠的眼中含着淡淡的警惕。 稚子为兵的事情并不稀奇。 小孩挖了满满一碗粮食,看了眼卫霜戈拔腿就跑。 跑了一段距离又回头看,确实没有被追。 卫霜戈还丢了块肉干给他。 小孩接住肉干开心的跑远了。 第265章 不敢,我怕臭 “走了。” 卫霜戈收回视线,翻身上马。 就在这一瞬间,数枚暗器袭向他的后背! 卫霜戈头都不带回的。 顾持柏掀起披风抬手一卷将暗器卷入其中,再展开披风运以内力把暗器打了回去。 躲在暗处的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暗器打中。 卫霜戈这才闲闲的转过头来,懒洋洋道:“想偷袭我,问过我媳妇儿了么?” 顾持柏上马与卫霜戈并肩而行。 卫老爷子看着两个年轻人挺拔的背影,心中的疑问皆烟消云散。 没什么好问的,谁规定了文官不能会武功? 打开羯国的大门,卫霜戈一行便放缓了行军速度。 在后面的大部队很快就赶上来了。 大部队赶上之日,羯国的军队也已经集合完毕,向他们这里而来,领兵的是阿史卞弥。 听到探子回报的消息。 卫霜戈搓搓手:“让他们见识下雷火弹的威力~” 阿史卞弥,据说喜欢样貌好看的阉人? 可惜陈修不在,否则倒是能男扮阉装一下。 “赫连,你跟便秘有过节?” 卫霜戈注意到赫连佑安在听到阿史卞弥名字时瞬间改变的脸色。 赫连佑安眼中闪烁着恨意:“我的兄长被他折磨致死!” 他的兄长随母后,多了一丝柔美。 就这一份柔美让兄长被阿史卞弥这个恶鬼看上。 卫霜戈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说了一句:“那你努努力,争取亲手为他报仇,反正军功这玩意死活不论。” 赫连佑安听明白卫霜戈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握紧了缰绳:“对,亲手报仇。” 不仅仅是为了他的亲人,还有邶乜国千千万万的子民! 接连攻下三城时,大虞的军队和羯国的军队正面遇上了。 身为主帅的阿史卞弥骑着马走到最前面,视线在卫霜戈等人的面上一一扫过。 最终落在赫连佑安的脸上:“你是——邶乜国逃走的那个王子。” 阿史卞弥舔了舔嘴唇:“我记得你兄长的味道,极美。” 赫连佑安手背青筋暴起、眼底赤红一片。 “赫连王子,他怎么说是他的事情,而你的任务不是这个。” 卫霜戈拍拍孜然的脖子,随手掏了把豆子给它吃。 赫连佑安冷静下来:“是,我的任务是送他去见我的兄长,在那边自然有人招呼他!” 鉴于赫连佑安将来多半会成为陈修的妹婿,卫霜戈也就不吝啬做个好人:“羯语会吧?” 赫连佑安点头。 卫霜戈示意他学好了:“便秘将军——哦,解释下,羯语中的‘卞弥’和大虞话中的‘便秘’就是拉不出屎的‘便秘’是一个音儿。” 不等阿史卞弥反应过来,卫霜戈又道:“便秘将军,你说赫连的兄长的味道美,真是令人惋惜啊,沾上你这么个拉不出屎说话都带着茅厕味道的东西。” 说完,他看向赫连佑安:“学会没?” 赫连佑安张了张嘴,学倒是学会了,只是说不出口。 对面的阿史卞弥已经变了脸色,他举起弯刀指着卫霜戈的鼻子,怒道:“敢不敢来与我一战!” 卫霜戈用手在鼻子下面扇扇风,嫌弃不已:“不敢,我怕臭。” 赫连佑安抽出玄铁长鞭,不太熟练的学着卫霜戈的话术用羯语说:“我不怕臭,便秘将军你过来啊!” 卫霜戈点点头,低声道:“一会记得把人往这边引。” 赫连佑安微微点了下头。 阿史卞弥驱马冲出来:“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兄长!” 赫连佑安眼底露出厉色:“便秘将军话可别说的太早!” “叮”的一声,赫连佑安的鞭子缠住阿史卞弥的弯刀。 “咦。” 卫霜戈闲闲的看着,这鞭法有点熟啊。 他偏头对顾持柏说:“陈家鞭法,不外传的。” 赫连佑安会使这套鞭法,不就意味着陈家已经认可他了? “陈修知道这事儿么?” 顾持柏摇头:“离京前似乎没见着他。” “哦。”卫霜戈手背到身后冲着智兴招了招手:“知道一会该做什么么?” 智兴高兴的说:“戳他的腚!” 卫霜戈满意的点点头。 顾持柏笑道:“小卫将军手下皆是虎将。” 大黄“嗷”了一声,扬起头来。 智兴:“大黄兄弟,顾尚书夸我呢,不是你。” 大黄压根不搭理他。 甚至对他放了个虎屁。 智兴:“……” 卫霜戈默默拉着马往旁边走去,也不知道大黄吃的什么,放屁这么臭。 本来准备把便秘将军给它咬一口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防止放的屁臭到能把人熏晕过去。 “嗷?” 大黄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周围默默远离的人们。 赫连佑安且战且退,渐渐把阿史卞弥引了过来。 忽的,阿史卞弥放声大笑:“把我引过来,然后好一起上杀了我是么?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话音刚落,阿史卞弥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掷向赫连佑安的坐骑。 赫连佑安坐骑受伤,嘶鸣着扬起前蹄。 阿史卞弥趁机举起弯刀划向赫连佑安的脖子! 智兴连忙射箭替他阻挡阿史卞弥的攻势。 卫霜戈在一旁提醒:“用微雨杏花针!” 赫连佑安顾不上控制自己的马,按下护腕上的机关,几十根长针射出。 阿史卞弥整个人向后仰,躲开长针但没能躲过斗志昂扬的智兴。 “中!” 智兴捏紧拳头,用力的挥了挥:“可惜射中的是大腿,不是腚。” 大虞这边以多欺少,不用阿史卞弥开口,羯国的士兵就冲过来了。 卫霜戈抬手。 “轰!” “轰!” “轰!” 雷火弹被投石车扔进羯国士兵中发出巨大的响声。 阿史卞弥被这声音震的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 腿上的疼感让他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没见识过雷火弹的羯国士兵看见自己面前的人被炸上天后,都拿着武器踌躇不前。 人在面对未知且威胁很大的武器时,总是会胆怯的。 “都愣着做什么!” 阿史卞弥将腿上的箭砍断,又随手砍了一个在往后退的士兵。 高声道:“不杀了他们,难道等他们去杀你们的父母亲人吗!” --- 我有你没有的游戏: 卫霜戈:我有媳妇儿罩着,你没有 卫二哥:我有媳妇儿抽我,你没有 卫霜戈:…… 第266章 我家夫君正在兴头上,尔等勿扰 “污蔑!诽谤!危言耸听!” 卫霜戈大声道:“会屠杀无辜百姓的,只有便秘将军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账玩意儿才能做得出!” 阿史卞弥忍无可忍道:“不许这么叫我!” 卫霜戈冲他勾勾手指:“你过来啊,如果你打赢我,我就改口,不然我就一直叫你便秘将军!” 阿史卞弥生气归生气,但不似他的哥哥阿史纳西那般容易冲动、头脑一热就往前直冲。 他心中忌惮虞国会爆炸的武器,快速思索着应对之法。 但,卫霜戈能给他时间思考怎么应对? 那必然不能够啊! 他是谁? 皇帝金口玉言亲封的泼皮无赖! 主打一个趁你病要你命、你转身戳你腚。 感受下风向,卫霜戈抬起右手,然后握成拳头。 大军有序的缓缓后退,与此同时,雷火弹被换成加料版的。 “轰!” “轰!” “轰!” “咳咳咳!” “什么东西!” “有毒!他们在会爆炸的东西里面下毒了!” 听见羯人都喊声。 卫霜戈耸耸肩,语气十分无辜:“我才不会做出下毒这么没品的事情。” 一点点调味品,避免战争枯燥无味。 卫二哥小声问:“你之前的关心、关爱、关切就……” 挺没品的说。 卫霜戈就静静的看着他。 卫二哥默默闭嘴。 懂了,再说下去就要被媳妇儿抽了。 有一发雷火弹炸开的地方离阿史卞弥有些近,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冲击力。 马儿发出嘶鸣声,不安的踏着蹄子。 阿史卞弥勒紧缰绳控制着自己的坐骑:“将士们!随我冲!他们这种武器只能往远处打,往近了打也会波及到他们自己!” 卫霜戈摸了摸自己的长枪,语气轻慢:“拉稀和便秘量两兄弟都好聪明啊,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还好我不要脸。” 卫二哥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小弟总是喜欢这么自豪的说自己不要脸,而且人家聪明跟他不要脸有什么关系? 很快,卫二哥就知道了。 聪明确实干不过不要脸。 投石机再次接二连三的投掷东西出去,不过这次不是雷火弹也不是装了茅厕新鲜物的陶土罐。 而是用口袋装的香喷喷的炒豆子。 这些豆子还是在上一城的粮仓里拿出来的。 真正做到了取之于羯人用之于羯马。 “不许吃!给我抬起头来往前冲!” 阿史卞弥气的抽了自己的坐骑好几鞭子。 其他士兵的马也是专心低头吃豆子,怎么抽都不抬头。 阿史卞弥跳下马:“将士们随我冲!” 卫霜戈抬手。 又是一通雷火弹落下。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卫霜戈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持着长枪:“将士们随我去捡军功啦!光宗耀祖啦!说不定还能族谱单开一页!” 卫老爷子冲锋的架势一滞,他看向刘破军:“我觉得应该是我多想……” 刘破军白了他一眼:“你就是多想了,小霜戈才不才不在乎族谱不族谱的,他就是鼓舞士气。” 说完刘破军也催马冲了上去。 卫老爷子心想,就他小孙子的功绩,单开一页也很正常。 “便秘将军,你的坐骑呢?” 卫霜戈冲到阿史卞弥面前,说废话的同时长枪送出和他缠斗于一处:“哦,在吃豆子,吃的真香啊,还好我出来前让所有的马都吃好了,不会为一点豆子就连仗都不打了。” 阿史卞弥不发一言,他按下弯刀上的宝石,弯刀的刀柄处射出一支毒针直刺卫霜戈的面门! “呦,就一根啊。” 卫霜戈偏头躲过,炫耀道:“我有好多根呢。” 话音刚落,他长枪一抖挑开阿史卞弥的弯刀,双手护腕同时射出几十枚长针! “这叫微雨杏花针,名字好听吧,我媳妇儿取的。” 两人挨的近,卫霜戈在马上、而阿史卞弥在马下,饶是他反应够快、且挥刀抵挡,但已经中了一箭的腿拖慢了他躲闪的动作。 两针长针没入阿史卞弥的胳膊。 他硬是一声没吭。 卫霜戈倒是有些欣赏他了:“够硬气啊,便秘将军。” 欣赏归欣赏,重要的还是拿军功,然后跟皇帝讨价还价去私库里拿宝贝。 卫霜戈没有给阿史卞弥休整的机会,再次举起长枪刺向他。 阿史卞弥勉强躲过,拔出腰间的匕首射向孜然。 孜然灵活躲过,打了个响鼻,放了个响亮的马屁。 卫霜戈抿抿唇,没忍住,放声大笑。 阿史卞弥的坐骑吃饱了豆子跑过来找自己的主人。 他虽然生气还是翻身上马——失败。 赫连佑安一记铁鞭抽在马的身上,阿史卞弥的马吃痛扬起蹄子乱踩。 阿史卞弥险些被踩。 卫霜戈看的噗嗤噗嗤的笑。 顾持柏举剑砍断射向卫霜戈的箭矢,指间夹着飞镖精准的射中向卫霜戈射箭之人。 卫霜戈扭头冲着顾持柏笑道:“顾尚书不打两下?” 顾持柏笑着摇头:“你只管打,后面有我。” 卫霜戈冲着他眨了下眼睛。 卫二哥撂倒一个敌人,抬头见了,忍了忍,没忍住:“小弟,战场上还调情啊?” 卫霜戈给了他一个“二嫂那里见”的眼神。 “二哥你不会懂的。” 有顾持柏在,即便察觉到后背有危险,他都不用回头也不需要作出防备。 卫二哥撇撇嘴,砍翻一个敌人,他还是多砍点军功,回去少挨媳妇抽。 阿史卞弥直接将自己的坐骑砍杀,温热的血激起了他心中的暴戾。 “啊——” 阿史卞弥大喝一声,冲向卫霜戈。 卫霜戈从马背上跃起自上而下刺向阿史卞弥。 “叮!” “当!” “啊?” 卫霜戈落在地上,看着阿史卞弥的弯刀被自己的长枪打断。 不禁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了:“小婶婶做的枪真是好枪!” 说着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长枪往前一送穿透阿史卞弥的左肩膀。 卫霜戈用力往下一压硬是把阿史卞弥压的跪倒在地:“便秘将军,你的刀没有拉稀将军的好。” 阿史卞弥咬紧牙关想要站起来,他是羯国的勇士,怎么可以跪无能的虞国人! “将军!” 想要来救下阿史卞弥的羯国将领被顾持柏举剑拦下。 他神色淡淡的打飞对方的武器:“我家夫君正在兴头上,尔等勿扰。” --- 1.皇帝:……说你是泼皮无赖,你怎么还骄傲上了 2.孜然:想偷袭我?给你屁吃 第267章 你是说国王带着我的宝贝逃跑了? 周围懂羯语的大虞将士听见这话,纷纷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卫霜戈一手持枪,一手牵起顾持柏的手:“夫人贤惠。” 锦似程忍不住打断他:“咱们在打仗。” 顾持柏淡淡道看过去。 锦似程头皮一麻,掩饰性的扭头砍翻一个敌人。 乖乖,顾尚书的眼神真吓人。 “恶心,一个男人雌伏于另一个男人。” 阿史卞弥怎么挣动也无法起身,便口出恶言:“直接把那玩意儿切了当个婊子——”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淡笑着把长枪扒出来,然后直接扎进阿史卞弥的两腿之间。 “啊啊啊——” “将军!!!” 阿史卞弥的手下大喝一声,用力格挡开阻拦自己的人冲了过来。 赫连佑安甩出鞭子捆住一人的胳膊:“顾尚书说了,小卫将军正在兴头上,别打扰他。” 锦似程拼尽全力将对手的武器打飞,歇了口气:“卫霜戈,连异国王子都成你小弟了?” 卫霜戈咧嘴一笑:“你也可以是。” 说着,他拍拍顾持柏的手背:“别气,便秘将军也就只能嘴上逞能。” 顾持柏淡淡的笑了笑,单手提起阿史卞弥丢了出去:“赫连王子。” 想要摆脱赫连佑安的人一看阿史卞弥被丢了过来,想要飞扑过去接过他。 赫连佑安佯装被格挡开,实则扬鞭一卷套住阿史卞弥的脖子,反手用力一扯。 震天的杀声中,无人听见那一声轻微的“咔”。 “将军!” 阿史卞弥的手下抢过他来,探了探鼻息,悲恸大喊,随后冲向赫连佑安:“为将军报仇!” 赫连佑安的回答是:微雨杏花针。 卫霜戈抽空教他:“下次离再近点放,效果更好。” 顾持柏:“哥哥,我也不会。” 卫霜戈:“……” 赫连佑安默默远离这两个人。 羯人主将被杀,大虞士气大振。 卫霜戈重新翻身骑上马背,冲锋在前,舞动长枪与敌人厮杀。 卫二哥感慨:“我小弟真有大将风范。” 然后他听见: “将士们!前三城麻袋装满了没有?” “没有!” “想不想以后直接不用交赋税?” “想!” “期待打开羯国宝库的那一刻吗?” “期待!” 三句话一问一答间,卫霜戈已经横扫一片。 “那就勇敢的往前冲!冲进羯国的都城!冲进羯国的王宫!” “冲冲冲!” 桑镖“嗷嗷”的挥舞着双锤:“羯国王宫的柱子上有宝石!” “嗷——” 大黄也跟着兴奋不已,跟在卫霜戈身后扑倒敌人。 一爪子下去,敌人的重甲直接凹陷下去。 就这样,大虞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羯国的都城。 每攻破一城,卫霜戈就带人抄了官员的家,然后拿走粮仓里一半的粮食,剩下的由百姓自取。 “等等。” 卫霜戈眯起眼睛看着羯国都城的城门。 门从里面开出一条缝,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狗狗祟祟的招了招手,然后把城门留了条缝。 卫霜戈歪着头看着那条缝:“空城计?诱敌深入?关门打——关门弑父?” 为了慎重起见,卫霜戈决定还是用雷火弹把城门给轰开比较好。 顾持柏打量着城墙上的士兵,他判断:“城中主力不在。” “嗯?” 卫霜戈顿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国王带着我的宝贝逃跑了?” 顾持柏颔首:“城墙上士兵年岁偏大,且装备可以看出来并不精良。” 此前,大虞军队不屠城还开仓放粮的事情应当是已经传到了都城。 而羯国国王提前逃走,留下的可能决定放弃抵抗了。 “国王这老王八犊子!” 两人说话间,都城的城门从里面被打开。 城墙上的士兵也都放下手中的武器。 卫霜戈见了,更生气了。 得赶紧把他的宝贝追回来! 卫霜戈驱马上前,顾持柏紧随其后。 卫老爷子担心有诈,想要出声阻拦。 刘破军一夹马腹也跟了上去:“老卫,胆子越过越小了不是!小霜戈腰上那一口袋的雷火丸,谁埋伏他谁挨炸!” 卫霜戈冲进城门,抓住刚刚开城门还没来得及跑掉的士兵:“你们国王呢?” 士兵瑟瑟发抖:“往、往西去了。” 顾持柏:“走了几日?” 士兵:“两、两、两日。” 卫霜戈:“追!” 被推到路边的羯国士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活着。 开城门不反抗是对的。 大虞大军过境。 待到马蹄声远去,城中百姓小心的打开门走出来。 “他们走了?” “走了,追国王去了。” “大虞的军队原来真的不屠城啊。” “那……咱们能去开粮仓了么?大官都跟着国王走了,现在大虞的军队也走了。” “开吧,如果国王回来就说是大虞军队干的,如果大虞军队回来就说是国王干的。” “好主意。” 羯国都城的百姓涌向粮仓所在。 大虞军队一路疾驰。 羯国国王跑的速度可就没这么快了。 他想着等大虞军队攻城、在城中搜刮一番,再想追上他们根本不可能。 其实国王是主张打而不是迁都的。 但都城中的几大贵族见自己这边接连失城,怎么也不肯打。 他们联合起来,大有如果国王硬要留下来打,就重新拥立新王的架势。 国王只能服软,带上宝贝和剩下的精锐士兵,连夜离开都城。 “报!国王陛下不好啦!虞国的军队正在飞速往这边来!大约还有半日就能追上了!” 马车中的国王坐直了身体:“准备迎战!” “不可!陛下,我们应该加快速度往前!” 几大贵族中,资历最老的人帕斯德开口,严肃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国王恨死这个老东西了,迁都就是他提出来的。 一群怕死的老东西! 国王闭了闭眼睛道:“继续往前,务必甩掉虞国军队!” 又过了半日。 “嗷——” 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国王和贵族们的马车跑在最前面,虎啸声惊动了拉车的马。 马儿们不敢再往前。 卫霜戈骑着马慢悠悠的出现,他对着马车里的国王挥挥爪子:“国王陛下,还记得我么?” --- 顾持柏:你问别的男人还记不记得你? 卫霜戈:……这是个老男人 顾持柏:是个男人 卫霜戈:你怎么不说他是个人呢! 第268章 密旨 原来,国王他们跑的这个方向,正是当年赫连佑安坐着囚车去国都时经过的路——当时天气热走的树木多的小路。 于是赫连佑安带着他们抄小路直接插到了前面。 国王不是认识卫霜戈,但他还是精准的说出来:“是你抠了我王座上的宝石!” 卫霜戈微微一笑:“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做的~说起来当时能够顺利出去,靠的还是国王陛下的宝石呢,陛下的脸面真好使。” 这句话落在国王耳中,就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了。 帕斯德下了马车,他也听闻了大虞军队搜刮官员家中财宝的事情。 在他看来,这个为首的将领是个贪财的。 贪财,这就好办。 “这位将军。” 帕斯德用着不太流利的大虞话说:“我们愿意向您献上我们的宝物。”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什么你们的宝贝?那是我的!你们居然偷拿我的宝贝逃跑!这是盗窃!” 帕斯德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如此无耻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 国王的手搭在佩剑的剑柄上:“你敢与我一战么?” 帕斯德回头看国王。 国王嗤笑一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把那些东西丢出来就能保命么!” “能啊。”卫霜戈打断国王的话:“钱能买到很多东西,比如你们的命。” 帕斯德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围住国王。 而国王的亲信则是拔出来刀对着这些人。 卫霜戈抱着胳膊看热闹:“顾尚书,万一他们给了我许多许多许多财宝,我要怎么办?” 顾持柏语气温和:“因为他们将宝物丢掉,轻车简从的逃走了,所以咱们未能追上。” 卫霜戈摸着下巴:“可是,我不想把宝贝献给陛下,打仗风餐露宿的,吃苦的是我和将士们唉。” 顾持柏略一思索:“他们将宝物销毁后,轻车简从的逃走了,咱们未能追上。” 卫霜戈一拍手:“这个借口好,就用这个了。” 帕斯德没有完全相信卫霜戈的话,他不太相信自己将财宝交出就能够全身而退。 “大虞的将军,我国的王族嗜杀成性、残暴无度,我们愿意将王族的人全部捆绑送到将军面前,还望将军能够放过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 无辜的,百姓? 卫霜戈笑的有些玩味儿,他看了顾持柏一眼: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顾尚书怕是要把第一的宝座让出来了。 “你们无辜?我羯国的贵族何时成了无辜的百姓?” 国王和他的亲信将围着自己的人杀光,自己也受了些伤,他举起还在滴血的刀对着帕斯德:“想把我献出去自己保命,想都别想!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几大贵族带的人比国王的亲信多,很快又有人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不不,钱到位一切都好说,我不会杀了他们的。” 卫霜戈笑容可掬,他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可以发誓,只要钱到位我可以保他们安然到老,所以国王陛下也投个降呗。” 整日在田间地头劳作,说不定这些人活的更久,毕竟医书中说“动则生阳”。 国王不为所动。 顾持柏拿出一道圣旨:“我来之前,陛下曾给了我一道密旨。” “嗯?怎么没听你说。” 卫霜戈伸手拿过来看,扫了两眼丢给帕斯德:“你应该能看懂吧,自己看。” 顾持柏低声道:“出发前一晚准备和你说的,然后……忘了。” 卫霜戈不太自然的摸了下鼻子。 依稀记起当时顾持柏好像是说有东西要给他看。 他因着第二天要出征去取回自己存在羯国的宝贝,心情不错加之喝了些酒,把顾持柏推倒胡闹了一番,只是没到最后一步。 因此顾持柏也就没机会说。 后来一路急行军,大家吃住都在一起,顾持柏没说也是正常。 帕斯德将圣旨反复看了好几遍,上面确实写明不滥杀无辜,归顺者性命无忧且不会被关在牢狱之中。 他向其他人点了点头。 随后表示:“我们愿意归顺,并向贵国献上宝物和国王的性命。” 他们这番出逃带了很多宝物,但其实还有很多藏在别处。 只要能活命,他们依旧能过着潇洒的人上人的日子。 卫霜戈对着还在奋力反抗的国王说:“国王陛下我劝你别反抗了,还能留条命。” 他话音刚落。 国王的神情有一瞬凝滞,很快又恢复正常,他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帕斯德也顺势让自己的人收手,假情假意道:“国王陛下,咱们现在就是人家刀底下的肉,你早这样还能少枉死几个人。” 国王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 卫霜戈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看了一眼。 祝斗山这家伙终于试对了香。 从欧攀荼那里抖落出来了十几种香,他们自己先抓了几只野鸡试了下,排除闻了就倒的。 剩下还有五种分辨不出效果的香。 今日运气不错,风向正好。 祝斗山躲在旁边的树上一种香一种香试。 孜然带着卫霜戈上前两步,围着国王的人纷纷散开。 卫霜戈低头问:“投降吧,国王陛下。” 国王慢慢屈起膝盖跪了下去,他的亲信不可置信:“国王陛下?!” 有亲信见卫霜戈的注意力在国王身上,突然暴起挥刀砍向卫霜戈。 “唉,何必呢。” 卫霜戈长枪一扫,将那人的武器打飞:“我敢这样前来,还能怕你这点三脚猫功夫?” 帕斯德顺势拍马屁:“将军武功盖世。” 孜然转身对着帕斯德放了个马屁。 卫霜戈拍拍孜然的脖子,不太有诚意道:“抱歉啊,它今儿豆子吃多了。” 帕斯德忍着没有捂住鼻子,勉强笑道:“将军的马一看就是宝马良驹。” 孜然又放了个屁,抬起蹄子走了回去。 帕斯德心中暗暗决定要宰一匹马吃了泄愤。 卫霜戈抬手,立马有一排士兵打开随身带着的口袋走到帕斯德面前。 帕斯德:? --- 备注:“动则升阳”不是瞎胡诌的哈,下一句是静则生阴,所以要动静结合方为养生之道~ 国王被欧攀荼下了药,可用香控制,在第246章哈 第269章 随便抓 卫霜戈努努嘴:“把你们带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 帕斯德试探着让人抬来一箱财宝,抓起一把放进第一个士兵的口袋里。 第一个士兵转身离开,第二士兵抖了抖口袋看着帕斯德。 帕斯德的额头上渗出汗来。 大虞军队这么多人,哪怕是一人抓一把,他们带的也都不分吧…… 卫霜戈“低声”问顾持柏:“他好像心疼了。” 顾持柏点头:“大约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话音未落,帕斯德立马往第二个士兵的口袋里放了一把。 抬来一箱财宝分完,很快又抬来另一箱财宝。 帕斯德分到后面,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别处还有很多金银财宝。 “国王陛下。” 卫霜戈扛着长枪,状似无意的问:“所有的宝贝都在这里了?” 国王摇头:“不,我们这次要去皓铎阡城,那里有三个宝库。” 卫霜戈立马坐直了上身:“多少?” 国王:“三个宝库。” 帕斯德恨不得冲上去把国王的嘴给缝上,要打的是你,现在和盘托出的又是你! 当初就不该支持这个家伙登上王位! 其他的贵族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有人给帕斯德递眼色:离的这么近,加上大虞大部队尚未追上来,干脆…… “轰!” 卫霜戈往无人处丢了一颗雷火丸。 由于离的不算远,爆炸的碎石飞过来,羯国这边有人不慎被碎石划伤。 卫霜戈坐在马上半垂着眼扫过羯国的贵族:“别想耍花招,否则……” 帕斯德连忙赔笑:“哪里哪里,我们怎么会耍花招呢,绝对不会的。” 贵族们带的宝贝全部被瓜分不说,就连他们身上戴的首饰、帽子上镶嵌的宝石什么的,全部被摘掉。 而这时,大虞的主力也已经追了上来。 卫霜戈对着卫父挥挥爪子:“爹啊你们终于来了~” 随即,他脸上笑容一变,冷声道:“把他们都抓起来。” 羯国的贵族们为了跑的快,带的都是精兵,剩下的留在都城里想让他们拖的久一些——只是他们肯定想不到被留下的士兵直接不战而降了。 而卫霜戈为了快点追上他们带的人也不算多。 严格说起来双方人数相差无几,只是羯国的贵族跑的快,冲在队伍最前面。 算是撞刀口上了。 大虞这边人手五颗雷火丸外加微雨杏花针,万一人家拼命抵抗,他们就可以边跑边扔雷火丸,怎么着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因此卫霜戈追上人后,不紧不慢的跟他们磨叽,就是为了等大部队到了再给这些人全部捆上。 帕斯德吃惊道:“不是说……” 卫霜戈笑容诚恳:“说了不杀你们,没说不抓你们啊。” 帕斯德快步往后退:“士兵!护卫!护卫!” 卫霜戈对国王说:“国王陛下,说好的投降这是要打一场再投降么?还不快让他们放下武器。” 国王抬起手来,对羯国士兵说:“都放下武器!” 帕斯德大吼:“不可以放!杀出一条血路!” 卫霜戈嗤笑一声,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掠过众人头顶将帕斯德一把抓起,又踩在羯人士兵的肩上回到马背上。 孜然不满的打了个响鼻。 卫霜戈直接松手,帕斯德“啪叽”掉在地上:“好啦,这样不重了吧?” 他扭头对顾持柏说:“我觉得孜然被我宠坏了。” 孜然前蹄刨土。 顾持柏笑道:“孜然有灵性,都是卫大人教的好。” 帕斯德爬起来,感觉后脑勺有热气,一回头对上一张放大的虎脸。 吓的又直愣愣倒了下去。 大黄一爪子拍在帕斯德的身上,歪着脑袋看着他:“嗷?” 帕斯德大气不敢出。 国王让他们放下武器,几大贵族之首的帕斯德又被抓了过去。 羯国士兵相互看了看,他们几员大将都在抵挡虞国军队时或被抓、或被杀…… 卫霜戈又重复了一遍:“一路打过来你们也听说了,我们大虞不杀俘虏、不伤平民百姓,大虞真正的敌人不是你们,而是羯国的贵族、王族。” “咣当”一声,有人放下了自己的武器。 有第一个放下武器的,就有更多放下武器的。 卫霜戈拍拍手:“捆人了,绳子都带够了吧。” 锦似程本来也想去捆人的,可他们来的人太多了,他压根分不到。 “这仗给我一种打起来很轻松的感觉。” “轻松吧,都是朝廷和工部给的底气,陛下在军费开支上舍的给钱。” 武器、铠甲都是上好的。 卫霜戈拍拍腰上装着雷火丸的口袋:“雷火弹、雷火丸,直接把他们给炸懵了好嘛。” “当然。” 卫霜戈扭头冲着顾持柏笑:“说起来顾大人也占了很大一份功劳,出人又出钱。” 顾持柏勾唇笑道:“不及卫大人和诸位将士浴血杀敌来的功劳大。” 将这些人全部捆好,卫霜戈安排人将他们带回去,然后带着国王往皓铎阡城去了。 为了防止国王中途清醒过来,卫霜戈把香插在小香炉是上,然后挂在国王的脖子前。 皓铎阡城是羯国贵族们圈出来的一块地方,这里风景宜人、景色秀丽、气候舒适。 国王用自己的戒指打开了宝库的大门。 “哇——” 卫霜戈张大了嘴巴:“陛下的私库跟这个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不堪一击。” 他回头看着跟来的士兵:“见者有份啊,随便抓。” 士兵们没有一拥而入,而是有序的排队进去拿,大家也都不贪心,每个人都拿的不多。 卫霜戈抱着枪靠在顾持柏身上:“感觉不像我带的兵,面对金银财宝如此斯文。” 一个士兵听见了,憨笑道:“俺们这次出来打仗分到的财宝,等回了家换成钱三辈子吃喝不愁,没啥好抢的。” 一般家中有田地的,一个月都花不到一两银子。 随便拿块宝石都够吃上几十年了。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问顾持柏:“我是不是太费钱了?” 顾持柏拍拍他的手背:“随心就好,一切有我。” 卫霜戈扭头对上卫老爷子复杂的眼神。 “爷爷……你这是什么眼神?” --- 皇帝:……你有本事别惦记朕的私库 卫霜戈:那不能够啊,陛下,臣最爱的还是你的私库,啾咪 顾持柏:你最爱陛下,还给他飞吻? 卫霜戈:……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什么呢! 皇帝:哈哈哈! 第270章 许是成亲久了,大人厌倦了 卫老爷子神色复杂:“听你们话里的意思……” 好像他的小孙子吃穿用度花的都是顾持柏的钱。 对,小孙子提过,顾持柏给了他一百万两聘礼还有一套宅子,府上也专门为了他请了一堆厨子…… 老爷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对卫霜戈道:“好好待他。” 卫霜戈搂着顾持柏的肩膀笑眯眯道:“爷爷放心,我跟顾尚书好着呢。” 顾持柏也道:“爷爷不必忧心,我同卫大人自当好好过日子。” “嗯,好好过日子。” 卫老爷子点点头,转身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卫霜戈凑到顾持柏耳边低声道:“爷爷把我当成小白脸了。” 说着,他轻轻掐了下顾持柏的脸:“明明你才是小白脸,皮肤这么白。” 边关的风沙似乎都更加偏爱顾持柏一些。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顾持柏看起来还是白皙的很。 顾持柏顺势靠在卫霜戈的肩头:“嗯,我是哥哥的小白脸。” 恰巧路过的锦似程:…… 他快步离开。 “你们在做什么!” 国王的怒吼声响起。 卫霜戈回头一看:哦,国王胸口香炉里的香点完了。 “拿回大虞的东西啊,看不见吗?瞎啦!” 国王去摸腰上的刀——没摸到。 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卫霜戈先一步上前扣住国王的左肩一拉一拽,卸了他一双胳膊:“国王陛下,你老啦,不要轻易动怒嘛!” 不动怒是不可能的,国王气的直喘气,张口就要骂人。 卫霜戈塞了个金蛤蟆到国王嘴里:“给你吃点好的,安静点,祝斗山——猪头三!” 一头扎进宝藏堆里想要挑个特别值钱宝贝的祝斗山把脑袋拔出来:“头儿你叫我?” 卫霜戈指指国王:“来点香。” “好嘞!” 祝斗山屁颠屁颠来给香点上,插香炉里。 每个人都拿好之后,剩下的宝贝全部运回去。 大虞的军队离开后,只剩下三间空荡荡的宝库。 柱子上别说宝石了,就连刷的金漆都被刮走了。 回到羯国都城,又是一番搜刮。 每个大虞将士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卫霜戈带人把羯国的王宫扫荡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他算了下,在每个将士都装了宝贝的情况下,还能带回去足足五十车宝贝。 羯国是真有钱啊…… 有钱有屁用,羯国将士的装备还没他们大虞的精良。 卫霜戈摸着下巴思考这五十车宝贝难道要全部献给皇帝? 他自己也已经装了满满一口袋了。 顾持柏知道他心中所想,低声道:“献给陛下后,再寻由头慢慢讨赏讨回来,也是件趣事。” “这个主意不错~” 卫霜戈揶揄道:“顾尚书~你很不错哦~” 顾持柏谦虚道:“哪里,都是卫大人教的好。” 锦似程面无表情的飘过去,他背对着两个人撇撇嘴。 成了亲的人真腻歪,嫌弃。 大军班师回朝这日,皇帝亲自出城相迎。 卫老爷子和刘破军骑马走在最前,其实他们俩人是想让卫霜戈走在前面的。 但卫霜戈说等见了皇帝,肯定要长篇大论、互相寒暄一番,太麻烦了。 皇帝长篇大论的时候,卫霜戈在后面跟顾持柏勾手指。 他们互相寒暄的时候,卫霜戈借着说悄悄话咬了顾持柏的耳朵一下。 “……” 怎么大家都看过来了? 原来是刘破军提到了卫霜戈。 回过头来的人都看见卫霜戈在咬顾持柏的耳朵。 卫霜戈闭了闭眼睛。 不用等明天,今天晚上京城茶余饭后就都是他跟顾持柏的事情了。 造孽啊! “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后腰。 顾持柏无辜道:“我在听你说话。” “唉。” 卫霜戈叹了口气,京城百姓能安居乐业背后他功不可没——百姓们议论他跟顾持柏的事情,肯定都能多吃半碗饭。 皇帝心情颇好,他得知大军还带回来五十车金银财宝。 之前还想着卫霜戈肯定一点都不会给他留,是他小鸡肚肠了。 皇帝决定一定要好好封赏一番。 庆功宴上,卫霜戈埋头苦吃,肚子吃了六分饱,才抬起头来。 “嗯?” 卫霜戈用胳膊肘捣捣顾持柏:“陈修怎么……他跟莎拉公主完婚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皇骁司,都不知道这回事。 顾持柏离京的时候,两人尚未成婚。 不过回京后,仅一天的时间,他就把各种事情都打听了一番——这样便于给卫霜戈解惑。 “他们在一个月前完婚,因为莎拉公主见到了陈修的小侄子。觉得小孩子很可爱,想要赶紧成亲要个孩子,陛下便允了。” 所以,陈修现在是驸马了。 卫霜戈端起酒杯揶揄道:“那,顾尚书什么时候生个孩子给我玩?” 顾持柏跟他碰了碰杯,轻声笑道:“若是卫大人想……” “算了,不想。” 卫霜戈矢口否认、抬手准备喝酒。 被顾持柏按住手腕。 顾持柏的手指蹭了蹭卫霜戈手腕内侧的皮肤。 卫霜戈斜眼看他:“顾尚书,这可是在大殿之上。” 顾持柏收回手,淡笑:“卫大人总是这样,撩拨一下又不愿意负责。” 卫霜戈皱眉,这都能算撩拨?他视线往下看。 那他腿上那个爪子怎么算,算骚扰么? 顾持柏见卫霜戈看过来,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往他的腿根摸去。 卫霜戈一把按住顾持柏的手,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来:“顾尚书,不妥吧。” 顾持柏拿过卫霜戈的酒杯抿了一口:“回京后,卫大人对我冷淡的很。” 卫霜戈嘴角一抽,不就是昨晚太困了洗完澡上床就睡着了么。 至于么! 顾持柏的眼神告诉卫霜戈:至于的。 卫霜戈压低声音道:“今晚去闲清池,行了吧!” 顾持柏叹息:“许是成亲的日子久了,大人厌倦了,语气这般勉强敷衍。” 卫霜戈瞪他:“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 1.卫老爷子:我小孙子好像在吃软饭…… 卫霜戈:我牙口不好,只能吃软的 顾持柏:我家饭软,正适合卫大人 2.皇帝:朕的私库不是你们家的库房,随便进进出出! 卫霜戈:陛下这话真见外 皇帝:你敢跟朕见内试试? 第271章 贺礼 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是顾持柏的本色。 只是这个本色只有卫霜戈知道。 “头儿。” 陈修猫着腰,摸到卫霜戈这边。 顾持柏将手收了回去。 卫霜戈递给陈修一个慈爱的笑容:“好久不见,你瘦了。” 陈修打了个冷颤又跑回去了。 莎拉颜夏奇怪道:“不是说要去找卫大人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修搓了搓胳膊:“头儿刚刚笑的好可怕,他的语气也温和的可怕。” 卫霜戈无语的看着顾持柏又搭上来的爪子,忍不住磨磨牙。 陈修这个二愣子,他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跑了,这么离不开公主媳妇儿是吧! 但凡多待一会,顾持柏这爪子也不会这么快又黏上来。 卫霜戈斜了顾持柏一眼:“今晚我哪儿都不去,直接回府。” 顾持柏叹气:“郎心易变啊。” 卫霜戈:“……我决定今晚找陛下秉烛夜谈。” “两位爱卿说什么悄悄话呢?” 皇帝今儿心情好,接连喝了好几杯酒。 见卫霜戈和顾持柏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便问了一声。 大殿中的人纷纷看过来。 顾持柏语气幽幽:“卫大人说,今晚要同陛下秉烛夜谈。” 皇帝的酒意淡了几分,他意有所指道:“朕可没空跟卫卿秉烛夜谈,别是又‘惹’了顾卿,想到朕这里避一避。” 卫霜戈微微一笑,明天就去搬空皇帝的私库。 皇帝眉头一皱,决定今晚就把私库里的东西挑挑拣拣一部分挪到另一个库房里。 庆功宴结束后,礼部尚书跑过来塞了个盒子到顾持柏的手中。 “这是给卫大人封一品护国大将军的贺礼,顾尚书可以回去再打开。” 说完,礼部尚书拉着刑部尚书拔腿就跑。 卫霜戈一脸莫名,伸手想拿来打开看看。 顾持柏将盒子收起来,握住卫霜戈的手笑道:“回去再打开吧,万一是什么贵重惹眼的物件呢。” 跑远了的礼部尚书笑的特别贼。 卫霜戈送的“新婚贺礼”他可是现在都还记着呢。 笑完之后,礼部尚书又开始担心:“和尘,后天上朝卫大人会找我算账吗?” 刑部尚书宽慰他:“放心,顾大人会拦着的。” 礼部尚书贱兮兮道:“说不定后天卫大人上不了朝~” 这个他深有体会。 想到那疯狂的一夜和一天,礼部尚书剜了刑部尚书一眼:“你以后少看点不正经的书。” 他真想不通,和尘怎么看书能想到让人做那个的…… 礼部尚书的脸兀自红了起来,他捂着脸用力瞪了刑部尚书一眼。 这一眼看得刑部尚书心神荡漾不已,他快步跟了上去:“左右无事,回去再喝两杯?” 礼部尚书没有多想:“好啊。” “这个……什么玩意?” 到家后,卫霜戈拿过盒子打开一看:“一对……发梳?” 谁家发梳上面还有个毛茸茸跟猫耳朵似的东西啊。 卫霜戈拿起来看了半天没看明白。 顾持柏在看到的时候,便想明白这是什么了。 “倒是没想到,欧阳大人和车大人私下里是这样的。” “哪样?” 卫霜戈把东西递给顾持柏:“你知道这个干嘛的?” 顾持柏来到铜镜前,将发梳分别戴在头的两侧。 他转过身时,卫霜戈直接看呆了。 顾持柏牵起卫霜戈的手,勾唇笑道:“我想他们应当是看志怪小说里写的人面兽耳的妖精,故而找人做了这个。” 卫霜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顾持柏的脑袋上只是多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就让人有种想要扑上去亲的冲动? 顾持柏将卫霜戈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不断加深。 “卫大人可觉得这个盒子的份量不太对?” 说着,顾持柏在盒子里摸索着打开夹层。 卫霜戈把东西拿起来看:“乖乖,这猫尾巴跟真的似的……”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就把东西又塞了回去。 红色迅速爬上卫霜戈的脸颊。 狗屁的猫尾巴,分明是做成猫尾巴样子的…… “不是,他们私底下玩的花,干嘛把这个送给你啊?” 顾持柏思索道:“或许是他们大婚你送的‘贺礼’,车大人以为你喜欢这种东西。” 卫霜戈:“……我不喜欢!” 顾持柏歪着头看着卫霜戈:“当真?” 卫霜戈揪住顾持柏的衣襟直接亲了上去。 脑袋上顶着俩毛绒耳朵的顾持柏真让人难以拒绝。 …… 顾持柏轻声笑道:“卫大人,我有耳朵你有尾巴,咱们真的再般配不过了。” 卫霜戈能说什么? 他说不出话来,拽着顾持柏胳膊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心中暗骂顾持柏狗东西。 …… 让礼部尚书失望的是,卫霜戈正常上早朝,并没有告假。 在宫门外等候的时候,看见顾家的马车。 礼部尚书立马躲到刑部尚书的背后,还欲盖弥彰的举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车~大~人~” 卫霜戈笑容满面的走过去。 人未到,声先至。 礼部尚书开始疯狂后悔自己送礼的决定,他戳戳刑部尚书的后背小声道:“欧阳弟弟救命!” 不是说顾持柏会帮忙拦着的嘛! 刑部尚书左手伸到后面轻轻拍了下礼部尚书:“行卷哥哥放心,一切有我。” 说着,他上前拱手道:“卫大将军。” “哎,别这么叫。” 卫霜戈拱手回礼,他伸头往刑部尚书身后看:“听不太惯,话说车大人今儿怎么羞于见人啊?” 刑部尚书笑道:“卫大人见笑,行卷他只是昨夜未睡好眼睛有些红,故而不愿露面。” 礼部尚书脑袋抵着刑部尚书的后背,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昨天睡的挺好的啊,谁眼睛红啦? 他想探头看看说不定卫霜戈的眼睛是红的——比如,哭红的。 刑部尚书背在身后的手捏了下礼部尚书的手臂。 礼部尚书乖乖靠在他的后背上,不动了。 卫霜戈对刑部尚书的话存疑,他觉得礼部尚书就是心虚。 “欧阳大人知道车大人送我的‘贺礼’是什么么?” 第272章 硬气不硬气 礼部尚书紧张的抠着刑部尚书的后背。 啊啊啊!卫霜戈他问了、他问了、他居然直接就问了! 使坏一时爽,被人找上门好可怕啊啊啊! 礼部尚书短暂的后悔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回想刚才卫霜戈说话嗓音听着好像有些沙哑? 嘿嘿嘿,那个东西他们用着挺好啊~ “嘿嘿……” 礼部尚书咧嘴不小心笑出声来,他立马捂住嘴巴。 卫霜戈挑眉:“听车大人的声音,昨夜睡的应该挺香啊。” 礼部尚书又开始紧张的抠起刑部尚书的后背。 刑部尚书握住礼部尚书的手指,再抠下去官服就要被抠出洞来了。 他坦然道:“车大人送的东西是我找人做的,当时做了十六套。” 这下轮到卫霜戈说不出话了:“多、多少?” 礼部尚书居然还能下床?! 卫霜戈的视线在刑部尚书的腰上扫了一眼:欧阳大人不太行啊。 刑部尚书解释道:“昨日晚宴出门前车大人看见柜子里这套新的开玩笑说可以送给二位大人——” 他的后背骤然一痛。 安抚的拍了拍身后的人,刑部尚书继续道:“是我拍板说送的,毕竟用的是上好的药玉。” 卫霜戈:“……” 这话很难接。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的手心,对刑部尚书笑道:“多谢欧阳大人好意,这确实是一份令人受用的贺礼。” 礼部尚书这时才探出头来,压低声音问:“顾尚书,看见戴着发梳的卫大人,是不是感觉热血上涌?” 顾持柏笑着摇摇头:“这你得问卫大人。” 礼部尚书:? 卫霜戈咧嘴笑道:“顾大人戴的,看着确实……不错。” 礼部尚书震惊了,居然是! 怎么会! 欧阳大人不是说! 这时,宫门开了,卫霜戈冲着礼部尚书笑了笑,拉着顾持柏往里走。 “欧阳大人……” 礼部尚书拉着刑部尚书的袖子,指着卫霜戈的背影:“你刚刚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刑部尚书笑道:“今晚回去,我戴给你看。” 瞬间,对晚上的期待取代了震惊,礼部尚书顿时眉开眼笑,希望白天早点过完。 今天早朝,皇帝感觉有些奇怪。 卫霜戈没有站着睡觉,平日里听的认真的礼部尚书反倒频频走神。 散朝后,宫人让卫霜戈和顾持柏留下。 御书房里。 皇帝心情颇好的让人先上了茶点,然后才道:“顾卿离京之前,朕就下令全国范围内丈量可开耕的荒地、荒山,以及需要壮劳力的矿场。” 卫霜戈咬了口软糯香甜的糕点,抬头道:“全国的话,俘虏不够用吧。” 皇帝露出剥削的笑容:“一处开耕好,便拉去另一处。” 卫霜戈喝了口茶,贱兮兮道:“陛下,要说这物尽其用,还是得是你啊~” 皇帝谦虚的笑了笑:“哪里哪里,严谨点最多只能叫人尽其用。” “嘿嘿嘿。” 君臣二人相视奸笑。 顾持柏放杯子的声音有些重。 卫霜戈笑容一敛。 皇帝揶揄道:“顾卿离京一段时间,朕差点忘了他是个爱吃味的。” 卫霜戈翻了个白眼:“他哪里是爱吃味,纯粹是没味也要硬吃味。” “卫卿今日如此硬气。” 皇帝视线扫过顾持柏:“不担心顾卿晚上找你细算?” 卫霜戈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无所谓他硬气不硬气,顾持柏想找他“细算”他能怎么着? 他是可以硬气的推开顾持柏。 但他无法硬气的推开头上戴着耳的顾持柏。 皇帝眼尖的发现卫霜戈的耳朵红了。 心中暗暗琢磨:这两人成亲这么久了,卫霜戈居然还会因为这种打趣而害羞? 一道视线扫过来。 皇帝收回视线,心说这顾持柏心眼真小,他不就看了一眼。 他又不喜欢男的, 他要喜欢男的还有能顾持柏什么事—— 皇帝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假使他喜欢男人然后捷足先登,顾持柏是不是就去支持别的皇子,然后造反? 很快,他又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晚上,皇帝把这个想法当笑话讲给薏嫔听。 收到了薏嫔鄙夷的眼神。 “……爱妃怎么是这个表情?” 薏嫔摇摇头叹了口气:“陛下你真的是想太多,就算你喜欢男人,卫大人也看不上你啊。” 皇帝放下筷子挺了挺胸膛:“怎么,朕不好么?” 薏嫔怜爱的看着他:“嗯,好,陛下最好了。” 皇帝:“……你不要敷衍朕。” 薏嫔一针见血道:“陛下能降的住卫大人?” 皇帝沉默。 降不住,而且卫霜戈很可能在顾持柏造反之前,先把他的皇宫给烧了。 薏嫔握住皇帝的手,含情脉脉道:“陛下,若臣妾是个男子,你也只有被推倒的份。” 皇帝不服气:“朕夜御三妃,就算你是个男子——”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薏嫔直白道:“陛下用金子贿赂起居郎往外传这种话骗骗外人也就罢了,还想来骗臣妾么?” 皇帝夜御三妃的真相是——凑在一起打叶子牌。 药膳补身纯粹是因为政务繁忙外加熬夜打叶子牌累的。 “……爱妃不许说出去。” 皇帝把腰上新戴的玉佩扯下来塞进薏嫔手中,心说还好吃饭的时候让宫人全都出去了。 打叶子牌的妃子是固定的,嘴巴严、牌瘾大,不用担心她们会说漏口。 皇帝威胁薏嫔:“你要是说出去,朕下次不带你玩。” 薏嫔撇撇嘴不玩就不玩,她看话本。 皇帝:“宫中还禁话本。” 薏嫔立马变脸:“陛下放心吧,臣妾嘴可严了~” 第273章 顾小童你又哪儿听来的谣言? 壮劳力到位时,卫霜戈拉着顾持柏去离京城最近的地儿当了半天监工。 真正的小监工正手上拿着鞭子一本正经的来回转着。 看到卫霜戈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卫大人!” 卫霜戈揉了下小监工的脑袋:“这是谷子,我跟你提起过。” 离开边城时,卫霜戈把被羯人控制的小乞儿们叫到面前,给他们三个选择。 一、习惯了自由的可以继续做乞儿; 二、去养济院,那里条件虽说一般,但好歹有吃有住。 三、做监工,没太自由、环境可能也不那么好,毕竟是在荒地里。 几乎所有的小乞儿都选择做监工。 他们便被三三两两的分散到各处当了小监工。 谷子仰起头冲着顾持柏大声喊:“这一定就是卫大人的夫人吧,卫夫人好!” 顾持柏笑着掏出两粒金瓜子给他:“你猜的对,这是见面礼。” 谷子捧着金瓜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卫夫人!卫夫人跟卫大人白头偕老、恩爱永久!” 一句好话,让谷子又得了两粒金瓜子。 卫霜戈连忙打断想继续说好的话谷子,转移话题:“这些羯人干活怎么样?” 谷子有些嫌弃:“开始真不怎么样,干的不多吃的却不少,就跟鸭子似的能吃会拉,不过现在好多了。” 其他的监工都是军队里出来的——基本都是跟着卫霜戈打过仗的,脑子多多少少多了些灵光。 他们见这些羯人干少吃多,就划分出区域来,干不完就饿着。 有人想反抗,被吊到茅厕里,每天只给点水喝,三天不到就老实了。 赫连佑安提到的矿藏,金矿自然是冶炼成金子运回大虞,而铜矿则是一部分做了武器一部分做了农具——反正是白得的,用起来不心疼。 羯人用的农具全部是特制的,手柄很短,耕地要弯下腰,想用来当武器的话用处不大。 而且他们的脚上绑了铁链,十个人的链子连在一起,这样也不用担心他们有别的心思。 想要做到整齐划一、不相互牵绊难的很。 “呦!卫大人!” 涂十二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以他的军功回老家做个小官是完全可以的,但他要求来做监工。 顺带的还借机让他爹娘分家,把他们都接过来了,在离这最近的镇上买了宅子。 “这是涂十二。” 卫霜戈介绍的时候,悄悄捏了下顾持柏的手:给小孩子见面礼也就算了,大的可不许再给了。 涂十二挠挠头:“大人,这就是你媳妇儿顾尚书吧,你们俩真般配!” 顾持柏笑着颔首示意。 谷子是个精的,他把金瓜子收好,半点不提。 卫霜戈转悠了会儿,拉着顾持柏往一个方向去了。 他挥了挥爪子:“国王陛下、拉稀将军,你们好啊~” 国王和阿史纳西头都不带抬的。 卫霜戈扭头就对涂十二说:“他们对监工态度不恭敬,今天不给吃饭给口水喝就行了。” 涂十二立马应下来:“好的大人!” “你!” 在大虞待了一段时间,阿史纳西已经能听懂一部分大虞话里。 卫霜戈前面的话他没听懂,但“不给吃饭”他听懂了。 “你什么你!” 谷子跳起来抽了阿史纳西一鞭子。 阿史纳西快步往前走两步,就被脚上的铁链困住,他回头冲着国王吼道:“站在那跟木头似的!不知道往这边走两步吗!” 涂十二十分机灵的给卫霜戈解释:“按照大人此前吩咐过的做法,这里的羯人都不再敬畏他们的国王了。” 国王暗地里策划了几次起事,然后每次闹事的被抓了吊起来不给饭吃,这其中从来不包括国王。 几次下来羯人们就会觉得国王只会躲在后面指使他们,自己是一点罪都不遭。 从心生怨气再到彻底意识到,他们已经回不去羯国了,没有国王、没有贵族,他们能做的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 大片的荒地已经开耕出来一部分,撒上了种子,现在已经发出嫩绿的小芽了。 “将来,这里会长满绿油油的庄稼。” 站在小土坡上,卫霜戈看着下面的绿色,伸了个懒腰。 顾持柏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说起来,咱们似乎没在草地里……过?” 卫霜戈捂着耳朵震惊的看着顾持柏:“你到底什么人投胎的,这都能联想到那种事情上面?” 顾持柏勾唇道:“许是上辈子没‘吃’饱。” 卫霜戈跳下小土坡往外走。 涂十二问:“卫大人这就要走了么?” 卫霜戈:“嗯,突然想起京中有事。” 顾持柏安静的跟着。 把两人送上马车,涂十二低头问谷子:“你听见刚才顾大人在卫大人耳边说了什么吗?” 谷子摇头笑得暧昧:“肯定是夫夫之间才能听到话,我看见卫大人耳朵红了。” 涂十二点点他:“看不出来,你小子懂的不少啊。” 谷子也不谦虚:“当乞儿都时候,走街串巷见得多了。” 上了马车,卫霜戈把车门关上:“你在外面驾车。” 顾小童吃惊道:“少爷驾车那我怎么办?顾府难道连个小厮都养不起了么!” 他苦口婆心的对顾持柏说:“少爷,你别总是惹夫人生气,他都为你生了孩子了……” “顾、小、童!你又在哪儿听来的谣言?” 卫霜戈打开车门一把把顾持柏拉进去,对着顾小童耳提面命道:“记住,男人不能生孩子,不、能!” 顾小童挠挠头,有些遗憾的扬起马鞭开始赶车。 又是谣言啊,唉。 马车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另一辆马车也跟着进来。 卫霜戈掀开帘子,看见了熟人:“和亲王?” 第274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陛下 天气回暖,和亲王依旧裹着皮毛滚边的披风,笑着点头示意:“卫大人,想来顾大人也在车上了。” 卫霜戈把帘子全掀开,顾持柏颔首道:“殿下万安。” 双方不算熟,稍微寒暄了两句便分开了。 卫霜戈放下帘子,有些奇怪:“和亲王怎么这个时候进京?” 顾持柏提醒他:“或许,与宫中的话本有关。” 卫霜戈一拍脑门想起来这回事。 难不成闻太妃知道了? 今天这么晚宫门肯定已经落锁了,明天进宫看热闹去! 第二天一大早卫霜戈就等在宫门外了。 皇帝刚起床就听见宫人说卫霜戈和顾持柏求见。 他不由得眼皮一跳,今日不上朝这两人来这么早做什么? 不是才从他的私库抱了一堆东西走么! 薏嫔一听立马接替宫女的活,三下五除二就替皇帝穿好衣服了。 皇帝:“……爱妃,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等着看热闹。” 薏嫔羞涩的低下头:“陛下看错了。” 皇帝:“哦?” 薏嫔:“臣妾是期待有热闹看。” 皇帝:“……朕不带你看。” 宫人将一道道早膳摆上桌,皇帝看着拿着筷子等吃的卫霜戈:“来蹭吃蹭喝的?” 卫霜戈的视线从食物上移开:“不,来看热闹的,陛下臣昨儿晚上看到和亲王了。” 和亲王进京皇帝是知道的,并且知道原因。 因为和亲王进京前上了道折子。 “你也好意思,和亲王进京还不是你闹的。” 卫霜戈直呼冤枉:“陛下,那话本又不是我写的!” 皇帝一针见血:“写禾亲王和熊墨二三事不是你出的主意?” 卫霜戈理直气壮:“臣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陈修听进去了。” 反正他没参与分钱,这件事就是与他无关。 卫霜戈期待的看着皇帝:“陛下,和亲王今儿进宫吧,进宫吧,吧。” 皇帝不仅知道和亲王今天进不进宫,还知道他什么时辰进宫。 “朕不知道。” 薏嫔戳穿皇帝:“陛下肯定知道,快别卖关子了,臣妾也想瞧热闹。” 皇帝看了眼天色:“用完早膳差不多他就快进宫了。” 话音刚落,桌子上多了两个埋头奋力吃饭的人。 皇帝十分无语,就这么爱看热闹? “万一闻太妃棒打鸳鸯……” “不会的陛下。”薏嫔从碗里抬起头抽空回答了下皇帝:“太妃可喜欢看这些话本了。” 皇帝看着薏嫔。 薏嫔惊觉失言。 卫霜戈悄悄竖起耳朵。 皇帝:“爱妃怎知太妃爱看话本?” 薏嫔左顾右盼:“嗯……太妃、太妃怎么就不爱看话本了呢?” 皇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薏嫔。 薏嫔移开视线:“臣妾在御花园看话本的时候,被闻太妃见着了,她……她看了一页就欲罢不能。” 卫霜戈咀嚼的速度降了下来,他所听说的闻太妃是娴静、不喜与人相争、只爱在宫里侍弄些花草。 原来闻太妃喜欢看这种啊。 顾持柏见卫霜戈嘴角沾上了汤汁,随手用拇指揩去。 薏嫔看过来,发现顾持柏用帕子擦了擦手:“咦,话本里写的不是会放到嘴边舔掉么?” 皇帝按了按额头,他发现薏嫔是诚心发问而不是在转移话题。 卫霜戈瞥了眼顾持柏,在家的话顾持柏是直接上嘴的,也就在人前矜持一点。 “话本里写的娘娘不必当真。” 薏嫔有些失望:“那三天三夜也是假的了?” 皇帝嘴角一抽:“爱妃看的哪本,居然敢写这个。” 薏嫔眼中的哀怨如有实质:“就禾亲王和熊墨啊,文中一句三天三夜后,省略了所有!所有!省略了!” 皇帝只当没看见:“和亲王那体格,三天三夜你是要他的命么?” 薏嫔愣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卫霜戈看了眼顾持柏,又收回视线。 三天三夜是不可能的。 就算顾持柏可以,他也不行。 四个人用完早膳,没过多久和亲王便进宫了。 跟他一起的还有熊初。 和亲王先来见皇帝,准备小坐一会再去见自己的母妃。 没想到皇帝这里人还挺多:“皇兄……薏嫔娘娘、顾尚书、卫将军。” 皇帝开门见山道:“朕今日招了戏班子进宫,闻太妃也会来看戏,你也就不用直接去她宫里了。” 闻太妃到底是先帝的妃子,和亲王去见她合适,他想去看个热闹却是不妥。 在接到和亲王的折子时,皇帝就想到了这一招。 卫霜戈和薏嫔看向皇帝:哦~原来你是这样的陛下~ 皇帝面不改色,全当没看见这两人搞怪的眼神。 对此,和亲王觉得再好不过了。 他拿不准母妃的态度,虽说绝对不会因为母妃的反对就跟熊初分开,可也不想熊初被母妃为难。 听戏好,现场人多。 母妃就是心中不快也不会太多表露出来。 卫霜戈的视线在和亲王与熊初之间来回扫视着,还没看出点名堂就感觉后腰被轻轻捏了一下。 他扭头暗暗瞪了顾持柏一眼:老实点。 顾持柏目光幽幽:哥哥,你看别的男人。 卫霜戈:…… 他偏头在顾持柏耳边低声到:“顾大人,其实你姓狗吧。” 顾持柏亦低声答:“不知道卫大人可曾听说过‘公狗腰’,我在书上曾见过,说的是……” “我不想知道。” 卫霜戈把手上的半个果子塞进顾持柏口中:“闭嘴吧你,安静看戏。” 今天来看戏的,几乎都没有将心思放在看台上。 闻太妃眼睛看着台上人唱戏,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儿子。 熊初目不斜视的站在和亲王身后。 和亲王动了动手指,还没说话,熊初就把热茶放到了他的手上。 在和亲王仰头想要说话时立刻弯下腰来。 待和亲王喝了茶又会端上他爱吃的点心。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手臂:比你更有眼色的人出现了。 这时,戏台上的人唱道:“阴阳调和方为正道——” --- 顾持柏:原来卫大人觉得我没有眼色 卫霜戈(后退一步):做咩呀 顾持柏:我观卫大人的眼色是想知道什么叫公狗腰 卫霜戈:不,不想! 顾持柏:双重否定等于肯定,我懂 第275章 三天三夜不可取 和亲王本来在和熊初小声说话,听到这句唱词不由的一顿。 想起来这出戏是他母妃点的,他不爱听戏也就不知道讲的是什么故事。 和亲王看向闻太妃:“母妃,这出戏讲的是什么?” 闻太妃身边的大宫女福了福身:“回殿下的话,讲的是书生与书童贪欢,耽搁的自己的前程,最终幡然悔悟重回正道并将书童发卖了,现在正演到跪祠堂呢。” 卫霜戈放下手中的瓜子,专心看戏。 顾持柏见状拿来一个干净的小碟子,将瓜子仁剥出来放到里头。 “贪欢只能怨书生自己心性不坚定。” 和亲王笑着摇摇头:“这出戏写的偏颇了,书童是无辜的。” 大宫女伶牙俐齿道:“殿下,若非书童有意勾引……” 和亲王目光微冷:“若是书生自己信心坚定,何人能引诱的了?照你这么说,那些无辜被歹人侵犯之人,也都是有意勾引的歹徒?” “好了,说戏就说戏,怎么还恼上了?” 闻太妃听出和亲王语气不快,出言回寰:“你这两次回京,气色一次好过一次了。” 和亲王看向熊初,眼中的情意不加掩饰:“都是熊初照顾的好,他为了本王寻来许多珍稀药材,每日吃穿用度无一不仔细。” 他将手伸到闻太妃面前:“母妃可还记得本王每每这个时候,手怎么也捂不热?” 闻太妃碰了下和亲王的指尖。 微凉,比过去冰凉的好了很多。 闻太妃这才正眼看熊初:“你这个侍从不错。” “不止是不错,他也不是侍从。” 和亲王握住熊初的手:“他是本王放在心尖上的人。” 卫霜戈坐直了,呦,看不出来啊温吞的和亲王这么直截了当的。 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闻太妃的脸上,想看她会作何反应。 闻太妃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她对熊初招招手:“你过来。” 和亲王想站起来,熊初拢了拢他的披风,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熊初走到太妃面前行礼。 大宫女倒了杯茶递到他的手中。 卫霜戈捣捣顾持柏:这是几个意思? 顾持柏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卫霜戈把瓜子仁全部倒进嘴里,边嚼边看。 熊初接过茶杯时愣了愣,试探着屈膝跪下双手将茶杯举过头顶。 太妃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到旁边,随后掏出一块玉佩放到熊初手中。 “和亲王身子骨不好,平日里多顾忌下他的身体,好好过日子。” 熊初诚恳道:“太妃放心,我自当照顾好殿下。” 闻太妃没有应声。 大宫女小声提醒:“该改口了。” 熊初从善如流道:“母妃。” 卫霜戈又瘫回椅子里,看架势,闻太妃打从一开始就不反对啊。 看完戏后,闻太妃低声对和亲王说:“三天三夜不可取,伤身。” 和亲王不明所以:“母妃指的是什么?” 走在后面的卫霜戈耳尖的听见这句话,拉着顾持柏快步走了。 和亲王只觉一阵风过,卫大人怎么如此风风火火的,是有急事么? 薏嫔也想跑被皇帝拉住了。 “咳。” 皇帝替和亲王解释:“太妃,话本上写的东西是夸大了的,不能作数。” “什么话本?” 和亲王听的一头雾水。 闻太妃抬手,大宫女拿出一本《禾亲王和熊墨不可说的二三事卷(五)》。 薏嫔看了一眼:“都出五了?哎呀,我还没买呢。” 闻太妃笑道:“我看完了,一会可以带回去看。” 和亲王翻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变换个不停。 最终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闻太妃:“母妃把这上面写的当真了,然后写信问我和熊初的事情?” 他还以为是封地上有人把消息传到了京城,所以想着干脆就带着熊初到母妃面前挑明了…… 闻太妃此前已经看过了《卫卫和顾顾不可说的二三事》以及正在连载中的《车车和欧欧不可说的二三事》。 这两本书的原型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因为闻太妃觉的写这个话本的人一定是知道内情的。 “这本来就是真的啊,本宫才喝了熊初的茶。” 和亲王合上话本:“那三天三夜……” 闻太妃掩唇笑道:“所以本宫才让你们稍加节制,你身子骨弱。” 和亲王说不出话来,他按了按额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母妃,是个人都不可能做到三天三夜吧,本王、本王……” “没有就好。” 闻太妃拍拍和亲王的手:“其实你若是身子骨强经得住折腾,本宫也不会多上这一嘴。” “母妃。” 和亲王面色微红,看了眼熊初压低声音道:“其实,儿子才是……” 闻太妃不太信,但以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表情、这语气不是在说谎。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看着熊初的眼神更加慈爱了:“是个好孩子。” 卫霜戈蹲在树上一字不漏的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 等人离开了才震惊道:“和亲王居然是——” 顾持柏倒是能够理解:“许是熊初体恤和亲王身体,才如此的。” 卫霜戈语气酸酸的:“怎么不见你体恤我。” 顾持柏笑道:“多谢卫大人体恤我。” 卫霜戈撇撇嘴,他不是自愿体恤的。 两人跳下树。 卫霜戈抬头对树上的暗卫说:“你以后别挑那么细的树枝,万一断了你就暴露了。” “咔。” 他话音刚落,树枝就断了。 卫霜戈摊手:“你看看,我就说吧。” 暗卫默默跟上皇帝,心说你就说吧个屁,你要不跟顾尚书霸占我蹲的位置,我至于换树枝么。 回去的路上,卫霜戈还在琢磨“体恤”二字。 忽然他抬头道:“如果我也变得身子骨弱,你会‘体恤’我一回么?” --- 太妃可以自称“本宫”或“哀家”,这里就以“本宫”来自称了哈 第276章 他反悔了 “没有如果。” 顾持柏抬手抚上卫霜戈的脸:“我希望你永远都这般肆意快活。” 卫霜戈小小的感动了一下,他握住顾持柏的手:“想我肆意快活,就‘体恤’下我呗。” 赶车的顾小童忍不住伸头进来:“少爷,少夫人让你体恤他,你是不是又欺负少夫人了?” 他要跟顾伯告状,然后写信回江南,让老爷来替少夫人出头! 卫霜戈装可怜:“哎,何止是欺负。” 他欲言又止,连连叹气。 顾小童见状,直接调转方向去了卫府。 远水救不了近火,先去少夫人娘家! 边关稳定后,卫家一大家子回到京城居住,卫父和卫大哥暂居边城,等到下次轮换的时候回京。 卫霜戈看见自己家大门,顿时乐了:“你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小厮会这般维护我么?” 顾持柏跟着卫霜戈下了马车:“他维护你是应该的。” 卫家的门房认得顾小童,刚看见人就立马进去通传了。 出来相迎的是卫二哥。 “小弟、弟媳,来的正好,一会搁家吃个晌午饭。” 顾小童眼睛四下寻找着卫老爷子的身影。 卫霜戈给顾持柏递了个眼神:你就由着他告状? 顾持柏淡笑,勾住卫霜戈的手指:哥哥不必忧心。 卫霜戈别过脸去,他有什么好忧心的。 卫老爷子在院子里练武,见了卫霜戈便停了下来。 “老将军!” 顾小童撒了丫子跑到卫老爷子的身边开始告状:“我家少爷又欺负少夫人,少夫人说少爷不够体恤,你快教训下我家少爷!” 卫老爷子对顾小童印象很好,这个小厮一心护着自家小孙子,已经不止一次上门告顾持柏的状了。 是个好孩子,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但凡顾小童回头看一眼两人牵着的手,都不会信——不,就顾小童的脑子来说,说不好。 毕竟顾小童始终坚信男人能生孩子。 卫老爷子笑呵呵道:“你说该怎么教训?他到底是顾家人,我不好请卫家家法来教训啊。” 顾小童看着顾持柏,皱着眉头思索:“家法的话,少爷估计受不住,罚他给夫人生个孩子吧?” 这样他就能带小小少爷了。 “噗——” 卫二哥刚喝进去的茶水全洒给了院子里的菜。 卫霜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卫老爷子捏了捏眉心:“小童,男人真的生不了孩子。” 卫霜戈跃跃欲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卫老爷子瞪了卫霜戈一眼:“成亲这么久,你没试过?” 卫霜戈真没试过,没在顾持柏身上试过。 他移开视线:“我就开个玩笑嘛。” 卫二哥拍拍顾小童的肩膀:“你家少爷要能生,不可能成亲这么久肚子没动静,除非你家少爷是女娃。” 顾小童男女还是分的清的,他有些失望:“我上次见两个男人牵着个小孩,那小孩叫大爹和二爹。” 卫霜戈竖起两根手指:“两个可能,一是收养的,二是其中有个人女扮男装。” “哎。”顾小童叹了口气。 卫三哥打趣道:“这么想带小小少爷,可以替我二哥带啊。” 顾小童连连摇头:“二舅姥爷家的孩子太活泼了。” 何止是活泼,正值猫狗都嫌的年纪。 要是没人看着,估计能从卫家挖地道挖到皇宫里去。 其实回京之前,这两小孩挺乖的,回京以后跟着卫霜戈体会到了上房揭瓦的快乐。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中午在卫府吃了饭,回去的时候卫霜戈懒散的瘫在马车上,用脚尖踢踢顾持柏的脚侧:“给个准话,你就说‘体恤”不‘体恤吧。’ 顾持柏的手覆上卫霜戈吃的饱饱的肚子:“卫大人反复的提,我总是要听的。” 卫霜戈立马坐直了:“当真?” 顾持柏笑着点头:“当真。” 卫霜戈催促顾小童:“赶紧的回府——不,去闲清池。” 顾小童不明所以,还是一扬马鞭朝闲清池去了。 快到闲清池的时候,卫霜戈又迟疑起来:“你不会使诈吧?” 顾持柏笑容温和:“卫大人怎么这般想我,真叫人伤心。” 卫霜戈越发觉得顾持柏的笑不怀好意。 他准备让顾小童调头回去。 结果马车已经停在闲清池外了。 卫霜戈磨叽了一会才下马车。 “你真的真的没使诈?” 顾持柏关上单间的门顺带从里面上了锁。 “没有,卫大人放心。” 卫霜戈后退一步。 不放心。 一点都不放心。 顾持柏脱去外袍放在架上,敞开里衣时疑惑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卫霜戈。 “卫大人为何不脱衣服?” 卫霜戈干笑一声,磨磨唧唧的解开腰带。 手刚搭在腰带上,眼皮就莫名的跳了下,再抬眼看背对着自己赤着上半身只穿着裘裤的顾持柏。 卫霜戈不动声色的往门口挪去,他的手刚搭在门上,就听见顾持柏的声音。 “卫大人,这是准备去哪儿?” 卫霜戈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开门就跑——没跑掉。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把他困在门和自己的臂弯间。 轻声笑道:“既然哥哥不希望我体恤,那我便不客气啦。” 卫霜戈转过身来:“我什么时候说不希望了?” 顾持柏紧紧搂着卫霜戈的腰,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隔着衣服揉捏着:“若是希望,又怎会想要离开?” 卫霜戈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喜欢钻空子!” “我的错。” 说着,顾持柏搂着卫霜戈的腰往上托了托,将人抱离地面。 卫霜戈眼皮一跳:“你要干嘛?” 顾持柏:“钻空子。” 卫霜戈:“……我就知道!你就是骗我自己主动来这里!” 顾持柏:“我冤枉。” 他是真的打算“体恤”卫霜戈一回的。 奈何卫霜戈想到太多了。 而现在,他反悔了。 顾持柏抱着卫霜戈走进温热的池水中。 第277章 让他睡院子 水面上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 卫霜戈身上的湿衣服搭在池子边缘,他抿抿唇道:“早上出门穿的和回去穿的不是一套衣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顾持柏将玉瓶盖好放在池边:“人之常情,即便被看出来也无妨。” 卫霜戈微微皱起眉头,用力握住顾持柏的手臂:“狗屁的无妨……我现在都不想在外面吃饭了。” 也不知道京城百姓怎么回事,茶余饭后怎么尽是在讨论他跟顾持柏的事情。 其实没多少能讨论的,但百姓们会发挥自己的想象啊。 上次在茶馆喝茶,他完整的听完了自己和顾持柏前三世的故事。 那叫一个虐恋情深、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简直不要太离谱。 他这性子就算有上辈子,那也不是能吃亏的主儿啊。 还有顾持柏,这么个芝麻馅儿的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 顾持柏温柔的吻住卫霜戈。 水面稍稍平静,很快又激荡起来。 “以后你想吃哪家的东西,我可以将厨子请回家里烧。” 卫霜戈抱着顾持柏,手紧紧扣住他的后背,好一会才说出话来:“在外面吃,那是……是吃个热!热闹!” 顾持柏轻轻咬住卫霜戈的颈侧:“既然如此,那就让京城百姓改讨论别的事情。” 卫霜戈把头埋进顾持柏的颈窝里,闷声问:“讨论谁?” 可以讨论的人,那可就太多了。 比如远在封地的和亲王与熊初;比如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比如庆平公主为了太府少卿游大人遣散了所有面首,独宠他一人…… 卫霜戈坐在茶馆里,听着百姓们说的离谱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合理,和本人其实并不沾边的故事,心情很不错。 “顾大人这招不错。” 既然百姓喜欢议论这些,那就多给他们一些谈资。 屋外传来礼部尚书的声音:“和尘,他们说的好离谱哦。” 恰逢故事里的主角到场。 不用卫霜戈说,顾持柏就起身开了门:“欧阳大人、车大人。” “啊,顾尚书。” 礼部尚书拉着刑部尚书就进来了:“卫大人好啊。” 卫霜戈笑眯眯问:“车大人听见百姓议论的事情了?” 礼部尚书点点头,愤愤道:“他们说的太离谱了,和尘哪有七天七夜的本事!” 卫霜戈小小的呛了一下,试探着问:“车大人这是遗憾么?” 礼部尚书接过刑部尚书递来的茶,奇怪的看着卫霜戈:“为什么要觉得遗憾,你不觉得太离谱了吗?要说一天一夜,那还稍微现实点。” “咳。” 刑部尚书想要制止礼部尚书已经来不及,只能干咳了一声。 礼部尚书关切的看着他:“怎么咳嗽了,着凉了么?” 刑部尚书摆摆手:“没事,可能是被风呛了下。” 卫霜戈看了眼窗户都关好的雅间,挑了下眉梢。 看不出来啊,刑部尚书这般厉害的,礼部尚书也厉害,居然能受的住。 刑部尚书注意到卫霜戈暧昧的眼神,囫囵着解释道:“都是夸张的说法。” 卫霜戈拖长了音:“哦~我懂,我懂的~” 刑部尚书觉得卫霜戈不懂,他放弃解释。 相信顾持柏会让卫霜戈更加懂的。 忽的,卫霜戈感觉后腰被捏了下,不用看也知道是顾持柏。 他瞥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 顾持柏的眼中似乎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 卫霜戈眯起眼睛:想都别想! 顾持柏淡淡一笑:不想,直接付出实际行动。 卫霜戈决定今天回卫家住。 不,不只是今天,以后他都在卫家住了! 喝了两壶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下午。 离开茶楼后,卫霜戈告诉顾持柏自己的决定。 顾持柏并没多惊讶,只是说:“好。” 卫霜戈有些奇怪于顾持柏的爽快,事出反常必有妖。 马车停在卫府门外,顾持柏跟着下了马车,他吩咐顾小童:“你回府替我取些换洗衣物来,还有我的官袍。” 卫霜戈无语的看着他:“我没让你来住。” 顾持柏勾唇笑道:“是我死皮赖脸要跟过来住。” 卫霜戈边走边道:“让你打地铺,不给你睡床。” 往外走来迎二人的卫二哥一听,大腿一拍:哎呀!小弟和弟媳吵架了! 他拔腿就往回跑,得把这事跟娘说,一会好好开解下两个人。 卫母一眼就看出来两个孩子好着呢,她嗔怪的看了眼自己的二儿子。 卫二哥:? 卫母招呼着两人坐下,又看了眼卫二哥:“还不快去拿些茶点果子来?” 卫二哥以为这是要支开自己,好私下开解他们。 卫霜戈一屁股坐下,冲着卫二哥的背影努努嘴:“二哥眼神怪怪的。” 卫母好笑道:“他说你们两个要分床睡肯定是吵架了,让我开解开解你们。” “二哥没说错,就是吵架了,我要回来住。”卫霜戈没什么样子的靠在椅子里,白了顾持柏一眼。 顾持柏笑了笑:“是我不好,惹卫大人不快。” 卫母才不信他们是真的吵架了,小儿子靠着坐都是挨着顾持柏那边。 她顺着卫霜戈的话说:“行,我这就去把你的院子收拾出来,正巧前日才晒了被子,只是你的床小了些,两个人睡怕是有些挤。” 卫霜戈瞥了顾持柏一眼:“让他睡院子里的石桌子就行。” 顾持柏笑了笑:“好。” 卫母起身往外走:“行,娘这就给你收拾院子去,现在夜里也只是有些凉,持柏睡着最多是着点凉。” 卫霜戈撇撇嘴,才不会着凉,顾持柏肯定会想办法跟着他进屋挤着睡。 --- 太府少卿游大人只有名字出场过哈,在17章 第278章 定情信物 吃饭的时候,卫家上下都知道两个人吵架,卫霜戈要回来住。 结果一看两人相处的样子,又都白了卫二哥一眼。 这哪里像是吵架的样子! 卫二哥:? 卫霜戈眼皮一掀鸡腿进碗,眼睛往右看了眼,一碗汤就摆到手边。 卫老爷子其实私下提点过卫霜戈,别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顾持柏的照顾。 夫夫二人应当相互照顾、相互扶持。 卫霜戈一句“爷爷你确定要我照顾他?”就把卫老爷子给噎住了。 卫家养出来的男儿,各个都糙的很,好养活的很。 这要是说照顾人……得看怎么照顾了,想多精细怕是不易。 于是卫老爷子只能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要过多干涉。 卫二哥咬着筷子道:“小弟,都吵架了你还吃弟媳夹的菜,不太好吧。” 他话一出口,桌子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卫二哥神色莫名:“都看我做什么?吵架了不都是各吃各的吗。” 卫二嫂踩了下卫二哥的脚:“咱们吵架是各吃各的?” 卫二哥:“咱们没吵过架啊!” 每次他看媳妇儿神色不对,直接找来搓板跪下,哪儿能吵的起来? 卫三哥扒了口饭,见自家二哥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便道:“二哥,小弟和弟媳没吵架,闹着玩儿呢。” “哦。” 卫二哥低头吃饭,吃了一会又抬头问:“闹着玩儿,玩儿谁?” 卫二嫂怜爱的摸了下卫二哥的脑袋:“目前看来,全家只有你是被玩儿的那个。” “玩爹爹!” 卫二哥的一双儿女听见“玩”字就立马不想吃饭了,跑过来一人一边抱住他的大腿:“爹爹、爹爹,玩爹爹,爹爹玩!” “媳妇儿……” 卫二哥求助的看向自家媳妇,他上午已经当了一个时辰的大马和一个时辰的老牛,现在就想吃口热饭。 卫二嫂准备放下碗筷。 卫霜戈从怀里掏出一只金蟾和一只金蝉。 “大宝二宝,这个好看吗?” “好看!” 两个孩子满眼亮晶晶的仰头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把东西给他们:“拿去玩吧。” “谢谢小叔叔。” 两个孩子先是谢过卫霜戈,然后高高兴兴的拿着东西去院子里玩了。 卫二哥咋舌:“纯金的啊?” 卫霜戈财大气粗:“嗯,从陛下私库里拿的,我估摸着两个小的会喜欢。” 卫二哥心说别说小的喜欢,金子搁谁不喜欢? 吃完饭,顾持柏跟着卫霜戈去了他的院子。 卫霜戈指着院子里的石桌:“今晚你就睡这。” 顾持柏拾起落在石桌上的叶子,低头笑道:“怕是不妥。” 卫霜戈抱着胳膊斜睨他:“有何不妥?” 顾持柏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石桌太硬,而且在院子里我担心哥哥的声音会传出去……” “……” 卫霜戈戳着顾持柏的肩膀:“我在跟你置气。” 顾持柏抵着他的额头道:“知道为什么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么?” 卫霜戈不知道但能猜到:“我们已经和好了,你给我让开。” 顾持柏搂着卫霜戈的腰,蹭蹭他的脸颊:“可是哥哥今天这般冷漠,我很伤心。” 冷漠? 这话也就顾持柏这个睁眼瞎能说的出口。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道:“你想体验下真正的冷漠么?” 顾持柏将卫霜戈推进屋内,随后关上门,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 卫霜戈后退一步:“大白天的,别人不说我二哥可能随时会来敲门的!” 顾持柏困惑的看着卫霜戈:“我只是想体验下真正的冷漠。” 卫霜戈深吸一口气:“冷漠是态度不是温度!” “恶语伤人六月寒,态度自然也是温度。” 说这话时,顾持柏的手扣住卫霜戈的后腰,另一只手往下滑。 隔着衣服按了按。 “卫大人用言语伤了我,那就用……来温暖我吧。” 卫霜戈面无表情道:“让你睡里屋。” 打地铺。 顾持柏开始解卫霜戈的腰带。 卫霜戈按住他的手腕,妥协道:“让你睡床!行了吧!” 顾持柏勾唇:“既然卫大人热情相邀,我就却之不恭了。” 热情你大爷! 卫霜戈瞪了顾持柏一眼,收获一个绵长的吻。 顾持柏轻咬卫霜戈的下唇:“白日里,卫大人还是不要这般看着我的好。” 卫霜戈:“……你倒是精神了。” 顾持柏轻笑:“暖饱思……” “别思,打住。” 卫霜戈捏住顾持柏的嘴巴,直接捏成鸭子嘴:“我准备向陛下请个长假,趁现在气候宜人出去转转?” 顾持柏拿开卫霜戈的手,亲了亲他的掌心:“好,这几日我将户部的事情安排一下。” 卫霜戈戳戳他的脸颊:“陛下已经打算擢升你为丞相,户部的事情就让宁盛操心呗。” 顾持柏笑道:“总要把事情交代清楚,户部人多事杂,他捋不清。” “行吧。” 卫霜戈把顾持柏推到椅子里坐下,然后把门打开。 没别的意思,就是防止顾持柏大白天的不干人事。 说起来,这是顾持柏第一次上卫家住。 之前都是回来吃个饭,没有在家睡过。 就连卫霜戈自己也很久没有踏进这个院子了。 “我记得当年从江南离开的时候,你送给我一个香囊,我看看收哪儿了……” 卫霜戈翻东西整个人都快钻到柜子里了,最终他从角落里找到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针脚歪歪扭扭看上去十分陈旧的香囊。 “嗯?里面好像有东西。” 当年收下香囊,他一路揣回京完全没有想到要打开看。 香囊嘛,里面不就是装了香丸,又没别的。 卫霜戈打开看见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的字尤带着些稚嫩。 【定情信物。】 “……顾尚书,你真是从小心眼子就多啊。” 顾持柏一声轻叹:“唉,原来那个时候哥哥并未将我放在心上,而我向母亲请教后熬夜为哥哥绣了这个香囊。” 卫霜戈后退一步,碰到了柜子,在顾持柏开口讨要好处之前先一步揪住他的衣襟吻了上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 卫霜戈想推开顾持柏。 而顾持柏却搂紧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小弟我跟你说——咦?” 卫二哥踏进门里,四下张望没看见人。 他挠挠头:“人去哪儿了,门都不关。” 说着,卫二哥退出去时顺手把门关上。 漆黑的柜子里,卫霜戈偏头喘了口气,气息不稳道:“顾尚书,咱们这样就跟偷情似的。” 顾持柏蹭了蹭卫霜戈的,不出意外听到一声低氚。 他轻声笑道:“卫大人,可需要我为你……” “你先为我打开柜门。” 卫霜戈没好气道:“不嫌闷啊!” 顾持柏失笑,两人从柜子里出来。 卫霜戈刚走到门边,又听见外面有动静。 是他的小侄子、小侄女还有卫二哥。 卫二哥:“你们小叔不在,我刚去看过了。” 小侄子:“爹爹你眼神不行。” 小侄女:“就是,你肯定没看仔细。” 卫霜戈瞥了眼顾持柏,两个人从房间另一边窗户跳了出去,在树上蹲好。 他们现在的样子可不适合陪小孩子玩。 蹲在树上,卫霜戈戳了戳顾持柏,不解气,又戳了戳。 小声道:“以后白天你给我收敛着点。” 顾持柏亲亲卫霜戈的脸颊:“我尽量。” 卫霜戈瞪他。 顾持柏淡笑。 “啊,真不在啊。” “那咱们去找三叔叔吧!” “你们两个该去念书了。” “啊不听不听爹爹念经!”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卫霜戈松了口气,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偏头看着躺在边上的顾持柏又往里挪了挪:“我床小,你真不考虑打个地铺啊?” 顾持柏伸手将卫霜戈搂进怀里,吻了吻他的发顶:“如此,便正好。” 窗外阳光正好,屋内卫霜戈跟顾持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 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 顾持柏垂眼看着卫霜戈的睡眼,浅吻他的额头,阖上眼睛一同睡去。 --- 酱酱酱,正文到此完结。 给跟到此处的包北们抛个媚眼~抱住猛亲~ 接下来是番外啦,日常、其他的cp二三事,在cp中会穿插一些之前的和之后的事情~ 第279章 番外 粉裙小顾(一) 年少的卫霜戈走在江南府的街头,仰着头看什么都新鲜。 这里的建筑、街边叫卖的吃食跟京城的都不一样。 卫父摸了摸卫霜戈的小脑袋,叮嘱道:“幺儿,走路看着点,别撞到人了。” 卫霜戈躲开卫父的手,回答的很敷衍:“哎呀,爹你放心,我就是闭着眼走路也不会撞到人的。” 说着,卫霜戈钻进人群里,高声道:“中午吃饭记得等我啊!” 卫父:“唉!幺儿!” 卫母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卫大哥有些担忧:“万一小弟迷路了或者遇到拍花子的怎么办?” 卫母宽慰他:“放心,到了陌生的地方你哪会见他迷过路?” 卫父也不担心拍花子的:“拍花子的遇到他,算拍花子的倒霉。” “阿欠!” 卫霜戈揉揉鼻子,有人蛐蛐他。 “哎嘛。” 揉鼻子的时候,卫霜戈不小心撞到一个刚从书坊里出来的小姑娘。 他连忙拉住对方的胳膊:“你没事吧,抱歉啊我没看路。” 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姑娘盯着卫霜戈的脸看。 卫霜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被我撞傻了?” “没事。” 小姑娘抱着书摇摇头,他转身准备离开,看到不远处四处张望的家丁,他立马转过身来结果又一头撞进卫霜戈的怀里:“啊,抱歉。” 卫霜戈低声道:“你偷溜出来的啊?” “嗯。” 小姑娘应了一声,准备躲进书坊里。 卫霜戈侠义之心“噌”的就窜上来了,他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臂:“跟我来,让你也体验一把浪迹江湖!” 第一次来江南的卫霜戈跟个地道的本地泥鳅似的,带着小姑娘三下五除二把后面的家丁甩掉。 小姑娘靠着墙喘气。 卫霜戈挠挠头:“你这个小姑娘家家的,身子骨这么差啊?刚才也妹跑步你就喘成这个样子,我带你去医馆还是把你送回家?”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带着她躲避家丁了。 浪迹个屁的江湖啊,还没见着江湖就喘到要背过气去。 “哪儿都不去。” 小姑娘眼睛很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卫霜戈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出一手鸡爪爬流派的书法:“我叫卫霜戈,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从家里偷溜出来,是不想读书吗?” “我姓顾。” 小姑娘在卫霜戈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顾持柏。 卫霜戈气跑了好几个夫子,字认的不算多——他自己的名字还是爷爷一笔一划教的。 为了面子,他没说自己不认识后面两个字,只是点点头:“顾姑娘。” 顾持柏张了张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粉色裙子,把那句“我不是姑娘”给咽了下去。 他拉着卫霜戈的袖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中的光彩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身体的原因,家中做道士的长辈提议先将他当做女孩养着。 同时家里也不让他一个人外出,就算出来了也不会走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今日跟在卫霜戈身后走街串巷,他见到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新奇的很。 就连石阶上青苔开出的小花,都让他觉得无比新鲜。 “小哥哥,听口音你不是江南人?” 第一眼看见卫霜戈的时候,顾持柏莫名的就想到了书中所说的“顽童”。 说不上来原因,就是觉得卫霜戈跟他接触过的同龄人不同。 卫霜戈见顾姑娘的面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平稳下来,也就放心了。 “对啊,我跟家里人来走亲戚,你家在哪儿?” 还是给人送回家吧,卫霜戈挠挠头,心想江南的小姑娘挺娇气,别出了汗风一吹着凉了。 不过,有人软软糯糯的叫他“哥哥”哎,嘿嘿嘿,真叫人不好意思~ 顾持柏抿抿唇,拉着卫霜戈的袖子,他很少向别人提出需求包括对自己的家人。 “小哥哥……” 顾持柏鼓起勇气、怯生生的问:“你在哪里落脚,我能跟你一起玩么?我、我没什么玩伴……”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身为家中老幺,卫霜戈头一回体会到有妹妹、被妹妹需要的感觉。 他拍着胸脯道:“我在——我也不知道那里叫什么,这样吧改明儿我去你家找你玩啊!” 顾持柏眼中的光彩淡了些,在他看来说不知道叫什么是一种拒绝,而“改明儿”就是推辞。 没有再多说什么,顾持柏告诉他自己住在顾府,卫霜戈看着顾持柏。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 “那个……”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顾府在哪儿?我今天才到江南府。” 顾持柏迟缓的眨了下眼睛:“我看你对这里好像挺熟的。” 没想到是真的不知道啊。 卫霜戈理不直气也壮:“挑小路走呗,多大点儿事!反正我记得路,一会可以原路返回。” 于是,两人回到相遇的书坊门外。 顾持柏带路,卫霜戈护送。 到顾府门口时,就看见在门外转来转去的顾伯。 “少——” 顾持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顾伯不明所以,还是止住了话:“你可算回来了。” 卫霜戈仰头看着顾府的大门:“哇!顾姑娘你家门好大啊!” 看着很有钱的样子,不知道牌匾上的字是不是金子融了写出来的。 顾伯笑呵呵的邀请卫霜戈进去小坐。 卫霜戈摆摆手:“不了,我还得找回去的路呢。” 顾持柏拉了下顾伯的衣摆:“让人送一送他。” “好的。”顾伯立马转身让人去套一辆马车。 顾持柏在卫霜戈拒绝之前开口:“小哥哥,坐马车快一些,你只需要给车夫指路就行了。” 卫霜戈在京城去哪都是腿儿着去,再看眼天色等他找到地方估计爹娘就只剩下一口汤给他喝了,也就没再推辞。 他爽朗一笑:“那就谢谢顾姑娘了,改明儿我来找你玩啊!” 顾持柏挥挥手看着卫霜戈爬上马车,有些期待起“改明儿”了。 “我等你。” 第280章 番外 粉裙小顾(二) 顾持柏抱着在书坊买的书,步履轻快的走着。 顾伯从未见过他这般开心的模样,走路都带着跳。 “少爷,这位小友是你的朋友?” 顾持柏停下脚步想了想:“是,是我的朋友,顾伯你在他面前记得别叫我少爷,另外等车夫回来帮我问下他住在哪里。” 如果“改明儿”卫霜戈一直不出现,他就去找他。 第二天,顾持柏起床洗漱、用过朝食准备去看书时,顾伯告诉他昨天的小友来找他玩了。 顾持柏愣了愣,“改明儿”原来还有第二天这一层意思? 跟着顾伯走到一半,顾持柏仰头看着他:“顾伯,我想带点银子可以么?” 顾伯拿出一个粉色的小荷包别在顾持柏腰间:“昨日,夫人听说少爷交了朋友,便特地缝制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碎银子和铜板,那位小友既是远道而来,少爷自当尽一尽地主之谊。” 昨晚,顾家就已经弄清楚送顾持柏回家那小孩的身份底细。 也就放心让顾持柏跟着出去玩了。 顾持柏看着跟在后面的两名小厮,踌躇片刻,问道:“我不想带他们,可以么?” 出去玩还带着小厮,感觉无法玩的尽兴。 “这……” 顾伯迟疑片刻,对着顾持柏略带祈求的眼神,他还是败下阵来:“好的少爷。” “顾姑娘。” 卫霜戈蹲在顾府门口,看见顾持柏出来便站起身来挥挥爪子:“管家叔叔好。” 顾伯笑着点头:“这位小友好啊,玩的开心。” 卫霜戈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顾持柏走到卫霜戈身边,冲着顾伯挥挥手:“管家,我跟卫家哥哥出去玩了。” 一声“卫家哥哥”听的卫霜戈心神荡漾。 有妹妹的感觉可真好啊! 因为今日要带妹妹玩,卫霜戈昨晚拿着江南府的地图追着表哥问到了子时,详细的打听清楚了才去睡觉的。 今早,卫霜戈的表哥困的爬不起来,他可倒好早早的就爬起来了,精神倍儿好。 卫父倒是不稀奇小儿子这么快就找到了玩伴。 他只是嘱咐了一句“玩的时候悠着点,尽量别闯祸。” 卫霜戈能听进去吗? 他听不进去的。 但是面对白白净净、一脸信任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卫霜戈自然而然的会悠着些。 他双手背在脑后,状似不经意的回头瞥了一眼:“你们家好像不太放心你出来玩,你有什么想玩的么?” 顾持柏猜到定是顾伯安排人暗中跟着。 他咬了下嘴唇,糯糯道:“抱歉,我家里人……” “多大点事儿啊。” 卫霜戈眼珠子一转,小声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甩掉他们——算了,你好像身子骨不太好,有人跟着也好。” 顾持柏拽着卫霜戈的衣摆扭头看了两眼:“哥哥你准备去哪里玩?” 卫霜戈掏出一把铜板和一张写满字的地图:“先吃!” 顾家的小妹妹身子不太好,玩不尽兴但可以吃尽兴啊! 顾持柏仔细辨认着地图上的字,基本上都缺胳膊少腿,有的是同音字。 他拍了拍自己腰上的荷包:“我带了钱,娘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哪有让小姑娘花钱的。” 卫霜戈怪叫了一声:“我就是街头卖艺赚钱带你吃,也不会让你花钱带我吃啊!” 他拿出铜板递给做糖人的老爷爷,嘴甜道:“爷爷你做的糖人真好看,帮我也做两个好看的啊!” 老爷爷笑呵呵的问:“想做什么样的?” 卫霜戈想也不想就说:“做羯人的样子,我把他们都给嚼咯!” 顾持柏拉了下卫霜戈的衣摆:“羯人不是好东西,吃了会坏肚子。” 卫霜戈顿时心都化了。 呜呜,妹妹好贴心,可惜不能带回京城。 京城不似江南养人。 他问:“那你说做什么好呢?” 顾持柏想了想:“画一匹马吧,踏平羯国。” 卫霜戈两眼一亮:“这个好!那你要什么?你要个苹果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顾持柏笑弯了眉眼:“好,谢谢哥哥。” 卫霜戈忍不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小心点捏了下顾持柏的脸颊。 好软的脸!这就是妹妹啊! 两个人都是小孩,顾持柏吃不了多少,但卫霜戈胃口大啊。 他东西都先给顾持柏吃了尝尝味道,剩下的再自己吃。 半天下来,顾持柏肚子撑的不行,腿也酸的走不动了。 卫霜戈见状拉着他进了一家茶馆,坐在大堂里:“小二哥,麻烦上一壶消食的茶。” 小二爽快应下:“好嘞!两位小客人请稍等!” 卫霜戈摊开地图给顾持柏看:“你看啊,这家茶馆茶好喝点心也好吃,下午呢还有说书的!” 顾持柏仔细看了下,写的是【叉好和,好吃,古什】 大抵是:茶好喝,好吃,故事。 听字没写或许是比划太复杂。 顾持柏小口喝着消食茶,看着卫霜戈又开始吃酥饼,心中羡慕他的好胃口。 卫霜戈以为顾持柏也想吃,把碟子往他前面推推:“想吃就吃,吃不完还有我呢!” 顾持柏掰了一下酥饼的边吃。 卫霜戈吃的嘴边沾了不少碎屑,他随手抹了把嘴巴:“你们江南的小姑娘吃的都这么少啊?” 他在京城的玩伴里也有女孩子,都是武将家的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的,吃东西也是抢着吃。 顾持柏垂眼道:“我不太清楚别的小姑娘吃的多不多……” 顾家没有跟他年龄相仿的女孩。 他这话落在卫霜戈耳中,就成了身体差,家里不让出门,没什么玩伴的小可怜。 卫霜戈安慰他:“没关系,你吃的很多了。” 顾持柏迟疑道:“哥哥是在夸我么?” 卫霜戈认真的看着他:“能吃是福,吃的多长的高啊!” 顾持柏记住了这句话。 两个孩子在茶馆听了一下午的书,到了傍晚卫霜戈把顾持柏送回家。 他恋恋不舍的挥挥手:“顾妹妹,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啊。” 顾持柏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卫霜戈给他买的面人:“嗯,我在家等着哥哥。” 卫霜戈坐着顾家的马车到舅舅家,下了车目标明确的冲着卫母跑去:“娘!你再给我生个小妹妹吧!” --- 听的繁体字:听 第281章 番外 粉裙小顾(三) 卫母一愣,擦擦手摸着卫霜戈的脑袋问:“幺儿怎么突然想要个小妹妹了?” 卫父指着在一旁抱着脸那么大饼在啃的小姑娘:“喏,小妹妹。” 表妹也是小妹妹。 卫霜戈摇头:“不嘛,我要白白的、乖乖的、软软的小妹妹。” 随后卫霜戈盯着卫父看了一会,又叹了口气:“算了,有你这样的爹,生不出这样的小妹妹。” 卫父两眼一瞪:“我怎么样了?” 卫霜戈指着自己,又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觉得有乖的吗?” 然后他又说:“跟卫家沾亲带故的出现过乖巧的妹妹么?” 卫父语塞。 这个真没有。 毛笔不一定能拿得稳,但耍起刀枪棍棒来绝对是有模有样。 卫霜戈长长的叹了口气。 背着手跟个小老头子似的叹气:“不顶用啊!” 卫父脱下鞋就要抽卫霜戈:“你小子别跑,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 卫霜戈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回头做鬼脸:“你打不着,略略略~” 眼见着要被追上,卫霜戈三下五除二爬到树上。 卫父在底下拿着鞋子指着卫霜戈:“你下来啊!” 卫霜戈:“你上来啊!” 卫父:“你有本事就下来!” 卫霜戈:“你有本事就上来!” 他仗着树枝细,自家老爹肯定不会上来,得瑟的做着鬼脸。 卫父气结:“回去我就给你找五个夫子!” 卫霜戈抱着树干:“你找五十个也没用!” 卫母好笑的拍拍自家丈夫的手臂:“好啦,你跟幺儿置什么气,他说的倒也是实话,我跟你生了五个全是小子,一个姑娘都没有。” 卫父指着自己,满脸受伤:“夫人也觉得我不顶用?” 卫母安慰他:“我没这么想,咱们家这样挺好的,回头孩子们长大了总该能生出姑娘了。” 她原本是想要个姑娘的,结果生了五个小子,也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五个皮猴,万一生个小姑娘,给这五个带的肯定也是个皮猴。 卫父琢磨着自家媳妇的话,“总该能”三个字,真的没有嫌弃的意思? 卫霜戈抖抖空了的荷包,对卫母说:“娘,明天能再给我点钱吗?今天的都吃完了。” “行,娘一会就给你把荷包装满。” 卫母冲着树上招招手:“下来吧,娘在这你爹不敢抽你。” 卫霜戈利落的下树,冲着卫父龇着大板牙:“嘻嘻。” 卫父:“……” 五个儿子,就小儿子是最讨债的。 小小年纪油滑的很,还擅长看脸色、找援兵。 卫父的钱归自家媳妇儿管,他想用铜板来拿捏小儿子都做不到。 他深深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卫父梦见自己小儿子变成了闺女。 还来不及高兴呢,这个闺女穿着裙子上窜下跳,颜色粉嫩的裙子半个时辰不到就灰扑扑的跟抹布似的。 然后左邻右舍的来找他控诉自家闺女干的各种“好事”。 他没完没了的赔笑道歉。 一晚上睡下来,第二天不仅没有解乏,反而人更累了。 而顾家则是一派和气。 顾持柏去了哪些地方、吃了什么东西、吃了多少,一个字不落的传到顾父和顾母那里。 大夫给顾持柏把脉,今天这一天逛吃下来,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 反倒是小脸红扑扑的、两眼明亮有神。 顾家的长辈们看着坐的端正偷偷打嗝的儿子,眼中皆是笑意。 顾母倒了杯热水给他:“小口喝,热水止嗝。” 顾持柏接过茶杯,一板一眼道:“谢谢母亲。” 仔细注意,会发现他的耳朵悄悄红了,想来是被发现了不好意思。 顾父打听到卫家此番带孩子来江南准备住上一段时日,他提议:“柏儿,你若是愿意,也可以邀请你那朋友来家中小住一段时间。” 顾持柏立马放下茶杯,端正的坐好,神色认真又隐隐含着期待:“我愿意的,父亲。” 跟卫霜戈在一起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家中也有许多哥哥,可哥哥们带他出去玩的时候,顾持柏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若卫霜戈带他玩的尽兴。 “上你家小住?” 卫霜戈挠挠头:“你家能有什么好玩的?” 江南府这么大,他还没转全呢。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的开始数:“我家、我家有戏楼,嗯……家里厨子挺多的,有池塘可以钓鱼、有假山,还有……” “你家厨子有多少?” 卫霜戈对这个最感兴趣。 顾持柏摇头:“具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大虞各地的菜色都能做,外域的菜色也能做一些。” 卫霜戈直接拍板:“我去你家住!” 随后他又有些迟疑:“你家里人让啊?” 顾持柏点头:“父亲说我可以邀请你回家小住。” 就冲能做许多菜的厨子,卫霜戈都愿意的。 晚上他跟家里人提起此事。 卫父:“啊?” 卫母有些顾虑:“虽说幺儿年岁尚小,可贸然去人家姑娘家小住,怕是不妥。” 卫父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卫霜戈的舅舅记得外甥之前说的是个姓顾的小姑娘。 那就肯定不是他知道的那个顾家了,顾家没有跟卫霜戈同龄的女孩。 “不是妥不妥的问题,我担心是拍花子的,用小姑娘出来骗人,然后进了屋子可就插翅难飞了。” 卫父和卫母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他们家的几个孩子在京城的时候都是散养的,随便跑。 到了时辰记得回家吃饭就行。 玩忘了时间也没事,最多是被卫父追着满屋跑。 卫霜戈一听,那就更要去了:“如果是拍花子的,我就把他们都打趴下,送到官府去!把妹妹救出来!” 舅舅哭笑不得:“就你这么点大,还想把他们都打趴下,那可都是大人。” 卫霜戈慢吞吞走到舅舅面前:“舅舅是大人的哦?” 远在江南的舅舅还不清楚卫霜戈的实力:“对啊,怎么了?” 卫父想要出声制止:“幺儿,别——” 卫霜戈突然跳上桌子,动作迅速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虚虚的架在舅舅的脖子边,随后收起来又放回靴子里:“舅舅,大人怎么了?” 舅舅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这!一个孩子的身手居然就这般厉害了?” 卫父干笑一声:“不然也不敢放任他在外面随便跑啊。” --- 卫霜戈舅舅:就你这鼻屎点大的娃……哇塞,好厉害 (明天七夕,正常更新之外再追加一章七夕篇~) 第282章 番外 粉裙小顾(四) 第二天,卫父一大早就把卫母收拾好的包袱皮塞进卫霜戈的手中,然后一脚把他踹出门。 卫父拍拍手,转身对上小舅子复杂的眼神。 他解释道:“把这臭小子放出去几天,大家都消停,也免得他带的你家几个孩子把家给拆了。” 卫霜戈背着一个小包袱出现在顾府门外。 他看见坐在小凳子上等着的顾持柏。 卫霜戈屁颠屁颠跑过去:“顾妹妹你在等我啊?” 顾持柏站起来,笑道:“嗯,昨天哥哥来的早,所以今日用完朝食我便想着你大约快来了。” 卫霜戈转过身去,给他看自己屁股后面的脚印:“我爹嫌我烦人,忙不迭给我踹出来了。” “哥哥不烦人的。” 顾持柏抱着小凳子引着卫霜戈往里走:“我带你四处转转。” 卫霜戈把顾持柏手里的小凳子接过来:“我给你拿吧,这个有些重。” 顾持柏拍手笑道:“谢谢哥哥,哥哥真厉害。” 卫霜戈立马单手举着凳子:“小意思!” 顾伯看着两个孩子相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卫霜戈看见顾伯,向他打招呼:“管家叔叔好。” 顾伯笑呵呵道:“小友好。” 顾持柏带着卫霜戈穿过长长的回廊、花园。 卫霜戈一路上左顾右盼,一双眼睛看不过来。 “哇,你家好大啊。” “在江南府,我家不算大的。” 顾持柏并非谦虚,江南富商多,有的人宅子之大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 卫霜戈忍不住咋舌:“再大,那在家不得骑马啊,走路能把腿给走断吧。” “白白,这是你的朋友吧?” 顾持柏的大哥正在花园里画画,见了二人便放下笔走过来。 顾持柏抬手行礼:“兄长好,是的兄长,这是我的朋友卫霜戈。” 卫霜戈学着顾持柏的样子,有些生疏的行礼。 顾大哥笑着摆摆手:“既如此,便带你的朋友去玩吧。” 顾持柏又行了一礼:“好的兄长。” 卫霜戈也跟着行礼。 走出一段路,他才小声道:“你们家兄弟姐妹之间见了还要行礼啊?” 顾持柏点头:“长幼有序、兄友弟恭。” 卫霜戈挠头:“感觉好不自在哦。” 顾持柏笑了笑:“习惯了。” “你叫白白?” 卫霜戈偏头看着顾持柏,确实很白。 顾持柏:“嗯,这是我的小名。” 于是,卫霜戈的称呼从“顾妹妹”变成了“白白妹妹”。 顾持柏带着卫霜戈到自己的院子里。 卫霜戈一眼就看中了院子里的参天大树。 “哇!这树好。” 顾持柏以为他指的是木材好,结果就看见卫霜戈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 “哥哥,危险,你快下来。” 他仰着头看着卫霜戈爬到了顶端。 “没事儿。” 卫霜戈在上头发现了一窝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鸟窝里还有两颗没有孵化的鸟蛋。 他揣着两颗蛋,又抓了一只知了猴,动作麻利的下了树,献宝似的把鸟蛋递到顾持柏面前:“白白妹妹你看!” 顾持柏小心翼翼的接过仍带着温度的鸟蛋:“我们是要把它们孵出来吗?” “哪儿啊,自己吃啊!” 卫霜戈告诉他:“小鸟能破壳的已经都出来了,这两颗蛋肯定孵不出来,你这有绳子吗?” 顾持柏一个眼神过去,在他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便去寻来了绳子。 “谢谢啊。” 卫霜戈把绳子拴在知了身上,把绳子的另一端递给顾持柏:“给你,放着玩,像不像放风筝?” 被绳子拴着的知了飞来飞去的,怎么也飞不走。 顾持柏看着知了,低声道:“我没放过风筝,原来放风筝是这样的。” 卫霜戈拍拍胸口:“没事,到时候我放给你看,我放风筝可厉害了!” 下人知道,别等到时候,现在就该买风筝了。 “其实,知了猴也能吃的。” 卫霜戈又找来了金甲虫拿绳子拴了提在手里玩。 顾持柏有些好奇:“怎么吃?” 提到吃,卫霜戈可就来劲了:“洗干净了,就下油一炸都好吃!可惜你身体不好,否则晚上我可以带你粘知了去。” 顾持柏听了,有些跃跃欲试,可想到自己的身体又放弃了。 他若是晚上没睡好,第二日病了,就不能跟卫霜戈一起玩了。 卫霜戈见顾持柏情绪不高,便道:“你家这么大,可以玩的多着呢!别的不说就这棵大树,都是宝!”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摘了片树叶,吹出算不上好听的声音。 然后卫霜戈又折了一小段嫩树枝,在树皮上划了一圈,捣鼓着把树芯和树皮分离开来:“看!宝剑!” 顾持柏睁大了眼睛:“哥哥好厉害!” 卫霜戈扬起下巴:“那是,以后我会更厉害的!手握真的宝剑把羯人杀光光!” 他的话传到顾老爷子和顾父耳中,二人皆是一笑:“不愧是卫家的儿郎,自幼便有大抱负。” 晚上,卫霜戈在顾持柏的院子里吃的肚子滚圆。 他吃的香,连带的顾持柏都多用了半碗饭。 卫霜戈摸摸肚子,砸吧砸吧嘴:“嘴巴还想吃,就是肚子不争气,装不下了。” 顾持柏问了下人明日早晨吃什么。 听着下人报的菜名,卫霜戈恨不得眼睛一闭一睁就到第二天了。 晚上,顾持柏抱来一堆书,问卫霜戈睡前要看什么。 “看书?不看不看。” 卫霜戈的脸皱成一团:“这玩意看着犯困。” 他字认的不多,看书连蒙带猜的,属实没意思。 顾持柏恰巧翻开一本志怪小说:“那看这个吧,很有趣的……” “卧槽!拿开拿开拿开!” 卫霜戈一眼就看见上面画的青面獠牙怪,吓的一蹦三尺高。 顾持柏合上书,有些意外卫霜戈居然会害怕这些不存在的东西。 “哥哥,我念书给你听吧,江湖客大战朝廷走狗。” 卫霜戈伸头看了眼,有几个字不认得:“好啊好啊,一定很精彩,最后是江湖客赢了吗?” 顾持柏翻开第一页笑道:“哥哥听到后面就知道了。” 卫霜戈趴在桌子上听顾持柏念书。 听着挺精彩的,到第三页就开始两眼打架。 第五页双眼紧闭打鼾。 --- 注:树枝做带剑鞘的“剑”需要还是有些绿的枝子(个人尝试成功的是带绿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树枝都能做 第283章 粉裙小顾(五) 顾持柏合上书,没有让下人帮忙,自己吃力的把卫霜戈拖到床上。 他睡到卫霜戈的另一边,侧过身来看着少年的睡颜。 睡的这般快、这样香,真叫人羡慕。 或许是受卫霜戈的影响,入睡有些困难的顾持柏看了一会,在他均匀的呼吸中也渐渐睡着了。 夜里,顾持柏在梦中梦见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意识渐渐回笼,他发现卫霜戈正紧紧抱着自己,口中还念着:“急急如津令,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顾持柏轻轻拍着卫霜戈的后背:“哥哥,我在这,没有妖魔鬼怪,你安心睡。” 卫霜戈缠人的力道渐渐放松,嘴巴里也不念叨了,他松开手摊平了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醒来时,卫霜戈坐在床上有些闹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顾持柏已经洗漱好,粉粉嫩嫩的趴在床头看着卫霜戈:“哥哥早。” 卫霜戈看着粉嫩白皙的小可爱,心都化了,咧嘴笑道:“白白妹妹早!” 洗完脸彻底清醒后,卫霜戈想起来自己本来打算晚上偷偷去粘知了,第二天让人烧给妹妹吃的。 转念一想,看了那样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他最近晚上都不敢出去了。 美美的吃了顿朝食,卫霜戈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跟着顾持柏在花园里面遛弯。 他盯着池子看了一会:“你家池塘里有鱼唉。” 顾持柏知道他的意思:“我让人拿鱼竿来,钓上鱼的话中午吃正好。” “用不着鱼竿,我给你露一手。” 卫霜戈随手扯了根草,别出草中的梗:“看好了,中!” 一条鱼浮上来,鱼身扎着草梗。 顾持柏崇拜的看着卫霜戈:“哥哥好厉害!这种我只在书里看过!” 卫霜戈拇指蹭了下鼻子:“那是,我确实厉害!” 池塘假山的另一边的亭子里,顾老爷子正在同顾父对弈,听着耳边的动静,都不约而同的无声笑了起来。 顾老爷子做了个手势,两个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不去凑热闹。 有大人在场,孩子们或许会玩的不尽兴。 走远了一些,顾老爷子笑道:“以前柏儿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容易生病,这几日跟着个皮猴后面当小皮猴,反倒什么事没有,精神头也好。” 顾父跟着点头:“佛啊道啊什么的,我原是不信的。” 可将顾持柏做女孩打扮后,生病的次数确实少了些,遇到卫家的小子后,更是稀奇。 这样疯玩、乱吃,竟是一点事没有。 顾老爷子谈不上信,也谈不上不信。 “各人的缘法吧,说不清的。” 一个上午,卫霜戈抓了六条鱼。 他看着木盆里的鱼:“咱们吃不完唉,你家里人吃鱼吗?” “吃的。” 顾持柏提议:“这样,咱们吃这三条的,剩下三条的拿去做了送去正厅,可以么?” 卫霜戈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当天中午,顾家其他人吃上了卫霜戈抓的鱼。 大家有说有笑的。 “我还是头一回吃到用草梗射中的鱼,说起来还是托柏儿的福。” “你还别说,卫家这小子真挺厉害的,小小年纪便有这本事。” “我远远的看了,从柏儿出生就没见他笑的这般开心过。” “是啊是啊。” 顾母掩唇笑道:“咱们家没出过这么欢实的孩子,看来柏儿骨子里藏着只皮猴。” “哈哈哈!” 众人闻言,笑的开怀。 就这样,卫霜戈在顾府住了小半个月,期间偶尔去舅舅家张个猫。 “我爹说再过几日,就要准备动身回京城了。” 卫霜戈把土拍实,扭头看着顾持柏:“白白,你以后会去京城吗?” 顾持柏握着铲子的手顿了下:“嗯,我会去的。” “那好。” 卫霜戈拍拍手:“你去的话,可以把咱们埋的酒带上,这是接头暗号。” “好。” 顾持柏看上去十分平静,只有捏紧铲子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时间过的,太快了。 离开的前一天,卫霜戈又带着顾持柏放了一次风筝。 他让顾持柏写下“安康顺遂”四个字,然后对着写好的字歪歪扭扭的写了张纸条贴在风筝上:【白白安康顺遂。】 卫霜戈仰头把风筝放到高高的:“我听说这样许愿,天上的神仙能够看得见。” 顾持柏在心里许愿:如果神仙能看见,他希望与卫霜戈能有再见之日。 也希望那一日不要太远。 他拿出一个香囊来,每天早上趁着卫霜戈没醒,他去母亲那里请安的时候,顺便请教了绣法。 好在在卫霜戈离开之前绣好了。 “哥哥,这个送给你。” 卫霜戈看着香囊,真诚的夸赞:“这个麻雀绣的真好看。” 顾持柏抿了下唇,没有说这是大雁。 卫霜戈离开顾家这日,顾持柏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拉着卫霜戈的衣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卫霜戈看着心疼的不行,都想把这个妹妹带回京城了。 “哥哥。” 顾持柏抽噎着道:“你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卫霜戈擦掉顾持柏的眼泪:“好好好,以后哥哥嫁给你,不哭了好不好?” 顾持柏这才渐渐止住眼泪,眼巴巴的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也是趴在马车窗子上,一直回头看着顾持柏,直到看不见。 顾母想着要怎么安慰自家儿子。 只见顾持柏擦了擦眼睛,冷静的说:“母亲,我要习武。” 顾母眨了下眼睛:“啊?” 顾持柏仰头看着她:“我要去京城。” 习武可以强身健体,他要做可以和卫霜戈并肩而立之人。 而不是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说兄友弟恭,我居然都没反应过来你是男孩!” 卫霜戈在顾持柏的怀里躺着好好的,不知怎的就想起来小时候的时候。 他转身看着顾持柏:“你怎么想的,送我的香囊上绣的麻雀——你干嘛!” 顾持柏拉住卫霜戈的手臂,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他笑道:“不是麻雀,哥哥猜猜那是什么。” 卫霜戈倒是想猜,可顾持柏的手又开始作妖。 “你这样我哪儿有空分神去猜?” 顾持柏按住卫霜戈的膝盖,低声笑道:“猜不出来,明日的早朝就不上了。” --- 看过用草扎鱼的视频,只能说:牛蛙牛蛙 注:张个猫,方言:露个脸 (七夕篇稍微迟点发哈,啵唧~) 番外 七夕快乐鸭~ “嗯?又七夕啦?” 卫霜戈坐在床上挠挠头发。 顾持柏拿来温热的帕子替他擦脸:“对,今晚准备怎么过?” 这句话落在卫霜戈耳中就是:做好心理准备,今晚别睡了。 他警惕的看着顾持柏:“前天才……,今晚消停点,听见没有?” 顾持柏垂眼替卫霜戈擦手,语气轻轻的带着些低落:“我只是想和卫大人一同好好的过个七夕,不曾想大人这般防备我。” 卫霜戈一点都不心疼顾持柏。 心疼顾持柏,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上个七夕、上上个七夕、上上上个七夕…… 卫霜戈掰着手指头跟顾持柏算账:“每个七夕,你都会拿一件书上才有的,用于房中……咳,的东西,你是好好的了,我呢!我第二天都爬不起来!” 顾持柏把卫霜戈的手指头捋开,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今年不会了。” 卫霜戈假笑了一下:“今年我也不会信你了。” 顾持柏笑容不改:“卫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邀请他人一起过。” 卫霜戈没好气道:“哪有七夕邀请别人一起过的。” 然后,卫霜戈就邀请了:皇骁司众人、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卫家在京城的老少爷们儿、来京城的顾父、顾母、陈云岫和赫连佑安、皇帝和薏嫔。 最终到场的有: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没了。 卫霜戈趴在顾持柏的肩头伤心不已:“旁人也就算了,我爹娘他们居然也不来?” 他伤心了,需要进皇帝的私库冷静冷静。 假假的伤心了一下,卫霜戈扭头问:“你们为什么来?” 礼部尚书放下茶杯道:“你攒的局,肯定你花钱,我就来啦。” 卫霜戈反悔了:“别人都没来,你也走吧。” 礼部尚书坐的稳稳的:“不,卫大人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攒的局那就得吃完全场。” 卫霜戈脑袋靠着顾持柏的肩头,娇羞的捻起兰花指:“哎呦,车大人说的什么话,人家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男子汉大丈夫。” 礼部尚书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茶杯,他抖了抖肩膀,看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刚抖掉一身鸡皮疙瘩,他站起来道:“既然卫大人想要和顾大人独处,那咱们便走吧。” 礼部尚书不明白,但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慢着,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卫霜戈打开门叫来小二点菜。 礼部尚书惊讶的看着刑部尚书,这句话的关键是什么,怎么卫霜戈就改口了? 刑部尚书捏了下礼部尚书的腰。 礼部尚书悟了,他看着卫霜戈捂着嘴偷偷笑。 卫霜戈当即点了爆辣牛肉丝、朝天椒炒鸡丁…… “等等等!” 礼部尚书连忙叫停:“别点这么多辣菜啊,吃不了这么辣的。” 卫霜戈让小二别搭理礼部尚书,继续什么菜辣点什么。 礼部尚书作势要走:“你再这样,我可就走了啊。” 卫霜戈这才住了口:“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呗,我点我爱吃的。” 礼部尚书示意小二别急着记,冲着卫霜戈招招手把他叫到门外低声道:“你可想好了,吃这么辣的话,咳咳以后,受的住?” 卫霜戈脸皮子一抽,为了自己的面子:“那行吧,我是得顾及下顾尚书。” 礼部尚书揶揄的看着他。 回到雅间。 顾持柏同卫霜戈商量:“辣菜还是不要了,我吃不了这么辣。” 卫霜戈顺势点头:“行,你吃不了那我就跟着你吃点清淡的。” 礼部尚书心说你就装吧,他瞅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直接一步把礼部尚书的面子给到位:“上点酸爽可口的菜,我可能是有了,酸儿辣女应该是儿子。” 卫霜戈目瞪口呆。 小二还在里面呢,就敢这么说胡话了? 想也不想的,卫霜戈一把按住顾持柏,递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他知道,顾持柏真的能说出“突然有些想吃辣的,应该是有个女儿了”这种话。 卫霜戈捏了捏眉心,别人总说他癫、行事无状、满口胡言。 真想让别人看看,到底谁癫! 卫霜戈飞快报了一串菜名。 小二也不重复一遍了,他两眼发直的走了出去。 卫霜戈瞥了眼打开又关上灯门:“用不着明天,今晚全京城的人可就都知道你怀了,而且可能是个儿子。” 刑部尚书无所谓的笑了笑:“大家听了也不过一笑了之,没人会当真的,就算有人当了真,十个月之后便也该知道是假的了。” 卫霜戈拱拱手:“佩服、佩服。” 再看礼部尚书,那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顾持柏的手在桌子下按住卫霜戈的腿,轻轻捏了捏。 卫霜戈握住他的手腕,递过去一个“老实点、闭嘴”的眼神。 面子固然重要,但有些话还是别乱说的好。 否则传到顾小童的耳朵里,他真的能把顾持柏当孕夫照顾。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卫霜戈就脑袋突突直跳。 顾持柏眼神中流露出遗憾来。 卫霜戈:“……” 他拍拍顾持柏的手:乖。 顾持柏挠挠他的掌心:晚上,三次。 卫霜戈要收回手。 顾持柏准备开口。 卫霜戈掐了他一下:一次。 顾持柏不为所动。 卫霜戈瞪了他一眼:两次,再废话老子就回卫家睡! 顾持柏勉强同意。 卫霜戈一转头对上两双探究的眼神。 礼部尚书:“他们两个交流了什么?” 刑部尚书:“私密的事情。” 礼部尚书露出暧昧的神色:“哦~” 卫霜戈斜眼看过去:“还想不想吃白食了?” 两人齐齐点头,闭上嘴巴。 卫霜戈很想把这两个人从窗户丢出去——嗯? 他伸头喊了声:“龚梓、尚迢!” 两人头都不带抬的,装作没听见。 尚迢跳到龚梓的后背上。 龚梓背着他拔腿就跑。 七夕嘛,就该两个人过——主要是不想在这样欢乐的日子里,还得面对同僚和上司。 卫霜戈“嘿”了一声,这两小子,皮紧了! 这时小二来上菜,顾持柏把卫霜戈爱吃的菜摆到他的面前。 刑部尚书则是摆礼部尚书爱吃的菜。 桌子上的菜摆的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最中间的是那一盘酸爽可口的酸黄瓜。 一顿饭吃下来,没人动。 卫霜戈揶揄道:“欧阳大人似乎也不那么爱吃酸。” 礼部尚书拍拍刑部尚书的肚子:“我不想他辛苦,所以吃饭的时候把孩子拿掉了。” 进来收盘子的小二:…… 他听见了什么?! 卫霜戈“噗嗤”一声笑出来,明天京城不管出现什么离谱的谣言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好啦,我跟和尘去看灯了,后天早朝见哈。” 礼部尚书拖着刑部尚书钻进人群,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卫霜戈回头对上顾持柏的笑脸。 “……以后我都不请这俩货吃饭了。” 顾持柏笑道:“好,可以让他们请我们。” 卫霜戈一拍巴掌,他笑的阴险:“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多点一点辣菜。” 两个人牵着手走在拥挤的人群里。 卫霜戈请吃饭但没来的人,在街上倒是都遇见了。 陈修怂哒哒的躲在莎拉颜夏身后:“头儿,巧了哈。” 莎拉颜夏捏了下陈修的脸,大方笑道:“是我想和陈娇娇一起过,还望卫大人见谅。” 卫霜戈无所谓的摆摆手:“没去有损失的又不是我,今天我听到了一个特别炸裂的消息。” 陈修探出头来:“什么什么?” 卫霜戈微微一笑:“不告诉你。” 顾持柏:“我们去那边吧。” 卫霜戈:“好啊。” 陈修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头儿——别走——告诉我是什么消息啊——” 莎拉颜夏好笑道拍拍他的脑袋:“说不定他诓你的,就是想让你好奇的睡不着。” 陈修点点头:“是哦,头儿肯定在诓我,咱们去看花灯吧。” 正在看花灯的皇帝抬头看了一眼,拉着薏嫔往另一个方向走。 薏嫔不明所以:“爷?” 皇帝拉着薏嫔闷头往前走:“看到讨债的了,赶紧走。” 薏嫔了然:“爷,你看到卫大人扭头就跑的样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皇帝也不反驳:“你说是就是吧。” 卫霜戈这抠门的今天请客吃饭,想也知道是为了不跟顾持柏独处。 那皇帝肯定是不会去的,谁让卫霜戈总是惦记他的私库。 嗯哼。 他可是君王,君王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嘶!你掐我做什么?” 皇帝揉了揉被掐的地方,敢怒不敢言。 薏嫔努努嘴:“我要这个花灯。” 皇帝:“……要花灯就要,下这么重的手。” 薏嫔:“爷,你说什么?” 皇帝:“我说,我去猜灯谜,给你赢花灯。” 薏嫔:“谢谢爷!” “我刚好像看到了……” 卫霜戈曲起右手手指在掌心叩了一下。 顾持柏也看到了,他低声道:“我也看见了,他扭头就走,干脆利落。” 两人对视一眼。 卫霜戈:“躲我呢?” 顾持柏点头。 卫霜戈捏了捏拳头。 很好,明天就进宫。 “啊,卫大哥!顾大人!” 两手各提了一盏花灯的陈云岫挤过来,她身后还跟着拿了一堆花灯的赫连佑安。 赫连佑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卫霜戈挑眉:“原来你们是想两个人一起过节,怪不得不赴宴。” 陈云岫奇怪的问:“什么宴?” 卫霜戈佯装惊讶:“我请客,帖子我记得是下到了陈家。” 陈云岫摇头:“我没收到啊,什么时候下的?” 卫霜戈:“今日,午时左右。” 他丝毫不觉得当天请客、当天下帖子有什么问题。 如果有,那也不是他的问题。 赫连佑安想要转移话题:“卫大人有看中的花灯吗?” 陈云岫问他:“你看到帖子了吗?我记得你午时左右出了一趟门。” 赫连佑安抿了下唇,摇摇头:“没看见。” 陈云岫:“哦,那我会去问问门房。” 卫霜戈勾唇:“问门房,不如问赫连,他知道的。” 说完,他挥挥手:“七夕是该两人一起过,我们去那边了哈。” 卫霜戈好心情的牵着顾持柏的手,往人少的地方去。 赫连佑安脸皮子一僵。 陈云岫想来想,琢磨过味来:“赫连——” “嘿嘿,他们不来,我省钱不说,还看了乐子。” 卫霜戈勾着顾持柏的肩膀,笑眯眯道:“今儿可真值。”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不负良辰,才是真的值。” 卫霜戈想起来“两次”的事情,他干笑一声:“你看那个灯好看不?” 顾持柏深深的看了眼卫霜戈,猜出灯上的灯谜,把花灯递到他的手中。 卫霜戈扫了眼灯上的图案,瞬间瞪大了眼睛:“我刚刚说的是这盏?” 顾持柏点头。 卫霜戈感觉这灯有些烫手。 不是,谁家灯上画、画这种直白不避讳的图啊! 怪不得顾持柏用那种眼神看他。 卫霜戈把花灯塞顾持柏手里:“突然觉得不好看,给你了。” 顾持柏拉住卫霜戈的手不松开,低声笑道:“卫大人这是在邀请我么?” 卫霜戈假笑一下算了:“你说是就是吧。” 顾持柏拉着卫霜戈就往顾府的方向走。 卫霜戈:“……” 算了,挣不挣扎,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也知道,顾持柏之前那样忙,就是为了七夕这天能够空出来,好好过。 回到家,卫霜戈别过头去:“你……你把柜子底下的盒子拿出来。” 顾持柏拿出一个漆黑的木盒,打开一看露出惊讶的神色。 随后他的眼神温柔下来:“我很惊喜。” 说着,他将盒子合上,放到一旁。 卫霜戈:? 这可是他强忍着羞耻,从顾持柏的“藏书”里照着描出来找人做的。 “哥哥有这份心,我便很高兴了。” 顾持柏轻轻的吻了下卫霜戈的脸颊。 卫霜戈奇道:“那你前面的七夕……” 顾持柏勾唇,抬手蹭了蹭卫霜戈的眼尾:“我喜欢看卫大人羞涩、又沉溺其中的样子。” 卫霜戈:…… --- 七夕节快乐鸭~ 第284章 番外 在那之后(一) “顾丞相。” 卫霜戈曲起食指捋了下顾持柏的衣襟:“这丞相的官服穿起来感觉如何?”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腰带,把人拉近了亲一口:“卫大人亲手替我穿的,感觉极好。” 原丞相通敌一事,皇帝并没有声张。 大军归京后没多久,皇帝正准备乘兴大赦天下之际。 丞相写了封折子,里面承认了自己贪赃、结党营私,还出罗列出一批贪官和以权谋私的官员。 皇帝称念其年岁已长,且主动招出这么多问题、和人,功过相抵,查没家产,留下一小方院子供其和家人居住。 其他被牵扯出来的官员,查清罪行后,依照大虞律例处理。 丞相之位空悬,皇帝便将顾持柏提了上来。 一是因为顾持柏确实能力、才识皆很出众,这二嘛…… 皇帝觉得顾持柏当丞相不必担心其权势过大而超出掌控,省心省力。 他需要担心的只有自己的私库。 今天是顾持柏升为丞相后的第一次早朝。 “当了丞相,事情就更多了。” 卫霜戈拿来官帽替顾持柏戴上,他自己的则是抱在怀里。 顾持柏伸手替卫霜戈理了理衣襟,两人一同往外走:“事情多我就先把重点的处理了,定不会忙到没时间陪卫大人……” 卫霜戈没等他说完,摆摆手:“没事,多大人了还要陪,我就是怕你忙坏了身子。” 万一顾持柏忙到疏于练武,那他是不是可以嘿嘿嘿~ 顾持柏慢悠悠的说完剩下的话:“享鱼水之欢。” 卫霜戈脸色一垮:“你都要忙翻了,还想着这事儿呢?” 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声道:“忙翻了,也不能耽搁……卫大人啊。” 卫霜戈捂着耳朵瞪向顾持柏,脸色微红抖着手指他:“你、你、你你你,枉你是读书人,粗鄙不堪!顾持柏我算是发现了,你现在说话越发下流了!” 顾持柏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我方才,说了什么?” 卫霜戈脱口道:“你说……我忘了!” 差点一脚踩坑里去了,卫霜戈敢肯定,他要是重复一遍,顾持柏肯定顺杆爬说“那我就顺了卫大人的心愿”。 果不其然,他在顾持柏眼中看到了一丝遗憾。 卫霜戈眯起眼睛,戳着顾持柏的胸口:“顾大人、顾丞相,升官可以、下流可不行啊。” 顾持柏握住卫霜戈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笑着应道:“好。” 卫霜戈收回手,白了他一眼。 敷衍。 下朝后,皇帝召顾持柏议事。 卫霜戈伸了个懒腰晃到皇骁司。 “陈修,干嘛又倒吊在这里?” 陈修脚扣着树枝,抱着胳膊倒挂在树上,他说:“我在思考。” 卫霜戈蹲下来用树枝戳陈修:“人赫连现在都不在京城,你又美美的娶了公主,还有什么好思考的?” 陈修思考的就是这个。 战争结束后,赫连佑安带着在羯国做奴隶的邶乜国子民回到故土,让他们重建家园。 虽然说赫连佑安说了,把子民安置好就返回京城,但…… “头儿,你说卷毛还会回来么?” 卫霜戈故意逗他:“反正你讨厌他,不回来不是正好?” 陈修确实不喜欢赫连佑安,对他来说不回来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但问题是,他妹妹最近一段时间经常魂不守舍的。 “我讨厌他,可岫儿好像对他上心了,万一卷毛留下当国王不回京城怎么办?” 卫霜戈摸着下巴道:“那就长痛不如短痛呗,给岫儿找个更好的。” 陈修有些纠结,其实……赫连卷毛不算差,跟京中世家子弟比起来也不逊色——就是没什么钱。 徒有其表的家伙敢不回京! 陈修从树上翻下来:“我去邶乜国给他薅回来!” “安啦。” 卫霜戈摆摆手:“他会回来的。” 陈修袖子撸了一半又放下来:“头儿,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卫霜戈摊手。 陈修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放到卫霜戈手里:“头儿你快说。” 卫霜戈看到铜板里还掺杂了碎银子和一粒金瓜子。 他挑眉道:“可以啊陈修,成亲后身上钱都变多了。” 陈修搓搓手,笑的不值钱:“公主让我不要抠抠搜搜的,平时多揣点钱,该花花别省。” “不错,抠抠搜搜的干嘛。” 卫霜戈把钱收起来转身就走。 陈修反应过来:“头儿,你还没说为什么赫连卷毛肯定会回来呢!” 卫霜戈头也不回道:“他不仅会回来,多半还会带些聘礼——不,嫁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赫连佑安也算是和亲王子了。 晚上,陈修跟莎拉颜夏说起这事:“你说,头儿是不是骗我钱了?万一赫连卷毛不回来,他肯定不会退钱给我。” 莎拉颜夏点了点陈修的额头:“你先算算跟在卫大人后面得了多少,再想想他有没有必要骗你的钱。” 陈修脱口道:“肯定没必要骗我的钱啊。” 莎拉颜夏:“那不就结了。” 陈修:“啊?” 莎拉颜夏好笑的看着他:“你放心,赫连佑安肯定会回来的。” 陈修挠挠头,没想明白。 莎拉颜夏勾着他的脖子倒进床里,随手放下床幔:“你成亲了,再心心念念都是妹妹的事情,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这人成了亲就是不一样。” 卫霜戈把从陈修那儿得来的钱放到桌子上,挑出其中的金瓜子:“你看看,这货以前身上随身带着的不超过十个铜板。” 明明不缺钱,搞得就跟多拮据似的。 顾持柏脱掉官袍,弯腰吻了下卫霜戈的脸颊:“成亲了,自然会有所改变。” 卫霜戈嘴角笑意一敛,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嘛!谁能想到顾丞相成亲前后两张皮呢。” 成亲前脸皮薄的君子。 成亲后皮厚下流坯子。 “不止。” 顾持柏将拿出来的常服放回去。 卫霜戈觉得不妙,促的站起身拔腿就要往外跑。 顾持柏一把搂住他的腰,咬了下他的耳朵:“卫大人,不想看看我这张皮下,什么样?” 卫霜戈脱口道:“不想!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去趟皇骁司!” 顾持柏低低的笑出声来:“真叫人伤心,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夫君还要找借口不搭理我。” 被连带着倒进被褥里的卫霜戈心说搭理你就把自己搭进床里了! 第285章 番外 在那之后(二) 正如卫霜戈所说,赫连佑安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来满满一车“嫁妆”。 他当时没有告诉皇帝,邶乜国也有一处只有王室才知道的藏宝地。 带着子民重回故土,赫连佑安打开藏宝库,用这些财宝来重建家园。 安顿好一切,选出了合适的人成为邶乜国的首领后,赫连佑安拿了几块宝石准备离开。 新的首领直接拉来一车东西,不带上就不许离开。 他说赫连佑安相当于和亲王子了,邶乜国以后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在“嫁妆”上不能磕碜叫人瞧不起。 卫霜戈听了有些稀奇:“你挑的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赫连佑安笑了笑:“嗯,他聪明、幽默,做事情有自己的决断且不会偏颇。” 陈修奇怪的看着他:“赫连卷毛你出去一趟回来,大虞话说的溜哨不少啊。” 赫连佑安没有正面回答:“多亏岫儿不厌其烦的教我。” “赫连!” 陈云岫人未至声先到,她跳下马跑进来:“哥哥让人给我带信说你回来了!” 赫连佑安有些意外的看向陈修。 陈修语气很凶:“我只是让岫儿来把你交的伙食费收走而已!” 陈云岫仔细打量着赫连佑安,她皱起眉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赫连佑安垂头乖巧的看着她:“晒黑了,所以看着瘦。” “是吗?” 陈云岫不太信,她抬手捏了下赫连佑安的脸:“就是瘦了,捏起来手感不太行。” 赫连佑安没回京的时候,陈修盼着他回。 这回来了吧,陈修看见亲妹妹这么关心他的样子,心里又觉得不爽。 “岫儿,赫连卷毛带着‘嫁妆’回来的,你去看看,要是觉得不够丰厚,就不让他进咱们家的门。” 赫连佑安没想到陈修会这么说,连岔开话题都没来得及。 罢了,这层窗户纸提前捅破便捅破了吧。 陈云岫错愕的看着陈修:“嫁妆?进咱们家的门?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陈修也奇怪的看着陈云岫:“他走着些天,你茶不思饭不想的,难道不是因为相思成疾?” 卫霜戈闷笑一声。 他懂了。 不出他所料。 陈云岫说:“当然不是了,我那是担心他啊,哥哥你出远门我也是会担心的啊!” 陈修后悔的闭上嘴巴,他拍了下自己的嘴,这张破嘴啊! 陈云岫一扭头,对上赫连佑安失落的表情,心头莫名的痛了一下。 赫连佑安移开视线,勉强笑道:“我一厢情愿罢了,姐姐不必多想。” 陈云岫呆在原地,所以,赫连对她是男女之情而不是姐弟情? 她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嘴里念叨着:“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对,我回去再躺会……” 赫连佑安安静的跟在陈云岫身后。 陈云岫出了门连自己的马都给忘了。 赫连佑安牵着马默默的跟着。 陈修指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他们这、我、我、这这这……” 卫霜戈摊手。 陈修又上交卦资:“头儿,你快算算,岫儿跟赫连卷毛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霜戈收起卦资,拍拍陈修的肩膀:“放心,你大舅哥的身份跑不了。” 陈母和陈父回家的时候,看见自家儿子围着一辆马车转圈。 陈母问:“这是怎么了?” 她走近看见马车里的东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么多金银财宝——小赫回来了?” 陈修吃惊不已:“娘你怎么知道的?” 陈母早就看穿了赫连佑安对自家闺女的心意,突兀的出现一马车的东西,不出意外肯定是他回来了。 “小赫人呢?” 陈修把事情说了。 陈母听了没有太大的反应:“行,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送去小赫的院子里吧。” “嗯嗯。” 陈修点点头又顿住:“嗯?” 陈母好笑道:“我去做饭,他们迟些就该回来了。” 陈修看向陈父。 陈父丢下一句:“听你娘的。” 就跟着陈母一起去了厨房。 陈修带着一肚子问题去把马车里的东西往赫连佑安屋子里搬。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不仅陈修想不通,陈云岫也想不通。 赫连佑安怎么对她就是这种感情,而不是那种感情呢? 而且她知道以后心里好像还挺高兴的。 这太奇怪了。 突然,陈云岫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脚。 刚才,她用哪只脚跨门槛的来着? 回去重跨一遍。 主要是肚子饿了—— 一直在思考问题,陈云岫没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一人一马。 扭头直接撞进赫连佑安的怀里。 陈云岫嘴巴比脑子快:“你的胸口怎么这么硬,是不是偷偷练的?” 赫连佑安脸色微红的举着双手:“我……你很强,所以我想要比你更强,才能保护你。” 陈云岫从赫连佑安怀里出来,她纳闷的问:“你喜欢我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都不知道。” 赫连佑安摸了摸刚才被陈云岫撞到的地方,轻声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陈云岫摸摸鼻子,人家喜欢她,她却一直拿人当弟弟。 怪不好意思的。 “先回去吧,想事情想的肚子饿了。” 陈家饭菜端上桌的时候,陈云岫和赫连佑安正好进门。 陈修觉得陈母比卫霜戈还要能掐会算,居然连他们回来的时间都算对了。 “妹啊,你们这是在一起了——爹你踹我干嘛?” 陈云岫摇摇头,她坐下端起碗,举着筷子吃了两口才想起来,抬头看着陈母。 “娘,你们……” 陈母直接告诉她:“我跟你爹早就看出来了,全家就你不知道。” 陈云岫戳着饭,迟疑道:“所以我建议你们收赫连当义子,你们没干?” 陈母和陈父齐刷刷的点头。 陈云岫:“你们干嘛都不告诉我啊?” 陈母:“小赫不亲口说,你肯定不信。” 陈父:“他亲口说了,你可能也当他开玩笑。” 陈修:“开玩笑,他对你有意思我还能告诉你?卷毛狗休想抢走我妹妹!” 陈云岫皱眉:“哥哥,说了多少遍不许这么叫赫连。” 赫连佑安安静的吃饭,稍一不注意就会发现他光吃饭没有吃菜。 陈云岫看向自己爹娘。 陈父、陈母低头吃饭。 看陈修……没必要,他不懂。 陈云岫只能自己开口:“赫连你吃点菜。” “嗯。” 赫连佑安一句话一个动作,让吃点菜,就真的只吃点菜。 看着特别可怜。 陈修嘀咕了一句:“真会装可怜。” 如果在以前,有人跟陈云岫说有男人在她面前装可怜,然后她会心疼。 那陈云岫肯定一鞭子给人抽飞出去,然后告诉对方这不可能。 但眼下,陈云岫还真的就心疼了。 揉了把脸,陈云岫问陈母:“娘,如果爹……” 陈母没等他说完就道:“你爹装不出来,心疼了就直说,一家人不会笑话你的。” --- 注:溜哨:流利的方言 第286章 番外 在那之后(三) 一家人。 陈云岫看了眼赫连佑安,看见他眼中的希冀。 然后一言不发的扭头抢走陈修准备夹的鸡翅中。 两个鸡翅中,陈云岫自己一个,给赫连佑安一个。 陈修:“?” 赫连佑安的眼睛亮了亮。 陈云岫丢下两个字“吃饭”。 陈修看着碟子里剩下的都是些肉柴的,叹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才像是入赘的,这还不如回公主府吃饭呢。 吃完饭,陈云岫把碗往桌子上一放,郑重宣布:“我决定娶赫连了。” 陈父、陈母波澜不惊:“哦。” 陈修:“啊?” 赫连佑安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嘴角上扬、眼中盈满笑意。 陈修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不是,你吃饭的时候想了什么?” 陈云岫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我发现自己会心疼他啊,所以我决定娶他。” 陈修不明白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吃完饭回到公主府,陈修虚心向莎拉颜夏请教。 莎拉颜夏早就习惯了陈修的迟钝:“你会心疼一个不关心的人么?” 陈修摇头,但关心不代表喜欢吧?他还关心他妹妹呢。 莎拉颜夏看出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掰开来说:“岫儿妹妹是你的亲妹妹,你关心她是兄妹之情。她原本将赫连当做弟弟,所以关心他。 但是,当她知道了赫连的感情,并没有想要拒绝这段感情,会心疼他、对他的关心依旧不减,你认为这是什么?” 陈修想也不想就说:“是我妹妹心善。” 莎拉颜夏:“……是她心中已经有了赫连的位置。” 陈修沉默片刻,说:“所以赫连卷毛要抢走我妹妹。” 莎拉颜夏纠正他:“他是入赘,你是出嫁,不能说是抢走,因为他还住在陈家。” 陈修脑子卡了下,然后慢慢的转起来,迟疑道:“所以……我才是泼出去的水?” 莎拉颜夏忍笑道:“也不全算,你想回娘家就回。” “说起来,陈家一双儿女,全都和亲了啊!” 卫霜戈饭吃到一半一拍桌子,乐呵起来。 “以后他们的孩子一定长的挺好看,回头借来玩两天……顾丞相,你叹气做什么?” 顾持柏语气幽幽:“只是叹气能够吸引卫大人注意的人和事太多,而我忙于公务……” 卫霜戈斜眼看他:“那你辞官。” 顾持柏没有犹豫:“好,明日就去。” 卫霜戈却反悔了:“不,你别辞官。” 辞了官就不用上早朝,这就意味着顾持柏随时可以胡来。 光是想想,卫霜戈就头皮一麻、腰一酸、腿一软。 他正色道:“你一身才学,不报与帝王家、不为百姓造福实属可惜。” 顾持柏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卫霜戈换了个借口:“你不当官,就不能陪我去陛下私库了,拿不了双份的好吃亏。” 顾持柏知道卫霜戈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也不戳破,只是点点头说:“好,那我便不着急辞官。” 言下之意,“着急”不“着急”,就看卫霜戈了。 卫霜戈:“……” 他在心里暗骂了顾持柏一句。 顾持柏盛了一碗汤递到卫霜戈手中:“待他二人成亲时,卫大人准备帮谁?” 卫霜戈接过汤,揶揄道:“顾丞相,你好坏呦~” 顾持柏谦逊道:“卫大人谬赞了。” 卫霜戈喝了口汤,手臂撑在桌子上靠近顾持柏:“顾丞相猜,我会帮谁?” 顾持柏答的模棱两可:“那边能看到热闹,帮哪边,不固定帮谁。” 卫霜戈挑了下眉梢:“顾丞相,你知道的太多了,这可不好哦。” 顾持柏指尖蹭了蹭卫霜戈的大腿:“那……卫大人要如何让我不说出去呢?” 卫霜戈拍开顾持柏的手:“吃饭,你爱说不说,我无所谓的。” 但陈修很有所谓。 这日,卫霜戈跟难得闲一点的顾持柏去酒楼吃饭。 去三楼雅间时,听见一间房里传来陈修的声音:“赫连卷毛你没长手吗?居然让我妹妹帮你挑菜!”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倒退到这扇门外,他对小二说:“我们就在这间吃。” 小二反应也快:“二位大人跟里面的客人是朋友是吧。” 卫霜戈抬手敲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露出陈修满是怒意的脸:“菜上齐了还敲什么敲——头儿?” 陈修立马堆起笑容来:“头儿,顾丞相,来吃饭啊。” 卫霜戈走进去:“对啊,搭个桌呗,岫儿、赫连。” 陈修见卫霜戈来了,立马底气更足了,他告状道:“头儿,赫连卷毛还没嫁进来就欺负我妹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还让我妹妹帮他把菜里的不吃的东西挑出来!” 在陈修控诉的目光中,赫连佑安把碗里葱花、姜丝挑干净后,将那碗菜推到陈云岫面前。 陈云岫则是把自己碗里爱吃的菜挑挑拣拣的吃完,剩下的推给赫连佑安。 卫霜戈掏掏耳朵:“你说啥来着?” 陈修闭上嘴巴坐下。 他……没说什么吧。 顾持柏让小二加了两副碗筷,并且点了几道卫霜戈爱吃的菜。 陈修想到了新的控诉点:“头儿,我今天是要带岫儿吃饭的,结果赫连卷毛跑来蹭吃蹭喝!” 卫霜戈扫了眼赫连佑安碗里的菜:“也不能算蹭吃蹭喝吧,就吃点岫儿剩下的残羹冷炙。” 陈修想反驳,却发现好像反驳不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 卫霜戈随口提起:“说起来,岫儿当初差点成了郡主。” 陈修和陈云岫都停下筷子看过来。 “郡主?” 卫霜戈点头,他偏头问顾持柏:“陛下具体怎么说的来着?” 顾持柏把皇帝的话复述了一遍:“陛下说,原本打算封陈姑娘为郡主,这样也衬赫连王子的身份。” 卫霜戈摊手:“然后赫连拒绝了。” 顾持柏接道:“陛下说他有一次反悔的机会。” 卫霜戈咧嘴笑:“赫连依旧拒绝,说绝对不会反悔。” 陈云岫语气缓缓的问:“所以,我曾经差点就当郡主了?” 卫霜戈用力点头:“嗯呐!” “啪!” 陈云岫手中的筷子断了。 赫连佑安察觉到危机来临,他试图解释:“我认为你很好,不需要用郡主的身份来衬我。” “我曾经差点就成了郡主……” 陈云岫双手按住赫连佑安的肩膀拼命摇晃:“郡主啊!那可是郡主啊!郡主可以领俸禄的啊啊啊——” --- 陈修:因为她善啊!(这个梗过时没?) 第287章 番外 在那之后(四) 吃完饭,陈云岫用鞭子捆了赫连佑安把人带走。 陈修颠儿颠儿的跟上卫霜戈:“头儿,你是我这边的,对吧对吧对吧。” 卫霜戈看见有小孩在吃糖葫芦,多看了一眼。 顾持柏就买下一根递给他。 “顾尚书贤惠。” 卫霜戈接过来咬了一口,对陈修说:“不好说,我这个人呐喜欢就事论事。” 陈修把身上的钱都搜刮出来,要上供给卫霜戈。 “头儿?” 卫霜戈没接,他皱着眉头摆摆手:“我不是这样的人,顾大人来半颗。” 他把竹签递过去。 顾持柏咬下被咬过一口的糖葫芦,面不改色的咀嚼起来。 卫霜戈奇怪道:“不酸?” 顾持柏点头:“酸。” 卫霜戈直接把手上的竹签塞顾持柏手里:“都给你吃了。” 陈修狗腿的买来一包蜜饯:“头儿啊……” 卫霜戈拿了两颗:“剩下的拿去孝敬你媳妇吧,岫儿跟赫连的婚事你别操心了,反正他注定是你的妹婿。” 陈修不死心:“至少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妹妹后面有人!” 卫霜戈吃了一颗蜜饯,被酸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没事,你很快就要有郡主妹妹了。” 赫连佑安肯定会去找皇帝反悔的,看在他要成亲的份儿上,皇帝应该不会把他薅秃的。 陈修眉开眼笑:“谢谢头儿!” 卫霜戈把剩下一颗塞顾持柏嘴里。 真行嘿,面不改色的吃掉这么酸的糖葫芦。 顾持柏不动声色的咬了下卫霜戈的指尖。 卫霜戈收回手暗瞪了他一眼。 陈修对此一无所知。 陈云岫被封为郡主的圣旨下来时,陈修还以为是卫霜戈从中出的力。 恭敬的送走宣诏的宫人,陈修看着赫连佑安得意的说:“岫儿现在是郡主了,你在她面前给我小心着点!” 他又转头跟陈云岫说:“还是我头儿靠谱,这么快就把你的郡主就讨回来了。” 陈云岫张口欲言,赫连佑安拉了下她的衣摆,摇了摇头。 陈修心情很好的往皇骁司去了。 陈云岫问:“郡主之位不是去你找皇帝反悔来的吗,为什么不让我说?” 赫连佑安笑了笑:“以你兄长的性子,知道是我做的,估计又要郁闷了。” 陈云岫眉头拧成一团:“也不知道哥哥这是什么臭毛病。” 赫连佑安抬手揉开陈云岫的眉心:“你是他捧在手心里宝贝的妹妹,而我是抢走他妹妹的人,这是人之常情。” 陈云岫皱皱鼻子:“成了亲的人,还这么幼稚,他这样时间长了,真担心我嫂子会想抽他。” 莎拉颜夏不会想抽陈修,相反,她只会觉得有趣。 听了陈修眉飞色舞的说自家妹妹被封了郡主,以后赫连佑安肯定不敢欺负她。 “陈娇娇,你为什么总担心赫连会欺负小妹?” 陈修呆了呆:“就是,就是担心啊。” 莎拉颜夏凑上前问:“那你以后会欺负我么?” 陈修心中闪过“啊啊啊,我媳妇儿好好看”的念头,随后回过神来:“不会啊,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莎拉颜夏刮了下陈修红红的脸颊,勾起红唇:“你放心,邶乜国小王子赫连佑安的名声很好的,我在楼国就听说过。” 陈修稍稍放下心来。 莎拉颜夏故意逗他:“当初我就想,如果邶乜国没有被羯国所灭,嫁给他也不错。” 陈修顿时就炸了:“不行!不可以!我跟赫连卷毛势不两立!” “哈哈哈!” 莎拉颜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陈娇娇、娇娇、我的驸马,你想什么呢,咱们俩已经成亲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孩子都出来了。” “孩子?” 陈修人傻了:“什么孩子?” 莎拉颜夏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说呢?” 陈修盯着自己的手,眼睛都忘了眨。 莎拉颜夏提醒他:“娇娇,眨个眼睛。” 陈修这才缓缓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我、我要当爹了?” 莎拉颜夏点点头。 陈修轻轻抱了下她,松开手后兴奋的满屋乱转。 然后就转出了公主府,直奔陈家去了。 “娘!我要当爹啦!你快告诉我要怎么照顾公主!” 陈母:“问你爹去。” 她从怀孕到坐月子,都是陈父一手操持的。 陈修冲到陈父面前。 陈父背着手往外走:“你跟我来书房。” 到了书房,他拿出一摞书给陈修:“照这上面的做就行。” 陈修向来不爱看书,但事关自己媳妇儿,就是干嚼他也得把这些书吃下去。 把书送回公主府。 陈修又挨家挨户的告诉自己的朋友、同僚,他要当爹了。 到了顾府,陈修熟门熟路的爬墙从院子进。 卫霜戈听见动静笑眯眯的推开顾持柏,替他理了理衣服。 拍拍他的胸口:“我就说吧,白天别乱来。” 顾持柏面色沉沉,转身去开门。 陈修正要拍门,门从里打开了:“头儿——顾丞相啊!顾丞相好啊!头儿在吗?” 卫霜戈慢悠悠走过来,陈修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居然没被沉脸顾持柏给震慑住。 陈修一看见卫霜戈就兴奋的挥挥手:“头儿!我要当爹了!” 卫霜戈也不惊奇,毕竟莎拉颜夏着急结婚,就是想要个好看好玩的娃嘛。 “呦,恭喜恭喜,你以后要稳重点了。” 免得大传讹官带出个小传讹官。 “嘿嘿,一定一定。” 说完,陈修又翻墙走了。 卫霜戈抓紧时间往外走。 没走两步,被顾持柏搂住腰:“卫大人,我想到了一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其实卫霜戈挺想被打扰的。 躺在隔壁宅子的房间里,卫霜戈仰头看了眼自己被绑在床头的手腕,嘴角一抽:“你拐弯抹角通过陛下的手送我宅子,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顾持柏笑的无辜:“我也是刚刚想到的,这里还可以引入温泉水,这样就不用去闲清池了。” 卫霜戈批判他:“……骄奢淫逸!” 顾持柏勾唇:“我家夫君战功赫赫,赏赐无数,奢靡一点也无妨。” 卫霜戈:“顾持柏,你当上丞相以后变了。” 顾持柏叹气:“事情太多,所以稍有时间就想陪着卫大人。” 卫霜戈试图动之以情:“可以换一种不累的方式陪。” 顾持柏不为所动:“定不会叫你累着。” 卫霜戈信吗? 不信。 所以顾持柏没有辜负卫霜戈的信任。 而卫霜戈……嗯,他累的连骂顾持柏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288章 番外 在那之后(五) 陈云岫和赫连佑安成亲这日,卫霜戈差点没赶上。 究其原因,他和顾持柏各占一半。 两日前他突发奇想,想要知道顾持柏的酒量究竟有多少。 当然也存了点私心,趁着顾持柏烂醉占点便宜什么的。 结果,顾持柏醉了但没到烂醉的程度。 卫霜戈偷鸡不成蚀把米,见识了顾持柏比平日里更好的耐力。 后来顾持柏分明已经酒醒了,还缠着他不放。 造孽啊。 卫霜戈揉揉腰,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此树是我裁、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 赫连佑安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木头匣子交给卫霜戈。 虽说他相当于是入赘,但大婚的流程还是按照成亲的来。 陈修提前贿赂了卫霜戈和皇骁司众人,让他一定要堵好门。 卫霜戈打开看了眼,冲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祝斗山把门打开:“客官里面请,男宾一位!接客啦!” 尚迢问:“这话听着耳熟。” 龚梓想了想:“头儿成亲那天,顾大人给了咱们一袋金瓜子。” 陈修眼睁睁看着赫连佑安往里走:“不是,你们就这么堵门的?” 卫霜戈在木盒里捡了两样东西,剩下的让他们拿去自己分:“你再不拿,估计就只剩盒子了。” 陈修在拦着赫连佑安和抢东西间,选择了抢东西。 “别拿光了,给我留点!” 他贿赂兄弟们可花了不少钱,得多拿点保本,不然就亏了。 陈云岫本来闲闲的坐着吃东西呢,听说赫连佑安已经快到院子外面了吃了一惊。 她哥昨天还放狠话,说要好好晾一晾他,所以她准备了不少吃的准备边吃边等。 结果,就这? “快快快。” 陈云岫抓起盖头就往自己脑袋上盖。 赫连佑安推开门,看见盖着盖头安静坐在床上的陈云岫,眼中是难掩的激动。 他注意到一旁的吃食,路过时不动声色的抓了一把塞进陈云岫手里。 “让让。” 陈修赶来把赫连佑安扒拉到一旁:“岫儿,我背你出门。” 说是出门,其实就是出去上了花轿绕一圈再回来。 陈云岫趴在陈修背上,借着盖头遮挡往嘴里塞东西,炸蚕豆咬的嘎嘣脆。 陈修小声道:“给我也来两个。” 陈云岫塞了一些进陈修嘴里,等他吃了才说:“好吃吧,你妹婿帮我拿的。” 陈修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不香了。 把陈云岫送上花轿,陈修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妹儿啊……” “哥,我还在家住,你有什么好哭的?” 莎拉颜夏抬手捏着陈修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陈娇娇,要当爹的人,别这么嫩歪歪的动不动就哭鼻子,小妹又不是嫁去外地。” 陈修抽了下鼻子,把眼泪收回去, 媳妇儿说的对,要当爹的人,得刚强! 他刚准备说话,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来。 莎拉颜夏用帕子按住他的鼻子,忍不住笑道:“擦擦。” 赫连佑安骑上马,回头看了眼轿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拜了天地后,陈云岫回到房中,赫连佑安在外宴客。 “成亲真累。” 天不亮就起来,折腾到现在。 她随手抓起床上的花生剥了吃,过了一会,丫鬟推门进来:“小姐,姑爷让我送些吃的喝的来。” 陈云岫一个人待着无聊,让丫鬟留下陪她一起吃吃喝喝,两个人还玩起牌来。 等到赫连佑安被人架进来时,丫鬟的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 “咳。” 陈云岫盖上盖头,丫鬟手忙脚乱把脸上的纸条撕掉。 赫连佑安醉眼朦胧的挑开陈云岫的盖头,两人喝了合卺酒。 “姐姐……娘子……” 赫连佑安看着陈云岫傻傻的笑了。 他搂住陈云岫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腰上,不一会传来低低的鼾声。 陈云岫:“……?” 就,这? “看不出来,赫连卷毛酒量还行啊,嗝儿!” 陈修走的歪歪倒倒的,莎拉颜夏撸起袖子把他扛上马车。 酒席上,陈修拉着赫连佑安喝酒。 赫连佑安也就跟他喝,半点不认怂。 加上有人起哄,两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 坐好后,车轮缓缓滚动起来。 莎拉颜夏捏了下陈修的鼻子:“傻娇娇。” 另一边,离开陈家,卫霜戈跟顾持柏闲闲的漫步在街头。 夜里的京城灯火通明,宛如不夜之城。 卫霜戈坏笑道:“明天我去趟公主府。” 赫连佑安八成回去倒头就睡,好好的新婚夜守着个醉鬼,陈云岫不抽陈修才怪。 明天去围观陈修挨抽。 顾持柏点头:“好,我陪你。” 卫霜戈扭头看他:“你有时间?” 顾持柏笑了笑:“事情是做不完的,陛下若是着急就多找几个人来做。” 人生苦短,若是一心扑在公务上,再多的精力和时间都是不够的。 卫霜戈抬手敲敲顾持柏的胸口:“顾丞相,觉悟不错嘛!” 顾持柏揽住他的腰:“春宵一刻值千金,卫大人……” 卫霜戈掰开顾持柏的手,麻溜逃走。 他还想留点精力明天去看陈云岫抽陈修呢! 其实,陈云岫倒没有想抽陈修,她看着赫连佑安安静的睡颜入神。 把他当弟弟的时候,只是觉得长的不错。 当成喜欢的男人来看,又觉得他长的太好看了。 看了好一会,陈云岫下床拿来梳子和毛笔。 第二天,赫连佑安睁开眼睛看见床顶,定定的看了好一会,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床。 依稀想起昨晚拼酒的事情。 他抬手捂住脸,说出了这辈子的第一句脏话:“我真是个傻*。” 居然跟大舅哥拼酒拼上头,洞房花烛夜睡过去了。 懊恼的赫连佑安没有发现自己脸上和脑袋上的异样。 陈云岫探头进来:“醒啦,咱们该去敬茶啦!赶紧的快上衣服就走。” 说完她关上门,不去看赫连佑安的脸,怕自己笑出声来。 赫连佑安本来就满心懊恼,又因着陈云岫催促,换好衣服,随手绑了头发就走,没有照铜镜。 去见陈父陈母的路上,陈云岫一直没去看赫连佑安。 但凡多看一眼,她就会忍不住笑喷的。 赫连佑安以为陈云岫在生气,抿抿唇思考要如何哄她开心。 “爹、娘,我们来敬茶了~” 陈云岫欢快的跑进院子。 陈父、陈母已经在等着了,看见赫连佑安的时候,双双愣住。 “小赫你……” 两人忍了忍,没忍住,别开眼睛笑了起来。 陈母身边的丫鬟端来铜镜。 镜子里的赫连佑安原本微卷的头发变成了大卷,发尾一拉还会弹,鼻尖被涂黑,脸颊上画着三撇胡子,头上还写了个“王”字。 “哈哈哈!” 陈云岫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她昨晚忙活到半夜,听别人说的卷发之法一直没有尝试。 正好赫连佑安醉的人事不省的,拿他练手。 赫连佑安见陈云岫笑的这般开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低下头垂眼委屈的唤了一声:“娘子……” “好啦好啦,能洗掉的——哈哈哈!” 陈云岫抬手想拍拍赫连佑安的脑袋,一看他脸上的胡子又是一阵大笑。 陈母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能这么作弄小赫呢?” 陈云岫擦擦眼泪:“娘,你先把嘴角压下去再说我。” 大家好不容易止住笑,赫连佑安的头发也打了水稍稍恢复点原样,脸上的东西也洗干净。 两人恭恭敬敬敬了茶。 陈母慈爱的看着赫连佑安:“你在陈家住了挺久,我清楚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你和岫儿好好过日子。” 赫连佑安认真的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岫儿的。” 陈云岫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大没小的,以前都叫姐姐的,刚结婚就改口叫岫儿了。” “……到底是没赶上看岫儿抽陈修的热闹。” 卫霜戈在床上翻了个身,踹了顾持柏一脚,嗓子有些沙哑:“去给我倒杯水。” 顾持柏端来早就准备好的蜂蜜水,现在温温的正好入口。 “陈姑娘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去抽陈修的。” 卫霜戈斜眼看他:“那你还说陪我去看热闹。” 顾持柏勾唇:“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卫霜戈把被子塞他手里,假笑:“我去上茅房,你也陪?” 顾持柏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你想。” 卫霜戈嘴角往下一耷拉:“我不想!” 第289章 番外 在那之后(六) 【前情提要:于嬷嬷:原丞相夫人叶氏身边嬷嬷,她一手养大的孙子吴成,其实是怡亲王世子的私生子。(具体内容在205章及后面几章)】 于嬷嬷快不行了,她得知真相后,精气神一下子就泄了去。 她单独被关在一间牢房里,牢房还算干净、干爽,没有受刑,一日三餐也不曾缺过。 说到底,她是个可怜人。 吴成在雕花的时候,一个宫人告诉他,要带他去见于嬷嬷。 于嬷嬷从牢里出来被人送去他儿子生前买下的一进宅子里。 吴成对这里既熟悉又陌生。 他面色平静的站在门外,推门时脸上挂上大大的笑容:“奶奶!我回来啦!” 于嬷嬷躺在床上,一个老妪佝偻着腰在一旁照顾她。 听见吴成的声音,于嬷嬷的眼中升起一丝亮光,很快又黯淡下去。 这不是她的孙子,是她仇人的孩子。 “奶奶、奶奶!” 吴成扑到床边,捧起于嬷嬷的手,着急的问:“奶奶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于嬷嬷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一脸天真的孩子,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成儿……” 于嬷嬷轻轻摸了下吴成的脑袋,万千心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到底没告诉吴成他的真实身份,她恨怡亲王世子,却恨不起这个自己一手带大、天真烂漫的孩子。 “奶奶年纪大啦,听说你在宫里学厨艺,好好学。将来学成了,做个御厨或者出宫开个酒楼,娶妻生子。”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了此一生,而不是活在恨意和对权势的渴望里。 吴成叽叽喳喳的跟于嬷嬷说着宫里的事情。 于嬷嬷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渐渐闭上眼睛。 “奶奶,等我出宫开酒楼,带你过好日子……” 吴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静静的看着于嬷嬷。 低声道:“奶奶,我恐怕不会娶妻生子了……” 吴成和于嬷嬷之间的事情,一个字不落的传进皇帝耳中。 皇帝点点桌子:“卫卿以为如何?” 卫霜戈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啊?” 关他啥子事。 吴成对他又没有威胁。 皇帝嫌弃的看着他:“假使他想造反,你……” 卫霜戈立马来劲:“我抓他,抄他家,再跟陛下讨个赏!” 流程正确。 皇帝:“……顾卿,你来说。” 顾持柏直言道:“吴成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不重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监视中,若真的有问题待他暗中与人接触可正好一网打尽。” 卫霜戈点点头:“顾丞相说的对,陛下有赏吗?” 皇帝不想搭理卫霜戈,顾持柏说的他心里都清楚,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在意。 卫霜戈提议:“陛下,你可以寻个由头给他阉了。” 皇帝:“……” 虽然知道卫霜戈是随口一说,故意出的馊主意,但他确实有瞬间的心动。 “算了,薏嫔有了身孕,有损福祉的事情还是少做。” 卫霜戈搓搓手指:“陛下,散财有利于积福哦~” 皇帝充耳不闻,扭头看向顾持柏:“最近这段时日,卫卿告假的次数有些多。” 卫霜戈搓手指的动作一顿。 顾持柏神色如常道:“嗯,因为臣公务繁忙。” 公务繁忙的是顾持柏,关告假的卫霜戈什么事情? 皇帝的视线在卫霜戈和顾持柏两人之间游移。 “哦,朕懂了。” 卫霜戈皱眉:“陛下,你的眼神脏的像因为内容而被封禁的话本。” 顾持柏开口将话题拉扯回来:“陛下,散财有助于增加福祉。” 皇帝拿起一本奏折:“朕要忙了,你们没事就可以走了。” 卫霜戈:“有事。” 顾持柏:“福祉。” 皇帝额头突突直跳:“闭嘴!带你们去挑一件,满意了吧!” 卫霜戈竖起两根手指。 皇帝问他:“卫卿近日频频告假,做出来什么赏赐两件宝物的事情?” 卫霜戈指着顾持柏眼下的乌青:“顾丞相累啊,陛下你摸着良心说,他当丞相后,你是不是省心多了?” 这个皇帝得承认:“是,但他拿了俸禄。” 卫霜戈拍拍顾持柏的手背:“按前丞相的办事水准来就行。” 皇帝深吸一口气:“拿两件。” 吴成的事情就此揭过,他被允许在宫外待到处理完于嬷嬷的后事。 重新踏进宫门,吴成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皇宫了。 皇帝知道他的身世,他自己也知道。 他无意间知道自己的身世时,心里只想在奶奶膝下侍奉她终老。 权力什么的,他不懂、也没兴趣。 吴成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看到书就犯困,皇帝没有杀他还让他在御膳房学厨,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他仰头问领着自己的宫人:“我能见见陛下么?” 吴成跪在御书房的地砖上:“陛下,我在布先生那里听他提起过,香荷堂的井里有一箱价值连城的珠宝。” 皇帝合上折子:“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告诉朕?” 吴成叩拜下去:“草民曾想有朝一日拿了这些珠宝带奶奶去过好日子。” 但现在奶奶不在了,他要钱没有用。 一个人一张嘴而已,怎么样都能填饱肚子的。 “而且……天下都是陛下的,这无主的珠宝更应该充归国库。” 皇帝淡淡的点头:“朕知道了。” 他心说,充国库是不可能的,朕的私库漏了个窟窿,得不停的往里面添补才行。 当天晚上,皇帝就派人去把香荷堂井上的巨石搬开,把里面的珠宝搬进私库,挑挑拣拣把自己喜欢的放进另一个卫霜戈不知道的私库里。 薏嫔扶着腰看着皇帝:“陛下,你这样好像要过冬的松鼠。” 皇帝冲着薏嫔招招手:“这块暖玉不错,朕让人雕一只你喜欢的小兔子?” 薏嫔接过暖玉,触手生温:“算了吧,一整块挺好的,雕刻出来的话,边角料就变得不值钱了。” 皇帝挑东西的动作一顿:“爱妃,你以前不这样的。” 薏嫔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陛下变成了松鼠,臣妾耳濡目染也就受到了影响。” 其实是最近又开始偷偷卖的《顾顾和卫卫小故事》,她受到话本里抠搜、爱财的卫卫影响。 要不要把陛下有了“新欢”的事情透露给卫大人呢~ 皇帝眼皮突突直跳。 第290章 番外 龚梓&尚迢(一) 卫霜戈叼着根肉干蹲在皇骁司的屋顶上,冬天还是这里晒太阳舒服。 顾持柏坐在卫霜戈的身边,注视着他的侧脸。 阳光照在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为何不在府中晒?” 卫霜戈收回眺望的视线,没好气道:“你心里没点数?” 在家里晒,晒着晒着就给晒床上去了。 “头儿!” 尚迢和龚梓打闹着,一抬头看见蹲在屋顶上的人,便挥手打招呼。 卫霜戈挥挥爪子。 看着尚迢跳到龚梓背上,龚梓背着他跑远。 卫霜戈感慨了一句:“如果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肯定不会长成芝麻馅儿的汤圆。” 顾持柏试想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惋惜:“若是竹马的情分,便能早早成亲了,可惜了。” “我说东你说西。”卫霜戈翻了个白眼扭头不想理顾持柏,心里却忍不住顺着话想了下。 他又扭过头来:“你说的不对,先帝在时,你我若是成亲,其他皇子肯定联合起来对付陛下。” 顾持柏勾住卫霜戈的手指,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那就,暗地里杀了他们。” 卫霜戈戳了下顾持柏的嘴角:“顾丞相心狠手辣。” 顾持柏勾唇:“如此才能配上卫大人。” 卫霜戈斜眼看他:“你是说我心狠手辣?” 顾持柏凑到他耳边道:“不心狠手辣,如何将我的心都勾走了呢?” 卫霜戈偏了偏头,避开打在自己脸侧温热的气息:“……在屋顶上蹲着呢,别挨这么近——尚迢!你趴那儿干嘛偷看什么呢!” “尚迢!谁让你趴那儿偷看的!” 一声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十五岁的尚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龚梓扛起来跑。 大人们追了两步没追上,相互看了眼,是又好气又好笑。 尚家和龚家是世交,关系很好。 两家夫人一前一后有了身孕,约定以后若是生了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 结果生了两个小子。 龚梓比尚迢大两个月,从性格上却像是比他年长五六岁。 每次尚迢干了坏事基本都是龚梓替他收尾。 这弄的尚家人怪不好意思的,每次龚梓来都好吃好喝的待着。 而龚梓得了好吃的,肯定会跟尚迢分享。 双方大人觉得这样挺好的,两人以后成为好兄弟,凡事都有个照应。 可渐渐的,随着两个孩子长大,大人们发现了问题。 这两个孩子似乎过分亲昵了。 看架势他们二人似乎还没有发现。 尚母提议:“不如咱们现在给两个孩子议亲吧?” 龚母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以,岁数差不多了。” 去而复返,蹲在窗户底下偷听的尚迢和龚梓面面相觑。 议亲? 龚梓对尚迢做了个手势,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跑走了。 也就没听到后面的话。 “我觉得城东俞家的姑娘不错。” “俞家姑娘是不错,我在想小迢这性子,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降的住他。” “我想想啊……” 尚迢和龚梓两个人一人占了一个树杈蹲着。 你瞅着我,我瞅着你。 尚迢率先开口:“咱们要从兄弟变成夫夫了?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龚梓想了想:“还是叫名字吧,感觉叫夫君怪怪的。” 尚迢瞪他:“凭什么你是夫君?” 龚梓跟他讲歪理:“你爹比你娘年长,我爹也比我娘年长,我比你年长。” 尚迢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他扼腕道:“你说你,干嘛比我早出生两个月呢?行吧行吧,还是叫名字,我才不要叫你夫君。” 尚迢没有注意到,龚梓眼底的笑意。 龚梓心里知道,她们说的“议亲”是和别人家的女子,而不是他们二人之间。 既然尚迢对他们二人“议亲”不反感,这样就好办了。 龚梓面对着外面,看到尚家夫人和自己的母亲正朝这边走来,他低声道:“大人成亲好像会亲亲,你知道怎么亲吗?” “我知道啊!” 尚迢蹦到龚梓这边的树枝上,按住他的肩膀:“我在书上看到过,是这样的……” 尚母一脚踏进院子,仰头看见自家儿子正把龚家儿子按着亲。 她跟后进来的龚母面面相觑。 两人都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其实,尚迢根本没亲上,他皱着眉头左右动着脑袋,寻找合适的角度亲。 感觉会碰到鼻子。 “……这,你看……” 尚母先开的口:“两个孩子都这样了……” 龚母倒是看得开:“若你不嫌弃我家的臭小子,咱们结为亲家也是不错,反正也不指着他们传宗接代。” 在大虞,男子成亲虽说不多,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两位当母亲的觉得孩子开心就好,本来嘛,两家当初就想结娃娃亲的。 晚上,她们将事情告诉自己的丈夫。 尚父哼了一声:“这臭小子每天两眼一睁就要去找龚家小子,我就猜到他留不住,倒是没想到居然是咱家的小子占了上风。” 龚父则是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咱们家的小子蔫坏的,我担心成亲后他欺负尚家小子。” 龚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梓儿乖巧稳重。” 龚父也不跟她争,只是说:“若尚家无意议,再问下两个小的意见,他们愿意就行。” 他甚至怀疑她们今日所见,是龚梓有意为之。 尚家那小子,就知道跟在龚梓身后傻乐,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还高高兴兴的数钱。 龚父逮到龚梓:“你愿意跟尚迢成亲么?” 龚梓点头:“愿意。” 龚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龚梓也不回避:“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我就知道。” 龚父抬手点点他:“真成亲了,你可不能欺负尚家那傻小子,影响我们两家的感情。” 龚梓微微皱眉:“他不傻,我不可能欺负他的。” “行,有你这句承诺就行。” 龚父了解自家儿子,承诺出口就一定会履行。 尚家这边也问了尚迢。 尚迢心里暗笑自己早就偷听到了,他清了清嗓子:“愿意啊,我娶龚梓行不行啊?” 这样龚梓就不能拿年纪来压他了吧。 龚梓还得叫他“相公”、“夫君”,嘿嘿嘿~ 第291章 番外 龚梓&尚迢(二) 尚迢想娶,龚梓无所谓嫁娶,两家便商定下来。 龚梓嫁,尚迢娶。 找人算婚期,一算就算到了三年后。 尚迢对此无所谓,反正他天天都跟龚梓混在一起。 经常是要么他去龚梓家吃饭,要么龚梓去他家吃饭,再或者两个人出去吃。 不在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很少。 就连睡觉,他们俩都经常睡在一起。 尚迢左手握拳击打在右手掌心:“这么一算,咱们早就成亲了啊!” 两家大人都被他这说法逗笑了。 龚梓也跟着笑。 尚迢拉着龚梓的手:“我们先去武馆啦!” 把龚梓拉出门,尚迢问:“你好像不开心?” 龚梓抿了抿唇:“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落差。” 他想着最多一年,就能和尚迢成亲。 要不是算日子的人确实是个有声望的大师,他都怀疑人家是江湖骗子,想给人套麻布袋打一顿。 尚迢歪着头凑到龚梓面前:“落差?你一直都比我高一点,要有落差也是我有吧?” 龚梓被他逗笑了:“你说的对,该有落差的是你。” 尚迢挥挥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龚梓握着他的拳头往自己胸口打:“往这儿揍。” “你今天真的是吃错药了。” 尚迢收回手:“居然自己讨打。”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到了武馆,跟着武师习武。 天色渐暗。 尚迢摸了摸肚子:“饿了。” 龚梓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我娘给了我十个铜板,咱们在外面吃?” “好啊好啊。” 尚迢拖着龚梓往街上去。 路过一个摊位,两个人又退了回来。 尚迢:“是卫家老幺。” 龚梓:“他比咱们大,应该叫卫兄。” 卫霜戈捧着一个海碗吃的欢实,放下碗看到两个熟人。 “呦,吃了没?” 尚迢摇头:“卫兄要请我们吃吗?” 一般大人这么问,后面就是“来两碗,我请客。” 但卫霜戈还未及弱冠,不算大人。 他果断的摇头:“想的美,要吃自己掏钱。” 龚梓对摊主说:“要两碗,谢谢。” 尚迢拿着筷子和勺子,期待的等着摊主上吃的,看卫霜戈吃这么香,他更饿了。 龚梓拿来抹布把自己面前和尚迢面前擦了擦:“卫兄近日在做什么?” 卫霜戈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可说、不可说,你们神功大成出师了没?” 龚梓摇头:“没有,神功谈不上,只是能够防身,将来有一个傍身的本事。” 尚迢就没他这么谦虚了:“武馆师傅说了,我跟龚梓今年年底就可以出师了,他没有可以教我们的了。” 卫霜戈算了下,离年关也就两个多月了。 他开玩笑道:“正好明年考武状元。” 尚迢再不谦虚,也知道自己跟武状元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他小小的谦虚了一下:“勉强考个武举人。” 龚梓知道尚迢不过随口一说,他们暂时都没有参武试的打算。 现在的皇帝重文轻武,朝堂乌烟瘴气的。 龚梓听到了一些风声,皇子相争已经逐渐浮出水面了。 做个镖师都比入朝为官来的好。 卫霜戈放下碗筷,数好铜板放在桌子上:“你们的我一起付了啊。” 尚迢傻乐:“哇,居然能吃上你请的,真是难得。” 龚梓等摊主放下碗走开后,才低声问了句:“你有何打算?” 卫霜戈竖起拇指在脖子上虚虚的划拉了一下。 他的打算。 成了青云直上,败了就喝孟婆汤。 龚梓一下子就明白了。 尚迢把嘴里的汤咽下去:“你要去杀猪?” 卫霜戈哈哈大笑:“对,杀猪去。” 尚迢抹了把嘴:“那好可惜啊,我记得你想去打羯人的。” 卫霜戈目光灼灼:“杀猪之后,就去打羯人。” 龚梓眼神闪动。 分开之后,尚迢直接跟着龚梓回家。 回房间关上门,尚迢双手捧着龚梓的脸左看右看:“你今天怎么回事,晚上吃个饭吃出心事来了?” 龚梓看着尚迢,拉着他走进里间。 低声道:“如果,我要去做一件可能会杀头的事情,你会如何?” 向来没心没肺傻乐的尚迢顿时紧张起来,他捂住龚梓的嘴,小心翼翼的问:“你要去杀朝廷命官啊?” 尚迢会这么想,其实也很正常。 朝中很多官员是花钱买来的官职,当上官后想方设法搜刮民脂民膏。 龚、尚两家也捏着鼻子受过不少当官的气。 龚梓摇头。 尚迢放下心来:“行啦,洗漱准备躺床上吧……” 龚梓:“我想改变大虞乌烟瘴气的现状。” 尚迢:“啊?” 他难得聪明一回,只是聪明错了方向:“你想……当皇帝?” 龚梓有些震惊:“你这么看得起我?” 尚迢挠挠脸颊:“我只是往大了猜。” 龚梓笑了起来:“没有大到这种程度,皇帝年迈、皇子之间的争夺已经初见苗头。” 尚迢这下听明白了:“那,咱们也没有认识的皇子啊,再说了皇子中有好的么?” “卫兄应当有认识的。” 龚梓说出自己的猜想。 卫霜戈说杀猪之后,去打羯人。 也就是说,他支持的皇子是这般承诺的。 尚迢听明白了:“那就跟他一起呗,多大点事儿啊,要成大事还怕掉脑袋啊?” 大虞现在太窝囊了,是该狠狠的把羯人捶一顿。 龚梓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他不清楚卫霜戈站在哪位皇子的身后。 “我再想想……” 再次遇到卫霜戈,龚梓隐晦的问了下。 卫霜戈似笑非笑道:“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这船可就非上不可了。” 龚梓问:“那……他若成事,会怎样?” 卫霜戈回了他一句话:“对内会肃清朝堂、实行新政,对外击退外敌,让百姓过上安稳点好日子。” 龚梓还在思考,尚迢就直接拍板决定了:“我们跟你干!” 他想的没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新帝登基真的能做到这些,他爹娘就不用受狗官、贪官的气了。 第292章 番外 龚梓&尚迢(三) 卫霜戈知晓这二人的品性,完全能信得过,身手也还可以。 但他没有透露自己支持的是哪一位皇子。 而是道:“你们先好好习武,回头我再给你们举荐一位厉害的武师。” 初期,先让有权有势的皇子相互争斗,隔岸观火即可。 分别后,尚迢低声问:“他给咱们找武师是什么意思,嫌咱们身手差?而且他到底没说背后是谁啊。” 龚梓心中有所猜测:“现在或许还没到需要用人的时候。” 三年后,尚迢迎娶龚梓。 他胸戴大红花,高高兴兴的冲进龚家:“龚梓!我来娶你啦!” 龚家人本来想意思意思拦一下,结果尚迢可倒好直接用轻功飞了过去。 龚大哥调侃道:“这是有多心急,明明天天在一块。” 尚家二哥揶揄道:“昨儿不是按照习俗没见面嘛,今儿一大早就爬起来了,从没见他早起这么积极。” 两家人都善意的笑了。 尚迢冲到龚梓门外,抬手准备敲门,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衣服整了整,摸摸胸口的大红花,轻轻叩了下门,小声唤了一句:“龚梓,你起来没?” 龚梓听见门外的动静,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他扬声道:“早就醒了,你倒是慢悠悠的。” 尚迢推开门,他今天娶媳妇儿心情好,不跟龚梓争辩:“是是是,我来迟了,让娘子久等了~哇!龚梓你穿大红色的衣服好好看!” 龚梓看着背光站在门口的尚迢,心鼓噪如雷。 “你也很适合穿红色。” 正红色抬肤色,尚迢的皮肤本就偏白,在红色的衬托下显的更白了。 龚梓抬手抚上尚迢眼尾的一小颗痣,心想:不知他情动之时又是怎样的诱人。 心中期待夜晚的降临。 尚迢不知道龚梓心中所想,他一把将人横抱起来,高高兴兴的大步往外走:“把媳妇儿娶回家咯!” 两家人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来,感觉怪怪的。 以前都是龚梓扛着尚迢跑,这还是头一回见尚迢抱着龚梓。 走完繁琐的成亲流程,尚迢跟着龚梓进了新房。 他趴在龚梓肩上,两眼发虚:“我累了。” 床上放了一碟子点心一碟子糖。 因是两男子成亲,就没放花生、红枣等,而是摆了寓意好的点心和糖。 龚梓肩负着尚迢走到床边:“吃点东西,歇歇。” 尚迢吃了没两口,门外就有人在喊他了:“新郎出来敬酒了!” “不想去。”尚迢眼巴巴的看着龚梓:“又累又饿。” 龚梓按住他的嘴唇:“嘘,你躺下装睡,别出声。” 尚迢避开床上的碟子,躺到里面,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睛。 龚梓打开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他睡着了。” 门外的人“啊”了一声,压低声音:“那敬酒怎么办?” 龚梓道:“我去吧,一会就来。” “哦哦,好。” 关上门,龚梓走到床边,尚迢坐起来仰头看着他:“那还是我去吧,你也累了。” 龚梓擦掉尚迢唇边的点心碎屑:“我不累,早上起的没你早。” 其实是兴奋的一夜没睡。 尚迢见龚梓精神头确实不错,也就没跟他客气了,抓起一把糖递给他:“去吧去吧,我在这吃点。” 龚梓嘴里吃着糖,一路甜到心里。 刚出门,看见蹲在树杈上的卫霜戈。 现在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卫霜戈在明面上几乎不和他们来往了。 见龚梓出来,卫霜戈丢了两块玉佩给他:“这是贺礼,人穷没办法,只能上别人家库房里淘了块玉石,找人雕了双鱼佩,祝你们恩爱到老啊。” 说完,卫霜戈挥挥手,一个起落不见了身影。 龚梓收下玉佩。 卫霜戈笼络了一些人,在暗地里收集、传递消息,不曾摆到明面上来过。 他和尚迢就在其中。 宾客们一看是龚梓出来宴客,再一问得知尚迢累的睡着了,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有人笑着说:“尚迢这小子一旦睡着雷都打不动,明儿早你好好教训他。” 龚梓举起酒杯:“好,我敬您。” “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量不错啊!” “哈哈哈,满上!” 夜色渐深,宾客散去。 龚梓回到房间,看见尚迢的样子错愕后,笑出声来。 尚迢用木棍支着眼皮,头发用绳子绑在房梁上,头一点一点的。 听见声音,尚迢抬起头来,咧嘴笑道:“他们都走啦?” 龚梓走过去替尚迢解开头发上的绳子:“困了就睡,怎么想起来学古人头悬梁了?” 尚迢揉揉眼睛:“我担心他们把你灌醉了,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对吧!” “嗯,对。” 龚梓亲了亲尚迢的眼尾:“你说的没错。” 尚迢拉着龚梓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好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龚梓翻身压在尚迢身上:“今日是洞房花烛夜,就这样睡了?” 尚迢眯瞪着眼睛:“先睡吧,困了。” 龚梓解开尚迢的腰带:“你睡,我忙我的。” 尚迢以为龚梓是要帮他脱掉外袍,闭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那就麻烦你啦。” 本来都要睡着了,尚迢感觉腿上凉丝丝的,勉强睁开眼睛往下看了一眼:“!” 他裤子呢?! 尚迢眼睛又睁开了些,发现自己穿着大红色的喜袍,但——没有里衣,空的!只有喜袍!这是什么奇怪的穿法? “龚梓,你干嘛呢?” 龚梓按着尚迢的胸口,垂眼看着他:“洞房。” “*你。” 尚迢人傻了,他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龚梓口中说出来。 他感觉龚梓的眼神透着丝丝危险。 “是我娶你啊!搞错了吧!” 龚梓捞起尚迢的头发,放在自己的唇边蹭了蹭:“嫁娶只是一种形式。” 他语带诱惑:“尚迢,你信我么?” 尚迢毫不犹豫的点头:“信啊,这跟洞房有关系吗?” 龚梓勾唇:“信我,就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让你享受极乐的。” 尚迢没太犹豫就信了。 龙凤烛烧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尚迢开始怀疑。 烧到一半的时候,尚迢彻底不信龚梓了:“骗子!” 龚梓指腹蹭了蹭尚迢眼尾的痣,眼泪划过颗痣时,看人的心痒痒的。 他问:“讨厌?” 尚迢额头汗涔涔的:“没有啊。” 龚梓在尚迢的耳边低声问:“我想也是,你的**一直*着我,为何说我是骗子?” 尚迢捂住耳朵,满脸通红,瞪着龚梓说不出话来。 龙凤烛快要烧完时,尚迢两眼一闭,丢下一句“太累了,我要睡觉”就昏睡过去。 龚梓搂着怀里人,把脸埋在他的颈侧闷闷的笑了。 第293章 礼部尚书&刑部尚书(一) 等待进入考场的期间里,车行卷好奇的东张西望。 忽的一个人赤裸着上半身被踹了出来,紧接着一件上面写满字的里衣被丢出来。 哦,不是里衣,是里衣的夹层。 车行卷趁机扫了几眼,正好看到自己总是记不住的那几句话。 他抓紧时间看了两遍,在心中默念。 一抬头看到另一个人盯着那件里衣,口中念念有词的。 对方看了他一眼,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车行卷自来熟的凑过去:“你也在现背啊,你背的哪一句,咱们交流下啊。” 欧阳和尘有些惊讶,他看了眼考场外负责搜身官员,拉着车行卷走到人群之外,低声道:“别乱说话,要是引起他们的注意,没问题都能给你扒一层皮下来。” 车行卷摆摆手,踮起脚在欧阳和尘耳边道:“你看东西不仔细,我看见那个考生给他塞银子呢,没空管咱们这边。” 欧阳和尘不太习惯跟人挨这么近,他后退一步摇摇头:“万事小心。” “好吧,你这个人好无趣哦。” 车行卷耸耸肩,这时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连忙举起手:“哎!在这儿呢!” 说完,他便往里挤去。 车行卷…… 欧阳和尘想了想,应该是车家的小儿子。 之前没见过人,但听说过他的事迹。 一个读书聪慧、待人处事又透着些憨的人。 今日一见,传言倒是不假。 欧阳和尘笑了笑,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上前接受检查。 考完试,车行卷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阳气一样,脚步虚浮的走出考场。 晃悠着撞上前面的人。 他气若游丝道:“抱歉,是我没长眼睛……” 欧阳和尘转过身:“是你。” 车行卷没认出欧阳和尘,他眨了眨眼睛:“啊,对,是我。” 欧阳和尘不禁有些好笑,他伸手将车行卷扶稳:“你家的书童或小厮呢?” “你家的书童或小厮呢?” 车行卷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甩甩脑袋,脑子清楚了一些:“哦,我没让他们来接了,考完了我想出去潇洒潇洒!你要一起吗?” 欧阳和尘笑着拒绝:“你我并不相识。” 车行卷手一挥:“萍水相逢便是缘呐!我看你特顺眼,你看我肯定也特顺眼,对不对?” 这话倒是不假,欧阳和尘莫名的觉得车行卷很有趣。 欧阳和尘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书童,让他先回去了,随后问车行卷:“你想去哪里潇洒?” 车行卷神秘一笑:“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看他的表情,欧阳和尘以为要去什么风月场所,想着到时候寻个借口提前离开。 “上啊上啊!” “我的常胜将军!你叨它啊!叨它!” 车行卷也跟着挥拳头:“上上上!叨叨叨!” 欧阳和尘不太习惯这样嘈杂吵闹的环境。 他没想到车行卷说的潇洒是来看斗鸡。 一场比完,车行卷扭头见欧阳和尘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感兴趣。 “不喜欢这个?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好地方。” 欧阳和尘本想说自己有事想回去,对上车行卷清澈的眼神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到了地方,欧阳和尘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好……地方? 车行卷抱着木杵看着欧阳和尘:“考试前那段时间,我温书烦了就喜欢来这里帮大爷捣辣椒,可有趣了。” 欧阳和尘不大能吃辣,光是空气里的辣味,他闻着就想流泪。 他这下是真的想走了。 车行卷劲上来了,他撸起袖子,拉着欧阳和尘往外走:“我还就不信了,没一样你敢兴趣的,我跟你说啊——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欧阳和尘有些好笑:“欧阳和尘。” “哦,欧阳啊我跟你说,考完试这么累肯定得放松放松,你总是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这样是没办法放松的。” 车行卷说的煞有介事,拉着欧阳和尘进了一家茶楼:“这家茶楼茶好喝,说书还精彩。” 等小二端上茶点,车行卷吃了两口,愣住。 猛的扭头看向欧阳和尘:“你说你叫什么?” 欧阳和尘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车行卷张大了嘴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原来你就是欧阳和尘啊,长的是挺好看的,怪不得呢。” 他姐姐说若是迟生个几年,定是要嫁给欧阳和尘的。 原来闻名京城的和尘公子,长这个样子。 车行卷自幼跟在爷爷身边,车家老爷子喜欢带着他到处跑,因此在京城里待的时日不多。 偶尔待在京城,诗歌酒会什么的,也是懒得参加,是以不曾见过欧阳和尘。 车行卷从欧阳和尘的对面改坐到他的身边,凑近了看。 欧阳和尘不大习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车兄,你这是做什么?” 车行卷吸了吸鼻子,嘴里嘀咕道:“长的好看,说话声音好听,身上用的香也好闻,可惜我没有适龄的妹妹。” 欧阳和尘对这样的话已经见怪不怪的,并非他自吹自擂,与他交好的不止一人提过如果可以希望能够结为亲家。 当然他也清楚,这并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原因,与他背后的家族也有关系的。 车行卷坐了回去,兴致勃勃道:“以后咱们同朝为官,日日看着你也是不错,我喜欢看长的好看的人。” 这样直白的话,欧阳和尘鲜少听见,他垂眼看着面前的茶杯:“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 “不早不早,反正我肯定能考中。” 车行卷一点不谦虚,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这次江南顾家也有人来参考,考官不敢做出徇私舞弊之事,有才能者必定能上。” 他扬了扬眉毛:“你这次参考,也是这个原因,对不对?” 欧阳和尘没有说话。 他中了举人之后,不曾参加会试。 究其原因,便是科考舞弊频发,他想要参加的是一场公平的考试。 听闻顾家有人参加此次会考,他才决定参考的。 车行卷递给他一个咱们一样的眼神。 欧阳和尘缓缓开口道:“车兄,你我并不相熟,有些话你不该同我说的。” --- 之前网上刷的视频,某地麻辣烫火的时候,捣辣椒的大爷:不嘻嘻,捣不完,根本捣不完。 然后游客捣,大爷:嘻嘻,还有这好事。 第294章 礼部尚书&刑部尚书(二) 车行卷嗔怪的看着他:“咱们都一起玩了,还不熟?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人很好的。” 欧阳和尘语塞,这样的说辞还是头一回听。 在茶楼坐了一下午,欧阳和尘几次想走,后来也沉浸在故事当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欧阳和尘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禁恍惚了一瞬。 他三岁启蒙,从小到大外出游玩次数很少,像今日这样在茶馆闲闲的坐一下午更是不曾有过。 浪费光阴的感觉,居然还不错。 车行卷随手将茶钱摆在桌子上。 欧阳和尘想他若将一半茶钱给车行卷的话,似乎不妥,便道:“车兄,我请你吃饭。” 车行卷偏头看着他笑:“你都要请我吃饭了,咱们这下算熟了吧?” 欧阳和尘不禁失笑,他点点头:“算的。” 两人一起吃了顿饭,欧阳和尘意外的发现两人的口味极为相近,爱吃的、不爱吃的几乎一样。 车行卷用力拍了拍欧阳和尘的后背:“咱们口味都一样,将来肯定同朝为官!” 欧阳和尘没注意,被拍了个跌咧,他好笑道:“那便借车大人吉言了。” 车行卷装模作样的拱拱手:“哪里哪里,见过欧阳大人。” 放榜之前,车行卷经常找欧阳和尘玩。 一来二去,欧阳家的门房看见车行卷边直接把门打开,顺便告诉他欧阳和尘在哪儿。 欧阳家上下,就没有到了车行卷这个年纪还如此嘴甜、活泼的。 家中长辈都很喜欢他。 就连欧阳和尘那严厉的祖父,也没有因为他频频和车行卷出去玩,而责备他荒废时间不用在读书的正道上。 放榜这日,车行卷睡过了头,看到站在自己床头的欧阳和尘愣了愣神。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抬手招了招:“欧阳,早啊~” 车行卷长了双狐狸眼,眼中含着打哈欠沁出的泪水和尚未清醒过来的惺忪,像一只憨憨的毛绒动物。 欧阳和尘捻了捻指尖,做出了他长这么大最出格的动作,伸手揉了揉车行卷的头发:“今日放榜,你莫不是忘了。” 车行卷动作一顿,脑袋往左一耷拉,歪着头想了想又猛的坐直:“哎呦我的个亲娘!忘了忘了。” 说完,他从床上蹿下来,冲向放衣服的柜子时,已经把上身的衣服脱了。 后背如玉般的皮肤和精致的蝴蝶骨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欧阳和尘眼前。 车行卷跟着车老爷子后面学过些拳脚,不是文弱的书生,背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 欧阳和尘抚上自己的胸口,不明白为何这里好端端的漏跳了一拍。 车行卷翻出一件大红色的里衣:“穿红色,开门红。” 又拿出一条紫色的裘裤:“穿紫色的裤子,紫腚能行!” 看着大红大紫的车行卷,欧阳和尘的心跳又恢复的正常的速度。 车行卷穿戴、洗漱好,塞了两块状元糕:“我把你的那份也吃了,咱们肯定榜上有名!” 欧阳和尘抿唇笑了笑,倒了杯茶给他:“慢点吃。” “不不不,咱们得快点,估计已经放榜了。” 车行卷喝了口茶把嘴巴里的东西生生咽了下去,差点噎着,他用力的捶着胸口。 欧阳和尘替他拍着后背,担忧的问:“没事吧?” 车行卷咽下去,抻了抻脖子:“没事,吃状元糕哽住叫、叫肯定高中。” 欧阳和尘被他这强行解释的说辞给逗笑了:“嗯,肯定高中。” 等他们到的时候,皇榜前已经围满了人。 两人倒是不用往里挤,因为抬头往上一看。 第一名:顾持柏 第二名:欧阳和尘 第三名:车行卷 车行卷反复看了两遍,惊喜的抱住欧阳和尘:“啊啊啊!欧阳咱们考中啦!” 猝不及防的被抱了个满怀,欧阳和尘微愕之后反抱住车行卷:“嗯,中了,恭喜车兄。” 认识两人的,纷纷过来道喜。 酒楼雅间里,车行卷喝了口酒,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豪迈的一挥手:“我就说吧!咱们肯定能同朝为官!” 欧阳和尘替他斟酒:“车大人一语中的。” 车行卷吃了两口菜看了眼关好的门,声音小了些:“第一名顾持柏应该就是江南顾家的,顾家人可真厉害,一考就是第一!” 欧阳和尘不紧不慢道:“会考能考中,本就是凤毛麟角,车大人也很厉害。” 车行卷用胳膊肘捣捣欧阳和尘:“欧阳大人~你这是在夸自己嘛~别忘了你是第二名哦~” 欧阳和尘失笑,跟车行卷混的久了,他说起话来也不似过去那般谦虚:“我们都很厉害。” “唉对,咱们就是很厉害!” 车行卷扬起下巴,满脸骄傲。 骄傲过后,他盯着欧阳和尘看起来:“你说殿试的话,探花是你还是我呢?” 欧阳和尘莫名的觉得自己知道车行卷的心中所想,他道:“探花郎向来是样貌、才学出众者,我认为应该是车兄。” 车行卷笑弯了眉眼:“欧阳你很有眼光,我也这么觉得,只能委屈你当榜眼啦!会试你本就比我高一名,当榜眼也正常。” 说着,他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欧阳和尘的肩膀。 殿试后,顾持柏被钦点为状元,车行卷为榜眼,欧阳和尘是探花。 欧阳和尘看着车行卷欲言又止。 车行卷到无人处向欧阳和尘抱怨:“皇上挺没眼光的,我难道不够探花的标准没吗——” 他盯着欧阳和尘看了半天,泄气道:“说起来你确实比我好看,比我高、还比我俊朗那么一丢丢,就一丢丢,你不可以骄傲哦!” 欧阳和尘心说可你比我白。 他嘴上说:“很难不骄傲,毕竟车兄都觉得我好看,这让我倍感荣幸。” 车行卷不太相信的看着他:“当真?” 欧阳和尘颔首:“当真,我只跟长的好看的人做朋友。” 车行卷想了下,他在京城天天找欧阳和尘玩,好像是没怎么有别人来找。 他舒展眉头,拍拍欧阳和尘的肩膀:“欧阳,你是大虞最有眼光的人!” 琼林宴上,车行卷跟欧阳和尘说话时,眼睛时不时的瞟到顾持柏身上。 他小声跟欧阳和尘咬耳朵:“江南顾家的这个,看着不太好相处啊。” 顾持柏进京时,欧阳和尘便有所耳闻,只是他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见过他的样貌,更遑论了解他是怎样的人来。 车行卷嘀咕了一句:“他也挺好看的。” 欧阳和尘撩起眼皮,看了眼顾持柏,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悦。 第295章 礼部尚书&刑部尚书(三) “我倒是觉得车兄更好看。”欧阳和尘着重又说了一句:“你最好看。” 车行卷听了心情好的不得了,注意力不再放到顾持柏身上,专心和欧阳和尘说起话来。 琼林宴后,便是等着入朝为官。 状元、榜眼、探花分别入户部、刑部、礼部任职。 车行卷简直要疯了,他都不知道礼部居然这样忙!一点点小事都要搞的隆重的不行。 “欧阳大人……” 好不易容得了点空,车行卷揪着欧阳和尘的袖子诉苦:“读书苦,为官苦,我还不如家里养的猫来的舒服啊!” 他家的小嗲精,吃了睡睡了吃,嗲嗲的喵个一声就吃喝不愁。 “其实,我家那猫,它可以叫的很粗犷的,一见人就嗲起来了。” 车行卷从抱怨公务繁忙,又转到跟欧阳和尘说自家小猫上。 欧阳和尘见过这只小狸猫,乌黑的圆眼、圆圆的脸,毛茸茸的非常可爱。 他想着如果车行卷是小动物,一定也长这样。 “唉!” 说完小猫,车行卷又是一声长叹,他起身把门关好,看了眼窗户外面,然后把窗户也关严实。 坐到欧阳和尘身边,车行卷小声说:“现在朝堂不稳,你最近最好告假,有些送到刑部的人未必是真的犯了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昨天有宫人躲在角落里聊天,被他偷听到了。 欧阳和尘心如明镜,这些事情不用车行卷说,他也知晓。 “车大人放心,可能有问题的事情,我都不曾参与其中。” 车行卷拍拍欧阳和尘的手,坐回自己的位置:“那就好,咱们……” 感觉后面的话被别人听了会掉脑袋,车行卷又坐到欧阳和尘身边:“咱们可要好好的,希望新帝登基能够肃清朝堂。” 欧阳和尘按住车行卷:“就在这里坐着吧,说话方便。” 车行卷一想也是,就挨着欧阳和尘坐。 欧阳和尘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中所念所想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可要好好守着自己的明月。 皇位之争愈演愈烈,也有人想来拉拢车行卷和欧阳和尘。 车行卷纯真却不傻,对谁都笑眯眯的却谁也不向着。 欧阳和尘明面上是中立,暗地里已经开始为六皇子做事——车行卷希望有个清正的朝堂,眼下尚有可能实现的只有六皇子。 年关将近,一场雪倒下来。 冒雪上朝的官员们听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消息:太子薨。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突发恶疾。 车行卷惊呼了一声,看了眼欧阳和尘没有说话。 太子身子骨好的很,怎么就突发恶疾了? 别是…… 欧阳和尘微微摇了摇头,不管太子是怎么没的,都和他们无关。 眼下,是保全自己。 离开皇宫,欧阳和尘叮嘱车行卷:“今晚千万不要出门,不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别出门。” 车行卷小声问:“你是觉得……” 欧阳和尘看着天边暗沉的云朵,低声道:“或许,要变天了。” 车行卷回家同祖父说了太子没了的事情,车家老爷子说着跟欧阳和尘同样的话。 他放话下去,即刻起车家大门紧闭,谁都不得外出。 若有来访者,一律不见。 车行卷挠挠头:“祖父,那我能去找欧阳大人吗?” 车老爷子皱眉:“明日过后,再去找。” 车行卷叹了口气:“搞的这么紧张,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车老爷子捏捏眉心:“你在日落之前必须回来。” 车行卷想了想:“我后天再回来吧,那时候肯定已经尘埃落定了,我在欧阳大人家玩两天。” “……” 车老爷子沉默半晌,无奈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欧阳家的门房也接了命令,看见车行卷不禁有些为难:“车大人,请容小的通传一声。” 车行卷也不为难他:“去吧。” 听了门房通传,欧阳和尘快步出来相迎:“怎么现在来了……” 他看到车行卷手上的包袱皮。 车行卷拍拍怀里的包袱:“上你家住两天,没意见吧?” “没有。” 欧阳和尘让开路:“你家里同意了?” 车行卷奇怪的问:“为什么不同意?我不在家,他们还可以少烧一个人的饭。” 欧阳和尘的院子里有一个空房间,隔三差五便会有人收拾一下。 “车大人,你看下住在这里可行?” 车行卷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行啊,有张床睡觉就行了。” 在看了眼门外,没人。 才说:“祖父让过了明日再出门,我想那多无聊啊,不如上你这住两日,反正我喜欢跟你玩。” 欧阳和尘嘴角笑意难压:“嗯,正好我也在想要如何打发时间。” 车行卷熟门熟路的跑到欧阳和尘屋里抱出个棋盘来。 “下棋吧!我都忙的好久没跟你下棋了。” 一盘棋从天亮下到天黑。 车行卷胜半子。 吃完饭,他看着升起来的新月:“外面好像没有动静。” 欧阳和尘从树上摘了片叶子:“月黑风高。” 车行卷:“飞叶夺命?哇,欧阳大人饶命啊!” 欧阳和尘指间夹着树叶轻贴着车行卷的颈侧:“那就看车大人的表现了。” 他在心里想,肤若凝脂用在男子身上,也不为过。 欧阳和尘忍不住轻轻蹭了下车行卷的皮肤。 结果车行卷跟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啊啊啊!欧阳大人别杀我!” 院子外的小厮连忙跑进来,又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欧阳和尘又蹭了一下才收回手:“今日便饶过你了。” 车行卷谄媚的捶了捶欧阳和尘的胳膊:“多谢欧阳大人不杀之恩。” 院子外面的小厮满脸疑问,这两位主儿到底在玩什么? 自家少爷自打跟车行卷走到近之后,行事、说话和之前判若两人。 晚上,车行卷在欧阳和尘的屋里跟他看同一本书。 看着看着脑袋一歪靠人身上睡着了。 欧阳和尘轻手轻脚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关窗时看了眼天上的新月。 第二日,车行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他睁开眼睛就听见一句:“六皇子将登帝位。” 车行卷眨了下眼睛:“谁?” 六皇子? 六皇子还行。 车行卷点点头:“就不知道他能不能坐得稳了。” 欧阳和尘道:“他有刘大将军支持。” 昨夜逼宫,刘破军的出现让所有人震惊,他居然是站在六皇子一边的。 车行卷这下彻底清醒了:“嗯?哇!那是稳了!希望他能好好的肃清下朝堂,最好先给我那上司肃清掉,烦死他了。” 自己屁事不干,什么事都指派人家去做。 办一场宴席,捞一次油水。 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车行卷想的很好,换个好的上司,他肯定就不会这么忙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六皇子登基后自己会飞速升到礼部尚书的位置。 变的比以前更忙了。 “欧阳大人啊——” 欧阳和尘刚出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怀里便多了一个人。 车行卷干打雷不下雨:“呜呜呜,我忙的快要忘记欧阳大人长什么样子了!” 欧阳和尘道:“我请你吃饭,你可以好好看看我,记的再牢点。” “好好好。”车行卷瞬间眉开眼笑,抱着欧阳和尘的胳膊就往前走。 “吃什么?” “车大人想吃什么。” “那就去新开的那家酒楼,咱们不醉不归!” “好。” --- 小厮:我家少爷逐渐“车”化 第296章 熊初&和亲王 “戴远众,有人花钱买你都命,纳命来!” 浅眠的和亲王听到这样一句话,紧接着暗处的护卫冲出来,一阵打斗声后,一个样貌年轻的男子被押上来。 和亲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你要杀戴远众?” 熊初盯着和亲王看,微微皱眉,心道买家也太差劲了,给的画像和本人根本不像。 “对,我要杀你!” 和亲王本来想笑,结果一吸气咳嗽起来:“咳咳咳!我可不是什么戴远众。” “殿下。” 和亲王的侍卫单膝跪下:“此人手腕上有杀手堂的刺青,应当是杀手堂的人。” 殿下? 熊初打量着面前病歪歪的人,不是戴远众? 和亲王走到熊初面前:“本王是大虞七皇子,你找错人了了。” 熊初呆了呆。 侍卫道:“方才打斗时,隔壁有人小声喊了句‘戴大人快走’。” 熊初:“……” “第一次杀人么?” 和亲王看着熊初:“本王看你不像是沾过血的样子。” 熊初确实是头一次接任务,就刺杀错了人。 他尴尬的移开视线。 和亲王向他伸出手:“杀手堂不是什么好去处,你若是愿意离开,本王可助你一臂之力。” 熊初看着面前的手。 苍白如纸。 “我……我得吃饭。” 和亲王笑了笑:“给本王做侍卫,本王给你吃饭。” “管饱。” 这两个字对熊初的诱惑很大。 他谨慎的问了句:“我刚才差点杀了你,你为什么还要……” 别是想把他骗走,然后关起来不给吃饭,虐待他。 和亲王笑道:“今日是本王的生辰,做些好事也是希望增加福祉——咳咳咳!” 他蜷起手指握拳抵在唇边,咳的撕心裂肺。 本就苍白的脸色,染上一丝病态的红。 侍卫一巴掌呼在熊初后背,瞪了他一眼:“殿下身子不好还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别好歹不识!” 熊初犹豫了下,决定识一次好歹试试。 杀手堂那个地方,他也不想待。 熊初跟在和亲王身边,王府里有武师,他也能跟着习武,精进下功夫——因为别的侍卫说他是三脚猫功夫,还经常拿他刺杀错人来调侃他。 倒也不是恶意,但熊初就是憋了口气,想要让和亲王刮目相看。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他就一个想法,希望和亲王的身体能够好起来,明明不是冬日,手凉的跟冰冻溜子似的。 和亲王在封地,平日里连王府都不大出。 熊初的武功突飞猛进,武师练练夸赞。 他感慨:“杀手堂就是个不入流的,以你的根骨本可以更好的。” 熊初把剑插回剑鞘:“若不在杀手堂,我也遇不到殿下。” 武师点头:“这倒也是。” 熊初找到和亲王,提出想要离开一段时间。 和亲王也没多问,只是让人给他拿了些银子。 他以为熊初是想出去闯出一片天地。 冬日来临时,和亲王窝在软榻上裹着被子,听见下人说熊初回来了,还有些惊讶。 熊初比离开的时候黑了、也瘦了,整个人坚毅了不少。 他带回来很多珍贵的药材,都是听府医提起过极为难寻的。 和亲王有些惊讶:“你是去寻这些东西的?” 熊初小心的把药材交给府医。 府医如获至宝,冲出去处理药材。 熊初单膝跪下:“是,属下想医治好王爷的身体。” 和亲王自被中伸出手来:“你先起来。” 熊初握住和亲王的手,感觉他的手似乎更凉了,连忙调动内力为他暖手。 一旁的侍卫想呵斥他这僭越之举。 和亲王眼神示意他别出声。 “你有心了。” 熊初摇头:“殿下待我好,我便希望殿下也好好的。” 和亲王咳嗽了一阵,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他淡笑道:“本王就说生辰的时候做些好事能够增加福祉,你便是本王的福祉。” 熊初因为这句话激动起来:“遇见王爷,才是我的福气!熊初誓死追随王爷!” 此后,熊初除了习武,就是外出寻医问药。 和亲王的身子也渐渐有了起色。 “熊初。” 熊初再一次拜别时,和亲王叫住他:“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你别再出去了。” “殿下,属下……” 熊初抬头看向和亲王:“属下希望殿下身体安康、福寿绵延。” 和亲王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目光诚挚的人。 他缓缓道:“福寿绵延……有什么意义呢?” “有意义!” 熊初一字一顿道:“有意义的!有了健康的体魄,殿下可以出去游山玩水,看看江南水乡、去见识北国风光。” 他向和亲王描绘自己寻医问药时见识的风景、人文。 和亲王目光悠远:“听着是很美,可是……” “没有可是。” 熊初着急着打断和亲王的话:“殿下的身体一会定大好,和寻常人一样、不,比寻常人更好!” 和亲王没有再反驳:“嗯,那便借你吉言。” 王府中人,各个都仔细的伺候他,但只有熊初这个实心眼子一心扑在让他身体大好上。 和亲王目送着熊初离开,扭头问侍卫:“你说,本王该如何回报他?” 侍卫答:“殿下于他有知遇之恩、助他出杀手堂,他理应报答殿下。” 和亲王摇了摇头:“哪儿来的理所应当呢。” 又一年落雪时节,和亲王已经不需要窝在被子里,可以在外面走动一会了。 “殿下!” 熊初兴冲冲的冲进来:“我回来了!” 这次,他带回来一位老大夫。 老大夫本来都归隐山林了,硬是被熊初“请”了出来。 “你这侍卫,老夫不肯出,他居然直接刨老夫的药田!” 和亲王讪笑:“抱歉,是我们失礼了。” 老大夫生气归生气,他认真的替和亲王把脉,吐出两个字:“能治。” 熊初欣喜若狂,比和亲王还要高兴很多。 老大夫在王府里住下,每日替和亲王把脉、增减药方。 和亲王明显的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的有力气起来。 这天夜里,和亲王梦见了赤着上身跪在自己面前的熊初。 早晨,和亲王坐在床上发呆。 他因着身体的原因,不曾梦*过,许是现在身体渐渐变好,居然…… 更离奇的是,他梦见的是熊初。 “怎么会这样……” “殿下?” 熊初看到和亲王鬼鬼祟祟的在做些什么——他怎么会把“鬼鬼祟祟”这个词用在王爷身上? 和亲王用力把手上的裘裤塞到最里面,然后关上柜子:“啊、啊,熊初啊,什么事?” 熊初端来了早膳:“您今日起的迟了,是昨晚没睡好么?” 和亲王摇头:“睡的很好。” 就是梦有些伤身。 老大夫来把脉时,露出了然的笑容,他强调了一句:“王爷身子好了很多,但现在还不能行那事。” 熊初好奇的问:“那事是哪事?” 和亲王现在不太能看熊初的脸,他抬手遮住眼睛:“没什么,你替我送……你替我去倒一壶热茶。” 然后他命别人送老大夫走。 老大夫捋着胡子:“怪不得熊初这般为你,老夫这下明白了。” 昨夜王爷肯定是梦见了熊初,怪不得今日不敢拿正眼看他。 和亲王尴尬的笑了笑,解释的有些苍白:“不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熊初啊! 难道就因为熊初为他寻医问药吗? 老大夫笑道:“是与不是,王爷不要说的太快,不妨好好想想。” 想? 想什么? 想他跟熊初? 和亲王发起呆来。 满脑子都是和熊初相处的种种场景。 熊初端来一壶热茶,见和亲王没穿披风,便打开柜子拿了件披风出来。 感觉柜子里的衣服乱乱的,他又伸手整理了下。 这一整理就发现了…… 和亲王回过神来,看到熊初手中拿着自己今早藏的裘裤。 两人面面相觑。 屋内的侍从、侍卫察觉不对,都默默退了出去。 熊初干巴巴的说:“老大夫说的那事……” 和亲王干巴巴的说:“我不是故意梦见你了……” 熊初肉眼可见的脸色从涨红到涨紫:“王、王爷梦、梦见了……” 和亲王也红了脸:“我……本王说了,不是故意梦见的……” 这说的什么话啊! 和亲王懊恼的闭上嘴。 熊初磕磕巴巴道:“王爷、王爷你的脸好红,可能是发烧了,我去、去把老大夫找回来!”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 和亲王抬手想叫住熊初,还没出声,人就没影了。 刚坐下的老大夫看见熊初就头疼,听了他的描述没好气道:“他那是羞的!害羞的!我以为你们两个两情相悦呢,合着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熊初挠挠头“哦”了一声,问:“什么心思?” 老大夫不想说话。 熊初自言自语:“两情相悦?” “相悦?” “可我只是想报答王爷啊。” 老大夫没好气道:“那你找个女人送他床上去,他也老大不小该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了。” 熊初想也不想脱口道:“不行!” 老大夫:“那你行你上啊!” 熊初还真就他行他上了。 他冲到和亲王面前,一股脑的说:“王爷,大夫说我们两情相悦,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但是属下愿意跟王爷两情相悦,不想王爷有别的可心的人!” 说完,他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在,是封地上的官员。 官员一边干笑着,一边脚步往外挪:“……啊哈哈哈,臣、臣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风好大,臣什么都没听见,啊哈哈哈哈……” 熊初尴尬的看着和亲王。 和亲王从熊初连珠炮似的话语中捋清了思路:“你不愿意本王有别的房中人?” 熊初斩钉截铁、大声说:“不愿意!” 和亲王笑弯了眉眼:“好,那本王房中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人。” --- 准备再写个顾卫在现代的(龇牙笑) 第297章 番外 现代篇(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在客厅的茶几上。 上面摆着两本结婚证,领证的日期是昨天。 散落着的衣服从茶几到门半掩着的卧室内。 床上两人相拥而眠,面容清隽的男人眉头微动,眼睛缓缓睁开。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嘴角噙着温润满足的笑意。 稍稍一动,背后便传来微微的刺痛,那是昨夜疯狂时怀中人所留。 男人在床靠背上点了一下,熄屏的电子钟亮了起来。 早晨5点31分。 睡了两个小时。 睡梦中他梦见了一个人的一生,梦境很真实。 “唔……” 怀里人动了动,人还没清醒嘴巴先骂上了:“顾持柏,狗东西!牲口!” “是,我是狗东西、是牲口。” 顾持柏轻拍怀里人的后背,语带笑意的安抚着。 怀里人的声音渐渐小了,突然又抬高了些:“顾丞相!你都忙了三日没怎么合眼,怎么还有精力做这事?” 顾持柏眼神微动。 在梦里,他的称呼从“顾侍郎”到“顾尚书”,最终定格在“顾丞相”。 他低声说:“在*哥哥这件事情上,我素来精力十足。” 怀中人嘟囔了两句,手上推拒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梦见了什么场景,显而易见。 顾持柏低声笑了起来,愉悦中透着丝丝危险。 “昨夜推说着不行,急了还咬人,现在却在梦里和‘顾丞相’私会,真叫人伤心啊……” 说着,他抬起怀里人的下巴吻了上去。 卫霜戈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被两个顾持柏一前一后的搂着。 一个穿着古装,一个穿着现代装。 两个顾持柏都是醋精+野马。 招架不住,根本招架不住。 终于,卫霜戈猛地睁开眼睛喊了一声:“顾狗退散!退!退!退!” “嗯?卫将军这样,真叫人伤心。” 卫霜戈呆呆的看着上方的顾持柏,随后他闭上眼睛:“怎么还没醒过来——呃!” 他睁开眼睛用力握住顾持柏的胳膊:“不是,谁家做梦这么真实?” 顾持柏掐着卫霜戈的腰,笑问:“哥哥在梦里梦见了谁?” 卫霜戈头皮一麻,这笑容+这语气+这声“哥哥”=顾持柏“兽化”。 他求生欲极强:“我梦见的是你啊!还能有谁?” 顾持柏眼中暗潮涌动:“那,顾丞相又是谁?” “卧槽?” 卫霜戈这下真搞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了,总不能说他跟顾持柏共脑做了相同的梦吧? “不对,你先停下,咱们捋一捋。” 顾持柏声音温和的拒绝了他:“卫将军可曾听说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卫霜戈当然听说过,但他知道这句话不是用在眼下的场景里的。 …… 从浴室出来时,卫霜戈感觉自己就是锅里的糊汤的面条,筷子都夹不起来的那种。 他裹着浴袍趴在沙发上,偏头看着顾持柏在厨房里忙碌。 “昨天领证然后做了一样的梦,感觉好神奇啊。” 顾持柏舀了一点汤在味碟里,走到沙发边递到卫霜戈嘴边:“尝尝,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前世,生生世世我们都会在一起。” 卫霜戈喝了一口:“淡了,那你比上辈子好些,至少厨艺过的去——等等,生生世世,咋地你还想一直压我啊?” 顾、卫两家是世交,他跟顾持柏从小一起长大。 两人同时进的武馆,卫霜戈尽挑样式花哨、能装的学,顾持柏则是稳扎稳打练的认真。 卫霜戈在外可以说是难遇对手,在家……不提也罢。 他揪住顾持柏的衣襟眯起眼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出生就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才从小就努力习武就为了长大压我?” 顾持柏勾唇笑道:“我若是出生就有上辈子的记忆,在你第一次梦*后害怕的找我哭着说生大病的时候,就——” 卫霜戈捂住顾持柏的嘴巴:“那是我生理课没认真听,我说过这件事情不许再提了!不许!” 顾持柏舔了下卫霜戈的掌心,笑弯了眉眼:“好,不提。” 卫霜戈收回手,还想说什么,两人同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糟糕,汤溢了。” 顾持柏匆匆忙忙回到厨房。 卫霜戈掏出手机,在聊天记录99+的小群里冒了个泡:【我昨晚做了个梦。】 发完他开始爬楼,眼睛越整越大。 群里都是在讨论做梦的。 吃人陈:【离了大谱,我梦见自己当了驸马。】 云山由:【哥,我跟你不一样,我梦见自己当了郡主。】 躺平不卷:【我比你们强,我是礼部尚书,流弊的很。】 姓欧阳不是叫欧阳:【我是刑部尚书。】 工资:【为什么我是小兵?】 上调:【+1】 祝福你祝福我:【+1】 祖上富过:【看来我最好,我是皇帝。】 大家一番讨论下来,发现梦的背景、共同事件都是一样的。 卫霜戈冒泡后,紧接着就有人问:【你是不是在梦里嫁了当侍郎的顾持柏,然后杀敌当了将军?】 卫霜戈回:【卧槽?】 吃人陈:【卧槽!】 接下来是一水的【卧槽!】 顾持柏将饭菜端上说,卫霜戈满脸震惊的告诉他:“他们昨晚都做梦了!同一个朝代!发生的大事件都是一样的!经历是可以串起来的!” 顾持柏惊讶但淡定,他将卫霜戈抱起来放在摆了软垫的椅子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卫霜戈戳着顾持柏的脸颊:“你倒是从上辈子淡定到这辈子。” 顾持柏亲亲他的嘴角:“只要你在我身边。” 卫霜戈“吭哧”咬了顾持柏一口:“你再在床上累着我,我就离家出走。” 顾持柏笑着答应:“好。” 那就不在床上。 家中的装潢,所有的家具都是软包、圆边。 既然卫霜戈想都试一试,那就满足他好了。 卫霜戈没注意到顾持柏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他的眼里只有吃的。 饿,真的饿。 昨天领证,昨天下午大家凑在一起喝酒喝到晚上。 回家以后就……然后今天早上又…… 铁打的也遭不住啊! 第298章 番外 现代篇(二) 卫霜戈攒了个局。 平时攒局就攒局,这次他特地取了个名字:【把你的梦我的梦串一串】。 陈修带头吐槽:“不是我说你取名的本事真是让人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卫霜戈扭头看顾持柏。 顾持柏笑道:“很有意境的名字。” 其他人全都是:=-=的表情。 车行卷哀嚎一声:“领证了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求你了,能不能把强行夸卫霜戈的习惯改一改?” 顾持柏神色淡然的调了一杯酒递到卫霜戈手边,目光触及他时笑容便加深了:“不是强行夸。” 车行卷捂着眼睛一头扎进欧阳和尘的怀里:“啊啊啊要被已婚夫夫的秀恩爱必杀光芒闪瞎了啊啊啊——” 欧阳和尘顺势搂住车行卷:“下个月咱们也去领证,闪回去就好。” 祝斗山拿筷子在杯子上敲:“你们这些成双成对的家伙,能不能尊重下我这个异地的已婚可怜男人?” 陈修叹了口气:“你只是异地,我说什么了?” 老婆又美又飒,在商场叱咤风云,缺点就是空中飞人,目前正在地球的另一边呢。 看到自家小妹跟外国小卷毛脑袋凑一块,陈修眉毛都竖起来了:“赫连卷毛!我说了多少遍了,没结婚的时候请和我妹妹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陈云岫举起一张巴掌大的纸,上面写了三个字:【一米远】。 卫霜戈拍拍陈修的肩膀:“真佩服你的毅力。” 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对赫连佑安的态度是一如既往。 “嘶——难不成你其实喜欢的是赫连佑安?” “噗——” 在场但凡嘴里有东西的,全都喷了。 陈修被雷的不行:“拜托你说点人话行不行?” 卫霜戈把酒杯上的樱桃拿下来吃:“我说的就是人话啊,难不成你还想听情话?” 话音刚落,陈修就觉得周围温度降低了,对上顾持柏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陈修直接窜出去,坐到祝斗山旁边:“这话是他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顾持柏收回视线,把洗好的樱桃摆到卫霜戈手边。 卫霜戈嘚瑟道:“你别跑啊,吓成这个样子。” 陈修翻了个白眼:“我反正能跑的掉,跑不掉的是你。” 卫霜戈面色一僵,差点忘了顾持柏是什么话题都能往床上发挥的本事。 他默默的端起樱桃和酒杯想换个位置坐。 顾持柏走到双人沙发前坐下,看着卫霜戈但笑不语。 卫霜戈怂怂的走过去坐好。 陈修和祝斗山拍桌狂笑。 尚迢也跟着笑,他的嘴刚咧开就被塞了颗葡萄。 龚梓拉着他去另外一边坐下,递给他一个:心里偷笑别显露出来的眼神。 车行卷趴在欧阳和尘的肩头偷偷笑。 卫霜戈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酒,勾唇散漫的笑道:“这么开心,象国那笔生意就交给你们两个去了。” 陈修和祝斗山脸色齐刷刷的变了,直接一个滑跪:“老板我们错了啊啊啊——” 卫家做的电子元件生意,陈修和祝斗山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卫氏总公司。 陈修呼天:“上次去象国我千防万防,结果洗澡的时候水迷眼睛里就破防了啊!” 祝斗山唤地:“我对象国水土不服啊!那里空气里都是大肠杆菌在飘啊!” 卫霜戈靠在顾持柏的身上,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呦,我来的挺巧,真热闹啊。” 陆煌走进别墅,就看见陈修和祝斗山跪在地上相互指责。 陈修:“都怪你笑的太大声!” 祝斗山:“怪你!还不是你先暗讽老板的!” 陈修:“怪你!” 祝斗山:“怪你!” 陆煌挑眉:“你们两个要拜天地?” 卫霜戈咧嘴笑:“你还真别说,确实挺像的。” 陈修和祝斗山麻溜站起来,彼此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对方。 卫霜戈热闹看够了,扭头看向陆煌:“陛下,你上辈子到底有几个私库?” 陆煌一口咬定:“一个。” 卫霜戈点头:“那咱们上辈子偷偷撬开的不是陛下的私库。” 陆煌脱口道:“怪不得有时候我要的东西两个私库都找不到!” 卫霜戈歪头看着陆煌。 陆煌眼中的心虚一闪而过:“做梦而已,什么上辈子这辈子都,别整那些玄乎的。” 卫霜戈扭头在顾持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陆煌是个商人,他的商业帝国背后最大的供货来源是顾家。 顾持柏淡淡一笑:“我记得陆先生前些日子拍下三十五公斤的翡翠原石,表现还不错。” 陆煌眼皮一跳,卫霜戈之前就说过想切一块,他当时没肯。 今天不该来的,真是不长记性! 陆煌忍气吞声道:“还凑合,回头成品做出来我给你们送过去。” 卫霜戈咧嘴笑道:“成品都给我就行,边角料你拿去卖,我不贪心。” 这还叫不贪心? 陆煌第n+1次在心里决定要换原料供应商——可相同价格的,顾家的原料最好。 他捏了捏眉心,严重怀疑,顾持柏当上顾家掌权人后,跟自己做生意,目的就是为了让卫霜戈刮油的。 就像上辈子,盯上自己的私库一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陆煌点开是顾持柏发来的消息,那是一串翡翠珠串。 陆煌瞬间就明白顾持柏的心思,肉疼的感觉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卫霜戈一眼:“不,边角料我也让人做好了一并送到你家。” 做成各式各样的****。 卫霜戈“嘶”了一声,越看越觉得陆煌笑的不怀好意,他“小声”对顾持柏说:“老六(陆)突然大方肯定有问题。” 顾持柏笑笑,拿起樱桃递到卫霜戈嘴边:“陆先生应当是将此作为我们的新婚贺礼。” 听到“贺礼”两个字,陈修和祝斗山两个打工人悄咪咪的往门外摸。 车行卷趴在欧阳和尘耳边嘀嘀咕咕。 尚迢和龚梓昨晚就包过红包了,所以毫无压力。 陈云岫跟赫连佑安无所谓,他们两还在上大学。 卫霜戈笑眯眯的出现在陈修和祝斗山身后:“去哪儿,昨晚喝酒的时候我记得你们说过要给我包的红包?” 第299章 番外 现代篇(三) 已经匍匐前进到玄关的陈修尴尬的站起来:“我说的是999.99吧。” 祝斗山跟着点头。 卫霜戈抱着胳膊看着点头如捣蒜的两人:“我给你们开出百万年薪,你俩就这么抠搜?” 陈修垮着一张脸:“房贷车贷加养娃,月薪千万我也花的掉。” 他媳妇儿是赚的多,但是!男人怎么能花女人的钱呢! 卫霜戈摸着下巴:“我记得你是上门女婿来着。” 陈修自豪的仰头:“所以我贷款给三岁的闺女买了栋别墅、每个月定存一笔钱,等她长大也招个上门女婿不用外嫁!” 卫霜戈瞥了眼祝斗山。 祝斗山苦哈哈:“老板你知道的,我媳妇儿一胎三宝,都是男孩。” “行了行了。” 卫霜戈摆摆手,庆幸的摸了摸顾持柏的肚子:“还好你不会生。” 养娃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管家的儿子从楼梯上滑下来:“什么什么?少爷怀孩子了?让我照顾让我照顾!” 卫霜戈无语的看着顾小童:“你昨晚做梦了?” 顾小童一脸茫然:“没啊,昨晚睡得可好了。” 卫霜戈眉头拧成一团,即便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顾小童的耳朵一如既往的只听见自己想听的,满脑子都是带小小少爷。 他挥挥手:“你上一边玩泥巴去。” 顾小童双手交握,期待的看着顾持柏。 卫霜戈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一字一顿道:“男、人、不、能、生、孩、子!不能!” 顾小童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嘴巴里念念叨叨的去花园里给花匠捣乱——不是,帮忙了。 顾持柏说:“我记得陆先生名下的一家科技公司研发出体外生育的技术?” 陆煌点头:“怎么,你们两想要一个?”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 卫霜戈警惕道:“干嘛?我可不想要孩子!” 顾持柏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卫霜戈知道顾持柏遗憾的不是孩子,而是他没有踩坑。 万一他说想要孩子,顾持柏肯定会借题发挥、假意吃醋,然后达成解锁新姿势的成就。 倒是有老婆的两个人来了兴趣:“体外生育?不需要女方辛苦怀孕了?” 卫霜戈吃惊道:“猪头三你都三个儿子了!” 祝斗山泪眼婆娑:“我想要个闺女,家里三头猪天天打架我都快疯了!” 陈修想的不一样:“我想要个儿子,从小教育他要保护好姐姐。”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眼赫连佑安:“免得姐姐被外国卷毛骗走!” 陈云岫好笑道:“你就不怕我小侄子被外国卷毛骗走?” 陈修捂着胸口喘气:“你是我亲妹!” 陈云岫主打一个实话实说:“嫂子可是个资深腐女。” 陈修:…… 这确实是个问题。 卫霜戈看了眼时间:“行了,该吃饭了。” 吃饭的人一多,就容易出现吃的少喝的高的情况。 陈修和祝斗山两个当爹的人很快就喝多了,勾肩搭背的诉说养娃不易。 车行卷属于人菜瘾大,拉着卫霜戈喝。 结果他跟欧阳和尘两个都趴下了,卫霜戈还老神在在的。 “呦,这就不行了?” 车行卷竖起一根手指:“再来一杯!” 然后直接趴了下去 欧阳和尘脑袋一歪,跟车行卷趴一块了。 卫霜戈端着酒杯看向陆煌。 陆煌端着茶杯:“我开车来的。” 卫霜戈说了句“没劲”,冲着尚迢抬抬下巴:“走一个?” 龚梓倒了杯蜂蜜水哄着尚迢喝了几口:“他看着清醒,其实已经醉了了好一会。” 尚迢抱起蜂蜜水仰头“duang、duang、duang”,然后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豪迈的说:“我干了!你随意!” “好吧,确实是醉了。” 卫霜戈没找龚梓喝酒。 因为——尚迢从醉酒迷瞪阶段进入到撒酒疯阶段,他单脚踩在椅子上唱:“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龚梓正努力的抱着尚迢不让他上桌。 卫霜戈捏了捏眉心。 陈云岫和赫连佑安一起端起杯子。 卫霜戈手往下按了按:“喝你们俩的果汁。”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顾持柏身上,然后又移了开来。 算了,不喝了。 喝不过顾持柏。 而且顾持柏很喜欢装醉在他身上撒疯。 顾持柏冲着卫霜戈扬了扬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卫霜戈视此举动为宣战,他撸起袖子就是喝:“还怕了你不成?” 陆煌拍了张照片发给何薏:【卫霜戈又落顾持柏套里了。】 何薏:【生气!为什么我不在现场!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陆煌:【因为你昨晚熬夜看同人文到今早七点才睡,我叫不醒你。】 何薏:【……】 一大桌人,醉的醉,撒酒疯的撒酒疯。 最后只剩下四个清醒的。 要开车的陆煌,喝果汁的两个大学生,以及酒量深不见底的顾持柏。 陆煌以茶代酒冲他扬了扬杯子:“届时,注意查收‘贺礼’。” 顾持柏勾唇:“多谢。” 在收到陆煌“贺礼”的这天,卫霜戈还收到了车行卷的礼物。 车行卷把盒子往他怀里一塞,拔腿就跑。 卫霜戈眼皮一跳,快步走到垃圾桶旁边准备丢掉。 顾持柏握住他的手腕:“打开看看,总不能浪费了人家的心意。” 卫霜戈咬牙:“这里面不是心意,是祸心!” 顾持柏笑吟吟道:“万一是值钱的物件呢?” 卫霜戈心中动摇,把盒子拿回去打开一看又立马关上。 值钱,但伤腰。 “丢了吧,不值钱——你拿的什么?” 看清顾持柏手上拿的东西,卫霜戈直接炸毛。 深色的檀木盒子中摆着各式各样的翡翠制品。 跟车行卷给的东西一样。 值钱,但伤腰。 卫霜戈把手上的盒子往沙发上一丢,拔腿就跑。 没跑两步就被顾持柏从身后搂住腰。 “哥哥着急去哪儿?” 卫霜戈干笑一声:“我去看看厨房火关了没。” 顾持柏笑道:“厨房没开火,哥哥不妨先看看我的火灭了没?” 卫霜戈敢看么? 他都不敢动。 顾持柏安抚的亲了亲他的耳朵:“今天就试一样。” 卫霜戈欲哭无泪:“一样试一晚?” 顾持柏亲亲他的颈侧:“这个建议很好,我听哥哥的。” 卫霜戈哽住:“我不是建议!你又断章取义!” 第300章 番外 现代篇(四) 下午的风有些大,将树头的黄叶纷纷吹落。 卫霜戈眉头微拧,断断续续道:“把窗帘……关上!还有……你……你玩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陡然变了个调。 顾持柏将翡翠珠串随手丢在长绒地毯上,垂首轻吻卫霜戈的后颈:“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 卫霜戈当然知道是单向玻璃! 但!是!他能看到外面! “你别忘了,晚上还有饭局!” 顾持柏看了眼时间:“唔,是得快点了。” 卫霜戈:“……” 你踏马…… 饭局是晚上7点,6:30卫霜戈才从浴室出来。 6:35吹好头发,6:40换好衣服,6:42出门,一路飙车6:55在酒店停好车,7点整抵达包厢。 顾知言看着时间从6:59跳到7:00,桌子下的手蹭了蹭邱锋的腿:“我赢了。” 邱锋沉默的喝掉面前的酒。 卫霜戈在背后掐了顾持柏一把,说好的快一点结果成了踩点。 顾持柏笑着捏了下卫霜戈的手背,对顾知言道:“爷爷明天早上的飞机。” 顾知言颔首:“无妨,我这次回来大约待个半年。” 邱锋喜欢冷兵器,顾知言就陪着他四处拜访非遗传承人,学习冷兵器制作手艺。 卫霜戈问:“小婶婶学有所成了?” 顾知言意有所指道:“他现在所学的和过去的手艺,融会贯通了。” 卫霜戈看向顾持柏,小叔叔和小婶婶也……? 顾持柏道:“小婶婶可以为霜戈打一杆长枪么?” 邱锋皱眉:“可以,但不许取穿串儿这种难听的名字。” 卫霜戈好奇的问:“小叔叔和小婶婶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上辈子事情的?” 顾知言说:“你和持柏晒结婚证那天晚上。” 卫霜戈摸着下巴:“咦,那为什么顾小童没有想起来?” 随后他自己下了定论:“应该是太傻了,多喝了几碗孟婆汤,给孟婆冲业绩。” 上辈子种种皆是过去,他们虽然想起来了也没有太在意。 唯一庆幸的是这辈子爱的人依旧在身边。 顾知言偏头看着邱锋,眼神缱绻。 邱锋话不多也不太会表达,只是默默握紧顾知言的手。 卫霜戈打了个嗝,见两人看过来,他摆摆手:“别在意我,就是狗粮吃的有些饱。” 菜品被端上桌,狗粮吃饱的卫霜戈直接开炫。 顾知言失笑:“你还是一如既往吃的香。” 卫霜戈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吃的不是菜,是钱。” 这家酒店是顾家开的,主打一个好吃、极贵。 每次来吃饭,卫霜戈都觉得自己吃的是真金白银。 比如他面前的芝士烤蟹钳,一口699没了。 一碟白灼大虾被端上桌,新来的服务生戴上手套准备开始剥虾,老员工直接把他拖了出去。 新服务生看着被关上的包厢门:“我还得剥虾呢,万一人家投诉我怎么办?” 老员工告诉他:“带金丝眼镜的那个是咱们顾总,他身边的是咱们总裁夫人,顾总向来都是亲手伺候总裁夫人吃饭的,明白?” 新服务生羡慕的不行,下了班就披上马甲翻墙去写了一万字的豪门夫夫恩爱小*文。 吃完饭,顾知言和邱锋就在酒店楼上的套房住下。 卫霜戈说什么也不可能回去,于是他和顾持柏也在酒店的套房住下——他担心回去顾持柏还想试别的“贺礼”。 陆煌、车行卷,这笔账他记下了。 微笑.jpg。 顾知言洗完澡出来。 邱锋刚从跑步机上下来,汗水从他的脖子顺着胸膛划过垒块分明的人鱼线。 顾知言的指尖顺着汗水流淌的轨迹划过,笑道:“你猜,卫霜戈为什么坚持在酒店不肯回家住?” 邱锋将顾知言肩头的毛巾拿过来擦了把汗:“应该和他们踩点到的原因有关。” 顾知言的手在邱锋的腹肌上流连:“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酒店住,而不是回家么?” 邱锋握住顾知言的手,声音里透着隐忍:“这里换床单比较方便……” …… 卫霜戈在酒店三米大床醒来,一夜好眠。 他推推顾持柏的胸口:“起来该吃早饭了。” 顾持柏掐住卫霜戈的腰,哑着嗓子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卫霜戈:??? 卫霜戈:!!! 顾持柏修长的手指一勾,卫霜戈腰上的睡袍带子便松开了:“你昨夜睡的挺香,梦里劳累了,现在该好好歇息,我来伺候卫大人。” 卫霜戈张了张口,依稀还能想起来一点昨晚梦里的内容。 地主老财的他把佃户家的黄花大闺男顾持柏给@#¥%&了。 卫霜戈干笑一声:“不累不累,先吃饭、先吃饭。” 顾持柏勾唇:“既然你如此按捺不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卫霜戈:…… 顾持柏莫不是古希腊掌管曲解别人意思的神——精? 两人在酒店吃了午饭。 回去的时候,卫霜戈坐在副驾驶上打开手机,上群里蹦哒:【@祖上富过、@躺平不卷,明天上午嫩丝妮布常茗游乐场,来玩。】 吃人陈:【干嘛不艾特我?】 卫霜戈:【你想去象国?】 陈修消失。 姓欧阳不是叫欧阳:【我可以来么?】 卫霜戈:【可以。】 祖上富过:【没空。】 卫霜戈:【怕了?】 祖上富过:【几点、在哪个门汇合?】 卫霜戈:【九点,南门见。】 躺平不卷:【你这么闲的?工作日就去游乐场玩。】 卫霜戈:【就问你来不来吧。】 躺平不卷:【来啊,自己当老板就这点好。】 祝斗山和陈修在工位默默流泪。 尚迢和龚梓干脆直接没冒泡。 万恶的资本家! 第301章 番外 现代篇(五) 嫩丝妮布常茗游乐场南门售票处。 卫霜戈戴着墨镜靠在顾持柏身上,左手冰激凌右手一人高大辣片。 陆煌是踩着点到的。 车行卷跟欧阳和尘姗姗来迟。 卫霜戈头一偏,顾持柏帮把他的墨镜往下拉了点露出眼睛来。 他揶揄道:“车大人今儿起迟了?” 车行卷上来就抢卫霜戈的大辣片:“哪儿啊,昨晚公司系统出问题,我高薪聘请的程序员不顶用,和尘跟我亲自上忙活到半夜。” 他们俩大学写软件赚了第一桶金,然后合伙开公司。 公司越开越大,两人当气了老板。 卫霜戈有些失望:“啧,还以为你们是‘奋战’到天明,没想到是真奋战。” 车行卷无语的看着他:“你人心黄黄的。” 卫霜戈皮笑肉不笑:“不敌你送的贺礼来的黄。” 车行卷惊讶道:“还真被和尘说中了,你这是鸿门宴呐!” 他拍拍胸口:“没事,我可是游乐场小王子!一套玩下来不带晕的!” 卫霜戈微微一笑,一套不晕,就玩两套。 陆煌双手插兜:“行了买票吧,一群大男人上游乐场玩,也只有你能想的出来。” 进了游乐场,车行卷问:“从哪里开始?” 卫霜戈指着跳楼机:“先浅浅的玩个三回。” 车行卷犹豫了三秒:“行!” 欧阳和尘低声在车行卷耳边说了什么。 车行卷偷偷竖起大拇指。 顾持柏:“他们两个准备轮流着玩。” 卫霜戈微笑:“这可不行,三次,少玩一次的是孙子。” 三次下来,车行卷脚落地的时候有点飘。 他以前都是循序渐进的玩,走来就跳楼机三次还是头一回。 陆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可是有飞机驾驶证的人。 卫霜戈买了份章鱼小丸子,吐槽道:“真贵,居然收我80!” 车行卷道:“刚才是顾持柏付的账。” 卫霜戈挑眉:“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车行卷拉住想要去买东西的欧阳和尘:“园区里的东西太贵,别做那个冤大头。” 卫霜戈挑事:“嘿,他说你是冤大头。” 顾持柏微笑:“大摆锤三次。” 车行卷腿有些软,然后他发现欧阳和尘已经找凳子坐下了。 “不会每个项目都三次吧?” 卫霜戈摇头:“上天入地过山车五次。” 车行卷:“……” 欧阳和尘:“……” 昨晚不应该熬夜解决系统问题的,应该当做借口今天鸽掉游乐场的! 陆煌掏出墨镜带上:“走吧,大摆锤。” 卫霜戈摸着下巴,打量着陆煌的背影。 顾持柏捏了捏卫霜戈的手:“放心。” 卫霜戈会意。 一套没玩下来,车行卷、欧阳和尘先认怂了。 两人没什么形象的横七竖八的瘫在游乐场的长凳上。 卫霜戈对着陆煌咧嘴一笑:“看不出来,高手啊。” 陆煌插在兜里的手微微发抖,嘴上:“办公室坐久了,正好活动活动。” 一个小时后。 陆煌得知还有三分之一的项目没完,墨镜下的眼睛:呆滞( ̄△ ̄;) 他说:“玩饿了,先吃点东西。” 休息好已经恢复元气的车行卷、欧阳和尘吃着炸酱面走过来。 卫霜戈挑眉:“说好的不当冤大头呢?” 车行卷嘿嘿一笑:“刚才遇到请病假的员工,他请的,我答应就当没在游乐场看见他。” 卫霜戈指责他:“剥削、赤裸裸的剥削!” 陆煌趁机走进游乐场里的餐饮店,坐下就不想动了。 车行卷当面幸灾乐祸道:“呦,腿软啦!认怂不可怕,咱们当孙子的还能做个伴。” 欧阳和尘拉开凳子:“卫爷爷顾奶奶坐。” 卫霜戈拉着顾持柏坐下,满意的点点头:“真乖,一会让陆煌给你们买鲜榨果汁喝。” 陆煌摘下眼镜:“为什么是我请?” 卫霜戈竖起两根手指:“买果汁还是叫爷爷?” 陆煌嘴硬道:“我还没认输。” 说完,他决定拉顾持柏下水:“那翡翠制品可是顾持柏定的款式。” 卫霜戈靠在顾持柏的身上:“哦,你不做就行了啊。” 陆煌:“是你跟我要的翡翠。” 卫霜戈:“我没让你根据顾持柏定的款式来做啊,跟你要翡翠的是我,你搭理顾持柏干嘛?” 陆煌:“……” 真是没理也要搅出三分理来。 “接下来的消费我包了。” 卫霜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摆出一副教导人的姿态:“你们呐,别一天到晚搞人心黄黄的那一套,这次贺礼不算,下次送点正经的嗷。” 车行卷、陆煌:“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欧阳和尘按住车行卷的手:“行,回头我送一套宋代的茶具给你们。” 车行卷不乐意,但还是忍了。 欧阳和尘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卫霜戈等了下,见陆煌没有表示,起身道:“走,把剩下三分之一流程乘以三走完。” 车行卷觉得这套茶具送的很值。 陆煌:“……我送一套黄金餐具,行了吧!” 卫霜戈一屁股坐下来:“行!艾玛,你们可算是松口,我玩的头都晕了。” 他侧身躺到顾持柏的腿上。 车行卷、欧阳和尘、陆煌:“……” 尼玛。 吃完以后,他们上园区里玩点轻松的项目。 天色渐渐暗了,陆煌提议:“走吧,去外面吃饭。” 卫霜戈指着摩天轮:“来都来了,这个坐一下。” 车行卷举双手赞同。 陆煌指着自己:“我就一个人。” 卫霜戈摆摆手:“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坐法。” 最终,陆煌一个人坐的,跟出差的何薏打视频电话吐槽卫霜戈鸡贼不当人。 何薏:“啊啊啊,我好恨自己不在现场!” 陆煌:…… 摩天轮缓缓上升,顾持柏搂住卫霜戈的腰:“听说摩天轮到顶端的时候接吻,会一直在一起。” 卫霜戈不以为然:“上辈子、这辈子咱们都在一起,用不着——” 顾持柏抬起卫霜戈的下巴吻了上去:“我只是找个借口吻你罢了。” 卫霜戈:“……” 就知道。 一圈摩天轮坐下来。 陆煌看见四个嘴巴都有些肿的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真真儿是够了。 第302章 番外 卫霜戈:顾大人是个好人呐! 新帝登基。 卫霜戈用来打探消息的组织转到明面上来,皇帝亲手提了“皇骁司”的牌匾。 而之前一直以幕僚身份待他身边卫霜戈则被封为正二品皇骁司指挥使。 宫变那晚,六皇子拿到退位诏书后对卫霜戈说:“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但对卫霜戈而言,艰难的日子似乎刚刚开始。 上朝太无聊了。 真佩服这些文官,芝麻绿豆大大事情吵的都快把大殿的屋顶给掀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讨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些人,还特别喜欢揪着别人一丁点连错误都算不上的事情,往大了去说。 天都能给他们说破咯。 卫霜戈撇撇嘴,视线落在安静站如松柏一般的人身上。 这个户部侍郎有点意思,上朝安安静静的,每次说话都能够切中要害,也不参与无谓的争吵。 他让手下查过这个人,干净的跟张白纸似的。 不愧是江南顾家的。 “顾大人。” 下了朝,卫霜戈双手背在身后跟上顾持柏。 顾持柏停下脚步,颔首道:“卫大人。” 卫霜戈挠了下眉头,顾持柏好像以为自己叫他是有正事要说。 其实他就是那么一叫。 顾持柏似乎也看出来了:“我还有事,卫大人若无事,我便先行离开了。” 卫霜戈:“啊,哦,好。” 他看着顾持柏的背影,心道走路都这样板正。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端方君子吧。 “陛下,你见过顾大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吗?” 御书房里,皇帝听了这话,眉头皱起又松开:“没有,卫卿怎么突然问这个。” 卫霜戈靠在椅子背上,晃荡着脚:“不知道,就是很好奇。” 皇帝垂眼,装作认真批阅奏折的样子。 等顾持柏来了,就把这事告诉他。 “陛下。” 卫霜戈趴到皇帝案头,眯起眼睛:“你似乎在想什么坏招。” 皇帝没好气道:“是啊,朕在想把你卖了值几个钱。” 卫霜戈回到位置上瘫着:“那,臣可值钱了。” 皇帝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宫人通传:“陛下,顾侍郎求见。” 皇帝心说来的挺快:“宣。” 顾持柏进来端正的行礼,站起来后冲着卫霜戈点头示意:“卫大人。” 卫霜戈眨了下眼睛,抬起爪子挥了挥:“顾大人~” 皇帝看着卫霜戈:“卫卿没事可以走了。” 卫霜戈哀怨的看着皇帝:“陛下无趣的时候招臣逗乐,有事了又让臣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顾大人,你评评理。” 顾持柏站的离卫霜戈不远。 卫霜戈身子前倾就能抓住他的袖子。 顾持柏微微皱眉:“卫大人,休要妄言。” 卫霜戈这个人就是你顺着他的话说,他就好讲话的很,你要不顺着他的话嘛—— “什么叫‘妄言’,顾大人这顶帽子扣的,我好委屈啊!” 卫霜戈不依不饶的揪着顾持柏的袖子,扭头对皇帝说:“陛下你来评评理。” 顾持柏抿唇,垂眼看着卫霜戈。 只是卫霜戈正在无端的耍赖,没有注意到顾持柏眼中难辨的情绪。 皇帝乐得看乐子:“卫卿,你有些无理取闹了。” 卫霜戈指着自己:“我?无理取闹?” 他松开顾持柏的袖子,双手捧心:“陛下,你变了,以前咱们如胶似漆的时候——” 皇帝明显的感觉到大殿里降低的温度以及顾持柏周身突变的气场。 他就奇了怪了,怎么卫霜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皇帝打断卫霜戈的话:“别瞎胡咧,你要实在没事就在这里喝茶,行了吧。” 卫霜戈又瘫回椅子里:“嗯哼。” 皇帝按了按额头:“顾卿,有什么事情你说。” 顾持柏说起正事。 卫霜戈听了一会就开始打瞌睡:“陛下,臣有事情,先走了哈。” 说完,他麻溜的跑走。 皇帝告诉顾持柏:“方才卫卿说,他很好奇你气急败坏起来,是什么样的。” 顾持柏心中有了成算:“多谢陛下,但臣想知道,卫大人何时与陛下如胶似漆过?” 皇帝无语的看着他:“顾卿,朕就是疯了,也不会跟卫卿如胶似漆,也只有你眼光清奇,看上卫卿这个泼皮无赖。” 顾持柏淡淡道:“卫大人为陛下做事的时候,陛下可不曾这般说过他。” 皇帝不想说话了,他又不是在贬低卫霜戈!这就护上了? “算了算了,说正事吧。” 他就不信顾持柏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能把卫霜戈拿下。 就算以后他给两人赐婚,卫霜戈也不见得会喜欢上顾持柏。 顾持柏离开皇宫,没有坐马车:“小童,你先回去。” 他慢慢的走在街上,远远的能够看见皇骁司屋顶上蹲了一个人。 走近时,不出意外的听见了想听的声音。 “呦!这不是顾大人嘛!” 卫霜戈蹦哒到顾持柏面前,笑眯眯道:“顾大人怎么没坐马车?” 顾持柏淡淡道:“想一个人走走。” “我陪你啊。” 卫霜戈自来熟的跟着顾持柏:“顾大人这是有心事啊,我想想啊是不是年岁到了,在思考成婚的事情啦?” 顾持柏反问:“我记得,卫大人年长于我。” 卫霜戈冲他抛了个媚眼,轻推了下他的胳膊:“原来顾大人这么关注我啊~老实说是不是恋慕我啊~” 说完,他惊奇的发现顾持柏居然脸红了——好像是气的。 这就生气啦? 顾持柏张了张口,丢下一句:“一派胡言,不成样子!” 后快步往前走去。 卫霜戈来了兴趣,他跟了上去,歪头看着顾持柏:“生气啦?顾大人气性这么大的。别生气啊,开个玩笑的嘛!” 顾持柏停下脚步,认真道:“卫大人,你我皆为男子,有些玩笑不适合随便开。” 卫霜戈歪了歪头,这话不对吧,都是男的开个玩笑能有什么? 不过,顾持柏还真有趣,不像那些个文官,一生气就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听着让人想把他们的嘴巴用针缝上。 顾持柏脚步稳当的向前走,感受到落在背上的视线,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自此,卫霜戈有事没事的就喜欢跟顾持柏嘴欠两句、手欠一下的。 把人惹急了眼,最多也就冒出来一句“成何体统”! “陛下,你说怎么会有顾大人这么有趣的人?” 卫霜戈闲来无事,上皇帝这混吃混喝。 皇帝笑了一下,他很期待卫霜戈跟顾持柏成亲以后的事情。 卫霜戈眯起眼睛看着皇帝:“陛下,你在想什么事情?” 皇帝随口道:“朕在想,万一你惹毛了顾卿,他会不会参你一本。” “嗯?” 卫霜戈摸着下巴想:“是这么回事啊!臣已经被许多人参过了,臣也没惹他们啊,还是顾大人好。” 人好,人品也好,还很能忍。 每次都被气成那样了,居然都没想过要参他。 皇帝敷衍道:“是啊,顾大人好。” 等上了床,你就更能知道他的“好”了。 说起来…… 皇帝分神想,这两人以后成亲的话,谁上谁下? 唔,他猜是顾持柏。 没理由,就觉得是顾持柏。 宫人通传:“陛下,顾侍郎求见。” 皇帝:…… 顾持柏的眼睛就长在卫霜戈身上是吧! 几乎每次卫霜戈前脚来御书房,后面过不了多久顾持柏就来了! 皇帝抬手:“宣。” 他想起来了,是自己让人跟顾持柏通气的。 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 他也不想卫霜戈在对顾持柏毫无感情的情况下,让两人成亲。 皇帝命人上了新的茶点都是卫霜戈每次来心心念念的——茶点的钱是顾持柏出的。 卫霜戈本来准备抬脚走人点,一看到这些点心,又留了下来。 他脚尖位置一转,坐到顾持柏旁边的位置上:“顾大人,你不爱吃这些的,对吧?” 顾持柏扫了眼桌子上的东西,看向卫霜戈:“卫大人自便。” 卫霜戈二话不说,先拿起一块塞嘴里。 吃完这盘加上之前在皇帝这里吃的,晚上真的就不用吃饭了。 他抬抬下巴:“你们说事,不用管我。” 顾持柏说完的时候,卫霜戈正好吃完,两人一起离开。 卫霜戈甩甩袖子偏头看着顾持柏,双手推着自己的嘴角往上:“顾大人,你怎么总是不苟言笑的,年纪轻轻的,看着怪老成的。” 顾持柏视线落在卫霜戈的嘴唇上:“为官者,当有为官者的威仪,而不是随意嬉笑。” 卫霜戈不觉得这话是在点自己,他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有的老东西简直莫名其妙,我就吃你点东西,居然也要参我一本。” 早上在宫门外等候的时候,他从顾持柏那顺过吃的,那味道真不错。 于是卫霜戈就养成了每次早朝都守着顾持柏顺吃食的习惯。 好嘛,今儿早朝就有老东西把这事拿出来说:“我又没吃他家大米!管的真宽,你说是不是?” 顾持柏点了下头,参卫霜戈的那人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该告老还乡了。 卫霜戈带着任务出京半个月,再回来上朝,发现耳根子清净了那么一丢丢。 仔细一看,爱追着他咬的一个大臣不见了。 下了朝上皇骁司转一圈,得知:嘿,这人告老还乡了。 “不错不错。” 卫霜戈伸了个懒腰,清净了那么一点点。 把事情安排下,卫霜戈一出皇骁司就看见了顾持柏。 “呦!顾大人!” 卫霜戈快走两步,上前拍了下顾持柏的肩:“巧了不是,我记得顾府不打这条路过啊。” 顾持柏道:“我准备去相迎书坊买些书,顺道在妙香居买壶酒。” “我闲来无事,陪你走走。” 卫霜戈听见妙香居时眼睛一亮,这家酒肆酒好、卤味也好吃。 他都陪顾持柏走走了,喝口酒不过分吧。 顾持柏一眼就看穿了卫霜戈的心思,他也不点破。 到了妙香居,卫霜戈的吸吸鼻子:“真香!” 酒香、卤味香。 妙香居什么都好,就是东西贵——当然,觉得贵只能怨他自己没钱。 你看看顾持柏,买酒掏钱,眼睛都不带眨的。 顾持柏单手拿着酒壶晃了一下,卫霜戈的眼睛也跟着晃了一下。 他忍住笑意,语气淡淡的说:“我请卫大人。” 卫霜戈等的就是这句话,不愧是江南顾家的,敞亮、大方! 好人! “我那时候居然觉得你是个好人。” 卫霜戈脑袋枕在顾持柏的腿上,张口吃下他喂的葡萄:“我拿你当好人,你却馋我的身子!” 顾持柏指腹蹭过卫霜戈的嘴角:“我拿你当良人,既然爱慕又如何能做到清心寡欲?” 卫霜戈语塞,他咬着葡萄抬手勾住顾持柏的后颈往下按:“闭嘴吧,请你吃葡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