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靖康开始李敬》 第一章 靖康元年 我是谁，我在哪？我特么是不是疯了？ 穿越者刚醒来，基本上都不相信自己的经历，老子好好一个唯物主义者，怎么可能魂穿？ 堂堂齐州章丘李家商队，跑五百里外的磁州来买铁。 疯了不？ 章丘以南六十里就是钢城，那么多铁矿，挖出来练的铁不香吗？ 是不能打锄头还是没法做钉子？ 两百多人，两百多公里，人吃马嚼，吃撑了？ 可是在宋朝，就不奇怪了，盐铁都是专卖的，盗私盐比较隐蔽，不容易被抓，私自开矿炼铁，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北方最大的铁矿在磁州，最大的冶炼场在磁州。 磁州就是大宋钢铁冶炼的北方中心。 齐州也好，山东也好，缺铁都得到磁州去买。 盐铁都是专卖，齐州府主导，李家从旁协助，章丘李家不仅是齐州府最大的粮商，还是最大的铁商。 “二郎，磁州被金兵占了，邢掌柜和厢军魏都头也被抓进城里了，怕是凶多吉少？” 金兵，磁州，从马车上李敬有些懵。 这年代，商队远去购物，都是百般谨慎，何况此行的背后，官商勾结。 马队一半是齐州厢军，一半是李家人马。 他们不是派出了前哨打前站，怎么两方的头头还是被金人一锅端了？ “今年是什么年？” “什么年，靖康元年！” 从记忆中得知是靖康元年，李敬都不怎么相信？ 靖康是宋钦宗在位的年号，金人兵临城下，宋徽宗临危禅位。 而今已经是靖康元年秋天了。 太原被攻陷了吧，守将王禀死节了吗？ 靖康之耻，汴京被破，徽钦二帝被掠，就是明年年初， 如今，金兵深入大宋，如若无人之境，盘踞磁州一定是少量留守，先头部队怕是已经南下了准备进攻汴京，自己还在磁州城外。 李敬顿时涌起一股回家的念头。 还不走，等着送人头吗？ 疯都疯了。 可是到了嘴边，突然变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李远和齐州杜知州亲自送行的画面。 齐州已经严重缺铁，若不能将铁运回去，影响来年春耕小事，马帮恐怕人人有罪，知州大人愤怒，还会连累自己父亲。 “买铁的差事不能待物，走，我们赶紧走，南下绕远点，绕过磁州，我们朝西边的铁矿场走！” 磁州产煤产铁，矿山，冶炼厂都在城西太行山下。 齐州出发，一路听着马帮吹牛，讲述磁州风物，李敬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磁州无非是一个巨大的铁货交易中心。 “二郎不怕吗？还敢往西行，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金狗？边军都顶不住。” 开口的是厢军的一个姓陈的押正，北宋军制，五人一五，二十五人一队，五队的百人官不叫百夫长，叫都头。 而二十五人一队的队长，不叫队长也不叫队正，叫押正，也叫押司。 他很意外，在章丘人憎鬼厌，绰号“养不熟”的李二郎，会有这样一个向死而生的决定。 宋朝的厢军说是有编制的地方军，可是从来没有正规的训练，更多的作用就是协助衙门当打手，素质比后世警察都差的老远，真要是给力一点，就不至于北宋边境被突破，金军长驱直入了。 可齐州这股厢军不一样，魏都头出发时候，让陈仁俊挑选的都是在剿灭宋江起义中见过血的兵。 连父亲为马队挑选的所有人，除了李二郎，也都是有过路上遭遇山贼死战不退的弟兄。 “误了齐州杜知州的差事，是你负责，还是我李家负责？” 都头，掌柜被抓了，那都不叫事，齐州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关键是生意。 齐州百姓等着铁用，误了公差，不管是李家还是厢军差役，都吃不老兜着走。 陈押正瞅着李敬上下打量，这小子身材魁梧，听说齐州时候横行章丘，打架惹事是个好手，面容虽然有些偏黑，谈吐间居然还有些气度，如今车队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他居然镇定自若。 又觉得有些荒唐。 二百多人的车队，如今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定夺，这兵荒马乱的，岂不是要游历于生死之间。 “听说，陈押正以前是禁军都头？还当过边军？” 后世几十年的阅历，回想起车队一路行程点滴，他可以断定，厢军的核心人物，就是眼前这位叫陈仁俊的押正。 “二郎切莫嘲笑我！” 特么的，谁有心思嘲笑你，这是该死的靖康年，徽钦二宗落在金人手里不要紧，汴京落在金人手里也与他无关，可是紧跟汴京落入金人之手以后，整个秦岭淮河以北，都要落在金人手上。 包括他的家乡齐州。 金人是什么，是北山黑水草原生出的狼崽子，他们除了劫掠，除了屠戮，除了依仗骑兵冲撞侮辱大宋儿郎，什么都不会。 家乡父老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在铁蹄下遭受蹂躏。 连最钦佩的堂姑姑也要带着所有的金石字画收藏，南下渡江。 别扯远的，就是眼下，控制不住马队，运气不好碰见金狗，一盘散沙的两百多人，就是两百多只羊。 任凭宰杀。 一身蛮力的李敬再能打，又打的过几个？ 他太清楚了，这个对正在目前队伍里面威望是最高的。 自己这个李家少爷的身份，只有跟他达成一致，才有可能控制整个马队。 乱世如洪流，二百多人厢军商家马队如在金兵十几万大军南下中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 一个不留神也粉身碎骨，哪里还容的三心二意。 为了搏命，李敬豁出去了，哪怕不惜名节，学刘皇叔抵足而眠，陪睡，也要控制住二百多人的厢军马队。 “陈押正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决定轻浮，希望夜间绕过磁州？” 陈仁俊一愣，眼前局势浑浊，就是他复杂的人生经历，也不敢断言进退。 然而夜绕磁州，这个计策非常好。 至少齐州厢军出发之前，都是他协助都头精心挑选的精壮，还把夜盲症剔除。 这举措也通知李家，李家马队同样精锐尽出，出手都是好手。 “二郎胸有锦绣，主意秒极！” “陈押正，劳烦你安排今夜绕过磁州，事成之后，我把李家马队把头，你把各押正一起喊过来，我们商议下一步铺排！” “善！” 李敬上辈子把一生都献给了共和国军工事业。 最多时候，管理几千人。 他太清楚，管理是一个沟通的过程。 马队，厢军，看似乌合之众，其实都是齐州知州和李家精挑细选的人，难得是磨合成军。 混编的队伍，要想真正上下一心，也至少需要管事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可是离开的陈仁俊松了一口大气。 天佑马帮，天佑自己，谁能料想，李家把在章丘人憎鬼厌，惹事生非的李二郎赶出来做事，在乱局之中，马队群龙无首之际，居然如此沉稳有度。 为了两百人生死存亡，本来还有一些建议，统统都说不出口。 马帮虽说目前依托树林隐藏，可终究这里是一马平川之地。 占据磁州的金军不会乖乖窝在城中。 纵兵劫掠的“打草谷”在宋人看来，残忍恶心，违背人性，不可原谅。 金人，辽人，却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金朝人人皆兵。 荒郊野外没有准备，别说碰上金人精锐铁浮图，拐子马，就是临时组织的忠孝、忠义、长胜等杂牌后勤辎重兵，也不是马队能对付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问问当地人，绕远点，走到磁州西面的山里，金军骑兵就不太会犯险，不仅可以保住马队押运购买铁器的大量钱财，也能保住二百人的项上人头。 第二章 人间地狱 六十架大车，两百多人的马队，走了一个通宵。 绕过了磁州，走到了太行山东麓，还没走到三司铁案统领的磁州官办铁只是路过一个村庄，整个马队都傻了。 村里村外，到处是鲜血。 隔着不远，就可以看见一具具尸体，刀伤，枪伤，致死的原因各自不同，想同的都是死者面目狰狞。 更让人不堪入目的是一句女尸。 身前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侮辱。 身无遮掩，两腿间血污已经凝固。 这个村庄人要比前一个多得多，死者大部分都是老弱。 冷不防尸体就在道路，房屋转角处显露出来，吓死个人。 宁静的村庄，如同人间地狱。 惨烈的死者面孔，表情，伤处，血污混合在一起，带来强大的视觉冲击力，李敬有些呕吐的冲动。 就连人人见过血的马帮，很多人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肯定是该死的金狗干的，早就听闻金狗残忍，简直不是人！” 当陈仁俊又在一个农户门前发现一个小孩尸体挂在树上，怒吼出来。 村里太惨了。 惨的马帮众人都不忍心查看。 李敬进村里转了一圈，本想让马帮众人帮忙掩埋尸体，可是看着这些人捂住口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继续带着往山里走。 谁知道，没走多远，再次路过一个同样被金军洗劫的村庄。 惨烈的景象，彻底点燃陈仁俊他们的愤怒。 “这帮金狗，畜生都不如，比特娘的山贼还可恶！” “就是，要是打到我们齐州，老子一定跟他拼了！” 陈仁俊走到李敬面前，给他商量。 “二郎，行善积德才能发财致富，我们跑江湖的，要讲仁义，帮忙把村里的人掩埋了吧？” 手下不是子弟兵，李敬没有把握所有人都愿意做这种事情。 “善，这个事情自愿，陈押正点齐愿意帮忙的兵留下，不愿意帮忙的先去前面探路，找铁厂！” “对了，安排几个机灵弟兄，去高处警戒！” 马帮和厢军几个人，不是第一次来磁州买铁了。 几个弟兄自告奋勇去铁厂打前站。 留下来帮忙给的人占了七成，李敬也留下来了，陈仁俊拦住没让他动手，李敬干脆找了一户先清理出尸体的人家，把火点燃，给其他人烧水，等他们干活完了洗澡洗手。 他们都没有把两个村庄尸体掩埋完毕，居然发现了一个四五岁年龄的小孩，躲在村外逃过一劫。 饿了一天多了，忍不住从藏身之处出来，望着马帮众人嚎啕大哭。 脏兮兮的孩子什么也问不出来。 马帮众人也不想问什么。 也顾不上给死者准备棺木了，陈仁俊跟李敬商量以后，挖个大坑，合葬村庄所有遇难者。 至于这个小孩，跟着马队带着吧，以后带回章丘李家养着。 宋江起义时候，齐州，青州也遭遇兵灾，李家也收养了几十个孤儿。 十几个半大孩子李家还专门请客先生教授，放课后天天跟着李敬捣蛋。 只是这次李敬他爹不让带出来。 而另外一拨人回来汇报，窝在山腰谷地的矿场，朝廷官办铁厂并不远，他们进去看过，一个人都没有。 全跑光了。 清理完两个村庄尸体的厢军五个押正，马队三个把头，包括李敬在呢，匆忙检查了一番。 冶炼炉尚温，堆积成山的煤炭，矿石，各种原料都在。 他们还找到了少量没来得及运走的生铁，熟铁。 甚至粮食都有还一些没有搬运离开。 人不见了，恍若鬼城。 应该是磁州被占领的消息，担心金狗掳掠工匠，管事带着工匠跑求了。 人困马乏的马队，看着偌大的铁厂，处处是空置的房屋，床铺，还不敢睡觉，万一金狗来抓铁匠。 岂不是被瓮中捉鳖。 不过这难不倒李敬，别说李敬，就是陈仁俊和几个把头商议以后，也干脆的向李敬请示。 马车分散在附近山坡，车队人马找隐蔽地点补觉。 三个把头李云易，赵一山，胡笑，五个押正陈仁俊，蔡虎，段七安，许崇，吴谈，坐在了一起，跟李家二郎李敬一起商议。 “二郎，磁州铁矿虽然留在厂子里的生铁熟铁不多，可是也够我们买的数量。” 对于辐射华北的冶炼基地来说，的确不多，对于他们一个商队，够用了。 “干脆装五十车熟铁走球算，反正是来买铁的，他们人没在，大不了把买铁的钱，让知州送去……” “不可！” 开口的是把头李云易，他还没说完，陈仁俊就挥手打断了李云易的说法。 “磁州，齐州，五百里之遥，我等回到齐州时候，磁州早已上报，恐怕都成了朝廷钦犯，劫掠三司铁案铁厂乃是重罪，哪怕查明我等是权宜之计策，也至少配字充军！” 陈仁俊想起边关时候，自己好不容易杀贼立功，刚回到齐州，再也不想被人押着往边关一行。 “再说，我们要是拉着铁路上碰见金兵，财货双失，全家都要受牵连！” “怎么办啊，我们空手回齐州，知州饶不了我们，拉着铁回去，也是重罪！” “什么世道，金兵在磁州虎视眈眈，这里不安全，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死？” “要不，我们回去，受罚也比在这里送命强！” “回去，回去遇到金兵还不是送命！” 也许是昨夜没睡好，也许因为进退维谷，还可能是金兵压境带来的压力。 一种绝望的气息在马队几个小头头身上蔓延。 李敬看着一群人吵起来。 靠在树边，咬了一口烧饼。 砸吧着又打开羊皮水袋，喝了一口凉白开。 他在神游天外，想着乱世人命如狗，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等到金军挥兵齐州，若不能南下渡江，就会跟这些村民一样，成为金狗的血食。 李家三代四进士，耕读传家，考科举，中进士，经商都是最次等的子弟干的活。 靖康二年，建炎四年，一直到绍兴十一年才会有科举。 别说自己不通经义，没研究过儒家经典，就是现学，然后考科举，也是十七八年以后才会有科举。 学文肯定不成。 学武呢？ 章丘李家门三代出了四个进士，饱受皇恩，讲究忠义。 即便卷人党争，也只是撵回家好好呆着，没有衣食之忧，也没有性命之虞。 武将就不一样了，在宋朝可是高风险职业。 稍不留神就被汉奸坑了，打输了是贻误军纪，满门抄斩，发配，打赢了是佣兵自重，来个莫须有罪名。 官逼将反。 可咱是章丘李家人啊。 因为官家眷顾，从一个中等世家变成齐州有数的大世家，名满大宋，自己真要造反当皇帝，还没等到成功，老爹和堂姑姑抢着第提起宝剑刺自己十个八个透明窟窿。 陈仁俊走到他身边。 “二郎，说句话啊？” 第三章 心思缜密 对啊，昨天都头，掌柜被抓，群龙无首到时候，正是李二郎的安排，让马队连夜避险。 被看这小子在章丘号称“养不熟”，却是一个极有坏主意的祸祸。 一群李家孩子和养子，都愿意听他的。 车队马帮也愿意听二公子的，每月还等着他老爹让账房发钱。 厢军和马队不能乱，不能内杠。 这是几个厢军押正和马队把头的共识。 虽说目前尚未平安，可毕竟金狗还没来，此地停留风险极大。 五个对正，三个把头，都把眼睛望向了李敬。 “汴京，可能守不住了！” 马帮也好，厢军也好，游走于驿站，各城池，常年不在故土，比之窝在一处的土豹子，消息灵通太多。 可是江湖消息，并不系统，真真假假的带着故事，反正国家大势消息不太会错。 金兵此番深入大宋不是第一次了。 北宋宣和七年（金天会三年，1125年），金军分东、西两路南下攻打宋朝。 东路由完颜宗望领军攻燕京。 西路由完颜宗翰领军直扑太原。 东路金兵破燕京，沿着后世京汉铁路方向一路南下，兵峰直指汴京。 宋徽宗见势危，乃禅位于太子赵桓，是为宋钦宗。 宣和改靖康纪年。 年初之所以能打退金兵，乃是宋钦宗即位后，升李纲为尚书右丞，就任亲征行营使，负责开封的防御。 实干家李纲着急各地厢军勤王，率领开封军民及时完成防御部署，亲自登城督战，汇合赶来的二十三万各地边军，厢军义军，一举打退了进攻汴京的完颜宗望手下金军东路的六万人马。 而太原城的坚守，阻挡金人完颜宗翰的西路军，更是守卫汴京的关键胜利。 如今呢？ 卫国功臣李纲在金兵撤离后，立即遭到宋廷投降派的排斥和诬陷。 勤王兵马有功却得不到嘉奖，被主和一派拆的四分五裂，甚至撤编。 时隔一年，汴京再度被包围，谁还有能力坚守国都不失去，谁还去勤王。 太原城破，东西两路铁骑逞凶，十六万大军直捣黄龙，比去年几万金军强悍三倍不止。 “二郎，你说大宋要亡国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不管是不是会亡国，金军如此深入大宋腹地烧杀劫掠，这可比宋江起义闹的厉害多了，辐射范围也很广，大宋北方都会乱，乱世来了！” “会打到我们齐州吗？” “说不好，一场宋人的浩劫来了！” 宋朝开国因为赵匡义被黄袍加身，所以历来忌惮武将掌握兵权。 传承数代，每一代都在打压军将。 可能是因为找平衡，对文臣又好的不得了，结果更加偏科。 北宋皇帝从不杀戮、侮辱大臣，给予他们绝对的自由和尊严，给他们最高的薪水和最广阔的政治舞台，使他们能发挥自己的才能。 可惜，文人不通军事，繁华背后，武道废弛，为金国养了一窝肥猪。 “二郎，别扯这么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李敬可不指望手下这个马队，有什么战略眼光。 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希望给他们压迫感，让马队，厢军，团结起来，共同应付当前的困局。 “我说，既然辛苦跑了几百里，贼不走空，买铁的事情可以等着朝廷的人来，这里都是山区，金狗都是骑兵，进山都是小股，安全问题不大。我想借用铁案的场地，努力打造一些兵器给马队自保，你们愿意听我的吗？” 华夏民族文明源远流长，冶炼技术一直优于北方草原。 在宋朝奇了怪了。 所谓的铁浮图，是北方草原率先使用了冷轧钢铁的技术，让冷轧过后的小小钢片，增强了熟铁片硬度，再穿成的铠甲，把人马全身笼罩起来。 可劈可刺的宋刀完全被克制，远看着人马笼罩着铠甲像一座塔一样，走进了还不能砍伤刺穿人马。 眼瞅着对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不思量改革军械。 不闻不问，自废武功，甘心做圈里的肥猪，任人宰割。 “二郎可有针对金狗的军械制作方法？” 陈仁俊在边军五年，深知打败辽人的金狗战力，他们不仅有铁浮图，还会使用火枪，火炮。 厢军也好，李家马队也好，上下都是使用的大宋手刀，对上骑兵不是一般的吃亏。 “二郎说的是，兵荒马乱，再没有什么比手上又趁手的家伙自保更重要的的！” “我的意思，制作一批长枪，弩箭，陈押正同时安排马队和厢军一起，学习禁军，边军的结阵方式，从现在起，必须要按照军中方式管理起来，才能再乱世中求得一丝生机！” “这合适吗？” 要知道，北宋和唐朝不一样，没有曲部的说法，私自募兵，满门抄斩的重罪。 “国都都要被攻破了，还管他这么多，总不能在乱世等死吧，先练着，练熟了不吃亏，万一汴京守住了，我们就散了，反正我们不打旗号，有人追究，就说准备勤王！” 勇气这东西会传染。 认死鸟朝天这样的话人人会说。 可是当困境来临，弱者总会想着强者靠拢。 只睡了三个钟头的李敬，用了三个钟头，把马帮，厢军，所有的人召集起来，讲述了三个钟头宋金之战的前世今生。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事实。 乱世来了。 靠天天会塌，靠树树会倒，自强才是唯一出路。 李家也好，齐州厢兵也好，反正未来都是金人犯济的抗击主力，还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 他还没有开始准备，厢军放出去的前哨，就发现了五个金军斥候。 马队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敬，带着几个厢军押正，马队把头很快跑到了附近山上猫着要，汇合哨兵一起查看起来。 消息很准确。 只有五个人，还分成三个和两个。 正朝着自己方向来。 不能拖了，拖下去搞不好金狗会发现马队的人，再跑磁州去叫援兵，李敬甭想安静的去打造兵器。 以马队现有兵刃对上上大股金军，傻子都知道是什么结果。 “二郎，杀了这几个金狗，用人头祭奠两村死难的村民！” 这里位置很好，可以看出去很远。 反复观望前后，马帮把头之一的李易峰最先沉不住气。 “李把头说的对，杀了这几个金狗，祭奠死难的乡亲！” 李敬同意的点了点头。 “看见那个垭口没有？虽然低矮，设伏五个人士没有问题的，陈押正和李把头带人用弓手在山坡上乱箭伏击，灭了两人，切记把垭口两头堵住，不可让一人脱逃。” “男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兄弟，我不想听见伤亡的消息！” “我就在这里看着，万一出现金狗其他人马或者大队援军，会在这里燃起山火，你们要立刻撤！看见西南那个有颗歪脖子树的山坡没有，撤往山坡背后，我们汇合！” 顺着李敬手指的方向，陈仁俊和李易峰都在点头，表示清楚了。 李二郎心思缜密，他们干活更有把握了。 第四章 李二郎炼丹 前世身为军工机械厂的工程师兼管理者，李敬最恨一些人胡说八道了。 尤其在网络小说上，会害死真正的穿越者。 说什么古代炼钢技术不发达是因为炉温不够。 炼钢不单纯是物理。 用高温把钢铁从矿石中挤出来。 关键是脱硫，加碳，高碳钢才是王道，含碳量和含硫量决定了生铁，熟铁的品质。 含碳量从0.60%至1.70%，可以淬火和回火。锤、撬棍等由含碳量0.75%的钢制造；切削工具如钻头，丝攻，铰刀等由含碳量0.90%至1.00%的钢制造。 含硫量大于0.05%，当铸铁都不合格。 为什么古代用木炭炼钢的品质比煤炭好，那是因为他们炼钢的时候，把木炭或者煤炭跟矿石混在一起烧，流出来的铁水冷却以后就是生铁，熟铁。 木炭不含硫，只要铁矿石含硫量少，当然木炭起炉的品质好。 当然，木炭温度不够，铁矿石出铁量少，也是硬伤。 磁州的铁矿，是煤炭和矿石一起在炉子里焚烧。 工艺之原始。 炼炉之简陋。 那个含硫量，惨不忍睹，场外堆积如山的硫含量严重超标的废铁。 留在场里没及时运走的少量熟铁，含硫量也只能堪堪合格。 还特么大宋最大的冶炼场。 官办直属三司盐铁司。 忍不住，又不好当着众人吐槽的李敬，对着铁厂就竖起了一个中指。 、 两百人的马队，派出一百多，灭杀了五个金国斥候。 却没有得到一个有用消息，金军懂汉语的几个都死了，最后一个什么也听不懂，问不明白，只能拉到村民的坟头上砍了脑袋。 车队多了三匹马，还有一些马肉，砍刀，弓箭。 在两个老铁匠的带领下，马帮众人在峰峰山区查看了很多朝廷的矿场，废弃的炼铁场所。 最后进入一出有溪流，有悬崖的死谷，盯着悬崖和悬崖下的山洞，李敬走不动道了。 立刻开始铺排起来。 狼性千里可不仅仅要吃肉。 乱世马帮走千里，也要杀山贼，护货物。 所以马帮里啥人才都有，维护大车的木匠，鉴定买铁成色的铁匠。 跟马帮混就了，染上了吹牛的毛病，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干活麻利，内行专业。 什么活路一看就明白。 眼下全傻眼了。 都搞不懂李家二郎究竟想要干什么。 又是在窑里烧制坩埚，又是在旁边溪流上架设水车。 反正厢兵也好，马队把头也好，都在他的指挥下，各司其职。 干活的干活，运输材料的，运材料。 在然后，跟做梦一样。 看着李二郎炼丹。 从来没听说过，炼钢跟煮大锅菜一样。 把废弃铁坊山一样的废料堆上的废铁弄来砸碎，往锅里面倒，还要加什么石墨粉砸碎，石灰石砸碎，杂七杂八的东西。 炉子被两个水车带动的风机鼓的火大，顺着山谷边天然形成的烟道直冲云霄，炉子里上千度的高温，山洞墙壁感觉都在冒烟，靠着都熟了，还要干活，吓死个人。 推着高架子靠近烧制的坩埚，沾着石墨的铁棍搅拌，浑身汗水湿透不说。 感觉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都说君子不利危墙之下。 两百多人，一个个干的胆颤心惊。 这货，怎么敢这么干活。 心惊肉跳，提心吊胆，一刻一刻的煎熬。 总算是出炉了。 用木头做架子，摇摇欲坠抬着里里外外烧火红的坩埚，青烟笼罩，仿佛随时坩埚可碎裂，或者烧穿木架子，铁水飞溅杀人。 陈仁俊，吴谈两个自以为胆大的押正脚都在打颤，合抬的小坩埚仿佛重若千斤，根本迈不动步，要不是李二郎和两个老铁匠反应快，他们能把坩埚里火红的铁水给扔地上。 好不容易跟着两个老铁匠一起，把铁水倒进泥沙和粘合剂做的模具里面，李二郎又把一口装满废铁，石灰石，石墨的坩埚放在架设在天然风洞的炉子上了。 还要来啊？ 更玄的是，这货作死没边了。 天天都弄出些新花样来，连老木匠，铁匠也看不明白。 分出一组人，木炭，火硝，硫磺碾压成分，混在一起。 那玩意炸起来，人都可以成为一堆碎肉。 “二郎，你究竟在搞什么，我们齐州马帮，跑五百里，来这磁州山谷里干活，两百多人在这死谷里干的热火朝天，也不怕被金狗包了饺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李敬也没有带个系统，手一挥，就更变戏法的一样，变出枪炮导弹。 这东西变不出来。 上辈子干这种活，有工具，有测量器具。 出了一点问题，他都知道出在哪里。 如今，只能依靠沙子做模具，制造铁模具，一边铸造坩埚的抬夹钳子，水车轴承，更换不耐用的木制构件，各种工具器材，各类模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还要同时测试钢材水平。 之后才是弩箭和其他武器的各种部件。 铸造完成以后，兵器部件上的毛刺，还要打磨掉。 二百多人，莫名其妙的被李二郎吹嘘，表扬着，用铜钱奖励一直干到了第七天。 新造的两个水车变成了加工的水力车床。 各种铸造的散件，零件，堆满了这个废弃工坊四面透风的仓库。 当第一把钢弩组装试射的时候，整个营地都发出了一阵疯狂的欢呼。 “太漂亮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们马帮做出来的！” “太牛逼了，二郎，怎么想出来了，这么简单的滑轮装在弩箭上，比两人搬动威力还要大！百步可穿铁板，金军的铁浮图，也挡不住” “就是，这上面还有一个瞄准的口子，瞄准目标，只要手不颤抖，岂不是百发百中？” 陈仁俊，段七安，吴谈拿着组装好第一批的几把弩弓，爱不释手。 “你们知道个屁，就这钢材质量，老朽都不用铁锤敲打就知道是宝贝，打铁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钢，别说做弩箭，就是做手刀，能把你们手上的武器全部砍成废铁！” “吹牛吧？二郎才多大？人家磁州铁匠世代炼钢，朝廷官办，我们炼出来的钢材能比磁州的好？” “切，你要能识的钢铁，老朽也不至于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跟着马队跑上几百公里了！” 老杨铁匠带着徒弟开口， 七嘴八舌的夸赞。 李敬疲惫的快张不开眼睛。 他这几天太累了，一边绘制图纸，一边盯着干活。 闭上眼睛都是制作兵器的过程，原理，数据。 “陈押正，劳烦注意一下警戒，我要去睡觉，实在太困了！” 眼瞅着要大功告成，陈仁俊本来想让李敬一鼓作气。 可是看着他稚嫩的脸上的黑眼圈，憔悴的模样，实在不忍心。 “好，反正你长枪已经做好了，我这两天就让马队的人和厢兵一起练习近战结阵！你安心休息两天！” “另外派人出去，打听一下，磁州城究竟多少金兵，最好能查到，朝廷派这里的工匠跑到哪里去了，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铁厂，这么多工人还有家眷，能跑很远！” “放心，这些杂事就交给我了！” 一边点头，李敬心里一般吐槽，十七岁，虚岁。 老子还是长身体的少年。 睡不好就长不好，外邪入侵，生个小病夭折了，都找不到地方哭。 可惜家里丫鬟没带来，没法来个足疗大保健或者精油开背。 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 破时代，星级酒店都每一个，让人怎么出门。 废弃铁厂临时修补好的土床，肮脏的被子，跟野外露宿也没什么区别，李敬浑身痒痒有些欲哭无泪，只能先补瞌睡再说。 其实他还生产出一些东西样品，都没有来得及试验。 可是越想睡觉。 越是不能如愿以尝。 还没睡到一个时辰，金兵来了。 两个宋官带路，磁州城的两百金兵骑着来铁厂了。 废弃的铁厂虽然距离朝廷的铁厂很远，可是没有燃尽的炉烟，仿佛暴露了这座废弃铁厂的位置。 “二郎，怎么办啊，我们是走还是留下来？” 陈仁俊立了一功，金兵还没到朝廷铁厂的时候，他的斥候就发现了。 现在金兵刚转向这座废弃的铁厂。 马队有时间决定或者退，或者打。 “二郎，是打，是退，你拿主意，厢军李家共进退，那个不服，老子砍了他！” 李敬都没想过，最先支持自己的是厢军吴谈那个押正。 他压根不知道，这几天陈仁俊一边给结合自己边军，禁军的经历，给他们讲述边关战斗，一边把李二郎吹上了天。 “把派去警戒的厢军叫来，我等再次确认一下金狗的人数，厢军的侦查方式，千万不能出纰漏！” 真要是情报出错，两百多骑只是一个前队，他们这个马队会被金狗堵死在这个山谷。 第五章 杀贼 齐州买铁，护送的马帮，厢军，一群乌合之众，五百里外赶来磁州打仗。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情啊。 在杀金狗，在大宋武人最大的荣誉面前，一切都不是事儿。 前几天手刃金军斥候的几个弟兄，一个个出来，牛逼的不行。 厢军，马帮的兄弟都闹着要手刃几个金狗畜生，然后回齐州吹一辈子。 这七天光顾着干活了。 陈仁俊所谓的训练，只来得及做了一件事，把马帮编组为队，依照宋军惯例，五人一伍，五伍一小队。 让马帮自己人自荐，选出了伍长，押正。 李敬有些庆幸。 陈仁俊派出马队，厢军各自一伍警戒，都得到了准确情报，金狗只来了两百多骑，人数和马队大体相当。 打头的马上，两个士兵还带着两个捆绑好的宋官宋吏。 来的时候，李敬留心看过，这段道路还算宽敞。 从新铁厂方向过来，沿途至少有三个可以伏击的点。 最好的，就是最靠近铁厂这个。 西面是死谷，东面有几颗巨大树木，可以砍树，锯树倒在路边，阻挡金狗撤退。 两侧高地居高临下，扔个石头都能杀敌。 有晴空万里的天时，有居高临下的地利，有众人跃跃欲试的人和。 李敬当然会抓住机会。 给陈仁俊商量好如何准备伏击以后。 他飞快回到了废弃工坊。 一边飞快的让人组装除了四十多只弩箭，还有两个三人操作的床驽，同时搬出了两箱试制作，没有试验的手雷。 人手一支长枪（冷兵器） 大量木工车床加工箭头的弩箭箭只。 当李敬把最后一批东西运到谷口的时候，他已经能看见金军的骑兵了。 确实如汇报所言。 虽说左右两边山坡都可以击杀金军。 陈仁俊还是把攻击重心放到了一边，对面就留了十几个人。 相比这边，那面根本无法攀爬，连绕行也好很远。 让李敬更加错愕的是，这家伙还在做战前动员。 “我等弟兄，常年刀口舔血在各种道路上奔走，谁没遇见过土匪，谁又没见过血，金狗也是人，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他们常年骑马，马上较量，我们不是对手，可是在这山里，他们还不如土匪！” “金国军队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最厉害的铁浮图，拐子马，不会跑这山里来的。来的都是特娘的牧民，他们全民皆兵，每年冬天闲的没事干，就来侵略我大宋，杀我宋家儿郎，掳我宋朝姐妹，掳到草原，人不如牲口！今天，天赐良机，让我齐州手足，有望给被杀的宋朝姐妹报仇雪恨！” 也对哦，马帮也好，厢军也好，都是李家和知府大人下令精挑细选的，在场厢军，九成以上都参与过剿灭宋江起义，马帮里也是每人都见过血。 金军无非就是一群牧民，自小骑马放牧，骑术了得。、 到了这山里，什么也不是！ 战力还不如山贼。 “你等不要怕，就当是碰见了一股子要劫掠我们财货的山贼！草原上肆虐的牧民，进了山还不如山贼。” 原先还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陈仁俊几句话下去，眼瞅着马帮，厢军弟兄们手脚没有抖了，都准备欢呼。 陈仁俊又把食指竖在嘴边。 他怕欢呼声惊了对手，看见李敬过来，又起身让开，低腰比划出一个非常恭敬的姿势，示意李敬讲两句。 “我就不多说了，你等厢军弟兄也好，马帮兄弟也罢，听从伍长对正指挥，伍长，押正也必须扛起肩上的责任，协调好弟兄完成各自的使命，等我们砍了金人首级，回到齐州，让知州大人给你等弟兄们请功！” 铿锵有力的话语很有感染力。 众人看着李敬举起手中拳头，越过头顶些许，无声的抖动，也跟着举起双拳，抖动起来。 当李敬把拳头变成手掌挥手，各队伍都在伍长，押正的带领下。 分头进入陈仁俊的预定地段，静静的等候金狗进入伏击圈。 两百多人金军马队队形拖的比预计要长。 这让山坡上的众人有些心烦意躁。 倒树为令，命令不到，谁也不准擅自出击。 眼瞅着骑兵队伍的尾端还没有全部进入伏击圈，头部都离开伏击范围了，陈仁俊也心烦起来。 刚要起身，又被李敬摁了下去。 度日如年的煎熬。 终于，最后两个骑兵越过了树木倒塌的范围，左右各自一伍马帮弟兄，迫不及待的推到了锯断九成半的大树。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左右各自两颗大树倒下，把进入伏击圈的金军后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马跃檀溪也不能。 点燃引线，看着引线一路默默烧下山坡的陈仁俊惊喜的发现。 金狗因为后路被截断，有些错愕，后进前退，全部卷缩进了包围圈内。 紧接着，地面发出一声雷鸣，惊天动地。 再来一声，再来一声。 “杀贼！” “杀贼！” 几个厢军对正，手持刚组装好的四十个弩箭，对着下面金兵就开射。 吴谈还大吼起来。 “都给老子瞄准点，射人不射马？炸死那么多马，心疼死老子了！” 刚吼完，望眼欲裂的事情又发生了。 不远的前方，李二郎带着两个队，点燃手上的木头，扔了下去。 伏击圈的马路上又响起惊天的爆炸声。 “卧槽，败家子啊！” “这可是北方金国的马，好马啊！老子的马！” 这特么是打仗吗？ 陈仁俊扣动劲弩扳机，身边厢军弟兄专门给他拿着另外一支弓弩转动上膛，连续杀了几个压不住马匹，顺着马儿冲入山谷的骑兵。 然后对准了山下被炸的魂飞魄散的金狗。 弩箭随着本能的射术命中。 脑袋有些懵。 李二郎果然是胸有锦绣。 这弩箭太牛了，射程远，威力大，连瞄准也这么简单。 手雷做武器，犀利到每边。 下面的金狗何尝见过这种天雷地火的打击，不是被炸死，就是躲在一边尿裤子。 这种仗，禁军没听说过，边军没听说过，颠覆了陈仁俊十余年军事生涯的认知。 几轮下来，眼瞅着包围圈里的马路上，血肉横飞。 这可是在大宋冲锋陷阵，驰骋千里，如若无人之境的金狗啊，金狗不过万，过万无人敌。 二百骑对上一千宋兵也能战而胜之。 这么短时间，就解决了战斗，在李敬举手喊着停火的时候，下面伏击圈里的金狗就没有一个敢站起来。 还让二十匹空马，冲进了山谷。 好不容易站起来一个金兵，几把弩箭就对过去，射成了刺猬。 “用弩箭弟兄们掩护，你等其他弟兄，拿好长枪，冲下去，下去收玉米！” 玉米是什么鬼？ 陈仁俊本来也想命令厢军和马帮冲下去，被李敬抢先发令了。 这仗才打了一刻钟，完全眼看着不伤一人，几乎全歼了两百金狗，这是金宋之战以来，史无前例胜局。 愣了一下，干脆带头喊起来。 “你等随我下山，砍了贼子首级！” 李敬很惜命，他可不想被战场上的伤兵咬一口，眼看着陈仁俊带头绕道下山，马帮把头胡笑，押正段七安也各自招呼弟兄们，跟着陈仁俊所带二十五一起冲下去。 他坐到山坡边上，手里拿着火撵子，拖了一箱子手雷，坐在了马路边上的山崖边。 特娘的，马战老子打不过你。 论火器使用，制造，老子是你祖宗。 第六章 十大名将之首 在宋人眼中，金国崛起太快，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檀渊之盟以后，打垮了辽国。 并且占领了燕云十六州，甚至太原。 以至于宋朝用了大量金银，赎买这些城池。 所以，宋人中会金人语言的非常少。 反倒是金人中的贵族，对宋朝官话熟悉的很。 既然语言不通，俘虏就没有用处。 还不如斩首报功。 再说，这场仗一开始，一个宋官，一个宋吏就被扔到马下路边，两人活的都很好。 两个都是老头，被金狗逼着进山来找隐藏在山中铁匠的。 金人算盘打的不错，等找到了大宋铁匠，用官员逼迫他们，不战而屈人之兵。 铁厂那个吏员伤了腿只能抬着走，铁案派遣使黄灿被摔下马看起来很惨，却落在软土上，爬起来猫在坑里，伤势都是以前金狗抓他们时候留下的。 当两人被陈仁俊带上山时候，马帮大小头头都惊呆了。 李敬一脚就揣向了当初在磁州西面负责前出警戒的马帮两个前哨狗崽子。 两人根本不知道马帮掌柜和厢军都头有没有落入金人手中，眼看着大队金兵骑兵出来，然后脑补敌情，回来胡说。 “你蠢也就算了，害的老子跟你一起蠢！” “你还敢躲，再有下次，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磁州根本就没有失陷。 金军只是重兵围城。 磁州在知州宗泽的带领下，踞城而战。 好险啊。 绕城的一夜，马队打着火把，几乎擦着金军环绕的营地警戒线附近走过。 漫天神佛保佑，他们才安然无事。 此刻，磁州的知州，正是南宋十大名将之首，大名鼎鼎的宗泽。 渡河，渡河，渡河。 大宋濒危撑一柱，英雄垂死尚三呼！ 曾经兵至大宋副元帅，好粗的大腿，连岳武穆也要两次投靠。 刚穿越时候，李敬整个人昏昏沉沉，瞻前顾后。 现在提起宗泽，加上营救出朝廷铁案派遣使黄灿的叙述，李敬全部想起来了。 金军第一次攻宋，由于没有打通西路，李纲在朝廷居中调度，亲自上城楼镇守汴京，加上各地组织厢军勤王，金人就没有成功，可是磁州却陷落了。 朝廷的铁厂损失严重，万余工匠，逃上太行山避难的，不足一半。 铁厂附近居住的家中老幼几乎无人幸免。 都被金狗掳掠到北方去了。 眼看着金狗卷土重来。 朝廷任命的两河官员都不敢赴任，宗泽向死而生，受命当日就独自骑马上路，随从的只有十几名老弱士卒。 磁州经过第一次金兵南下蹂躏之后，百姓逃亡，仓库空虚。 宗泽到达，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准备扼守金军南下的重要通道磁州。 他上奏说：“邢、洛、磁、越、相五州各屯精兵二万人，敌进攻一郡，则其余四郡都应援，这样一郡的兵力经常保有十万人。” 钦宗表示称赞，任命宗泽为河北义兵都总管。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料到，占了大宋第一次便宜的金人如此猴急着梅开二度。 任职知州抵达磁州才两月有余，所有战备才刚刚展开，完颜宗望就带着八万铁骑，麾下完颜阇母、完颜昌、刘彦宗等一干猛将，从东路卷土重来。 磁州之战，是宗泽耍名望的开始，坊间纷传的都是国家大事，宗泽任职磁州这样的小事，马帮不知道，村头巷尾不知道，那很正常。 “李二郎，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官办铁厂六千工匠奉命调入磁州打造兵器，协助城防，我有负总管大人托付，留守三十六个老弱工匠全部陷落金狗之手，我求你救人！” 作为俘虏的日子不好过，年过五旬的黄灿，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丝毫没有一点钦差派遣使的样子，记挂着宗泽的托付。 一看就是一个用心做事的好官。 “陈押正，清点收获，打扫战场，厢军挖坑，把金狗尸体填埋了，把马皮肉分出来去溪边洗干净，其余人跟我回废弃工坊！” “首级要不要砍下来用石灰腌制？” “你看着办！” 李敬有些心烦意燥。 据说磁州城外有八万铁骑，都是金国精锐，把磁州城围绕的水泄不通。 挨着城墙的农户，庄园，都在去年金军南下的时候，被可恶的官员拆了，把城外居民强行驱赶入城防守，磁州城外一马平川，还是因为当官的逃跑没守住。 自己这两百人，凑上去在磁州城外对战八万精锐铁骑？ 浪花都起不了一朵，就是送人头。 可是当此国之大战，大丈夫苟安于侧，日后如何见人？ 带了几十人回到废弃工坊的山谷。 别说李敬坐在溪边发呆，连马帮回来的人都没有一点干活的心思。 纷纷在巨大山谷内，去捕捉金兵逃到山谷的骏马。 一人不伤，一人不死，全歼两百金狗，岂能不兴奋。 直到陈仁俊带着一百多人，拖着五十大车的死马，兵器，牵着几十匹伤马回来。 山谷里再次响彻欢呼。 “二郎，生逢乱世，你有名将之姿，我陈仁俊甘为马前之卒，请你带我建功立业！” “二郎，请你带我建功立业！” 当李敬从溪边走过来，陈仁俊，吴谈二人跪下。 马帮也好，厢军也好，其他人都有些懵。 李敬也懵逼。 看看小说里其他的穿越者，无不是当世名将纳头就拜，你们两个无名小卒算什么？ 老子在乎你这个效忠的仪式？ 口蜜腹剑，打翻天印的武将多的是。 后世当官的谁不会画几个饼，我不过模仿着给你们提气，争取早日平安杀回去，顺手摸点功勋，这你们也信了？ 太好骗了吧！ “二郎，战果统计出来了，一共斩首金人二百二十六级，俘获完好战马二十八匹，轻伤战马三十七匹，重伤六十匹，濒死的都宰了，切出马肉，剥离马皮，还缴获了兵器若干，甲胄两副！” 马队把头胡笑说完就跪下了。 “二郎天授神人，用兵遣将出神入化，我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二郎的了，今天这战太过瘾，我不知足！” 呼啦啦的，厢兵也好，马帮也好。 跪了大半。 都想跟着李敬打仗。 这是人之常情，胜利可以凝聚人心。 胯下有鸟，岂能不愿意建功立业。 顺风仗倒是好打，乌合之众也能杀敌。 真要让他们冲阵磁州城外八万金国精锐，李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不会尿裤子。 就连李敬都没有那个自信。 可是他还是想干。 “你等都先起身，黄大人说说，囚禁留守铁匠的地方，是怎么一回事？” “我对不起宗泽大人，大人本来准备安排我们留守铁矿或者撤到山里，我担心磁州上次陷落的前车之鉴，自作主张，把人安置在北面小村，何曾料想被金兵一锅端了！” 答非所问，李敬想一脚踹这老头出去。 可听说人家进士出身，自己一介白身，连贡生都不是，不得不熄灭了这种想法。 耐着性子再次发问。 “现在人关在什么地方，有多少金兵看守？” “金兵畜生无异，进村专杀老弱与反抗者，上至六旬，下至成年，磁州附近劫掠的女人全被金狗带到大营糟蹋了！” 你蛇精病啊，白活了这么大把年龄。 急性子的李敬气的立刻起身。 “黄大人，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帮我等引路，我等看看能不能端了金狗关押宋人的地方，救出工匠百姓！” 第七章 好奇宝宝 第二天一早。 脸都没洗的李敬就在铺排燃起炼炉。 他都没来得及去找黄灿，黄灿就找来了。 “李家二郎，我听说，这些工具，武器，都是你用炒钢之法炼出来的？” “传说之法现世，百炼钢量产，天佑我大宋啊！” “有了此等好钢，我宋军何愁刺不穿铁浮图！” “二郎，盐铁乃国家重器，你一定要把过程详细经略，上报吾皇，光耀门楣啊！” 李敬顿时感觉，身边嗡嗡嗡飞过八百只苍蝇。 去你姥姥的。 老子安身立家的本事，你说献就献。 你我无冤无仇，何必拿老子当傻子。 金人攻破汴京，武装勒索大宋，皇妃，公主都被当成银两卖给金人淫辱，你把炒钢之法献上去。 五两银子的做价，就可以卖给了金人。 回头制造更多的铁浮图，拐子马，手持硬弩，横行大宋。 岳武穆都特娘的顶不住啊。 “黄大人，炒钢之法虽好，得保密啊，要是落入金人之手，不堪设想！” “可是这等国家重器，在你一介白身上，就给满门招惹祸端！我是盐铁司铁案遣出使，有权替当今圣上向你索要炒钢之法。” “黄大人，你如何证明身份，文书呢？官印呢？” 官印，文书，那个官吏不是随身携带。 被抓的时候，别说文书，官印，连书童都落在金狗手里。 如今这小子居然逼迫自己证明是自己。 岂有此理。 难道你还敢告我冒穿大宋官服，冒充大宋官员不成。 窝心的黄灿眼睛都蹬圆了，气得锤头蹬脚，白胡子都差点直立起来。 “你可是章丘明水李家子弟，我当年跟苏门学士之文叔先生乃同僚故人，交情绝不止同座共饮之谊。” “叔祖父已然故去多年，随你怎么说！” “文叔先生有一子一侄，我记得均外放江南，他幼子多年前还曾抱过！对了，李迈我也认识，见到我也得鞠躬致敬。对了，你可知晓，若非本官上书要为宋军铸造铁炮，铁坊里哪里来这么多火药原料。” 金人肆虐北方，官员一听说来这里做官，纷纷告老，能来这磁州做官的，李敬都敬重三分。 大宋官场，历来讲究门生故旧。 徽宗继位前就是新旧两党恶斗不止，金朝崛起，又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 不管那派，外放出京都要给故旧三分面子。 给面子归给面子。 不代表李敬能容忍混蛋性格。 眼瞅着这混蛋不死心，居然拿长辈压自己，言语之间，还没提过自己最敬重的姑姑，李敬有些不客气了。 “黄大人，别忘了我你如何相遇，你乃我从金军手中救出之囚徒，能平心以待，已为不易，你勿要做非分之想！” 黄灿乃进士出身，在三司蹉跎多年，看着一介白身的马帮，本来还有浓浓的优越感。 毕竟官员在替大宋天家牧民，历来民见官，那个不怕三分。 听见毫不客气的话语，眼看李二郎浓浓的讽刺眼神，如遭雷击。 被掠乃是耻辱，进了那该死的染缸还出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清白。 我怎能证明我不是金狗细作？ 麻烦大了。 小老头被炒钢之法带来的一身力气尽泄。 “二郎，汝虽无功名，却系出名门，杀金军报国如雏鹰展翅，切记厚道待人，且不说汝采用之炸药原料，乃我上书三司收集，我虽为金军所掳，入金营未吐一言，也不知金人如何得知我冶炼大匠之身份，并未为难。吾非是叛将，自认上无愧天家，下无愧黎民，你且说，如何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这时候知道做人要厚道了？ 刚才咄咄逼人那个劲呢？ 眼看黄灿浑身上下摸着，双脚连跺，又望向了旁边石头柱子。 思绪起伏，眼珠子直转，渐渐盯着了石头柱子，跃跃欲试。 他不会想撞柱子吧？ 李敬真还担心莫名其妙弄了个逼死钦差的罪行。 这混球在三司呆了几十年，钢铁都懂的技术官僚，保不准交友满天下。 “黄大人，眼下当务之急是磁州之围，等我见过宗汝霖大人，定可证明大人之身份，也能商议如何以炒钢之法为宋军助力！” “对，对，对，当务之急是磁州之围！” 收起了官吏身份的黄灿，想到宗泽可以证明自己身份，一拍手猛然点头，然后又摇头。 “二郎，可你这两百余精壮，还一半非是厢军，磁州城外七八万金国精锐骑兵，解磁州之围，杯水车薪！” 李敬白了黄灿一眼。 这老头读书读迂了，缺心眼啊，这时候还来打我的脸。 逢敌亮剑，倒在敌人的剑下不丢人。 若是面对强敌，不敢亮出自己的宝剑，那才丢人。 哪怕在世为人，军魂依旧铭刻在灵魂之中。 一心想避开的黄灿的李敬没有得逞，宋人怕官，手下没人敢拦阻一身破官服的黄灿。 李敬只能先办正事。 身边跟了一个老年好奇宝宝，一路都在问，一路都在感慨。 “此处绝妙，天然洞穴形成一个巨大烟道，加上鼓风之法，这炉温至少比官办铁坊高出数倍！好火出好钢，天佑我大宋。” “用砂做模具铸造铁模具，然后铁模具再次铸造硬弩箭，火炮，反复使用，方便快捷，量产竟然如此简单！老朽大开眼界！” “这硬弩用轮滑机关助力，比本官给宗泽大人提供的神臂弩威力大了不止三倍！” “为何如此加入此等原料，炒锅一过，废铁变精钢，神奇，奇妙，妙极！” “老夫在三司铁案数十年，管过数家铁坊，也算是精通冶炼，此等野路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李二郎，你究竟师承何方？” 李敬又不能给他解释，好不容易把继续制作武器的事情铺排下去。 陈仁俊和吴谈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昨天灭了两百金狗，搞不好金狗整队的时候就会发现，还会派兵找来。 万一大队金狗找来这山谷，二郎和自己几人又没在，后果不堪设想。 两队，四十多人出发，终于在快到中午时候出发。 阳光灿烂。 骑着缴获的金国马匹，再订上马掌，听着清脆的脚马蹄声，他就是舒爽。 有熟人带路更舒爽。 黄灿几乎跟宗泽前后脚到的磁州，他也不熟悉地形，却到找了一个没有陷落的村庄，还有熟悉的铁工家里的姻亲带路。 一直把他们带到磁州城西北面的高坡上，远远的望着金军攻城。 吼声震天的背后，是城头的惨烈。 护城河飘满了尸体。 金军扛着云梯，推着箭，不计伤亡的死拼。 城墙上宋军用弓箭对射，城内宋人也上了城墙，挽起衣袖，光着膀子，端着金汁，举着石头往下猛砸。 随着城外一排火炮响起。 李敬被吓了一大跳。 狗日的金狗居然有炮。 虽然数量不多，夹杂在金军箭阵里，声势滔天。 震人心魄。 特娘的，华夏人发明的火药，在金狗手里大发神威。 老子铸造的虎蹲炮都还拿出来用，就有对手了？ “黄大人，边军和磁州城内有没有火炮？” “边军有，数量不多，城内没有！上次磁州陷落，铸造铁炮的工匠被掳掠去了不少！本来产量就低，如今愈发艰难！” “铜炮还是铁炮？” “铁炮都没钱铸造，还铜炮，做梦！” 唐宋的铜，都拿去铸造钱币去了。 北宋每年要给那么多国家朝贡岁币，哪有铜来做炮。 激烈的攻防守城战，双方伤亡巨大。 看的黄灿，吴谈，陈仁俊等人心惊肉跳。 对于李敬来说，没什么意思。 跟看球一样，早知道了结果，过程再激烈，再一波三折。 也有些无味，金军火炮开炮时候吓了他一跳，细细砍下来，石弹的威力，相当一般。 他对关押汉人的村落更加感兴趣。 金军害怕俘虏跑了，用绳索拴起来还不放心。 关在了西北面的一处小村庄的众多院子和祠堂，最多只有五百人看守。 让人遗憾的，里面至少有好几千的宋人，犹如抽调了脊梁，不敢反抗，不敢跑，不敢走。 第八章 如有神助 跟李敬越接触，陈仁俊越坚定内心的想法。 据说这个在章丘街上惹是生非，人憎狗厌的少年，绝对会在乱世横空出世，青史留名。 章丘的“养不熟”的绰号，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一场观战，包括黄灿在内近四十骑，注意力全部放置在磁州战况。 李二郎却把磁州西北面，包括囚禁宋人的村庄，用木炭在纸上画了个栩栩如生。 这一手，闻所未闻，见所为见。 神人天授。 那些个边军，禁军将领比起来，就是一草包。 当李敬带着一群工匠，把洛阳铲铸造打磨出来的时候，陈仁俊立刻意识到，这是打洞的利器。 金国铁骑横行肆虐的地方，都是松土。 要是密密麻麻打上陷落马蹄的小洞。 再牛的骑兵，也得给老子躺下。 他怎么想出来的？ 更让陈仁俊吃惊的是，李敬铸造的像艺术品一样精致的铁罐，特娘的是炮。 关键是轻巧，他不记得宋军中有如此轻巧的火炮。 只有如此轻巧，便于携带，才能大量装备。 可是这么轻巧的火炮，抗的住火药发射吗？ 他哪里知道，李敬冶炼的高碳钢质量杠杠的，铸造粗坯零件还没有冷却，就用专门铸造的工具锻打，冷却后再用水力车床打磨，抛光，牛逼的很。 铸造的虎蹲跑和历史上很大不同。 光颜值就穿越了时空。 更轻巧便捷，一个兵抗三个走没问题，李二郎用铁模具量产，带着马队一天就可以铸造一百个。 历史上的虎蹲跑都是实弹打远程。 李二郎的虎蹲跑，用散弹打近程。 颗粒火药威力比戚继光铸造的火炮更大，还都是用麻布包好，定装定量。 方面快捷，威力巨大。 铸造的抓地的那个构件，更像两只虎爪，随炮身一次成形，漂亮精巧，不仅可以钉在车上，也可以用专门的夹子钉在地上。 填装火药，填装矿渣，碎石头，一炮倒一片，威力比边军，金狗的铁炮强多了。 有了这个杀敌利器。 二百人的马队，别说个个以一当百，当十，当三十问题都不大。 忙了一天准备军械。 马队所有人，包括黄灿在呢，都学会了填装，打炮。 于是李敬吩咐他们在山谷里围成了一圈。 各小队头目都坐到了中间。 李二郎摊开了手里绘制的磁州西面金军的布防图。 “这里是张家店，大约近五千的宋人，被金狗关押在这个小村庄里，包括我等救出来的黄大人，也在这个村庄里关了几天！” “我等这次作战，目的只有一个，救出张家店的宋人！” 李二郎话音刚落下，场上就炸了。 留守的前哨在张家店盯了一夜一天，把哪里的情况摸的很清楚。 白天攻城时候，留守是五百骑不到，晚上增加到了八百骑。 两百人袭营救人，哪怕手上家伙很硬，也有点鸡蛋碰石头的味道。 因为金军大营就在不远的地方，三刻钟，大队骑兵就可以冲到张家店。 “功亏一篑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等此次会声东击西！” 眼瞅着李二郎坚定的把手指指向了张家店南边一个凹地的时候，陈仁俊激动的叫了起来。 “妙极，烧他的辎重，把张家店兵和金军大营的注意力吸引到这个地方，用弩箭进攻张家店！” 金军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磁州东西南，三个方向各有一个辎重营地。 西面这个辎重营最小，没有携带的羊群作为肉食，跟其他两个一样，数百大车露天堆放，几千骑的重兵把守，其实夜晚的金军，也不敢怎么出击。 有了李二郎制作的专门放火的火箭，放火远比救人容易。 这里离张家店更近一些，距离金军大营还远一些，火一起，离他最近的张家店，极可能派兵营救，那时候再去救人就更容易了。 二百三十人的马队和厢军，分为两组。 李二郎带着八十人，一边用床驽帮上火油，远程防火焚烧辎重，一边组织部分人手，用陷马洞，虎尊炮打击援军。 陈仁俊独挡一面，带着一百五十人，用弩箭，长枪进攻张家店，救出被囚禁的百姓。 近十天来，一件件神兵利器从马队中诞生。 两百乌合之众的马队，一人不伤，一人不死的战绩，全歼金狗两百骑兵。 连朝廷派出的特遣使黄大人，也说李敬创造了一个神话。 厢军也好，马队也好，上下对李敬只有两个字，服气。 他们很喜欢李敬做事的风格。 他交代的很细致，言语中有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五人一伍，伍长和队员每个人都非常清楚，自己在什么时间，该干什么。 胡笑，吴谈，段七安，李一山等押正把头，更是对陈仁俊评价李二郎名将之姿的话语，深信不疑。 他们都忘了自己就是齐州的马帮，厢军。 在李敬的组织下，热火朝天，拖着五十辆大车，骑着三十多匹多余的骏马就出发了。 李敬不知道，马帮上下把他当成神人。 在李敬无数次零碎的画饼中。 一个个都在幻想自己回到齐州，年纪轻轻就有战功傍身。 金军首级哦，真级，还是精锐骑兵的。 大宋有几个男儿能做到人手一级。 要是多有几个更好了，回到老家。 呼吸间，明显能感觉到周围人望过来的目光都不一样。 如果再能立下一些战功，等磁州的宗大人禀报朝廷，封赏下来。 那才叫光耀门楣 还不得游街夸功，封侯拜相，一步登天。 手下的弟兄做着美梦，李敬自己却有些恍惚。 这感觉，如有神助，难道让自己魂穿靖康，就是来打仗的？ 对手可是金军。 金军人如龙，马如虎，上山如猿，下水如獭，其势如泰山，我方如累卵。 自己带着一个马队，一批如同齐州衙役的厢军，二百多人。 几天时间，居然如若臂膀，跟着自己打起仗来，还在金兵重兵徜徉下虎口拔牙。 前天歼灭的两百人，论说金军应该发现不妙，居然没来清缴。 什么情况？ 是因为宋军一贯把持被动式防御战术，连像样的的反击也没有打出过？ 还是磁州大营的金军们，一路从燕京，真定打下来，像样的对手都没有遇见一个，狂的没边了？ 丝毫不把小损失放在眼里，在蔑视宋军？ 还是吃准了夜晚的宗泽，不敢出城来摸营？ 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太阳落山以后，金军夜间都龟缩在营地里喝酒，大营方向还传来女人的惨叫，辎重营除了营门口执哨的哨位，根本没有巡哨。 金国说是全民皆兵，素质也太差了，这样的一帮烂军队，居然打的大宋毫无还手之力。 他带着八十人，在金军辎重营地，用一个上半夜，围着辎重营分散挖了一片陷落马蹄的地洞，愣是没有被打扰一次。 顺利的让人感觉跟做梦似的，想什么做到什么。 李敬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直到八十人集结起来，分两段射击，点燃了手中的弩箭。 “床驽，弓弩就位！” “放！” “放！” “放！” 眼看着火箭射出，箭头面纱绑上的油料引燃了金军粮草。 烟熏火燎。 金军辎重营地全部乱起来。 李敬和马帮的众人，才真正紧张起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辎重营地。 押正不停的呼喊着自己手下的弟兄按照李敬的吩咐，在指定位置，装填起了虎尊炮。 第九章 杀人救火 靖康之耻，在历史上，是北宋灭亡之战。 在大宋人眼中，是奇耻大辱，以至于南宋历代皇帝，都不允许朝野历史，记录这段羞辱。 可是在金人的眼中。 是二帅争锋。 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在完成了建国，灭辽，匆匆死去。 身为储臣，助兄建国的完颜吴乞买虽然奉诏继位，然金国朝野仍有众多说法。 毕竟完颜阿骨打留下了众多的儿子，完颜宗粥，完颜宗杰，完颜宗望，完颜吉宁。 对外战争是转移内部矛盾的最好方式。 更名为完颜晟的金太宗继位以后，令完颜宗翰带西路军，沿着太行山以西，猛攻山西，完颜宗望带东路军，沿着太行山以东南下，肆虐华北。 两路人马，如争夺战功一般。 横贯燕赵之地。 张觉叛金入宋之后，相互较劲的完颜宗翰，完颜宗望联手请命出征北宋。 第一次南下，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在太原城下碰了个头破血路。 东路军完颜宗望围城开封，也没有拿下汴京。 时隔不到一年，金人撕毁城下之盟，卷土重来，西路的完颜宗翰，已经破了太原城。 下一步，西路军会占领潼关，把大宋朝最精锐的西军，防范吐蕃西夏之重兵，阻挡在潼关之外。 东路的完颜宗望却发现自己见鬼了。 宗泽这个老头是哪里冒出来的。 从汴京得到的消息，他仅仅带了十几个老弱，两个多月时间，把磁州城经营的跟铁桶一样。 神臂弩大量装备，举在城墙上屠杀金国勇士。 花费巨大力气制作的箭楼竟然靠不上去。 连日的攻击，损失的虽然都是收编辽国的杂兵，累计起来不是小数。 头疼。 他有些想绕过磁州了。 毕竟孱弱的北宋，顾头不顾腚，只知道重用文人，绝不仅是一句武备松弛可以形容的，宗泽这样的文武皆备，有勇气的将领太少，磁州这种经营的方式太罕见。 可是又有些不甘心。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几日观宗泽守城，战法谨严，进退有度，且守军伤亡很小。 若任其擢升，必成为大金之大患。 万一宗泽这胆大包天的老头，兴兵南下，捅自己腚眼怎么办？ 莫不成我还要把最精锐的铁浮图放在后军断后？ 看着军仗里，将领们送来打草谷打来的妙龄女孩在军帐内瑟瑟发抖，完颜宗望一股暴虐的情绪油然升起。 “都统，不好了，西面火龙军辎重营被人点燃了，火光冲天，大营都看得见！“ “怎么可能？” 眼看着两个猛克进来都没喊报告，完颜宗望一脚踹了过去。 镇守太行山东部唯有种师闵四万大军，已经在井陉被自己全歼，拿来的兵？ “大宋磁州就城里那点杂兵，哪里来的军队，敢在我数万精骑面前撒野！” 冲出大仗的完颜宗望眼看西面冲天大火。 眼看着各部部将纷纷用到了大帐门口。 一脸阴沉。 “火龙军习泥烈何在？” “去驰援西辎重营了！” 显然，完颜宗望很不满意这个回复。 “都统，我愿意领命，杀敌救火！” “大帅，让我去，我定让贼子有来无回！” 金军划分大体可分为本族军、其他族军、州郡兵和属国军。 前二者为主力，后二者为辅翼。 完颜宗望在灭辽之战中战功赫赫，追击辽帝时候，四千兵马做先锋，策马狂飙，仅仅一千人赶到战场，不顾人困马乏，立刻发起进攻，丝毫不在意眼前是两万五千辽兵。 辽主望见大惊，随即逃走，辽兵跟着溃败。 完颜宗望所部斩获无数，麾下也不乏悍勇之士。 眼看着本族谋克纷纷请命，完颜宗望一摆手。 “不用！西面囤积的粮草不多，对手也是零星之兵袭扰，火龙军五千之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就没必要存在了！” “娄室、银术，你二人各带麾下兵马，进驻东，北两面辎重大营，派出精骑巡视，切勿丢失粮草！“ “喏！” 西辎重营冒出冲天的大火，伴随着接连数十声的炮响。 不仅惊动了磁州守军，也把完颜宗望再次从军帐里惊出来了。 “这么大的阵仗，习泥烈那小子肯定顶不住！” “都统，要不要驰援火龙军，宋人哪来的这种精锐，听火炮数量，声势浩大，也不怕夜晚袭营误伤自己！” 现在的金国人，全民皆兵。 军制采用的是猛安谋克制度。 阿骨打规定，300户为一谋克，10个谋克为一猛安。 受辽宋官宦制度影响，立国以后的金国也用府，州，县的方式三级管理，谋克为从五品，猛安为四品。 谋克手下的三百户包含老弱，当然不可能都带出来打仗，在军中也就是领一百到几百人不等。 手下的谋克兵马基数混乱，猛安也受其中印象。 麾下也是一两千到四五千不等。 本族军和其他族军人数多一些，装备精良一些，包括铁浮图，拐子马等精骑。 州郡兵和属国军谋克猛安人数就少很多，装备战力也弱很多。 火龙军主帅习泥烈原来是辽国护卫，被完颜宗望抓了以后，又被金太祖阿骨打认作干儿子，赐姓完颜。 他跟一般的猛安不一样，尽心尽力在完颜宗望麾下做辅军。 人马比较多。 今晚在的遭遇，当海、忽鲁、雏鹘，阿里刮一众本族将领看来。 战场上勤恳打杂的小子遇到了大麻烦。 “报……” “习泥烈将军率军回援，遭遇宋军火炮突袭，人马俱伤！” 看着从远处冲进军帐的传令兵进来汇报。 完颜宗望手里的酒杯应声而落。 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金宋交战，猛安受伤的事情，显有发生。 哪怕习泥烈是辽国早期的降将。 军帐里分头坐着的金国将领纷纷站了起来。 “对手差清楚了吗？” “尚未！” “简直荒唐！” 气愤不已的完颜宗望，看着手下一群将领，目光落到了阿里刮身上。 “阿里刮！立刻率本部兵马驰援火龙军，稳住西营，切勿追击，一切天明再议！” “喏！” “当海、忽鲁、雏鹘，立刻命令本部兵马，盯着磁州东西南北四面城门，若磁州守军出城，立刻来报！” 这特么哪里来的兵？ 完颜宗望协助金国收集宋朝各种信息，包括厢军，可能勤王的援军，一清二楚。 今夜对手火炮超过二十门。 至少过万的宋军，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要干什么？ 磁州城里的兵居然按兵不动？ 论说，内外夹击，效果显著，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十章 没上当 一夜的夜袭，不到天亮就必须撤退。 金军损失巨大，李敬根本不知道，完颜宗望摔了七八个酒杯，连桌子都掀了两章。 张家店关押宋人的地方遇袭，金军不心疼，大宋有的是奴隶，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麾下的火龙军伤亡三千，阵亡就是大半。 看着担架上抬着的义弟完颜习泥烈昏迷不醒，心痛的抽抽。 不满意的岂止是完颜宗望。 如果有桌子，李敬也要掀。 你等特娘的打的什么仗。 开场半个时辰，倒是有模有样。 各自严格按照战前指令，出击有方，进退有序。 眼瞅着金军连续被火炮击中，连张家店的金狗也跑来支援辎重营地也陷入了陷蹄坑坠马然后被火炮轰击，弩箭射中，一个个就开始得意忘形。 然后，然后就乱玩求了。 穷疯了，一辈子没见过马匹是不是。 眼看张家店有二十多匹马匹，救人的任务都没完成，就去抢马，还跟金狗血肉搏杀，能耐啊。 当七八万金国精锐骑兵是泥捏的？ 辎重营这个战场的伍长也疯了。 黑夜里，战场上受惊的马匹也敢收集。 被马撞伤一个，踩伤也一个。 出击的厢军加上马队，总共一死二十六伤。 还有两伍十个人，引导救出的百姓朝太行山方向离开，路都跑丢了，天亮了也没有回到营地。 这特么打的什么仗。 胡笑，陈仁俊等等押正，把头丝毫不觉得有错。 他们陷入了狂欢，救出的四千多百姓，黄灿的书童和矿场留守的工人都救出来了，一起劝导着大部分附近的居民，找点粮食往太行山山疏散，其中近七百精壮不走,要加入齐州厢军,他们父母妻儿,不是被残杀，就是被沦陷在金军大营。 伤马和好马，一共缴获了七十多匹。 张家店斩首四十级,辎重营战场虎蹲跑发射近百响，床驽,手弩耗费弩箭上千,更是杀敌无数。 一夜没睡的李敬,没敢埋怨马帮兄弟和厢军。 连战后总结都不敢马上做。 他非常清楚，宗泽可以守住磁州。 救人就是对磁州战场最大的帮助。 他内心的渴望,是激怒金狗。 让完颜宗望大举西进，搜山。 太行山东麓，有的是山坡悬崖,骑兵进山失去了冲锋优势,连步兵都不如,再碰上以逸待劳,利用地势之利的马队。 再也没有游击战，伏击战,打击化整为零的金军，更加适合这支大量装备弩箭，手雷的乌合之众了。 为此,一夜没有睡的李敬，坚持的整编七百多精壮,一部分让精壮们自己选伍长，然后并入马队,另外从老队伍中提拔完成任务比较坚决，脑子好用的厢军和李家弟兄吗,到救出的精壮里当伍长。 同时还要准备几个预设的伏击战场，督促陈仁俊安排好盯着金狗的斥候前哨。 他还要带着部分精壮和老铁匠回去给新加入的人打造兵器。 可是，一切都没有进入李敬的预想。 昨夜声势浩大的夜袭，金军损失巨大。 第二天居然毫无动作。 甚至连攻城的活也没干。 七八万精锐骑兵围着磁州城躺平。 城内的宗泽十分确定，昨夜是金狗的一场阴谋。 无非是想诱导城中守军出城跟完颜宗望的精锐铁骑野战。 好在他没有上当。 眼下虽然金狗没有攻城，借用这个喘息的机会，一边安排治疗伤患，一边整补守城物资。 李敬也郁闷，一夜突袭，有失误，但收获巨大。 救出的精壮变成了新兵。 可是下一步的战略目的，戛然而止，难道计谋被完颜宗望一眼看穿？ 这让李敬在下午睡在山坡上的时候都没想通，还做了个金军西进搜山的噩梦。 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派出六伍，三十多骑分散盯着磁州城西各进山要道。 然后把人马全部带回了废弃的山崖。 他要整编，暂时把精壮和厢军，马帮，整编成为两营义军。 山上还在训练。 厢军和马帮齐州老兵们都乐呵呵的看着陈仁俊照李敬要求进行队列出草。 熟悉手足袍泽和各自押正伍长。 可是轮到他们示范时候，全部都傻眼了。 李敬也没法苛责他们。 集结起来，除了部分斥候，厢军，马帮老人全部打散进入义军，人手分成两半，一般训练，一般干活，一个时辰左右轮换一次。 直到夜里。 忍不住的李敬,还是让人燃起篝火，让战场出现错误人出来承认错误,检讨自身,让他们狠狠的尴尬的一回。 队伍里敬重李敬的种子,再次生根发芽。 最倒霉的是黄灿。 一手端着本子，一手拿着毛笔,一步步记录李敬指挥铁匠们炼钢的过程，工艺，原材料。 最后却被李敬一把扯来丢到炉子里付之一炬。 “黄大人，我给你说的很清楚，你现在身份不明！” “二郎啊，书童，留守的老铁匠，我都救回来了，看在我也帮忙救人，干活的份上，给我说说你炒钢的方子！” “黄大人，我之前辈啊，现在不能记录，万一落到金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要答应我，磁州之战过后，你要把方子献给朝廷！” 黄灿又指着正在铸造的弩箭。 “还有这个，二郎，我是为你好，盐铁乃是国家管制专卖，捏在手上，有灭门之祸！” “黄大人，你作为三司铁案的重要官员，你没想过磁州地处金国南下要冲，已经不适合作为朝廷官办冶炼地址了！” 黄灿整个人都傻了。 不在磁州，那在哪里？ 朝廷冶炼重心，必须要交通发达，还要有大型铁矿，大型煤矿支撑。 “黄大人若信得过在下，此战终结，随我前往齐州，哪里有煤，有铁，我愿意毫无保留传授你炒钢诀窍！” 黄灿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 他也明白李敬的想法有几分道理。 照金狗南下的频率，磁州铁厂不搬迁就是资敌。 “三司从官多年，我无用，我无法做主，还是等磁州大战终结，我与宗大人商议，上报朝廷定夺！” 神情沮丧的黄灿，刚准备离开，又回来了。 对着李敬就鞠了一躬。 “对了，二郎，昨夜好胆色，两百精壮就敢进攻七八万金兵精锐的大营，还救出这么多百姓，功德无量，我愿意上书，为你请功并作为见证，我代天家谢谢你少年英豪！” “黄大人，国难当头，宋人理当齐心协力，驱除哒虏，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二郎，再接再厉，昨日你手上两百人马，就敢夜袭敌营，今天老朽也帮忙救人，劝导他们加入你等，你如今手上已经有近千健儿，我看好你！” 伸手扶起这老头的李敬眼睛都瞪圆了，小老头脸上被金人打的鞭痕都没褪去，精力旺盛啊，还变着法想让自己打仗。 “黄大人莫要说笑，我身无分文，钱财也是齐州公款，要不是伏击时候弄了上千斤马肉，我等乌合之众在这里饭都没得吃！” “二郎胸有韬略，运筹帷幄战无不胜，天家定会记功，赏识，切勿妄自菲薄，如今国难当头，国人理当奋发慷慨，二郎也应责无旁贷，挥洒才华，为国锄奸灭贼，切记自谦有避战之嫌！” 这话挤兑的李敬吐血，你也不想想，是我不想打吗？ 狗日的金军不追来啊。 依照你的意思，我应该列队去磁州城下冲锋送死？ 第十一章 粮尽了 一连五天，金军都没有攻城。 就在磁州城下躺平。 别说城内的宗泽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连城外的李敬也感觉莫名其妙。 他根本不知道，洛阳铲打的馅蹄坑空洞，密密麻麻的，把完颜宗望和麾下一干悍将吓住了。 金军纵横华北，靠的就是铁骑凶猛。 如今，那个缺德冒烟的，发明的这种地上打孔洞的方式，还塞上几颗干草掩盖，专门陷落马匹。 一旦推广开来。 宋军全部用这种方式，灵活的在两军阵前，在自己营地，防守城池周围挖满密密麻麻的坑洞。 金国的骑兵，如何去冲锋陷阵。 身经百战的完颜宗望这几天脸都是黑的！ 对上这种战法使用娴熟的宋军，金军将完全失去压倒性的优势。 铁浮图也好，拐子马也好，必须要配备步军开路。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如何克制对手此种战法，还不损骑兵速度，冲撞的优势？ 哪个教教我？ 重点是，麾下那么多将领，军士，一个个围着陷蹄洞转了几天，愣是没想出宋人怎么挖出来的。 这洞口很窄小，却非常深，只要人行时候注意，就不容易受伤，马就不一样了。 很难想象，几个时辰挖这么多，还投入使用。 完颜宗望叫来辅军中的辽人，汉人，没有一个能用工具挖出来同样口径和深度的坑，手慢慢掏也掏不出这么深。 不过他确定了一件事情。 城外绝不是大队人马。 对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就藏在太行山东麓，偷袭金营的宋军人数绝没有超过一千，他们就是从这张家店关押的宋人来的，多半是宗泽那个老不死在城外布置的后手。 前几日失踪斥候,两百人马队,肯定也是这伙人干的,他连忙给各军下令，不准向磁州城西方向劫掠，斥候也不要派了。 磁州历来是宋朝工业重镇,鼎盛时期工匠十万有余。 人不多，火炮多,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磁州很正常。 眼看着城外炮火辉煌,他在城墙上观山景。 完颜宗望闭着眼都能想象其得意洋洋的丑笑。 再次让人送来汉奸们递送的宗泽资料,以及宋朝几个主战派大臣对宗泽的评价。 完颜宗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才上任不到三个月，此番守城,宗汝霖惊才艳艳，其人其才，绝不在李纲之下。 你特么不去山西阻挡完颜宗翰,跑东路跟我较什么劲。 既生望,何生泽。 你在这里掐住东路咽喉,纵使可以轻易绕过,我如何能放手纵兵南下。 郁闷的完颜宗望书写了一封信。 详细上报了磁州战况，附上抄录的宗泽此人生平往事及其同僚评价。 让快马尽快送到四叔金太宗那里去。 磁州宗泽不死,如同大宋西军一样，都会成为大金果腹心之患也。 灭杀此僚，弱宋再无匹敌大金果铁骑之对手。 五天时间,送到南京的上书还没有回复，完颜宗望都不着急。 可是山里的李敬急了。 没记得金军围困了磁州多久啊,怎么还没南下。 马帮人少，本来就没多少粮食,前几天伏击金狗，杀死马匹的马肉还没来及的风干。 就被刚加入马队的七百多精壮吃的差不多了。 眼瞅着兵器也打造出来,弩弓人手一支，长枪人手一支。 箭矢无数。 官办铁厂所有的木炭，硫磺，硝石等原料被他安排人全部撵成了火药，不是装进了手雷。 就是定装包好，等着灌入虎尊炮。 精壮都是金狗从井径方向一路掳掠过来的，同时天涯苦命人。 很快都熟悉了，列队走路也不顺拐了。 忍受着陈仁俊的刁难式训练。 巴望着杀金狗，为家人报仇。 听说李敬想要回山东，一群人都炸了。 黄灿第一个跑来，不问缘由，口水喷到李敬脸上了。 “二郎，我敬重你抗金英雄，你岂能虎头蛇尾，半途而废！磁州虽暂无粮草之忧，可禁不住金军长久之困。你不能弃宗知州而去！” “你走了，我要告发你，包括你章丘李家，什么名门望族，狗屁的锦绣词文，国难当头之日，只顾一己之私，擅动朝廷官坊材料，劫掠官坊铁料！” 眼瞅着小老头跳起来指着李敬鼻子骂。 本来还想来问清楚李敬缘由的陈仁俊摇着头，坐在了旁边观望。 李敬是真没想到，如此一个一心为大宋鞠躬尽瘁的老头，怎么会落到金人手里。 居然还被自己完好救出来。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被金人策反,送回来逼自己去送死的。 “黄大人，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之马队,粮尽了？” 当初打了个伏击战，弄了两三千斤马肉，可扛不住七八百新兵，二百马队，厢军的人一起造。 从张家店救出的附近百姓，顺着黄灿派人指引的路径上山，因为没有吃的，又回来了。 几百人顺着悬崖天然烟囱升起的烟雾，还找到了这个废弃工坊的山谷。 这还只是一批，还有几批也因为没有吃的，在周围找吃食。 眼瞅着饿的眼睛都冒绿光的百姓，李敬是真被吓住了。 总不能留在这里，看着易子而食的悲剧发生吧？ 黄灿也知道李敬把马肉和收罗到的官坊存粮，马队粮食一起分给入伍的精壮，连山上逃下来的没粮的百姓，到了这个废弃工坊也有一口饱饭。 对这个只做不说的十七岁少年，充满了敬佩。 可是，在他眼中，就算是自己跟李敬所带的人全部战死，也没有磁州之围重要。 “二郎，你智慧超群，设法解了磁州之围，断粮一事迎刃而解！” 黄灿也弄不到粮食，第一次金军南下之战时候，邢部尚书王云做的一手好死，在途径磁州、相州两地的时候，下令拆除了城外的民居，将民众全部内迁到了城中，同时将军民口粮也运到了磁州、相州城中，防止金兵抢夺充续军资。 挨着城边的房子都被拆了，远一些的住户口粮也被劫掠了。 别说守军征粮，就是官办工坊工匠用钱粮买，也只能去其他地方买粮食。 “黄大人，容我为二郎说句话，张家店大张旗鼓救人，二郎是存心引金兵西进搜山，可是那金军都统完颜宗望非庸将，至今没有派马队进山，二郎也是没有办法！” 李俊走一步看三步，嘴上一直没说。 陈仁俊也是事后回想李敬用兵铺排，才明白他的意图。 刚整编的义军，战意冲宵，有些出乎李敬的意料。 眼下打不得啊。 加上救出的精壮，哪怕一千人一起趁着金军攻打磁州出击，也是鸡蛋碰石头。 “二郎，弟兄们不想就这样回齐州，我等齐州好汉，当与金狗死战到底，为国捐躯，九死无悔！” “说的好，我为陈押正喝彩，我上书之时，定附上陈押正之言，若陈押正为国捐躯，我当上书朝廷，养你家小！” 捣什么乱啊！ 李敬看着两人情投意合，相互吹嘘，心里恶寒。 心烦意燥的走到外面去了。 第十二章 怕个球 北宋武备废弛，军力孱弱，只是偏科而已。 大宋的佃户跟隋唐朝不同，隋唐是先卖身，再租种耕地，佃户就是自己奴仆。 而大宋租种地主耕地，不用卖身，哪怕一个佃户的子女，也可以科举。 北宋科举三年一次，每次录取两三百人，最多时候一科进士数量达到六百，根本不是隋唐一科一二十人可以比较的。 因而北宋出了很多名臣，皇帝也放手百官任事，不嗜杀，哪怕官员犯错，也不外流放，遣回原籍，就没有对官员执行什么满门抄斩。 街上风貌也跟隋唐打不同，隋唐商贩大多贩运珍奇和少量生活必需品。 大宋的商贩，已经把生活必需品升格为大宗物资。 经济发达，文化灿烂的背后。 有着天下最忠诚的百姓。 不管宋江也好，方腊也罢，造反只是历史进程的一朵浪花而已。 读书人不会帮他们，世家更不会帮他们。 被辽金看做肥羊的弱宋，国运浓郁。 即便金国占领了国都汴京，掠走了两个皇帝。 瘟疫横行，地震频繁，皇帝被追杀，中枢机构被金人劫掠，地方失控，人祸加上天灾，宋朝依然没有断灭国家气运，依靠着宋人的忠诚，残喘数代。 深处战争旋涡边缘。 游走一番马队，厢军从中，李敬感触颇深。 没粮食的消息,他没有隐瞒。 山谷里非但没有沮丧的绝望。 反而有一种浓浓的战意。 反正都是死,死也要死的顶天立地。 燕赵多壮士,山东尽好汉。 也许是陈仁俊讲述了边关很多事情，也许是新来精壮说出家中凄凉。 再或者，黄灿在不停的动员。 不论来自何方,都在表态，与其饿死,不如战死,死战不退,只剩下一张嘴巴，也要咬下金狗身上的一块肉。 都希望李二郎带领众人,给金狗拼了。 都说将有必死心，士无偷生念。 到他这里反过来了。 李敬暗自感慨世界变化太大。 都特么什么眼神，以为老子贪生怕死。 你们要死,老子成全你们,反正你们都反对回齐州,与其饿死,不如战死。 老子教你们什么叫做逢敌亮剑，什么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赔上性命当随缘了。 说干就干才是李敬的风格。 虽然硬弩,箭矢打造齐全了。 可是没有打造防具，明知道铠甲很重要，李敬也不习惯用防具,铠甲那东西穿在身上，既不方便,也不舒服。 尤其在这炼铁工坊的地方。 带着一群光膀子汉子，升起山崖峭壁下的火炉,高温熏烤，坩埚上下飞舞,铁水四溅，一个下午，打造了三十六辆铁皮，固钢包裹的马车。 连轮子和防止支撑的铁腿都是钢的。 里面可以安装两架床驽，容纳十几个弟兄在车里战斗。 四面还有容纳虎尊炮的伸缩抽屉。 重若泰山，收起铁腿，两匹骏马并行方可拉动战车奔驰，放下铁腿，二十匹马都拉不动，光试行觉得这铁车牢固，反正骏马都是缴获的。 折损了大不了再去抢。 抢他狗日的金兵，骑着这么好的马匹，马掌都不钉一个。 当所有人被陈仁俊，黄灿，组织在一起，围坐在篝火边的时候。 李敬站在了圆圈中间。 “你等可是都愿意杀敌报国！” “愿意！” “我听不见……” “愿意？” “哪怕牺牲，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喏！” “我听不见……” “喏！” 几天时间，新来的精壮在马帮，厢军带领下，习惯了李敬激励士气的方式，几个听不见，引发了山谷众人的怒吼。 北宋军职，五人一伍，五伍一队，五队首领叫都头,约五百人为一营。 营是宋军最基本的作战单位。 陈仁俊，吴谈两人对李敬最为崇敬,将李敬的话视作军令，执行一丝不苟,自然手下各自掌管新新编成的一营兵马,五百人。 大宋管制包括三大梯次：将校，节级，长行。 伍长，押正，都属于节级一下的基层官兵。 只有统领一营的兵马以上，才能跨越将校的级别。 手里有了兵，有了李敬这样爱惜士兵性命的睿智将领，身边有了黄灿这样的从五品官员主动记功，如果身兼军职的宗泽大人念及磁州军功再提携。 回齐州以后，前途无量。 两人求战欲望强烈，身边的人也很羡慕他们。 如今在马帮，厢军头目带头的嘶吼下，山谷里的精壮们吼的热血沸腾。 “我三生有幸，结识山谷里诸位弟兄，今日，对天盟誓，男儿铸箭出峰关，不破金寇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人生何处不青山！” “人生何处不青山！” 雄壮的吼声，在山谷回荡，吓了黄灿一大跳。 好不容易等着李敬讲完，统一了两营兵马的思想。 准备召集押正以上头目商议。 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二郎，可有破敌之策了？” “大丈夫行事当谋定而后动，周密完全，切勿鲁莽！” 小老头看见李敬没有理他，他又有些后悔连日激将李敬。 李敬的年龄和谋略极不相称。 行事宛如宦海沉浮的老油子。 可终究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本官不是怕死，望你把我编入军中，纵使做一小卒，也要跟二郎同生共死！” 李敬还是没有理他。 等所有对正以上的头目到齐，摊开绘制的磁州附近地形图，指着城边的一块高地，才娓娓叙述各自的任务。 别说黄灿惊呆了，就连陈仁俊，吴谈两个李敬的铁忠，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一千乌合之众的步军冲阵七八万精锐铁骑，还说是百炼成军，你是想要吓死老夫，然后继承老夫遗产？ “二郎，万一磁州兵马不出城救援，你等岂不是死定！” “怕了，黄大人！” “我怕个球，你豪气凌云，一千新编义军冲阵金国近十万精锐，老夫恨不得年轻三十，跟随你并肩杀敌！” 陈仁俊，吴谈是坚定的主战派。 很想杀敌立功。 可是眼下这个铺排，也让他们心惊肉跳。 八百壮士在高地上猛攻金狗，吸引城内出兵夹击。 一旦被包围。 至少要坚持一个完整白天，身后的救援兵马，只有吴谈，黄灿留在山内的部分百姓和一百五十人。 这行吗？ 弟兄们是渴望打仗，可是这种硬仗，要死人的。 耳边传来李敬不容质疑的命令。 坚定了陈仁俊和吴谈的信心。 想起他带着所有人创造的奇迹，众人将肃穆的表情凝结在脸上，默默无语的下去铺排任务。 时间紧，任务重。 缴获的所有马匹，要拉着三十六两铁驾车，在今夜拖到指定位置。 同时还要灭杀警戒哨。 挖掘战壕，连山里山外收拢的百姓，也要拉来帮忙，给他们提供干粮。 李敬说的非常有道理。 明日的征战，九死一生，今夜准备的越充分，明天的胜算越大。 同时，这群乌合之众要有置之死地的勇气。 只有硬仗，才能把他们紧紧凝聚在一起。 也只有一两场硬仗，或许才能解开磁州之围，从而决定马队的何去何从。 既然大家都愿意为大宋，为天下黎民征战，就应该在恶战中千锤百炼，打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宋军。 金狗不可怕，以李敬制造的火炮，手雷，强弩为核心，马队已经连续大胜了两仗。 胜的信心百倍，胜的理所当然。 眼下粮食没有了，所有人陷入困局，当背水一战。 李二郎说的好，纵然是敌众我寡，纵然是身陷重围，但是我等敢于亮剑，敢于战斗至最后一个人，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人死鸟朝天，怕个球。 马队也好，厢军也好，欲救大宋，就要百炼成军，如同锅中石灰，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第十三章 对手不是庸才 打仗就是打钱粮。 李敬抓挠着脑袋没粮食了，城里宗泽也忧心忡忡。 完颜宗望这么长时间围困，磁州城里的粮食也扛不住好几万义军，工匠，百姓一起造。 磁州之北的真定怎么丢的，不是守将李邈不能，相反李邈相当厉害，他出使金国，看出金人不是善邻，屡次上书通报金人蛮横，凶残，不赞同撕毁檀渊之盟，利用海上之盟夹击金国。 李邈战心不灭，坚守真定四十多天，一直打到巷战。 最后粮绝城破。 惨遭俘虏。 如今磁州也陷入这样的境遇，虽然磁州附近铁矿，煤矿矿工众多，拉起来守城的人也多，可是人多更需要大量的粮食，再过十天金军不退，不走，磁州不出城反击，恐怕磁州就要开始控制粮食供应了。 最多二十天，就可能断粮。 也许唯有出击，才是唯一的胜算。 可是磁州城外的房子被拆完了一马平川，义军是刚组织起来的，野战碰上精锐铁骑，鬼都知道什么下场。 他需要一个契机。 也不知道自己在围城之前，派出去几个招募义军的人能不能赶回来。 战争的角力，是对等的。 城内难，城外也难。 完颜宗望兵多，可每天粮食消耗也多，这些天没出去打草谷，没劫掠粮食，还被烧了一个辎重大营。 磁州城攻防战的僵持，双方各自好几万在城内城外,耗粮如流水。 前天夜里,他已经派一万大军前往真定,接应供应他大军南下的粮食。 谁怕被宗泽留在城外的后手给劫掠了。 谁知道，今天一早，磁州城外,金军身后，西南面一个无名高地上。 凭空出现了三十六架黑色马车。 围绕高地顶端,形成了一个环。 骑兵斥候还距离八丈远,这个没有封顶的马车,居然扔出了几个手雷。 巨大爆炸没有炸到斥候，吓了准备靠近的金军一大跳。 紧接着,车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铁皮烟囱。 还有人说话，声音传的很远。 “小金国完颜宗望听着，小金国完颜宗望听着！” “我齐州章丘李敬,江湖人称花花太岁赛李广,得知阁下乃白山黑水草原出身,精通箭术,我认为金人箭术乃拾宋人牙慧，若阁下珍惜小金皇族的荣誉,就单骑出军帐，我愿意和阁下一对一，用弩箭进行正式决斗。” “若阁下不珍惜骑士的荣誉,不敢应战，当早日退兵,以免麾下将士被屠！” “小金国完颜宗望听着，小金国完颜宗望听着！” “我齐州章丘李敬,江湖人称花花赛李广，得知阁下乃白山黑水草原出身,精通箭术，我认为金人箭术乃拾宋人牙慧，若阁下珍惜小金皇族的荣誉，就单骑出军帐，我愿意和阁下一对一，用弩箭进行正式决斗。” “若阁下不珍惜骑士的荣誉，不敢应战，当早日退兵，以免麾下将士被屠！” 铁皮烟囱传出来的声音很大，李敬又扯着嗓子不停地在重复。 城头城下，听清楚的一个个都傻了。 包括朝着这片高地包围过来的金国骑兵，也包括三十六辆铁车和铁车身后环形工事里藏着的李敬麾下义军。 磁州城墙上的宋军，比金人更早发现那三十六辆可以阻挡弓箭的铁车。 宗泽听着喊声，有些迷糊。 “长林，听清楚没有？对方自称是齐州章丘李家的人？” “大人，听的没错，就是齐州章丘李家的在叫阵，要跟完颜宗望单挑射箭呢？” “荒唐，瞎胡闹！人家乃金国都督，什么身份，跟你章丘李家人决斗！” 抚摸着花白胡须的宗泽大笑起来，又问磁州知府属官萧长林。 “我听刚才扔出来的爆炸声，跟那天晚上夜袭有几分相似！” “大人，城内有章丘李家的人，叫来一问便知！” 这次不是萧长林在回答，而是宗泽从汴京带来的幕僚胡玉安，他一直在帮助宗泽处理一些不重要的公务。 “齐州到磁州，五百里之遥,城里怎么会有章丘李家的人！” “金兵围城前一刻，齐州府派人前来采买铁料，来了一个齐州厢军的都头,一个李家的管事，话事人被困在城里，马队却在外面，哪怕他们手持齐州知州印信，也担忧是金军斥候，拘押起来了！” “快请，请上城楼来！” “大人慎重，小心金狗阴谋！” 宗泽再次哈哈大笑起来，金人蛮横，尤爱颜面，岂能设计如此糟蹋自己。 还叫阵单挑。 挥手让人去带人，又望向了山下金军大营。 喊声还在继续。 以为幻觉的完颜宗望跑出军帐来，听清楚以后，都气疯了。 “什么东西，凭着几十号人，就敢来羞辱大金国，今日之耻辱，明日我十倍偿还！” 完颜宗望的狠，绝不是说说而已。 他决定，拿下汴京以后，亲自带兵进攻齐州，灭了他章丘李家。 金军同时听见李敬叫嚣的各路将领，纷纷汇聚中间军帐外。 “都统，我愿意领兵，活捉无知狂徒，剥皮抽筋！” “都统，我愿拿不下狂徒人头，提自家头颅来见！” “都统，我家愿去！” 主辱臣死，部下忠诚，完颜宗望眼看着跪了一地请战的将领，宽慰的点了点头。 “银术，带本部兵马，拿下狂徒，本都统要亲自刮了他！” “喏！” “切记注意，对手不是庸才，前几天夜里的夜袭说明他非常善用火炮和陷蹄坑！” 直觉告诉完颜宗望，这伙人，就是宗泽留在城外的后手。 原本认为这伙人盯上了自己的后勤线路。 谁知道如此愚蠢，大白天敢来阵前找死，三十六辆铁皮车拿出来装神弄鬼。 大金本族的兵马不多，可是降兵多的是，每人一泡尿都能淹死这几百个兵。 银术带的兵应该属于是草原蒙族血统，是仅次于本族兵的外族兵。 伴随自己参加灭辽之战，骑射功夫相当了得。 这五千铁骑，冲劲十足，经历不少战事，绝不是吃素的，撒出去都能把铁皮车环绕的所在的那个山坡围了。 果然，银术是一个不折不扣执行完颜宗望命令的死忠。 前锋抵达西南小丘陵百步之距，银术就指挥者部分士卒下马。 果然有陷蹄坑，探路的些许金兵还在对着自己头目招手，根本没有注意，身后漫天的箭只。 银术身边的人连忙举着盾牌，护送着将领后退。 探路的几个新兵被射成了刺猬。 隔着老远，在箭楼上观望的完颜宗望差点喷出一口子老血。 “宋人果然无耻，满口仁义道德，毫无信义！” 他有些庆幸，自己老成持重，没有被宋人激将法迷惑。 如果他靠近铁车，跟宋人单挑的话，迎接他的就是硬弩箭雨。 “都统，宋人这弩箭好强，射的好远，我朝骑兵硬弓恐怕不如！” 中国早已经有最大射程和有效射程的概念，以宋代已降的弓种情况看，弓的最大射程一般在200米左右，有效射程在120米以内。 也就是说，双方真正展开战斗队形后进行弓箭的有效交火，是在相距100米这个距离上。 李敬制作的用滑轮搅动上弦单兵弩，有效射程超过了150米，最远射程可以达到300米，缺点同样明显，更换箭矢速度比弓箭慢了很多。 “都统，让谋带兵协助银术，把宋狗的弓弩抢过来，献给圣上！” 完颜宗望没有理他们，他在盯着银术，看见银术派出大队手持盾牌的士兵，呈现一个扇形，小心翼翼的向无名高地的宋军靠拢。 这应对似乎有些呆板。 完颜宗望不由的生出一股忧虑。 宋军炮击怎么办？ 有时候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眼瞅着近两百下马充当步卒的勇士，一边艰难的前进，时不时陷落在陷蹄坑里提起罗圈腿，一边解开身上的皮夹，皮包把发现的陷马坑口标识起来。 就在这时候，宋军的炮响了。 对着扇形的进攻方向，超过二十门火炮，同时炸响。 散弹随着炮口扇形的喷射。 几乎所有进攻的勇士，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后面受伤的，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金军习惯于把痛苦强加给宋人，如今惨不忍睹的战况发生在自己军中。 完颜宗望心都揪起来了，手上的拳头，重重的锤在箭塔栏杆上。 听见磁州城头的欢呼，完颜宗望的语气充满了狠辣。 “立刻令人将火炮队拉到银术所部，抵进轰杀那帮跳蚤，我要以牙还牙！” 第十四章 不是我家车队 李家铁坊的邢掌柜和魏都头两人被关押了十来天，都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两人不是第一次来磁州。 去年因为战乱，一直不敢来，齐州城内缺铁很严重，还要打造武器，堤防金人沿着齐州方向南下。 好不容易听说朝廷铁案派了派遣使整顿磁州官办铁坊，重开供应。 齐州知府火速就把他们派来了。 哪里知道，进城打个前站，因为最后一批入城，就被严查身份，当做疑似金狗奸细，单独拘押。 眼看着磁州公人都客客气气的，每天也按时送食。 紧张的情绪也松弛了一些，想起万一金军破城，心里又是一堵。 想要请战守城，又担心再次被人怀疑心怀不轨。 忐忐忑忑十来天。 好不容易公人来请，居然是被请上城墙。 邢掌柜和魏都头对望一眼，难道要冤杀我二人祭旗。 想到这里，两人双脚传染病一样打颤，迈不开步，走不了路，更上不了城墙。 “磨磨蹭蹭什么？知府大人还等着呢！” 兵头一声吼叫，邢掌柜差点尿都吓出来了。 急的几个士兵抗上二人就上了城门楼子。 一直到抗到宗泽面前才把两人放下来。 “你二人可是齐州派来买铁者？” 刚被放下来的邢掌柜，魏都头，看着宗泽身边的刀斧手,以为宗泽还是把自己当奸细，普通一下就跪下了。 时机稍纵即逝,要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大人,我有公文,我乃是齐州杜知州派来的厢军公差，我不是细作！” “大人,我也不是细作，我乃山东章丘李家铁坊管事邢文炎，我家身故的三太老爷,乃苏门后四学士之一的李格非先生！” 这种马队模式不奇怪，想来一定是杜知府负责盐铁税收，李家商铺负责组织供需，宗泽大笑起来。 “还真是章丘李家的人,本官且问你，你等可有马队在城外，马队之中可否有个叫李敬的人，号称什么花花太岁赛李广！” “李敬乃李家大老爷李克非第二子李远的二郎,跟随我出门历练,我不知什么花花太岁赛李广！” 李家车队还真有这个夯货。 想来这个绰号是临死取来恶心完颜宗望的。 这次不仅宗泽笑的怂肩，连身边的随从,兵士也一起发笑起来。 “本官且问你,李易安跟李敬,什么关系？” “易安先生乃李家三太老爷李格非长女，李敬之堂姑,因易安先生无子,李敬是庶出，少年丧母,无人管教，五年前到听说李远欲将儿子过继给易安先生为子，可明诚先生嫌弃李二郎年至十岁,养不熟！章丘也好,明水也好，提起养不熟,谁都知道是李二郎李敬” 邢掌柜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紧张归紧张,话语还是清楚的。 金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攻城,磁州在宗泽指挥下，井然有序，固若金汤。 城墙上的知府官吏，宗泽幕僚都很轻松。 难得有机会听见赵明诚和李易安这对神仙眷侣的隐私，都哄笑起来。 看着城外的友军也多了几分亲切。 “魏都头，齐州来磁购买铁料，厢军来了多少，马队又有人马几何？携带兵刃如何？队中可有精干人物？” “回禀大人，此番购买铁料杜知府重视非凡，麾下一百一十五人,乃从齐州全部之厢军精挑细选，有刀手十人,枪手二十，弓手九十一！另马队有李家精选精壮一百零三人！其中刀枪手护卫十五,弓手护卫三十,马队配属各类运输熟手五十八。我麾下大部分参加过剿灭宋江匪徒，有一押正陈仁俊，原本是齐州厢军选调汴京禁军，得罪了童贯的手下，被陷害配军，边关厮杀数载立有薄功，回转原籍至我麾下约半年！” “才二百一十八人！” 宗泽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城外的炮火。 很不解。 “哪是汝等马队之车？” 本来还跪着的两人，听说自己马车在城外，嗖的一下就爬起来，扶着城墙望去。 远远望去，漆黑色的大车竖起展开铁板防护，虽说没有封顶，却异常雄壮。 一看就不是齐州运输铁料的样式。 “回禀大人,不是我家的！” “回禀大人，齐州马队中没有这种样式马车！” 奇了怪了，别说宗泽想不明白,就连磁州的官吏和州府的幕僚也想不明白。 正在此时，金军新拉到前面的火炮还没炸响，马车上先响起了炮声。 炮声震天，碎弹飞溅。 马车上火炮填装的散弹射程虽然有限，却刚刚打中了炮阵，金军炮阵地只乱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把死者，受伤者拖到后面，又开始装填火炮！ 山坡马车上的火炮又响了。 “大人，李家奉公守法，我家马队绝无可能有如此凌厉之火炮！” 山上火炮之凌厉，宗泽也被吓了一跳。 这装填太快了！ 他哪里知道，李敬一口气铸造了两百多门方便携带的虎尊炮，拿跟绳索穿在放引线的鼻洞处，一匹马驼十个没问题！ 三人一组，打一个，扔一个，手上都还剩五个。 火炮打热了不是容易发烫吗？ 老子学着排枪来个三段射。 火炮打热了填药时候容易炸膛，两百个都不够用，何况火药珍贵。 凶猛归凶猛，李敬还真不敢拿来做持续战力。 阻挡弓箭射击的三十六个铁皮架车都是障眼法，车外五十步，密密麻麻全是陷落马蹄的小坑，车与车之间陷阱，车后面的环形工事，手里的手雷长枪，才是李敬的绝招。 没有土工作业，没有三千六百颗手榴弹，看你那什么破李敬大佐的环形工事。 他这个举动，不仅站在箭楼上的完颜宗望没有发现山坡搞出的环形工事。 连磁州城头上的宗泽也看不到山坡顶上的环形工事。 “大人，城外作战的，绝不是我家马队！” “大人，邢掌柜说的不错，我等齐州厢军虽然精锐，打山贼也堪称好手，可对上金军，如此雄壮的炮击，死战不退的气势，绝非我麾下厢军所能！” 听说他们没有兵器火炮，忽然想起自己在城外安置的盐铁司铁案派遣使黄灿。 豁然开朗。 一定是厢军马帮首领被困磁州，那李家二郎为了完成齐州官府任务，西进铁厂，汇合了黄灿。 黄灿在盐铁司为官几十年，收罗整补各类炼钢炼器之法，小有所成。 最近又让三司调拨诸多火药原料。 火炮和武器，定是黄灿所铸造。 强攻金军，解磁州之围，也是马队和黄灿等留守铁厂的工匠和太行山民组织起来的。 火炮如此凌厉，短时间凭空出现，黄灿如此才能，宗泽心里如波浪翻滚，他仿佛看见了宋军强军的影子。 双拳重重的捶在城墙上。 “城外一定是李家马队和齐州厢军，领军者一定是李二郎李敬！” 第十五章 听不下去 金军从少数民族中脱颖而出，本族兵少是硬伤。 哪怕是蒙古和白山黑水大地初期收复的外族兵，在完颜宗望眼中，也是宝贝。 等级分明的一层层控制，人少的少数民族才能占据更加广袤的国土。 眼看着银术伤亡有些大，连新成立的铁炮队也伤了，完颜宗望连忙把前几日负责攻城的辽国降兵组成的国军派上去进攻无名高地。 城外金军调兵遣将，如临大敌。 城墙上宗泽却在指点江山。 “章丘李家人相当不凡，想当初，李易安随父入京城，年仅十七，一首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名动汴梁，这李二郎李敬，也是十七八岁吧？‘ 宗泽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点傻，尤其是邢掌柜和魏都头。 不是说，天下文人，朝中京官都鄙视李易安吗？ 拿女人身体部位入词，淫艳低俗，词论一出，抨击先贤，引世人共愤。 “看看西北那片进攻金军的义军,被金狗团团围住，像不像是误入藕花深处？” 上行下效,宋人酷爱词文,把风骚刻进了骨髓。 连带兵打仗的将领,都不能免俗。 更何况宗泽是进士出身，以文转武,酷爱誓词。 把沙场搏杀，李敬不顾生死冲阵解围磁州说成误入藕花深处，也不知道是宋人的浪漫还是宋人的悲哀。 “你们读过《词论》没有？” 李清照的词论,虽只有千字之文，可点评过往词作者多达十六人。 挨个贬低李煜，柳永，苏轼…… 咖位之大,范围之广，几乎涵盖了她之前的所有词坛巨星， 犹如在汴梁丢下了一颗核弹。 评论柳永，“虽协音律,而词语尘下！”言下之意,土豹子一个。 晏殊的词只知平铺直叙，贺铸的词不会引经据典,秦观的词太空太浮不接地气。 就连他父亲的老师苏东坡也未能幸免“句读不葺之诗,往往不协音律”总之一句话,诗不像诗，词不像词。 我不是针对谁,在做各位,都是垃圾。 言论之狂妄，汴京文人纷纷直言不可接受。 心术不正者,逮着李易安的词往死里贬低，说她用女人身体部位入词轻浮讳乱。 “大人，古往今来,世人尽说,词为诗之余，李易安却言,词别是一家！” “汝等误会也！” 跟京城那帮屁股决定脑袋的官僚文人看法可不一样,宗泽对李易安其人其词非常欣赏。 后世百度百科上定义他的不止是名将,还是词人。 尽管他对音律不甚精通,不知道苏轼作品是否音律规整，可赞同李清照所言，秦观是有些不接地气，李煜写的就是亡国之调嘛。 赵明诚是什么人，相貌堂堂，俊俏非凡，父亲赵挺之乃是吏部侍郎，协助尚书掌管天下官僚。 权势惊人。 赵明诚自己是京城太学生之中的翘楚，还是汴梁少有的金石学家，经常和一帮黑白胡子专家切磋,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百丁。 真真的京城的国民老公。 无数京城皇家管家少女的梦中情人。 一首“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仿佛是李易安勾勾小指头,赵明诚就欣然投怀送抱。 哪怕双方父亲分属于新旧两党党争，也立誓非李清照不娶。 绝顶光照美郎，清风明月佳人。 好在上天眷顾两人,徽宗继位，寄望新旧两党携手的短暂时间，官场风向都帮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明明是赵明诚和李清照两人鸿雁传书，一首首词流出来却虐尽了天下所有单身狗。 无数人羡慕这种心意相通，彼此欣赏的神仙眷侣。 “我的意思，刚才李二郎叫阵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完颜宗望，有没有一点李易安写《词论》，蔑视天下群雄的味道？” “李二郎初生牛犊不怕虎？” “李易安少年轻狂的背后，有着深厚的文学才华！大人是说，李二郎叫阵完颜宗望,也有着高深的兵法韬略！” 听见宗泽和幕僚谈论。 魏都头,刑掌柜瀑布汗。 章丘谁不知道李二郎李敬，从小就惹是生非，先生上午教授几个字，中午就就着午饭吃了。 带着明水一群半大小子,到处偷鸡摸狗，虽然不至于调戏妇女，杀人劫财，可是谁家的狗冲他叫几声，当场就让人把狗打死吃肉。 真真的人憎狗厌。 如今拿来跟易安先生比较，岂不是拿黄泥块比珍珠璞玉。 磁州的知州大人是不是眼瞎！ 传出去，易安先生会不会笑掉大牙。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少年英才，李家儿郎，蔑视天下群雄，不愧是章丘那方水土养出的好汉子！” 昔日章丘的“养不熟”竟然当宗泽如此称赞，派兵布阵有易安先生之风。 听见宗泽的话语，邢掌柜捂脸，这个大乌龙闹的。 他都不知道真相揭开，眼前的知府会不会因为判断错误，牵连自己。 “就是，李二郎今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冲阵豪情，要传到赵明诚耳中，会不会后悔当初拒绝这个养子！” 城墙上再次响起爽朗的笑声。 邢掌柜和魏都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击，里应外合，一鼓作气，杀退金狗！” “别着急，有空读一读词论，读一读李易安的词作，李家人年少轻狂，可不是傻子，人家是胸有韬略的。你看城外那片高地，虽然已经被金国铁骑团团包围，可是义军机没有害怕，也没有自乱阵脚。那些围着高地转圈，吼叫的金人气势虽盛，但是火炮威猛，他们又忌惮什么东西，不敢用铁浮图，拐子马冲阵，连铁车围绕的中圈五十步都冲不到！” 看着手下的几个校尉郎官着急。 宗泽恨其不争的眼神恨不得剜掉他们两块肉。 不读书，怎么带兵打仗，怎么统帅一方。 “尔等好好观摩，李敬义军值得深思，此间打法，义军上下从容，大量使用火器硬弩，还有其他手段配合，自成一体。我还从未看见过让金军如此忌惮的宋军，要知晓大宋可没有一支队伍，敢于野战叫嚣金军，就算有，也被铁浮图灭了！” “了不得，数百人看似飞蛾扑火，实则鏖战井然有序！” “大人，这此番战法战力惊人，阵中将士以一当百，傲视数万铁骑，有没有可能是当初辽国摆下的天门阵阵法？” “不对，天门阵所需兵马甚多，这应该是辽国的天地绝命阵！” 宗泽再次乐了，当初辽国有没有天门阵他不知道，反正他认为李敬这种全部利用火器的战法，非常了得。 义军组队匆忙，没有长时间打磨，训练，实战，凝结战阵就是一句空话。 这种利用火器的打法，可以减少义军训练时间，配合李敬义军让金军忌惮的诡异手段。 对于宋金之战而言，是因地制宜，非常合适的战法。 宗泽等人笑谈落入邢掌柜和魏都头耳中，两人脸色难看的很，再次对望一眼。 城外领兵的，决计不是李二郎那个惫懒棒槌。 天知道，真相浮出水面，李家和马帮会如何被世人嗤笑。 磁州知府又会不会脸红燥热，无颜面对世人。 听不下去啊！ 突然有种想跳下城墙，一了百了的念头。 好在宗泽没有继续说，转头吩咐兵士准备。 李敬他们烧了金狗一个辎重营地，还有两个在城外，都距离城墙不是特别远。 宗泽已经吩咐三路准备，两路对准金军辎重粮草的方向。 一路对准了西南边李敬他们的战场。 他并没有说要立刻出击，这是让他们准备下午出击。 宗泽深刻的明白，李敬不大量杀伤金狗，完颜宗望焦躁之心不起。、 绝不是破敌的时机。 第十六章 越来越娴熟 马队，精壮在李敬的调教下，改编为义军，设置两营人马。 陈仁俊，黄灿，胡笑都建议叫做李敬义军。 李敬却不愿意。 他深知宋朝皇帝和官员对将领的忌惮。 宋家得天下是黄袍加身。 绝不愿意那个将领重演陈桥兵变。 义军还是私军，用个人命名更加招惹朝廷忌惮。 于是独断专行，取名章丘义军。 连旗帜也决定打完这仗，见过宗泽以后再制作。 趁着夜色，摸到西南无名高地。 把来上太行山避战下山的百姓又组织起来。 义军，百姓一起帮忙挖战壕，挖陷马坑。 打金狗。 人多力量大，近两千人，一夜功夫，不仅构筑了环形工事，还在环形工事边上用洛阳铲挖了很多深坑。 可是，眼前的金狗也不笨，调来了很多辅军。 冒着炮火，弩箭，推着沙土车，一步步妄想填平这些小坑。 一个上午过去。 金狗不计伤亡的填坑，至少在炮火下伤亡了一两千人。 可是对数万大军，仍然是九牛一毛。 形势对李敬义军表面上不利，可是军中很多人看不出来。 精壮们忽然间发现，凶猛狠辣的金兵,居然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以往要是被金军这么一围着，骑马围绕奔跑,被他们嘴里这么一幺嚯。 胡声狼嚎,仿佛听见了催魂之调,地域之音。 怕的要死。 如今看着他们围着山坡顶上转圈，再看着淡定的李敬和各级头目从容应对。 心里是一点不害怕。 战场搏杀,跟干活一样，把火炮，弩箭装填完毕,轮换着去放了就是。 一个个在押正，都头的指挥下，干的热火朝天。 嘴里还说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依然没有发现，金狗最多两个时辰就可以填平那些细小的洞坑，然后发起猛攻。 让李敬更加担心的是，虽然五个虎尊炮为一组,然后轮换着释放。 真要这么干两个时辰,火炮会发烫到无法装填火药。 拉来的火药也快见底了。 他瞅了瞅磁州城墙。 依旧毫无动静。 宗泽老太爷还真沉得住气。 眼瞅着金军把火炮拉远处装填好，又推到阵前点火。 距离这么近。 三十六架铁马车未必抗的住金狗火炮的石弹。 李敬亲自吹响唢呐,号令车驾车的人,跳到环形工事的坑里躲避火炮。 要是有后世穿越者同样在战场,肯定会笑掉大牙。 因为李敬吹的是李克勤《旧欢如梦》的一段。 他也想号令全军。 这是大宋，哪里找军号去。 能找到一把铁工没带走的唢呐都让人欣喜若狂了,连忙给义军士兵和小头目约定一些简单的进退号谱。 木头做的潜望镜眼瞅着金军十几炮依次打完,石弹对于躲在战壕里的弟兄毫无威胁。 你的三板斧抡完，就该我了。 趁着金军铁炮还没来得及拉回。 立刻让人把虎尊炮摆到了车上,对着金军火炮阵地就开始反击。 一边打，一边感慨。 完颜宗望不好对付啊。 别看这些骑兵进攻没有什么章法，推进的速度,方式也笨拙。 磁州城外的金军整体没有慌乱。 眼瞅李敬义军人数很少,只派出一部与之周旋。 其他的都在观望，待机。 甚至他能感觉到,金军还是把最大的注意力,放在了城里。 这时候确实不是宗泽出击的好时机。 就这样,战局一直从早上八点多,僵持到下午两点。 三十六辆铁皮车外面二十步到一百步左右距离，摆了一圈的尸首。 金军的骑兵围绕山丘不断射出弓箭。 可惜这些土豹子，不懂抛射，箭雨射来，射进战壕的寥寥无几。 总的来说，李敬组织的义军，头上顶了一个临时铸造的铁帽子，打了一个上午都没什么伤亡。 装填虎蹲跑，装填弓弩的手艺，越来越娴熟。 城墙上看过去,战壕里还冒着烟火，煮了一顿午饭吃。 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真正的决战，马上就要来了。 百姓和义军花了半夜在三十六架铁车之外挖的陷蹄坑被填埋了七成以上。 李敬已经看见远处的骑兵在集结。 辅军也相互吆喝着让路了。 他和胡笑,李易峰三人目视这金兵扇形的进攻方向,一脸严肃，手里拿着火把，静静的等候着金人调度兵马冲阵。 磁州城墙上,宗泽也注意到西南山丘上的变化。 城内三个方向的城门，集结着大量兵士。 他有些犹豫。 完颜宗望实在太稳沉了，他估算金军从上午开始，伤亡至少超过三千。 城外金军主力骑兵甚至把铁浮图放在身旁，随时准备穿戴，拐子马精锐对城内方向，摆开了警戒，空置了冲锋距离，仿佛在告诫宗泽，出击就是死，磁州守军敢出击，等待他们的就是破城的命运。 他又向南方和北方望去。 派去相州寻求援兵和派去邢州收拢宋军残兵,招募义军的人丝毫没有消息。 望眼欲穿通常带着失望。 明知道没影子的事情，还是心怀期待。 不甘心啊，李二郎固守西南高坡计策很妙，勇气也非凡，不仅可以对金军大力杀伤,同时吸引了金军五成以上的注意力,这时候再来一支千人的援军，对着金军任何一个方向冲阵。 宗泽纵兵出城，绝对有把握一举打败金军。 可是宗泽不知道的是，南边早就来了一支相州方向的援军。 昨夜连夜赶到的磁州。 大队人马在三里外的树林隐藏，领军的头目，却在城南一个隐蔽的地方观望。 领军的是相州通判李松。 带了五千人，其中一千多是相州厢军，一千多是因为金军南下，临时征伐的乡军，还有一千多乃是种家为了支援河北战事，北上后又因为井陉打败，种老将军亡故，直系亲属奔丧，滞留在相州等候转向山西的军队。 早上听见李敬如鸭子叫一样的叫阵声，点名完颜宗望箭术决斗，都惊呆了。 “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听起来很顺耳？” 哪怕进士出身的李松也不觉得狂妄，不觉得粗俗，反而相当提气。 “大宋男儿活当如此，敢以少量精锐，叫板金国完颜宗望，死了也值得！” “就是，我等入伍，保家卫国，当有此番必胜之气概！” 李松本来准备立刻进军，打乱金人的气势。 乡军中走出一员白袍小将，还身穿银色铠甲。 “大人请稍等，章丘李家那个花花太岁赛李广，排兵布阵很不一般，那些铁架车看着也很神秘，金军很为忌惮，我猜想他一定有破敌良策，我等完全可以先观他打法，然后寻找更好之良机！” “这合适吗？” 李松虽然是相州通判，可他是进士出身，从未历经战阵。 “大人，我等相州援军日夜兼程，人困马乏，抵达磁州已经是强虏之末，如今有援军顶住，尽可以饱食干粮，歇息几个时辰，大人看磁州城头，相比宗泽宗大人也是如此打算的。等章丘援军锉敌锐气，金军久攻不下，浮躁生起的时候，就是我军进攻之时！“ “你是何人？籍贯何方？可有从军经历？” “某姓岳，单名一个飞，字鹏举，相州汤阴人，昔日对辽作战，应募朝廷之“敢战士”，经过选拔，成为小队正，而后……” 第十七章 射人不射马 然而，就在这时候，金军集结了至少三千铁骑，精锐程度大约应该属于拐子马一级的，吹响着号角发动了骑兵冲阵，朝着山丘高地的三十六架铁车冲去。 五十步，二十步，眼看着要靠近了铁车。 扇形的冲击面，铁车外，响起惊天的爆炸，紧跟着，刚才悄无声息的义军火炮再次响起。 足足三十响同时发射。 磁州城头上观望的守城军愣了足足三分钟，欢呼震耳欲聋。 金军三千骑兵冲阵，在西南山丘前所未有的火炮密集发射下，足足倒下了近半人马。 其余的调转马头，发疯一般的后撤。 城外箭塔上的完颜宗望被震的差点从箭塔上摔下来。 所有金军都在惊讶的观望。 就在这时候，南边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鼓声。 跟随鼓声冲出来两股援军，打头是相州厢军和乡军的旗帜，约五千人，兵分两路，朝着金军的辎重，朝着城南包围李敬的方向，兵分两路，冲向了敌阵。 两路兵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领军的都是一个武艺高强的白袍银甲的小将。 银色铠甲在阳光下银光闪耀，胯下白马狂飙，一路银枪星点，迎上去围堵的金狗纷纷落马。 来将武艺高强，艺高人胆大，面对密集的金国骑兵，浑然不惧，恍若赵子龙七进七出之长坂坡。 两个赵子龙啊。 跟赵子龙孤身救主不同，两人如杀敌比赛一般，各奔一方，身后几骑紧紧跟随，再后是宋军弓弩手，恍若一道洪流一分为二,身后步卒玩命的一边奔跑,一边把箭矢射向金军密集之处。 所过之处,势如破竹，金军根本无法抵挡。 苦守十几天，终于云开月明。 城墙上的宗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场大胜就在眼前。 这可是战无不胜的金军，常胜将军完颜宗望领军。 在知府官吏的提醒下,他才亲自晃悠悠的跑去城楼对内的一边,准备击响出击的战鼓。 磁州城外,西南无名高地。 李敬义军也看见了南来冲阵的相州援军，其中一支还是冲着自己方向来的。 打头的白袍小将,一枪挑落一个金狗，枪枪不落空。 看见的义军，头目,都在吼叫好声。 磁州守军没有出击,却来了相州援军。 李敬就不信宗泽还忍得住,一把跳到对山顶方向开着门的铁车上。 对着战壕里的弟兄怒吼起来。 “箭在手！” 众人跟着回答。 “射金狗！” “枪在手！”、 李敬再次发问,众人回答。 “桶金狗！” 最后一起吼起来。 “手雷在手！” “炸死金狗！” 眼看着援军人数不多，还多是步兵,却朝着自己方向冲阵，生怕错失良机的李敬，点燃冲天的信号。 向陈仁俊发射命令。 天赐良机,心想事成。 这种机会都抓不住，就不是宗泽了。 援军到来的一刻,西南高地上李敬义军，仿佛在回应援军。 他们放弃了固守。 三十六个铁架车被人展开了铁板,变身挡箭牌，被十来个士兵推动出来。 车上,车下，都有义军对着金狗发射弩箭。 车上火炮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给了冲阵义军，援军，城内守军无穷的勇气。 宗泽亲自擂响了出击的鼓声，四面城楼也跟着回应出击的鼓声。 却只有东门，南门，西门同时打开。 城内守军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更让宗泽兴奋的是，东面出现了一百多骑，带着数百手持长矛的老百姓，像一股利箭，直插金军西北大营。 骑兵一边扣动着弩箭，一边点燃手上的东西，朝着阻挡的金军毫不犹豫的丢去。 冲击的三路人马，加上城中冲出的三路人马，诧异的听见金军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呜呜的号角声，如泣如诉。 李敬哪怕以前没有听过金军的号令，也猜出来这是撤退的声音。 拿着铁架车里的铁皮喇叭就吼起来。 “杀啊，弟兄们奋勇杀敌，金狗要跑了，拦住他们，等他们跑了就没机会了！” 吼完两声又觉得不过瘾。 对着金军中帐撤退的方向又吼起来。 “完颜宗望，你跑个屁啊，你不要你小金果皇族的尊严了吗？当初一千多两万的勇气呢？” 被众人搀扶着上马，刚刚加速开炮的完颜宗望，听见李敬的吼声,气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要知道，金人从一个少数民族走到今天。 占领山海关内外那么多土地,才聚拢十几万可以用于外出征战之兵马。 你磁州宋军值几个钱,几万人利用火器,就想跟十万失去冲锋距离的精锐铁骑血拼，你想的美，傻子才上当。 只要本族兵和外族兵折损不大，其他人马随时可以补充。 完颜宗望坚定的让传令兵立刻下令。 全军撤退，辎重也可以丢弃。 所有人马北上邢州集合。 至于守磁州的守将宗泽吗，他记住了，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可以用谈判解决。 你再能，比不上李纲吧。 大宋论道割地赔钱的时候抠抠索索，惩戒主战派可一点不手软，成功防守汴京的李纲现在还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再次整理心情的完颜宗望，又给传令兵下令。 让所有人马立刻从东西两个方向脱离战场，邢州汇合。 起初跟着李敬冲出战壕的八百勇士，在李敬的号令下，推着三十六架铁架车做掩护，不停的轮换装填弩箭，虎尊炮，相互吆喝着，呈现队形前进。 可完颜宗望吹响了逃跑的号角。 愤怒的李敬叫嚣了几次，发现手下全乱了。 因为没有人进攻他们了，推着沉重的铁车就是棒槌。 全部绕出去，一手拿着长枪，后背背着弩箭，冲上去捅金军抢马去了。 “章丘义军，给我把弓弩装上，射人不射马！” “金军都给老子听着，下马投降一个不杀，骑马跑路的，小心身后的炮弹和硬弩！哪怕追到上京，老子也要活剐了敢逃跑的！” 手下人都绕过铁架车去抢马抢金军辎重去了。 忽然变成光杆司令的李敬都有些傻。 西南的无名高地附近，在金军看来，仿佛是生命的禁区，李敬更是一个会喷火的大魔头。 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跟着完颜都统纵横华北，何曾在野战中从上午打到下午都拿不下一个小山头。 这样对手太恐怖，火炮，硬弩击杀了太多金军。 霸王龙一样的妖怪。 撤退的号角没想起的时候，围困高地的金国国军也好，外族兵也罢，一个个都不想送死。 号令一响就开始策马狂奔。 听见李敬在喇叭里吼叫，跑的更快了。 气急败坏的李敬，看着一阵清风吹来，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附身，拿着铁皮喇叭又开始吼叫。 “陈仁俊，吴谈，李易峰，蔡虎，段七安，许崇，都给老子听着，老子不挑食，金军的辎重，马匹，劫掠的不义之财老子都要，光着腚跑路的不用管，敢骑马带东西的，端起手上的硬弩，统统死啦死啦地！” 第十八章 三战三捷 他这么一吼，原本还在附近担心李敬安全的吴谈，许崇径直的朝着最近的一股金军冲去。 跟着南面迎击的相州援军，夹击一股本欲逃跑的金军。 刚从城墙上出城门找李二郎的磁州知州宗泽跑路都差点一个踉跄。 城门楼上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宗泽下去的魏都头，邢掌柜再次对望，脸上露出不可思议表情。 两人没有说话， 拔腿就往下跑。 要这时候还不相信城下是自己马队的人，他们就该笨的一头撞死。 磁州的知州大人是神人啊，这样也能看得出来是城外增援的咱齐州好汉。 李二郎，干的漂亮，此战注定要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赶紧下去见二郎，看看马队还剩下多少兄弟。 李敬眼看着宋军追逐金兵远去。 磁州之围已解。 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真好。 深秋季节阳光明媚，照人身上暖洋洋的，车皮车吸收了一天的光照靠上去微微发烫。 有些劳损的背部非常舒服。 因为炮击，车上有些硝烟留下的痕迹，还有一颗枯草。 李敬顺手就抓过来，发现是一颗干净的枯草。 于是叼在嘴上，坐上马车，靠在车厢门框上闭上眼睛晒太阳。 眼睛一闭，一睁。 就看见一大队人过来，簇拥在中间的几个，还穿着官服。 李敬翻身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对面可是齐州李二郎李敬呼？” “齐州李敬，见过宗泽大人！” 宋朝不是狗日的满清，没那么多讲究。 民见官也不用下跪。 知州官服很好认，离开齐州前李敬就见过，哪怕宗泽上身皮制铠甲，下摆的官袍也遮掩不住。 快步迎上前的李敬，出于对抗金英雄，未来大腿的崇敬，长长的鞠了一躬。 宗泽也三步并作两步，亲自把李敬扶起来。 “我认识本官？” “大人曾在莱州胶水，液县任职县令，登州任职通判,为官清廉,处事公正,造福齐鲁百姓，大名鼎鼎，山东济南府儿郎岂能忘本！” 宋朝的山东东隶属于京东路和河北东路,中间夹着济南府。后又增置京东西路，曹州、郓州属京东西路 齐州,青州,淄州都属济南府管辖。 宗泽没有在意山东是什么地方？ 听见李敬细数自家履历,宗泽自认为在山东任职多年，虽说被提拔擢升的能力有限,却恪守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信条，然当得起为官清廉,爱惜民生。 这种夸赞,今天从一个后辈口中听起,格外让人舒畅。 花花轿子人人抬,笑着脸问候李敬。 “明诚先生可好？易安先生可好？” “姑父任职淄州，姑姑夫唱妇随,琴瑟和弦！” “我与明诚是旧识，虽年长，不敢妄称长辈,不羡慕其金石收藏甚巨，只羡慕其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李敬咧着嘴笑起来，一代抗金名将宗泽多半是咱姑姑粉丝,明明倾慕姑姑颜值文采，说话却小心翼翼,唯恐别人说他为老不尊，惦记别人媳妇。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就在眼前。 宗泽和李敬心情也好的很。 寒暄自然是为了拉进彼此关系。 为了拉拢眼下这个神秘莫测的李二郎，宗泽哪怕不是李易安的粉丝也要装作粉丝，更何况宗泽进士及第出身，半生岁月蹉跎在七品芝麻官上县令一方，自然对文采斐然者青云直上，名动大宋者受官家器重有着无比艳羡。 “本官也跟着明诚唤你二郎如何？” “大人客气了，随便叫我什么都行！我从齐州一路出发，马队所有人都叫我二郎！” “本官观你与金军大战，猜测金军开战伊始便忌惮二郎，他们忌惮是什么东西？” 大宋土地上还能有让金人铁骑野战忌惮的事物，宗泽问完，自己先豪爽的大笑起来。 乱世中想要自保，必须手下有兵，宗泽未来几个月会擢升天下兵马副元帅，可是未来大腿，李敬也跟着大笑。 “大人随我一看便知！” 陷落马蹄的土坑是阳谋，若宋军推广开来，战术运动得当，别说金人要吃大亏，就连北方依仗铁骑冲杀草原狼族，也不敢轻易犯我边境。 看完了金军还没有能够填埋成功的陷蹄坑。 宗泽又看向了铁车战壕。 精壮临时编成行伍。 李敬没有指望他们将军械管理的井井有条。 阵地里虎尊炮，长枪，弓弩，手雷，洛阳铲，锄头，扔的乱七八糟。 旁边一个小火炉，水都快烧干了。 战壕内乱的一塌糊涂，却带着几分真实。 可是就是这些东西,宗泽丝毫没有顾忌身份,跳下一人高的战壕里面。 看着什么都像是宝贝。 “了不得,简直了不得，这些火炮，弓弩，工具乃黄灿大人所做？” 黄灿在盐铁司任职几十年，颇有名望，不仅精通冶炼，甚至精通兵器制造。 真定，磁州屡立战功的神臂弩，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抵达磁州以后，向朝廷上书，想要为宋军铸造铁炮，需要调拨许多物资，所以官办铁坊里才有了那么多火药原料。 宋朝的知州也好，通判也好，都是六品官。 但是宗泽乃一方名臣，临危受命，敢于向死而生，所以他虽然是知州，却是正五品官，黄灿也是从五品的铁案派遣使，他们都可以节制磁州通判。 李敬笑着没有说话，他在考虑这事是让黄灿说，还是自己说。 怕自己说出来有些居功自傲。 正巧，这时候魏都头和邢掌柜汇合了在附近收拢缴获的原马帮把头李易峰来了。 一群人簇拥着两个马帮头子，兴奋的跳进了战壕。 “二郎，二郎，好小子，几天不见，你居然干出这种大事，不亏是我章丘李家人！” “以寡击众，三战三捷，干的漂亮！” “就是，大破金兵，救近万百姓，解磁州之围，天大的功劳啊！” 眼看着两人跳下战壕就准备抱起李敬。 李敬连忙怒喝。 “尔等不要胡言乱语，宗泽宗大人镇守磁州，四面百姓守望相助，哪怕没有我等效力，大人也一样能大破金军！” 历史上，没有李敬穿越，宗泽依然在磁州大破金朝名将完颜宗望。 他之所以敢如此挑衅金军，赌的就是完颜宗望志在天下，不会把金军精锐骑兵用于磁州跟刚组织起来，乌合之众一样的宋军血拼。 也赌的是宗泽一定会在他搅乱金军时候出城出击。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今日之战，虽然自己坚守恶战，也许杀敌是最多的，可是真正搅动乱局的是人家相州援军。 奠定最后一击的，让金军北逃的，还是磁州出城兵马。 李敬所做一切，不过顺势而为，希望给与金军有生力量最大杀伤。 “大人原来是昔日登州通判宗泽大人，草民因大破金狗太兴奋，失言了！” 魏都头和邢掌柜可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这才注意到，宗泽跟磁州通判，州吏都在坑里。 你们一帮大人躲坑里听人说话，不是坑人吗？ “大人，我太高兴，得意忘形，请大人治罪！” “治什么罪啊，你等说的不错，此番大破金军，李二郎首功！” 眼看着几个人就要跪下，宗泽连忙开头，他还扶起了旁边被火药熏的一脸漆黑的李易峰。 “你说李二郎三战三捷，其中可有前几天夜里夜袭金军？” “七天前夜里，我等兵分两路，一路烧营，烧毁金人大量辎重，炮击援军，另外一路在张家店袭击金军牢狱，救出圈禁百姓近万人！” “还有一战呢？” “十天前，我等在太行东麓，官办铁坊的西南，伏击金军两百骑兵精锐，全歼金狗，缴获马匹七十，救出铁案派遣使黄灿大人。之前伏击几个金狗骑哨我还没算咧！” “真的？” “有黄灿，黄大人见证！” 第十九章 少年英才 宋人对朝廷忠诚，各地义军，厢军，虽然勇气可嘉，但是战果寥寥。 杀敌十人，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功劳。 全歼两百骑的战功，足以让军士人人晋升。 这支自称章丘义军的队伍，以寡击众，对金狗大量杀伤，不居功自傲，是所有人在城头城下亲眼所见。 不由的不信。 纷纷把目光看向了李敬，带着几分敬重。 别看李二郎在万军从中性格狂傲豪放，让人记忆犹新。 如今在战壕里，看着宗泽和磁州众人看来的诧异眼光，却像当初马队中的腼腆少年。 宗泽饶有兴趣的连续对着李易峰发问。 李易峰磕磕绊绊的叙述。 众人才知道黄灿和陈仁俊领着一百多骑和近千的老百姓，按照李二郎的号令，刚才突击了金军北面辎重营。 两百多的马队，三战打下来，不仅没有什么伤亡，居然打出了两营精锐。 创造了对金开战的奇迹。 让人像是在听神话故事。 这些武器改良了大宋的制式装备，革新的战法和装备相得益彰，足以看出李二郎胸怀锦绣。 宗泽跟属官光盯着义军的装备查看不同，他仔细的查看了洛阳铲挖陷蹄洞的过程，又沿着环形工事来对度量。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战壕里看完各种布置，还丢了两颗手雷，放了一炮，然后抓起李二郎的手，就要匆匆回城。 “贤侄，特殊工具挖掘陷蹄坑，而后用战壕长枪对付马腹部没有带甲的铁浮图，是克制金国铁骑的战场良方，本官要立刻上书天家，快马奏报，为你等请功！” 二郎变贤侄了。 胳膊被宗泽抓住，李敬苦笑,一边跟着宗泽回城,一边瞎想。 大宋一点二亿的人口啊,金人才多少人。 一个gdp占了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大宋被一个穷困的金国打的屁滚尿流，百万宋军输给了十几万金军，生生诠释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看看赵家这两辈尽出些什么人啊？ 靖康之耻,奇耻大辱，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皇帝作死。 宋金之间,国力悬殊巨大,金狗才是以弱胜强，哪怕金人攻破了汴梁,俘虏了二帝，也没法占领宋朝疆域。 后人评说，徽钦二宗在靖康年间一系列作为,好像是四十道选择题一路选下来考了一个零分。 闭着眼睛的三岁小孩都考不出来的成绩,赵家皇帝们硬是干了,天才啊。 真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宗泽任职天下兵马副元帅,从磁州开始勤王，连战连捷怎么样。 汴京城危在旦夕。 钦宗下令各地兵马不得到汴京勤王。 宗泽带着手下士卒一路死战,也接到天家旨意，令宗泽不准攻打金军。 甚至因为抗命作战，跟天下兵马大帅的康王渐行渐远。 最诡异的是钦宗还下令道士领军在汴京城头做法,用同年同人生辰的士卒，百姓上城墙沟通天地之力,阻挡金军。 一起坐着铁皮大车回到城内的宗泽，不得不放开拉着李敬的手。 他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城内兵马，李敬义军,百姓，各种物资缴获上报。 相州来源的义军，不仅带头的是相州通判李松，有相州厢军，乡军组成的义军，其中还有种师道的侄孙种彦鸿，听说金军再次南下进犯，种师道下令原本利用家财收拢一千余勤王兵卒北上。 可他们还没走到相走，井陉陷落，种师道老将军又亡故了。 种彦鸿想回家奔丧，又怕家人把种将军遗体送回山西，另外有消息说，井陉打了败仗的部分种家兵马也南下了。 种老将军的直系孙子，二代侄儿都南下奔丧了。 让他在相州等候河北败军消息，汇合以后转道山西。 种彦鸿带着一千多士卒进退不能。 这时候磁州急报，种彦鸿在李松和宗泽派去的磁州官吏劝说下。 一起北上打了这仗。 其实他们上午就到了，金狗戒备很严，李松和种彦鸿带着各路人马，一直等到下午。 无名高地角落埋设的炸药爆炸，才果断的冲杀敌阵。 宗泽忙，李敬也忙。 跟着宗泽一起到了知州衙门。 得到消息的麾下人马陆续回来了。 斩获丰厚啊。 金军逃的匆忙，生怕慢一点就会死在磁州城下，除了珍贵的铁浮图，什么都丢在城下了。 针对缴获，李敬专门在陈仁俊的训练过程讲过。 义军目前算是大宋的乡军，跟地方厢军和禁军不同，只管饭就行。 可是人要失去了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所以大家要努力成为厢军,至少每月有300钱的军饷。 缴获也收拢起来,按照禁军,厢军的方式,部分能用的物资比如马匹，大车，一同使用，部分可以分配的物资如粮食，钱帛，长官主导分配。 该打点的用去打点，该投入队伍的投入队伍，有多余的，该分配的分配。 李敬拍着胸口保证，不会亏待大家。 磁州新加入的精壮，大部分是家破人亡的，所以对钱财之物真还不是很看重，毕竟都每一个让自己拿去支助的家。 齐州带来的弟兄，还是比较信服李二郎。 也把缴获的辎重，马匹统统上报，这大件物资，想藏也藏不住。 就算是缴获金银铜钱，也怕别人告状。 魏掌柜看着一车车缴获运到了磁州城州衙隔壁铁案衙门小院，乐疯了。 黄灿带着一千多举着长枪的百姓，跟陈仁俊缴获了金军北面的辎重。 三百架马车，有粮食，金军随军携带的羊群。 在黄灿的主张下，其中三分之一的粮食，都分给了参战的百姓，三分之一拉到知州州衙交给宗泽，作为铁坊工匠吃食储备，另外三分之一粮食和全部羊群，才是李敬义军的缴获。 相州义军和磁州守军的缴获也很丰厚，缴获了金军在东南的辎重营。 但是他们缴获的马匹，其他物资，都远比不上齐州义军。 磁州，相州义军都在惋惜没有缴获金狗的铁浮图装备，该死的金军，宁愿弄马上带着逃跑，也不愿意把装备落在磁州城外。 连中军军帐和随军洗衣局都被吴谈带人缴获了。 里面除了部分沿途劫掠的金银，还有数千被金狗劫掠到洗衣局充当军妓的妇人。 里面还有近百人，是自己招募精壮的姐妹和媳妇。 怎么弄啊？ 救出来就自杀了二十多个。 被侮辱的姐妹羞于面见亲人。 看守的士兵都是男的，总不能去挨个搜身检查，他不方便啊。 李敬赶去了见了这帮妇人，扯着嗓子说了半天，乱世被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有的错都是金狗的，如果要责怪，只是家里男人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他们。 李敬告诫了自己军里的弟兄，都是男人没保护好女人，才让女人陷落金人之手，这没什么，日后杀敌雪耻就好了。 他又担心其他女人的家眷找来，嫌弃受辱的女人。 干脆拉上黄灿一起去找宗泽。 他还没开口，宗泽眼看着他二人进来，连蹦带跳从主位上迎上来。 “贤侄，黄大人，此番磁州之围，二位辛苦了，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相州通判，李松李大人！” “李大人好！” 李敬刚刚鞠躬，有听见宗泽介绍。 “李大人，这位贤侄是山东章丘李家弟子，李敬，就是他带着两营招募不到五天的兵马，以寡敌众，撼动磁州之围！” 宋军历来作战，都以营为单位，每营步兵五百，骑兵四百。 “章丘李家，可是苏门后四学士李叔公家？” “叔公先生乃我家故去的三叔祖！” “这位乃是彝叔先生的族孙，种（chong)彦鸿，其祖父种朴于吐蕃之战殉国，同你一样，系出名门！” 李敬虽然不知道彝叔先生是谁，可是种姓太特别了，不仅跟姚姓一样，是山西最大的两个姓氏。 种师道是大儒种放从曾孙、名将种世衡之孙，还被徽宗赐名师道。 北宋用人之际，在汴京被主和派给气死了。 眼下此人，应该是种师道的侄孙。 “见过世兄，世兄枪出如龙，乾坤撼动，武艺高绝，冲入敌阵如无人之境，我在磁州城外都看见了，认识世兄，三生有幸。” 种彦鸿看起来跟李敬年龄差不多，可是李敬这两世为人的老狐狸，最怕跟这些个名门弟子逞强，招惹上意气之争。 主动伏低身份，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和我之间还不知谁年长，论对寇之作战水平，我该称呼你一声世兄！” “你二位非要过谦，都是少年英豪，心怀家国，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位我们相州的少年英雄，他曾经参加朝廷招募的“敢战士”，带领百骑在相州平叛，有在山西平定军中担任过偏校，听闻我等驰援磁州，他星夜带人助阵！” 李松拉着身边一位长相英武的少年过来。 “今日相州援军出击的时机，就是他建议的，他可是非常推崇二郎，说二郎领兵之法，开创了宋军跟金军铁骑野战的先河，用性命担保，李二郎定可鏖战至今夜或者更长时间！” 第二十章 鹏举兄 李敬看着李松从将校中拉出来的人，心里嘀咕着。 莫不是岳飞？ 听闻岳飞是年底宗泽成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的时候才来投奔的。 难道历史记载漏掉了这段？ “宗大人，他叫岳鹏举！” 果然，李敬两眼放光，再次打量起岳飞，三生有幸啊，今日见到活的岳武穆了。 盛名之下，没有虚言，白袍小将杀阵，浴血奋战，正是岳飞带着一路兵马朝着三十六架铁架车方向杀来。 他能感受到，这个时代，是有武术高强的武将存在的，二十个章丘街头称王称霸的李敬，也未必能打赢一个岳飞或者种彦鸿。 骑术，枪法之娴熟，恍如七进七出长坂坡之赵子龙，万军从中也遮盖不住猛将的光彩。 方正的脸庞，谦虚，拘谨，跟李敬同时鞠躬。 “见过鹏举兄，鹏举兄好胆色，好武艺，某些过鹏举兄援手之情！” “李贤弟叫阵完颜宗望之举，某心生向往，日后当以贤弟为模样，杀敌报国！” 李敬的故事，岳飞在刚才已经听磁州官吏叙述。 人家麾下两营人马，领军千人，杀敌数千，自己只带了十几个乡军亲兵，跟着相州义军也不过击杀金狗百人。 两人同声见礼，抬头之后岳飞连忙又开口。 “贤弟军械精良，战法自成一家，我有意诚心请教，不知贤弟愿意倾囊相授否！” 岳飞此时已经二十多岁了,年龄比种彦鸿,李敬要大, 性情耿直，不善交集。 眼看李敬称呼自己为兄，也没想其他,微微有些脸红，坦然接受了。 “鹏举兄客气,你我一见如故,有缘在磁州共屠金狗,沙场并肩手足，本来就是天大的缘分,章丘义军随时欢迎鹏举兄前来交流！” 相州援军汝滚滚洪流杀入敌阵。 两个银甲白袍小将的英武，让城头上观战的所有人记忆犹新。 英雄所见略同，眼看此少年跟自己一样,判断李敬可以坚持到天黑,果断选择一个最佳的出击时机,宗泽则兴奋的走到岳飞和李敬之间,举起他们双手！ “善，大善,国家危亡之刻，我大宋英才辈出，乃国家民族之幸,立刻铺排酒席，本官要跟三位少年英才畅饮！” “宗大人,向前查看章丘义军战壕，注意到这几件宝贝没有！” 在李敬身边的黄灿一直没有开口,让人把虎尊炮，滑轮硬弩,洛阳铲抬了进来。 “宗大人，本官想上书天家，表彰李二郎功绩，尤其是这洛阳铲，堪称金军骑兵之克星！” “我也正准备上书，黄大人和本官各书一份，然后相互印证如何？” 宗泽和黄灿说完，一起大笑，然后转身准备走向案板。 李敬却开口了。 “黄大人，宗大人，切勿把洛阳铲说的过于神奇，陷落马蹄的小洞，乃左道奇门，时间长了，金军定然知道，覆盖一块木板可破！” 宗泽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李敬说的及是。 宋军哪怕在阵前挖上再多的陷蹄坑，金军若有准备，用辅军在前覆盖木板可破。 可怜完颜宗望，号称当世名将，这也没想出来。 还傻啦吧唧拿着人命沙土去填坑。 “二郎切勿妄自菲薄，世间战法皆有弱点，行军布阵兵无常态，需灵活运用。你之战阵地壕，自成一家，金军若通过了陷蹄坑,面对壕沟里探出的长枪，还要吃大亏，即便铁浮图马腹也无甲,你定能让完颜宗望痛彻心扉！” 磁州之战奠定胜局的第一时间，宗泽就派人快马送入汴京报捷。 如今这份奏报,更多的是细数战斗经历,提携有功人员。 黄灿写着写着，突然发问。 “李二郎，你可有功名在身？” 李敬无奈的摇头，大宋科举跟明清很不一样，虽然分为三级，可是最后两级都在京城，其实只有两级 一级是由各州举行的取解试，一级是礼部举行的省试. 解试优胜者都是贡生，个个都是宝贝，也都在准备省试殿试，家里有点钱的还在京城太书院读书。 哪有可能出来跑马帮。 黄灿问完，看见李敬摇头，自己也摇头。 宗泽却明白他的意思，大宋武将一途太艰难，进士及第，哪怕最后一名也是七品官，从七品到正一品，只有十四级别，武将却有五十三级。 不光级别多，晋升还特别难。 光一个七品附近的勋职，就可以让你蹉跎数年。 重点是，一般武将，哪怕功勋卓著，成为五品基本就到头了。 前面几品的军职，大部分都是文官转任或者宗亲权宦亲任的。 没有前途。 李敬却很坦然，别说他不通经义，就算是现学，下一次的科举也得到绍兴十一年去了。 中间还隔着宋高宗赵构一路被金兀术追杀到江南的建炎四年。 也就是未来十六七年，社会因为金兵入侵动荡，根本不会有科举。 时局如此，弃文习武，杀敌报国才是正道。 好男儿何惧前途艰险。 两人写好了奏报，又分别交换了意见，其间黄灿还找李敬商议李敬义军中其他头目的军功，宗泽也找到李松商议相州援军军功，两人对照以后，再次改写，最后完成又交换检查，眼看着信使八百里加急离开。 方才坐下来吩咐厨房准备请功酒宴。 黄灿拉着李敬出去，让他照前几日煮马之法，送点马肉过来，磁州州府尽管此番有所缴获，也不富裕，磁州守军和相州守军都没敢去西南高地动义军斩杀的马匹。 “二郎，可惜汝没有功名在身，连贡生都不是，我欲上书天家，赐你同进士出身也不能，刚才我和宗大人商议，章丘义军整体擢升为厢军，任归属齐州厢军，暂借磁州，军饷由磁州拨发，举荐你任职指挥使，陈仁俊，吴侃为副使，节制所部两营兵马！” 和黄灿素未平生，他跟宗泽能承认在磁州权宜之计所招募的精壮成为厢军。 李敬已经很感谢了。 归属齐州也是好事，毕竟陈仁俊他们一百号人，本来就是齐州厢军。 “宗大人细数你的功勋，一介白身开始计算，一次性晋升十三级比较有把握，宗大人保举你为从七品，武经郎！成与不成，还是看官家能不能记住李格非先生和易安先生。” 宋朝萌官很多，很多官员子弟会因为祖上的萌余，破格被朝廷录取为官。 种师道就是萌官。 宗泽和黄灿在奏折上把他和李清照，李格非的关系写的很清楚。 战功不够，余萌来凑。 人家十年寒窗苦读，三试如同万军过独木桥，进士外放也才正七品官，李敬在磁州保卫战一仗也能混个从七品。 这也是碰上了宗泽和黄灿，换个私心做怪的官员，毫不犹豫的会把磁州之战的所有功绩捞在自己身上。 “谢过黄大人，宗大人！” “等朝廷对此战嘉奖下来，你向天家献出炒钢法，我和宗大人再次联名上书，也许……” “黄大人，我前日所言，你可曾想过，当下局势，磁州不适合作为朝廷官办铁坊所在？” 黄灿笑了笑，以为李敬舍不得炒钢执法，刚想说，又看李敬继续说下去。 “齐州，淄州也有煤铁矿藏，适合冶炼，重要的可以选址泰山腹地，金人骑兵不能轻易进入，秘密转移大宋北方冶炼中心的同时，加强齐州战备，远比现在献上炒钢之法，被汉奸送给金人更强！” “齐州以北也是一马平川，迁移朝廷铁坊不是小事，不要想太简单，磁州城之所以短时间可以组织如此之众义军守城，是因为大量矿工存在！” 李敬当然知道，矿工很重要，若非磁州数万煤矿，铁矿矿工在第一次金军南下时候脱逃过半，太行山上躲避战乱以后回来，宗泽就算是三只眼，十八条胳膊，也很难短时间组织如此规模的守城战。 “国难当头，宋军急需军械铁器，磁州可以继续生产，制定应急预备方略，如战局恶化，随时可以撤往齐州！黄大人应为磁州所在北方官办铁坊谋一后路，防备金人长期袭扰或者永久占领！” 鸡蛋不应该放在一个篮子里，黄灿当然能听懂李敬说的道理， 更何况多一个大型冶炼铁厂，对大宋日趋严峻的战事大有裨益。 “齐州真有可供巨量开采的媒铁？” “绝非戏言！” “天家未必可以拨付天量钱财，筑路开矿！” “可以三司铁案派遣官员替朝廷控股，商家出钱粮，共同持股！” “需要本官怎么做？” 保家卫国从来不是撕裂的，李家在济南府影响巨大，汴京城破后，瞎眼的赵构任命刘豫为济南府知府，刘豫杀关胜投靠金狗，在金人扶持下称帝，号大齐。 残酷镇压百姓，还带着山东子弟，屡屡成为金人进攻南宋之马前卒。 李家人不是南渡，就是被杀。 “最好黄大人能自荐担任济南府通判兼职三司派遣使！” 黄灿一愣，然后沉思起来。 要知道，济南府通判是正五品，自己才从五品。 “这恐怕……不过官家若知道本官为朝廷新开一个北方冶炼中心，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十一章 好有食欲 李敬看着赵不试从将校中拉出来的人，心里嘀咕着。 莫不是岳飞？ 听闻岳飞是年底宗泽成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的时候才来投奔的。 难道历史记载漏掉了这段？ “宗大人，他叫岳鹏举！” 果然，李敬两眼放光，再次打量起岳飞，三生有幸啊，今日见到活的岳武穆了。 盛名之下，没有虚言，白袍小将杀阵，浴血奋战，正是岳飞带着一路兵马朝着三十六架铁架车方向杀来。 他能感受到，这个时代，是有武术高强的武将存在的，二十个章丘街头称王称霸的李敬，也未必能打赢一个岳飞或者种彦鸿。 骑术，枪法之娴熟，恍如七进七出长坂坡之赵子龙，万军从中也遮盖不住猛将的光彩。 方正的脸庞，谦虚，拘谨，跟李敬同时鞠躬。 “见过鹏举兄，鹏举兄好胆色，好武艺，某些过鹏举兄援手之情！” “李贤弟叫阵完颜宗望之举，某心生向往，日后当以贤弟为模样，杀敌报国！” 李敬的故事，岳飞在刚才已经听磁州官吏叙述。 人家麾下两营人马，领军千人，杀敌数千，自己只带了十几个乡军亲兵，跟着相州义军也不过击杀金狗百人。 两人同声见礼，抬头之后岳飞连忙又开口。 “贤弟军械精良，战法自成一家，我有意诚心请教，不知贤弟愿意倾囊相授否！” 岳飞此时已经二十多岁了,年龄比种彦鸿,李敬要大, 性情耿直，不善交集。 眼看李敬称呼自己为兄，也没想其他,微微有些脸红，坦然接受了。 “鹏举兄客气,你我一见如故,有缘在磁州共屠金狗,沙场并肩手足，本来就是天大的缘分,章丘义军随时欢迎鹏举兄前来交流！” 相州援军汝滚滚洪流杀入敌阵。 两个银甲白袍小将的英武，让城头上观战的所有人记忆犹新。 英雄所见略同，眼看此少年跟自己一样,判断李敬可以坚持到天黑,果断选择一个最佳的出击时机,宗泽则兴奋的走到岳飞和李敬之间,举起他们双手！ “善，大善,国家危亡之刻，我大宋英才辈出，乃国家民族之幸,立刻铺排酒席，本官要跟三位少年英才畅饮！” “宗大人,向前查看章丘义军战壕，注意到这几件宝贝没有！” 在李敬身边的黄灿一直没有开口,让人把虎尊炮，滑轮硬弩,洛阳铲抬了进来。 “宗大人，本官想上书天家，表彰李二郎功绩，尤其是这洛阳铲，堪称金军骑兵之克星！” “我也正准备上书，黄大人和本官各书一份，然后相互印证如何？” 宗泽和黄灿说完，一起大笑，然后转身准备走向案板。 李敬却开口了。 “黄大人，宗大人，切勿把洛阳铲说的过于神奇，陷落马蹄的小洞，乃左道奇门，时间长了，金军定然知道，覆盖一块木板可破！” 宗泽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李敬说的及是。 宋军哪怕在阵前挖上再多的陷蹄坑，金军若有准备，用辅军在前覆盖木板可破。 可怜完颜宗望，号称当世名将，这也没想出来。 还傻啦吧唧拿着人命沙土去填坑。 “二郎切勿妄自菲薄，世间战法皆有弱点，行军布阵兵无常态，需灵活运用。你之战阵地壕，自成一家，金军若通过了陷蹄坑,面对壕沟里探出的长枪，还要吃大亏，即便铁浮图马腹也无甲,你定能让完颜宗望痛彻心扉！” 磁州之战奠定胜局的第一时间，宗泽就派人快马送入汴京报捷。 如今这份奏报，更多的是细数战斗经历,提携有功人员。 黄灿写着写着，突然发问。 “李二郎，你可有功名在身？” 李敬无奈的摇头，大宋科举跟明清很不一样，虽然分为三级，可是最后两级都在京城，其实只有两级 一级是由各州举行的取解试，一级是礼部举行的省试. 解试优胜者都是贡生，个个都是宝贝，也都在准备省试殿试，家里有点钱的还在京城太书院读书。 哪有可能出来跑马帮。 黄灿问完，看见李敬摇头，自己也摇头。 宗泽却明白他的意思，大宋武将一途太艰难，进士及第，哪怕最后一名也是七品官，从七品到正一品，只有十四级别，武将却有五十三级。 不光级别多，晋升还特别难。 光一个七品附近的勋职，就可以让你蹉跎数年。 重点是，一般武将，哪怕功勋卓著，成为五品基本就到头了。 前面几品的军职，大部分都是文官转任或者宗亲权宦亲任的。 没有前途。 李敬却很坦然，别说他不通经义，就算是现学，下一次的科举也得到绍兴十一年去了。 中间还隔着宋高宗赵构一路被金兀术追杀到江南的建炎四年。 也就是未来十六七年，社会因为金兵入侵动荡，根本不会有科举。 时局如此，弃文习武，杀敌报国才是正道。 好男儿何惧前途艰险。 两人写好了奏报，又分别交换了意见，其间黄灿还找李敬商议李敬义军中其他头目的军功，宗泽也找到赵不试商议相州援军军功，两人对照以后，再次改写，最后完成又交换检查，眼看着信使八百里加急离开。 方才坐下来吩咐厨房准备请功酒宴。 黄灿拉着李敬出去，让他照前几日煮马之法，送点马肉过来，磁州州府尽管此番有所缴获，也不富裕，磁州守军和相州守军都没敢去西南高地动义军斩杀的马匹。 “二郎，可惜汝没有功名在身，连贡生都不是，我欲上书天家，赐你同进士出身也不能，刚才我和宗大人商议，章丘义军整体擢升为厢军，任归属齐州厢军，暂借磁州，军饷由磁州拨发，举荐你任职指挥使，陈仁俊，吴侃为副使，节制所部两营兵马！” 和黄灿素未平生，他跟宗泽能承认在磁州权宜之计所招募的精壮成为厢军。 李敬已经很感谢了。 归属齐州也是好事，毕竟陈仁俊他们一百号人，本来就是齐州厢军。 “宗大人细数你的功勋，一介白身开始计算，一次性晋升十三级比较有把握，宗大人保举你为从七品，武经郎！成与不成，还是看官家能不能记住李格非先生和易安先生。” 宋朝萌官很多，很多官员子弟会因为祖上的萌余，破格被朝廷录取为官。 种师道就是萌官。 宗泽和黄灿在奏折上把他和李清照，李格非的关系写的很清楚。 战功不够，余萌来凑。 人家十年寒窗苦读，三试如同万军过独木桥，进士外放也才正七品官，李敬在磁州保卫战一仗也能混个从七品。 这也是碰上了宗泽和黄灿，换个私心做怪的官员，毫不犹豫的会把磁州之战的所有功绩捞在自己身上。 “谢过黄大人，宗大人！” “等朝廷对此战嘉奖下来，你向天家献出炒钢法，我和宗大人再次联名上书，也许……” “黄大人，我前日所言，你可曾想过，当下局势，磁州不适合作为朝廷官办铁坊所在？” 黄灿笑了笑，以为李敬舍不得炒钢执法，刚想说，又看李敬继续说下去。 “齐州，淄州也有煤铁矿藏，适合冶炼，重要的可以选址泰山腹地，金人骑兵不能轻易进入，秘密转移大宋北方冶炼中心的同时，加强齐州战备，远比现在献上炒钢之法，被汉奸送给金人更强！” “齐州以北也是一马平川，迁移朝廷铁坊不是小事，不要想太简单，磁州城之所以短时间可以组织如此之众义军守城，是因为大量矿工存在！” 李敬当然知道，矿工很重要，若非磁州数万煤矿，铁矿矿工在第一次金军南下时候脱逃过半，太行山上躲避战乱以后回来，宗泽就算是三只眼，十八条胳膊，也很难短时间组织如此规模的守城战。 “国难当头，宋军急需军械铁器，磁州可以继续生产，制定应急预备方略，如战局恶化，随时可以撤往齐州！黄大人应为磁州所在北方官办铁坊谋一后路，防备金人长期袭扰或者永久占领！” 鸡蛋不应该放在一个篮子里，黄灿当然能听懂李敬说的道理， 更何况多一个大型冶炼铁厂，对大宋日趋严峻的战事大有裨益。 “齐州真有可供巨量开采的媒铁？” “绝非戏言！” “天家未必可以拨付天量钱财，筑路开矿！” “可以三司铁案派遣官员替朝廷控股，商家出钱粮，共同持股！” “需要本官怎么做？” 保家卫国从来不是撕裂的，李家在济南府影响巨大，汴京城破后，瞎眼的赵构任命刘豫为济南府知府，刘豫杀关胜投靠金狗，在金人扶持下称帝，号大齐。 残酷镇压百姓，还带着山东子弟，屡屡成为金人进攻南宋之马前卒。 李家人不是南渡，就是被杀。 “最好黄大人能自荐担任济南府通判兼职三司派遣使！” 黄灿一愣，然后沉思起来。 要知道，济南府通判是正五品，自己才从五品。 “这恐怕……不过官家若知道本官为朝廷新开一个北方冶炼中心，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十二章 擢升艰难 种彦鸿跟岳飞的武艺都很不错，从小名师指导，苦练出来的。 冲入敌阵如无人之境。 这点让李敬很羡慕，也对他们的武术产生了好奇。 毕竟后世的论坛上，不少人说宋代是中国武术的巅峰。 李敬对日后名声如日中天的岳飞显然更加感兴趣，不过岳飞和李敬都因为陌生有些拘谨。 几个人中最活跃的种彦鸿更爱说话。 因为年轻，也可能因为大家族弟子，种彦鸿的性格跟岳飞完全不一样。 看见黄灿和宗泽的意思让李敬招呼自己。 卸下了铠甲，就跑来跟李敬勾肩搭背。 “二郎是哪年生人？我怎么感觉你年龄比我大？” “大观三年的荷月出生！” 宋徽宗赵佶用的年号不少，建中靖国、崇宁、大观、政和、重和、宣和六个，大观是第三个，一共四年（1107年-1110年，大观三年也就是1109年。）。 “那你要叫我哥，我崇宁四年（1104年）腊月生的，比你大多了！” 在种家，种彦鸿是他们这代弟子里的呼宝义，为人仗义，喜欢结交，可放眼望去，种家读书的多，练武的少。 虽然他也被逼着读书考功名，可是他不喜欢那些文文弱弱的读书人。 眼瞅着眼前两人，都是沙场上胆色凌然的好汉。 还跟自己并肩作战，哪里能不喜欢。 更何况，他一到磁州,就听说了李敬善做兵器，尤其善火器。 磁州城外的火炮,手雷,这种高密度火器杀敌的使用他确定在历史上首开先河。 仲家弟子要求文武双全,日后多半都要带兵。 结识交往这样的军械制造大师，多弄点火炮,手雷，学会他在磁州城外的野战方式，前途就是一片坦途。 勾搭着李敬到了州衙隔壁的义军临时营地,又问起了岳飞。 “鹏举兄哪年出生的？” “崇宁三年的（也就是1103年），比起二郎大了足足六岁，比你也大了一岁！” “还真是兄长，眼下金军南下,兄长是何打算？” 李敬看着种彦鸿眼珠子滴溜溜转，望了自己又望着岳飞。 明明一直在攀谈，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滴个乖乖，这眼神。 该不会想跟自己和岳飞义结金兰吧？ “金人畜生都不如,比辽人更凶残,我等男儿，当保家卫国！” 李敬的义军缴获了完颜宗望的中军大帐。 自然缴获了他随军携带的酒水。 临时的地盘也是自己地盘,李敬吩咐吴谈和李易峰安排他们把缴获的牛肉干,酒水都端上来。 “对了,我听宗大人说，要举荐鹏举和彦鸿每人官进三级,他没有给本官说给二郎保举几级！” 相州通判赵不试虽然没有说宗泽给自己叙功的事情。 但是他脸上表情,肯定宗泽跟他商议过。 “二郎三战三捷，麾下斩首数千,营救百姓近万，还营救了三司铁案的重臣，比你我功劳大了十倍不止,肯定不止晋三级！” 种彦鸿乃是种家弟子,祖父种朴为国捐躯，大宋西北各军之中都有种家弟子,谁敢贪墨他的功劳。 一般人就不一样了。 “大宋军功擢升很难,种家哥哥知道韩世忠吗？” 宗泽给自己叙功,考虑自己有李家余萌,建议晋升十三级的事情，李敬不好给赵不试他们说。 连忙扯开话题。 种彦鸿摇头，岳飞好像听说过这个人，一时间没想起来，一旁的相州通判赵不试却想起来了。 “可是生擒方腊者？” 李敬点了点头，开始讲述。 “韩世忠出身贫寒，十六岁从军，原本是王渊军中小卒，身材魁伟，勇猛过人。跟随王渊一起打辽国，征西夏，斩首十多级，还亲自攻上过城墙，才从白身晋级无品的进武校尉！” 卧槽，靠军功晋级这么难？ 别说种彦鸿瞪大了眼睛，赵不试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后来王渊随着童贯南下打方腊，王渊带四千人先行对上了方腊数万军，王渊害怕了，不敢打，仔细看过方腊军的韩世忠进言方腊不堪一击。王渊还是不敢打，于是韩世忠说，这仗赢了战功算你的，输了算我的！王渊同意了，结果四千边军在韩世忠带领下，打的方腊几万人丢盔弃甲！” “最后功劳都归了王渊？” 种彦鸿再次不可思议的发问，李敬点头。 岳飞和赵不试都傻了。 “韩世忠那个郁闷，听说方腊逃进了山里，他就想去追！他手下的弟兄都不敢，毕竟山里面人生地不熟，方腊又是地头蛇，被阴的可能性极大！” “他自己进去,把方腊抓了？” 李敬再次点头,岳飞和赵不试都竖起拇指称呼好汉。 历史不是水浒,后人只知道水浒，却不知道历史，甚至好多人不知道方腊是韩世忠抓的。 小说写到以假乱真，还是很有前途的，虚无主义牛逼的很。 “韩世忠运气不好，刚把方腊从山里捆上抓出来，就碰上了童贯派去抓方腊的亲兵，把方腊劫走了！” “他不是又被人把战功吞没了？” “属下立了大功，也是自己的功劳，听人说起以后的王渊找上童贯，童贯一战平定方腊，心里高兴，也没有完全吞没他的战功，给自己请功时候附带着韩世忠，还给他晋升了一级！五十三级晋升到五十二级，从九品的承信郎！” 哔狗了。 生擒魁首，晋级一级，十分一品阶。 听见李敬说完，在场的人都在心里感慨韩世忠遇到王渊这样的上司，倒了八辈子血霉。 岳飞却感觉很正常，属下舍生亡死的拼杀，功劳都是上司的，这种事在河北山西多了去了。 武将升官难，也看是跟着谁。 而李敬这么一说，他们都觉得宗泽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上峰。 磁州城外大破金军，宗泽大功，麾下城内守军，城外援军皆有功劳，相州援军功劳在三股势力算是一般，宗泽却跟赵不试商议给他们请功，两位小将却得到了晋级三级的举荐。 “二郎，你军中火炮凶猛，哥哥眼馋不说，手痒的很，可否让哥哥试上几炮！” “明天去铁坊，我送你一批！” “真的？” “这火炮你拿到山西去千万不要仿制，我用秘方炼的钢材不是一般熟铁精钢可以比较的。” “去什么山西啊，我想好了，家里没有来信之前，我就在磁州和相州，李大人，宗大人不可能看着我世代忠良的种家军一千多人饿死在这里！” 金军重兵压来，磁州，相州朝不保夕。 谁会嫌弃一支兵马在自己地盘帮自己打仗。 种彦鸿说完，赵不试，李敬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爱说话的岳飞也开口感慨。 “两位贤弟让人好生羡慕，年轻轻轻，麾下就有两三营人马！” “岳飞大哥，我的兵是家里收拢的准备带去山西的，李二郎手里的兵，才是人家自己的，实权营指挥使，我都羡慕！” 李敬一听，连忙喊着打住。 “二位哥哥，章丘义军原本就有齐州厢军做骨干，宗大人和黄大人建议义军改为齐州厢军，都是朝廷的兵马，不是是私产，怎么说上了羡慕！” “不管是哪里的兵，接下来金狗来了，你我三人，跟在李通判，宗大人手下，还是并肩作战！” 几个人谈笑投机，种彦鸿也忘了战场红白血污。 提着义军士兵送来的酒，就开始给其他几个人敬酒。 三人也一饮而尽。 岳飞放下酒杯低声说道。 “我从山西回来，还没看过母亲就来支援磁州了，明天跟着二郎去看你的火炮，然后回家一趟，再来投奔宗大人！” “应该的，我们等着你并肩作战！” 英雄惜英雄，武艺不错的种彦鸿也是眼高于顶的角色。 “鹏举大哥哪里马匹够不？我送鹏举大哥几匹好马，方便大哥带着亲兵星夜兼程！” “不用了，我也在战场缴获了十几匹，一人双马都够了！不过我看上了二郎的硬弩和火炮，等我回来投奔宗大人，二郎切不可吝啬！” “好说，好说！” 李敬答应的很痛快，岳飞回家的举动，也提醒了李敬。 磁州耽搁了十来天，齐州家里该着急了，不仅要安排人把齐州采购的铁料送回去。 还要济南府派出勤王援军。 当次金军倾巢南下，历史波浪壮阔的节点，李家人能为这大宋朝廷，这宋家天下多做的更多。 第二十三章 只做，不说，不谏 相州援军的头目们刚离开。 李敬立刻让人把邢掌柜和魏都头一起叫了过来。 “齐州急需用铁，因为磁州之战耽搁了行程，家里人一定着急了！” “黄大人，宗大人，愿意放我们回去？” 李敬刚开口，魏都头和邢掌柜就诧异的问。 “磁州缺兵，未来还可能南下勤王，除了部分临时征调的精壮，宗大人能派出两万多军南下勤王就不错，所以我走不了！” “二郎，你的意思，让我和魏都头先带部分铁料回去，顺便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邢掌柜刚开口，魏都头就挠了挠头。 特娘的，陈仁俊，吴谈原本是自己手下，跟着李二郎打了几仗，现在各自掌握一营兵，当初跟着出来的厢军小兵，马帮把头都成为都头押正。 再跟着李二郎打几仗，回到齐州个个成为了顶头上司。 这岂能忍！ “二郎，某能不能留在磁州，跟你们一起打仗！” 陈仁俊都给他说了，城外今天帮忙杀贼的部分百姓精壮，都想参加李敬的义军。 他们缴获了部分金狗的财货,不缺钱粮。 更重要的是在磁州创下了偌大的声望。 只要宗泽同意，李敬随时可以编第三营。 “魏都头,你跟关胜,关大人是否熟悉？” 水浒传瞎编,人家关胜历史上明明是镇压宋江起义的，被写成了宋江好汉。 关胜掌管着济南府的厢军。 在对抗起义军劫掠,保境安民时候名震一方。 却说成了反贼。 “因为军务见过多次，关大人应该认识卑职！” 济南府衙，齐州州衙,距离不远。 关胜是现在济南府的厢军都统。 同样是厢军，上下级关系。 没见过才怪了。 “西路金军已经突破了山西，东路绕过磁州，相州南下基本成为定局,磁州兵马随时可能南下勤王，如果算下留守的，能抽调两万余人已经是极限，面临十几万金军兵力严重不足,明日我想让宗大人和黄大人一边通禀朝廷,一边给济南府和济南府各州知州求援，派山东援军到磁州参战！” 魏都头点了点头,明白李二郎的意思了。 齐州厢军马帮中,再也没有比他更加合适跑回去求援的人。 回到齐州,募集一些兵马西调，到时候再找李二郎帮忙装备指挥也能跟随他勤王征战。 “某一定带着马队平安回到齐州,完成二郎嘱托！” 看着魏都头一脸郑重,李敬点点头，又望向了邢掌柜。 “邢掌柜,今夜我会写两封家书，麻烦你带给家父，其中一封信,嘱托家父不仅要把家里的适合从军弟子送来,还要让家父去淄州见我姑姑，尽可能说服姑父跟关胜大人一起,汇合济南府各州兵马,带兵勤王！”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是李清照听闻赵明诚在应天府部下兵变，明明提前得到消息，属下也有应对方略，赵明诚却临阵脱逃，义愤所写《夏日绝句》。 对丈夫的失望，对朝廷的愤怒，都在其中。 据说赵明诚看完后羞愧难当，不久后生病郁郁而终。 这些历史的迷雾还没有在李敬面前拉开。 李敬却想着帮姑姑李清照提前试探赵明诚。 娘娘的，给老子一个“养不熟”的绰号，跟着老子好几年，没准会跟一辈子。 带兵勤王，赵明诚未必敢来，会被自家姑姑鄙视一辈子！ “此番金军南下，劫掠百姓的惨状，魏都头也要查看清楚，告知杜大人，齐州也好，济南府各州也好，也需要招募乡军，整军备战，目前金军倾巢而出是为了汴京，等打完汴京，明年可能就轮到打济南府了，派出勤王的厢军，能跟金人打几仗，明年保卫乡土时候，也不至于上了阵害怕！” “有道理，可我人微言轻！不如二郎父亲出面！” “我怕家父看完书信会详细询问,邢掌柜,魏都头记住我的意思，别搞错了就行！” 眼看两人都点头同意了。 于是李敬又开始铺排。 两个老铁匠不能走，走了没人帮自己干活。 马帮几个兔崽子长者在李家资格老，自由散漫，自以为是，不适合领军，也让他们带着马队回去。 倒不是李敬怕刺头，而是这些人跟李家三代直系都是沾亲带故的。 不太好下重口。 夜袭救人的时候，牺牲两个弟兄都是李家的人，还有七八个适合回家养伤的伤者。 陈仁俊，吴谈，李易峰等几个人都被李敬叫了进来。 由原来车队挑出了三十个人，明天跟着魏都头和陈仁俊负责筛选白天协助黄灿一起出击的精壮三百人，护送所有加入厢军精壮的家眷，购买的熟铁，伤兵，车队回济州。 几个人商量好，差不多都半夜了。 都还没散，宗泽和黄灿联袂来了。 看着黄灿欲言又止的表情，邢掌柜，陈仁俊，魏都头纷纷把其他人拉出房间。 “贤侄，听闻你对汴京局势很不乐观！” 能乐观吗？ 且不说皇帝，太上皇，王爷都是一帮子艺术家，胆子小又喜欢异想天开。 尽做些不靠谱的神仙决定。 就是现在留守京城的大臣，十有八九也都是议和派。 有能力守城的李纲被逼着流放南方，种师道死了。 刘韐倒是有防守真定成功的经验，可是他跟宗泽一样，资历太浅。 调回去虽然升到了三品学士，可是他顶得住汴京一棒子主和派的捣蛋吗？ 人家可是连偷袭金营的消息也敢卖给金军。 “宗大人这些年处江湖之远，处处为百姓尽心，恐怕您不知道当今汴京的局势！” “官家不是把蔡京童贯都处理了吗？” 其实宗泽到磁州上任，不是提拔，是复出。 六年前他就被贬官，上表引退，是李纲举荐他出来的。 在他的感觉里，钦宗跟徽宗不一样，钦宗还是很重视他的。 “年初，汴京勤王的厢军，义军都到那里去了，宗大人知晓吧？李大人力挽狂澜，如今身在何方，更何况坚定支持李大人的种老将军也亡故了，谁来管军？即便官家决心一战，汴京已无人可当大任。” “再说，太原城破，山西到汴京已成金军通途，朝廷想议和又不愿意付出代价！金军第一次南下尝到了勒索大宋的甜头！能乐观吗？” 有些话不该自己来说，李敬望了黄灿几眼，这混蛋装不懂，还把脸转到一边。 他不得不提起一些不想提的话题。 总不能直接告诉宗泽。 你隐退前，最多也是个六品官，到磁州也是个五品。 也不掂量自己身份，能左右天家决策？ 也能管住京城那些一品，二品，三品大员？ 三省六部随便扔个侍郎出来，也是四品。 为了能在现在的位置发挥作用，有些话，知道也不能说，有些决定，明知道结果也不能上奏。 “这些是李易安教你的还是李格非先生教你的？” “都不是，我泰山上游玩，遇见一个世外高人，他说他夜观天象，大宋在这几年会有一劫，又花了几年时间，在章丘明水隐居，教会我很多格物技艺，也给我说了许多当世形势！” “高人如今何在？可曾告诉你如何解除大宋之劫？” 在一边装死的黄灿，突然着急的发问，李敬想一脚把他踹到济南府去。 “他说强国首要强军，可是强军又是大宋太祖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留下的先天之伤。吩咐我有朝一日效忠朝堂时候，切勿小瞧朝堂上进士出生的文人的战斗力，只做，不说，不谏！” 黄灿听完这个话，差点笑出声来。 这混账小子，连自己和宗泽也骗。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少给官家上奏一些主战的建议，人家不爱听。 汴京城那些阿谀奉承之徒，身经百战，捧艺术家的口才手熟的很，莫须有的罪名也运用的炉火纯青。 若发现官家有器重之意，随时可以把你一地方小官喷成渣渣，打回原籍。 不要因言获罪，留着有用的官职，抓紧时间积攒实力，才能跟金狗一决雌雄，力挽狂澜。 宗泽还要发问，就看见李敬拿出了一个羊皮袋子。 “宗大人，黄大人，这是义军刚才清理缴获时候发现的，士卒看不懂，才给我送来！金人的文字是用汉字改的，我看着也眼晕，连猜带蒙。” 第二十四章 削发结义 李敬被两个精力旺盛的老头拉着，一夜没睡。 金军倾巢南下，附近城池都要战备，两人认为向济南府等山东各州求援非常明智。 一直处理好给济南府各州的救援信函。 又开始翻阅起了缴获军帐的羊皮袋子。 磁州找不到金人文字的翻译，好在都是金人仿照宋人文字制作的方块字书写的，很多干脆用的就是汉字，被两个老头逼着一起猜想其中的意思。 这个羊皮袋里，不仅有磁州知府,通判的履历资料，还有黄灿和朝廷部分重臣的。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黄灿不仅很吃惊看到对自己技术官员的评价，金人还明确标注了要活捉自己，利用自己尽可能多收拢铁匠,掳回关外炼铁。 其中更多的是议和派朝臣的评价。 某些已经拉拢的，某些是可以拉拢的，某些有何弱点。 这里面有李纲，张邦昌，吕好问等等几十个朝臣的评判和对应之法。 从其中的蛛丝马迹，可以印证李敬的很多说法，金人就是觊觎大宋江山，和平绝不是钱可以买来的。 有几封金人之间来往的信函也放入其中，字里行间透出金人的愤怒，去年的城下之盟，大宋朝廷没有一点要履约的样子。 宋金之间的全面战争，已经爆发。 北方国土将会硝烟弥漫。 宗泽还把其中一些觉得自己有用的内容，抄录下来。 天一亮，就按照李敬的建议，羊皮袋子封好，八百里加急送到汴京，包括完颜宗望添加对自己的评价在内一起送，向济南府求援的事情，一并上报。 对于缴获的金人资料,什么都不评论，不表态。 这时候岳飞，种彦鸿，赵不试等人都已经起来了。 他们要去看李敬打造兵刃。 李敬也不怕他们看。 这些东西，一点细节就足以改变成败，你们看完了也学不会。 黄灿小老头挺会生活的，让两匹订了马掌的马驾驶了一辆铁架车。 这车没一般马车颠簸，可以抱着被子在里面睡觉。 还可以把李敬拉上车抵足而眠。 其他人学的有模有样。 李敬吩咐吴谈多套上几辆铁架车。 岳飞他们也好奇，跟着赵不试上了一辆铁架车。 宗泽单独上了一辆，磁州通判苏文安跟磁州其他官员一起坐了一辆。 铁架车重，走的不快，庆幸的是到铁厂的路还宽敞，便于马车行走。 补了两个多时辰的瞌睡。 一觉睡到废弃铁坊。 他哪里知道，赵不试，岳飞，种彦鸿几人在铁架车上，一路拿着章丘义军的硬弩射到废弃铁坊的。 “贤弟，你这个硬弩可吓了哥哥一大跳！哥哥七岁学开弓，世上能见到的硬弓都能拉开，百步之内可以穿羊，今日拿到你这个硬弩，感觉这些年白练了。用这个轮滑一搅，开弓省力，箭矢穿透力比我见过的硬弓还猛，拿着这个缺口瞄准前面的半圆中点，傻子也能打中目标。” “送哥哥两百具！” “两百哪里够啊，我哪里一千多号汉子，打完了磁州这一波，种家人还巴望官家下旨，带着山西父老收复太原呢！” 种彦鸿说完，刚下马车众人都笑容满面的望着李敬。 岳飞笑着开口帮李敬说话。 “两百已经不少了，昨日李敬贤弟两营之兵，冲数万金人骑兵，不得已加强了太多军械！你的一千多人，划出一营五百搭配火炮，划出一营五百搭配你部缴获马匹充当骑兵，能装备两百硬弩，枪兵，后勤都会喊兵力不足。” “更何况，宗大人的磁州义军都还等着打造军械呢！” “就是，李二郎赶紧去打造，我们还等着试炮呢！” 时间不等人，黄灿拉着李敬，指挥起了带来的近两营兵，连忙铺排铸造弩箭和火炮的事情。 倒是让吴谈，带着他们去一边打虎尊炮，炸手雷过瘾。 宗泽，岳飞等人见猎心喜，到不单纯过瘾。 让人带来了很多标靶。 一一把各种武器的射程，威力数据，全部做了一番记录。 针对这些武器的如何配备在军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几个人还争论起来。 一直到天都快黑了，一群人才回来。 李敬还在巨大的水车旁边，指挥着义军和黄灿带来的铁匠们打磨铸造各种零件毛刺。 “鹏举兄回来了！我这里帮你打造了一把沥泉枪，你看喜不喜欢！” 说着李敬变戏法一样，把散发着银光的两节的枪身拼凑起来。 枪刃幽暗，枪身沉稳。 两节可以拆装，便于携带。 不用拿上手，宗泽他们就看出这枪非凡，一般人根本舞不动。 “好枪！” “宝剑赠英雄，红粉赐佳人，岳鹏举得沥泉神枪，如虎添翼！” 岳飞武痴一个，虽说无功不受禄，可是盯着绝世兵刃，如何有不动心的道理。 “二郎好偏心，光给鹏举大哥制造兵刃，我的呢！” 岳飞都没好意思接过沥泉枪，被种彦鸿一把抢了过去。 眼看着白袍小将翻身上马，在马上舞动的银光闪闪。 夕阳映照中，对着前方枯木就是一个冲刺，抢影如龙，枯木应声被劈为两半。 岳飞激动的满脸潮红，恨不得把这个混账拉下马来。 种彦鸿没有耍太久，回马返回的时候，一把把沥泉神枪扔给了岳飞。 “怎么样，跟我们这两个弟弟结拜，大哥你不吃亏！” “结义兄弟，当义气当头，怎么能说吃亏呢？再说，李二郎一身本事，神鬼莫测，未必看得上我们！” 李敬都蒙了。 什么鬼，结拜？ 桃园结义方式的结拜，大宋赵家哪几爷子怕是忌惮手下将领出现这档子事。 至于水浒那种结拜，想都不要想，特娘的太晦气。 “二郎，我的意思，择日不如撞日，某等三兄弟，驰援磁州，配合宗大人大破磁州，日后必是一段佳话！可这等佳话，昙花一现就太可惜！今日，某三人效仿武圣，义结金兰，一起为大宋征战！” 种彦鸿说完，赵不试，宗泽都笑起来，宗泽还微微点头。 “可惜本官年过六旬，若不然也舔着脸让汝等三人叫我一声大哥！” “若宗大人认同，我们自然愿意叫大哥的！” 这时候的黄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对着宗泽就是一鞠躬。 “大哥！” 工坊众人笑成了一团。 能穿越两宋和岳飞结拜，后世没有那个汉家男人可以拒绝。 李敬忧虑的是，有朝一日混出头，跟岳飞兄弟声名鹊起，今日结义之事，定可以让赵某人如鲠在喉。 听黄灿说宗泽乃是豪爽的人，最不喜欢看人忸怩。 李敬欣然大喊。 “某等三兄弟战场相识，大破金狗，结拜当和前人不同，不如我三人削发明志，不求同日生死，但求一同打败金狗！” “说的好，金人残忍，杀我大宋百姓，淫我大宋姐妹，辱我朝廷威严，某大好男儿，当削发明志，誓为大宋复仇！” 种彦鸿二话不说，解开头上方巾，拿起旁边一把剪刀，一把把头发剪了。 把岳飞都看傻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这么剪了，大不孝啊！ 我都没表态同意，你就把头发绞了。 我还有几个自幼结拜的弟兄，都在旁边看着，我又跟你们单独结拜，什么事啊。 他哪里知道，长发清洗麻烦不说，在水力车床边操作容易出事，李敬早就想剪头了，又怕回去被老爹骂死。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借口。 也跟着痛快的把头发剪了。 岳飞无语的只差翻白眼，他都不晓得，今天要把头发剪了，回家见到母亲，会不会被责怪。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沥泉枪，重若千斤。 种彦鸿恨不得拿着剪刀把岳飞脖子剪了，李敬一身的本事，不仅会打造神兵，还能玩的转火药。 那个将军跟他结拜，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你特娘的还犹豫个屁。 如果有可能，老子宁愿单独跟李敬结拜，拉上你你还不乐意。 眼看着岳飞心一横。 也解开了头上方巾。 种彦鸿连忙去拿剪刀。 “两位贤弟助我削发！” 还想把头发再剪短一些的李敬哪里能听得这话，抢在种彦鸿之前，顺起剪刀，化身托尼老师。 毫不客气的挥舞着剪刀，在岳飞头上上下翻飞。 用了足足半个小时，宗泽，黄灿也跟着围绕观望。 别说，这短发剪的，还挺好看，比长发时候精神多了。 人看着也年轻好多！ 只不过岳飞一直喊痒痒，等李敬剪完，他也不顾天亮水寒，一头就扎进了废弃工坊旁边的小溪。 第二十五章 共进退 生活需要仪式感，结义也需要香案。 天色暗下来，种彦鸿看着岳飞剪短的头发很精神，想做一个，李敬觉得天色太暗。 不过黑夜给了黑色的眼睛，却挡不住三人结义的热情。 在宗泽，黄灿的见证下。 歃血为盟，拜天叩地,不求同日生死，但求并肩抗金雪耻。 宗泽笑眯眯的看着磁州城下解围的三个虎将，一下子变成了异姓兄弟。 连翻叮嘱他们要忠君爱国，报效朝廷。 一连串的仪式过后，兴奋的种彦鸿接过李敬帮他打造的丈八平蛮枪。 乐疯了,也不管天黑了。 拉着岳飞，就到外面跟他对战起来。 打的火星四溅。 连宗泽也看上了李敬给关胜打造的大刀,以及送给济南各州府知州，通判等人的宋刀，佩剑。 这钢堪比天外陨铁，削铁如泥。 手中原本佩刀不堪一击。 居然能如此大量生产。 再次对李二郎刮目相看，宗泽虽然为官清廉，他也深知大宋官场上水至清则无鱼。 正常的往来需要应酬，若要办些实事，更需要疏财舍宝。 这些兵刃精美的跟宝贝似的，些许煤炭和其他原料，加上废铁快速制成，李二郎跟白捡的一样。 他有些期待济南府各州官员接下来对磁州的援助了。 心情大好的宗泽，再次从磁州调集部分铁工帮忙，日夜开工，又叮嘱李敬，在制作火炮，弩箭闲暇之余，也给自己打造一把轻便一些的大刀。 虽然宗泽身材魁梧，年轻时候也能拉开硬弓。 毕竟岁月不饶人。 “贤弟,沥泉枪太漂亮了，从未使用过如此趁手的兵刃！” 跟种彦鸿的对战，岳飞虽然感觉他武艺比自己逊色一些，两人在黑夜里打着火把，打的酣畅淋漓。 “我这把丈八平蛮枪也不差，据说当年霍骠骑手持此枪杀进漠北，追逐单于，封狼居胥！” 两人吼叫着进门，才发现宗泽，黄灿，都在李敬身边。 “见过宗大人，黄大人！” 岳飞和李敬，今天被种彦鸿闹着结义兄弟，纯粹一脸懵逼。 尤其是岳飞，他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如同这时代先洞房后恋爱找感情一样。 有了结拜的仪式感，岳飞看着李敬，种彦鸿，感觉都不一样了。 更像是血脉弟兄。 方正的面庞对着李敬微微一笑，却顾不得叙述兄弟情谊。 “宗大人，某从山西赶到相州就得到磁州被围的消息，还没见过家中母亲，某想回家一次，从家乡招募一营的义军，再来投效大人！” 宗泽不仅是磁州知州，他还是河北义军总管。 管的就是招募义军抗击金兵。 当即就站起来，扶起岳飞。 “国家危亡，需要各地义勇之士，更缺义军，你放手招募，本官尽可能给你提供粮草，若义军立功，本官也不会埋没你的功勋！” 大宋军队门类虽多，大致分为三级，汴京驻扎的，乃是最精锐的禁军。 有权利从地方厢军之中抽调精锐进入禁军，福利待遇也最好，天子脚下，禁军士兵也是不同的，一个有品阶的士兵更像是士官，收入甚至比厢军的都头，营指挥使还高。 可惜童贯掌管禁军以后，他抽调的禁军，都是有铁匠，木匠，建筑，甚至唢呐等一技之长的。 随时可以在京城招徕生意，修房揽工，给他个人创收。 就这样一股禁军，也被他带着去跟金人夹击辽国败光了。 现在汴梁的新编的禁军，天知道是什么战力。 厢军是地方军，数量高达近百万，这个数字相对大宋1.2亿的人口不多，可是不能打。 尽被地方官驱使着当衙役了，王安石变法，想方设法裁撤厢军坈余，减少地方耗费，都没有成功。 第一次勤王之后，就被主和派搞掉二十多万。 不知道多少在汴梁附近落草为寇。 李敬和宗泽他们谈论起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喜该悲。 第三类就是乡军，义军也属于乡军，这种兵没有军饷，只管吃饱，却是两宋之交最能打的。 岳飞的义军，一直都属于乡军，三流的军队打出了一流的威风，同样被宋高宗忌惮。 北宋无将，南宋无相，这两宋之交啥也没有，忠诚良将地位都很低。 指望不上中枢朝廷的力量。 眼下义军却是北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身为河北义军总管的宗泽手里没钱，养不活大量厢军，当然指望义军越多越好。 “三弟，宗大人同意我招募义军，军械上，你还多多帮忙！” 李敬笑着点头，种彦鸿也在插话。 “要不，我派一营兵随大哥回相州，全派骑兵，带上一些兵刃，协助大哥募兵？” “那当然好！” 带兵回家，恍若富贵还乡，岳飞有些兴奋。 有了一营兵帮忙，可比自己随从弟兄十几个强多了，至少自己可以多招募一营的兵马。 李敬也开口说道。 “大哥，黄河以北未来都可能成为战场，相州居，不安稳，可否把令堂大人和家眷一起接到齐州，跟李家人共进退，彼此有个照应！” 岳母刺字，精忠报国，大义凌然。 李敬对这样的老人，还是非常敬重的。 这次岳飞笑了笑，没有答应。 “多谢三弟好意，我还要回去禀报母亲，一切母亲做主！” 昨天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在车上睡的也不是很好。 不能在熬夜了，穿越大宋不用修仙。 第二天一早，李敬看着回归齐州的马队，相当有成就感。 邢掌柜，魏都头，笑的嘴都合不拢。 想当初，从齐州出发，知州大人送行，不过是五十匹不到的骡马，三十余大车。 如今回去整整一百零八辆大车。 五十车装的是打造农具的齐州急需熟铁，二十车是李敬炼制的百炼钢铁料，十多车各类兵刃，十多是李敬准备给家里带去购买铁矿煤矿的钱帛，这些钱帛参加将士也有份，听说和朝廷合伙办铁厂，一个个吼着不用分钱，给股就行。 还有部分参加李敬义军的精壮家眷也在车上，光缴获金军劫掠百姓获得的骡马，驽马就有三百多。 马车送回齐州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还可以留在磁州军中做后勤。 战马除了部分送给李家直系和济南府官员的好马，其他也留在军中了。 如果全部归程，两千匹好马，几百架马车。 他们都不用猜，一定会在齐州引起轰动，想想富贵还家的风光。 缴获分配，跟朝廷合伙买铁山，不管是回家的，还是参战的原马帮弟兄，厢军士卒一个个喜形于色。 他们也很佩服李敬想到很周到，从缴获里牵了三十只草原羊回去，一部分李远拿去打点，一部分分给马帮，厢军家属。 纷纷叮嘱邢掌柜和魏都头他们给自己家报平安，叮嘱他们帮忙把杀羊以后的羊肉送回家。 齐州车队返回，岳飞也要南下了。 骑兵马队也装了十几辆大车的兵刃，都是战场缴获金军和李敬义军，种家私军淘汰下的。 这些武器也许等岳飞回到磁州会更换，现阶段对募兵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宗大人，我争取一月内返回！” 对于这个性格沉稳，武艺高强的骁将投效自己，宗泽也很喜欢。 颔首让他放心去。 岳飞上马后，本欲策马上路，又回头叮嘱种彦鸿。 “二弟，我会快去快回的，三弟手下是两营新兵，我看两个副指挥使武艺一般，三弟忙着为磁州军打造兵刃，你要帮他练兵，最好还能教授士卒部分武艺，督促他们洗练战阵！” “好咧！” “三弟，好好打造兵刃，不要懈怠，汝打造兵刃虽快，要供应磁州大军还需尽力，金人势大，多一些兵刃，多一些兵员，多一分获胜的把握！” 第二十六章 士气影响太大 相州通判赵不试没有跟着岳飞回相州。 在废弃的工坊里待了好几天，本想着磁州编出的义军只有两万多。 想装备一批硬弩火炮做试验，自己再带一批回去。 招募义军保卫相州。 何曾想到，还没轮到生产相州装备。 相州就派人传来消息。 宋钦宗下诏迁真定帅府于相州，由知州汪伯彦统领。 汪伯彦是今年二月来的，直龙图阁也好，知州也好，跟他都是六品官,平起平坐。 虽有些矛盾，也不影响两人合作。 知州管政务，通判管军务和杂务。 赵不试在相州多年，熟悉当地风土人情，跟士绅关系也好，稳稳还压着汪伯彦一头。 可如今，真定帅府迁到相州，汪伯彦成了统领，还晋两级升了一品。 相州轮到人家说了算了。 让他这个驰援磁州的有功官员情何以堪。 正当宗泽和黄灿都在安慰他，这个决定肯定是官家还没有收到磁州捷报做出的。 又一个消息传来。 西路金军从太原南下，都在洛阳附近渡过黄河了！ 相州通判赵不试匆匆的赶忙带着部分军械赶回相州。 刚送走赵不试， 消息又从相州传来。 钦宗下令康王赵构北上，由兵部上书王云带兵护送，前往真定跟金军和谈。 “谈，谈，谈，谈个屁！” 赵不试和宗泽还没开口，黄灿先骂起来。 “跟金狗这群畜生有什么好谈的，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把目光都放在了谈判桌，欺负我大宋无人吗？去岁兵临汴京，叫着要城下谈判,先是扣押了康王，又说康王是假的，指名要换肃王，换了肃王谈完了又不放，把肃王都掳到了金国之中！” 去年底，金军兵临汴京城下，钦宗就派康王和张邦昌一起去谈。 哪里知道，进去金军就把人扣了，赶巧遇到宋军袭营。 金人看赵构居然不怎么害怕，于是认定来了个假皇子，要求换人。 点了才十六岁的肃王。 肃王果然胆小，金人提什么，答应什么。 送回去钦宗气的肝疼，正好从扬州避难回来的徽宗看见了，不就是割让三镇，再给点钱吗？ 一口答应。 割地，赔款，还要质押皇子,朝堂上顿时炸了。 听见朝野上下一片骂声,徽宗也开始装死。 等金军退了,装作没答应过。 如今金兵在洛阳附近过了黄河，这下子两爷子慌神了，想起了当初金人提出的条件，还不是很过分。 “康王决不能去真定，去了就是给金人送筹码！” 宗泽说完，看着黄灿，他发现黄灿却在看李敬。 黄灿有些搞不明白这小子。 当着自己兵士讲解天下大势，说的头头是道。 到了宗泽跟前，跟一个闷葫芦一样，不开口了。 “二郎，你怎么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康王去真定谈判是官家的圣旨，大人阻拦，就是抗旨！” “抗旨也要阻拦，反正圣旨不是下给本官的，抗旨也是康王扛着！” 宗泽自说自笑，看着黄灿和李敬居然有几分心虚，又接着补充。 “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宋的王爷往火坑里跳，康王再次因为和谈被扣押，对大宋军士气影响太大！” 李敬表面不吭声，心里暗自发笑。 他才不怕抗旨呢，反正北宋都快亡了。 徽钦二帝，跟着赵家嫡系皇亲，被金人一网打尽。 即便是没有自己出现，宗泽也拦住了康王北上，为徽宗血脉保留了唯一一根独苗。 之所以他说抗旨，不外乎在宗泽和黄灿面前装忠诚的乖宝宝。 再说，李敬对徽宗，钦宗，高宗这一家子艺术家都没有好感。 爷三全是废物。 就算赵家这门五服内的都死光了，也许李纲等人从新扶持一个赵家太祖或者太宗的后代做皇帝，也比这三爷子强。 “既然大人决定了，就去做！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那你帮我打造一些送人兵刃！” “小事！我马上安排！” 黄灿突然间有些怀念当初跟李敬在城外的日子。 看着李敬练兵，带兵，是一种享受啊。 李敬独创的练兵法非常有意思，陈仁俊做，新兵看，新兵做，陈仁俊看，点评后再做。 李敬评论时事结合战场可能发生的情况，点评起来那叫一个妙语连珠。 就连惩罚也非常有意思，俯卧撑，跳绳都给他玩出花来了。 一帮乌合之众愣是被他调教的嗷嗷叫。 不到一千人就敢上去跟金狗几万铁骑明刀明枪的对着干。 甚至叫板完颜宗望单挑。 可是面对皇权，官场，这小子失去了那种豪情，太过于小心翼翼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想起李敬冶炼时候极其认真，坩埚和夹钳使用之前，都必须严格检查。 连铸具和车刀也规定了使用次数。 比谁都小心翼翼。 黄灿心里有些释然，又想起自己观望种彦鸿练兵。 种彦鸿练兵虽然认真，也教授了李敬两营兵马一些基础枪法和结阵方式。 可看这小子练兵太枯燥，一点乐趣都没有，他自己仲家招募的兵却乐疯了，这几天都在拿着新装备的床驽，硬弩，火炮，适应马上和马车上战法。 在太行山东麓，打的热火朝天。 正当宗泽拉着黄灿，李敬，种彦鸿准备回磁州迎接康王大驾的时候。 朝廷八百里加急到了。 圣旨嘉奖了宗泽，黄灿，没给两人升官，倒是相州通判赵不试晋一级半品，成了从六品相州通判。 有点食之无味，还是低了周邦彦半品。 圣旨同意黄灿代替三司盐铁司去山东为朝廷开创北方第二个冶炼中心，同意济南府各州厢军赶赴磁州增援抗金战场。 李敬三战三捷，救出百姓上万，营救朝廷，萌升十三级，武经郎，任济州厢军遣磁州援军指挥使。 陈仁俊和吴谈各自擢升五级，遣磁州援军副指挥使。 岳飞由53级进武校尉，擢升为50级保义郎，种彦鸿由52级成信郎，擢升49级成忠郎。 章丘义军的大小头目，种家义军的大小头目，各种有功人员，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晋升。 总之，朝廷很给宗泽面子。 上报的磁州守将功勋，相州援军功勋，齐州援军功勋，一个没少，没一点折扣，全部同意嘉奖。 这可把宗泽乐坏了。 李敬脸上也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他还亲自看过圣旨。 萌升，也就是钦宗首先是看在李家面子上，其次才是军功。 他忽然想起徽宗禅位以后，后悔大权旁落了，开始争权。 钦宗此举，有意笼络宗泽和李家。 黄灿有些郁闷，上书去齐州建设朝廷铁厂的同时，自荐兼任齐州派遣使和济南府通判两个职务，钦宗只批复了他铁案磁州派遣使的基础上，兼任铁案齐州派遣使。 连句解释都没有。 他左思右想，都没想到朝廷和官家是个什么情况。 甚至有种写信给三司同僚，搞清楚原委的冲动。 “济南府通判又不是出缺，你上任是要赶人的，此番济南府通判知府在朝堂上若有人支持，他定不会擅动地方官员！” 兴奋的宗泽拉着几人回城，看见马车上的黄灿兴致缺缺。 连忙出声安慰他。 “让你兼任磁州派遣使也好，可以晚一些去齐州，事态恶化时候，可以代我知磁州，此去齐州五百里之遥，山高路远的，土匪山贼拦路，最好能跟着李二郎大军凯旋一起回去！” 黄灿咧着嘴笑的很假，也只能这样了。 他自打中进士以来，一直在朝廷三司任职，是非常渴望主政一方的。 李家全力支持，又有为朝廷新添冶铁大厂的功绩。 说不得他还能更进一步。 第二十七章 你们敢抗旨吗? 良禽择木而栖。 李敬一点不想去见狗屁康王，哪怕他是日后的宋高宗。 都说卸磨杀驴的人不可深交。 这宋高宗磨都没磨完，秦岭淮河以北还在金人之手，就急吼吼的解除几大将领的军权。 足以看出为人透出一股酸腐的小家子气。 绝不是什么明主，英主。 可是就目前李敬那小胳膊小腿的从七品官武经郎，都不用赵构登基做皇帝，就现在康王跺跺脚，他就能像蚂蚁一样被踩死。 什么情绪都要收敛起来。 乖乖的让两营兵马跟着磁州守军一起列队城南十字坡。 跟种彦鸿一起站在磁州属官之中,恭候康王和护送康王的兵部尚书王云大驾。 去年底，汴京城下，康王谈判因为胆大，被金人以为是假王爷的消息传出来，狠狠的为康王刷了一把声望。 如今康王北上，沿途的百姓都来观望。 议论的焦点都是金人残暴，康王不应该北上。 宋金之战全面爆发序幕已经拉开。 金人未到强弩之末绝不会坐下来谈判。 然而就在这百姓，兵卒，官员的一片议论声中。 康王王驾出现了，兵部尚书王云还调了两万兵马护送康王北上和谈。 “磁州知州，河北义军总管宗泽，携三司派遣使黄灿及磁州各级属官，迎候康王大驾！” “宗大人，黄大人磁州退敌，彰显我大宋威风，本王已经听说了，勿须多礼！” 磁州城外，好几万百姓和义军、 跟康王议和的护驾两万早已经相互通禀。 听见宗泽豪爽的大声通报。 赵构也从马车上下来。 相对于赵家其他皇室弟子文弱不同，赵构身材宽阔，喜欢骑马射箭，据说可以拉开一石五的硬弓,射术也不错。 康王走到宗泽身前,鞠躬行礼的宗泽并没有起身。 “请康王回转汴京，切勿北上与金人议和！” 坚守磁州，大破金军，宗泽在磁州声望如日中天，一呼百应。 听宗泽大声说完，身后的属官也跟着齐声大喊。 “请康王回转汴京，切勿北上与金人议和！” 身后士卒，百姓，也再次跟着吼叫起来。 “请康王回转汴京，切勿北上与金人议和！” 赵构扶起宗泽，表情有些尴尬，明知道此去有去无回，他也不想去啊。 可是不去不行，赵家总要有人跟金人谈判，钦宗钦点自己，还以腰带相赠。 满汴京的人都指望着自己可以通过不烂之舌，平息战火。 “让开，全部让开，本官乃兵部尚书王云,护送康王北上跟金人谈判,你们敢抗旨吗？” 王云很不高兴，这该死的宗泽，眼里只有康王，没有自己。 兵部尚书官居三品，掌管天下兵马粮饷，你宗泽不过是个火线提拔的五品知州。 “这就是兵部尚书王云？他还敢来磁州！” “来了还不夹着尾巴，敢这么嚣张？” “人家手下两万兵？” “两万兵算个屁，我们近十万金狗都打跑了！” 别说种彦鸿惊了，李敬也惊了。 在磁州这些天，他可没少听说过磁州第一次应对金人南下的举措。 王云下令把磁州城外房子都拆了，把人和粮食都赶入磁州。 本以为他会带兵坚守磁州，百姓也没什么怨言，毕竟金狗不是人。 眼看着金人来了，狗日的王云带兵跑了。 剩下寒风雨雪中无家可归的百姓，在磁州城内遭受金军屠戮。 “就是那个狗日的拆我们房子，弃守磁州，害得我一家五口在磁州丧命！” “当我們磁州人好欺负，他还敢来磁州，打死这个狗官！” 别说宗泽和高宗惊了。 帅不过三秒的王云更没想到，磁州人如此凶悍。 要知道，磁州是宋代北方的冶炼中心，周围很多人都是围绕朝廷冶炼作坊生活。 铁工，矿工无数。 勇武之气，个人胆色，岂是租种农田的佃户所能比较。 康王，宗泽身后的义军，百姓，都开始向前冲。 种彦鸿低声对着李敬说。 “不好，要出事！应该当机立断下令阻拦百姓，你我麾下人马可以做到。” 不把人命，责任当一回事，还身居高位，李敬最烦这种人。 打死了才好。 “王云自作自受，你看康王和宗大人都没发话！” 本来还蠢蠢欲动，想下令阻拦的种彦鸿其实对王云也没什么好感。 他担心的是，王云死在磁州，会影响朝廷对宗泽的看法，也会影响朝廷对义军的看法。 “王云这种人，做事不动脑筋，不想后果，不顾百姓死活，刚愎自用而官威十足，活在世上，对大宋伤害很大！” 种彦鸿再次看李敬一眼，自己这个三弟也看出来王云凶多吉少了。 什么都清楚，什么都不说。 第一次金军南下，磁州不知道被劫掠多少人口，也不知道无辜受难者多少。 真是守不住，大家认了。 可是当官明明号召大家守城，牺牲了城外无数祖传的房屋，你自己跑了算是什么回事？ 这让受害者家属如何忍得住。 宗泽和赵构眼看着义军拦阻护送康王的军队，百姓冲上去一拥而上的暴揍王云。 仿佛是打一下王云，可以长生不老、 那个热情，围的那个水泄不通。 外面好多人出脚，又找不到机会，生怕误伤无辜。 混乱的喧闹声中，也能听见王云在人群之中惨叫。 康王甩了甩脑袋，仿佛这一切不是真的。 “宗大人，如何是好！” “大家快停手，王大人是朝廷命官，被打死打伤有损朝廷尊严，看在大宋的面子上，所有人停手！” 随着犹豫一会的宗泽发话。 磁州各级属官，义军头目纷纷上去拉拽围着王云殴打者。 部分打人的也停手了。 可是王云断气了。 刚才还在军中耀武扬威，转眼间活活被打死了，惊的康王嘴里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宗泽也背皮发麻，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就不该犹豫着等康王下令。 朝廷三品大员，兵部尚书，居然死在磁州。 还因为自己没有管束好义军和百姓。 “王爷，王云昔日在磁州恶政一直没有说法，民愤极大，此间混乱，可否移步磁州！” 黄灿也很不喜欢王云，他拆房毁屋不守城，闹的当初他到磁州的时候，举步维艰。 铁坊，附近的百姓，对大宋官吏极不信任。 “好，好，好，我们先去磁州，然后商议行程！” 赵构连忙点头，王云之死，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有种猜测，这兵部尚书是受了自己皇帝哥哥的密令。 督促自己去真定金营谈判的。 王云死了，剩下护送的军官就没人敢违抗自己命令。 想起王云一路护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赵构心情很复杂。 看着赵构回到自己王爷的车驾，黄灿摇了摇头。 连忙拉着宗泽。 “宗大人，王云死在磁州不是小事，让人把上次磁州之战的苦主找来，向康王状告王云守城恶行！” 没想到黄灿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的减轻这件事对磁州的影响。 连忙点头，两人分别去找各自属官去了。 第二十八章 打打野怪 两宋之间的很多细节，李敬记不住，没想到，磁州城外十里坡还看了一场好戏。 不过他不太关心。 眼下天下大乱已经成定局。 华北平原将会生灵涂炭。 宗泽在努力力挽狂澜，李敬专心给他打造兵器。 跟着宗泽一路从十里坡回到磁州城，种彦鸿和李敬骑马并肩回去，没心没肺的两人根本没把死王云和活赵构放在心上。 “三弟，我的三营兵马的铠甲,什么时候能做好？” “等着吧！” “甲壮兵士胆，身上有甲，对上金狗也不心慌！” “想打仗了？” “本来想着等大哥回来，我们三兄弟带着麾下一起北上，一方面我要打听井陉残兵是否退去了山西，另外我也想寻找战机给真定金狗一下！” “别等了，等大哥来回一个月，完颜宗望搞不好都绕过磁州南下了！” “金狗这么着急？” “人家还等着让马匹四五月回北方草原吃草！” “那你要尽快想办法，帮我们五营兵马把铠甲弄好！” 制作兵器不难，对李敬来说，难的是铠甲。 铠甲很重要，磁州各军人数本来就比金军差很多，如果没有铠甲，伤亡太大以后，影响连续鏖战。 用铸铁薄板制作铠甲，由于设备原始，工艺简单，说是薄板，有些偏重了。 水利车床冲压麻烦不说，穿戴起来十分笨拙，没打磨光滑的边角很容易挂伤士卒。 金人的甲大部分都是皮甲。 铁浮图是把钢片缝制在皮甲上的。 仿制这种钢片加强到皮甲上没什么难度，可是没有皮革做原料。 黄灿精通禁军铠甲制作方式,专门组织人手把缴获金人的皮甲，皮革都收拢起来，连死马的也硝制成皮革。 再缝上冷轧的钢片。 这样不仅穿戴比较舒服，不影响杀敌动作，防护能力也很强。 李敬试穿上身，那叫一个英武，来回走几步，堪比后世时尚模特，看的校尉士卒一地流水。 太特么漂亮了。 颜值就是战斗力，各营主将都很眼红新款铠甲，围着黄灿要装备。 骄傲的黄灿尾巴都竖起来了。 这铠甲的缺点是制作工艺过于复杂导致速度太慢，也受到皮革数量的限制。 几天下来，花了数千人力，中断了磁州守军的练兵，才缝制四百多具。 装备一个营都不够，只能发给将领和军中头目。 即便是在花上十来天时间，恐怕也只能制作三四千具，就可以消耗磁州库存,缴获的所有皮革。 根本不够两万多磁州兵马全部批戴。 “别看金狗撤出了磁州,完颜宗望并不安分,我听说磁州附近，经常都出现金军小股斥候！” “要不，请示一下宗大人，让我们五营兵马向北清缴斥候？” “宗大人正烦着呢？阻止康王北上还没有成功，又出了王云被打死这样事，兵部尚书，三品大员，就这么死在磁州，汴京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挥舞笔墨准备弹劾宗大人！” 听着种彦鸿吐槽，看见周围的士兵距离都比较远。 玩心起来的李敬，压低声音问自己二哥。 “你对康王怎么看？” “你说哪方面？” “人家都说康王英武，出入金营面不改色！” 都说古人对结义看的很重，李敬莫名其妙多了两个哥哥，感觉只是多了两个朋友。 他对岳飞很敬重，跟种彦鸿在一起，更像是多了一个玩伴。 “我等自幼练武，立志从军报国，无奈官场黑暗，主战一派饱受压制，康王又能如何？” 别看种彦鸿年纪不大，说话却滴水不透。 李敬有些搞不明白，如此武功，头脑，为何会在历史上寂寂无名？ 两人一路东拉西扯，从十里坡闲聊到磁州，最后他们麾下的五营兵马进不了磁州城。 宗泽为了打消康王的顾虑，把城内可以驻扎兵马的地方都留给了护送康王的两万大军。 连磁州军也好赶去郊外住。 命令李敬和种彦鸿几个营指挥使把兵马带去张家店。 他们两人跟着黄灿，等晚餐时候，一起介绍给康王。 宗泽为了给义军开罪，找了二十多苦主来状告王云，康王也难得处理，把告纸和王云被打死的事情，一起用八百里加急发向了汴京。 同时还附上了宗泽的一封上书，宗泽借用李敬的话，宋金全面战争已经拉开帷幕，金人狼子野心，想吞并大宋，金兵没有力竭之前，绝不会跟大宋定下可以执行的和约，建议康王暂缓北上。 第一次接触康王的宗泽，感觉康王此人对谁都彬彬有礼。 没有对是战是和的局势表态。 晚上谢绝了宗泽安排磁州官员参与的晚宴，却跟护送他的军官将领喝上了酒。 显然，王云被打死在眼前刺激到了他，他极不信任磁州各路临时编成的义军。 不信任归不信任，宗泽还是待他如上宾。 还从齐州厢军里拉了一只草原羊，杀了给康王享用。 吃老子的东西，还拒老子于千里之外。 气的李敬也宰了一只。 叫上了磁州部分官吏，也让人去张家店叫来陈仁俊等校尉军官。 连种彦鸿手下的营指挥使也跑来了。 一群人在磁州城头上找来木炭，作料，烤上了羊肉串。 那个香味，飘香四溢，半个磁州城都闻的到。 在康王身边候着他們喝酒的宗泽也问到了，嗅吸诱人的香味，他干脆跑到城墙上去了找那几个混账去了。 “宗大人，我们弟兄二人请战，清缴磁州附近金军骑兵斥候！” 眼看着宗泽上了城墙，李敬连忙递给他两串烤串，宗泽摆了摆手，这个塞牙，年龄大了受不了。 没有一个手机玩的李敬挺无聊的，他的兵都在城外比较远，想去给部下吹牛都要骑马跑一钟头，又没有铁厂干活那种事情打发时间。 干脆跟宗泽请战，打打野怪。 宗泽揉了揉自己额头。 他也头疼的要死，本来以为康王北上，他在一旁敲敲边鼓，尽力让康王留下。 谁知道王云死在百姓乱拳之下。 为了让康王美言几句，直接就被康王拉下水，成了上书建议康王不要北上和谈。 这等于本来在一边看热闹，结果弄上场打了个前锋。 这感觉说不出的郁闷。 “等几天吧，没准这两天康王会见你们，如果他北上，我还推荐你们两人护送他到真定！” “康王是不会北上的，倒不是他不想和谈，谁都能看清楚，他北上就是自投罗网！” “那也别急！” “宗大人，不能不急，金人在山西的西路军已经度过黄河了，其中一部西进，显然去封堵潼关了，完颜宗望坐不住了，他会绕过磁州南下的！五个营挥师西进，朝着恩州和大名之间清缴，肯定能碰上金军大股斥候。我们在金人的必经之路上，挖上一排陷蹄坑，坑死他们。” 李敬刚说完，种彦鸿先说话了。 “大人，还是让我们北进，摸清金军主力动向，盯着金军主力，不仅可以在金军大营附近挖上陷蹄坑阴他们一把，还可以在金军南下时候及时通报磁州！” 这哥俩自己都没商量清楚，想起完颜宗望大营附近再出现他非常忌惮的陷蹄坑。 原本还郁闷的顿时宗泽乐了。 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吹吹手中的肉串。 一口咬下去，很享受的吃着鲜美羊肉串，还让举手示意，让其他人给他呈上羊杂汤。 “先缓缓，据说明天相州知州汪伯彦跟通判赵不试会来磁州，劝解康王南下，一起处理完这件事，我放手让你们去清缴金军斥候！” 第二十九章 词序 回铁钢烤肉都被宗泽拒绝了，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权。 李敬决定日后他请自己去也不去。 于是跟着种彦鸿去张家店盯着陈仁俊他们练兵。 种彦鸿武艺好，有能力，可是李敬的两营兵却更喜欢李敬带着他们练兵。 明明训练强度很大，累的半死，李敬一个笑话，一个游戏下来，他们感觉跟儿时躲猫猫一样就快快乐乐度过了一天。 直到夕阳西下。 黄灿骑着马带着兵，帮宗泽过来请人。 李敬才对自己两营士卒挥了挥衣袖，留下漫天云彩。 黄灿很不高兴。 他今天面见康王，称述李敬改革炒钢之法，铸造之法对大宋冶炼的跨时代意义，再次强调了军械革新对宋金之战及时雨一样的帮助。 可是康王仍然就抗命北上议和心虚。 根本听不进去，即便黄灿邀请他去铁厂一观，他也当面拒绝了。 气的黄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李二郎说的对，伺候皇家不如去铁厂“烤肉”有意思。 以前使用那个废弃铁坊的人都眼下了。 完全没有意思到悬崖边上那个山洞就是天然风场。 中间架起的炉子，炉温那个恐怖。 哪怕深秋的季节，走进山洞浑身全是大汗，被李二郎戏称烤肉。 他还正拿着马肉挂在洞口。 风干那个嚼劲，吃起来黄灿都担心门牙离他而去。 黄灿不喜欢骑马，骑马就没法拉着李二郎吹牛了。 被拉上车的李敬突然想起来黄灿是孤身到任磁州的。 “黄大人，家眷可在汴梁？” “京城居，大不易，我四个儿子，两个不成器的被我赶回了江西原籍，一个考中进士外放，我两个孙儿都比你年龄大，还在太学读书！” “我预感汴梁会有一场打劫，如果大人信得过我，把家眷接到齐州，哪怕是接到磁州，也比汴梁安全！”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天下马上大乱了，李敬才不会南渡，哪怕抗旨他也决定留在山东。 守住山东。 “我当然是信你的！” 黄灿当然信得过李敬，也很感谢李敬好意。 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磁州到汴京一路并不安稳，上次汴京勤王的二十多万人遣散，不知道多少人落草为寇。 “这样，黄大人，信的过我的人，我派一百骑名义上给种家送一些硬弩，火炮，此战缴获的皮毛，询问家族对我三营兵马安排，其实帮你接家小去齐州，他们对回去这段路程很熟悉！” “这不好吧？” 嘴上说不好，黄灿脸上笑的脸皱纹都舒展不少。 “有什么不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来安排！” “这样，我看看宗大人还有什么需要传递京城了，等我晚上问过宗大人，明天再走！” 这里原本是铁料交易的停车场。 马车，马匹在磁州保卫战时候都被清理出去了。 如今没什么异味。 燃起了篝火。 康王的主位前摆上了八仙桌。 昨日的羊肉好吃，今天又让宗泽宰了三头几百斤的大肥羊。 他要宴请专程从相州来阻止北上的相州知州汪伯彦和相州通判赵不试。 不过康王管家要求的筵席排场，丝毫没有给磁州面子。 主位左侧，一溜是护送康王兵马的将领。 右侧，按照相州，磁州官员品阶，一溜往下摆。 第一个是汪伯彦的，第二个是宗泽，第三个是赵不试，第四个才是黄灿，再往后是磁州官员。 见微知著，汪伯彦才五十多岁，一直在京城做官，今年才外放相州，在汴京时候两人就有几番交往，更得到康王的重视。 宗泽没有在意这些。 估算着黄灿应该把李敬和种彦鸿请来。 于是拱手给康王行礼。 “殿下，前些日子磁州之战，齐州援军中有一小将，居然可以率领八百壮士，野战硬抗几万精锐铁骑。下官已经命人去张家店叫他过来。” 大宋之所以立国以来，一直受到北方威胁，首要在于长城一线的险关没有在大宋手中。 归根结底，还是步军在野外打不过马战的骑兵。 金人的骑兵并不是特别厉害，即便是灭了辽国，辽国三分之二的国土，仍然不在金人手上，反而被蒙古各部落瓜分。 金人不是不想全部吞并辽土，只是但是损失太大，伤及了国本，在蒙古各部虎视眈眈之下，掌控一方没了依仗。 草原贫瘠，民风凶悍，据守不容易，哪有打大宋轻松，中原繁华富庶，宋军一战击溃。 归根结底，还是欺负宋军不能野战。 “本王也看过汴京传来的通报了，领军者是李格非的侄孙，李清照的侄儿？” “正式，此人年岁不大，却精通格物，尤其冶炼，他制造的硬弩，远胜黄灿制造的神臂弩！” 宗泽一招手，就有磁州吏员抱着硬弩送到了康王和相州知州汪伯彦面前。 康王接过弩箭，在磁州官吏的指导下，轻松的上膛，射击，正中篝火边的靶心。 他吃了一惊，自己自幼练习箭法，好不容易能开硬弓，百步穿杨，白练了。 兵士拿起这硬弩，顺着瞄准就可以击中标靶，弩箭的贯穿力道比自己能拉开的硬弓还大。 百感交集。 宗泽再次鞠躬发言。 “李敬，李二郎曾言，宋金全面大战，已然拉开帷幕，不把金兵打痛，打残，金人绝无诚意和大宋议和！如果康王执意北上，建议稍等半月，等岳飞到来，到时跟种彦鸿，李敬一起带兵护驾，报康王万全！” 宗泽此话一出，一侧护送康王北上议和的将领纷纷站起来，一个个怒目而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一边的汪伯彦急忙起身。 “宗知州切莫再言北上，肃王已经深陷金国，康王上次可以脱身乃是大难不死，岂能再次存有侥幸之心！” 正在这时候，黄灿拉着李敬和种彦鸿出现在了场上。 种彦鸿两个眼睛滴溜溜的转，他确定了一件事。 所与人把焦点就放在李敬身上。 康王右侧那帮人，一个个不怀好意。 汪伯彦再次开口。 “李二郎，我听李通判说，李指挥使是章丘明光人，李格非先生侄孙？” 其实汪伯彦在汴京跟康泽是旧交，磁州围城的时候，相州附近都是金兵骑哨，相州拜见康王以后他都没想过跟他一起来。 磁州一仗，金狗犹如挨了一闷棍。 附近的骑哨都撤走了，接后又听说王云被刺杀，他才跑来磁州。 希望康王回到汴梁，帮他美言几句，让他调回京城做官。 “回大人，正是！” 尽管李敬不知道此人是谁，也没人介绍，看着五品官服，他还是鞠礼回应。 “本官听闻李易安所言，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予试作一篇，乃知前言不妄也。可有此事？” 自家人的事，自家知道，李敬这姑姑酷爱酒后作词，满篇的豪情挥洒在纸上。 这句话言下之意是你们写梅花都不行，还要看我的。 此时此刻听汪伯彦翻出来。 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 无冤无仇，李敬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家伙了。 没有开口回应。 康王却开口了。 “此事本王也听说了，李清照还专门写了一首词作为示范，李二郎可知？” 宗泽简直无语了，金狗重兵压境，汴京危在旦夕。 本应一起谋划抗金之策，怎么一扯，扯到李清照身上去了。 他倒是晓得这句“狂言”是李清照为词作《孤雁儿》所写的词序，所谓“词序”，就是写在词作前面的序言，用以说明写作目的或写作背景。 看着李敬没有开口，也不好说话。 《孤雁儿》虽好，在世人眼中，未必比得上王安石之《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也未必比得上苏子瞻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难道二郎没有听过你姑姑之词？” 眼看着汪伯彦咄咄逼人，黄灿嘴角翘了起来。 都是汴京官场混出来的老狐狸，你在我面前唱什么聊斋啊。 这混球肯定在康王路过相州时候投靠了，获得了康王承诺，又担心康王手上资源有限，如果宗泽和宗泽再推荐手中人才，会让康王在举荐时候左右摇摆。 你无非想用《孤雁儿》的词序，证明李家人狂妄，才能不过如此。 从而否定李家人，否定宗泽看人眼光有问题。 想起昔日李敬在山谷中激励义军那首咏石灰的诗，他确定李敬也能写出大作，能看清楚汪伯彦的用意。 第三十章 本王跟他们不同 李敬前世不算是易安粉，今生听到的漱玉词都就着饭吃了。 《孤雁儿》在李清照的词里只算是一般，他还真记不得了。 “王爷可说的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答非所问，宗泽和汪伯彦都有点傻，黄灿在一边捂嘴。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好句，听起来确实是写梅花的词，二郎且把全词道来！” 宋徽宗爷三都好书法，绘画，诗词，赵构见猎心喜，都忘了自己来磁州干嘛。 李敬不管了，反正陆游还没出生，卜算子·咏梅借来用用，栽自己姑姑身上，也不算辱没这词。 “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李敬声音洪亮，谈吐间抑扬顿挫的朗读为这首词平添了几分魅力。 黄灿和赵不试在一边欣然叫好。 “好词！只有香如故，意境深远，意犹未尽，听闻此词本官也仿佛嗅到花香！” “这是我听见过咏梅最好的词！” 汪伯彦嘴里喊着好词，心里咯噔一下，这李敬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原本想贬低李清照的孤雁儿，抬王安石和苏轼的写梅诗词，可是这词不俗啊，隐隐还能压苏，王一头。 当所有人叫好之后，康王还让人录下这首词。 反复诵读，觉得这个词风格跟李清照以往所做的有所差异的汪伯彦再次开口。 “二郎，我虽记不住，可有些印象，听人传言，李易安写的不是这首啊！” 李敬没想到这人这么烦，咧着嘴继续胡说八道。 “难道是那首《雪梅》？” 雪梅又是什么鬼，汪伯彦气的想踹桌子，明明想着用李清照狂傲的词来打击这小子。 谁知道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奸猾狡诈。 世上词写好的，未曾扬名的多都是。 今日这宴会，眼看康王如若珍宝的收起录下的词作，算是给李易安这首卜算子搭台唱戏了。 今日一过，康王要是把词作往汴京那么一送。 名满天下的李易安多添了两首神作，汴梁城那些放言李清照词艳俗的同僚全部又会被打脸。 “李易安大才，太上皇，太皇太后，皇兄，皇嫂都非常喜欢昔日汴京小词女的诗词，李二郎休要吊本王胃口，继续把《雪梅》咏来！” 急不可耐的康王，亲自接过了旁边随从的笔墨，在桌案上就准别亲自书写。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好，好一个梅须逊雪三分白！” “好诗，不愧是易安大家！此作品乃我宋诗精华之作，蕴含哲理。” “李易安狂，有狂的资本，本官服气！” 黄灿一边跟着在场官员们喊着好诗，一边盯着旁边的汪伯彦翻白眼。 心里都快乐疯了。 好小子，就这么干，气死那个狗日不安好心的。 想起那首写石灰的诗，忽然觉得李清照好像不擅长写七绝，不记得流出来的有特别有名的大作。 难不成这首雪梅是李二郎自己写的。 猛然又拼命摇头。 如此绝佳的传世之作哪有这么容易写出来！ 李家出一个名满天下的大词人已然不易，怎么可能还出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 这两首肯定是李易安教的。 这些天在工坊听李家人说，李格非，李克非，李辟非三兄弟诞下的儿女之间关系非常好。 堂兄弟处的跟亲兄弟一样。 肯定是李易安教的。 “我说是李易安写的词，不是诗！” 汪伯彦差点把《孤雁儿》的词牌说出来了，这时候他的用心，赵不试，宗泽也看出来了。 脸上的笑容忍都忍不住。 还一边喊着好诗，李易安神作，一边在心里偷着乐。 李易安称世人写梅，落笔就俗，果真有藐视天下文人之才华，此女子定能在华夏文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词此诗一出，唯恐后人再难写出与之比肩的梅花诗词。” 眼看着康王嘴里说着，郑重的亲自把诗词抄录一遍，让李敬看了一遍确认，又命人八百里加急送给太上皇。 几个人心里都是一堵。 李敬却不想放过汪伯彦。 “难道汪知州也有诵颂梅花的传世佳作？” 看见一个个区区营指挥使也敢来质疑自己，汪伯彦愤怒的一挥衣袖。 “本官进士及第，文章早已在科举中考校，金榜题名，不用诗词证明自己！” 这话太打脸，宗泽当初科举，一路过关斩将进入殿试，不顾字数限制的规定，洋洋洒洒写了万余言，力陈时弊，批评朝廷轻信吴处厚的诬陷而放逐蔡确，认为朋党之祸自此始。 从而被放入末科，赐同进士出身。 严格来说，算是没有进士及第。 本来性格豪放的宗泽，对此并不在意，可如今当着康王的面，汪伯彦重重提及自己进士及第。 你几个意思？ “本官虽进士及第，深知为官家办事须谦虚谨慎，进入三司后，本着活到老，学到老，苦研冶炼之道，也欣赏名家诗作。为大宋文华鼎盛而喜，为黎民生存艰难而忧，从未听说进士及第就是立身为官行事傲娇之本！” 宗泽不好怼你，进士及第的黄灿可不惯着。 你算什么东西，先给徽宗的《河北边防十策》就是空中楼阁，换李敬的话说，叫自嗨，一点实际都没有。 口口声声喊着备战防御。 屁股却坐到了议和派那边。 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什么玩意。 果然，汪伯彦涨红的面庞，看着一边的赵不试，磁州通判等进士及第的官员一脸鄙视。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场上气氛极度尴尬，作为主人的宗泽无奈的开口。 “康王殿下，齐州李二郎李敬，种家种彦鸿，包括回家安顿慈母的相州岳飞，三人能文能武，年少英雄，意气奋发，面对数万金国精骑依然冲阵，一张击溃金狗，展我大宋雄风，观战磁州军民热血沸腾，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康王笑了笑，努嘴看向了右边护送自己的军队将领，似乎让宗泽明白，自己目前不缺兵，作为王爷也不需要武将效忠，都没有跟种家种彦鸿打个招呼认识一下的意思，继续笑着问李敬。 “汴梁城里很多文士对李易安口出狂言，多有偏颇，硬是把清新小调说成淫词艳俗，本王跟他们不同，非常欣赏李易安之才，若是早生几年，一定也跟赵明诚争上一争，李二郎手中如有易安词作，尽可一一道来，本王定会赏赐！” 刚才赵不试过来，跟黄灿他们一通通气，李敬也明白了。 宗泽想把自己推荐给康王。 让自己麾下两营齐州厢军协助康王议和或者自保。 康王只看中自己是李清照的侄儿，见猎心喜的是诗词，其他的也就算了。 汪伯彦和康王之间眉来眼去，相互维护，又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生起了嫉妒争宠的意思。 这叫什么事啊。 即便知道康王未来会成为宋高宗，可是大腿腐臭，有洁癖的李敬怕自己恶心死了。 在磁州城外，李敬义军缴获为了完颜宗望的中军大帐，前几日陈仁俊第二次清理里面的财帛杂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私人印章，其中居然有肃王和康王的印章，不是篆书，上好的玉石刻的徽宗瘦金体制印。 把两枚印章捏在手里的李敬，现在不准备还康王了，他要拿去补偿姑姑。 “卑将记事以后，姑姑在章丘时日不多，词作大部分随身带着，送回老家的很少，倒是姑父流传出去的很多，有些世人皆知名作的某反而不知道！” 北宋都火烧眉毛了，汴京危在旦夕，这些所谓的官家忠臣，皇子亲王不思想如何退敌勤王。 对这种烂事却上心的很。 李敬才不愿意继续把其他诗词佳作栽到姑姑身上。 李清照是谁啊，别看她在青州，淄州过着幸福滋润的小日子，常做小女儿姿态，其实一身正气，傲骨凌然，岂能贪慕这种虚名，据其他人佳作为己有。 知道今天的事情，回齐州喷自己一脸唾沫。 那火爆的小脾气喝点酒捂都捂不住，没准配合俺爹，再赏俺一个混合双打。 可是要是说这些诗词是自己写的，谁信啊。 有个名满天下的大词人做姑姑，你会诗词，不是抄的，就是偷的。 就算宗泽，黄灿也不信，更别说赵构。 “殿下，磁州不安全，本官还请康王殿下带兵返回相州！” 看见李敬拒绝了继续吟诵李清照词作，连用李清照成名之作应付一下也不愿意，原本被黄灿怼的有些尴尬的汪伯彦笑起来。 不识抬举的东西，别以为康王是王爷，就会大度。 跪舔都不会的家伙，能有什么前途。 连忙恭请康王去相州。 “殿下若有顾虑，本官愿意和宗大人等一起联名上书官家，为康王开解！” “好，等着你们联名上书，本王去相州等候皇兄圣旨，如若皇兄执意要本王北上，本王也请愿赴汤蹈火！” 第三十一章 麒麟儿 去岁磁州战乱，就没有派人去采买，齐州急需铁料，街上的铁匠都没有熟铁开工了。 可是派去的马队，厢军还没有消息。 正常情况，齐州到磁州的马队一个往返也就是十一二天。 如今都去了十八天了。 马帮和厢军不仅没有回来，还有消息说金兵正在攻打磁州。 章丘李家都乱了。 派出去的一百多马队，都是家里的亲属，随从。 陷入战事的马队成员是李家各商行抽调的经营骨干，其中还有李家主事李远的二儿子。 州衙也炸了。 一百多厢军生死未卜，家属们都找来了衙门。 李远也被叫到了州衙，跟杜知州商议，李家和州府同时向磁州派遣哨骑查探。 齐州城里议论纷纷。 李家马帮，齐州厢军陷入磁州战场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传到了隔壁的淄州。 “夫君，我听说李家马帮出事了？跟齐州厢军一起陷落磁州？” 李清照在州衙听见几个衙役议论，连忙找上了知淄州的丈夫赵明诚。 “我听说了，远兄家的二郎也在马队之中！” “远哥自幼跟着马帮跑四方，爹爹贬官回到原籍，全靠他们照应。我至今都还记得，当初受元祐党牵连，连元祐党家属也要离开，孤身从京城走，而接到消息的远哥，带着担心我安全，带着几十骑一路赶来！” 李格非，李克非和李辟非关系好，性格都很大度。 三兄弟一生相互扶持，后代也学的有模有样。 李迈，李述，李迥，李远，李清照…… 李家几个年龄稍大的堂兄妹，自幼一起在明水长大，关系好的跟亲兄妹一样。 李克非一脉虽然没有为官的子女，不管经商的，管农的，从来都没有把三兄弟留下的田产当成自己的。 李格非，李辟非进士及第后能清廉为官，除了俸禄没从任上捞钱，最大的依仗就是大哥帮他打理好了齐州祖产，照顾好了留在商丘的子女。 “当年一句养不熟的戏言，没想到被章丘人拿去做远兄家二郎的绰号！妇孺皆知，如今听闻他深陷磁州战场，于心难忍！夫人是想回齐州看看？” 淄州到章丘只有百余里路，马车一天就可以走到，看着李清照点头，赵明诚立刻安排了护送。 如若不是有公务，赵明诚也想陪着老婆去一趟齐州。 李清照昨夜就感觉耳朵发烫，不知什么缘由，不晓得自己多了两首名作。 直到上了马车，才稍显得心安。 可是到了章丘，李清照就发现街上乱了起来，很多人往齐州方向跑。 他连忙吩咐仆从打听。 结果让她有些瞪目结舌。 李家李二郎英雄盖世，带领两百多马帮，在磁州与金军鏖战，三战三捷，救百姓一万，阵斩金狗数千。 跟磁州知州宗泽里应外合，大破金军。 还送回来一个三百人的车队，装满了铁料。 车队没到，哨骑已经先到了。 李家商铺主事李远，齐州杜知州，陈通判已经去了齐州城西外迎接了。 这可能吗？ 李清照对李远的印象还停留在章丘惹是生非的少年，因为母亲早故，父亲经常在外，整日街上厮混，无人管教的孩子。 忽然间，变抗金英雄了，谁信啊。 还三战三捷，宗泽大人亲自为之请功。 “快，快去城西，我要去见远哥！” 李清照也顾不得坐了一天的马车，身体疲累，脸上风尘了。 连忙催着自己马车夹杂在章丘看热闹的人流朝西边去。 这一路在人流中折腾的够呛。 出了齐州西城门不远，官道就被堵塞，李清照就看见李远跟着齐州部分官员站在高出，翘首西望。 连忙下车走过去。 “远哥，可是二郎出事了？” “易安居士来了，来的正是时候！” “易安居士，恭喜李家，贺喜李家，又多一麒麟儿！” 章丘人都知道，李清照女生男志，不喜欢人家叫她本名，都要称呼易安居士。 齐州人喊的“养不熟”也成了众人口中的麒麟儿。 “李家书香门第，文华鼎盛，万万没想到，居然出了一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 齐州人把李清照视为骄傲。 李清照不仅才华上当得起，容貌，举止上也雍容华贵。 也许是因为没有子嗣，也许是天生丽质，四十来岁的李清照，看起来顶多三十。 身材高挑，容貌俊秀，宛若神妃仙子的气质，遗世独立。 熙熙攘攘的人群知道是李清照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齐州知州，通判，各级官员也晓得她是淄州的知州夫人，也顺着人群让开的道路迎上去祝贺。 李述，李远两个李家商号主事人也是满脸笑容的迎向自家堂妹。 “五哥，我怎么听人说，二郎李敬成了抗金英雄！” 李家二代几个男丁一起排顺序，李远排行老五。 “妹子，我也不知道，听人回报，像是听传奇故事，王贵，给我过来！” 王贵是堂兄李述一个小妾的弟弟。 为人喜欢吹牛，做事浮躁，对阵时候胆怯不说，也拿命令当儿戏。 在马帮仗着自己是李述的舅子也偷奸耍滑。 李敬看不上这种人。 接着回来送物资，干脆打发回来了。 魏都头和邢掌柜看他口齿林利，没伤没病的，马术也将就，就派他提前回来跟李家和齐州州衙报讯。 不管王贵讲述多少遍。 李远和李述都跟做梦一样，根本不敢相信。 如今同样多一个不敢相信的李清照。 可能吗？ 一个十七岁的腼腆少年，在魏都头和邢掌柜陷入磁州的时候，带着马帮，厢军，利用朝廷铁坊的原料，打造兵刃，连战连捷。 最后带着八百精壮叫板完颜宗望几万铁骑，还能汇合相州援军，磁州守军，把金人数万精锐骑兵打的落花流水。 “王贵还真没骗你们，州衙派出的骑哨也回来了，一百多架马车装满了铁料和其他财货，距离齐州不到五里了！” 杜知州在齐州知州多年。 跟李家相交莫逆，各种关系交织在一起，还是姻亲，远不止名门望族和父母官之间的关系。 杜茂说完，就看见朝廷八百里加急信使来了。 他连忙接过信函，打开看了起来。 吩咐人把信使送往驿站。 知州阅读完信函，脸上浮现出笑容。 “日后不用去磁州买铁了，三司铁案发来的公函，让齐州协助铁案，开铁矿煤矿，由齐州民间募集资本，官民合办，石刻泰山为盟，在齐州为朝廷办理铁厂！盐铁司会派遣副使，来齐州协助铁案黄大人，一同办理。”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是三司官员送的人情，官家已经同意宗泽大人所请，李二郎萌升十三级，赏武经郎，现为齐州厢军指挥使，节制两营齐州厢军派遣磁州协助宗泽大人守城！” 今天的消息，跟闷雷一样，震的李远，李述和李清照等嫡系李家人木木的。 他们不敢相信，书香门第的李家，从未让弟子练武，却出了一个从七品的武将。 齐州官员起哄着让李远请客，李远伸手掐了自己好几把，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倒是经历了两回哥哥弟弟金榜题名的李清照却咯咯的笑起来。 “当年五哥想让二郎过继我名下，不改姓氏，明诚还不乐意，一句养不熟，二郎恶名满章丘。何曾想过二郎如此出息，少年英雄，不畏强敌，以寡敌众，功勋卓著，朝廷封赏，实乃吾李家千里驹。五哥赶紧打发人去酒楼定席，跟杜大人，陈大人，李家亲眷同贺。” 从七品也很不错了，李辟非考中进士以后跟弟弟李格非官路疏途，一生都在地方七品官上任职。 “我听妹子的！” 眼看着远处出现的车队，刚刚还在看热闹欢呼的章丘民众，纷纷喧闹着朝着车队涌去。 可是马帮两个零头，邢掌柜和魏都头，却快马朝着李家众人和齐州官吏奔来。 “见过知州大人，见过通判大人，见过李远主事，李述主事！” 两人翻身下马以后，单膝跪在杜知州面前。 “辛苦了！” “不辛苦，若非李二郎英武，卑职恐怕难以完成知州大人托付！” 魏都头起身以后，递给杜知州一封宗泽给他的信函，低声在知州大人身边耳语。 而邢掌柜也拿出一张清单，双手也递给李远，吓的李远差点扔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你小子还别激我 康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宴会之后，假模假样的在磁州多停留了一天，除了宗泽，谁也没见。 临走时候，还让宗泽有事直接派人去相州找他，不要给官家上书他去相州的消息。 眼看着赵构依仗走远，宗泽就叹了一口气。 低声给李敬说。 “朝廷官场复杂，过刚易折，贤侄还是要学会收敛棱角，本官欲把汝三兄弟推荐给康王……” 宗泽说着，看着李敬年轻的面孔，想起自己年轻时候，连殿试这种场合都收敛不住。 干脆摇头。 少年人若是没有了冲动，没有了不畏权贵，凡事事故圆滑，学会阿谀奉承，还是少年吗？ 李二郎见识非凡，胸有韬略，忧国忧民，定是瞧不上康王只顾着诗文，全无斗志。 这也算是两两相厌？ “对了，我听黄灿说，你们要派人入京?” “宗大人，他们是要派人去京城接我的家眷，想问问你有什么要办的！” 宗泽笑了笑，他家人都在江南老家，自己是孤身上任的。 哪有什么家眷在京城。 又忽然想起李敬很不看好汴京局势。 低声问李敬。 “汴京，真到了这一步吗？” “大人，这种事我们私下议论就好了，如果传了出去，京城那些个议和派觉得打了脸，说我们这些地方官员妄议朝政，再来个圣旨解除我们职务，到时候就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黎民被金狗蹂躏，江山破碎！” 听完李敬的话，宗泽和黄灿不由的想起康王在磁州的所作所为。 更觉得失望了。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官家罢免了李纲大人的职务，种老将军又被主和派气死了。主战派几乎无人，刘韐倒是主战，也有一些能力，可是他资历不够，根本没法调遣京城禁军和其他防卫力量，更扛不住主和派的反扑！” “刘韐做过丰城县尉，正巧遇见大旱，灾荒之年的官做下来，他在丰城官声很好！本官是江西人，跟他还有过几次交道，若不然我们举荐他外放？” 要皇帝拍板的事情，都不靠谱。 李敬想了想对黄灿说。 “送刘韐一个人情，让他上书官家，眼下时局凶险，金人来势汹汹，为了避免徽宗骨血被金狗一网打尽，尽快把皇族直系疏散，最好可以在南方设一陪都，官家亲自南下。” “对，对，对，应该这样！” 上次金人南下，徽宗就吓的跑去了扬州。 庆幸汴京无事，有备无患还是必要的。 黄灿点头，连忙开始在马车上书写给刘韐的书信。 宗泽看着李敬，脑子里生出了一股异样的念头。 康王看不上这小子，这小子也看不上康王。 这小子真是不看好汴京能守住，可能也看不上康王，两两相厌之后，李敬建议疏散皇族，避免汴京的赵家人被金狗一网打尽，是不是在狙击赵构未来上位的可能？ “宗大人，我想带手上两营兵西进，在恩州和大名府方向，清缴金军斥候！” 种彦鸿郁闷了，拉了拉李敬的衣袖。 “不是说好北上吗？” “种家在井陉的军队如果还有生还者，一定去了山西，只有太行山，可以阻挡金人骑兵，南下的肯定是死路，我们先西进，然后北上？” “记得你说的，西进以后，北上！” 尽管种彦鸿觉得李敬说的有道理，还是没有死心。 宗泽紧锁着眉头，想起了今日早上收到的斥候报告，磁州打退的金军大部只在邢州呆了两天，又北撤了。 这让人迷糊的。 明明山西的完颜宗翰已经度过了黄河。 东路的完颜宗望不可能不着急。 他这是为什么呢？ “你们也别恩州了，我在给你们划五营兵马，李敬领军，种彦鸿做先锋，先北上去收复邢州！” “好啊，打下邢州我们就去看恩州！” 有仗打了，早上看过斥候报告的李敬一口就答应了，旁边的种彦鸿也一脸欣喜。 宗泽并没有收到恩州陷落的报告。 不过李敬判断很有道理。 完颜宗望不可能因为磁州受挫就停止南下。 他很可能已经进攻恩州了。 “贤侄记得临走时候，把军械生产的事情跟黄大人商量好，黄大人没有同意你北上，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这次轮到马车上正在给刘韐写书写的黄灿乐了。 小老头对着李敬挤了挤眼睛，意思很清楚。 你不把那些炒钢，铸轧的诀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北上打仗。 “黄大人，当初我师父教我的本事还多着呢，等此战过后，我们到了山东，你慢慢学，我手上还有些不生锈的钢铁冶炼方子，我就怕教你，你也不会！” 怎么可能有不生锈的钢铁，那还是钢铁吗？ 说出来黄灿也不信。 “你小子还别激我，别的不说，就是煮盐炼铁，就还没有我学不会的！” 种彦鸿在一边那个急。 恨不得拉着李敬，让他少说几句。 要是被宗泽和黄灿起了爱才之心，不让他上战场了，那才要哭死。 好在他的担心没有发生。 回到磁州州衙以后，说干就干的宗泽不仅让他准备派往京城的兵马，同时又叫来了磁州通判，手下的几个营指挥使。 “种贤侄，段指挥使，张指挥使，你们几个人离开磁州北上，我只有一个命令，一切行动服从李敬指挥，李敬贤侄打仗善用兵器，地形，伤亡极小。三战三捷的过程说明他善打巧仗，我这里授予李敬专权，敢抗命，玩忽职守的，李敬有权先斩后奏！” 宗泽不仅是磁州知州，他还是河北义军总管。 这次派出去都是磁州临时编制的义军，磁州的厢军留下守城。 对厢军将领的处置，宗泽必须要上报朝廷，可是义军将领，他就是冤杀了，朝廷也不会责怪他。 “喏！” “李敬贤侄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该说的，刚才进入磁州时候已经跟种彦鸿，陈仁俊，吴谈他们商量好了。 磁州的义军是宗泽在金军来临前临时编组的，守城战跟野战不一样，宗泽练兵也很一般，战力李敬也没底，最好作为辎重兵押运粮草军械。 打硬仗还是得自己跟种彦鸿的兵。 看着李敬摇头，宗泽大手一挥。 “三军重任在肩，金狗残忍狡诈，贤侄一切小心，切勿求胜心切，中了完颜宗望的奸计，我在磁州等着你好消息！” “喏！” 五营兵马磁州义军，加上种家三营骑兵，外加自己的两营兵，五千多人了。 李敬准备了很多火药和箭矢。 还有很多粮食，从义军中拨出了三营兵马作为辎重兵。 下令陈仁俊，吴谈和种彦鸿手下的刘重，彭冲四营各自抽调一百骑兵，作为斥候，先发前进。 先锋种彦鸿为大军开路。 他坐镇中军，朝着邢州方向进军。 第三十三章 没有万一 别看磁州之战宗泽带着守军和城外两支援军打退了金狗。 整个大宋在战略战术上是非常被动的。 金军吞不下大宋庞大的疆域，反复就是一招斩首战术。 直取汴京。 从而获得最大的战争红利。 大宋应对的策略很奇怪。 朝廷上传出来的声音无非是金人蒙昧原始，凶残而目光短浅，只是为了钱。 给他们一点钱和土地，就可以打发了。 怎么的出来的结论？ 你娘咧，这不成了与其奋起反抗，不如躺下享受？ 李敬可不愿意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谁主和老子一生黑。 康王都没走，他就开始跟种彦鸿一起清理磁州附近的哨骑了。 他不知道历史上是怎么样的，反正五十人为一组。 几个营都在夜晚出去，藏在磁州四面的隐秘处。 守株待兔。 只用了一天还真抓了二十多骑哨。 种彦鸿作为先锋，也觉得轻松了好多。 这些骑哨要是没有被清缴，大军一出磁州就被金狗盯上，那才哔了狗。 可是这种轻松没有持续多久。 出了磁州差不多四十多里。 担任开路的一个营，就碰上了金狗骑哨，抓捕中还被对手射箭伤了两个弟兄。 五人一组的金军骑哨，射杀了三个，还有两个跑求了。 提着一个金狗骑哨的尸体，种彦鸿就快马跑来了李敬面前。 “三弟，怎么办，我们暴露了！” 邢州距离磁州，后世开车一个多少小时，此刻却有两百里。 五千人的行军，需要两天。 “暴露就暴露了，世间本来就没有太多秘密，再说，完颜宗望不会因为我们这几千人北上邢州就改变了南下的计划！” 金人是马上民族，跟宋人很不一样，既然回来探子说相州没有重兵。 李敬就不怕。 这些牧民针对来敌向来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他就不信了，留守的少数金狗可以压着老百姓上相州守城。 不过，不怕归不怕。 “二哥，你带着你麾下三个营，百人为一组，沿着左右分散前进，以清理斥候为主，如果遇见大股金军立刻折返！” “你带着辎重和步卒也要小心一些！” 李敬当然小心，种彦鸿带着任务散开了自己的部队。 吴谈所在的一营五百骑兵也散开了。 他们围绕着中间磁州五个营加上陈仁俊一个营，在周围警戒。 一连串打草惊蛇的动作之后，于是太行山东边的平原上，出现追杀金狗斥候的一幕。 一直追杀到邢州城下。 等李敬带着五营步卒到邢州城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 邢州城门禁闭，城墙上还有稀疏的金军人影晃动。 李敬根本没有管他们，他一边命令陈仁俊等各营指挥使，副指挥使收拢骑兵士卒。 自己跟着种彦鸿一起，查探邢州防务。 邢州城和很多宋代的州城一样，都是土墙，因为经济实力的原因，城墙的高度，厚度，比磁州差远了。 城墙还算是完好。 木质的城门有新修补的痕迹。 显然是被金军内外夹击突袭攻破的。 城墙上有金兵，也有被金兵劫持上去守城的百姓。 打着火把，升起火炉。 看着沸腾的水汽蒸腾，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煮金汁。 “三弟，见鬼了，这帮在草原上打不过就跑的金狗还真准备守城？” 邢州边上的房屋也被王云那个狗日的拆完了，围着邢州周围转了一圈。 种彦鸿有些头大了。 宗泽之所以让李敬领兵，就是因为他打仗伤亡小。 打造云梯强攻根本不是他们五千兵可以承受的战法。 “没事，今天夜色很黑，我们下半夜再动手！” “强攻啊？” “用不着，邢州四个城门，三个都是薄木板补过的，城外也没有护城河，因为方便骑哨进出，城门洞里面甚至没有塞石头！根本扛不住火药炸！” 种彦鸿听李敬这么一说，在一边偷笑起来。 金狗顾头不顾腚，还学着宋军守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闹哪样？ “可以选用下半夜，城内守军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破城门，选两道城门同时突破，你我跟负责一道！冲锋时候一定要压制城头上的弩箭，石块和金汁水！” 对于宗泽选李敬做主将，种彦鸿起初还有一较高下的想法。 论带兵，种家人服气过谁？ 最初急吼吼拉着李敬结拜，是看上了他制造兵器军械的能力。 后来想在训练士卒战阵上露一手，可是到了两营军中，着实被震撼了一把。 各级军官脖子上都带着一个口哨，不同的长短声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口哨一吹，士兵令行禁止。 每次训练，都分成两组，相互较劲，领军者还定下输赢。 除了士卒，军官对步兵结阵本事稀疏，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成军几天的队伍，陈仁俊他们参照了李敬训练的方法，士卒们学习战阵的速度很快，快到让他不可思议，种彦鸿甚至从李敬哪里讨要了十几个口哨，给自己军官发下去，让他们按照李敬军的要求，让士兵学会令行禁止。 知道磁州出发，他的三营种家军也做不到陈仁俊，吴谈两营兵马令行禁止的程度。 郁闷的种彦鸿想把李敬脑袋挖出来看一看。 于是种彦鸿想看看李敬行军打仗会不会比自己差。 真到了邢州。 天都快黑透了，就凭借城门透出的灯光，这么快找出邢州的弱点，他对李敬观察之敏锐，反应之迅捷，服气。 种彦鸿甚至有种把种家汴梁的三代都拉来，学一学李敬带兵打仗的冲动。 “选东西北三个城门同时突破，让陈仁俊也指挥一个方向！叮嘱进去的士兵们小心点，各门只派一百人进去，不要急于攻打城楼，邢州城内情况不明，让弟兄们站住城内可以凭借的房屋据守，提防城内有陷阱。” 听完李敬的话，种彦鸿认同的点头。 难怪宗泽和黄灿都说他带兵伤亡小，原来如此谨慎。 摸了摸头上的短发，看着夜色中的李敬，种彦鸿仿佛看见一团迷雾。 拉着他义结金兰这么多天，他还是看不透这个三弟。 “明白，我立刻安排下去，让弟兄们先抓紧时间休息！” 李敬不知道种彦鸿认为自己谨慎。 其实他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冒险，正常情况应该缓一到两天，查清楚邢州具体守军的数量。 进一步摸清敌情，更有把握。 他在赌，赌完颜宗望一定会南下，抢在西路军之前，到达汴京。 他也在赌完颜宗望率领的金国东路军已经发兵恩州。 金军不愿守城，守城哪有做流寇爽。 广袤的山区，田间，远没有城镇富庶。 金人渴望在大宋的国土上攻城掠地。 每攻陷一个城池，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自己的兽性。 享受着最残忍的战争红利。 李敬虽然兵少，正面对决也不是完颜宗望的对手，就算加上宗泽也不能逆转大势，仍然要用自己的方式警告他们不要玩火，想要在自己面前获得这种红利，你就准备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哪怕今夜偷袭邢州有风险，为了下一步尽快抽身去找完颜宗望，他也认了。 调出三个营，各自一百五十人第一批进城，其余的等候城内信号。 一个营的兵，他还赔的起。 万一拿下了，至少可以节约好几天时间。 无疑在这场跟完颜宗望的博弈中，占据了先手。 他却不知道，宗泽和黄灿正在磁州城里议论他。 “李二郎带着五千兵，该到邢州了吧！金军在邢州留守的人马不多，你认为他会不会今夜连夜袭城？” “不会，金人骑哨猖獗，邢州到磁州之间，不知有几何，我派去邢州的斥候，百骑编成一路，还骑着马跟金狗厮杀过一次，完颜宗望很注意收集我大宋信息，包括进军线路的情况，我赌他们最多离开磁州五十里，就会被金人察觉，邢州必然有所防备。” “也是，李二郎用兵谨慎，沉稳，抵达邢州以后，一定会查清楚城内守军防备情况，然后动手！” “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万一，万一金人没打算守邢州呢？” 第三十四章 生死有命 三营兵马冲阵的敢死队，都是都头代表全队抽签抽出来的。 总是要有人打头阵的。 生死有命，怪不得别人。 更何况种彦鸿，种家弟子也会亲自冲阵。 可是当李敬让城外的头目们把铠甲脱下，连自己铠甲都送来时候。 负责冲阵的将士们还是很感动。 黄大人负责打造的铠甲非常漂亮威武。 他们走的急忙，铠甲刚配备到押正一级，伍长也只有部分运气好的抽签抽到了。 数量不够今夜四百八十弟兄的。 李敬还去磁州五营义军当中，把都头的铠甲都借来了。 让所有进城的弟兄和第一批进城增援的弟兄们都穿上。 他还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让运输火药到城门弟兄们披上布片，上面用尘土掩饰，匍匐前进。 天蒙蒙亮了。 正是城墙上守军最疲惫的时候。 站在城头上巡夜的金狗一无所知的时候，三面城门以此响起了爆炸声。 紧接着，又响起马蹄冲阵的声音。 等他们回过神来，三道门，各自一百五十骑兵，拖着部分马车，差不都都冲进城了。 一身亮甲，手持丈八平蛮枪，种彦鸿快马入城，进城以后，恍若看见了一个空城。 城内所有的老百姓，都被金狗用刀枪逼到城墙上守城去了。 三股骑兵，从三城池冲入，居然都没有发现敌人，而在城中汇合了。 城墙上的金兵纷纷从通往城墙的楼梯下来。 朝着城中的方向！ “杀金狗！” “杀金狗！” 邢州城不大，城内的景象颠覆了正常意义的宋金之战，宋人成了骑兵，金军马匹还栓在各处，下城墙步战。 当种彦鸿和李易峰正准备招呼弟兄们杀金狗的时候。 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金人逼着上城墙守城的宋人，眼看着金人乱成一团，纷纷下城墙抵挡宋军，胆大的在城头吼了起来。 他们不仅吼，还端起城墙上金汁，抱起石块，跟顺着提步下城墙的金兵砸去。 “放信号，让城外援军进城！” 种彦鸿吩咐完身边的士兵，快马就朝着城墙边上冲下来的金兵迎上去。 他身边的亲卫也纷纷提起上膛的弩箭，跟在种彦鸿身边。 “杀金狗！” 轰的一声信号响起。 眼看着城内需要援兵的陈仁俊，吴谈，种家军副指挥使柴羽也下令第一批援军冲城。 城外喊杀声一路响彻进城。 “杀金狗！” “杀金狗！” 邢州城内金兵本来就只有不到八百，城墙下被李敬军内外夹击，城墙上，被奋起的宋人抢夺兵器。 在这天色逐渐放亮的时候，一开战就陷入了困局。 听见城内汇报的李敬都有些傻。 金军守城果然外行。 学了个四不像，还自乱阵脚。 大手一挥，连忙带着其余兵马一起进城。 太阳都还没升起的时候，就解决了战斗。 一边清点缴获，一边派人快马加鞭给宗泽报捷。 城里缴获的粮草，财货都很少，劫掠邢州百姓的财货，粮食，人口都让完颜宗望派人送到燕京去了。 完颜宗望让一个叫曹林的大宋投降县令协助手下两个谋克守城。 城内的百姓都是最近几天，刚刚从附近抓来的。 两个谋克根本无心守城，迫于完颜宗望的命令，答应坚守几天，都计划好见势不对开始逃跑的准备。 谁知道今天清晨的突袭来的太快了。 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夹击了。 更倒霉的一些想要投降的金兵，明明投降了，还被愤怒的邢州民众给砸死了。 要知道这些民众距离邢州还有些距离，村镇的房子被烧了，家眷基本上都被金狗祸害了，就算是活下来，也许也会别金狗掳掠北上做奴隶，谁还帮金狗守城啊。 别说李敬，连种彦鸿也认为完颜宗望下了一招臭棋。 真以为金军是万能力，不仅可以纵横华北，直捣黄龙，还能分兵保护进军路线。 或者说是吃准了宋军只敢防守，不敢进攻。 种彦鸿，陈仁俊让百姓留下的几个活口问不出来太多的东西。 一些人说金军北上赵州或者真定。 一些人说进军东去了恩州。 几个在百姓中有声望的老头还找到了李敬。 “将军，收下我们吧，国破家亡，我们只有一股子力气，可以跟金狗拼了！” “将军，贵军威武，不伤害无辜，让我们加入贵军吧？” 城内被金狗掳掠来的精壮近两千人，州府内还营救出部分女人。 李敬都没有时间处理。 “几位贤者，我们是磁州知州，河北义军总管宗泽大人麾下兵马，无权擅自扩军。如果你们真有杀敌报国之志，可以南下去投奔宗泽大人，他会把你们编成义军，邢州城里缴获的金狗粮食，兵器，我都送给你们路上防身，此去磁州并不远，我还可以给你们书信一封！“ 奇袭邢州一战，黄灿制造的铠甲立了大功。 李敬麾下人马，除了几个因为马匹中箭摔伤的，其他都是轻伤。 金狗的刀枪，箭矢根本刺不穿铠甲。 看见几个老头愿意带着百姓南下，李敬干脆把两个摔落马匹，伤了骨头的伤患托付他们带着，一路南下。 下午时候，愿意去磁州的百姓都走了，想回家的被李敬派人送出城了。 种家军也好，磁州义军也好，看着一座空城，根本没想到李敬那么干脆。 只留下了五十齐州厢军，五十磁州义军。 叮嘱他们在刑州附近清缴伏击金军骑哨。 如果大股金军来了就撤往磁州。 趁着夜色带走了缴获的马匹和马车，连夜离开了邢州，朝着恩州东去。 “三弟，用不着这么急？‘ 尽管磁州义军，种家军内议论纷纷。 也想用邢州投奔的精壮来扩编自己队伍。 李敬摆了摆手。 “邢州的百姓好样的，哪怕被金狗弓箭威逼，骨头也很硬。没有他们在城墙杀敌，我们肯定不会伤亡这么轻微，我想也编一两营义军，带着跟我们走，作为我们战损的补充，时间来不及！”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这批百姓查证身份不容易，打恩州不仅要快，还要保密。 最好是送到磁州去。 “你的意思，完颜宗望南下了？” “如果完颜宗望派的金军北上跑了，我都没有这么着急，我怀疑恩州已经陷落了！” 接触了磁州之围以后，李敬在山里打造了七八天兵器。 有因为康王北上耽搁了三天。 北上邢州又是两天，完颜宗望大军离开邢州已经有七天了。 李敬就不相信，完颜宗望能看着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度过黄河，分兵封堵潼关以后，还能在河北坐得住。 宗泽也担心完颜宗望从东面绕过磁州南下。 可是眼下根本没有证据，派去恩州的骑哨全部没有回来。 没有东路金军南下的证据，宗泽这个磁州知州，河北义军总管就有责任镇守磁州，封堵东路金军南下，即便宗泽想南下汴京勤王也做不到。 李敬离开磁州时候，只能叮嘱黄灿提醒宗泽抓紧时间练兵，抓紧时间打造武器，铠甲。 随时准备南下勤王。 恩州在后世被人称为清河，是邢台的一个县。 恩州古城墙就在清河县城关镇。 距离邢州有一百公里左右，还要渡过黄河。 照李敬他们五千人的行军速度，也要近两个白天的时间。 连夜出城是为了躲避金人骑哨。 走了三十里，李敬就开始命令大军宿营。 缴获了邢州金狗的营仗，几千人在寒风中也睡的很安稳。 种彦鸿列外。 吸取进军邢州被金军斥候察觉的教训，种彦鸿连夜派出自己两营兵马，让他们原本两组合作，划定一定区域，晚上行军，白天后军打草惊蛇清缴斥候，前军堵截。 完成清缴任务以后，跟邢州的方式一样，在恩州城西十里的黄河渡口汇合。 第三十五章 这小子疯了 熟能生巧，一路杀骑哨，杀出经验来了。 不管是辽国，还是金国，仿照大宋军制，五人一伍。 骑哨也是五人一组的。 邢州到恩州路上，杀了三十五骑哨无一漏网。 就连古榆渡金狗也没有派兵把守，黄河两岸也拴着大量船只，不见了船工。 算准时间在入夜后抵达恩州，远远登高望去，恩州城内灯火通明。 果然，恩州已经陷落金狗手上。 城门居然没有关闭，有骑哨进出，门口和城头还有金军哨位。 恩州城池比邢州更小，土城墙内的面积并不大，城外没有兵马驻扎，完颜宗望的大军不在恩州，一番观察后的李敬和种彦鸿决定先命令一都兵马立刻返回磁州。 该死的金军骑哨，人派少了回去根本没用，极可能被散落在各处的骑哨干掉了。 他们抓到的金军骑哨，没有几个活口，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价值。 他再次提醒宗泽，完颜宗望极可能用一个退兵的障眼法，掩护他秘密绕道磁州城东方向南下了。 尽管李敬瞧不上作死的赵家爷三个，可是靖康耻太耻辱了。 耻辱到南宋都不允许史官进行记录。 如果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愿意这样的耻辱发生在大宋身上，即便是发生了，人微言轻的他也会尽力想办法，减轻这种耻辱。 “三弟，现在我们怎么办？” 恩州城内敌情不明。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恩州的金军肯定不知道李敬他们来了。 城门洞开，哨位松懈，刚刚还有骑哨进入。 南北两门都是这样，而东西两门已经关闭。 这些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兵贵神速，今夜袭击，还是邢州的老办法，爆破两个关闭的城门，兵分四路，从恩州四门一起进攻！” “这次还是跟上次一样，把铠甲集中起来？” “不用，上次进攻邢州，磁州义军几个指挥使和副指挥使闹着没机会打仗，今天让他们负责两个方向！我们两各抽调一营兵架上火炮，守住四门外，注意不要放金狗逃出去！” 眼前敌情不明，凶险莫测。 两营齐州厢军才是自己的老底子，也是这次出兵最大的屏障。 要拿去打光了，他要哭死。 反正宗泽把兵拨给他，就是让他出来打仗的。 没有什么比实战跟好的训练方式了。 哪怕只带回去一半不到的人，历经多次战斗，也随时可以为框架扩兵。 但是不能给他打光了。 宗泽拨给李敬的五营义军有两个指挥使，段虎，张瑞。 段虎手中三营兵，张瑞两营，原本两人都是磁州峰峰铁矿的头头。 宗泽看他们在矿工中有威望，上次金狗南下又能带着弟兄们上山躲避。 提拔起来做军官。 跟着一路到了恩州，对李敬的本事很服气，可是总觉得李敬嫌弃他们战力低下，跟李敬隐晦提了几次，他们也学会了射弩箭，丢手雷，放火炮。 他们也是大宋的汉字，梦想宰金狗，夺他们的骏马。 总不能跟着出来光跑路拉辎重吧。 派他们攻城，李敬还是有很多需要吩咐的，他跟种彦鸿一起，给他们交代了如何冲阵，如果绞杀城内金军，如何占领至高点释放弩箭和手雷。 一切安排的很细致，甚至进攻之前，他们两人的都泡在这五营兵马之中。 细致的安排着各种进攻的预案。 恩州和邢州的情况大不同，恩州城墙只有哨位，没有守军，城墙是进攻的重点。 城门外也要设置堵住对手反冲逃跑的火力。 各种设想的可能，一一安排的了应对的预备案。 他们两人把自己部队放手交给部下，还盯着五营磁州义军攻城。 正当李敬准备攻城的时候。 邢州被营救的老百姓，也到了磁州。 宗泽，黄灿已经收到了邢州战报，眼看着熙熙攘攘过来的两千百姓谢谢他救命之恩，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宗大人，李敬这小子疯了？只留下了一百人设伏金狗骑哨，万一金狗援军从真定南下，他连收复邢州的功劳都不要了？” 黄灿一边手忙脚乱的跟着宗泽安置邢州来的百姓，一边好奇的问宗泽。 “如果完颜宗望从恩州南下了，别说收复邢州，就是收复真定有什么用！” 李敬如此迅速的扑向恩州。 其中目的就是查明完颜宗望大军动向。 金军骑哨很猖獗在华北平原上冲撞，消息真真假假。 如果完颜宗望放弃攻打大型城池，完全可以隐蔽行军。 “勤王啊！一旦恩州陷落，基本上可以确定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南下了，黄大人，你明天还是赶紧去抓紧把最后一批的军械赶制出来！” “就算我们挡住了东路军，也还有西路军，这几次我们奏报都说明了金军目标还是汴京，可是官家不下令，谁敢擅自勤王！” “不勤王，只要确定完颜宗望绕道南下，我们也必须要追击！” 明白了李敬和宗泽的默契，良苦用心，黄灿点了点头。 “大人估算一下，济南府的援军什么时候可以来？” “至少还要几天！济南府到磁州，一个单面就要五六天，还要准备兵马，粮草，五天之内可以到，我都要谢谢济南府的各位大人！” “如果今夜李二郎发现恩州陷落，然后派人骑马回报，至少需要两天，两天后，磁州义军就要准备动身了，算了，我今夜就去炼铁厂！” 铁厂没有粮食和部分用量不多的原料了。 黄灿今天是回来专门拉这些东西的。 “也好，我就不送你了，我要尽快把邢州过来的精壮编组起来，争取三天能带着开拔勤王！” 黄灿刚准备走，又被宗泽叫住。 在宗泽眼中，黄灿是大宋朝堂，宋军不可多得的宝贝。 有他勾连盐铁司，调动各种资源，指挥手下工匠。 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军械送到自己义军手中。 李敬也是宝贝，可是如果李敬带兵北上迎击金狗，他就要亲自带兵北上。 “我干脆抽调两百人义军，去把邢州兵换回来，等他们回来，黄大人不要再磁州久留，让着一百人做为护卫，你立刻带着磁州的矿工，铁工，和义军家属，去齐州！” 终于要因为勤王，放弃磁州了。 黄灿望着西边太行山，有些不舍，这里是北方最大的冶炼中心，有煤，有铁，现在还有了李二郎的炒钢法。 “我尽量利用您们勤王的时间，多组织人手打造一些兵器，大人一旦发现金狗回师，你要派人通知我！” “风险很大，你也要注意北面可能开来金军援兵，几个山口要安排人手把守！一旦发现大股金军，尽快退入山中，上次听说你落入金人之手，我都吓死了！” 想起李敬在练兵时候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他又有几分担心，磁州放弃了，宗泽的河北义军，加上李敬，种彦鸿的军队，又有多少人可以在这场金军南下的浩劫中存活下来。 “宗大人，你说今夜李敬会向打邢州一样，连夜进攻恩州吗？” “那小子，完颜宗望七八万大军围城都不怕，还叫嚣着跟完颜宗望单挑，我看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如果完颜宗望的大军没有在恩州，我赌他一定会冒险进攻恩州！” 第三十六章 发大财了 进攻恩州的李敬万万没有想过。 完颜宗望离开恩州不到三天。 更没想到，他原本就留守了一千多兵，看押恩州和恩州附近劫掠的人口，财货，跟赵州赶来送牛羊寄养的部队换位。 敲好赵州送来第四批粮食和羊的辎重一千多兵，今天黄昏又刚好抵达恩州。 恩州城里到处都是金狗。 而且是金军仅此于本族兵的外族兵，精锐程度不下于拐子马。 合计人数超过了三千多人。 金狗从来不拿大宋百姓当人。 夜晚的恩州城，女人的惨叫，哭泣，尖叫声，在宁静的秋夜，巴掌大的恩州城内，此起彼伏。 直到两声巨响。 炸毁了恩州关闭的东西城门，也响彻了恩州小城。 四路宋军冲的太快了，城墙上还在朝着东西方向张望的哨位，仿佛就是标靶，每个人都有十几把弩箭对着他们疯狂射击。 身穿铠甲的各军头目，按照李敬的要求，全部冲在前面。 这些铠甲武装到牙齿，金兵弓箭射不穿，弯刀看不动。 反而宋军的硬弩，可以轻易射穿他们的皮甲。 城墙上的抵抗很轻微。 城内更乱。 冲到城里的宋军，看中制高点，一部分下马，一部分牵着马匹躲去暗处，占据制高点的弟兄纷纷在寻找合适地方上房。 前几分钟还在房里凌辱女人的金兵，连衣甲都没有来得及穿戴整齐。 打着火把冲到街上，纷乱的街道上，时不时响起手雷的爆炸声。 到处都是惨叫。 甚至还有些金兵按照本能，找到马厩上的马匹，就开始往城外冲。 恩州夜晚的战局极为混乱。 李敬和种彦鸿都没想过城里那么多金狗。 不到五千的兵，三分之一被他安排上了城墙，守住城门楼，四道城门各自两百多人扼守城门。 真正黑夜巷战的人数，还不到金狗人数的一半。 犬牙交错，敌我难辨。 吴谈，张瑞，段虎，乔山几个指挥，副指挥在黑夜里被从街道各处冲出来的金狗把士兵冲散了。 各自为战。 一些骑马准备冲出恩州的金兵，不是被城门墙上的宋军射杀，就是被门口火炮炸死，吓回去。 城里部分被金军拘押的百姓跑出来打金狗。 城里更乱了。 紧张的金军，宋军，甚至有些敌我不分。 磁州义军也好，齐州厢军也好，种家军也好，甚至不敢轻易吹响挂在胸口的口哨。 也不敢随意的射杀街上的人。 这场仗一直从凌晨一点，打到早上天亮。 被逼到墙角的金军也把蛮劲打出来了。 有扑上来跟宋军拼命的，有躲在角落里放箭的。 黑夜里喊杀的声音，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在诉说这场冷兵器对决的残酷。 李敬有些后悔，应该再晚一点，跟邢州城一样，在拂晓进攻，这样自己军中硬弩，火炮和手雷的优势会更明显。 他不后悔没有采用围三缺一的战术，几千人马进攻恩州确实太少，缺一的战术从城门到陷阱包围圈之间容易放跑了对手，走漏了消息。 咬着牙一直等到天亮。 城墙上的士兵可以看清楚对手了。 有的在高处偷袭，有的下城墙参战，总算是逆转了局势。 控制了主要街道。 占领制高点的也开始对藏在角落里负隅顽抗的金兵喊话，让他们投降。 也开始对那些射出冷箭的角落投掷手雷。 随着手雷在各处炸响，仿佛响声抽调了金兵抵抗的最后勇气。 李敬和种彦鸿两人在南北城墙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敬指挥了这么多场仗。 此仗是伤亡最大的。 磁州义军的五营兵马，阵亡了一百多，加上重伤的一百多，轻伤的一百多，差不多占到一成半的伤亡了。 种家军，齐州厢军伤亡也到了一成。 清点完各军伤亡以后，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 尤其是看见金狗赶来的大群羊群，缴获的两千多战马，金狗没来得及运走的大量财帛赃物，还有恩州救出的七千多百姓和五百多俘虏。 发了大财了。 清点完收获的种彦鸿，陈仁俊，吴谈，张瑞，段虎，乔山几个指挥使，副指挥使兴奋的直跳脚。 看见李敬都两眼冒光。 李敬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征兵，齐州厢军，种家军，磁州义军各征一个补充营。 选择愿意加入义军的，选择身家清白的恩州人，选择身体强健的，立刻提拔两战有功人员进入补充营。 同时针对牺牲，重伤将士开始抚恤。 一夜没睡的李敬坚持着审讯了大量金军，明确的得知了完颜宗望南下了，也晓得他们抢夺了完颜宗望劫掠百姓的东西，和金军东路军的部分补给都留在恩州被他缴获了。 尽管李敬有带兵南下，捅完颜宗望屁眼的冲动。 可他不是傻子，此时的金人，已经不是昔日苦寒之地的几万蛮荒民族，白山黑水，蒙古东部草原各族拥护，灭辽后大量辽国降将投诚，动不动能拿出十万兵。 五千兵训练不到一个月的兵出发磁州，邢州，恩州两战下来，留守邢州，派遣信使护卫会磁州报信，加上恩州的伤亡，能战之兵不超过四千。 真要在野战中遭遇完颜宗望，被完颜宗望回军包围，那就是一个死字。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愿意参加义军的恩州难民家属，跟此战的重伤将士一起，前往齐州。 此战的消息传到磁州，宗泽肯定要弃守磁州南下勤王。 伤兵，家属去磁州已经不安全，甚至可以遭遇返程金军的劫掠。 恩州距离济南府仅有一百五十多公里也就是三百里左右。 抽调部分厢军骨干，跟部分新兵一起，护送也就是六七天打一个来回，大量的财货回去，不仅可以铺排齐州购买矿山，开矿采煤铁，还可以刺激济南府厢军出兵，征集义军。 连俘虏一起拴回去，充当矿工。 让李敬有些意外的是，种家军，磁州义军分配到缴获，也让李敬运到齐州。 他们愿意参股朝廷官办的铁矿，煤矿和铁厂。 能刻石泰山，是光宗耀祖的荣誉。 也想在合适时候，把家眷送到齐州去。 从李敬的所做所为上，他们对李敬和李家非常信任，即便不要入股的，知道李敬缺钱办厂，也把钱借给李敬，让他一起送回去。 李敬当然欢迎，宋江起义以后，青州，济州等地破坏力还没有恢复，甚至很多土地都没有人租种。 人口才是最大的生产力。 于是李家远亲李易峰被抽调出来，带着缴获金狗的大量马车，赶着部分羊群，运上缴获的所有财帛，带着恩州参军的家属，愿意迁徙的父老，一起踏上了去齐州的路程。 而李敬没有立刻南下，五千兵风雨兼程赶到恩州，连续两战需要修整。 轻伤兵员需要治疗，阵亡将士要火化，各营都需要整补，补充营需要训练。 他再次派出十个老兵和骑术比较好的九十个新兵，快马加鞭，去磁州向宗泽禀报完颜宗望准确的动向。 。 第三十七章 指向恩州 正当李敬给李易峰带领的马队送行的时候。 济南府也在给驰援磁州的一万五千厢军送行。 李清照生气的很。 自己拿着李敬送来的书信，请赵明诚跟关胜一起去磁州参加勤王， 赵明诚虽然同意淄州派厢军参加济南府驰援磁州的勤王之军，但是很干脆的拒绝了自己亲自参与。 说他是知州，要去也是通判带兵去。 一夜的劝说没有结果，急眼的赵明诚还说李敬让人带回来的熊皮，虎皮是不义之财。 眼看着勤王的大军都往济南府集结了。 气的李清照带着跟他一起回淄州劝说丈夫的李远一起回了齐州老宅。 “妹子，妹夫乃当朝进士，用齐州人的话讲，是文曲星降世，协助官家治理天下的神仙下凡，二郎一纸书信就要把一介文弱书生送往战场，不是胡闹是什么！再说，这大冬天出征，行军在雪地里，甚至露营也在雪地里，妹夫那个身板吃不消！“ “五哥，你没在汴京生活过，根本不知道汴京怎么回事，大宋朝文华鼎盛的背后，武道废弛！二郎非常有见识，此番汴京不一定守得住。金国祸乱大宋，世道变了，未来在大宋官员，应该是像宗泽一样的人物，上马可以统兵，下马可以治学！冬天行军打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敌人不会选择你舒服的时候进攻，金人夏季要牧马，未来的战事极可能是在冬天。” “妹夫都四十多了，不年轻了，长途跋涉还要征战，我反正觉得二郎胡闹！” “这是国战，民族存亡之战，人家宗泽都六十七了，照样带兵勤王，二郎在信里说的很清楚，济南府关胜有领兵之能，不可能派他上战场，他可以请命负责一些军队粮草之事，让他跟着关胜一起经历一些兵事，也不至于未来不知兵！” 派去磁州的厢军，马帮带着一百多马车回来。 紧接着官家又来了旨意嘉奖李家和齐州杜知州。 轰动了整个济南府。 李清照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沉迷在夫妻间的感情，忘了照顾娘家这些子侄。 她现在回想李敬的样子，还是那个十岁的熊孩子，经常惹的邻里告状，让五哥一肚子闷气。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也不懂商事，关于淄州和齐州二郎书信中制定的矿场，五哥要多费心！磁州被战火裹挟，大宋失去了北方最重要的冶铁中心，朝廷三司铁案的事情可耽误不得，做好了，李家未来可期，做不好，后果很严重。” “妹子，这事你尽管放心，淄州府衙派出的吏员帮忙，已经把淄州的煤铁矿一起买下，齐州的邢掌柜也跟杜知州的人一起去办了。对了，机会难得，妹夫真的不愿意和赵家一起入一股？” 李清照苦笑。 他们两口子有点积蓄，都拿去买金石字画去了，也算是玩物丧志。 哪里有钱入股。 赵明诚倒是想让赵家入股，青州赵家那帮人看着赵明诚都没入股，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妹子，我都不知道二郎怎么跟铁案黄大人那边商议的，反正在齐州建立铁厂非常可行，还要把股份协议石刻泰山，留下一段千古佳话，如果妹夫钱不凑手，我这里还有些积蓄！” 儿子在外打仗，一手操弄的官办联营铁厂计划，把老爹的积蓄都坑出来了。 李清照咯咯的笑起来。 “五哥有多少积蓄？” “妹子莫笑话为兄，为兄比不得你们，动不动就花巨资购买字画金石，这些年四处为铜钱奔走，也还有几百两黄金的积蓄，妹妹若不嫌弃，可以借去充当股本！” 宋朝差不多一两黄金，大致等于十两白银，而一两白银，也等于一贯钱，五百两黄金差不多五千贯钱，也就是五十万个铜钱。 不过实际上黄金，白银相对要珍贵一些，尤其战乱来临，兑换比列在节节高升。 毕竟是乱世的黄金。 “也就是五哥一生积蓄，还不如二郎这一仗赚的钱多？” 看着李清照调侃的笑容，李远有些咬牙切齿。 “也不知道那混账哪里学的练铁，带回来那些宝刀宝剑，大人们都乐疯了，还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的！” “二郎带回来的刀剑，削铁如泥，明诚也很喜欢，还有人出一百两银子一把，托二郎打造！当初你还担心百年后大郎继承了家业，他没有生计，现在看来，李家未来最有钱的，非二郎莫属！” 在大宋朝，行贿可以光明正大。 李敬送回来很多刀剑，马匹，皮毛，部分他亲自指名送济南府各州知州，通判，其余很多都交给李远自行安排。 各州府得了好处，对于勤王这种露脸的事情也不排斥，手下的奴仆卖命，自己得功，纷纷派兵支援济南府。 济南府厢军都统关胜更是扛着李敬给他打造的大刀，扬言要亲自上阵杀金狗。 “那我就把这钱放到盐铁司铁坊股本里面，以你的名字入股？” “写明诚的吧，我终归是妇道人家，不适合出面打理生意，到时候我让明诚给你写个借条，合适的机会出手一些金石字画，把钱还给你！” “五百两黄金有些少，要不我再从二郎的股本里挪用一点？” “不用了，明诚入股，是赵家和赵知州表示对这件事的支持，多了无意义！二郎的钱没有经过他同意，不要乱动他的。朝廷官办合股，账目一定要清晰，经得住查验，你也要跟杜知州商量好，尽可能多派账房查验。有二郎的冶炼传承和三司铁案官员的双保险，铁坊亏本的可能性极小，让他们风物宜放长远。” 自家侄儿能干，光宗耀祖，李清照自然很高兴，叮嘱这李远千万别把铁厂的事情办砸了。 可是李远有些担忧。 “现在二郎封了武将，刀口上舔血，战阵中搏杀，金人势大，还不知道能不能从这场战事中平安归来！我最后悔的是没给他寻一门亲事，留个后代。” 李二郎在章丘声名狼藉，媒婆都犯难，好的人家看不上李二郎，家世差一些的，李家又看不上，论说李敬的年龄早该定亲了，一直拖到了现在。 几个平安回来的李家马帮人都被李远，李清照问了不下十遍了。 像是在听传奇故事。 李远还是弄不明白李敬一身本事哪里学来的，说是齐州有高人教授。 有高人他怎么没见过？ 这么可能还教他一身本事。 还被宗大人夸赞撒豆成兵，用兵如神。 “五哥也别太担心，济南府不是派出援军了吗？连关胜，关大人听完厢军讲述二郎的战绩，也请愿领军磁州，把厢军交付二郎指挥，他帮二郎压阵！” 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父亲也一样。 李清照跟着李远回了齐州，听说关胜只整训了两天，就要带着大军开拔。 其中还包括李家收养的三十多名孤儿一起随军去李敬军中。 连忙跟着李远，又赶到了济南府。 正当李清照，李远跟济南府一众官员为出征将士在城外送行的时候。 从恩州返回的李易峰，让人快马来报了。 李敬让济南府派援兵，不是让他们送死的。 济南府增援磁州的援军，极可能在大名府附近一头撞上东路绕磁州南下的完颜宗望。 得知李二郎带领齐州厢军和部分种家军，部分磁州义军一举收复了邢州，恩州。 济南府城外的路上都已经沸腾起来。 关胜当机立断，率领大军指向恩州。 迎上了李易峰车队的方向，济南府的官员，部分留守的厢军也朝着恩州方向前进，去接应李易峰的车队。 好奇李远，李清照，也跟着上了马车，一起去接恩州的难民，还有李敬的战利品。 第三十八章 你们宋朝人真会玩 急行军打了两仗，军队很疲倦。 李敬不敢让他们立刻休息。 完颜宗望从恩州到大名府之间，绕过磁州南下。 恩州的位置就极好。 横卧在赵州和东路金军之间。 金国虽然灭了辽国，可是人口依旧是硬伤。 东路军第一次南下，直到黄龙，汴京的城下之盟让他们信心十足，也有了在路上观风景心态。 沿途掳掠，财货，女人，精壮，完颜宗望也不挑食，什么都往燕京方向送。 赵州沿着南下的道路到恩州，也成了东路金军后勤补给线和掳掠财货的汇集点。 有了恩州一个城池做依仗，哪怕完颜宗望被打急眼了回师也不怕。 种彦鸿和吴谈各自负责南北一个方向，一面清缴斥候。 一边在道路选择伏击点。 能不能再次上演守株待兔。 李敬非常清楚，这几千孤军南下，对上完颜宗望的大军实在难有作为，他需要磁州军作为援军。 可去磁州报讯，等着磁州消息，一个来回也就是五天时间。 五天的时间也很宝贵。 恩州一战的结果说明，李敬带出来的兵马严重缺乏训练，能抓紧一天是一天，哪怕队列等基础训练也是急需的，等着磁州命令，他们也会南下。 陈仁俊全面负责新兵，老兵的训练。 哪怕恩州城刚下了大雪，也得在雪地里操练。 种彦鸿也派出指挥使蒲正，协助陈仁俊在恩州城内可以借用的地方全面练兵。 李敬的预感是正确的。 他们才开始训练第三天，负责在城南路上挖坑的种彦鸿就有了收获。 他带着一千老兵，埋伏在恩州到大名府的官道旁边，利用有利地形，杀了三百多金狗，救下了完颜宗望沿途劫掠的两千百姓。 还有无数财货。 兴奋的种彦鸿从南城亲自跑回来报捷。 跳下马就把李敬抱了个结实。 一身的铠甲在冬日里冰了李敬一个透心凉。 “三弟，真是料事如神啊！” 低声给李敬汇报了他们的收获，种彦鸿悄悄的对李敬说。 “这次金狗掳了一个女孩，那个漂亮，家人都被金狗害死了，我阻止了她的自杀，要不要我晚上送到你房里来！” “算了，被金人掳掠的女孩也是苦命人，没必要！” 十七岁的身体很诚实，早上起来都会表达自己的欲望。 可是李敬真做不出来强迫女人的事情。 “你嫌弃人家被金狗糟蹋过？” “这倒不是！” “对了，三弟，你定亲没有？” 种彦鸿跟李敬结拜这么长时间，除了听人提前过李敬的父亲和姑姑，对他的家人一无所知。 倒是自己的家眷，会跟着接黄灿的家人马队一起去齐州。 他也不确定金狗占领汴京以后，会不会因为尊重种师道这个对手，放弃对他们家的搜刮。 种家山西的祖地被金人占领已经成事实。 他管不了种家种师道一脉的人，至少自己的老婆和一个小妾，接去齐州更放心。 “没呢！” “果然是个二楞子，睡女人的快乐，你体会不到！”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鄙视是处男，李敬无语了。 “我堂兄答应送我一房小妾，肤白貌美，我这次命人接了，家眷到了齐州时候可以送你？” 此话一出，惊的李敬长大了嘴巴。 自己的女人也给朋友，你们宋朝人真会玩。 “装什么君子，苏子瞻当初离开汴梁的时候，还把两个小妾送给好友，你我兄弟手足……” “打住，打住！我有洁癖，我先给你说一个我立身做事的原则，老婆也好，小妾也好，我的女人，绝不会送人，我也绝不会去睡兄弟的老婆。” 看着李敬郑重其事的表态，种彦鸿笑出了一口白牙。 “这女人见一见？光看衣着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你不是君子吗？人家夫家，娘家的人都死了，又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放这乱世，只能任人鱼肉。” 李敬很无语。 别说行军打仗带着女人不方便，更重要的是，万一收了一个间谍，再伙同招募新兵里可能混进的探子，哭都找不到地方。 送回齐州更麻烦。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是这么说的。 真正种彦鸿把这女孩领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李敬吃了一惊。 不应该用女孩来说这个女人。 这身段，容貌，就不应该是这个年代有的。 这女人叫顾无双，娘家，夫家都是应天府城北的。 两家人同时在金军的洗劫中遭难。 家里男丁被杀光了，仆人，佃户，工匠却被金狗掳掠抓着北上了。 也许在金狗的逻辑里，大户人家的子弟光吃饭不会干活，没什么用。 查明是主家的人，全杀了。 家里的女人倒是存活下来，也被种彦鸿解救，可是顾无双被金狗洗劫到身无分文，哪里还有钱雇佣那些个丫鬟。 看着李敬一本正经查证这个女人的身份。 种彦鸿拉着陈仁俊和吴侃在一边坏笑。 种彦鸿觉得自己跟李敬结拜以来，一直占着李敬的便宜。 手里的三营兵，装备，适应装备的打法，李敬都在毫无保留的送和教授。 他一直想送李敬一件礼物。 直到看见这个让人垂涎三次的女人。 强忍住心里的欲望，把女人送来。 “这么漂亮的女人，别说磁州，我们一路走来的邢州，恩州都没见过，看一眼都这么勾魂，在齐州，也就李家几个嫡亲女有这种姿色，种公子怎么舍得送人？” “你们是没看见我们刚解救她的样子，浑身污泥，脸上还有血点，这也是我眼尖，换成你们，绝不会让人给她洗漱，换上金人抢劫的衣服，然后送给三弟！” 这女人身段太好了，哪怕这次截获的女人都有几分姿色，极可能是金狗送给他们皇族的礼物，这女人走在女俘虏群中，照样鹤立鸡群。 也许正因为如此，顾无双跟几个容貌较好的女孩一起卷缩在三辆马车里，没有被人拴着赶路，吃太多的苦。 “人靠衣裳马靠鞍。我后悔了，当初在路上，我只见过她洗脸的样子，谁知道回恩州，洗完澡换了衣服这么漂亮！那身段，那腰肢，绝了!” 种彦鸿说完，陈仁俊和吴侃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二郎收了才好，你都不知道，如果他不收，肯定会阻止我们收女人，磁州招募入伍的精壮，好多家破人亡，都是单身的汉字！谁不想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又有谁不想留个后！” “就是，种大人要想办法，让二郎破了戒，要不几千多号弟兄都得跟他学做苦行僧！” 听见李敬手下人抱怨，种彦鸿笑的直摇头。 “别想了，让弟兄们好好打仗，努力杀敌时候还要设防保全自己，以三弟一路交代的严格军纪，不会让你们伤害大宋百姓的！即便三弟对这个顾无双动心了，他也会送到齐州去。” 第三十九章 顾无双 绝色美人，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可以拒绝的，种彦鸿还真的猜对了。 这女人真的让李敬动心，论漂亮程度，结合从小长大的记忆，除了姑姑李清照，他没见到有那个女人比眼下这个更漂亮，更有魅力。 “将军，这就是宋军的作风吗？抢到金人掠来的宋家娘子，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逼着人家侍寝？此举逼良为娼，于金狗畜生何异？” 胭脂马还挺烈，言下之意你能得到我的身体，得不到我的心，用强我永远鄙视你。 也许是男人的尿性，李敬还真不喜欢逆来顺受的女人，哪怕眼前这个女人，浑身冷的跟冰渣子一样。 还是让他兴致勃勃，咧着嘴笑起来。 顾无双还是一脸正色的继续说。 “将军，奴家家破人亡，并不想独活，几番寻死都被金狗，宋军阻拦，请将军让小女子如愿以偿！” 自己废那么大力气，就了这么多女人，不是让你们寻死的。 再说，这么美的娘子，香消玉殒，太可惜了。 “顾娘子，金狗毁了你的家，杀了你的亲人，侮辱强加于你身，你就不想报仇？” “想，妾身恨不得食金人骨肉，可妾身恨自己不能身为男儿，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阵杀敌！” 眼前的顾无双，说的咬牙切齿的，俊俏的面庞看着别有一番风情。 “恩州受难百姓，已经被我送回齐州了，你们这批，恐怕要跟着我们南下大名，你愿不愿意随军南下，协助大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杀金狗，也有你们的功劳！” “你想让我陪你睡觉，那就算了，金营受辱，妾身身不由已，已经痛不欲生了！” 也是，人家几天前还是良家妇女，金营的遭遇，并没有完全磨灭大户人家小姐的骄傲。 男人犯贱，越是被漂亮拒绝，越引发了心里的占有欲，李敬也不能免俗，眼前这位女人肌肤如雪，身材出挑，眉目中透出一股风韵，在大宋朝异常罕见，实在太诱人了。 “本将还没荒唐到军中淫乱，此番南下收复大名府，你可以去寻一寻未曾蒙难的亲人，然后随着难民一起，被安置齐州，等我此战结束，回齐州娶你过门！” 想起自己还可能有亲人在世，顾无双沉默了。 居然没有对李敬豪横的宣布娶她过门发表态度。 “顾娘子，人生无常，生命脆弱，即便亲人在这场战争中蒙难，你还是应该坚强的活下去，看着我怎么灭了金狗，为你们家报仇！” 查清楚这女人的来历以后，李敬才让人把这个女人叫过来。 能看的出来，这个容貌精致的女人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如今心如死灰。 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有些残酷，只能给她找点事做。 宋朝一般是女子十三岁就可以结婚。 往往家庭条件较好的，会晚一些。 通常也就是十八九岁。 顾无双刚满十八岁结婚，还不到一年，金军就破了家，算起来，年龄比李敬大了一岁多。 难得这个女孩识字，还懂一些算术。 见她沉默着不寻死觅活了，李敬先给她找点事做，让她负责挑选几个能干一点的女子，帮他管理救出来的几百个女人。 营救出来这批百姓中的男爷们，全部随军。 马上就要南下了。 他不想再分兵去齐州送人，送财帛了。 反正前几天跟一些首领商议把士兵，头目们分到的缴获充当未来济南府官民合办的铁厂股份。 被自己长官把钱借给李敬，有些人当面不说，私下抱怨，还是希望分到钱帛。 这次缴获的钱帛，干脆征求他们意见，愿意要的，把齐州的股份都置换出来。 进入冬天以后，天气一天天冷了。 李敬带领的兵缴获了金狗很多皮毛缝制的衣服，洗过晾晒几天，训练过后的士兵们纷纷也穿在身上。 倒是没怎么吃苦。 他们也不介意训练中吃苦，毕竟整天都喊着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士气很高。 当听说宗泽从磁州派人，命令他们南下的时候。 开始收拾起了行装。 正在这时候，李易峰回来了。 他根本没到齐州，离济南府城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就迎上了关胜带领的厢军，还有济南府知府，济南府的几位知州大人。 把财帛，恩州迁徙过去的百姓，马匹等重要物资匆匆跟李远和杜知府做了一个交接。 他又被关胜马不停蹄的派回来。 毕竟济南府厢军都是步卒，马匹很少，连他送回济南府的五百马匹，都被关胜征用了。 甚至运输财帛，让恩州难民轮流歇脚的马车，也被腾出来七十多辆。 部分可以用于士卒御寒的帐篷，粗制皮毛衣服，也被关胜统统征用。 还让济南府和李家商量，打个折购买。 得知军情紧急，大名府可能被完颜宗望占领，关胜军一万五千人，日夜兼程，大概今夜就可以到。 若李敬没有开拔，务必在恩州等他们。 这消息着实让恩州振奋啊。 家乡父母官给力，李敬也挥舞着拳头。 关胜军一万五，自己带着六千，磁州宗泽至少可以出兵两万。 这合起来就是四万多军了。 完颜宗望的东路军据说八万不到，零敲碎打干了他接近一万。 他确信宗泽的指挥才能，这下子够完颜宗望那个土鳖喝一壶了。 即便对赵家几个皇帝再不满，凡是要分个内外啊，靖康之耻就是一场宋人的灾难，国家民族的耻辱，如有一丝挽回的可能，李敬决不放弃。 本想派人回去通禀宗泽，估算着出发的时间。 恐怕人派过去，宗泽已经朝着大名府开拔了。 “贤侄，这些年我也经常去章丘，李述，李远跟我也多次把酒言欢，我却不知道李家有你这个麒麟儿，如今连战连捷，打出了我济南府厢军的威风，连朝廷也下文称赞我济南厢军！” 风雪交加，关胜得知李敬带着济南府厢军和磁州义军，种家军校尉都迎出城十里。 恩州义军吟唱着李敬教授的歌谣。 “不惧风雪，不惧风雪我华夏儿女流血不流泪，永不悔入大宋显神威，信念坚如铁不怕苦也不怕累，铭记牺牲前辈的英勇无畏，满腔热血我中华少年勇敢不后退……” 风雪中疲惫跋涉济南厢军纷纷精神大震。 李家那些李敬儿时的玩伴，纷纷跑到李敬面前，亲切的跟李敬打招呼。 关胜策马跑到了李敬面前。 眼看着李敬要行礼，给了李敬一个熊抱。 “贤侄送我的大刀，我太喜欢了，有了这把到，就算是碰见金国第一高手夏金吾，我也能砍下他的脑袋！” 第四十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豪爽的关胜，尽管从来跟李敬本人没有过交集，他对李家非常熟悉，是一点不见外。 提了提挂在马上，用麻布包裹的很仔细的大刀。 看见李敬一脸的笑容，心里那个高兴。 “我带过来的一万五千厢军，其中八千是济南府常备的，七千是从各州抽调的，全部交给贤侄安排，我给你压阵，谁敢不服老子砍了他！” 李敬都还没说一句话，关胜这个态度。 种彦鸿，陈仁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关大人辛苦了，我在城内备了酒水，羊汤，弟兄们先进城暖和暖和，小侄给大人接风！” “叫什么关大人，某家本就是齐州人，家乡挨着不过几里地，以后叫关伯伯，或者关大爷！” “好，好，好，我的关大爷！” 李敬连续叫了三声好，周围的士兵也一起在吼着好。 “关大爷，我在前面带路，你切随我来！” 关胜的豪爽第一时间赢得了李敬和恩州其他将校的好感，在这风雪里行军。 他没有乘坐马车，却冒雪骑马，还真有个将军的样子。 大军跟着一路到了恩州。 恩州城里到处是火堆，热水沸腾。 随行的陈仁俊吩咐麾下引领者大军到各处去洗澡，换掉风雪打湿的衣服。 一起喝缴获金狗的羊肉汤。 关胜也带着几个将领，跟着李敬去了原来的恩州州衙。 “大爷，洗个澡，试试我缴获金狗将领的铠甲，在磁州打造的铠甲都发下去了，再让弟兄们交上来不合适，这些缴获金狗的铠甲都还不错，适合你这魁梧的身材！我本来想合适机会赏个有功士兵或者改造成宋军款式的铠甲！” “好，大好，这辈子没想过还有机会穿上缴获金人铠甲！” 李敬想的太周到了，一万多厢军风雪中跋涉，到了恩州汤个热水澡，还找来金人劫掠的宋人衣服给穿上，再披上缴获的金人毛皮衣裳。 那个舒爽。 乐呵呵的关胜，很快去洗了一个澡出来，穿上了恩州之战缴获金将铠甲，大大咧咧的坐到了火炉边上。 一手就抓起了盘子里的饼。 “贤侄，这肉汤香味都传到洗澡桶边上了，口水都流出来了，快让人给我盛碗肉汤，我是真饿了！” “大爷，这是我结义二哥，种家军种彦鸿！陈仁俊，吴谈是齐州厢军老兵，现在是我麾下两个副指挥使！” 关胜看着几个人起身行礼，挥舞着大饼招呼。 “坐，坐，坐，这么客气干嘛，以后都在一个锅里烩饭，一起打金狗，袍泽弟兄，不要见外！” 说完关胜一手招呼他们吃东西，还把大饼往嘴里塞。 宋军编制，五营为一个军，临出发时候，关胜把一万五千人，变成了6个军。 让部下跟恩州军一起安顿士卒，六个统制也跟着一起来了府衙。 他们性格没有关胜那么急，一个个洗完澡陆续出来。 关胜干脆让他们自我介绍。 “青州郑宗孟，此番有礼了！” “潍州赵子昉，愿意跟李二郎并肩作战！” “淄州李成于，转交赵知州给二郎的亲笔书信！” 韩立，彭冲，刘阳三个制统都是济南府厢军，关胜的老部下，他们的兵马有一部分是其他州县抽调的。 大宋军制，五个营为一个军，领一军主将叫做统制。 李敬厢军隶属于济南府厢军，这六人论说官职都是厢军营指挥使李敬上峰。 也不知道关胜一路上怎么交代的，洗完澡出来手握一军的统制们，一个个客气的不得了。 纷纷喊着愿意服从李敬统一调度兵马。 李敬一边亲切的招呼他们坐下，一边打开了赵明诚的来信。 其实信上也没说什么，赵明诚告诉他已经把指定的矿山买下来了，他下一步就组织人手挖掘。 字里行间更多的意思让他行伍之中多读书，争取科考。 武人在大宋前途暗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赵明诚一介书生，岂能若是此番汴梁救不下来，知道未来十几年就没有科考了。 看完书信的李敬笑着坐下来。 “大爷，有个事要给你道个歉！” “说事就说事，李家人的迂腐我受不了！” 关胜跟李家有利益往来，但是李家书香世家，骨子里带的骄傲让人望而却步。 起初派人去济南府请关胜出兵，李敬是答应了磁州给他们补充一批兵器的。 如今身在恩州，李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从磁州出来，带出来的军械不多，顶多可以挤出一个硬弩的营，一个火炮营，长枪也可以挤出一个营，其余恐怕要补充缴获金狗的兵器！” 磁州能打造兵器，如果到了磁州，关胜肯定要让宗泽帮济南厢军更换军械。 恩州就不一样了，这里是李敬刚带着几千兵打下来的。 居然还能补充一些军械，关胜哈哈大笑。 “勤王紧急，济南府厢军为以防万一，也把武器带着呢。有两个营已经让我很意外了，更别说金狗的军械也能用，你运回齐州的部分金狗兵器我都征用了，弓箭不算差，金狗马上的砍刀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你能再给我补充一点马匹，就更妙了。” 马还不简单，邢州，恩州都缴获了大量马匹。 哪怕送来一些回齐州，也有富裕。 “一千够不够？” 关胜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过李二郎如此大方。 宋军的缴获没有归公的明确制度，历来是军队私分，说白了，这些马匹他李敬都可以拉出去卖钱。 看李敬的表情，这一千上等的北方良驹跟军械一样，就是送自己，还没准备让自己找济南府要钱。 这可太惊喜了。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我的兵骑上马也是骑在马上的步兵，这一千马匹里你可以给我三百驽马拉车，我还厚着脸皮要点马车。要不今天弟兄们身上脱下来的破烂衣服，军械，都找不到地方放！” “马车有的是，渡河麻烦，我在黄河对岸留了两百架空马车没有渡河，明日渡河送你！” 关胜顾不上喝汤，一拍手表达兴奋的情绪。 “对了，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济南府拉了十几大车的火药原料来恩州，等你做成火药，我们用炮打那帮狗日的金狗！” “先拉上，我已经接到宗泽大人命令，准备明日一早南下！这些火药也只能原车带走，路上有时间再来配置！” “我跟你一起走，对了，路上可能碰见金狗不？这些火药油布油纸封存废了大力，要被金狗缴获了，那就可惜了！” “路上碰见大队金军的可能性不大，小股骑哨倒是很有可能，我们把骑哨放出去开路，也许还能碰上宗泽大人的磁州军骑哨！” 第四十一章 吐槽 磁州城内的大军已经集结。 在李敬夺取恩州第二天，朝廷也知道了完颜宗望南下大名府的消息。 任命康王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任命宗泽，为天下兵马副元帅。 命令磁州义军，即刻南下勤王。 宗泽为了勤王，孤注一掷。 也不管什么媒铁矿场了。 把城里可以编成的二万五千精壮，统统编成了义军，部分老弱的百姓，家眷，纷纷交给了黄灿，让他带着迁徙齐州。 自己带领磁州的通判，等大小官员，出发大名。 他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大名府知府杜充，会不会扒开黄河，以水代兵。 历史上，杜充在大名府失守以后，立刻扒开了黄河，企图用淘淘江水阻挡金人。 这可是大冬天，黄河都能结冰走马。 你放出来的洪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变成了冰原。 阻挡个屁的兵。 历史上扒开黄河的杜充平步青云，接替宗泽担任开封府尹，遣散了两河义军。 李敬甚至怀疑，扒开黄河，以水代兵是赵构的命令。 杜充为他背了锅，他手上又有了皇帝的把柄。 要不怎么赵构能如此重用一个祸国殃民之人。 要知道扒开黄河大堤这场悲剧，毁了整个江淮平原，毁掉了大宋最为繁华的一方土地。 导致了黄河躲淮入海，生灵涂炭，无数黎民惨死。 成为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宗泽，第一道命令就是下给杜充的，磁州军已经驰援大名，让他无论如何保护好黄河大堤，否则定斩不饶。 为此，他还专门给康王去了一封书函，详细阐述黄河决堤以后的后果。 并在信上所言听闻杜充已经准备好了决堤。 朝廷的命令来的有些晚。 宗泽接到命令以后，当晚准备就绪，第二天就起兵开拔。 让他无比忧心的是济南府援军。 兵力不足，巴望着济南援军尽快赶来，又担心济南援军一头扎进了金军的骑兵窝里。 正当他正要发兵的时候，南面来了相州一支义军。 领头的两人分别是赵不试和岳飞。 “宗副帅，我得到消息，三营兵都没有招满，就赶来了，没有耽误军情吧！” 岳飞的马快，先到宗泽面前，抱手鞠躬，给宗泽行礼。 “来的好啊，带了多少人！” “末将只有两营精壮，军械不够！” “我们边走边说，一天时间到不了大名府，晚上宿营我们再说军械的事情！” 这时候赵不试也赶到了。 “大人，前些日子汪伯彦已经偷偷带着相州厢军，跟着康王，去大名府了！” 相州在磁州身后非常安全，城池完备，但凡金军攻打相州，浚州，磁州两地大军都可以驰援，守望相助，可以夹击金军，此刻去大名府，生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宗泽简直无语了。 “大人，第一次金军南下，就攻破为了相州，相州的百姓都不在城里，我点起了相州招募的一千多义军，还是跟你去勤王吧！” 本来宗泽听见相州知州汪伯彦走了，想命令赵不试守城。 转念一想，赵不试说的有道理。 一个几个月前被金军攻破的破城，城里百姓都被杀光抢光了，重新聚集起来的百姓数量有限。 有个屁的守法。 招呼着赵不试和岳飞把军队跟在磁州大军身后，就朝着大名府开拔。 他最担心的，还是金军占领了大名府，截断了济南府和磁州之间的联系。 济南府的援军撞上金军。 他还害怕杜充那个狗东西，被李敬说中，去把黄河大堤给扒了。 宗泽被赐同进士出身以后，第一站就是在大名府做一个县尉，他还负责过大名府这段的黄河大堤维护。 此时的黄河已成了地上河。 他深知大堤守护这两岸百姓万家农田。 真要是黄河改道，夺淮入海，生灵涂炭不说，军队，粮草，后勤不能利用黄河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就更难了。 忧心的宗泽看着岳飞忙碌的身影就想起李敬那小子把大宋这些个官员看做饭桶。 方正的脸庞露出贱贱的笑容。 不由的心烦意燥。 他都不敢确定，此番自己出征，能不能阻止黄河决堤被围的事情，也不知道勤王可不可以避免汴京城破。 谁知道岳飞刚招呼自己义军跟上宗泽开拔的大军。 又跑来了。 “宗大帅，某愿做前锋，清缴金人骑哨！” “听说你两个弟兄的事情了？” 看着岳飞挠头，宗泽总算是露出为了笑容。 “你两个弟弟收复邢州，恩州，毙敌近五千，我已经上书朝廷，为他们请功了！” 这下子轮到岳飞郁闷了，这两个弟弟，可比他幼年结义的几个兄弟强太多。 李敬和种彦鸿表面谦和，礼贤下士，骨子里流出的骄傲，傻子都看得见。 他有些羡慕这些名门弟子为了，不用自己去招募，轻易就能得到一批兵员，本来两人都比他军阶要高，还这么能打，他这个做大哥的要怎么追才能折服两个弟弟。 “此战敌强我弱，凶险异常，有你大展身手机会，好好把新兵训练搞好。你要跟你那个三弟学习，他虽不善战阵，但制造兵器，练兵，带兵，都有独到之处！” 宗泽这是在拒绝他担任先锋。 让他尽快把相州招募的新兵组合成军。 岳飞也知道宗泽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回到自己两营兵中去了。 而赵不试却把三营相州义军扔给了岳飞，自己跑来跟宗泽乘坐一辆马车。 赵不试一直都在地方上做官，此番汪伯彦巴结康王的举动，把他恶心坏了。 护送康王的兵是临死拼凑的，兵部尚书王云管着的时候，军纪就不怎么好。 王云一死，天天在相州扰民。 抢了百姓猪羊都算是轻的，还有进屋子睡了人家女人的。 真走了，赵不试又鄙视他们避战。 赵不试来找宗泽，纯粹就是来吐槽告状的，吐槽完了汪伯彦，又吐槽上了护送康王的兵。 想让他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管管。 在相州的康王这个天下兵马元帅都装不知道，宗泽哪里敢管，他也没有办法啊。 童贯祸害了禁军几十年，厢军以禁军为榜样，整个宋军找不出军纪好的队伍。 宗泽甚至想南下能否收编一些当初勤王被遣散了，落草为寇的山贼。 此番南下，不仅要对上完颜宗望的东路军，还要打赢完颜宗翰的西路军。 两军相加十五万人。 金军骑兵悍勇，冲杀凶猛，铠甲坚固，又时常死战不退。 宋军于之交战，两三倍于对手的兵力都捉襟见肘，野战根本不敢正面对敌。 李敬那小子胆子那么大，鬼点子那么多，也不敢从恩州追逐完颜宗望。 自己区区不到三万人，说句不好听的，等于是抬着棺材出征，年近古稀以血肉之躯，向大宋表达忠诚。 “赵大人，所有一切都要等这次击退了金军，勤王成功！方可有可能解决，若是勤王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不仅我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做到头了，你这个相州通判，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赵不试眼睛都瞪大了。 宗泽对汴京局势如此不看好，真要是汴京陷落了。 康王不成了赵家直系留在汴京外的最后骨血。 怪不得汪伯彦那个狗日的，也不怕护送康王那些兵马麻烦，折节下交，亲自解决各种问题，护送着康王往大名府方向去了。 第四十二章 怎么看对手 世道乱，贼寇就多。 这个时代尤为猖獗。 李易峰带着恩州那么多难民回齐州时候，还有大股贼寇拦路，被李易峰架着火炮，硬了弩打的落花流水。 李敬真心不敢打发刚从金人手上营救的精壮和女人自己去齐州。 这件事汇报给了关胜。 关胜干脆吩咐他让女人都穿上男人的衣服，协助大军运输辎重。 他发现李敬带的几千人实在太富裕了，运到齐州和他半路征用的马匹真不算什么，种家军，磁州义军，济南厢军混编这队伍，加上他们刚从恩州整编的补充营，马车平均四个人就有一辆，马匹差不多人均一匹。 更别说缴获了金狗从宋人哪里抢的无数干净衣裳。 恩州一仓的粮食，一大群羊。 还不缺粮食养马喂人。 人家打仗，打成穷光蛋，他打仗居然发了财。 关胜也巴不得手下打几个这种歼灭战，好好抢那狗日的金狗。 到时候，把战利品，还有恩州这些救出来的百姓一起送走。 这些东西，不仅刺激了关胜，也刺激了关胜手下的厢军，这些人只恨济南府办事太慢，害的他们来的晚了一些。 哪怕他们从恩州出发时候遇见大风雪。 济南厢军也好，磁州义军也好，都是斗志昂扬的。 除了随行的女人们女扮男装躲在有篷的马车里，其余全部冒着大雪开拔行军。 “二郎，济南府厢军虽然来的一万五，除了七个营是我亲自训练的，其他的都是配合州府抓人的衙役，根本算不上是战兵，上阵结不了阵，对上金狗骑兵冲阵就是一个死！” 别看关胜作风豪爽，行事给人粗犷的感觉。 能凭借战功混到这个位置，还是很谨慎的。 大军开拔，鹅毛大雪，大雪满弓刀，关胜在马上意气风发。 昨天顾着休息，很多事情没跟李敬交代，他特意策马跟李敬并肩而行。 “不怕都统笑话，恩州这几营兵，也结不了阵，只有种家军那两个营，或许可以结阵，不过我从来没有用战阵跟金军对决过，我不懂战阵！” “不懂战阵，磁州城外你怎么冲的金狗几万精锐！” 关胜有些纳闷了，李敬的战绩，派回济南的两个厢军老兵跟魏都头说不清楚细节。 他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 “大爷试过我用的火炮和硬弩还有手雷？” “喜欢的很，带回济南的火药太少，被我打光了，李易峰他们护送恩州百姓的火药也被我前夜带着将校和几个营的老兵给打光了！济南采买的原料我又不会配，让人配出来的威力远不如你带回去的，感觉我就是个废物。” 关胜从不端着身份，说话别有风格。 济南府上下都很喜欢跟他打交道。 一说一个笑。 “金狗军中也有火炮，他们是打石弹的，磁州还缴获了十几门，质量很差！” 知道关胜对自己带回齐州军械感兴趣，玩过，李敬就方便叙述了。 于是把自己观察到的地形，连夜用铁车做障眼法，用陷蹄坑做外围防护，然后用战壕躲避对手的火炮，箭雨远程攻击，再配合弩箭，火炮，手雷吗，长枪作为金军进攻到各阶段反击的整个战术设想说出来。 马山的关胜连连叫好。 “听说你们在恩州打的还挺惨？” “邢州夜袭尝到了甜头，趁着金狗没有察觉我们到了恩州，还有两个城门洞开，我就下令打了！” “兵贵神速，你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 “哪里知道小小的恩州城，三千多金兵死战，我又怕走漏消息引发完颜宗望的回攻，城门残破一时无法修补，堵截城门的兵力稍微多了一点，夜间的巷战硬弩和手雷优势没有发挥出来，或许我推迟两个时辰袭击，进城以后熬一下，天色就亮了，伤亡会更小！” 关胜再次对李二郎高看一眼，他是武人出身，一步步军功积累爬到这个位置。 深知士卒们打仗怕什么？ 就怕将领不会动脑子，打死仗，呆仗，愚蠢的往对手的圈套里钻。 “知足了，一场大胜，灭了三千金狗还缴获这么多钱粮，还有什么不满意！济南府厢军要是在我指挥下，能打出这样一场大胜，我睡着都会笑醒！” 想了想，关胜又开始发问。 “二郎，你怎么看对手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是完颜阿骨打的二儿子，本名斡鲁补，又作斡离不。从小跟从阿骨打征伐，常在左右，屡建殊功。在金国中被人成为二太子，现任金果东路军都统，对辽作战中以勇猛享誉金国，殊不知此人最大的能力是组织。” “组织？” 这是什么词，关胜有些不明白。 “他是一个上马可以统军，下马可以治理一方的人物，跟善于谋略的完颜宗翰性格区别很大，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千里穿插并不容易，需要各族兵马严格执行命令和号令如一，另外他知己知彼，善于收集对手情报，不管是战场上能得到的，还是战场之外能得到。我缴获了他打仗里的一些书信，说明他对大宋各级官员了解的很！” 关胜有些明白了。 勇将，善于利用骑兵的大军奔袭，从金军和骑兵战将领的角度上说，是一个用兵比较正的统帅之才，作战经验丰富，行军布阵不容易出大错。 这种对手并不好对付，正面作战，宋军很容易吃亏。 庆幸的是，李敬并没有轻视对手，他对完颜宗望评价很高。 “二郎，金人也好，他们招降的蒙古兵，辽兵也好，都是自幼在马匹上长大，骑术非常了得，我军即便缴获了大量马匹，也只是骑上马的步兵而已，根本发挥不出骑兵战术的优势！” 骑兵可以快速缩短攻击距离，李敬虽然不赞成骑兵对骑兵，跟金狗大规模进行骑兵战较量。 可是作为突袭的奇兵还是可以的。 再说，军中有种彦鸿等善于骑战的武将，陈仁俊也把几个营善于骑马的将士挑出来。 关键看怎么使用了。 “大爷说的是，我们攒这点家当不容易，我不会拿着骑上马的步兵当骑兵用！” 济南府出了这样一个明智的将才苗子，在即将到来的乱世，可以保境安民。 关胜心情好的很，他也是一大家子在齐州。 收到李敬的来信，他已经相信了李敬的判断，今年金狗的目标是汴梁，一旦被金狗得手。 恐怕明年就要南下取下济南府。 济南府厢军说是勤王，也是在为明年保卫乡土的战争做准备。 哪怕赔掉三分之二的人在这场战事，但是剩下的历经血战的老兵就成为巨大的财富，撤回济南以他们为骨干，不到半年就能拉起一支强军。 明年才有跟金狗一决生死的资本。 李敬心情没有关胜好，他有些痛恨这个时代的混账官僚，像杜充这样的混球还能得到重用，简直不可想象，开拔前夜种彦鸿已经照他的命令，留在黄河对岸，正在日夜兼程，赶往大名府黄河对岸。 大宋军本来兵力就不足，还用了一个精锐巡查，一个补充营赶往大名府对岸发动民众，阻止有人以水代兵阻挡金军，想起这些，就让李敬恨的牙根痒。 第四十三章 拽我虎须 大名府可不单是宋朝的一个府，他还是宋朝所谓的北京。 完颜宗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困在了大名府。 北宋的黄河从潼关方向汹涌而来，在大名府境内拐了一个弯北上。 此刻的山东都不算是黄河以北，可以算黄河以南。 大名府知府杜充弃守大名府，跟着康王前两天带着护送自己兵马，以及相州，大名府的厢军，渡过了黄河，还把船只在对岸沉了。 金军占据大名府，把没打到宋军的窝火都发泄到了附近百姓身上。 这些日子气温骤降，黄河上虽有浮冰，距离封冻还有些时日。 大名府附近都找不到渡河船只。 又不能踏冰渡河。 七万大军根本无法在大名府渡河，向东向南都不能。 完颜宗望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就不该再次从古榆渡渡过黄河，在河对岸行军多好。 当初逞什么意气之争，跟宗泽老匹夫在磁州较什么劲啊。 贻误了战场上活捉康王这个大宋兵马大元帅的战机。 眼下虽然降温，距离黄河封冻还有些时日。 可是西路完颜宗翰的兵马已经封堵了潼关西军勤王的方向，正准备朝着汴京出发，李纲被贬，种师道死了，大宋朝堂就是一群蠢货，西路军若是抢先破了汴京，东路军岂不是白费力气，无功而返。 这决不能接受。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恩州出事了。 别说运输劫掠物资的马队北上渺无音讯，就连赵州经过恩州送来的补给超过预定时间也没有到。 负责押解运输的可是三千多精锐，不是草原上的牛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金国在汴京的密探找来了大名府，通报完颜宗望一个情报。 昔日在磁州城外挑衅他的乃是济南府齐州厢军，从南面营救磁州的是相州援军和种家军一千人。 宗泽已经给济南府各军求援。 钦宗也同意宗泽所请，下旨让济南府全力勤王。 如今康王赵构成了大宋天下兵马元帅，宗泽居然成了大宋天下兵马副帅。 依照时间推算，济南府厢军极可能在大名府以北渡过黄河，跟宗泽合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向北，向西撒出去的骑哨回报。 宗泽带大军从磁州向大名府进发，距离大名府不到六十里。 恩州方向也有大军向大名府进发，打的济南厢军旗号，距离大名府不足六十里。 宗泽区区几万军，还推着昔日磁州城下三十六架铁架车打头。 这也太狂了。 完颜宗望不仅想起在磁州城外被人叫阵。 就凭你这几万临时拉起来的乌合之众，妄想把自己黄河里赶？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都统，让我部出击，灭了宗泽？” “我部也愿意同步出击，灭了济南府的厢军！” “二太子，我部愿意立下军令状，把宗泽的人头提来！” 磁州之败，败的憋屈。 金军不是没有能力跟磁州守军一战。 撤回邢州后，完颜宗望反复给各位将领解释，他们的目标是汴京，绝不愿意在磁州那种犄角旮旯跟乌合之总一样的磁州乡军拼命。 划不着。 可如今磁州这帮土老巴子不依不饶的追上来了。 这谁能忍。 真以为我大金果精锐铁骑怕了你们这些南蛮子。 完颜宗望看了看天下，都已经下午了，还下着雪，分兵赶到宗泽和济南府厢军阵前，恐怕会夜战。 “报……” 此时骑哨又吼叫着，一路冲进了应天府衙。 “禀报都统大人，南下宋军和东进宋军彼此好像有了联络，正在向着彼此靠拢！“ 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发兵复仇的完颜宗望听见骑哨的回报，忽然笑了起来。 “我还真以为宗泽胆大包天，区区两三万兵马也敢来拽我虎须，他也知道怕，知道合兵一处啊！” “都统，出兵吗？我部愿往？” 完颜宗望挥手摆了摆。 “昔日磁州城下，宗泽仗着城墙高松，护城河宽阔。今日攻守易形，我看他拿什么挡我金军铁骑！” 进攻一个城市，比防守难十倍。 更别说金军占据了大名府，这里城墙比磁州更高，更坚固，护城河也比磁州更宽阔。 宗泽到磁州也不过三月，招募精壮根本没有时间充分训练，至于济南府厢军，一群衙役，乌合之众。 “都统大人，万一宗泽跑到大名府城外挖陷蹄洞呢？” 完颜宗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大雪天，真要是宗泽跑来挖上陷蹄洞，再被雪覆盖住，小小的洞口积雪，一层薄冰起来，马儿怎么折的都不知道。 刚才还激昂的士气，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 “都统大人，我们不跟宗泽那个不要脸的老匹夫打，跟他拼了不值得，我们走吧！” 听见陷蹄坑，大名府衙门的金军将领都觉得今天的北风格外冷。 撤兵的主意一出来，衙门大堂站立的将领居然还有点头的。 气的完颜宗望差点跳脚。 别看金军上下都鄙视宗泽的南蛮子是乌合之众，可是对上宗泽的手雷，火炮，硬弩，陷蹄坑，谁也没有胜利的把握。 人老成精，宗泽那老匹夫太阴了。 “都统大人，宗泽和济南厢军无意合兵一出，就说明他也没有把握赶我们去渡河，我们就可以沿着黄河北岸南下，到滑州附近渡河，届时黄河有可能冻结实了，完全可以踏马过河！” 开口的是郭药师手下胜利军一个降将展鹏。 第一次南下之时，完颜宗望就靠着郭药师一路指点，直下千里，兵临汴梁。 还靠着郭药师缴获了宋人的马场，光战马都夺得上万匹。 狡兔死，走狗烹，北归以后的完颜宗望，不仅夺了郭药师的胜利军军权，还消了他军中的职务。 在金人眼中，宋人叛军远不如辽国降兵降将值得信任。 胜利军一战真定，二战磁州，都被当成攻城的主力。 伤亡早已超过三分之二。 吃肉，掠夺百姓分钱没他们的份，硬仗送死都让他们上。 这些人根本不愿意跟宗泽打，因为碰上宋军硬茬，就是他们丧命之时。 完颜宗望看穿了他的心思是一回事，可是他的建议又是另外一回事。 真的很诱人。 机具可行性。 东路军南下为的是直捣黄龙，跟宗泽打个什么劲。 不如南下滑州。 更何况宋军追击，本身占据主动的就是自己，自己想跟他打就打，想走就走，他也来不及挖他的陷蹄坑啊。 “都统，不可，我军若望风而逃，大名府财货又会落入大宋蛮子之手，宗泽必然乘胜追击，我军定遭宋军耻笑，日后汇合了西路军，此番作为也会被西路军当成笑柄。” 完颜宗望有些抑郁了，打不是他所愿，自己带的骑兵虽然人多，可是打家劫舍还可以，真要对上大宋有组织的军队，伤亡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按说走并不丢脸，然而那宗泽实在可恶，居然派兵去恩州，把能运输后勤的补给线和往金国送战果的运输线给截断了，让他们在大名府的劫掠，成了一堆的摆设。 第四十四章 小胜? 恩州出发的李敬，关胜所部，跟宗泽带领的磁州军差不多同时抵达大名府。 两军派出清缴金军的骑哨居然还汇合了。 这让李敬，关胜，宗泽兴奋不已。 大名府城附近一片平原，两军几乎同时发出一道命令。 向对方靠拢。 也成功在大名府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汇合。 “关大人，有你亲自领军，我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既担心你们不出兵，又担心你们出兵以后一头扎进了金军的口袋里！” 宗泽在山东为官多年，宋江起义那年，他虽然告老还乡，可依旧关注着齐鲁大地的战事。 对关胜守护齐州的战机还是有所耳闻。 “如果下官没有记错，宗大人六十有六了吧？古稀之年，领兵于风雪之中鏖战，是我等大宋将领之楷模！” “六十七了，我这把老骨头，余生就跟金狗死磕了！” “大人豪情满怀，定能马到成功！” 宗泽在齐鲁做官，官声非常好，关胜也是有所耳闻的，对宗泽是打心底敬佩。 两人一见面，彼此欣赏，仿佛开启了商业互吹。 “敌强我弱，怎么可能马到成功，庆幸齐州出来个李二郎，对磁州帮助良多，若非他在城外力挽狂澜，黄大人恐怕已经陷落金狗之手，我之处境更为艰难！” “二郎战绩，听闻时犹如传奇，让人难以置信，如昔日诸葛孔明出卧龙！” “李敬确有卧龙凤雏之才！几百里奔袭邢州，恩州二城，伤亡甚小，斩获颇多，此番南下，我等无粮草之忧。” 三国的话本在宋代广为流传，三国演义是根据这些话本进行的加工。 虽然距离三国演义还有很大差距，可卧龙凤雏已经是人尽皆知。 卧龙凤雏在后世可不是什么好词，在一边被跟岳飞勾肩搭背的李敬，听的在心里吐槽。 到达大名府附近的宗泽，没有急于进攻，反而让人升起了昔日在磁州城下缴获完颜宗望的大帐。 大名府附近都是平原，一马平川，也谈不上选择地形。 也命令士兵在汇合之地结寨宿营。 关胜，李敬，岳飞都认为宗泽此举很明智。 两军刚刚汇合，宗泽有必要了解关胜军的情况。 “三弟，怎不见二弟？” 岳飞一直没看见种彦鸿，李敬忙着跟磁州官员打招呼。 终于看见岳飞忍不住问。 心里挺高兴的。 “担心杜充那个狗日的扒开黄河，以水代兵，我本来想让陈仁俊带兵去河对岸巡视，二哥主动领命，他一千新兵老兵，轻装简从，应该早就到了大名府黄河对岸！” “以水代兵，杜充不会这么愚蠢吧，黄河大堤身后，可护佑着上百万的百姓，再说，过几天黄河都能冻上，更别说开掘后形成的沼泽，怎么阻挡金狗？” “人家不在乎阻止金军多久，就是不想让金军追逐着护送康王的兵马一路追到济州或者应天府去！” 岳飞心里骂娘了，这狗日拿几百万河东百姓身家性命来拍康王马屁，实在该杀。 “难道杜充也看出这次汴京守不住了？” 如果汴京城破，二帝有所闪失，最可能继位的就是康王，其他皇子远没有康王声望浓郁。 “我也是以防万一，他不决口是好事，但是以我对这个人的耳闻，不能不防！” 最近经历的事情多，一边揣摩大宋的未来，一边构思自己的前途，李敬对汴京的感情很复杂。 宋钦宗赵桓性格多变，经常出尔反尔。 徽宗赵佶传位以后，又不甘心大权旁落。 金军第一次包围汴梁撤军以后，两爷子什么事都干不了，盯着百官，太学，拉帮结派，争夺权利，彼此限制，恶斗不止。 彼此都盯着对方，眼里还有什么大宋江山。 大宋已经到了不大破朝堂格局，不足以励精图治的地步。 汴京如历史一样陷落，赵构一直被金军追杀，连构建朝堂的机会都没有，代表着未来很长时间，中央无力掌控地方。 天下势必大乱。 不破不立。 他所设想的大宋崛起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靖康之耻太耻辱，作为宋人，没有一个人对于国都发生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 所以李敬还是决定不论如何，尽可能避免汴京陷落，靖康之耻发生。 至于大宋的未来，见招拆招，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两人几句闲谈，岳飞知道李敬军中的装备已经最大可能的分给了济南厢军，有些失望。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回去募兵，看望母亲之后，立刻星夜回到磁州，借用磁州义军，跟着两个弟弟一起征战邢州，恩州。 路上听宗泽说过了，宗泽已经向朝廷上书，上报李敬，种彦鸿等将领功绩，举荐他们两人官升三级。 宗泽很会用人，不一会，各营将校纷纷把营寨扎的井井有条。 昔日完颜宗望丢在磁州的中军大帐也竖起来了。 磁州官员，各军统制以上将领，包括相州通判赵不试，都被宗泽叫到大帐议事。 李敬和岳飞虽然只能算营指挥使，也被宗泽叫了进去。 还第一个被宗泽点名。 “磁州义军，济南厢军都是好样的，我们冒着风雪行军，追击金人，如今兵临大名府，李敬，你先说，大名之战，我们应该怎么打？”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磁州解围之战，不全是宗泽安排，李敬在城外一系列打击，打的完颜宗望晕头转向，轻易的就撤出了磁州。 更何况李敬带兵连复邢州，恩州。 斩获不下于磁州之战。 宗泽首先向他问计，也是情理之中。 “今天雪停了，明日要尽快把济南府运输的火药原料配比成为定装火药，济南府运输原料油纸油布很给力，这么大雪行军，一点没有打湿！” 李敬带兵走了，当初废弃的老铁坊一直没有闲着。 黄灿组织原磁州工匠，一直在利用废料生产火炮，连装填的矿砂宗泽都让人拉了几个马车，现在火药不足，是整个磁州军的燃眉之急。 “等我们商议完下一步的事情，中军大帐就留给你配比火药！” 这消息让在场的将领都很高兴。 火炮不仅是军中杀敌利器，炮声仿佛有着无穷的魅力，可以壮大士卒的胆色。 李敬点点头，又继续说。 “今夜不行，夜晚火烛照明太危险。明天白天就可以开始做。” “那好，你说说你对大名府之战的看法！” “当初完颜宗望从磁州撤军，并不是他们打不过我们，是他不想打，不敢打，不愿意把金国的精锐骑兵跟我们血拼，跟我们拼了，就会失去跟西路军争夺功劳的可能，也没法直捣汴梁，如今也一样！” 第四十五章 袭营? 金军不愿意跟磁州军决战，磁州和济南军同样也不愿意跟金军决战。 真打急眼了，鹿死谁手，都未可知。 即便胜利也是惨胜如败。 毕竟金军除了东路军，还有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 李敬的分析有道理，在场将领都露出了笑容。 “但是，一路被我们追击，又有损金国军队悍勇的荣誉！所以我怀疑，金军会找机会跟我们交手，完颜宗望更希望小胜我们，然后再南下！” “怎么交手又控制战争规模小胜？难道金军会来袭营？” 宗泽猛的站起来，他又看了一眼正在点头的关胜。 别看关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恩州南下，一路都把兵马交给李敬铺排。 跟宗泽汇合以后，又表态济南府厢军全凭宗泽调度。 听完李敬说金狗可能来袭营。 当下就跟宗泽一起，带着大军出去检查营寨，布置火炮，弩箭的箭阵防御点，还安排大量军士拿着洛阳铲去营寨周围破冰挖掘陷蹄坑。 此举深深赢得了宗泽欣赏，他甚至有种上书官家，让官家任命关胜代替汪伯彦为天下兵马右副元帅的冲动，毕竟宗泽自己年龄已经不小了。 李敬跟他们一起去安排布防。 一边走，一边给宗泽建议。 “宗大人，关大人，大名府城池高耸，要进攻并不容易，我们也没必要强攻血拼，最好能把东路金军困在大名！” “困在大名？谈何容易！” 金军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冲锋时候又颇有威力，最难的就是围困。 恩州，磁州出发的两路勤王之师汇合以后虽然四万多，真要围困大名府，薄薄的包围圈一捅就破。 “大人，完颜宗望是绝不会困在大名府的，我的意思，我们要让完颜宗望感觉，我们是准备围困他，这样他才能放弃大名府！” 大名府这城池不好打，这几万兵攻城得不偿失。 宗泽刚才还跟关胜交换了意见，两人都不认为攻城是一个好主意。 不攻城，又想尽快收复大名。 李敬说的佯装围困倒是一个办法，宗泽挥挥手，让他继续往下说。 “宗大人，如果你是完颜宗望，不想跟我们打，目前大名府东南的黄河才刚开始结冰，风雪还停了，至少十天半月不会冻到可以过马，你准备去哪里？” “大名府乃是宋朝北京，富庶一方，富贵人家多，金狗抢到的粮食还是很多的，他们既可以固守等着河面封冻，又可以南下滑州！” 宗泽说完，看见李敬脸上浮现笑容，连若有所思的关胜也笑了。 一下子明白的宗泽，拍了拍自己大腿。 “你是说从今夜起，派出一股人马，绕过大名府城，在大名府和滑州之间，给他挖掘陷蹄坑？” “这一片是平原，沿着西南方向的大路，小路都要挖，我觉得完颜宗望估摸过味来了，我军五十人为一组清缴他们骑哨已经不是秘密，要多派点兵保护挖掘坑洞的士卒！” 宗泽做事最大的优点，从善如流，当机立断。 “鹏举，你募集的兵负责挖洞，我再给派一营兵一起挖，两营兵作为保护，你敢不敢去？” 听闻宗泽点自己的将，岳飞有些难以置信。 殊不知宗泽年龄已大，他太清楚自己已经不能为大宋尽忠多少时日了，磁州一战奠定他在钦宗心中的地位，爱屋及乌，对当初解围磁州这三兄弟喜欢的很。 他已经发信让自己儿子从家乡过来。 跟这几个年轻人并肩作战，交往历练。 他们才是宋军和大宋的未来。 “末将愿领军令！” 岳飞最怕就是宗泽放他一边闲置不用，上前鞠躬领命都遮掩不住满脸的笑容。 “千万不要轻敌冒进，挖洞以前，一定要查明周围敌军动向，规划好应对大股敌军出动的撤退方向，骑哨一定要机警，总之，打的过就打，打不过也要跑的脱！晚上挖，白天一定要撤回来。” “末将清楚了！” 宗泽拍了拍岳飞的后背，嘴里喊着辛苦了。 安排好跟他同行的义军，看着他疾走去收拢军队，宗泽脸上露出笑容。 古代行军打仗很不容易，吃的喝的都要带，尤其在这大冬天里，没有便携的装备，跟搬家一样。 李敬回到自己军帐。 没想到顾无双已经在军帐里了。 正在帮他铺床叠被！ 顾无双好像有些怕李敬，看见李敬一身戎甲进了军帐，双手都找不到地方放，脸烫的可以煮鸡蛋了。 鼓足了勇气才开口。 “将军，明天可否让我去夫家和娘家看看！”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从恩州折返大名府，不仅是顾无双，从金狗手中解救的百姓，都想和回家看看，哪怕被金军烧了房子，残垣断壁也是曾经生活的地方。 更何况李敬曾经告诉她，未必没有亲人正好金狗来临前外出，躲过浩劫。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禀报宗大人了，目前金狗在大名府城云集重兵，城外到处都是骑哨，如果能确保安全，我会请示宗大人后，派兵护送你回家看看，你不要着急！” “谢谢将军！” “从浩劫中幸存下来，已经是祖先保佑了，你不要想太多，你还年轻，生活还要继续，信得过我，我会找机会送你到齐州，开始新的生活！” “齐州？将军不嫌弃我曾经被金狗羞辱，坚持要带我回你的家乡，让我做你的小妾？” “当然！” 血气方刚的年纪，李敬怎么可能拒绝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询问。 强迫着自己不要上手，也伸手示意顾无双床上坐下。 然后自己也坐在旁边的箱子上。 “金军此番南下，是冲着国都汴京去的，如若让金军得手，明年恐怕就会挥兵南下攻打齐州，如果不能阻止残暴的金狗，我的家乡也会像大名府一样，百姓惨遭屠杀，女人被侮辱，财货被劫掠！” “为了不让这一天发生，为了能守护自己的家园，济南府厢军已经派了这么多军队勤王，可是仍然是敌强我弱，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只有齐心协力，准备大量的军械，招募大量的战士，才能守护我们的家园！” 第四十六章 认命了? 顾无双自幼也读书习字，还跟着父亲学习过算术，出嫁前就掌控过一家商行。 大名府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父亲怕他嫁人受苦，专门挑了一个离娘家不远的世交。 她和跟他一起遭难的百姓，这几天在大军中行军忙碌，返回了家乡不能回去看看，眼看着大军士气高昂，也跟着一个个都喊着报仇。 也没了求死的想法。 甚至一起遭遇金狗侮辱的姐妹都劝说她跟着李敬。 李敬的家世，李敬的战绩，李敬的胆色，李敬的为人，李敬在军中的声望，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顾无双心里非常清楚，不管是这些姐妹也好，难民也好，一个个别有用心，拿自己当美人计使，希望自己跟着李敬可以帮他们说几句话，让李敬善待他们。 可是想起李敬一张勇武的脸每次看见自己就是灿烂的笑容。 她有些捉摸不透李敬，李敬从来不对他伸手，那种亲切和尊重跟亲人一样。 他还很霸道，仿佛认定了自己是他的女人。 伺候他，是早晚的事情。 劫后余生的心里还是很暖心的。 夫家，娘家亲人都没了，她不排斥往后的日子跟这个有能力，会打仗的男人过。 眼下却接受不了。 “无双知道将军智勇双全，奴家愿意侍奉将军，奴家残花败柳论说不该有非分之想，斗胆让将军答应我几个条件！” 这让李敬有些意外，前几天还一副你要睡我，我就鄙视你一辈子的架势。 今日怎么一个九十度大转弯。 认命了？ 要知道宋代做妾跟卖身为奴差不多，顾无双一个富家小姐，长房媳妇，能下这个决定很不容易。 “说！” “将军请大人善待我大名府遇难百姓，乡里乡亲的，这几日他们对我也多有照拂，如果迁往齐州，也恳请将军庇护一二！” “无双看我像是虐待百姓的人？” 李敬似笑非笑，一身英武的铠甲没有卸下，眼神仿佛可以吃人。 顾无双根本不敢对视他的眼光，咬着牙继续说。 “将军须答应我，帮我寻找娘家，夫家亲人，派兵护送我回夫家，娘家看看，最好能够帮忙派兵处理两家后事！” “你就没有给自己提个条件？” 乱世红颜，我见尤怜，看着顾无双提出的这些条件，李敬有些心态这个女人。 “将军答应了，我继续说！” “没问题！” “还有就是，将军给我一些时日，家父，亡夫孝期未满，妾身命苦，被金军羞辱已经痛不欲生了！” “没有了？” “没有了！” 看着顾无双抬头，李敬内心说不出的复杂。 这样一个光彩照人的女人，后世如明星一般的绝色，就这样认命被自己霸占了。 甚至没有提出一丝对自己将来的物质，精神上许诺。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将来把你卖了或者送人？” 大宋朝的侍妾身份跟奴仆一样，任由主家处置。 金狗肆虐，昔日大名府万家来求的娇小姐，一夜之间成了任人凌辱宰割的奴仆。 刷的一下，顾无双眼泪就下来了，自己是家族嫡长女，嫁人也是长房长孙媳妇。 除了金狗，何曾受过半点委屈。 她恨死金狗了。 “无双，别哭，既然你决定做我的女人，我此生定不辜负你！” “真的？” “真的，我不敢承诺抵制家族安排的婚姻，也不敢承诺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但是我保证我所有女人地位都一样，也会尽力让每一个我所爱的女人不受委屈！” 顾无双一抬头，看着李敬火热的眼睛。 想起之前自己亡夫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言语，曾经也是海誓山盟的，曾经也是花前月下，曾经也那么让人沉醉，结果在金狗举起屠刀的时候…… 虽然没有继续流泪了，面庞的泪痕照样看的让人心疼。 “无双，我李敬不善言辞，但是说道做到，日后你会知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话听的好让人信服，挑不出一点毛病。 顾无双想起自己听宋军兄弟说起他阵前叫板金狗主将完颜宗望。 怼的人家不敢应战，怼的宗大人都认定了他的身份。 这还叫不善言辞？ 小嘴翘了起来，却不敢发话怼李敬。 “无双，金狗大军就在大名府，骑哨很多，护送你去夫家，娘家看望并不安全，你要相信我，我们能打跑金国，收复大名府，等收复大名府之日，我就派兵护送你先去拜祭亲人，然后回齐州！” 顾无双点了点头，眼里流露出的迷茫甚至有些呆萌。 “收复大名之后，将军何往？” “勤王，不管勤王成功失败，只要还活着，我都要回齐州！” 难得这女人回心转意，认可自己。 李敬坐在旁边，给她耐心的解释。 “这样给你说，打仗就是打钱粮，要彻底打赢金国，为你们家复仇。不是宗大人手中这几万兵能办到的，我们需要一个地方作为依托，要有很多很多钱粮，很多很多盐铁，从而锻炼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军，我需要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宋人帮忙！” “将军用得着奴家？” “当然，无双娘子不仅美貌无双，还才华横溢，未出阁就善于经营，大名府无人不晓？” 眼前这男人太会夸人了，夸的顾无双脸狭发烫。 “我想开办很多很多的作坊，就像磁州迁移齐州的官办铁坊一样，铆足了劲生产精铁，精钢，一切一切的物资，甚至造船出海，开展海上贸易，你愿意去齐州帮我吗？” 这女人的底细，陈仁俊他们都汇报的很清楚，不管是夫家，娘家，都是大名府有名的商户，她自己也经营者一家买胭脂水粉的店铺。 只不过她的夫家，娘家都没有住在大名府城内，娘家距离大名府几公里外，夫家不在他们进军路上，但是也离大名府不远。 “我若嫁与将军为妾，将军愿意让我抛头露面？” “把爷伺候高兴了，爷宠你，你想做什么做什么！齐州也好，章丘也好，谁也不敢惹咱们，别忘了，爷恶名满章丘！” 李敬最喜欢看顾无双娇羞的样子，从惊讶到娇羞，白皙的俏脸变的粉红，仿佛是一副生动的画卷。 顾无双没想过，眼前这家伙都成了抗金英雄的人了，对昔日养不熟这样的绰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第四十七章 过瘾啊 关胜这个人让宗泽太惊喜。 口口声声问宗泽怎么打。 当李敬建议，宗泽决定以后，他带着济南府厢军不折不扣的执行宗泽的决定。 豪爽的性格背后，认真，细致，勇敢，坚毅，真乃大宋良将。 济南厢军，包括李敬所部都动起来了。 几万人一起动手，挖战壕，布置陷蹄坑，陷马坑，各种巡哨，潜伏哨位，伏击阵地。 一直忙碌到子时，总算是给营地外竖起了一道屏障。 他还亲自带着几个军的统制一一检查。 关胜也是惊喜的。 他们刚结束布防没有一个时辰，全营灭灯熄火，前方的潜伏哨位就摸回来报告，金狗来了。 而且金狗担心遭遇宋军的陷蹄坑，带着马车，装着大名府内拆下来的门板来的。 黑压压至少上万人呢。 老远的就把马匹，马车停在远处。 扛着木板跟着下马探路的士卒夯吃夯吃就来了。 “这金狗中有高人啊，知道用木板来铺路比填坑要快的多！” “又让李二郎料中了，完颜宗望也不是太蠢！” “这也是他们占了大名府，在大名府城内找得到木板，下次野战遭遇，我看这帮连锯木头都不会的草原蛮子拿什么填坑！” 宗泽，关胜，赵不试，李敬跟磁州官吏听说金狗来了。 纷纷跳入了连夜构筑好的战壕。 眼看着金军偷偷摸摸的一边在地上摸索坑洞，一边让后续的士兵顺着营地到大名府方向的官道开始铺设木板。 “二郎，搞他一下不？你那个一线二线战壕那个床弩，集中二三十个，顺着官道射出去，保准可以把金狗穿成肉串！” “等等，等等，等他们靠近一些！” 李敬连忙低声安抚身边蠢蠢欲动的官员。 关胜笑着低声说。 “你小子是不是想等一线战壕的弟兄，把金军摸哨摸地的人抓进战壕杀死才动手！” 一群人听见以后偷笑。 关胜连忙跟宗泽请示。 “宗大人，一线战壕的弟兄身手虽然不错，我还是有些担心！” “你是想去过瘾吧？” 大刀关胜的武艺在济南府是数得着的，宗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去吧，小心一些，不准出战壕，如号令一线防御阵地撤退，你要第一个撤回来，要是我知道你出了战壕，此战无功有罪！” “好嘞！” 关胜生怕宗泽后悔，从随从手里接过大刀，扛着就跑了。 今夜无雪，寒风凌冽，夜色还算是明亮。 老远看着金军马队还打着火把。 只不过宋军挖的陷蹄坑非常凌乱，官道方向尤其密集。 洛阳铲配合挖洞的手钻，挖的又快又深。 长达三公里多，够金狗慢慢铺设的。 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金军探路的前哨一步步快爬到了一线战壕。 在李敬的建议下，宗泽果断吹响了一声长哨。 一二三线战壕，依次射出床弩，被穿了肉串的金兵，在夜空中惨叫的那么瘆人，没有中箭的金兵拔腿就跑。 偏偏这时候，一线战壕的虎尊炮还响了。 急不可耐的先锋马队也被炮火和床弩波及，金军彻底乱了。 可是让宗泽，关胜，李敬都没想到的是。 金军只乱了不到一刻钟。 冲锋的号角声呜呜想起，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着砍刀的金兵骑着马儿就朝着宋军营寨冲刺。 人数大约不到一千人。 添油战术啊。 李敬最喜欢了，眼看着一线阵地的火炮，二线阵地的床驽依次响起，射出，金人骑兵纷纷倒下甚至骑马回撤，他有些闹不明白，完颜宗望为什么这么做。 明知道宋军有提放，摸哨，架设木板还吃了亏。 还要冲锋。 隔了好一会，听人说西北方向又发现金兵在拿着木板铺设陷蹄坑。 李敬才恍然明白，原来完颜宗望袭营也用声东击西的战术。 这些送死的金兵，无非想让宋军把注意力集中到大名府的正面方向。 得到消息的关胜也从前面战壕跑回来。 “杀金兵如屠狗，过瘾啊！” “宗大人，负责西北方向是磁州义军，有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吧，要不，我让你去？” 正面云集的金军马队数量很多，这番冲杀，折损好几百，宗泽判断他们短时间不会动了。 即便要动，也要看西北的奇袭。 可是敌情不明，宋军也不敢贸然出击，眼前若有两三万的金军铁骑，宗泽也不认为麾下兵马啃的动。 一切还是要等天亮再说。 宗泽有些失望。 天还没亮，北面摸哨的，填坑的金军遭受第一波打击，炮声一响，他们就撤了。 连同正面，大名府方向的马队。 等到了拂晓，宗泽把磁州义军和济南府的厢军派出去查看，金军连伤兵，部分散落的马匹都丢下了。 全部跑了。 倒是岳飞从大名府挖了一夜的坑回来，正好遇见迂回西北方向金军。 岳飞军现发现对手，一场硬弩箭雨下去，金军以为自己中了埋伏，一触即溃，杀的金军四散而逃。 这场遭遇战居然没有吃亏，还有两百人的斩获。 加上应对金军两路伏击击杀的金狗数量，超过了一千。 济南厢军和磁州义军居然没有什么伤亡，还从战场上拉了一些死马回来炖汤。 关胜和一些将领的心气也高起来。 “哎呀，李二郎啊，你都算到了金狗今夜会来袭营，怎么不好好安排一个陷阱，引来几千上万的金狗，全军一起过瘾！” “就是，我们应该给金狗在营寨内挖个大坑，把完颜宗望那个狗日的埋了！” 听见埋怨声，李敬笑着没有说话。 这么冷的天，挖个战壕顺便避风将士们可以接受。 真要把营寨空出来，吸引大股金军到这里，自己几万士卒在雪地里挨冻，万一狗日的完颜宗望不来呢？ “你们不要想的太美，今夜袭营这种仗，是最适合我们的，多打上几次，零敲碎打不仅可以增加我军的战争经验，提高将士们士气，更重要的是在我宋军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极大的消耗了对手！” 济南厢军也好，磁州义军也好，除了十来个营拿得出手，其余全部是临时成军的。 跟金军对上不溃散就算不错了。 这点自知之明宗泽还是有的，他才不认为把金狗引到营帐中间来，一定会大胜。 大名府城足够大，可以容纳几万金军。 李敬说的对，把金狗逼出大名府，换个其他地方，就该自己去袭营了。 关胜也拍了拍李敬肩膀。 “二郎，不要在意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该怎么打，尽管给宗大人和我说！” 济南厢军首胜，关胜手下把金狗身上的皮毛，皮甲，皮靴都扒了穿自己身上。 死马肉也托回来，拉着陈仁俊他们帮忙烹调。 一个个得意忘形的骚包样子，关胜想踹他们几脚。 第四十八章 太可怜 尽管昨夜有一场小胜，尽管昨夜的营寨耗费了所有人的汗水也很安全。 李敬还是建议向大名府再次逼近。 可以暂时不进攻大名府，但是一定要给完颜宗望足够的压力。 在大军的抱怨声中。 宗泽和关胜还是下令开拔了。 这次李敬选的是应天府城北七公里左右的一个地主庄园。 巧合的是，这个地主庄园原来的主人姓顾。 正是顾无双的娘家。 眼看着亲人暴尸在庄园内，冲进庄园里的顾无双差点哭昏过去了。 一些一同受难的姐妹居然把抬着送来找李敬，李敬只能让陈仁俊去找顾家原来的奴仆，领着士卒收敛遗体，把她把家人名字记录下来，好好安葬。 她醒过来的顾无双害怕的不行，拽着李敬才鼓足了勇气去辨认尸体。 庆幸的是这个集结，尸体都没还没异味。 在厢军的帮助下，一一从庄园清理出来，刻上木牌，把家人安葬了。 更诡异的是，顾无双在尸体中没有发现自己母亲和小妹的。 她匆忙跑去打开了家里不常使用的地窖。 在隐蔽的地窖里，居然找到了躲在地窖里不敢出来的母亲和七岁的小妹，还有一个管家的夫人，小妹的奶娘幸存。 娘几个吓坏了，宁可伴着地窖里面粉生吃也不敢出来，庆幸的是，地窖另外一个出口是水井。 若是大军没有到这里驻扎，李敬能感觉她们说不定会死在里面。 看见顾无双找去，地窖里哭成了一团。 出来就对着宗泽等人开始磕头。 跑来看热闹的宗泽军官员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正在指挥重新构筑营地宗泽和关胜听说以后，也没有说什么，传话让李敬好好安置她们。 李敬看着几个女人脏兮兮的，让士兵安排他们自己洗漱，给他们准备一个挨着自己住的院子。 “无双，等破了大名府，你就带着母亲和妹妹去齐州！” 在李敬看来，哄女人是件麻烦事，谁家遭遇那样的浩劫也难免伤心，李敬看着顾无双木然点头，他也带着陈仁俊他们去检查防御构筑了。 起初拔营的时候，磁州义军，济南厢军一百个不愿意，马车为了躲避自己挖的陷马坑，沿着标识差不多围着营地七歪八扭的转了半圈。 到新营地又要挖。 可真正到了新的营地，看见这片庄园，他们又想进房子里避风睡觉了。 知道不会再前移营地，干活也特别带劲。 三十六架铁架车和好几排火炮，床弩掩护着陷马坑，趁着夜色，一直挖到离应天府城墙不到4公里的地方。 等到了白天肯定都能看见城头。 在城里听见骑哨回报的金军骑兵大队出城，在夜里跟着宋军隔着五六百米对峙。 “给你们家二太子完颜宗望带个话，齐州章丘花花太岁赛李广李敬大爷，约他明日在此地决胜箭术，他若无胆单挑，让他早日滚出应天府！” 关胜看着李敬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吼的好玩，伸手讨要。 学着李敬的样子也开始叫阵。 “本将乃是济南府大刀关胜，听闻你们金国第一高手叫夏金吾此刻正在军中，本将技痒的很，明日约战单挑，如不敢应战，早日滚出我大宋疆域，以后金果第一高手就是我关某了？” 岳飞也想叫阵，看着赵不试，宗泽哈哈大笑，鼓了几次勇气，还是没有脸去抢关胜手中的喇叭。 他猜想二帝种彦鸿要在，肯定也要跟夏金吾约战。 刚决定要是金国第一高手夏金吾应战关胜，他申请去替关胜打头阵，可迎面的金军不仅没有应答，居然跑了。 这让岳飞有些失望。 营寨没有完成，万一金军冲来，只能依托庄园据守，容易吃亏。 宗泽和关胜挺担心金人立刻冲阵。 结果并没有发生。 直到他们构筑好了防御工事，宗泽，关胜才擦拭这额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昨夜没有睡，今天选完了营地，又指挥着属下兵马配置了一天的火药，李敬回到庄园正准备睡觉。 顾无双母子三人，带着一大包裹没有被金军搜去的金银细软出现在面前。 “李将军，感谢你救命之恩，我们都听说了，若不是你坚持要移营，母亲和妹妹不是吓死，就是饿死在地窖里，顾家的金银只有这些了，我们想捐助义军！” 这让李敬有些哭笑不得。 “义军现在不缺钱，就是缺钱，也不会要你们后半辈子续命生活的钱，好好拿着你的钱，到时候我和宗大人派兵护送你回齐州！” “李将军，不管在军中还是在齐州，以后我就跟着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我饿死，这些钱你帮我收着吧！” 宋朝的军队，没有子弟兵的概念，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他们拿出钱给自己的时候，李敬就知道顾无双母亲是个明白人，跟难民和兵汉在一起，她母女三人手上的钱，就是催命的符。 “这些天，你们在军中，就自己把钱带着，谁敢勒索你们，你就说你是我的女人！如果启程去齐州，我会安排人帮你们保存钱财细软，直到平安到达齐州！” 顾无双今天眼睛都哭肿了，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特别让人怜惜。 李敬只是吩咐她把母亲和妹妹照顾好，没有跟他多说什么。 自己就跑去睡觉了。 不管是昨夜鏖战，还是今天指挥人配置火药，都高度紧张，他太困了。 哪里知道半夜睡下，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进了被窝。 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若不是感觉手上拉的是个女人，他差点一脚把人踹出去。 翻身起来，点燃蜡烛，才发现是顾无双。 “无双啊，宗大人，关大人都在军中，国难当头，他们为了打金兵头发都愁白了，他们也没有心思让女人去陪，我鼓足勇气说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能毁我前程！” 李敬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一阵爆笑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吴谈还是李易峰他们知道了顾无双进了李敬房，就跑来听墙角。 羞的顾无双拿着被子就捂上了脸。 气的李敬披上毛皮袄子就跑出去，门外一群人四散逃窜，外面只有一人往他走来。 昔日马帮厢军中的魏都头，还躲在关胜身后，给他说听墙角的故事。 李敬看着住隔壁小院听见动静过来看的关胜，一路发笑着走向自己，头都大了。 “你小子，悠着点，小点声，最好打发几个兵看门，别让宗大人知道了！” “大爷，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不信，顾娘子如花美貌，昔日也是大名府数一数二的美人，即便穿男装也掩盖不住旷世容颜，我看着都眼热，更别说你青春年少！” 在门外没走远的吴谈，李易峰，陈仁俊一群混账，躲在院子外的门后再次爆笑。 关胜也大笑着回去了。 李敬更郁闷了，早知道把人办了，如今这不上不下的，还吃不到羊肉惹了一身的骚味。 “将军，我是不是闯祸了！” 回到房间的李敬，发现顾无双已经起来穿戴整齐了。 灯下眼睛红肿的美人依旧楚楚可怜。 乱世可怜人，李敬也生不出责怪她的心思。 “母亲非要我来，都跪下了。她说无忧还小，乱世中没人护佑肯定不成。她听说过李易安大人的名字，也从一个我家奴仆口中得知了您的身份，战绩，只有嫁给将军为妾，有将军这样顶天立地的汉字护佑，我们娘三不论在军中，还是去齐州，才不会受人欺负！” 乱世中的女人太可怜，失去了男人的庇护，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先前被一起遭难的百姓怂恿自荐枕席，那些人无非希望李敬可以善待他们。 眼看着自己都答应给她一些时间，今日刚安葬了父亲，又被母亲逼着来找自己。 急吼吼的用身体作为资本交易，这叫什么事啊。 李敬再次叹了一口气。 “你放心，回去给你母亲传个话，我若不死，说道做到，你和你的家人我会尽力保全 第四十九章 斗将 第二天一早，金军还没来。 种彦鸿在河对岸却派了一组人渡河找来。 李敬连忙赶去宗泽所在的庄园会客厅，有些憔悴的宗泽正在夸赞种彦鸿。 “种小子干的好，杜充就是一个蠢货，老夫终于放心了！” “宗大人，二弟发现对岸有人在掘黄河大堤？” 看着李敬走进来，关胜，赵不试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笑的李敬一头雾水。 “李二郎也干的漂亮，面对绝色佳人也忍得住，坐怀不乱啊！” 顾家庄园的大厅再次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李敬囧的很。 宗泽带着一副欣赏的目光走过来。 “杜充果然命令大名府厢军开掘黄河大堤，种彦鸿已经把一千大名府厢军控制住了，他还在向西南上游方向巡查，打发人来问我的意见！” 李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鉴于你先见之功，本官特赏赐你可以带小妾暂时随军照顾你起居！” 宗泽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一脸的笑意。 关胜和赵不试一群官员将校也再次笑起来。 宗泽是没法子，手里没钱，自己这个天下兵马大帅的职务是为了勤王临时设立的，连自己的五品官阶都没升。 再说，他手里还没钱。 别说他没钱，朝廷现在也没钱，府库的银钱做城下之盟给了金狗，百官和皇宫的用度都成问题。 除了分配缴获，他想拿点钱奖励兵士将领都做不到。 借着李敬的这个事情，他也可以做点文章。 “你们给我听着，李二郎做了一个好榜样。漂亮女人谁都爱，这些营救出来的孤苦无依的女人，你们想纳妾的可以找人说合，切记不得以势压人，有强迫淫辱我大宋妇孺者，军法从事。说合以后可以寻机会派人送回老家或者送去济南府安置，不得在军中苟合，听清楚可否？” “喏！” 勤王急需各地兵马汇集京机，宗泽已经以天下兵马副帅的身份，给宋北道总管赵野，济州王渊发去了黄河两岸配合作战的官文。 至今都没有得到回应。 要是这两路兵马六万人一起汇集大名府，他有把握把东路金军留在黄河北岸。 他也是没法子，可不敢把自己军中的将领管的太紧了。 李敬也很佩服这老头，这么大年龄了，身体不错，脑子还灵活，自己出点糗事，也被他拿来做文章。 宗泽说完，又对着种彦鸿派来报讯的校尉问。 “黄河对岸船只可充沛？” 那个校尉摇了摇头。 “大名府船只差不多被厢军沉了，河里漂浮着很多浮冰，我们也是顺着对岸江堤来的时候，发现有三条小船，折返回去趁着天刚亮冒险渡河的！” 本来宗泽想让种彦鸿把大名府厢军那一千人送来，三艘小船肯定不够。 “这样，我写一道命令，让种彦鸿节制大名府厢军，让那些挖掘大堤的尽快把大堤修补好，也节制黄河东南河堤附近所有兵马，你现在回去，带着我们一部分人掌握住一条小船，如果金军南下，我会通知种彦鸿跟着河堤朝滑州方向进军！” 宗泽说完，又望着李敬，问他有什么要补充没有？ “带点火药过去，万一黄河封冻，金军要踏冰过河，有机会可以用油纸包装炸药在冰面上做点文章！” 眼看着校尉跟着陈仁俊去拿炸药了。 宗泽再次开口发问。 “贤侄，今天我们要不要故作攻城的样子，逼迫完颜宗望！” 雪过天晴，晨曦中的大名府城墙巍峨。 这庄园距离大名府城已经很近了，早上宗泽和关胜起来的很早，走出庄园就可以看清楚城墙。 他相信完颜宗望也派人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营寨。 李敬还没有说话，外面就有士兵高喊着“报”一路冲进来。 “报，大名府城内冲出约五千骑兵，为首的自称大金果第一勇士夏金吾，说李敬小小营指挥使，不配叫阵二太子，若要叫阵二太子，让宋国康王赵构来，夏金吾还点名要关将军出外单挑！” 还真来了。 “某这就应战！” 关胜一把抓起大刀，就要出去，李敬伸手拦住。 “快，陈仁俊，吴侃，点齐麾下兵马，让人叫我大哥，护送他去给关将军打个头阵，如若败阵，关将军再上！” 李敬听人说过，关胜的刀法很不错，可是马术一般。 此番阵前斗将，金狗绝无可能下马步战。 “李二郎所言甚是，听闻关将军擅长步战，夏金吾擅长马战，不如让岳鹏举打头阵！” 宗泽也连忙附和，看着关胜脸色有些不好，继续说。 “关将军稍安勿躁，金军应战，有备而来，尤其要堤防他们有所阴谋，让鹏举先帮你试探，我们也要做好射杀对手将领的准备，才能保证公平一战！” 话虽然客气，宗泽，李敬是怕关胜有闪失，控制不住济南厢军。 此番勤王凶险莫测，本身宋军兵力就占据劣势。 根本无法接受意外损失。 关胜，宗泽带着李敬等军官走到庄园外的铁架车边时候，岳飞已经从后面绕过陷马坑出去了。 “夏金吾何在，本将乃宗元帅麾下岳飞，特来挑战金国第一高手夏金吾！” “无名小卒岂配我家大将出战，某来战你！” 岳飞身边跟着一营骑兵，一营步兵还在疯跑，对面就冲出一将，朝着岳飞冲来。 岳飞从小习武，打遍了相州无敌手。 还苦访各路名师，不论在河北山西，敢战士和边军中也独占鳌头。 他精通各种兵器，尤其善用长枪。 手持李敬为他打造的沥泉枪，策马迎上。 双马相向错身。 一个照面，岳飞低头闪过对手长戟，探身直刺，一枪封喉，瞬间就把对手捅落马下。 潇洒自如的起身，勒紧缰绳。 策马，加速，错身，闪躲，出枪，杀人，动作行云流水，宛如翩翩起舞，功成后傲立白马之上。 “好！” “好！” “大好！” 正当关胜，宗泽，李敬等一群官员赶到阵前三十六架铁架车旁，正好看见眼前这一幕，让整个宋军都沸腾起来。 “这岳鹏举好武艺，我是万万没想到，宗大人军中还有这等英武小将！” 眼前的岳飞，武艺不在自己之下，骑术也相当了得，这一枪，人马合一，杀敌毙命。 关胜左拳拍右掌，兴奋的像个孩子。 “岳鹏举和种彦鸿都是李敬的结拜哥哥，两人武艺相当不凡！岳鹏举还要更强一些。” “要是种彦鸿在，今日肯定是两骑叫阵对手！” “回去给李远打个招呼，让他家二郎跟我学习刀法，扬我齐州少年之威风！” 岳飞昨天晚上护送兵士去给金军挖坑，熬了一个通宵，刚刚睡下就被叫起来。 听说让自己替关胜单挑，这哪里还坐得住。 一枪挑落对手。 朝阳照射银甲闪闪发亮，岳飞举起手中的沥泉枪，策马打三十六架铁车旁边经过。 尽情的享受宋军将士的欢呼。 他还望了一眼人群中的李敬，再次举起手上的沥泉枪。 李敬明白他的意思，感谢自己铸枪，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就岳飞这身武艺，自己再练十年也打不过。 此消彼长。 金军连败的士气都写在脸上，一个个跟死了爹娘一样，望向中军。 这时候，金军中又冲出一个将领。 “来将报上名来，可是夏金吾？” “某乃大金国东路军猛安完颜银术，特来讨教足下高招！” 前面那个对手太菜，一点不过瘾，岳飞才不管来将是不是夏金吾，有的打就行。 双腿一夹马肚子，举枪向前。 完颜银术身材魁梧，胯下乃是一匹相当神俊的骏马。 手上一把铁枪，身后背着一把弯刀。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光出场的速度，架势，关胜就感觉岳飞碰见了劲敌，紧张的吼了起来。 “鹏举小心应战，来将不俗！” 第五十章 虎头蛇尾 马上对决，一招定胜负，岳飞自幼习武，完颜银术自幼在马背驰骋。 迎着马匹错身第一个回合，如同绝世高手过招一般的凶险。 双方都想刺杀对手，一招封喉，同时也在躲闪对手。 若一方闪避稍微差池，就命丧黄泉。 没有金铁碰撞的声音，在无声中差之毫厘。 双方观战士卒都很紧张，岳飞马蹄下铁掌的声音一声声清脆，撞击着双方士卒的心灵。 关胜，赵不试，宗泽都紧张的看着场上搏杀。 眼看着两人回马，再次迎击对撞。 李敬用手掌遮挡太阳，眯着眼睛，朝着对面金军望去。 狗日的金军绝不止五千人，还在还有快马从城中其他门出来绕道两翼。 连忙招呼没有出去掠阵的李易峰，派出一百骑，远远的查看两翼。 搞清楚金军出来多少人。 刚吩咐完了李易峰。 他忽然发现，对面阵中几个将领围着一个人交头接耳。 看周围卫士的架势和金狗们对他的那份尊重，应该是完颜宗望。 “宗大人，关大人，对面阵中几个大将所环绕者，定是完颜宗望，请大人立刻下令，所有的床弩给我瞄准了！” “陈大人，你跟李二郎去，让战壕内藏的所有床弩都给我搬出来，一架架的检查校准，都秘密对准对手中军方向！” 在铁架车上观望的宗泽眼神没有关胜和李敬好，他还是转身下令。 盯着场上看两将搏杀的关胜头也不转，在一边嘿嘿直乐，对着李敬竖起一个大拇指。 开始下一轮拼刺的岳飞和完颜银术。 两人在狂奔的马上再次交错，两把武器碰撞出激烈的金铁响声。 金人在营寨之外疯狂吼叫。 关胜也带着士卒们开始齐声吼叫。 “虎！” “虎！” “虎！” 李敬已经开始偷偷摸摸的跳入战壕，叮嘱着将士们拉开弩箭和硬弓，准备抛射。 也许是心有灵犀。 等着李敬围着战壕布置了一圈回来。 正好赶上场上发生变化。 完颜银术虽然马匹，骑术都占优势。 动作也娴熟机敏。 可惜武艺相比岳飞差了一筹。 一连几次交手，岳飞对完颜银术的套路已经有所了解，对手的使用长戟跟辽军有所不同，套路也不一样，招式凶猛，身体灵活，马上躲闪敏捷异常，可以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骑术动作，可惜进攻招式缺乏变化。 眼中也浮现出完颜银术应对的方式和方向。 两骑再次交错时候，岳飞虚晃半枪，然后一枪捅在完颜银术的胯下马上。 吃痛的骏马一下子提起前蹄。 夹着马肚的完颜银术触不及防，死死夹住马匹，却不了岳飞收枪如风，回身弃马，身如轻雁，潇洒的在空中舒展身体，再次向完颜银术后背捅去。 完颜银术慌忙中也狼狈的弃马，勉强躲过一击。 两人双双下马。 岳飞是跳下来的，完颜银术重重的摔落，摔的鼻青脸肿。 眼看着鲤鱼打挺起身的岳飞再度出枪，准备结果对手。 金军中冲出三十多骑，冲向岳飞。 在一般掠阵的陈仁俊也带着三十多骑朝着两人落马的地方冲锋。 金军见势冲上了更多的骑兵。 眼瞅着跟岳飞掠阵的五百骑兵寡不敌众。 李敬大吼。 “放箭！跑，别怪完颜银术了。” 陈仁俊他们五百骑的骑兵纷纷掏出早已上膛的弩箭，对着来敌扣动扳机，然后勒马转身飞逃。 宗泽和关胜也吼起来，放箭！ 他们几个官员站在李敬当初铸造的铁架车上把车窗关好，拉开脚下装填虎尊炮的抽屉，对着早已经装填好火药的引火绳索就开始点火。 漫天的箭雨，从三十六架铁车身后喷薄而出。 直射的几十只床弩弩箭，直奔金军中军而去。 与此同时，金军也吼着放箭，四十五度角落的箭雨，朝着宋军三十六架铁车方向释放。 一根床驽箭从岳飞头上嗖的一声飞过去，岳飞吓的连忙趴下，箭雨无言啊，好在金军的弓箭都是回头方向抛射的，应该是受命压制对方弩箭。 这场景太吓人了，仿佛乱箭随时都可以要自己小命。 他也顾不上杀敌抓俘虏了，翻身上马就开始朝着两边跑，丝毫没有理会李易峰喊他弃马往铁架车闪躲的吼声。 炮声响起。 中圈抢人的金军骑兵，如梦初醒了，也跟着骑着马就朝着两边跑。 近六十只床驽的弩箭，射在金军骑兵的中军。 引发了金军极大的混乱。 李敬，宗泽，关胜都看不清楚完颜宗望有没有被射杀。 倒是躺地上好像摔伤的完颜银术，也被两个不怕死的金军拖着，扶上了马匹。 然而宋军的火炮又响了，他骑乘的马匹，再次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几个回军想救他的金兵，不是中炮，就是中箭。 对射两轮下来，没有战壕躲避的金军吃了大亏，方才响起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眼瞅着金军撤出了弩箭，火炮射程。 宗泽正准备找李敬商量，要不要反攻一波。 谁知道旁边铁架车上又传来这小子拿着哪铁皮喇叭的吼声。 “完颜宗望，怎么跑了，继续啊，无胆鼠辈，你关大爷刀都磨快了，等着砍夏金吾的脑袋！” “宋军弟兄们，跟着我一起喊！” “完颜宗望，怎么跑了，继续啊，无胆鼠辈，你关大爷刀都磨快了，等着砍夏金吾的脑袋！” 连续两次叫阵，济南厢军倒是开了眼界。 磁州义军已经习惯李敬这个敌来疯了。 两军跟着一起整齐的吼起来，漫天的吼声。 气的金军本来都准备进城了，又在城外摆开阵势。 宗泽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追击。 关胜搀扶着他下了铁架马车，看着李敬还在拿着喇叭吼。 “贤侄快下来，关胜将军在问，要不要反攻一波！” 反攻个屁，李敬翻白眼。 完颜宗望鬼的很，如果宋军真敢走出战壕，隔着很远的两翼骑兵一个冲锋就赶来绞杀了。 磁州义军，济南府厢军大部分都没有结阵能力。 外面没有陷蹄坑，没有战壕，宋军上去就是待宰的羔羊。 到时候真未必可以保证大部分能撤回战壕。 “大人，跟金狗交战，扬长避短，为了应对我们对金军斥候的围剿，大名府外围的斥候已经提高到一两百人一队而且千骑之间联系紧密，斥候战占不了上风，不知道他们两翼兵马有多少，还是应该让敌人照着我们预设的节奏走！” 宗泽虽然不懂什么叫战争主动权。 他还是觉得李敬说的有道理。 关胜这两仗打的开了眼界，原来打仗还可以这样双方限制着打，很是意犹未尽。 “二郎，就这么放金狗走了？” “大爷，你要真是不过瘾，派点机灵点的兵出去，一边在阵前挖陷蹄坑，一边让人把死马和死金狗身上的皮甲扒下来！还觉得不过瘾，让人顺着战壕，挖几条壕沟往大名府去，做出一副扩大防御工事的态势来！” 关胜顿时觉得这个营地的距离选的太好了，真要这么干，用不了几天能把金狗困在大名府内。 这是要逼着完颜宗望狗急跳墙来跟他们血拼。 他觉得李二郎跟他打过交道的章丘李家人不一样，这小子貌似忠厚，其实焉坏，一肚子阴谋诡计，完颜宗望跟他对阵，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好，我这就让济南府厢军全部去挖沟掏洞！” “磁州义军一半留守警戒，另外一半也去掏沟！对了，移动战壕别忘了移动那三十六架铁架车！” “喏！ 磁州军大部分是矿工出生，别的咱比不过你，要论挖坑挖洞，谁也不如咱们！ 几个磁州义军将领高兴的领命。 “关大人注意指挥一下，尽量在弩箭保护范围进行土工昨夜，金狗的弓箭没我们的远，气死他们！” 摸着身边漆黑的铁架车，宗泽在想完颜宗望肯定有心理阴影了。 看见这车，就想起磁州城外开始的败仗。 第五十一章 锅从天上来 敌强我弱，宗泽，李敬最喜欢这种零敲碎打的胜利。 眼看着完颜宗望不敢跟他们血拼，一块块撕下他们的肉，血淋淋的。 感觉好爽。 关胜的感觉更爽。 金军眼看着宋军在眼皮底下开挖陷蹄坑，开挖战壕，一个冲锋，又被弩箭，炮火打回去。 在地上又丢下两百多人马尸体。 李敬这小子尽打神仙仗，怎么打都赢。 完颜宗望就是给他们送马肉的。 今天为了炖肉汤，中午一点多才得到饭吃的宋军，在关胜的组织下，整齐的朝着大名府城头呐喊。 “章丘花花太岁小李广谢小金果完颜宗望送肉！” 人在园中坐，锅从天上来。 跟李敬一起喝肉汤的宗泽听见士兵的吼声，看着李敬怪异的表情，扭头没忍住，一口肉汤喷了身边赵不试一脸。 乐疯了。 岳飞单挑灭了金军威风，精锐的金军铁骑被击退。 义军，厢军伤亡微乎其微， 一场大胜让顾家庄园内外的士兵，都没心没肺的高兴。 关胜也学着李敬做人来疯。 “宗大人，召回部分士兵，让他们休息一下，今夜可能滑州方向会有场恶战！” 岳飞已经连续两夜带兵去挖坑了。 今天白天还听见骑哨在说，金狗似乎拴着很多百姓，出城往滑州方向填坑。 金狗被抓了痛脚，完颜宗望看来是不想继续在大名府了！ 照目前应对的方式，白天黑夜继续把战壕，陷马坑挖到城下，再折向西南方向，一直挖到黄河边。 都不用打仗，就可以用硬弩，火炮，结合战壕，陷蹄坑把东路金军困在大名。 就算突然降下寒潮，主动踏冰过河，和被迫踏冰过河是两回事。 北方的金人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比谁都恐惧薄冰渡河。 宗泽也很清醒，完颜宗望眼里只有汴梁。 他根本不想跟自己打。 之所以有大名府这几次交手，还是被李敬肆无忌惮的叫嚣给逼的。 李敬猜准了金人会袭营，也提前预判未来两天金人会走。 宗泽觉得有必要，把所有将领叫来集思广益。 看看能否从大名府到滑州的路上做点文章！ 关胜被叫了回来，一群人也商议出太好的战术。 大名府到滑州，一片的平原，这大冬天，金狗的马队都不用走官道，沿着两侧旱地都可以跑马。 如果派出部分兵力进行阻击，几乎是送死。 倒是宗泽提出，让对岸的种彦鸿带着他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命令，急速赶往滑州，一方面联系狙击西路军的折彦质和驻守浚州范纳守军，一方面组织滑州百姓守城协助，利用滑州城池坚守。 至于磁州义军和济南府厢军，选择像狼一样，在身后跟着完颜宗望。 一旦东路金军要进攻城池，或者被友军所阻拦。 那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上完颜宗望一口。 反正大名府到汴梁还有五百里，西路山西方向的金军好像又受阻了，他们一路跟着，积小胜为大胜。 等实力逆转之时，就是东路金军覆灭之日。 “其实今夜还是可以搞金军一下的！” 李敬听着他们说了半天，也时不时插话，忽然想到岳飞说起，西南方向有一片树林，地形对步兵更加有利。 “眼下金狗在我们营地西南方向的骑哨成群结队，大军怕是已出发就被他们发现了！” “那就先打骑哨！” 骑哨战很惨烈，金兵一般是五人一组，李敬一组五十人，在磁州，相州，恩州占了很大便宜。 完颜宗望察觉后，果断把金兵骑哨加强到两百人一组，而且五组为一谋克统领，地图上划分片区，守望相助。 弄的宗泽都把骑哨撤回来了。 现在完颜宗望不是派一千嘛，这个数字正好合适一口吃掉，我们出三千，四千，先围剿西面和西北面的。 跑的掉的不管，跑不掉的就笑纳了。 “报……” 正在庄园里热火朝天的议论各位将领，被外面的哨骑打断。 “宗帅，金狗要求谈判，让我们撤军，否则把大名府内的宋人全部屠了！” 金军近七万精锐铁骑，面对四万宋军，居然要求谈判，还有这种扯淡的事情。 顾家的会客堂如同炸了一般，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还用大名百姓性命要挟我们，金狗太无耻了！” “来的什么人？如果是夏金吾来，我们给他扣了，让他拿肃王来换！” “我看直接给他杀了，为了救大名府的人，放金狗南下，更多的百姓会遭殃，杀一金狗，等于救十个百姓！” 宗泽望了一眼关胜，关胜却望着李敬。 尽管关胜已经把李敬这个少年看的很厉害了，李敬对金军下一步的行动判断，还是超出他的预想。 果然完颜宗望想走了。 按照道理说，熬一些时间，等黄河封冻，从大名府渡过黄河金军面对广袤的河南地区，如潜龙入渊。 然而完颜宗望不敢久留大名，他怕大宋调集军队堵在大名府黄河南岸。 也怕宗泽和李敬用这种地老鼠战壕和陷蹄坑战术，把大名府围死了。 还担心宗泽和李敬在他前往滑州的路上做文章。 这一切都是阳谋，明知道对手用的什么办法，金军却无解。 “贤侄，你怎么看！” 宗泽眼光移到李敬身上，李敬却在吐槽，贤侄不是元芳。 “可以谈，态度一定要强硬，宗大人应该明确告诉金狗，你是磁州知州，没有保全大名府百姓职责，如果金军继续一路杀戮大宋百姓，总有一天，我华夏族必将杀上白山黑水，杀绝金人！华夏文明从夏商开始，不好战，却从未断绝，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历史证明，我们也是天生的战斗民族。” 在场官员听见李敬铿锵有力，豪情万丈话语，纷纷举起拳头抖动。 关胜激动的拍着李敬后背。 宗泽想了想，继续问。 “能从谈判中得到几许？” “金人急于离开，我们要尽力把金人稳在大名，利用交割百姓，放心，拖上三五日，让人渡河以后，让种彦鸿有时间派人急报朝堂，急报西路守军和浚州守军！” 李敬的想法，切中了要害。 现在磁州义军和济南厢军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敌强我弱，朝堂兵马调度需要时间。 如果浚州军可以移动到滑州阻敌。 哪怕完颜宗望不进攻滑州，浚州军跟济南，磁州勤王军会师以后，宗泽完全有信心跟金军血拼一场。 “让人把金国使者带进来！” 想通了的宗泽，立刻给士卒下令。 第五十二章 拉出去砍了 完颜宗望派的既非金军大将，也不是金国皇族。 来的人叫吴孝民，李敬有些耳熟，却记不得什么地方听说过。 “把来人拉出去砍了！” 宋金之战，谈判时候受窝囊气的都是大宋。 宗泽也接着这个机会，要扳回一城。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宗大人用兵如神，大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殿下深表佩服，愿意跟宗大人就大名百姓生命进行谈判，望宗大人珍惜自己名誉！” “谈个屁，汝等强盗满溢之徒，不学圣人文章，不知恩义仁德，无故入侵我大宋疆域，杀我百姓，辱我姐妹，沿途如畜生过境，本官不知道有什么跟你们好谈的，回去给完颜宗望带个话，准备好棺材，葬身大名！” 宗泽的话，铿锵有力，在场众将领都觉得很提气。 “宗大人，下官今日到了你营帐，也算是对大名府一万多百姓有所交代了，宗大人执迷不悟，明日我大金国军就把这些百姓推上城头斩首祭旗，到时候天下人皆知，大人乃凶暴酷吏，如何当得起这大宋天下兵马副元帅！” 说起来，金军这些统治者，皇族，真的很了解宋朝。 大宋官员清廉官员，那一个不爱惜自己名声，宗泽若非昔日在各地为官时候清正严明，官声很好，岂能被李纲推荐复出。 宗泽正在沉吟，李敬从边上站起来。 “吴使者敢辱我宗帅，来人，拖出去砍了！” 李敬的话可不比当初宗泽事先说好虚晃一枪。 陈仁俊几个校尉立刻出手，反剪吴孝民胳膊，准备拉出去砍了。 “我那句话侮辱宗帅了，你是谁，不要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宗帅行事，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岂是沽名钓誉之辈，他是磁州知州，大名府非他治下，没有保境安民职责，作为天下兵马副元帅，他只有责任为这些死难者复仇！” 李敬狠狠的话语刚刚落下，赵不试第一个站出来。 “彩，李敬说的好，好一个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由春秋，本官愿意以宗帅为楷模，一生自律！” “说的好！” “杀了他，提前为大名府百姓复仇！” 穿越者有时候无意中把后世金句吐出来，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宗泽听见李敬如此评价自己，激动的有些微微颤抖。 此言堪称金句，定会青史留名。 得此评价，此生无憾啊。 也不知道这对联是否李易安教授。 可是李敬依然没有喷痛快。 “吴使者有没有听说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历史上嗜杀，靠劫掠发财的王朝都会如流行一般闪过。你在九泉之下看着吧，我李敬一日不死，发誓把今日大宋百姓之耻辱，还与完颜家族，即便我没有做到，我华夏一族有朝一日也会灭了你完颜家！” 眼看着陈仁俊他们就要押着金国使者要走，吴孝民连忙挽回。 “本使错了，口不择言，望宗爷爷怜惜大名府城内万余百姓性命！” 这声宗爷爷，叫的在场将领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李敬在后世资料上看见说金军尊重对手宗泽，叫他宗爷爷，居然是真的。 宗泽可没有乱认孙子的习惯。 “放开他！” 在场的人都知道，李敬也是在演戏，一个使者性命，别说宗泽，在场将领都没放在眼里。 人押出去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演下去了。 关胜还偷偷给李敬竖起一个大拇指，如此嚣张的金使，被李敬一句话就说到道歉。 简直太让人愉悦了。 “回去转告完颜宗望，就凭金军在我大宋的所作所为，本官将一生与他为敌，三天内，释放所有大名府百姓，不论男女，五天后，我军撤防大名府以西方向，本官让你大军先跑五十里，然后开始追击！” 完颜宗望想着尽快离开大名。 要不不会派人谈判。 金人残暴，要是逼急了，离开大名府之前，对百姓举起屠刀屠城这种事他们也做得出来。 战场杀敌是功，救人也是功，大宋一亿多的人口虽多，每一条生命都是珍贵的。 五天时间，应该是完颜宗望可以接受的时间。 李敬已经把谈判扭转到这个地步了。 宗泽可以放话救人了！ “好，我一定将宗爷爷的话，带给二太子殿下！” 吴孝民在年初兵临汴京城下的时候，也作为使者参与谈判。 眼下的气氛，跟当初截然不同。 宗泽所带领的大军骨头太硬了，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金军阴谋得逞。 尤其是这个李敬，简直太坏了。 见过他，也见过宗泽，再加上宗泽此番承诺，回去也就有了交代，他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 太危险。 刚出门，又有些不甘心。 折返回来！ “宗大人，可否让李敬陪我回到大名，等候二太子殿下回话？” 想的倒是美，又被李敬料中了，金狗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想用谈判方式获取，还想赚李敬。 关胜，宗泽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敬更不是傻子，他才不去，他要去了大名府，完颜宗望肯定会活剐了他。 “要不，你留下，我们另外派个兵去给完颜宗望回话？” 生怕宗泽听信了李敬的谗言，改变了主意，吴孝民转身都开始跑。 在场的官员，将领，笑声都快把房顶掀了。 宗泽想起李敬刚才的话，还有些激动。 关胜笑着问李敬。 “二郎，今天晚上，我们还打吗？‘ “怎么不打，鬼知道金狗是不是派人来稳住我们，方便他们这两天撤离的，他们没有释放应天府百姓之前，我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说的好，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宗泽也回过味了，金人残暴野蛮，跟他讲什么道义。 大名府百姓在他手里，有些妥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别说百姓没有安全救回来，现在连怎么营救，怎么放人，什么时候让开道路也没有商议好，八字都没有一撇，一切还是要照原来的部署，用战壕，陷蹄洞去限制他们。 再说，金军使者来见自己，未必不是完颜宗望使用的障眼法。 “贤侄，现在就通知当初跟你出发邢州的几路人马一起休息，晚上你亲自去支援岳飞！” “宗大人，让我去吧，李敬立下的战功够多了，我一万五济南厢军兄弟还望眼欲穿的等着立功呢！” 关胜不乐意了。 夜战骑兵不敢展开速度冲刺，远比白天的骑兵好打。 眼瞅着如今这杀金狗跟杀鸡一样。 济南厢军还想缴获金狗一些战马。 “大人，本将愿意今夜出击！” “宗大人，让我去！” 宗泽看了看关胜，又看关胜勾搭着李敬。 “二郎，此战你就歇着，看大爷去打，有什么交代，打法上的细节，尽管给我说！” 李敬看了看宗泽，宗泽开口道。 “李敬歇歇也好，有你坐镇军中，我也能睡个好觉，就关胜领军支援岳飞！” “注意选一下兵，夜盲症的，那些晚上分不清方位的，就别带去了，另外我让陈仁俊派人到军中给你带出的去的各部培训一下口哨！” “善！” “要不要我两营军把铠甲脱下来临时驰援你部分铠甲？” “不用，太麻烦，恩州，还有大名府你两营兵缴获的弓箭，刀枪，铠甲你都给我了，马也给我了！我就不借，以后真要用我会给你说！” 第五十三章 怎么个分法 在冷兵器的时代，北方草原的骑兵，真的很不好打。 那些家伙骑术太好了。 宋军很少有像岳飞，种彦鸿那种骑术很好的兵。 以往陈仁俊，种彦鸿都是挑出骑术最好的战士，上百人围剿五个人。 还要各种战术。 之所以成功的缘由还在于五人组的骑兵不敢太分散，毕竟他们在大宋国土上。 如今金军两百人一组，老远能看见宋军，人数少就上来，人数多就跑了。 搞的关胜，岳飞他们像是在顾家庄园西北方向捉迷藏。 费了一个下午，收获了三十多匹死马。 自己还伤亡了二十多人。 关胜和岳飞毫不在意，他们已经成功的把西北方向的金军大股斥候赶跑了。 抓紧时间回去睡两个时辰。 剩下的事情，让吴侃那个营和种彦鸿留下的那个营两营骑兵继续守着那片没有挖掘陷蹄坑的骑兵出口。 反正营门口打仗，大军随时可以出去支援。 战事比较顺利，宗泽心情也很好。 “贤侄，我有预感，我们能覆灭金国的东路军！” 骑兵这玩意，集结太多一起行动反而窝兵力，如果说三千骑兵对三千步卒，胜算有九成的话，十万骑兵对十万步卒，胜算只有不到八成，完颜宗望不可能不知道如何发挥骑兵优势。 李敬远不如宗泽乐观。 “距离汴京越近，金军越容易分兵，他带着大军南下没有趁早分兵是怕兵马跑散了不容易收回来，没法直捣黄龙，如今大名府到汴京这个距离，最合适分兵，完颜宗望恐怕早就想分兵了！” “分兵？他会怎么个分法呢？” 宗泽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李敬这个判断破坏了。 完颜宗望分成一两股倒是不怕，怕的就是他分很多股，一四五千人为一个基数。 这个数字偷袭城池绝对没有问题。 这对于汴梁附近城池人口密集，防御疏松的黄河南岸，简直是灭顶之灾。 在野战中碰上宋军一万，也能把宋军的溃不成军。 如果金军分兵，自己该怎么办？ 磁州义军和济南厢军要是跟着分兵，四五千人对上四五千人，自己可以带一路，李敬可以带一路，剩下的别说关胜带一路了，就是自己和李敬两路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我觉得完颜宗望会分出去几股队伍，骚扰浚州，渡河，会朝汴京方向一路袭杀，甚至直插阻挡西路军的折彦质大军身后，剩下的还是会集中在一起前往滑州！” “我军如何应对？” “顾不上这么多，我们不能分兵，只能朝着金军大股方向追击，完颜宗望肯定在人数最多的一队！” 李敬只管着他们一路，任凭八面来风。 可是这位天下兵马副帅就不同了，他光有头衔，连各地兵马如何布防，数量多少也不知道，伤脑筋。 宗泽现在最渴望的是派去济州找王渊的信使和派去找宋北道赵野的信使的消息。 如果他们能响应勤王，顺着黄河对岸南下。 任凭完颜宗望怎么折腾，也别想翻起浪花。 “吃了大名府城的亏，我们在身后，完颜宗望恐怕不会轻易据守城池了！” 金军一旦发挥骑兵优势，快速劫掠后闪电离开。 这个仗都不好打了。 宗泽对完颜宗望也有一些研究，这不是一个庸才，具体临战反应未必有李敬快，可是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想出阳谋对付宋军的阳谋。 “我立刻上书朝廷，让人渡河追上种彦鸿，最快的速度送到官家手里！” 真要是东路完颜宗望的大军去接应完颜宗翰。 两路势如破竹的金军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他带领的磁州军，济南府军孤掌难鸣，年岁已高的宗泽身心俱疲。 飞快的写完上奏。 看着宗泽有些憔悴。 可怜这忧国忧民的老头，李敬主动请命去外围视察临时营地的防御。 “大人，不要忧虑太多，我大宋注定有此一劫，就算是我们拼光了金狗的东路军，折彦质带领宋军也挡不住西路的完颜宗翰，一切还要看官家能否警醒，压住朝野议和的纷扰。” “谈何容易！” 前些日子，黄灿给他说了太多朝堂上的势力格局。 甚至宗泽也知道了二帝正在政权。 这时候压制左右朝堂决策的议和派，钦宗要去做了，徽宗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大人切勿忧扰，大军重责在肩，还需要好好休息，应对未来的战事，本官跟二郎一起去巡查防御，大人尽可安心！” 赵不试也出言安慰宗泽。 然后跟李敬一起在外面检查士卒们向大名府掘进战壕和陷马坑。 其实磁州义军组织的很好，严格按照李敬吩咐，在金军弓箭和宋军硬弩五十步射程差距的范围内，逐步推进。 如果有金军骚扰骑兵，掩护部队果断放箭，对手人数稍微密集，床弩和火炮一起上。 赵不试跟着李敬转了一圈，看着李敬一一在叮嘱将校认真负责，不要大意。 还没到天黑，就被宗泽叫了回去。 两人这才知道。 李敬又升官了。 收复邢州，恩州，两战两捷，杀敌四千余，消息传到汴京，一手提拔宗泽的钦宗龙颜大悦。 八百里加急到磁州传旨，在相州听说宗泽带兵到了大名府，又折道大名。 李敬所属济南厢军营，钦命赐编扩建济南府神武军，李敬为神武军统制，种彦鸿所属划归神武军，为神武军副统制。 李敬晋级三级，从40级武经郎晋级37级武显郎。 种彦鸿晋级两级，从49级晋升到47级忠信郎。 陈仁俊，吴谈也擢升营指挥使，跟种彦鸿，磁州义军几个指挥使一起晋级一级。 八百里加急的到来，睡觉的关胜和岳飞也被惊起床来。 大战之前，这个嘉奖来的实在太及时了，宗泽眼看着岳飞和济南府军，磁州义军各将领炎热的表情。 动情的说。 “诸位战场上的功勋，本官绝不会埋没，大名府城下两战战果，诸位战功，已经派人渡河，快马上报官家，以官家对勤王大军的信任，只许时日，嘉奖定会到来！金军犯宋国难之时，也是诸位武将建功立业之际，我等携手抗敌，战场弟兄，用男儿血汗，傲骨，争万世殊荣！” 对于荣升三级，李敬没什么概念。 他对宋朝武将管制的怨念大了去了，武将虽然领双倍俸禄，可不管是40级武经郎，还是37级的武显郎，都是从七品，真正要晋升到正七品，需要再晋级十五级，到二十二级的武翼大夫。 第一次能晋级十三品，已经是侥幸了，还靠着李家的萌阴。 以后再也没有这种好事了，晋升只会越来越艰难。 可是关胜和岳飞羡慕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二郎，你现在是军统制了，再晋升，就该厢军指挥，跟我平级了！” 关胜在济南府从军那么多年，当衙役干的杂活无数，打了近二十年仗，也才是34级右武郎从七品。 除了手下兵马比李敬多，他还真高不了李敬几个阶品。 大宋重文轻武，济南府官员议事，连个县令也要坐在他上面。 第五十四章 特别安心 领旨，谢恩的程序，宗泽特意让岳飞，关胜带来了今夜所有出击的将士。 当着这些将士的面，宗泽让李敬把麾下士卒需要晋级军官的有功将士报上来。 当众宣读钦宗对他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授予了擢升八品以下有功将士的封赏的权利。 李敬心里一边在骂着钦宗抠门，一边让陈仁俊和吴侃一起撰写麾下立功将士的叙功记录。 此番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两路金军南下，如果跟历史上一样。 顺利包围了汴京，俘获了二帝。 即便是他再获得战功，也最多只能有机会晋升一次了。 至于金军包围汴梁之后的胜仗，只能是刷声望了。 至于康王赵构，李敬觉得很难指望他赏识自己，有信心带领宋军打败金军。 等关胜和岳飞出营以后。 有些郁闷的李敬，就回到自己小院去了。 “恭喜将军，荣获晋升，官家嘉奖！” 有天下兵马副元帅宗泽放话，顾无双母女三人不用跟着其他解救出来的百姓一起，享受相互监督，连坐的政策。 就住在李敬隔壁那个小院里。 听说李敬被皇帝生了官，三人早早的守候在院子门口等着李敬回来。 看着几个人总算缓过来了，顾无双眼睛的红肿也退去。 李敬笑的很灿烂。 “恭喜姐夫荣升！” “你叫顾无忧？” 顾无双这个妹妹，跟她同父同母，尽管按照李敬的要求，穿上了男孩装束，却掩饰不住粉妆玉琢的容颜。 一双灵动眼睛，奶声奶气的恭喜。 这让李敬心中的不快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声姐夫叫的好！” 李敬左右手在怀里摸了摸，没摸到东西，倒是从脖子上取下一块昔日陈仁俊他们缴获金军大帐时候找到的羊脂玉吊坠。 “这可是好东西，将军不要！” 顾母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还是作势要阻止。 李敬蹲下就挂在了顾无忧的脖子上。 “小心放好，别让人看见，谁要抢你的你就给他，别为这么个小玩意，把性命陪进去！” “姐夫我会藏好，一定不让人发现！” 军中见惯了生死血腥，孩子的笑容如美酒一样醉人，种入心田。 本想抱抱自己小姨子，有觉得不适合。 只能翘起小指，去勾连孩子伸出的手指。 一身铠甲的李敬在嘴边竖起食指，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还伸出小指母跟顾无忧拉钩，站在身后母女两人都会心的笑起来。 “我在磁州一个金狗屠村的村子里，也发现了一个孩子，比无忧小一些，他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父亲姓黄，村里人叫他狗剩，我们一个老兵带着他睡觉，他还尿床，已经送回齐州李家了，战场上发现的孤儿我也准备收拢起来，以后办一所学堂，让我姑姑来讲授他们诗文！” 在军中这些时日，各种说客帮李敬说项，李家的事情，他们都了如指掌，甚至他们听说过李家收拢过一些孤儿，不仅给饭吃，还让请先生启蒙，大部分成年的都在军中。 岂能不知道李敬说的姑姑是李清照。 有李清照做这些孤儿的老师，这些孩子简直是苦尽甘来。 顾无双和她母亲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将军喜欢孩子？” 想抱抱自己小姨子，李敬又觉得目前不合适，连顾无双也没娶进门，旁边的顾无双先开口了。 “这么漂亮的囡囡谁不喜欢，都是可恶的金狗，要不是他们来了，也许你们一家还过着团圆幸福的日子！” 这话说的顾无双母亲杜氏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顾无双也扭头。 小小年纪的顾无忧都不知道疼爱自己父亲已经遇难，咬着牙牵着母亲衣角，无助的很。 顾无双母亲虽然作为顾家正妻，只生了两个女儿，可是丈夫顾铭秋对他极好。 那些小妾的儿子，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放肆。 就连小妾也得老老实实在她面前站的规规矩矩。 李敬有些措手不及，回到齐州以后，自己婚事必然要请示父亲，父亲也断然不会让一个嫁人后的娘子作为自己正妻，宋代的妾室如奴仆，称呼都不怎么尊重。 想了一下，李敬还是开口当着顾无双母亲做了一个承诺。 “顾伯母，我说道做到，等几天，大名府被我们打下来，我就派人送你们回齐州，到时候你手持书信，某父亲心善，肯定会妥善安置你们的！你们放心，日后李家不夸，你们生活无忧！” “嗨，今日本是将军升官晋级的大好日子，老身一时没忍住，对不起将军了！你的话，我们自然相信的，老身心如死灰，若不是无忧还没有成年，于心不忍，定会随夫君而去，无双和无忧，就托付将军了！” “您放心！无双的妹妹，就是我亲妹妹，看着她我也觉得亲切，我会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给她寻一个好人家！谁要敢欺负她，老子屠了他。” 大宋男人喜欢附庸风雅，一个个扮做文文弱弱的样子。 跟李敬的做派大不一样。 可是顾无双母女两人如今听见这动不动杀人的粗鲁话语，却特别安心。 宗泽也好，李敬也好，带领的大军连残暴的金人也打的落花流水。 在也没有比依靠上他们更有安全感了。 顾无双母亲生怕李敬恼她，连忙牵着无忧告辞，却把大女儿无双推了过去。 好像他们已经知道，宗泽特许无双照顾李敬。 刚才听李敬说自己妹子就是他亲妹妹，顾无双一脸羞的通红，跟着李敬进了屋子。 双手不知道放哪里，纠结的搓揉在一起。 像一朵雪莲花不胜娇羞。 “无双，别这么拘谨，也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说辞，在军中跟你住在一起，这有损我军的纪律，也容易被部下效仿，军纪废弛。等我这仗打完，回齐州娶你做妾，在没有得到家里的允许和给你一个仪式之前，我们两个就是朋友！” 朋友？ 男女之间，一个是将军，一个是被金人抓捕的奴隶，身份差距悬殊，还有救命之恩放在哪里。 顾无双不觉得自己有跟李敬成为朋友的资本。 可是李敬毕竟是现代人，看着顾无双虽然眼热，他可做不到像完颜宗望那些畜生一样，管他冰天雪地，拉着掠来的女人，就在军帐中淫乐。 李敬就算娶女人，也希望女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将心比心，谁要是连仪式感也不愿意给自己女人，这种人就不值得托付。 第五十五章 夜战 吴孝民回到了应天府衙门。 听完他的汇报，完颜宗望气的把酒碗都摔了。 大宋一个弱国，宗泽带了几万乌合之众，他凭什么这么狂妄。 不管是金军，还是投降金军的辽国将领都炸了。 “这济南府厢军太可恶了，没有他们撑腰，宗泽怎么敢如此狂妄！” “李敬那个南蛮子忒不是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大金国精锐！” “二太子，我们不打汴梁了，打齐州吧？’ “对，灭了他章丘李敬家，干死他家的女人们！屠掉所有李家相关的狗男女，把那个李清照，抓到金国去，让她执行牵羊礼。” 完颜宗望阴沉着脸，一连让吴孝民把宗泽和李敬的回话，营内的情况说了三遍。 吴孝民记忆力非常好，几乎一字不落的说完宗泽和李敬的原话，包括华夏族不会让人征服，也包括李敬扬言要血债血偿，灭了完颜家。 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虽然不错，完颜宗望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屠杀和劫掠，似乎有些过了。 没有永恒的王朝，没有长生不衰的家族，一旦金朝衰落，完颜家势必下场惨烈。 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完颜宗望摇了摇头，他对之前的作为并不后悔。 战争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方式，吞并辽国的大金，天灾不断。 金国疆域人口锐减，继续劫掠大宋恢复元气他的叔叔已经废了部分辽国的奴隶，用于鼓励开荒耕种。 两路金军的后勤，补给，都极其有限，劫掠和战果，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不让将领，士兵劫掠。 别说本族将领不接受，那些憎恨大宋毁盟倒戈的辽军降将同样不答应。 相比较金军将领，他们更痛恨宋人，契丹偏激者甚至把辽国的灭亡归咎宋人呢。 “你们觉得宗泽现在是希望我们打汴梁，还是打齐州？” 完颜宗望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将领都闭上了嘴巴。 金军从人数上，并不占优，可以说在战争的先天优势上，比较大宋就占据明显劣势。 真要是攻打齐州，宗泽做梦都笑醒。 东西两路军会师汴梁，才能最大可能攻下汴梁，威慑大宋皇帝。 一旦分兵，宗泽极可能调集所有军队，集中优势先打一路。 “李敬小儿毒舌，善打嘴炮，我们既可以兵临汴梁，让大宋皇帝抄家灭族，又可以等汴梁的手以后，兵临齐州，被如此小儿几句话搞的心浮气躁，你们还配做我大金国将领吗？” 大名府不可留，跟宗泽如此纠缠毫无意义。 完颜宗望决定了，走，今夜开始分兵离开这里。 “当海，今夜你部把所有城内的百姓全部驱赶到滑州东南方向，让他们带上工具，全部摸黑去填坑！” “喏！” “忽鲁，你部明日一早开拔，朝着西南方向滑州急袭，把滑州拿下，本都统亲自为你请功！” “喏！” “夏金吾，你部明日一早开拔，目标浚州，如宋军没有防备，就一举拿下，如对手有了防备，折道滑州和忽鲁汇合！” “喏！” “雏鹘，你部明日同样开拔，择机度过黄河，一路向洛阳方向挺进，直插折彦质军后背，配合西路军击破折彦质，接应西路军抵达汴梁就是大功一件！“ “喏！” “阿里刮，你部明日沿着黄河大堤溯流南下，寻机渡过黄河，直插汴梁，沿途所过县城，能偷袭就给我打了，打完给我屠城，对方有防备就绕行，不要攻城，我要震慑大宋！” “喏！” 一个坚定的统帅，不被战场意外因素干扰，决策果断，东路金军将领们都对完颜宗望很服气。 三路拐子马都分兵了，完颜宗望还没有安排完。 “吴孝民，明日等他们几部顺利开拔以后，你再去宗泽军营，告诉他，我同意他的条件，放了大名府城内百姓！” 他想通了，劫掠是为了强大金国，如今虽然没有准确消息，但是恩州已经失去。 相州，磁州在大宋手中，劫掠的百姓也送不回金国。 屠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毫无意义。 还不如扔给宗泽，拖住他一些时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白天吃了败仗，还想好好睡一觉的完颜宗望。 还没睡着叫被十几声远处的炮响惊动，刚开始还以为宋军攻城了。 顺着炮声持续，完颜宗望也听出来了。 炮声来自西南方向，距离大名府城还有一些距离。 果然，不一会就有战报送来了。 当海所部押着宋人去填坑，碰见了宋军，宋军也在组织挖坑，由于宋军先到又没打火把，抢先发现了他们，当海所部还吃了大亏。 宋军人很多，黑夜骑兵的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 顾着这头顾不了那头。 负责押解宋人填坑的部队被偷袭了。 大名府里抓到的老百姓，被宋军营救了三分之一！ 这让完颜宗望火大的很。 如果大名府的宋人都被救光了，宗泽全无后顾之忧，以这老头要找自己死磕的态势来看，兵进滑州之前，就是一场血战。 “娄室！” “末将在！” “你部兵马立刻出击，驰援当海所部！当海打光了也没关系，重要是保全大名府内抓到的那些宋人，没了这些人，我们冲出大名府代价会很大！“ “喏！” 看着完颜娄室离开，完颜宗望再也睡不着了。 起身抬脚就朝着大名府西城墙而去，随从侍卫连忙举起火把追了上去。 让完颜宗望有些失望的是，今夜的月色虽然够亮，却看不了太远，远远的看着骑兵打着星星点点的火把。 宋军时不时在黑夜里怒吼的声势极为浩大。 “杀金狗！” “杀金狗！” 这喊杀声从一片树林传来，什么也看不见。 宋军好像不习惯在夜晚打上火把打仗。 然而完颜娄室所部好像更不喜欢夜战，集结一直磨磨蹭蹭，直到完颜宗望上了城墙两刻钟时间，才陆续从城门打着火把鱼贯而出。 相比之下，宗泽军强悍好战。 是大金国自从海上之盟从未见过的。 完颜宗望有些庆幸，毕竟宗泽六十七了，提马带兵也大不了几年。 可是想起李敬，他心里又是一堵。 宋朝皇帝懦弱，宋人却不可小觊。 眼看着本来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的部将，纷纷赶上了城头。 寒风刺骨吹到浑身冰冷的完颜宗望，总算是有了一些暖意。 然而，这个暖意并没有来多久。 大名府城北门，东门，连续两声响起了惊天的爆炸声。 跟着就是城外漫天的嘶吼声。 “杀金狗，杀金狗！” 哪怕站在西城的城头，也能感觉到北城城墙上箭如雨下。 特娘的，宋军攻城了，宗泽他几万宋军，怎么敢。 第五十六章 来大餐了 战争就是相互伤害。 在关胜，岳飞重兵清缴金军堵在营西北方向斥候的时候。 金军也在清缴西门方向的宋军斥候。 于是晚上两边偷偷出兵，谁也没发现谁。 庆幸是关胜猴急，第一次主导战事进城，老早的就集合队伍，催促岳飞派兵出发。 谁料想，刚构筑好低矮的阵地，掩护士兵们开始挖坑。 金狗大队骑兵就押着百姓来开路了。 看的关胜和岳飞都有些发懵。 “鹏举，来大餐了，密密麻麻的火把，这么多金狗啊，我们要被撑死！” “大爷，我看这金狗好像是押着百姓来填坑的，要不要派人给宗副帅和李敬说一声！“ “对，对，对，你小子还可以，脑子清醒，反应也快！” 关胜连忙派人回去报告宗泽，通报李敬。 “岳小子，我们冲过去，杀金狗，救百姓？” “还是缓缓，先把挖坑的兵撤回来，然后摸清楚金狗数量，被拘押百姓的数量，还有他们队形，宗元帅和李二郎再这里，肯定考虑先救人！” 关胜拍了拍岳飞后背。 “就照你说的办，你看我们怎么铺排兵力？“ 听宗泽说过，李敬的两个结拜兄弟都很不错，岳飞的冷静还是让关胜特别诧异的。 他还想看看，岳飞比起李敬的指挥能力怎么样。 对上金军，这两天赢的稀里糊涂的，关胜以往的战争经验根本用不上。 “大爷，你先让弟兄们藏起来，床弩，火炮都上膛，这两天我挖的战壕，身后的树林，都可以极大的削弱对手骑兵的优势！” “行，排兵布阵我拿手！” “我先去看清楚金狗队形和百姓的押解的情况，到时候我带几十个弟兄用硬弩偷袭对手，打了就跑，然后把金狗往你这边引！” “小心点！” “到时候再给我一营精兵，我负责去解救百姓，你干金狗！” “彭冲！” “到！” “你部今夜暂时听命于岳鹏举！” “喏！” 岳飞在李敬送他的向导带领下，连续两个通宵在附近转悠了。 对此地的地形熟悉的很。 金军白天注意填了他们挖的坑，但是没有填他们准备应对的战壕。 带着向导，看清楚了金狗怎么押解宋人填坑的全部队形以后。 果断的带着自己起家兄弟三十多骑就用硬弩偷袭金狗。 打完就跑。 此举像是捅了马蜂窝。 骄傲的草原骑兵哪能容忍这个。 哪怕自己弓箭射程够不上对方，也要报复。 约五百骑兵，就朝着岳飞方向狂追。 夜里隔着老远看见的关胜在战壕里那个激动啊。 “都给我听好了，把金狗放近再打，谁要是提前放箭吓跑了金狗，我要了他的脑袋！” 随着金兵一步步逼近，关胜终于吹响了放箭和放炮的口哨。 他这一开打，仿佛又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 分散在各处负责盯着宋人俘虏干活的金狗，纷纷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冲来。 连金人进攻的号角声也在这黑夜里响起。 那个瘆人。 “过瘾啊，火炮手，弓弩手，全部在退到树林边缘准备，刀手，抢手们冲上去，解决掉这几百个金狗！” 关胜说完，自己举着大砍刀，就冲上去补刀去了。 此时此刻，在大营的宗泽和李敬，也收到了岳飞和关胜遭遇大股金军骑兵和百姓的消息。 完颜宗望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此果决的准备离开大名，宗泽捏了捏自己额头。 伤脑筋。 “贤侄，要不你点一万磁州义军，去增援关胜和岳飞！” 黑夜两军相遇的绞杀很残酷。 哪怕有一些树林掩护，双方伤亡的可能都是均等的。 关胜把济南府军一万多人都带去了，相当于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如果不增援，任凭金狗从大名府派兵。 此战即便能胜，也是惨胜。 “宗帅，我们攻城！” “攻城？” 宗泽本来想说李敬疯了。 转念一想，又问道？ “你是说佯攻，牵制对手兵力，不让其增援关胜所部？” “完颜宗望是老狐狸，佯攻骗不了他，他目前应该不知道我夜袭邢州，恩州，炸开城门的做法。大名府城没有瓮城，我们派出敢死营，炸开城门以后，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分散开来，用手雷给他沿着街道炸！” 大名府城并不大，几万的金狗窝在里面，人员密集。 哪里能受的了这个。 火药和爆炸你怕不怕。 “你的两营兵这几仗打成了精兵，以后能担负重责，我磁州军很多家破人亡的发誓找金狗同归于尽的，敢死营的事情我来安排！” “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完颜宗望赶出大名府！“ 伦理说，让完颜宗望困在大名府，更加符合勤王军的战略意图。 不过真要是把完颜宗望连夜赶出大名府，让他损失惨重并且丢了辎重，也是非常划算了。 这么冷的天，真要是在大名府城要是丢失了军帐辎重。 至少对东路金军士气打击巨大，他们必须要劫掠大城，才有喘息的可能。 打不下来也不亏，这种战法拖住金狗主力，至少比往关胜他们战场上做添油战术要好。 “好，贤侄你来派兵布阵，我给你压阵！” 磁州义军和恩州过来的济南府厢军在大名府汇合，一直没有攻城，所有的战术目的，都在限制金军骑兵优势，做的防御性固守，设法诱导金军来进攻。 突然夜里攻城，还是城西南两军正在绞杀的时候。 这种打法打了金狗一个措手不及。 两路宋军攻入城内，到处丢弃火油，手雷。 甚至两个城门洞都架设起了床弩，火炮，对着来增援阻击的金狗就一阵猛射。 城墙上金军又被城外的弩箭压制，要想对立面射击，很难躲过城外射来的箭雨。 这种打法见所未见。 在城里街道上搭建的帐篷被点燃。 房子里刚起来的金军被扔进来的手雷炸死。 城里的马匹因为受惊吓，拉断了栓马的柱子，冲到街上，整个大名府城内乱成一团。 光看着里面火光冲天。 在城外盯着火炮和弩箭的宗泽得意的抚了抚嘴上的花白胡须。 更加振奋的是关胜和岳飞。 大名府如此巨大的动静，他们都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宗泽和李敬围魏救赵，拖住对手援军的举动。 金狗冒着炮火，箭雨，好不容易冲进了树林。 又被里面持枪的战士捅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气势如虹 对于宗泽军士兵不怕死，完颜宗望在磁州就已经领教过了。 可是身上挂着手雷包，点燃手上手雷朝金军人群里冲，爆炸响起，一片哀嚎。 这种同归于尽的战法，还是狠狠的刺激到了金军。 几个街道接连响起自杀式进攻的爆炸声。 在加上如星星之火的各处起火，爆炸。 看的从西门城墙转向东门的完颜宗望有些发懵。 要是宋人都这么悍勇。 大金国别说占宋朝便宜，能自保就不错了。 “夏金吾点齐本部兵马，护送辎重军开拔，离开大名府，军帐，铁浮图不得丢失，否则提头来见！” “喏！” “雏鹘，忽鲁，阿里刮，点齐本部兵马，跟随夏金吾身后，开出大名府！” “喏！” “习泥烈，展鹏，你二人率军夺回大名府北面和东面城门，清理冲到城里放货的奸贼，把城门洞里藏着的宋朝蛮子，统统给我杀了！” 磁州受伤的习泥烈，身上的伤口才刚好，他手下的兵马一路跟着行军，根本没有补充。 展鹏军在真定已经损失大半。 残军无胆，城内乱成一团，无法收拾，还要迎上城门洞里这么激烈的炮火。 这不是让手下士兵送死吗？ 两人听见命令都楞住了！ 旁边有人撞了他们一下，才站出来应答。 “喏！” “你们放心，你们的功劳，本官会上报陛下，此番胜利班师，劫掠的收获优先整补你两军！” “谢都统！” “谢二太子！” 展鹏已经习惯了，自己带的本来就是宋军郭药师投降的降兵，此番倒戈攻宋，就是炮灰。 完颜宗望看在自己还算是忠诚的份上，回去也会划拨大宋和辽军降卒补充。 习泥烈就有些郁闷了。 自从投降金国，赐姓完颜，还没有遭受过此番待遇。 该死的宋朝，要不是他们勾结金人，大辽就不会亡国。 该死的李敬，磁州城外让自己火龙军损耗太多。 完颜宗望看着两个降将不情不愿的开始去反击。 他也没有去东城了，缓缓的走下城墙，走到半路，又走上来了。 此番大名府停留，或许是个巨大的错误。 宋军的火炮，火器犀利异常，此战结束班师后回到金国，要派人立刻模仿，研究，造出更强的火器。 否则日后连宋军都打不过了。 站在城墙上观望东门，北门的战事，让完颜宗望很失望。 随着几路精锐金军增援城外，护送部分辎重出城。 火龙军和胜利军根本抵不住宋军，原本僵持的战局，居然被宋军抓住机会，冲上了东门的城墙。 并且站住了城墙，利用火炮硬弩射杀前来夺回城门楼子的援军。 郁闷的完颜宗望立刻下令城内兵马除胜利，火龙两军外，全部出城。 这个命令差点导致正在跟宋军鏖战的金军城内的兵马全部崩溃。 带兵攻上城墙的灵怒喊。 “完颜宗望滑州见？” 士兵们猛的大笑起来，也纷纷跟着李二郎怒吼。 “完颜宗望滑州见！” 连赵不试，宗泽也扯着嗓子喊起来。 满城宋军的吼声，气势如虹。 仿佛金军占据大名府城已经成为历史。 刚出了城门的完颜宗望差点喷出一个口老血来。 宋蛮子哪里来的信心，老子要是不让呢？ 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被炸了城门，宋军的手雷在城内扔的到处都是，兵败如山倒，城内守军毫无战心，不是完颜宗望不想让就不让的。 金军退的更快了，连没有输运出去的辎重也扔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宗泽，关胜，岳飞登上了大名府城墙，感觉一点都不真实。 “二郎，昨夜一战，我都没打过瘾，怎么让金狗跑了呢？” “就是，我们连金狗的辎重都没有全部留下！” 关胜和赵不试的豪言，让宗泽哭笑不得。 昨夜得知关胜跟金狗鏖战，那么险恶的战局，能顺利光复大名府，缴获部分金军辎重，营救大量大名府百姓，已经相当不错了。 士气和鼓不可泄，宗泽脑海里的想法，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没事，汝等还有机会立功，金军只要一日不撤出大宋疆域，我军一日穷追不舍！” 李敬才不关心他们的想法。 他在盯着陈仁俊让昨夜参战各部把损失报上来，把缴获报上来。 不仅要清点大名府城内杀敌数量，也要清点城外关胜军杀敌数量。 昨夜营救的，跑散的大名府百姓也要集中起来，查验身份，询问是否愿意整补加入义军或者跟随济南府厢军护送回磁州。 “大爷，说说，昨夜伤亡了多少人？” “不知道，反正狗日金狗援军来了好多人！穷凶极恶，把岳飞救出来的百姓都吓跑散了，打球不过！” 撤退的命令是关胜自己下达的。 他带的济南厢军是来体验金军战力战法的。 眼看着百姓就救出来了，金狗越来越多，厢军素质参差不齐，战阵有些崩坏，还不跑干嘛。 他济南厢军除了少量骑兵要绕道营地西北面进去，其他都步卒都被他招呼着朝着大名府城城外挖坑的地方跑。 那些朝树林方向跑的，现在都没有完全收拢。 “我都不知道你丧气什么，人家完颜宗望才憋屈，昨夜跟你们一起熬夜，觉都睡不了，硬是被我们连夜赶出了大名府！” 对手倒霉，总是让人愉快的一件事。 金宋开战以来，金军恐怕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赵不试，宗泽，关胜都在城墙上嘿嘿的笑起来。 几个人都在等各路军把伤亡，战果，详细统计出来。 突然赵不试发问。 “宗副帅，我想把从磁州之战开始，宗大人麾下大军详细的战报，过程做一个编撰，你看合适不合适！” “光写战报我看就算了，我倒是建议你找二郎，总结一下金兵战法的弱点，在归纳我们针对这些弱点的打法，一个个战场进行实践，为日后抗金编撰出一些基本的战法！” 宗泽此话一出，关胜，岳飞都在叫好，赵不试眼睛都亮了。 李敬连忙开口。 “赵大人可以写，可以总结，我也可以配合，但是未来两年千万不要把这份编撰上报官家！” 朝廷里的主和派实在太多了。 连偷袭金营这种事都敢出卖。 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出的来的事情。 今天递交给官家，可能明天就落在金人手里。 关胜不住的摇头。 宗泽浓浓的一声叹息。 岳飞看着李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候，初步的战果统计出来了。 伤亡有些大，毕竟大名府之战是一场野战，一场攻城战组成了，这样的结果完全可以接受。 城内城外，一共发现敌军尸体四千七百余具，我军尸体二千七百多具，轻重伤号八百余人，我军目前还有未归队，未发现尸首者五百多人。 这是宗泽遭遇金军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仗。 尤其是宗泽组织的敢死营，五百人入城，仅有6人毫发无伤的回来，十六人重伤，二十人轻伤，阵亡近九成！ 第五十八章 故人心易变 在城墙上忽然看见男装的顾无双驻足在一个店铺门口。 好奇的李敬走了下去。 他答应过顾无双，派人送她去他夫家看看。 这事要赶紧办了。 依照宗泽的性格，处理完这里缴获，把部分可以征集的精壮补入军中，改送去齐州的送走，大军就要尾随完颜宗望南下。 留给他办理私事的时间不多了。 跟这女人也快离别了。 从城墙下来时候，顾无双已经没有在街上了，李敬走到店铺，才发现这是一家脂粉店，旁边还有一架马车，里面装的都是金狗抢掠大名府的脂粉。 顾无双独立店中，亭亭玉立。 “无双，这是你的店？” “这是当年我爹给我的嫁妆，宋军几位将军知道这是我家的店以后，就把这车脂粉还给我了！” “我写封信，让父亲在齐州给你个店面，把这些脂粉运到齐州摆上去！” “好啊！” 顾无双的笑容带着浓浓的忧伤，让人看到心疼。 “你不是说要去夫家看看？”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李敬是真不知道，顾无双的噩梦，就是从夫家开始的。 再次叹了一口气的顾无双，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当年他来我家求亲，曾答应过我爹，用一辈子来保护我，可看着金兵冲进庄园，他却把我推出去阻挡金狗！” 锦绣大宋，不缺甜言蜜语，有的是缺乏骨气的人。 对这个李敬并不意外。 “人生若之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顾无双摇头，他被金人拖入房间施暴，再被拖出来时候，就看见了自己丈夫的尸体。 这一幕她实在不想回忆，可是她还是决定，不让夫家人的尸体，如同顾家一样，爆尸庭院。 “我带人去帮夫家掩埋尸骨，将军会不会不高兴！” 人非圣贤，岂能无情，李敬更喜欢重情谊的人，所以摇了摇头。 “将军以后不会推我出去阻挡敌人？” “怎么会，大好男儿，要是自己家人都无法守护，有何脸面苟活于世上！” 看见李敬展开双臂，顾无双轻轻的靠了上去。 谁知道这混蛋抱住自己以后，双手快速的摸到身后腿根，捏了下去。 羞处被袭。 顾无双一张脸涨的通红，一把推开李敬。 “登徒子！” 楚腰纤细，曲线玲珑，手感大好的李敬心猿意马，哪能忍得住。 “要不，我们请宗大人做媒，今夜圆房？” 李敬再次展开双臂，顾无双拼命摇头。 “将军年少，志存高远，那一夜的事情，妾身至今仍然自责，妾身此去齐州，在齐州等着将军平安凯旋！” 那天晚上，李敬没有收顾家的钱，顾无双母亲为了妹妹安全，都给顾无双跪下了。 她才厚着脸皮去找李敬。 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生怕李敬看轻她。 “你过来吧你！” 眼看美人躲闪，李敬探身出去，一把把顾无双抓了过来。 抱住这柔若无骨的娇躯。 一缕缕幽香醉人，此刻的李敬有些神魂不稳。 顾无双看着李敬的脸不要脸贴到自己脸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 “将军出身名门，才华横溢，若是日后娶的貌美娇妻，会不会冷落我这战场捡来的孤苦女子！” 到宋军中好些天了，顾无双很难想象，宋军士卒中交口称赞的将军，会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一岁多的少年。 她不敢贪念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用兵入神的将军，会跟自己厮守一生。 也生怕李敬是贪慕自己容颜，一时兴起，不能真心对待自己一辈子。 毕竟自己曾经嫁人，还被金狗拉到军中侮辱！ 夜晚回想起那场噩梦，瑟瑟发抖。 “如果说我不是看上无双的颜色好这肯定是假话，无双容貌足以让任何男人垂涎三尺，我也不列外！” 女人，还是喜欢听人称赞美貌的，李敬言语诚恳，顾无双的笑容，能暖三冬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娶妻，也不敢保证回家以后让你做正妻，但是做我女人，就不要想着什么小妾就是奴仆，如果日后你们能处的来就继续相处，处不来，就干脆给你在外面买个院子。我更希望我的女人可以做点事情，比如你可以继续经营你胭脂店，甚至帮我经营未来的铁厂或者其他作坊。这样你们有事做，我也会安心。只要我不死，我绝不会丢下我的女人不管！” “将军君子一言？” “你要相信我，我虽不是财神降世，也有敛财秘术，日后定能让妻妾生活无虞，子孙富贵无忧！” 不指望李敬能把自己娶为正室，李敬一番实话，让她眼睛一亮。 如真能继续经商，她相信自己巾帼不让须眉。 “妾身命薄，却有幸遇见将军，有将军这个话，妾身就是将军的人了！” “那我们今晚可以圆房吗？’ “不行，将军，你说好了给我仪式的！” “仪式不能回齐州补吗？” “不能，妾身月水来了！” “真的假的？” 眼看李敬魔抓再次抓来，顾无双也不闪不避了。 紧紧的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些日子的惊恐，苦难，仿佛都成了过去。 宽阔的胸膛靠着，特别心安。 “亲一个？” “不要了，将军，这里是大名府，这里到处都有我亲人的痕迹！” “这可恶的金狗！要不是他们在大宋捣乱，我真想亲自送你会齐州。” “我恨死金狗了，最心疼我的爹，弟弟，大伯，堂兄，都被金狗杀死了，将军要帮我报仇啊！” “要不，你的夫家，我安排人去看看，如果跟顾家一样，就让他们葬了！” “我这个长房孙媳妇还是应该尽到最后的责任，万一他们家有生还的孩子，还希望将军允许我带去齐州抚养！” 抱着美人，看着顾无双不在抗拒，成就满满的李敬哈哈大笑起来。 “这事我还不敢答应你，昨夜的敢死营出发前，宗大人承诺他们，如若他们战死，就将抚恤用于寻找难民遗孤，承接每人的姓氏，香火，抚恤钱财用于抚养孩子长大！” “宗大人真乃青天大人，如此一举两得，大善！” “想去就去，我这就让陈仁俊他们营护送你去！” 顾无双挽着李敬的胳膊，两人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了牵着顾无忧的顾无双母亲。 好羞涩。 顾无双急忙抽手，李敬厚着脸皮碰见个熟人。 “谢谢将军大恩，宋军把金狗劫掠我们顾家商户的布匹和杂活都还给我们了！” “有足够的马车和人手吗？” 顾母摇了摇头。 “知根知底的伙计都死完了，有些佃户认识，又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来给你们安排！” 第五十九章 羡慕 在大名府还是缴获了不少金狗的物资。 除了部分完颜宗望分下去的钱财。 大部分劫掠大名府附近百姓的财货，被缴获了、 有些金军尸体上，还搜出了金银铜钱。 宗泽和关胜大手一挥，首先拿去抚恤阵亡将士，其次招募新兵，再其次，才是士兵嘉奖。 济南府军一万五，伤亡了两千多人，快到两成了。 因为是厢军，比义军的乡军待遇好一些。 除了能领到宗泽抚恤的钱，还能拿到济南府和所属州线的抚恤。 骨灰也装盒子里带着名字，送回故乡。 磁州义军只能就地埋在大名府。 完颜宗望预料的很正确，大名府都给了宗泽，他至少要在哪里处理善后三天，毕竟宗泽曾经在大名府做官，对这片土地还是有感情的。 这三天，李敬都在帮宗泽做统计和抚恤，以及战利品分配。 除了陪着顾无双去埋葬了他夫家亲人的遗体。 宋军不是后世的人民子弟兵，李敬没有通知陈仁俊和吴谈，只是叫了从小跟着自己的长大李家养子。 以及难民中顾无双夫家所有的幸存奴仆。 不过吴谈和陈仁俊他们知道后，跟岳飞所部一起追来了。 辨认尸体的事情，都让那些难民做了。 没有现成的石碑，墓碑用木牌代替，顾无双征得李敬同意，在墓牌上落下了自己长房媳妇的名字。 顾无双一一叩拜过所有的夫家长辈，并且在坟前立誓，她带走夫家所有房地契约，有生之日为夫家供养十个孤儿作为养子，在宋金之战以后，将养子遣回大名府繁衍生息。 届时从新为长辈立碑。 有情有义的人，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好感。 能娶到顾无双这样的小妾，连岳飞都有些羡慕。 人多力量大，刚收敛了顾无双夫家的遗骨，宗泽又派人来催他回去做事了。 大宋重文轻武，难受的不仅是武将，更难受的是军中士卒，禁军俸禄多，日子相对好过，厢军俸禄勉强可以度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有很少抚恤，义军属于乡军，管饭就行，牺牲了也没有抚恤。 宗泽和李敬都觉得这样不行，大宋岌岌可危，如果再照以往的惯例，全凭借男儿一腔热血报国，不利于凝聚民心军心。 既然打了胜仗，也有些缴获，这次就给义军分一些钱，死者尽可能的给一些抚恤。 反正李敬手里三个营比较富裕，这次就高风亮节，分了点零花钱。 关胜也大气，愿意济南厢军和义军一视同仁。 还愿意把财货折算经营给了济南厢军，让他们带去济南府变现。 还专门抽调了一个营的济南厢军护送。 不过关胜命令他们会到济南府以后，立刻再回来，还要把济南府陆续收集招募的火药原料和新兵带来。 东西两路金狗十几万拽紧成了两个拳头，宋军一团散沙。 宗泽磁州义军和济南府勤王军要想有所作为，还要增兵。 眼看着李敬此番送一个美娇娘回家。 济南府几个厢军头目眼热的很，纷纷寻找大名府城里救出来的女人。 送回家做老婆，小妾。 哪里料到，陈仁俊，吴侃两营中的校尉们下手之快。 宗副帅命令下来，他们就去搞定了当初被种彦鸿救出来的二十多个漂亮女孩。 李敬军解磁州之围是首功，连克邢州，恩州，大名府之战进攻城池又是首功。 宗泽手里掌握着从九品和九品武将的晋升，当初李敬马帮的人马打到现在几乎都是九品官了。 武将的俸禄又是文官的双倍，一个个骚包的不行，岂能不效仿李敬。 然而，真正分别的时候。 这些厢军才羡慕李敬。 顾无双一步三回首。 几次三番回身，扑了又扑。 两人说不完的私密话，当着所有人吻了又吻。 眼里全是自己郎君，这帮兵油子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最后马队都走远了，她还舍不得走。 害的李敬把一身男装美人抱在马上，骑马送出去好几公里。 连宗泽看见李敬回来，都忍不住调侃李敬。 “贤侄郎情妾意，要不是金狗太可恶，战事逼的太近，汴京太危急，我都想放你回齐州了！” 关胜，赵不试，岳飞也在一边附和。 “二郎，我给你说，我要有福气娶上这么位如花似玉的小妾，情愿少活十年！” “你们几个结义兄弟还真是情深意切，我都无法想象，这么漂亮的女人是种彦鸿送的！” “这二弟也太偏心，这么漂亮的娘子，怎么没考虑送大哥！” 李敬大大咧咧的拍着胸口承诺。 “金狗野蛮粗暴，辱我大宋姐妹，我有责任解救出来，委托在场诸位一人照顾几个！” “去你的！老夫一大把年纪了，照顾一个都是丧德，还几个，这种事不要算上我！” 众人大笑着叫好，宗泽指着李敬笑骂起来。 “宗副帅，我也情愿天下没有大名府，恩州，磁州这类被金狗掳掠，侮辱的宋家女儿，可是这由不得我们！” 收下了顾无双，李敬也想通了，乱世人命不如狗，这些蒙难的女人就算是宋军对他们秋毫无犯，她们今后也会晚景凄凉，还不如给这些将军做小妾。 至少宗泽和自己还可以在成亲之前警告约束几分。 处理完了财货，掩埋了阵亡将士。 宗泽也卸下了完颜宗望扔来的包袱。 “那就明天出发，追上完颜宗望，灭了东路金军！” “喏！” 听闻发号司令，李敬第一个鞠躬领命。 在场所有官员，将领也跟着鞠躬。 宗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岳飞，明日一早出发，你部为先锋，多请教李敬所部，怎么灭掉金军斥候！” “喏！” “关胜，你部为中军，跟在岳飞身后，明早出发。” “喏！” “曹林，你部负责运输辎重！“ “喏！” “李敬，原划归你进攻邢州，恩州的磁州军，种家军仍然归你指挥，你部为后卫，注意清缴尾随我军的金国斥候！” “喏！” 李敬倒是没想到自己捞了一个后卫的活。 不过他无所谓。 在宗泽看来，他在磁州，邢州，恩州，大名府立下的功劳够多了，没必要涉险。 大宋领军的将领需要后继有人。 几个营的兵马也越打越厉害，圣旨让他扩建一军的厢军，几个营义军跟着他，也算是从乡军转化成了又军饷的正规厢军。 留在后面，好钢用在刀刃上。 命令已下，各部需要一层层传达，大名府府衙的将领纷纷散去。 岳飞揽着李敬肩膀，就朝李敬军营地里走。 “想当年，狄青名震西夏，身上都没有阶品，三弟小小年纪，一月余连战连捷，飙升十六品，已经有资格上书官家，哥哥羡慕的很啊！” “我的大哥，你还别拿这个上书官家太当一回事，官家每天收到各地的奏报无数，都是左右相代为处理，上书那么多，能让官家一阅已经很不容易了，要官家采纳，除非官家之前跟你很熟悉，很重视你！” 听见岳飞这么说，李敬想起岳飞历史上曾经上书刚刚称帝的赵构，把李纲，汪伯彦全部归咎于苟且无能之辈，被赵构一撸到底。 “再说，武将阶品这种事，全凭官家喜好，没有严谨的叙功考量标准，权宦要取的这种阶品，要比我等前线将士容易的多！” “三弟对朝堂胸有抱怨？” 这年轻时候的岳飞也太直了，像个铁憨憨，李敬左右环顾，然后拉着岳飞低声说。 “能不抱怨吗，人之将死，多半会大病一场，上次金军千里南下，围困汴京，就如同大病一场！官家没有警醒，没有励精图治，反而忙着应付太上在京中收缴权利。钦宗执政，是李纲建言徽宗的，并且李纲亲自上城墙督战，如今兔死狗喷，李纲落的流放他乡的结果。所以，你我一定要慎言！所谓文死谏，武死战，我等武将，当依托现有可以调动之力量，打击金狗，其他的等打过了再说！” “二郎对此番汴京极不看好？” “汴京城里一伙子官员说是主和派，不如说是投降派，宗大人年事已高，上书丝毫没有为自己叙功的言辞，已经在尽力擢升我等，我等当不负他的期待，留得有用的官身，悄悄的积蓄力量，才有为大宋翻盘的可能！” “对了，你怎么没把伯母接到磁州？” “她哪里都不想去，说自己就在家乡等我胜利的消息，我说不过她！” “没责怪你理发？” “没有，还在我后背刺了四个字！” 第六十章 弯弯绕好多 宋朝的浚州和滑州就是后世的浚县和滑县。 两州距离非常近，只有十二公里。 种彦鸿一路带着兵马狂奔，在滑州带着三十多骑渡过黄河以后，留下一营指挥使指挥剩余兵马渡河。 明知道上游有更大渡口，他也等不及了。 一路狂奔到浚州。 因为河北东路宣抚使范纳，此刻就在浚州。 他手下的五万兵，分别驻扎滑州和浚州。 “末将种彦鸿，受天下兵马副帅宗泽大人军令，见过东路宣抚使范大人！” “你一个种家嫡系弟子，怎么跑到宗泽麾下去了？” 宗泽虽然被钦宗提拔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协助康王赵构总管勤王。 可是在许多资深官员眼中，连知府侍郎也没做过的宗泽，资历实在太浅了。 反倒是种家嫡系弟子遍布宋军，徽宗就很器重种家，范纳即便不给天下兵马副帅的面子，也要给种家颜面。 “金军东路完颜宗望朝着滑州来了，这是宗大人书信！” 都特么火烧眉毛了，言语间还在搞大宋文官那种论资排辈。 种彦鸿压住心里的不快，把宗泽的书信递给了范纳。 “这么快！” 范纳急急的看完宗泽书信，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宗大人希望范大人立刻收拢附近百姓进城，踞城而守！” 信函随军，没有封口，不像是八百里加急那样用的蜡丸。 种彦鸿也可以看，所以他知道信函内容，从后来赶上的骑哨口中也知道金狗放弃了大名府。 “收拢百姓就算了，金狗兵快，万一混入斥候在守城时候捣乱，后果不堪设想，陈盛，你立刻主持浚州防务，谭鸿所部跟我立刻开拔滑州，我亲自去主持滑州防务！” 眼看着范纳开始准备守城了，种彦鸿心里松了一口大气。 他最怕就是这些官员不服宗泽，跟宗泽对着干。 哪里知道自己白担心了，范纳是六贼引荐给徽宗的，前不久才收到汴梁的书信，转达了太上皇的口谕，让他好好打一仗，不要受到童贯牵连。 “听闻贤侄带兵解了磁州之围，又接连收复邢州，恩州，乃是一员虎将，官家赏赐三阶后又有升两阶后不过还是一军副使，可否愿意到本官军中来？本官让你带一军之兵。” 种彦鸿听着范纳边走边说，心里有些好笑。 这人弯弯绕好多。 一见面就像留自己，恐怕是看上了种家在宋军之中的影响力。 “卑将替种家所有子弟，谢过大人提携之恩，若见到种家长辈，定转达大人善意。卑将刚接到官家圣旨，划归济南府厢军，不方便前往大人军中效力。” 范纳边走边说，听见种彦鸿的话，哈哈笑了起来。 还把种彦鸿拉到自己马车上，马车在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起步。 “确实不方便，贤侄乃是军中将才，既然官家圣旨划拨，本官无法强求！如若在济南军中受了委屈，尽可以来找本官，从长计议！” 几句话，什么都没付出，就给种家示了一个好。 范纳对自己的言辞很满意。 “谢谢大人，此番金狗来势汹汹，东路金军集结人马七万有余，号称八万，磁州之战以后，宗大人下令出动出击，已经连续零敲碎打的打掉金军近两万，如果滑州这仗打好了，一定能把完颜宗望留在滑州！” “贤侄，守城本官还有几分把握，若要把金军东路主力和完颜宗望留在滑州，谈何容易，别的不说，就我麾下五万兵马，已经半年没有领到俸禄了，厢军都成了义军，坑苦了士兵家里嗷嗷待哺的老小，还有什么士气可言！” 年初的城下之盟，掏光了大宋朝的国库。 江南押解北上的税银，连宫廷开销，百官俸禄都不够。 范纳手中的兵，只有一半属于地方，另外一半，是当初连遣返回家路费都没得到的勤王之师。 现在都属于地方厢军，地方出钱供养，可战乱以后的河北一片狼藉，大户都被金狗抢掠，哪里能收的上税。 “大人，没有士气也要打啊，万一两路金军南下，攻破为了汴梁，我等就是死罪，即便戴罪立功，也没有前途可言，再说，金狗残暴，四处劫掠，见了女人就往上扑，大人岂能忍心百姓受苦！” “京基繁华之地，怎么能让金狗肆虐，都是蔡京，童贯那六贼害的，大宋朝军政怎么糜烂至此啊！” 范纳这个指挥使虽然是文官，附身权宦以后，却成了武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情，磁州，浚州的厢军不能打，他亲自整编的部分勤王之师还是能用的。 守城他不怕，就担心出城野战。 “此番种贤侄带了多少人来？宗副帅有没有联络河东宋北道总管赵野？” 种彦鸿苦笑，宗泽倒是派人去找了赵野，可是康王这个天下兵马大帅也朝着赵野方向去了。 人家放着统帅的话不听，听你这个副帅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种彦鸿低声把康王从大名府经过，去了济州方向，大名府厢军还派人掘开黄河，被他阻止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的范纳毛骨悚然。 这狗日的杜充疯球了，黄河都敢掘。 以水代兵不是这么打的。 再过几天就是数九寒冬了，黄河河面都要封冻，决堤的河水照样结冰，掘黄河有个屁用。 “宗副帅现在手里有多少兵马？” 范纳终于明白了，军情如火，当务之急是宗泽和自己两军携手，不是逞义气之争的时候。 “济南厢军一万五已经汇合宗副帅了，加上磁州义军两万多，相州也派了两千多人驰援，应该近五万兵！” 从站报上看，不论磁州一战，还是收复邢州恩州，宗泽都打的可圈可点。 三个月前，宗泽这个老头几个月前赴任被金军攻破的磁州只带了十几个老仆随从。 如今居然聚集了五万兵，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谁能想到。 “贤侄，你现在是回济南厢军还是协助我守城？” “本来想去折家军通报东路军可能分兵几千袭扰，后来知道大人在浚州，就派属下去了，现在我干脆在滑州等候济南府厢军！” “好，你协助我守城！” “我还是建议将军派出骑哨通报两州附近村民，把人尽快转移到滑州浚州，一是保全他们的财产，再者可以让这些富户出些钱粮，支助大军抗敌！” 范纳眼睛一亮，顿时觉得种彦鸿此建议甚合心意。 种彦鸿还在继续说。 “官家已经授权宗大人负责擢升部分有功将士，九品，从九品都可以先升后奏，给将士们说清楚，全力击杀金狗，先把官升上去，等着朝廷有了钱，再去讨要俸禄！” 眼前这个小将胸有韬略，不亏出自种家名门。 既然士气萎靡，可以利用城外富庶人家征收抗金军饷，也可以利用宗泽手中的权利，给士兵们开出空头支票。 范纳嘴上没说，心里定计，到滑州一定把此两项建议施行。 说完的种彦鸿看着范纳，知道他心动了，暗自感慨自己三弟好计谋。 第六十一章 豪情壮志 追击金军又不是被金军追击。 后卫的活谁都能干。 有陈仁俊，吴谈，李易峰三个营指挥使铺排，哪里还用李敬操心。 李敬陪着宗泽在大名府整备了三天军队，与其说是在招募兵员，不如说在等派去找河北道总管赵野和济州王渊的信使回信。 信使马不停蹄跑了四天。 带回来的消息太影响士气，别说宗泽很震惊，关胜都忍不住骂娘。 拥兵自重的赵野说什么金军占据了赵州，他接到的皇命是驻守河东，即便没有皇命，也需要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的军令，言下之意宗泽无权调动他。 恩州不是河东啊，难道恩州被占领了也跟他没关系。 另外一路的从济州回来的信使也没带回什么好消息，济州王渊已经接到了康王命令，部队开拔朝康王靠拢，可是宗泽给康王求助，夹击大名府的信函，如同石沉大海。 宗泽军孤军作战成了定局，这位天下兵马副元帅担心影响军中士气，吩咐李敬和关胜，赵不试不要张杨。 这让李敬极度不爽。 老子都为了你赵家全家不被羞辱来拼命了。 你狗日的赵构坐山观虎斗就算了。 连避战都拉着大军护身，姿势如此妖娆。 真觉得汴京失陷与你无关，也不知道赵构听说自己亲生母亲在金军军妓营里替他生下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时候的心情。 恬不知耻的把母亲三十八的年龄改为四十八，这样就可以掩耳盗铃？ 把济州王渊的兵调走是几个意思？ 老子还想让韩世忠跟着宗泽刷声望，跟自己和岳飞并肩作战呢。 李敬懒洋洋的骑着马，跟在辎重车队身后。 他甚至有种不打了，老子回家陪着小妾生儿子去了的冲动。 不过还是被身后士卒拦住的八百里急报惊醒了。 行军打仗毕竟跟平常时候不一样。 哪怕对方挂着八百里加急的红翎，也必须要查验身份。 “从哪里来的？” “大人，小人打阳谷来，替康王向宗泽副元帅送信！” “信呢？” 信使小心翼翼的打开腰上的竹筒，然后取出一个蜡丸。 大宋的迷信都是书写完了，蹂到蜡丸里。 蜡丸完整，代表着信函没有人动过！ 这种密信的方式，李敬怎么看怎么幼稚，昨晚看到宗泽打开赵野的回信，他还正好仿制了一个。 一边把玩蜡丸，一边继续问！ “康王在阳谷县？” 哪里有景阳冈，地势比较高，挖了黄河冲不到。 “小人离开之前是在的！” “康王知道我军收复了大名？” “应该知道，宗大人曾经派信使寻到阳谷！” 李敬顺手把蜡丸抛给信使，信使小心翼翼的结果，然后放进了竹筒盖好盖子。 “你去找大人，大人就在前面军中！” 眼看着信使走远，李敬捏了捏手里的蜡丸，嘴角翘起，顺手藏在自己的怀里。 不用看，他都知道，康王送信是希望宗泽守住大名，甚至派兵渡河，在河对岸阻止金军渡河东进。 以方便他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从容的调集援军增援战场。 宗泽真要接到此信，应该会分兵留守大名府，特娘的一座空城，有什么可守的。 南下应对完颜宗望本身就兵力严重不足。 果然，不到一刻钟，大军就停下了，前面来了传令兵，让李敬立刻前往中军。 等李敬赶到的时候。 他们居然把前锋岳飞都叫回来了。 宗泽还燃起了香案，脱下了铠甲，整理好自己官衣，激动的插香的手都在颤抖。 “官家圣明，托康王转达决战圣旨，天佑大宋，主和派之忧去也！” 宋钦宗有豪情壮志不意外，年初的时候，金狗让按城下之盟交割三镇，他就放出了祖宗之地不可弃的豪言壮语。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李敬，笑着问宗泽身边的赵不试，什么情况？ 赵不试让人拿来蜡丸里破开的书信。 “转官家圣旨，此番金狗践踏我大宋底线，大宋至今日起对金全面开战，自此战开始，大宋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死不休，直至我大宋军民流干最后一滴血！” “会不会有假，是金狗故意让我军南下，给我军设伏？” 这书信虚的跟大宋皇帝以往的做派完全不同。 心虚的李敬假装质疑。 “看见没有，这里还有康王印信，太上笔迹制作，应该不是假的！” 赵不试还在跟李敬解释印信，关胜走过来低声告捷李敬。 “你小子不是说官家被主和派蒙蔽了眼睛吗？这次被打脸了吧！祸从口出，你要慎言。” 此时的李敬，觉得自己胸口藏着的康王印信滚烫。 不过他不后悔，大宋那爷三实在是太废了，来的旨意都是瞎指挥。 反正连递给他羊皮袋的陈仁俊只知道有真定附近几个州令，县令的官印第一时间就给他了，都不知道里面有康王印信，当初收缴纸袋的其他的兵更认不出来了。 此信也是担心朝廷传旨退兵时候的预备。 反正是康王使者传旨，要假传旨意也是康王假传圣旨，跟他李敬没什么关系。 印信大不了带回去藏起来，等姑姑百年跟他一起埋坟里送她。 赵构追究起来，自己也没有作案动机啊！ 谁巴巴的准备好了书信来陷害他。 换书信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反正最后打开蜡丸的宗大人比自己嫌疑还重，有本事赵构免了他那个天下兵马副元帅。 这事真要查下去，肯定是信使不小心，被金狗乘机换了书信。 李敬装模做样的跟着宗泽一起胸潮澎湃的诵读，自此战开始，大宋不割地，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死不休，直至我大宋军民流干最后一滴血。 一封假书信，却让全军将士看见了皇帝死战的决心，全军诵读了三遍。 宋军兄弟们吼的热血沸腾。 然后看着宗泽下令，全军提速，誓跟金国血战到底。 一个个将领跟打了鸡血一样，号令者被官家圣旨振奋的弟兄，李敬在后军慢悠悠的等着他们先行开拔。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眼瞅着宗泽郑重其事的给赵构回信。 李敬差点笑场。 宗泽要是早知道这封信是自己伪造的，会不会让全军来观看自己打板子。 他都不想知道，赵构收到这个信会是怎么样一个表情。 可怜的信使，会不会一刀被康王劈了。 不过李敬也顾不了这么多，反正这几年的官家善变，两个皇帝一会一个招。 他在求神佛保佑，祈愿失去部分辎重的完颜宗望要在滑州劫掠才能维持大军，攻打滑州就更加完美了。 实在不行，完颜宗望在滑州西南的李固渡渡河也可以。 反正最好不要分兵。 黄河冬日的水量不多，这一带流速也很缓慢，浮冰也难以阻挡他们人马乘坐小船过河。 如果完颜宗望在沿途寻到一些小船集中起来派遣几部渡过黄河，闯入京机之地，把汴京城赵家爷两吓着，这就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穿越大宋，如果干掉完颜宗望的东路军，甚至解了汴京之围。 打到金狗短时间不敢南下。 李敬也认为自己不虚此行。 毕竟靖康耻太耻辱。 大不了解完了回山东老家，做一个太平的富裕将军也好。 反正自己还年轻，没准还被姑姑逼着考科举。 或者多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儿子，造船出海，为我大宋开疆拓土也是另外一番际遇。 然而李敬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陈仁俊，吴侃带着马队附近搜素幸存的百姓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打搅了他的美梦。 被撵出大名府的金军极度残忍。 一路烧杀抢掠补充损失的辎重补给。 附近百姓的养的牛羊，统统没有放过，全部杀了。 于此同时，金狗离开大名府五十里就开始搜寻船只。 村里溪流上小船也被金狗找到了。 他们还找到几条黄河上的船只。 抓了附近的百姓，推着马车装着船只南下，给他们充当渡河的向导。 “仁俊，通知宗大人没有？” “没有，我想把人带你这里来了！” 李敬心里暗骂赵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他把王渊军带走，自己岂能担心金狗分兵过河。 骂人解气不顶用，李敬让陈仁俊带着找来的村民，就朝着中军赶去。 第六十二章 追击 完颜宗望简直没郁闷死。 这宗泽跟狗屁膏药一样，贴上身甩都甩不掉。 邢州恩州绕了那么大一圈，白跑了。 往金国运输战利品的路线被截断，连金国可能力所能及提供的补给也断了顿。 大名府让给他才几天，他刚把分兵的两支军队送过河，还没到滑州。 磁州军，济南厢军又撵上来了。 更严重的是，滑州，浚州，都有了防备。 忽鲁到了滑州不敢打，夏金吾从浚州折返滑州。 挨着两城外富庶的庄园已经人去房空。 两州城门禁闭，城墙上站满了宋军，刀枪林立，木石堆积，城头还烧着金汁，水雾升腾。 忽鲁也好，夏金吾也好，都舍不得用精锐的金军骑兵来攻城。 要不是沿途一直在劫掠，完颜宗望都不知道自己东路金军吃什么。 他现在只想盼着一场寒潮，下不下雪无所谓，可以把黄河冻住，让大军从容的渡过黄河。 只要抵达汴梁，哪怕没有攻破汴梁，大宋朝堂软弱的皇帝，主和的百官，都是他的友军。 “齐州章丘花花太岁赛李广李敬，约小金果完颜宗望用弓弩一决生死，不敢应战或者战败者，引兵退出我大宋疆域！” “济南府关胜，约小金果第一高手夏金吾，阵前对决，生死有命！” 远处又吼叫起来，完颜宗望气的仰头望天。 大金果第一高手夏金吾气的拽紧了拳头，仿佛宋军每吼叫一声都是煎熬。 “二太子，我带铁浮图，灭了宗泽老儿！” “切不可，都统，我军若是回师击杀宗泽，前方滑州，浚州守军必将出城前后夹击！” “难道我堂堂大金国精锐骑兵，要被宗泽一帮乌合之众，一直追着赶尽杀绝在黄河北岸？” “我军攻磁州时，七万余众，号称十万精兵，磁州城下折损数千，邢州，恩州分兵两千余俱已失落，大名府三战折损近万，再分兵三路渡河万余，如今我军已经不足五万，岂能蛮干！” 完颜宗望还没有说话，部将们先沉不住气的吵起来。 这种事情，在进攻磁州之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如今连战连败，有主张尽快赶到汴京城下的，有主张跟宗泽殊死一战的。 “好了！” 他不得不大声吼停这种无意义的争吵。 “金吾，娄室，现在回师不合时宜，宗泽军既然敢于叫阵，说明他们有把握迎击我军，再说，我军若在这滑州城下贸然回军，城墙里的范纳在滑州，浚州可有五万兵！” “都统，眼下宗泽军尾随跟来，打滑州不合时宜，我们去哪里？” “李固渡！” 别说完颜宗望对李固渡很熟悉，就是在场将领大部分对李固渡也不陌生。 哪里是汴梁正北渡过黄河最大的渡口。 在滑州西南方向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 完颜宗望当初带着东路军第一次南下，回师就从李固渡离开黄河南岸。 “金吾，娄室，汝二人携带铁浮图装备，准备断后，银术受伤未愈，他部划拨你二人暂时指挥，离开滑州二十里开始警戒，若骑哨汇报宋军跟来，立刻给我全力击杀！” “喏！” “忽鲁，你部负责接应金吾和娄室，若宋军跟来，绕道侧翼掩杀，第一时间配合铁浮图冲阵！” “喏！” “其余各部立刻点齐兵马，把多余的旗帜，缴获的一些无用杂物统统扔在滑州城外，跟随我前往李固渡！” “喏！” 跟宗泽几场较量下来，完颜宗望也看懂了宗泽的打法。 宋军擅长踞城而守，擅长土工作业。 出门野战是不得已而为之，利用战壕，陷马坑，削弱骑兵冲击力，避实击虚方式终归掩饰不了宋军外强中干。 两军斥候方才接触，宗泽军已经停下扎营。 大冬天的，湿冷土地已经快冻上了，土工作业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方可小成。 遭遇战，金军的优势仍然巨大。 哪怕是前有滑州城阻挡，后面有宗泽的追兵。 完颜宗望依旧没有慌，李固渡乃是大宋黄河第一渡口，渡口船只无数，驿站外车水如龙，渡口店铺林立，繁华富庶。 或许因为城下之盟的喜悦，当初回师时候自己忍住没有劫掠，如今正好宰了给全军补充补给。 决定的完颜宗望绕过了滑州城，指挥着金军人马，朝着西南方向的李固渡滚滚而去。 在滑州城墙上震天的欢呼声中。 守将范纳终于松了一口大气。 前天晚上，金军前队就到了。 还有十几个斥候冒充商队，跟着附近庄园的百姓一起混进了城里，被种彦鸿带兵宰了。 他也没料到，金军怂了，在城外叫嚣了两天，硬是没有敢攻城。 跟没想到，宗泽军来的这么快。 居然敢出言叫阵完颜宗望和夏金吾。 金军是什么？ 大宋连大辽都打不过，大辽却被金军一仗灭了。 汴京城里喊着人如龙，马如虎，上山如猿，下水如獭，其势如泰山。 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正当范纳正在纠结，万一金军应战宗泽，自己是该坐在城头上观山景，还是立刻出击的时候。 金军居然撤了？ 难道是被连战连捷的宗泽军给打怕了？ 这怎么可能？ 莫非完颜宗望带领的这路，全是辽国降兵？ “种贤侄，我们现在应该这么办？追击金狗，还是跟宗泽大军汇合！” 没想过连护送周围庄园百姓入城，守城也要收税的范纳，会征求自己意见。 种彦鸿颇为无语。 你也不想想，你这几万军还分别驻扎在两个城，你收到的钱一分没给弟兄。 就凭这低迷的士气。 守城是逼不得已的事情，你还想追击金狗。 “先把宗大人迎到城里再说吧！” “我反对，你看金人肯定是怕了我们和宗泽军前后夹击，跑灰溜溜的！” “就是，我们应该追上去，把金狗赶下黄河！” “对阵以胆气为先，金狗怕了，我军就应该乘胜追击，杀金狗的功劳，不能全归了宗泽！” 坦率说，包括范纳和范纳身后的京城官员在内，算是徽宗的嫡系。 服从的是太上皇的旨意。 宗泽是谁，他是宋钦宗根据李纲的一个建议，起复的徽宗贬去的官员，起伏之前最高官阶才从六品。 他连夹在徽宗和钦宗中间的后台李纲都倒了。 钦宗凭什么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副元帅。 徽宗一系根本不认。 此刻若是跟宗泽会师，宗泽肯定会利用自己天下兵马副元帅的身份统一调度兵马抗击金兵。 哪怕是立下再大的功勋，是要算在宗泽头上。 身为太上皇一系的将领，谁能甘心。 再说，宗泽一介文官，仓促之间组织的精壮就可以打赢完颜宗望的金狗，他们也不可能不行。 “李晟，我观金军撤退有序，并没有乱，你可敢带兵出击？” 对于京城两位皇帝斗法，各自拉拢京城官员对着干，种彦鸿是有所耳闻的。 他万万没想到，这股争斗还波及到了前线，金军在大宋疆域杀的如无人之境，此世范纳军还想着替太上皇一系争功。 “范大人，若大人真想出击，我愿带麾下去通报宗泽大人!“ 李晟还在犹豫，种彦鸿就抢先向范纳请命联络宗泽，这让范纳和李晟很不高兴。 宗泽在磁州依托铁厂铁矿弄到的钱，装备义军都不够，也补贴不了滑州军。 又没有圣旨让自己归他节制。 种彦鸿急不可耐的请求两军会师，让他们很不高兴。 “种贤侄稍候，我等出击追击金狗之后，你再去请宗大人进城！” 第六十三章 有刺 斥候发现大股金军开始，宗泽就下令士兵结寨。 他太清楚跟金军遭遇战的后果，宋军会付出三倍，到五倍的伤亡。 更何况金狗依仗的杀手锏铁浮图，还从未在两军对阵中使用。 哪怕算上李二郎邢州，恩州两战，连战连捷。 宗泽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反而如临大敌。 不管是李敬，赵不试，还是关胜从两军交手的情况分析，还是从金军撤退的线路讨论。 完颜宗望都不是庸才。 两军从磁州，打到大名，打到滑州，他从来没有冲动过，在两军较量中反复试探，在尽力摸清对手的底牌。 可是宗泽万万没想到的是完颜宗望跑了。 几万大军围城，丝毫没有进攻滑州，浚州的意思。 得知自己南下追来，毫不犹豫的朝着西南方向开拔。 宗泽更没想到的是，范纳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见自己，反而打开西南城门，在东北援军好不知晓的情况下。 派兵追击了。 宗泽派岳飞前往滑州叫门，范纳摁不住种彦鸿，种彦鸿顾不上带着自己的兵。 随从十几骑就来宗泽军中报讯。 “贤侄，关大人，赵大人，你们怎么看？” 得到消息的宗泽仰天长啸。 猪队友，范纳愚蠢啊，活活把一场绝对优势的仗打成了败仗。 三万多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派出去追击了。 金军岂是那么好追击的。 自己行军，斥候都放出去三十里，二十里外就带着信号。 关胜军把能结阵的几个营都放在中军前面，随时准别结阵。 就怕金军突然折返，冲杀回来。 “河北西路军凶多吉少，当务之急，我们能救多少救多少，金军可不能在城外十里内动手，我们尽快赶到滑州西南，查看是否有有利地形，阻止金军追杀！” 种彦鸿说的很清楚，他建议范纳汇合宗大人以后从长计议。 可是范纳担心宗泽抢了他的功劳。 他麾下几个将领眼看金兵到了两天都不敢攻城，以为金军不过如此。 还有人说金军骑兵撤退，连旗帜都丢了。 城外一地的垃圾。 如同溃败。 追上去就能立下大功。 就连追击都怕宗泽提前知道阻止，开的西南方向两个城门。 “李敬！” “卑将在！” “你部立刻后队改前队，绕过滑州城，在城西南自行选择结寨地点，挖坑阻击金军追杀之敌！” “喏！” “岳飞，种彦鸿！” “卑将在！” “你二人点齐自己所部兵马，护送李敬，保护李敬所部安全！” “喏！” 在宗泽眼中，李敬和自己塞给他的磁州义军几个营是最可靠的，他们马匹多，马车多，火炮多，反应迅速。 唯有他们，可以最快速度，绕过滑县，争取从金狗追杀中救出更多的滑州出击宋军！ “赵大人，陈大人，关大人！” “卑将在！” “下官在！” “你三人立刻点齐本部兵马，随本官进滑州！” 路上收到康王转来的官家旨意，再看范纳的所作所为。 嘴上一句话没说，宗泽肺都气炸了。 要不是金狗跑前面渡口去了，他现在就想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钦宗面前弹劾这个王八蛋。 这可是三万多宋军，没有战术设想，没有可以抵挡铁浮图的杀敌利器，也没有精良铠甲，就这么送到金狗嘴里去了。 领命的结义三兄弟，急忙忙的回到自己军中，把士卒点齐，向滑州赶去，又骑马凑在一起。 “大哥是不是有些不明白，范纳为什么着急出兵？” 种彦鸿看着岳飞点头，又望着正在微笑的李敬，开口给岳飞解释。 “童贯虽然死了，但是以蔡京，童贯为首的六贼经营枢密院那么长时间，对军中控制力极强，几乎北方或者西北方向镇守一方的将领，除了种家和折家人，其他几乎都是六贼的人！” “范纳也是？” “童贯权宦出身，巧取豪夺，贪腐成性，其实他贪来钱财，大半都送进皇宫了，不管是皇后，皇妃，皇子，帝姬，都受过他的贿赂，有时候还亲自带着麾下孝敬他的将领，去见这些贵人！” 种彦鸿虽然性格豪爽，比较喜欢结交朋友。 但是岳飞给他感觉一般，他更看重跟李敬结义，不过既然岳飞已经成了大哥，他也认下这个哥哥。 也就当成给亲兄弟解惑。 “这些贵人里面，还包括了太上皇，所以千万别小看这帮人的经营手段！” 岳飞立直在马身上，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 听种彦鸿的意思，钦宗虽然拿下童贯，由于徽宗的牵制，夺权，他没有办法拿下地方上的将领。 这也难怪徽宗如此重用这个权宦。 “二弟，你认为范纳不会听宗大人的？” 对于朝堂之内的事情，岳飞确实搞不清楚。 刚问完，种彦鸿和李敬都笑起来了，种彦鸿顺手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李敬。 “三弟，你怎么看？” “如果说范纳今天没有头脑发昏，把三万兵派出去，也许他根本不会听命于宗大人，急于立功，损兵折将的败将，就不一样了！” 听见李敬的说法，种彦鸿在马上补充。 “其实这一切，也要归功于三弟把关胜，关大人的济南厢军弄来了！” 岳飞一下子明白了，军中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范纳五万军，派出去三万多，能回来一万多就不错了。 宗泽加上关胜，四万多军，兵力远胜范纳，他想不听命也不行。 再说，宗大人几次上报战功，都是钦宗批复的，包括自己三兄弟在内，都是钦宗提拔的将领。 宗大人比谁都清楚，钦宗巴不得把童贯，蔡京的余孽绞杀干净，只是做不到而已，拿下范纳，就是协助钦宗掌控一军。 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怪不得不让关胜支援自己三人，反而带着关胜进入滑州。 “官场太复杂，今后哥哥还指望两位兄弟帮衬！” “大哥，三弟有句话说的很对，大宋不是兵力，国力上打不过金国，我们人口远胜金狗，这些年朝廷党争开始，中枢出现了混乱，朝廷大员为了切身利益，一个个眼睛只盯着内斗，现在变本加厉，两位官家带头内斗！” 李敬是真不明白，种彦鸿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在历史上籍籍无名。 想起他打仗时候总是身先士卒，种师道几个孙子也在战争中泯灭。 这位二哥也可能是时运不济，作为低级将领时候就牺牲了。 “两位哥哥的军械，只要我能做，有时间做，我就尽力满足你们，你们两人冲锋陷阵也要小心，千万注意安全！” “对了，那个顾美人拿下没有？我忘了提醒你，顾美人可有刺！” 第六十四章 不接地气 种彦鸿收编了大名府派去挖掘黄河的厢军一千多，以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命令，通知当地县令征调百姓恢复厢军挖坏的大堤，然后带着兵马一起来滑州。 加上他从恩州带去的一个骑兵营，一个补充营，于是从滑州带出了小两千人。 加上岳飞在大名府连番作战，还剩下的八百多人。 李敬手里还掌握着济南府厢军和出击邢州时候宗泽拨给他的磁州军。 一共七千余人绕过了滑州。 走了不到八里路，看着前方一马平川的平原，这个大户人家的宅院还算是高地也扼守着官道两侧。 李敬干脆的给他征用了，依托两边农庄，让陈仁俊，吴侃和几个指挥使一起指挥麾下人马，开始在在官道和官道两侧的旱地上挖掘战壕，陷蹄坑。 寒风凌冽，士卒们干的热火朝天。 对于李敬麾下的兵，最怕的就是没仗打。 每次打跑了金狗，总有马肉吃，有钱分。 至于回济南府，能不能领到俸禄，他们也不考虑那么多了。 大宋欠饷的军队多了去了。 “三弟，你这个挖坑的办法，实在太绝了，真要是大宋各地的军队都效仿，金国的骑兵机动性可以得到极大的限制，只要骑兵冲不起来，金军就是个菜！” 冷兵器的时代，大宋民间尚武之风还是很浓郁。 宋军很多士兵都是好样的，即便没有武术也有一膀子力气。 可是力气再大，也打不过人马结合的冲击力。 北方草原的少数民族，大部分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马术娴熟。 坐马背跟平地上一样。 步卒对上骑兵冲锋，本能的怵。 “二弟，你以为宋军都能像三弟这样挖坑，大宋铁器珍贵，大部分农夫刨地，挖土，都是用的木器，我很难想象，如果是木制的锄头，铲子，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这挖坑会慢到什么程度！” 岳飞摇着头，觉得种彦鸿这种世家公子有些不接地气。 李敬却从岳飞的话中感觉到，大宋发展冶铁等科学技术，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所以，大宋要强大，需要走一条根本强大之路，不仅要强军，要用专业的军事人才掌军，还要极力发展和军事力量相关的格物技术！” “谈何容易，朝堂格局沉疴已久，变法如同登天，王安石小试牛刀且止步不前，就算是三弟跟高人学到了经天纬地之才辅佐，也需要大宋出一个旷世雄主！” 大宋朝堂目前就是那样，你离他越近，越能感受到失望。 种彦鸿也不知道大宋的未来的路在何方。 不过不影响他为大宋尽忠。 历史上可没有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只有满门忠烈的种家将。 “此番金军南下，大宋浩劫已成定局，相反，不破不立，我到觉得，对你我兄弟，对大宋朝局来说，是一场好事！”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汴京城里的官家父子还顾着内斗。 钦宗对宗泽军的嘉奖，拉拢的意味多余对金备战。 康王被受于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重责，却在一旁高高挂起看热闹。 完颜宗望已经派兵渡江，范纳却一副生怕宗泽抢攻的样子。 尽管李敬不想承认，心里已经认同宗泽无力回天了。 “三弟如此悲观？” 李敬的话，不仅让岳飞大吃一惊，也让种彦鸿有些凌乱。 李纲罢相，自己叔祖亡故，种彦鸿对汴京百官实在不敢信任。 “三弟，此番汴京破城几率太大，你认为最坏的局面会是怎样？” “最坏的局面无非是金人污蔑我大宋毫无信誉，汴京城破以后，二帝被掳，皇后，皇妃，帝姬被褥，大宋朝堂的重臣，被一网打尽！” “我的天！” 以金人残暴无耻的尿性，这种事情是绝对可能发生的。 种彦鸿无语望天。 岳飞惊赫莫名。 老骥伏枥的宗泽不是志在千里，而是拼上余生挽救大宋的悲剧。 他们三兄弟还年轻，前途却跟大宋的未来捆绑在一起。 “大宋岂不是要亡？” “亡不了，还有康王嘛，即便是没有康王，太祖太宗那么多子孙，脱逃的朝臣大不了可以重新扶植一个！” 想起当初康王对李敬和自己的态度，显然不是一代雄主，想起昔日磁州宴会，种彦鸿气乐了。 “就算是康王登基，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人家并不赏识你！” 哪天在磁州康王宴请，岳飞虽然没有在场，可是赵不试把场上的情况都告诉了岳飞。 他丝毫不诧异康王不重视自己三兄弟，毕竟康王目前就是一个王爷。 “我给你们两个说，今天这话，就我们兄弟三人知道，千万不要说出去！” 叮嘱完两人的岳飞，想了一下，又好奇的发问。 “三弟，我们目前该怎么办？” “你们想，如果汴京陷落，大宋失去中枢，必然地方坐大甚至军阀割据，就秦岭淮河以北，必然陷入宋金争夺，武将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前提是手里要有兵，能护佑一方平安！” “母亲为我后背刺字尽忠报国，我这条命就是大宋的，三弟休言军阀割据！” 想起历史上的风波亭，再看看眼前一脸正气的岳飞。 李敬真对赵构无比厌烦，他怎么能忍心，怎么能下狠手，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杀这样一位忠直的名将。 要知道，如果没有岳飞马不停蹄的各地平息叛乱，几年间行程几万里，南宋王朝连半壁江山也不能保全。 国之柱石也不过如此。 “我乃种家人，世代饱受官家恩典，效仿袁术曹孟德的事情，我做不来！三弟，你要知道，宋以前的百姓，都是契约大户的奴仆，可吃不起大米白面，也穿不起绫罗绸缎。赵家于百姓黎民，是有大功劳的。” 李敬眼睛都瞪大了，李家肯定是忠于大宋的，现在结义兄弟也表态忠于大宋。 眼前的两人，只差把手伸出来摸摸他的后脑，看看有没有反骨了。 “你们把我当什么啦？我是华夏族和这个国家的死忠，我忠于我的国家和民族，为此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你们读孔孟之书，没听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 岳飞有些迷惑，这个三弟把国家民族的利益和皇权分割开来，果然是枭雄。 种彦鸿沉思了一下，又问。 “你的意思，当皇权和国家前途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会站国家民族一边？” 徽宗自从在位二十多年，除了刚继位三年还算是励精图治。 之后连用了蔡京、王黼、李邦彦三个奸臣为宰相，混乱了京畿，还波及到了地方，杀官造反此起彼伏，成为大宋朝最黑暗的时期。 依照李敬的说法，皇权和国家民族利益发生了冲突，李敬就会站国家民族一边。 他会怎么站呢？ 当种彦鸿还在猜想的时候。 岳飞忍不住了。 “三弟，你要当反贼，我第一个跺了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反贼啊，若是金狗占了我大宋所有疆域你反不反金国？我们现在就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汴京被攻陷，二帝被掳，我们就截杀归途金军，管他官家也好，皇后，皇子，帝姬也罢，统统给他截留在归途！” 懒得跟这一根筋的争执。 做一条咸鱼多好，大宋若有调教的可能，李敬根本不愿意去反，战争意味着生灵涂炭，国家实力损失，在当下的道路条件下，也意味着自己要花十数年去征战统一。 谁的青春不是青春，生命可贵，造反可是个高风险的买卖。 历史车轮如果照旧，金国的铁骑同样让大宋苦不堪言，李敬不得不返回山东，发展自己的势力，你一个将领再能打又如何，没有后勤，兵员，钱粮，所有的一切都要受制于皇权。 皇权还要在临安建造宫殿，哪里来这么多钱粮给你。 总不能跟顾娘子夫唱妇随，把铁锅买遍全国吧。 不过，最坏的局面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可能。 汴京也还没有陷落。 岳飞和种彦鸿把拉远的思绪扯回来。 范纳派兵追杀完颜宗望注定失败，马上还有大战呢！ “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尽力配合宗大人，把东路金狗给他灭了！” “就是，东路的金狗灭的越多，对我们未来的战事越有好处，我恨不得摇身一变，变出千军万马，把两路金狗统统给灭在黄河沿岸！” 第六十五章 射杀 战略上藐视对手，不断的挑衅对手，诱导对手出错。 可是战术上，李敬异常的重视对手。 此战救人，杀敌，没有侧重点。 三兄弟不怀疑宗泽有拿下范纳的能力，救出来的宋军，也能成为未来征战金狗的袍泽。 虎尊炮，床弩，硬弩，战壕，陷蹄坑，工事梯次配置。 甚至依托大户人家的院墙来进行防守。 除此之外，岳飞，种彦鸿各自带领五百精锐骑兵，还潜伏在左右两侧，随时准备杀出来。 范勇，程忠都是李家养大的孤儿。 在章丘，也是李敬身边的狗腿子。 带着二十多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孤儿，跟着李敬在章丘街头厮混。 听说李敬从军了，一个个跃跃欲试，要跟着李二郎一起杀金狗。 经历过大名府几场搏杀，又被老兵带着一起安顿遇难百姓的尸身。 这群半大孩子，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 明白了什么是国仇家恨。 让他们更加看不懂的是昔日的孩子王，如今高不可攀，成将军了。 举手投足之间散落的气息，别说这三十来个李家养大的孩子不能抗拒，连身边的老兵也表示信服。 李敬没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习惯。 把他们编入了补充营，跟着恩州参军的百姓一起杀敌。 虽然没有经过严苛的训练，几百里行军下来，至少明白了什么叫令行禁止，萧规曹随。 如今看见李敬走到战壕里来，走到他们身边。 一个个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怕不怕？当年没带着你们好好读书，我已经很后悔了，如今带你们出来跟金狗拼命，有没有怨恨我！” 这三十个十六到十八岁的半大孩子被李远送到济南府厢军里面，又跟着关胜军来到恩州。 李敬一直没有时间单独跟他们聊聊，就放他们在补充营。 上次去顾无双的夫家，也忙着陪美人，把一起长大的兄弟扔在一边。 走到战壕，看他们都在挖掘壕坑，于是跳下战壕跟他们聊几句。 “没有，怎么会，最怕就是金狗打完汴京，就打我们齐州！” “打虎亲兄弟，二郎在军中，我们就不怕！” 昔日一起玩耍的伙伴，如今身份有些悬殊，除了一两胆子大的回他的话，其余的憨憨的笑着，都不怎么说话。 “如果打完这仗，你们谁还害怕，给我说一声，我允许你们回齐州去！” “不怕，跟二郎在一起，我们不怕！” “我是说真的，有没有想离开的？” 也许人都有从众的心里，看着一个个一起长大的玩伴都吼着不怕，也没有人说自己要走。 李敬一脸笑容很满意。 拍了拍几个兄弟的后背，刚还准备给他们解释未来的世道乱了。 手里没有武器，就不能保护自己亲人。 远处就出现了大宋的败兵。 稀稀落落，丢弃了武器，旗帜，挥舞着皮鞭抽打胯下马儿，恨不得跑的再快一些。 狼狈的诠释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 作为将领，有马骑乘，跑的总是要快一些。 跑到快，不等于运气好。 这些全无斗志的宋军将领，根本不听前方李敬军士卒的号令，直直的就朝着战壕前的陷蹄坑群里冲。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直到二十多个。 一个个摔的人仰马翻。 连折断马腿的马儿也无法起身，窝在泥泞的沙土上痛苦的长嘶。 看的李敬直捂脸！ “直娘贼，谁挖的坑，给老子站出来，赔老子的马！” 打了败仗，心里窝火不敢朝着金狗发，对宋军倒是一肚子脾气。 李敬才不管他们这么多。 “放箭，把不尊号令者，都给我射杀了！” 什么混账，前面有令旗让他们绕道下马，通报的士卒嗓子都喊哑了。 忙着逃命的混蛋压根当做没听见。 这些在李敬看来，他们失去了最后活命的机会。 对于宗泽军来说，收拢的溃兵需要重新鼓励起杀敌的胆色，宋纳手中的将领却是绊脚石。 “大人绕命，我们不是奸细，我们也是宋军啊！” “将军饶命，不是我们打不过金狗，实在是金狗残忍，把铁浮图都派出来了！” “痛死了，宋军兄弟，救命啊，看在袍泽的份上，救命啊！” 一轮箭雨过后，居然还有能吱声的，陈仁俊看着李敬冷漠的挥手。 立刻派出一组士兵前去补刀，顺便把伤马，死马和尸体全部拖拽出去，把战场清理出来。 阵前又出现二十多骑，眼看着箭雨落在中间，跑到快的被宋军自己人射杀，吓的策马长嘶。 一个个乖乖的下马，牵着马匹，跟着阵前引导士兵的指引，朝着种彦鸿埋伏的方向过去了。 一直到陈仁俊带着上百名士卒，把陷马坑地带重新清理了一次。 都还没有出现步卒溃兵的踪影。 李敬干脆再次指挥挖掘战壕和陷马坑的弟兄出来，继续昨夜，拓宽正面战场的宽度。 让骑哨前出十里，观望前方的战事。 种彦鸿手里拿着几张溃逃将不听号令，领冲撞军阵，自己摔死陷落军阵埋伏的证词，让那些个溃逃将领们一个个过来摁手印，做个见证。 黑漆漆的硬弩对着。 也明白了这是宗泽大人派来阻挡追敌，营救他们的援军。 一个个溃逃的宋军头目们比谁都乖，连忙摁上了自己手印，发誓为种彦鸿军见证，那些个混蛋不听号令，擅自冲阵，死有余辜。 尽管他们照种彦鸿的说法做了，也被宗泽军中书记官开始登记各自建制职务。 可是眼前这个在范纳面前小心翼翼的小将，却没有放他们回滑州城报讯的打算。 正当所有溃败将领一一确认身份。 签字画押完成以后。 种彦鸿还按照李敬的意思，一一让他们称述战败的具体经过。 自己亲自挑了一个统制问话。 种彦鸿这才知道，他们遭遇的是金狗突袭。 很突然，宋军追出去不到五十里，一头撞上了金军的铁浮图。 慌忙间，几个厢军指挥还没有做出反应。 右侧又杀出金狗精锐的拐子马。 士兵，将领，完全被金狗这般突袭杀蒙了。 尤其是铁浮图，人马俱带着一副完整的铁甲，箭射不穿，刀看不懂。 滑州出击的宋军上下全部慌乱了，开战后，一个完整的命令都没有传达。 眼睁睁的看着士兵被金狗杀死，被战马踩死。 一触即溃。 第六十六章 完全良策 在岳飞，李敬和种彦鸿还在等着种彦鸿带的兵马出城的时候。 宗泽跟关胜，赵不试以及磁州官员就进了滑州。 “见过副元帅！” 哪怕分属派系不同，哪怕自己把宗泽看做暴发户。 范纳还是很尊重官场规矩。 老远看见宗泽旗号的大军过来。 就亲自带着部分滑州官员一起下了城楼，在门口迎接。 “范大人据守滑州，东路金军功亏一篑，本官一定上奏官家，给范大人请功！” “金狗无胆进攻滑州，卑将没有什么功劳，倒是宗大人收复大名府，紧急驰援滑州，卑将铭感于心！” 花花轿子人人抬。 面见一通的官话，宗泽把身后的关胜，赵不试的等人介绍给了范纳认识。 范纳也引荐身后官员，把宗泽一行迎接到了滑州府衙。 有了黄灿跟宗泽几番彻夜长谈，宗泽对黄河以北的势力和大宋官场，可不是当初在地方做官时候的小白。 他也非常清楚了，两个皇帝争权拉扯，连建议徽宗禅位给钦宗的李纲也两头不讨好。 自己是钦宗提拔起来的将领。 范纳是徽宗提拔的将领。 两人别看一团和气，做出一副精诚团结打金狗的架势。 其实根本的利益局面，不可调和。 为了救大宋于危难之中，他必须要拿出天下兵马副元帅的魄力来。 当仁不让的坐上了滑州官衙的主位。 “范纳将军，我之前听种贤侄说，你已经把滑州兵马都派出去追击金狗了？” “金狗无胆，不敢攻我滑州，卑将看他军心涣散，已被副元帅追到穷途末路，就添了一把火！” “哦？范宣抚使大才，可有克制金狗骑兵的完全良策？” 关胜从行伍晋升，看不懂大宋朝弯弯绕。 早就对范纳私自发兵追击金狗不满了，进城以后一直跟着宗泽没有吭声，也没有表态。 不过这不妨碍宗泽把他当做最大的底气。 济南府厢军成了钦宗命名的神武军，支持自己的神武军主帅，自然被宗泽吩咐坐在自己身边。 关胜听见宗泽如此发问范纳，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济南厢军和磁州义军，顶着斥候骑哨巨大的伤亡，也在坚持派遣骑哨支援岳飞。 岳飞也斩杀了数十个金狗骑哨。 一路追击的小心翼翼。 但凡发现大队金狗，宗泽就会立刻下令停止行军，全军开始挖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河北军凭什么就随随便便把几万将士派出去送死。 面对宗泽突然的发问，范纳脸色难看的很。 有个屁的良策。 莫非你这个强龙跑来滑州，是为了替钦宗压制我这个宣抚使的。 你磁州义军仓促成军都能追着金狗屁股打，别忘了，我的兵是从当初几十万勤王大军中挑选的精英，不是什么怂包软蛋。 “金军败退滑州，我军理当乘胜追击，把完颜宗望赶到黄河里去！” “完颜宗望那是败退吗？左右两路金军，气势如虹，企图重演去岁夹击汴京之势，如今太原沦陷，西路金军勉强被折彦质挡在洛阳外，你以为完颜宗望南下是干什么的？” “宗副帅小觊我河北东路健儿？” 鸡同鸭讲，宗泽眼看着这个身居高位的将领，还不如自己麾下岳飞三兄弟的见识。 不由的冷笑起来。 “不是本官小瞧河北东路健儿，是你小瞧了完颜宗望，他带领的金军铁骑，一路都在避免与我军血拼，总想着重演去年直捣黄龙的局面，几战下来，零敲碎打打了他一万多人，已经被我军惹毛了！” “凭什么宗大人就认定完颜宗望一定会逮着我军出气，凭什么宗大人就认定我军一定败北？” 范纳也上了脾气。 你是钦宗看中的红人不假，我也是徽宗亲命的一方镇守。 我带兵的时候，你还在浙江老家赋闲呢。 “凭什么，凭着我和关大人麾下兵马，两个月跟完颜宗望交手八次！” 李敬在磁州城外三战三捷，连克邢州，恩州，大名府外应对袭营，叫阵，到攻城，也打了三次。 正好八次！ 这没有计算斥候围杀之战。 宗泽的话，不仅没有得到范纳认同，反而范纳哈哈大笑起来。 “世人传言，宗副帅性格豪爽，平易近人，见面不如闻名，竟是小肚鸡肠之人，你大可以说，我私自派兵，是抢了你的功劳！” “放肆，你有个狗屁的功劳，宗泽副元帅，不顾年事已高，拼着风烛残年，为大宋尽忠，你殊不知他已经把岳飞，种彦鸿，李敬七千余军派出去，接应你的败兵溃将！” 关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他可不知道宗泽和范纳，卷入了徽宗钦宗争权的内斗， 大名府一战，济南府厢军死伤上千，宗泽让济南府厢军定高标准，先行从百姓中挑选招募补充，关胜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干脆再次下令，让济南厢军从磁州义军中选调精锐，然后把新兵补入磁州义军中。 还亲自找关胜长谈，有限整补济南府厢军，不但是为了关胜能带一支完整的军队回到河东去守卫故土，也是给磁州义军寻找一份前途。 毕竟义军是没有军饷的。 这是双赢的局面。 此举让关胜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 听见范纳冒犯宗泽，言语中对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颇有不服。 这岂能忍。 “范将军不识好歹，你所期待抢功之战，即将败退，宗大人无须分辨，你稍候便知！” “不可能，我河北西路军精锐，远胜你济南府厢军和磁州义军的乌合之众，你们都能打赢金狗，凭什么说我不能！” “范大人，如若你军战败，你可愿为战败负责？” 打仗拿东西，谁敢打包票包赢。 宗泽要他为战败负责，范纳顿时范起了嘀咕，装鸵鸟没有答话。 “范大人，可愿意随我出城，迎接败军？” “宗副帅，败军不败军，在我前线健儿拼命搏杀之时，你如此说，岂不是寒了前线将士之心！” 眼看着范纳不到黄河心不死。 宗泽抬头大笑。 “范大人此番所言甚是，可愿出城，观本官与关大人麾下如何接应贵军？” “种彦鸿乃种家出身，有他在军中，自然军容整齐，也会排布兵阵，我听说他也划入济南厢军，宗副帅不会以为磁州义军也有结阵之能？” 关胜，宗泽，赵不试几个人简直无语了。 此时此时，范纳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大败就在眼前，还以为宗泽邀请他出城，是想利用部分可以结阵的军队军容，给他一个下马威。 第六十七章 下官有罪 年初金军南下包围汴京，勤王的军队很杂，有义军，有厢军，还有西军。 甚至在范纳吸收两个西军将领训练半年以后，一半的军队有结阵的能力，对简单战阵也不是很陌生。 这是范纳在宗泽面前倔强的底气。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跟着宗泽刚到李敬的防御阵地。 黑压压的一片败兵，在金狗铁骑的驱赶，追逐下。 向着滑州方向拼命奔逃，跑的漫山遍野。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念念有词的范纳，眼看着远处兵败如山倒的乱局，口中念念有词，腿都哆嗦起来。 眼看着如此不堪的范纳，关胜摇了摇头，出走行伍，跟宗泽请命。 “宗副帅，局面有些乱，金狗一路砍杀我宋兵，鱼龙混杂，犬牙交错，要不要卑将去增援李敬！” 宗泽听见关胜自告奋勇，哈哈的笑起来。 “关将军手痒啦？” “当然，看着别人杀金狗，哪有自己上去痛快！” “关将军且安心观战，李敬刚才派人来通禀，并没有寻求援兵的意思，且看他如何一战！” 关胜和宗泽嘴上豪情万丈，眼前的情况让他们不得不凝重了眼色。 都说金狗以一当十，那肯定没看见宋军的溃败。 远处出现的金军轻骑不过一两百人，却在追杀好几千的宋军溃兵。 金狗没有急于追杀骑马的将领。 一路血腥屠戮。 仿佛要把这一路的不痛快，都在宋军步卒身上找回来。 也许正是这种猫爪老鼠的围猎，让这些分散的士卒，大部分没有跑散，都朝着滑州城方向奔逃。 再或者，金狗是有意杀给宗泽军看的。 无非是锉一锉宗泽军的锐气，你们不是希望滑州城前后夹击吗，覆灭我东路金军吗？ 就凭这？ 这一切，看在李敬，岳飞，种彦鸿眼里，就是一种挑衅。 最前面的宋军已经跑到了陷蹄坑范围边缘，后面追杀的金狗还很远。 只有两百人不到显露身影。 李易峰带人上去了。 “宋军兄弟，朝这边跑！” 这次不是几个人指引，一上去，上了近百人，上去拉拽着一些跑到最快的宋军步卒，就穿过陷蹄坑的范围，朝着战壕里跳。 前面有了援军，有了指引。 后面的步卒仿佛看见了光明，一个个朝着战壕的方向疯跑。 有一些在踩上了陷蹄坑，也被李易峰派人拉拽了回来。 前方跳入战壕的败兵并没有让他们停下，反而被宋军士卒拉拽着，沿着战壕向滑州方向走，关胜带领的中军中集结。 一切是那么井然有序。 关胜和宗泽看着后面坐了一地的败兵，顿时也觉得很顺眼。 然而，前方的金狗骑兵越来越多了。 还有无数的败兵，还没有进入安全的范围。 “范将军，现在怎么说？” 赵不试冷冷的看着范纳，范纳一直低着头，漠然的眼神，仿佛眼前一切，与他无关。 听见赵不试的话，范纳抬头，看见宗泽，关胜都望着他。 “下官有罪！” “你我同为正五品，你官阶还比赵大人，关大人高，称什么下官！” 大宋武将文官和武将各自的阶品很清晰，可是当文官和权宦兼职武将的时候，乱子就来了。 迎接宗泽入滑州的时候，范纳为表示自谦自称卑将。 城内关胜和自己几次挤兑，他都不愿意说自己愿意为战败负责。 如今连自称都改了。 言下之意，你天下兵马副帅管的了武将，管不了我这个文官，我的官位是官家给的。 活脱脱一个官场老油子。 这种人岂能带兵。 “原本我两军汇合，兵力对完颜宗望呈现压倒性优势，拼光东路之金军，即刻驰援洛阳折彦质，所以今日之败，非同小可，范大人，你的轻率毁了勤王成功的希望！“ 其实宗泽一点也不想把两帝都斗争，延续到战场上。 毕竟勤王要面对的对手太强大，大宋岌岌可危。 范纳眼看着一顶大帽子扣过来，想辩解，又看着身边都是宗泽的兵。 终是没有开口。 “范大人，你乃是朝廷钦命五品，本官也无权定你的罪，你我各自将今日之事，奏报官家，一切圣旨裁决！” 范纳松了一口大气，他就怕宗泽胡来。 借此番兵败，砍了他的脑袋。 “不过，本官作为天下兵马副帅，决不能容忍类似昏聩战败再次发生，所以想请范大人，点齐本部兵马，暂时交于赵不试大人指挥！如官家恕免范大人此番罪责，赵不试大人也会把兵权交于范大人！” 完颜宗望已经分兵渡河，李敬，黄灿对京机之地的防务极为忧心。 宗泽不想要范纳的脑袋和官服，只是希望范纳军能跟济南府厢军一样，服从自己指挥，拧成一股拳头。 彻底打败当前金狗东路军。 “宗大人确定要解除本将军职？” 范纳也看出来了，宗泽野心勃勃，之所以留自己一命，让官家处置，就是看中了自己手里的兵。 宗泽指了指前方正在如同猪羊一样，被金狗疯狂砍杀的溃兵。 “范大人无克制金狗铁骑之策，贸然行军，兵败如此，任不思悔改吗？枉死的冤魂，不会成为范大人噩梦吗？”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傲慢被现实击的粉碎，范纳仿佛已经明白了，宗泽意思很简单，如果你乖乖的交出军权，上奏官家的措辞，可以协商斟酌，尽可能减轻你的罪责。 如果你一意孤行，不愿意听从天下兵马副元帅这个临时职务的号令。 别怪他带着麾下官员将领一起上书弹劾你。 “此番战败，皆是本官罪责，请赵大人，宗大人，善待我麾下将士！” 对着宗泽表态完毕，又对着赵不试说。 “赵大人，此战过后，本官陪你去浚州，交接那一万余兵马，谁敢不服，我定斩不饶！至于滑州已经派出去的兵马，宗大人一定有方法收拢规建你指挥！” 跟着宗泽从磁州出兵，赵不试就没想过，半路上自己就会掌控几万兵马的军权。 宗泽用兵如神，带着两三万大军跟他一路打，战功就白捡一样。 这惊喜让他有些合不拢嘴。 连忙给范纳表态。 “本官将鞠躬尽瘁，不负范大人托付，让河北西路军成为我大宋铁卫！” 第六十八章 三打一 金兵不是傻子，眼看着几骑不下心没注意，追入陷蹄坑覆盖的区域摔倒。 岂能跟着上当。 转而折返，围杀被后续金兵驱赶过来的宋军溃卒。 埋伏在战壕里的李敬军只能让神射手放冷箭。 然而射程有些远，效果聊胜于无。 这让两边隐藏在民宅身后的岳飞和种彦鸿看着干着急。 两人也明白，此番是来救人的。 最早溃兵和金狗铁骑混在一起，不方便冲杀。 如今远处的金狗铁浮图已经现身，正在集结列队，他们更不敢动了。 这时候杀出去，别想着包金狗的饺子，自己不被包围就谢天谢地了。 跟垂头丧气的岳飞，种彦鸿不同，宗泽看着只要宋军溃兵冲到了陷蹄坑的范围，金军就不再追杀，两个眼睛笑的咪成了一条缝。 而关胜也在协助赵不试，有条不紊的收拢这脱险的溃兵。 “快，给李敬传信，让他沉住气，在金狗没有进攻以前，不要激怒金狗！” 能这么快收拢五千多溃兵，没准范纳派出去这三万多，能回来一万，宗泽已经很知足了。 旁边几个将领却偷笑起来。 宗泽的话，让他们想起李敬总能能在阵前激怒金军。 老帅是害怕李敬这小子又胡来。 正在他们发笑的时候。 前面的铁皮喇叭又吼起来了。 “给完颜宗望带个话，他不答应跟我章丘花花太岁赛李广决胜弓弩，我就追他到天涯海角！追他到天荒地老！追他到天崩地裂，永生永世！” 自己的叮嘱才跑出去不到三十步，前面那个铁皮筒子就反复想起了李敬的吼声。 宗泽不由的笑骂！ “这个混小子！” 正在收拢溃兵的关胜，赵不试也对望一眼。 果然，上了战场这混蛋就是个人来疯，就他那点蛮力，比他两个结义哥哥差远了，武艺都谈不上，约战完颜宗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只有范纳在范嘀咕，凭什么，金狗杀我滑州军如此犀利，对上了宗泽军，居然裹足不前。 三万多军啊，还是可以结阵的兵，如此惨败。 是老子的兵好欺负？ 还是狗日完颜宗望跟宗泽串通好了整老子？ 耳边再次传来李敬如鸭子一样的叫阵，他果断的排除了后者，准备此战过后，好好的找宗泽聊聊，服个软，探个究竟，宗泽有何克制金狗骑兵之法？ 金狗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畜生，接下来的形势让范纳更加郁闷。 “某乃大金国夏金吾！粗鄙李敬休得无礼，你若再出言冒犯我家都统，本人发誓明年带兵荡平济州章丘，鸡犬不留……” “畜生一样的金狗见女人就往上扑，毫无廉耻，好意思说人家粗鄙，老子明年回家等着你，不来你就是龟儿子，王八蛋，狗娘养的！” 大宋重文抑武，文风遍布朝堂民间各个角落，哪怕是武将，大部分也是饱学之士。 出口文雅。 宗泽，岳飞，后世百科上出了爱国将领，还有词人标签。 像李敬这样粗鄙不堪阵前叫骂要被人唾弃的。 李敬没等夏金吾说完就喷了回去，听得关胜，宗泽，岳飞，赵不试纷纷捂脸。 尴尬归尴尬，可是怎么听着这么解气呢？ 对上这号畜生，就活该放李二郎。 “杀你这个狗东西，其实都不用明年，你不是号称金国第一高手吗？想当初汜水关前，三英战吕布，流下千古佳话，今日老子三兄弟想会会你，你狗日敢不敢应战？若是不敢应战，以后别叫什么大金果第一高手了，第一孬种还差不多！” 宗泽和赵不试刚刚放下捂脸的手，又放上了去了。 提出三个打一个，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大宋除了李敬，怕是也没别人了。 只有关胜心里在犯嘀咕，狗日的抢了我的台词。 明知自己打不过，还拉上两个结义兄弟做挡箭牌。 夏金吾肺都气炸了，伸手就要卸掉铁浮图人马连在一起的铠甲，身边的兵士纷纷靠拢阻拦。 “小金果第一孬种，有胆子千里闯我大宋疆域，没胆子接我们几个无名小卒的战书？” 金狗驱赶的宋军，往左右跑的都没回来，往滑州方向跑的，该救的救了，不能救的都被金狗打趴在地上了。 眼前的大队金军骑兵推在宋军硬弩的射程之外。 李敬胆子也打起来，拿着喇叭继续刺激夏金吾。 设想趁着岳飞和种彦鸿跟夏金吾对战，自己多背几把拉开弓弦的硬弩，靠上去射他几个透明窟窿。 耳边听着李敬挑逗夏金吾，在左右两侧埋伏的岳飞，种彦鸿激动的蠢蠢欲动。 听说岳飞在大名府城外斗将连败两将，种彦鸿那个羡慕。 自打从学武艺起，做梦都想阵前斗将，打败敌方第一高手。 话本里的三英战吕布，如吕布般天下无敌，乃是毕生目标。 “夏金吾，夏胆小？挑战我三兄弟胜利以后，你有资格挑战济南府著名的大刀关胜哦？人的名，树的影，要是连名声都不敢要了，回去奶孩子算了，还带什么兵啊！” 宗泽听见李敬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对着夏金吾幺嚯，又好气又好笑。 前面的关胜激动了！ “快来人，帮我把铠甲穿上，把大刀拿来！” 赵不试白了他一眼，如果连岳飞，种彦鸿两人联手都挡不住夏金吾，李敬这诡计多端的也失败了。 你上去干嘛！ 可是赵不试没有发现，李敬这一番叫阵，关胜这种冲动，对身边范纳军的溃兵触动，不是一般的大。 凭什么都是宋军，金狗如此惧怕宗泽军。 而宗泽军中将领，豪情万丈，似乎一路追击中吃定了金狗。 溃兵们一个个眼神都变了，开始羡慕宗泽军中士卒。 再也没有因为恐惧金狗屠杀，瑟瑟发抖的人了。 “老子要去找李敬，不能弱了我济南府厢军气势！” 让关胜和所有溃兵意想不到事情发生了，当金狗拐子马和铁浮图汇合以后，居然退了。 夏金吾又不傻，哪天岳飞和完颜银术阵前斗将，他看在眼里，光一个岳飞自己都没把握斩他马下，还三打一。 “李敬小儿，有本事你出来跟我单挑，还三打一，你干脆说一万打一好了！” “单挑就单挑，你一个单挑我们三兄弟！不敢来，就是龟孙子，王八蛋，生儿子没屁眼。” 三对一还叫单挑，夏金吾差点气的让铁浮图掩杀过去了，好在理智战胜了情绪，下令退兵。 被迫转身的金兵也一个个往地上吐唾沫。 最看不起这种人。 南蛮子就是懦夫，只会用自以为是的阴谋诡计，蔑视他。 也不应答李敬跳着脚，拿着喇叭叫嚣。 退兵了。 这可是金狗最精锐的铁浮图和拐子马，拐子马人人身上皆有皮甲，铁浮图一声的铁甲覆盖满了人和马匹，武装到了牙齿！ 第六十九章 没有办法的事情 岳飞成香饽饽了。 大名府之战，济南厢军的折损，宗泽让关胜可以挑选磁州老兵，点到谁他一定放人。 关胜就点了斗将的岳飞。 宗泽让他自己去说。 好不容易，岳飞答应了，如今赵不试跑来抢人。 不仅让关胜给岳飞，还要关胜送他一个厢军统制。 赵不试虽然是相州通判，可是他进士出身，文官。 偶尔派遣厢军还可以，带兵打国战，他自认自己是外行。 当然，上面有宗泽指挥，他倒是不怕。 不过滑州军，浚州军他不熟悉，手里要有能控制士兵的将领。 赵不试给关胜印象很好，这是个有情有义，忠君爱国的官员，不同于一般酸腐文人，也愿意学习行伍之事。 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好嘛，岳飞没要到，还赔进去一个得力的厢军统领彭冲。 下午没捞着仗打，刚回到庄园内临时军帐的岳飞一脸懵逼。 赵不试乐呵呵的揽着他肩膀，让他去带兵，他才知道，自己又被宗大人同意，调出了济南府厢军。 有了岳飞带领的一票兄弟，有了彭冲带过来的十几个厢军将领，接替范纳指挥的河北西路军，赵不试闭着眼睛也能玩转。 关胜只能答应岳飞暂时任职营指挥使，收编他的义军为厢军。 赵不试不一样，直接任命他直管五个营，一军统制，同时还要协助他管理全军。 一夜之间，差不多跟李敬平起平坐了。 宗泽也会将此调动，上报官家，等官家确认，岳飞的武将品阶肯定还要擢升。 知道关胜也同意了他调动，乐的嘴都合不拢。 “恭喜大哥，受赵大人器重，前程似锦！” “恭喜大哥升官，只可惜以后分属两军了，万一官家调度兵力，并肩作战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两个结义弟弟给岳飞的压力实在太大。 生怕战绩，官阶落下太多，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会看不起。 如今赵不试给岳飞吃了个定心丸。 岳飞也没有昔日那么焦躁了。 “谢谢两位贤弟，以后我军军械，还指望三弟照拂！“ 其实种彦鸿对军阶和职务看的很淡，他倒是不介意岳飞和李敬军职在他之上。 军职和人生机遇一样，不太说的清楚。 大宋的武将，地位越高，越是如履薄冰。 伴君如伴虎，哪怕种家军在各军都有子弟，一仗没打好，也是万人唾骂，官家震怒，还要连累家人。 “大哥，我想向宗大人建议，今夜袭营，你的兵能打不！” 李固渡勾连河北和京机，河北人都喜欢从这里南下如今，反之也然。 李敬并不担心繁华的渡口被金军洗劫，他只是担心李固渡有太多的船只，而且那些船只很大，还可以船运马车。 眼下黄河没有封冻，浮冰也不太影响船只。 也许只需要三天到五天，完颜宗望就能把这几万金军全部渡河。 不能半渡而击，要等完颜宗望守在渡口反杀他们，就太冤了。 “真的要袭营？” 岳飞除了自己带出来的义军，连赵不试分给他的兵都不认识，这就要打仗了。 眼睛都瞪大了。 “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金狗渡河，无动于衷！白天金狗骑兵能冲锋，远比我们骑兵步兵战力强悍，很难打，只能夜袭，同时在李固渡东北方向不远构筑防御！” “三弟说的对，事不宜迟，我们两个马上去找宗大人，你和赵大人麾下的兵，今夜也要一起跟着去挖掘战壕！” 岳飞并不傻，他只是被突然而来的擢升弄蒙了。 他没想到宗泽接管了范纳的军权交给了赵不试，而赵不试又找上了自己。 经历过下午的叫阵，他也不担心范纳军全是溃兵。 赶紧去整编军队去了。 当种彦鸿和李敬并肩走到庄园临时的军帐的时候，范纳大吃一惊。 因为刚才宗泽还在跟关胜商议，今夜是否有必要夜袭。 在范纳看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看见他下午的兵败的有多惨，还要在野战中去跟金狗硬碰硬。 再说，完颜宗望的兵临走时候那个恨。 岂能没有防备，让你痛快的去袭营。 当宗泽问起的时候，他刚发表了自己看法。 如今这个敢阵前叫嚣夏金吾和完颜宗望的小将，居然也来请战夜袭李固渡。 如果这算是英雄所见略同？ 还是骂金狗骂到自己昏了头。 “贤侄，这位是河北西路宣抚使范纳范大人，你来之前，我们还在争论，是否今夜要袭击金狗，范大人认为金狗一定会有防备，我们的袭击不太可能成功！贤侄曾经夜袭过金狗，你怎么看？” “范大人多虑了，草原上的骑兵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攻强守弱，他们已经习惯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战术！白天对战，骑兵对不能结阵，装备不够精良的步卒威胁很大，最大的威胁来至于人马结合的速度带来的冲击力，夜晚金狗骑兵无法骑战，无法冲锋，威胁自然小的多，说一句看不起他们的话，他们根本不懂防守！” 李敬这番话，比宗泽刚才跟关胜讨论的胜算清晰多了。 宗泽提出的理由是不想把完颜宗望放过黄河，逼不得已被迫应战。 李敬讲述的是真正的胜算。 范纳有些呆滞。 他太后悔自己因为抢功，小觊了人才济济的宗泽军，随随便便的就把三万兵派出去了。 李敬要是说的是真的，白天的追击改为夜袭，不仅丢不了兵权，还有一场大胜等着自己。 “宗大人，我想立刻跟随赵大人一起，立刻前往浚州，把浚州兵主力全部带出来，同时让浚州百姓守城，我会盯着这一万兵马服从赵大人指挥，夜袭胜算又多了几分！” “善！” 起身叫好的宗泽立刻让种彦鸿去找正在外面整理溃兵的赵不试。 关胜也起身了。 “宗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这里到李固渡还有三十里！” “济南厢军立刻造饭，吃完就走！” “种贤侄也让岳飞，彭冲二人立刻准备让溃兵们造饭，吃完我们一起出发！” 天色已经暗下来，再不走，今夜恐怕完成不了跟河东西路军汇合的所需的偌大营寨。 今夜夜袭唯恐金狗有防备，注定不会打的太大。 如果能逼着完颜宗望离开李固渡，把船只都控制起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第七十章 粗鄙 造反完了就开拔。 岳飞已经在整理溃兵了。 彭冲急了，就这帮刚从战场上跑下来的溃兵，胆子都被金国吓没了，怎么打仗。 若是仓促拉上阵，照样溃散的漫山遍野。 匆忙找到自己老熟人，老部下，昔日跟李二郎赶赴磁州买铁的魏都头，魏都头也跟着他一起被关胜划归赵不试，还提了一级，现在是营指挥使。 “老魏，你吹嘘李二郎能说会道，鼓动兵士也有些本事，可否是真事？” “那当然！” “赵大人把这收拢的七千多溃兵分成两部，我和岳飞各领一部，如今你也在军中，马上就要开战了，这些兵怎么打？” “你是让我把二郎请来，鼓舞士气！” 明白了的魏都头，看彭冲点头，慌忙去把正在守着火头军做饭的李敬拉了过来，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看热闹的种彦鸿。 他们到的时候，彭冲已经把三千多溃兵静静的列队，等着李敬做动员。 李敬很无奈，种彦鸿那眼神会说话，仿佛在说，你装，我看着你装…… “各位河北西路军的兄弟，今天死里逃生的感觉怎么样？” “被金人撵着砍杀的味道怎么样？” 打了败仗，还被人家给救了，脸上没有光彩，在场的溃兵听见李敬的吼声，一个个把把脑袋恨不得挖个坑埋进去当鸵鸟。 “不敢说话啊，是不是都被金狗割了卵子？” 后人皆说弱宋，岂不知大宋尚武之风横行，上至朝堂，下至百姓，皆对射术武术高人颇有敬意。 反而是宋军之中的将校，一个个学着长官模样，文绉绉的，都要做能文能武的儒将。 士卒们哪里见过像李敬这样粗鄙的将领。 “都不敢说，好，好，好，现在不至大宋官家，就连河北西路，也多了几千宦官！” “没有，我没有被金狗割卵子！” “我也是……” “我们是打了败仗不假，将军不要血口喷人！” 一个胆大的兵士跟李敬怼上，更多的军士也附和起来。 种彦鸿眼睁睁看着，这些兵士被李敬粗鄙的激将法搞的眼神都变了。 “老子不用脱你们裤子也知道你们割了，你们瞅瞅自己，一个个双眼无神，垂头丧气，有一点男人样子没有！” “我再告诉你们，这是我宋家儿郎生死存亡之战，不是为了官家，也不是为了朝堂，更不是为了大宋江山。而是为了我们自己，北方草原上都是狼崽子，要等他们占据了中原，我们宋江儿郎将成为他们圈养的牲畜，到时候有卵子都没用，五胡乱华就是最好的例子，汉人被胡人圈养，想吃的时候宰了，连汉家的女人，都是帮人家草原胡人养来传宗接代的！” 说道被金狗打败的后果，别说在场的士卒，连种彦鸿，彭冲他们这些跟着一路追杀金狗的士卒们眼色都变了。 也许下面的士兵不知道五胡乱华，他们几个还是知道的。 “或者你们会解释，铁浮图刀枪不入，拐子马凌厉凶猛，但是，这不是我大宋健儿恐惧的理由！” “杀金狗，是我宋家儿郎义无反顾的责任，铁浮图全身铠甲，它马肚子总会有柔软，大不了我们挖大坑，躲坑里捅他没有铠甲覆盖的马肚子，拐子马再凶猛，也怕拿着长枪列阵的弟兄以命相博，我们不保护我们身后的亲人，女人，难道还要女人，亲人们来保护我们自己吗？” 李敬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有力，说道激动处甚至嘶吼起来。 仿佛点燃了柴火堆，燃起了饿一场冲天大火。 “各位弟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金狗受伤也会死，敢不敢拿起刀枪，跟我们一起跟金狗以命相博！” “敢！” “听不到，没卵子吗？” “敢！” “听不到，是没卵子的阴人在回应我吗？” “敢！” 此刻的溃兵，一个个跟着怒吼。 面红脖子粗，吼声震天。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连宗泽和关胜都派人前来查看，溃兵是不是哗变了。 彭冲在一边乐的那个后槽牙都能看见了，手下的魏都头也站在队列中，拼命的嘶吼。 李敬举起了手掌，继续在说。 “济南府厢军，磁州义军，相州义军，恩州，大名府参战的精壮，只差河东西路的兵马就可以凝聚成一个拳头，用力的挥出去，你们是愿意翘起兰花指做女人，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聚力，狠狠的打击金狗，回答我！” “杀金狗！’ 有几个济南府厢军头目率先举起拳头回答。 他们身后的溃兵已经不再是溃兵。 “杀金狗！” “杀金狗！” “这就对了，有你们的加入，我们五个指头就合拢成了一个拳头，现在所有人听从彭冲统制的命令，尽快按照要求彼此熟悉起来，尽快进入战斗状态，让我们拳头挥舞的更加有力，让金狗尝尝我大宋的天马流星拳！” 原本一副看热闹心态的种彦鸿，简直服了自己这个三弟了。 天马流星拳是什么拳？ 看着李敬跳着碎步当众挥舞的架势，是王八拳吗？ 不过这不影响他对李敬的喜欢，这家伙就是天生的军人。 他是为战场而生的人。 一堆刚刚还被金狗杀的魂不附体的溃兵，纷纷学着李敬的架势，把手拧成一个拳头，挥舞起来，现在就是李敬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这些兵也敢不回头的往上冲。 可怜自己的大哥，还不如彭冲这个家伙了解三弟。 在场没有人会怀疑，这些溃兵，已经成了可战之兵。 种彦鸿更可怜当今的官家和朝堂。 连李敬也知道，被金人打败后果非常严重，黎民惨遭羞辱。 他们这些口口声声喊着民贵君轻的理学大家，一个个还做着跟金狗和谈的美梦。 装作听不见河北百姓正在金狗的屠刀下哀嚎。 时间紧迫，滑州军原来的将领不是被金狗杀死，就是死在了阵前。 李敬立刻让彭冲把济南厢军的军官派下去，让他们列队报数。 同时给他们发放缴获金狗和他们囤积的洛阳铲，锄头，长枪等兵器器具。 抬头一看，宗泽，关胜都过来看热闹了。 关胜老远就给李敬竖起了大拇指， 第七十一章 憋屈啊 夏金吾，完颜娄室带的铁浮图，忽鲁带的拐子马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却让完颜宗望高兴不起来。 连李固渡收集的几个漂亮女人，他也没有心思赏给立功将领。 他忧心宗泽今夜回来袭营。 现在的完颜宗望，是一点也不敢小看这位一辈子都在地方蹉跎的文官。 手里有能打的武将，他还善于用人，此人若是收到大宋皇帝的重用，简直是大金国腹心之患。 乱世多枭雄，比的就是谁更狠。 完颜宗望也够狠，派出大量骑哨，盯着宗泽军。 当宗泽军救下了滑州出击溃兵而没有转到浚州滑州的时候，完颜宗望就有种预感。 今夜的宗泽军，一定会来袭营。 毕竟金国东路军度过黄河之后，就是宋朝所谓的京机之地了。 在那边动手并不符合宋朝的利益，更何况宗泽也担心自己半渡而击。 “娄室，金吾，立刻在所有大宋俘虏里寻找船工，如能夜渡黄河，就带着铁浮图装备夜渡，如果不能，明日佛晓，立刻带着所有铁浮图战士，马匹，装具渡河！” “二太子，这么急？” “都统，我们走了，明日宗泽来攻，黄河北岸怎么办？” 完颜宗望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两人，急的上火。 “宗泽根本不会等到明天，今夜就会来！” 这个话音刚落下，外面一声拖长了声音的报，就一路进了金军军帐。 “启禀都统，宗泽宋军开拔了，朝着李固渡而来，派出了昔日在磁州解围那个银甲小将，一路都在围杀我军哨骑，我哨骑伤亡惨重，若不是袍泽拼死护送，我就回不来了！” 来的这个骑哨，手臂上还插着一支弩箭。 都不用完颜宗望和金军将领发问，就能看出其中的凶险。 “扶他下去，让军中医士帮他处理箭伤！” 对于完颜宗望料事如神，夏金吾，完颜娄室一干将领不感到意外。 意外的是，宗泽军已经出击，骑兵不擅长夜战。 李固渡就是一个市集，没有坚固城池，若是宋军来夜袭，他们该怎么打。 “都统，我观宗泽用坑壕阻挡我军，效果甚好，不如我们也挖坑吧？‘ 忽鲁的话声刚落地，完颜宗望一脚就给他踹过去了。 这混账打仗只知道一个劲的向前冲，从来不动脑子。 “宗泽那些坑壕是限制骑兵冲击的，亏你想的出来，今夜要是我军挖了坑壕，自己坑自己，全天下都要笑死，老子日后如何见人！” 原本还非常紧张金军将领们彻底被这混蛋逗乐了。 金军精锐，岂能学宋朝老鼠打洞，自绊马腿，笑死先人。 “二太子，卑将愿带铁浮图迎接正在行军的宗泽。” “夜晚非是白日，宗泽诡计多端，他又擅长用火器，骑兵无法发挥冲锋威力，反而窝兵力！” 夏金吾也知道夜晚骑兵不敢冲锋，可是他憋屈。 此番南下跟去岁感觉完全不一样，自从磁州碰见宗泽，就如同丧家之犬，被一路驱赶。 宗泽这帮混账军士，白天打洞，夜晚打仗，从来不敢正面较量。 今日叫阵，居然理直气壮的三打一，好不要脸，岂有此理。 “立刻通禀下去，全军今夜不要卸甲，武器随身把握，马匹就拴着军帐外面，时刻准备迎击宋军夜袭！” 忽鲁的意见让完颜宗望对这些将领提出什么合理建议彻底死心了。 别看一个个跟随金太祖将部落由弱变强，年年征战，灭辽国打的可圈可点，战斗经验丰富。 可是如今这局面，这对手，历史罕见。 要是天下宋军都如宗泽这么能干，征服大宋就是一个屁。 “二太子，铁浮图要不要穿戴？” “不用，你们赶紧去找船夫，能夜渡就夜渡，不能就明日一早渡江，铁浮图不能落在宋朝蛮子手中，尤其是这个宗泽，截获我军那么多马匹，万一他仿制出来，麻烦大了！” 这显然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这群跟着完颜宗望一路从北打到南的骄兵悍将全都惊呆了。 英勇善战的二太子征战四方多年。 何曾如此悲观过？ 这还是大金国的英雄王爷，金国人心中的菩萨太子？ “怪只怪，我们遇到的对手太强了，宋朝南蛮子那么多人，难免出现一两个能打的，不过这影响不了皇帝昏聩的大局，李纲昔日还登上汴梁城头指挥宋军跟我们交战呢？还不是落了个流放的结局。这个宗泽已经六十七岁了，他还能活几年，为宋朝征战几年？” 君明臣强，国家才能稳定强大。 宋朝君主暗弱，处政多变，赵家那父子两个跟懦夫一样。 手里出个强臣顶个屁用。 “二太子说的是，只要我们能兵临汴梁，就可以跟宋朝皇帝谈判，让他们撤了宗泽的职务，气死这个老东西！” “说的好，让大宋皇帝杀了宗泽老儿一家，方解我心头之恨！” 完颜宗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逞口舌之能了。 他在思考，如果真打不过宗泽，顺着黄河北岸进军，把宗泽军引向怀州方向，会不会对于完颜宗翰的西路军进军汴梁有利一些。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黄河快要封冻了。 寒潮来临，只需几日就可以冻上。 到时候宗泽怎么阻拦自己大军过黄河！ 看着李固渡垂直南面的汴京，他又有些舍不得。 西路军战报，曾经攻陷过怀州，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此去怀州，连大户也没得劫掠。 偏偏几番撤离，后勤又丢的差不多了。 他曾经派人给驻守真定的完颜宗弼带话，希望他带领真定附近宋军和辽军降兵一万五跟五千金军精锐一起南下。 也不知道完颜宗弼有没有收到。 怎么准备的。 “都统，我们不能完全没有准备，三国也好，历史也罢，应对袭营，无非都是把人马撤到附近隐藏起来，中间留一个灯火通明的空营寨，待敌军进入时候，围而攻之！” 说话的常胜军展鹏，尽管他的麾下伤亡殆尽，尽管此人跟着郭药师先降宋，后降金，做了三姓家奴。 完颜宗望并不怪罪这个连战连败的将领。 不可否认，常胜军当初连自己都能战胜，因为猪队友要绑了郭药师降金，他才被迫主动杀了队友降金，郭药师手下还是人才济济的。 此计策中肯，让出李固渡阵，点上各种火把，火堆照明，然后从黑暗处冲出，也能短程发挥骑兵兵力优势。 第七十二章 冷死那群…… 从李敬选定阻击金军的庄园，到李固渡只有三十多里。 一个时辰的奔袭。 匆匆并在一起的河北西路军和大名府敢来的宗泽军的先头部队，就抵达了李固渡外。 老远看见渡口市集灯火通明。 连夜行军有些疲惫的宗泽，还是拦住了欲为全军做先锋的关胜。 “贤侄，有何计策尽管道来！” 赵不试，关胜以及磁州官员一路打过来已经习惯了，纷纷笑望李敬，这让范纳高看李敬一眼，宗泽军中主要将领来历他已经打探的很清楚了。 眼前这位不仅是李易安的侄儿，还是种彦鸿和岳飞的结义兄弟。 年不满十八。 居然如此被人老成精的宗泽所器重。 “应该是空城，金狗骑哨已经发觉我军开拔，我二哥围猎骑哨也为尽全功，完颜宗望多半猜到我们会夜袭，总要做点什么！要不，派几个骑哨去看看？” “种贤侄，你部可愿领命？” 宗泽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远处的李固渡市集里外虽然燃起了篝火，市集外围也有很多金狗营帐。 不过他也觉得，太安静了。 “卑将愿意亲自前往探营！” “小心些，贤侄在外围警戒即可，派士卒入内便是！” “卑将领命！” “别着急进去，查清楚金狗留下的暗哨，最好一两个时辰内不要让金狗察觉我们知道了那是一个空寨子！” 刚刚鞠躬领命的种彦鸿听见李敬所言，对着他点了点头，召集部将去了。 李敬最喜欢这个二哥，哪怕他有些听不懂命令，照样执行。 正如昔日他有些疑惑大名府挖掘黄河一样，尽管有疑惑，还是去了。 换做岳飞，李敬还真吃不准他会不会去。 “李敬，你认为我部应该在何处扎营？” “脚下即可！” 这一带都是平原，也没有什么地利的优势，唯一能做的，就是挖掘战壕，陷蹄坑。 “赵不试，立刻带领你部兵马，挖掘战壕，关大人派出一部，收集你部掘坑工具，提供给赵大人呢！” “喏！” “李敬，你派出陈仁俊所部，指点协助赵大人扎营！” “喏！” “宗副帅，卑将愿协助赵大人一起指挥兵士扎营，请大人允许卑将戴罪立功！” 关胜从五百里之遥的济南府带兵驰援宗泽，对宗泽言听计从，所部主动请求作为夜袭先锋，对范纳触动很大。 出发前，他又听了半段李二郎鼓舞河北西路军溃兵的言语。 加之于赵不试前往浚州带兵汇合，零零碎碎的听了很多汴京局势的判断。 触动很大。 金军肆虐河北是各地官员和将领能忍的，汴京陷落，谁也不能忍。 眼下汴京城二帝忙着斗法。 万一主和派再做出一些倒戈投降的事情，汴京陷落也不是不可能。 “二郎，若是查明李固渡市集乃是空营，下一步如何铺排？” 关胜对李敬的问话，简直问到了宗泽心里面。 本来准备应允范纳请求的宗泽，也把话吞了回去。 范纳则迷惑的看着李敬，他也很想知道，宗泽如何做下一步的铺排。 “那就先构筑我们的防御，佛晓派人佯攻。” “这么晚？” “这个鬼天气，西北风呼呼的，金狗怕生火暴露，一定藏在附近暗处，冷死这群狗日的！” 今夜确实很冷，而且黄河岸边湿气重，风吹来湿冷湿冷的，让人跳脚。 金军要是带着甲胄兵器，在旁边猫一夜，够他们喝一壶。 听完李敬计策，宗泽也好，关胜也好，笑的一脸灿烂，就连下午战败的范纳，也觉得不是那么不开心。 好像把河北西路军交给宗泽也挺好的。 若是此战胜了，没准自己还不会被官家怪罪。 “哪我也让弟兄们解甲，开始挖坑，干着活，暖和一点！” “可以，大张旗鼓的把火把打上，分散升火堆取暖，一般人手警戒，一半人手挖坑，你们负责挖掘外围陷蹄坑，看着时间，一个时辰以后，不管金狗有没有出现，立刻戴甲，然后去烤火！” 宗泽已经定下来了，济南厢军是此次夜袭的主力。 李敬让他们干点活可以加速战壕和陷马坑围绕的营地建城。 关胜非常乐意。 “特娘的，金狗吃准了我们会夜袭，还给我宋军挖坑，二郎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才是挖坑的祖宗！” 宗泽通知前来的所有将领听见关胜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也知道李二郎艺高人胆大，赌的是完颜宗望肯定不敢让金兵大部在黑暗处潜伏过夜，也赌完颜宗望有一个时辰的耐心，等着他们去进攻李固渡市集。 对于李敬和关胜他们的商量结果，宗泽很满意，干脆的让磁州义军帮他把军帐升起来。 火堆也升起来。 他要煮一些酒水，肉汤，犒劳连夜挖掘营地战壕的将士们。 关胜领命去挖掘陷马坑和生火堆去了。 李敬也没有在宗泽身边逗留，出去盯着赵不试所属彭冲军，岳飞军，以及刚从浚州赶来的河北西路军决定战壕挖掘地点和具体深度，宽度。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 谁也不知道，完颜宗望会给他们多少时间。 眼看着士卒们忙的热火朝天，一个个想起李敬说的，金狗猫在黑夜喝西北风。 笑容都是露在脸上的。 足足干了一个时辰，两拨轮换着挖坑的士卒，才被关胜叫了起来，留下四分之一没有结阵能力继续挖坑。 其余戴甲，在一边火堆旁边，战壕身后升起营帐。 此时的种彦鸿正在抵进侦查。 宁可晃悠两个时辰远距离判断，也不要贸然被金狗察觉，有了李敬的叮嘱，他非常有耐心。 耐心的等着部分潜伏的哨位现身，现身以后记录他们躲藏的方位，然后亲自分配几个有武艺的校尉带着匕首去摸哨，自己静静的在旁边继续观察着一举一动。 不过就他判断，金狗在李固渡就是留下了一座空营。 他已经派人摸回去禀报宗泽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再过一个时辰，派两人摸进市集和金狗营帐看一看。 看看金狗在市集内是否又埋伏。 也方便宗泽和李敬下一步战术的铺排。 第七十三章 真的很紧张 金狗终究不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寒夜里的冷风。 当凌晨三点左右，宋军的防御工事和营寨，帐篷差不多都准备完毕的时候。 完颜宗望带着大军从两个方向现身。 没有胆量进攻严阵以待的宋军，而是灰溜溜的回到了李固渡市集。 引发了宋军军帐内所有将领的爆笑。 “二郎，我们进攻吗？‘ 关胜现在都不请示宗泽了，即便请示宗泽，宗副帅也希望李敬拿出办法。 “通知各部，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开始进攻！” “为什么不现在？” “完颜宗望现在肯定有防备，我们给他半个时辰去让金狗们卸甲！” 这招太损了，刚卸甲，然后又穿上，金狗铁定在大营里骂娘。 关胜跟着将校们都在中军哈哈大笑起来。 宗泽跟关胜他们嘲笑李敬名堂很多不一样，他看出李敬另外一种用意，麻痹对手，现在进攻，完颜宗望严阵以待，半个时辰之后，就不好说了。 李敬曾无意中说起过，战斗是有节奏的。 拧成也给拳头的攻击，要打在对手的腰眼上。 果然，半个时辰以后，当关胜吼着谁也不准跟他抢头功，把济南厢军拉出去，集结在夜色中的时候。 种彦鸿又派人回来汇报了。 又有两路金军，从夜色中出现，回到了市集。 彻底把宗泽一群将领逗乐了。 完颜宗望的心眼真多，可惜还是让近四万多金军在黑夜里喝了大半夜西北风。 终于扛不住了。 “二郎说的对，宋金之战，将会是一场长久的战争，金狗对战果期望太高，我们大宋给不了，唯有一战，磨灭金狗奴役我宋人的期待，方可罢兵！” 宗泽的感慨，顿时让军中将领望向了李敬。 李敬也当仁不让，开始叮嘱赵不试。 “赵通判大人一定要叮嘱麾下将士们跟在济南府厢军身后，争取今夜把陷蹄坑和战壕，给他挖到李固渡集市外围去，明天天一亮，这个仗就没这么难打了！” 听着李敬说不难，宗泽苦笑。 真要是金国只有完颜宗望一路南下，确实不难，难得是要尽快解决了东路金狗，还要保留兵力去阻击西路金狗。 完颜宗望已经派兵渡河了，也不知道自己给官家的上书，官家有没有重视。 孤军作战的滋味，太难。 他太清楚了，完颜宗望不出错，没有漏洞被李敬抓住，自己麾下的兵马就只能跟他血拼。 眼下有了浚州和滑州军加入，兵力虽然占优，可是此战过后，究竟还能剩下多少人。 宗泽自己也没底。 他很庆幸的是李敬把关胜拉来了。 若非关胜带着济南府厢军鼎立支持，他的处境还要更加艰难。 在黑夜里看着关胜招呼着兵士结阵，用他最好的几个营打头阵，亲自带着部分兵士推着三十六架铁架车，检查车上火炮的填装，身后结阵士兵坚定的握着长枪，簇拥在阵中，一步步走向李固渡。 宗泽有些莫名的感动。 一场金军入侵，活生生让自己和关胜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将领肩并肩，还有些相互欣赏，情不自禁。 想起都有些温暖，尤其今夜拉开了跟完颜宗望决战的序幕。 已经把完颜宗望逼到了黄河边上。 今夜是一场硬仗，没有什么出其不意。 完颜宗望也不是什么傻子，明知道背水一战，还轻易的露出破绽给你进攻。 只能硬碰硬。 果然，当关胜带着大军抵进李固渡外围市集搭建的金国军帐不到两公里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发现了宋军出兵了。 呜呜的军号声在金国军帐里响起。 一番混乱的兵力调配之后。 几千骑就从李固渡冲了出来。 迎向了缓缓而来的济南厢军步卒。 “放炮！” 三十六架铁炮车上架了七十二门火炮，眼看对手进入了射程。 关胜吹响了脖子上挂着的口哨觉得不过瘾，吼了起来。 随着前方火炮响起，济南厢军身后的磁州义军，也在李敬的指挥下吼起来。 “放箭！” 弩箭对着天空抛射，火炮，硬弩，在夜色里收割者金军骑兵的生命，死伤无数的金狗也幺嚯着，同样用弓箭还以颜色。 冷兵器战场的残酷，仿佛都掩饰在这黑夜里。 反而身后挖坑的岳飞，彭冲麾下的溃兵们，看的热血沸腾。 都是有种的汉字，谁愿意被金狗驱赶着，像杀牲口一样的屠杀。 这才是打仗，这种打法，才是宋军的战法。 别看金狗呼啦啦上来两三千骑，真正能冲到阵前的，凤毛菱角。 在对上济南厢军长枪组成的战阵。 死多活少。 一些苦练结阵多年的老兵们，恨不得自己代替济南府厢军，冲杀在第一线，手刃金狗，为滑州军死难的弟兄复仇。 一雪前耻。 可是身处最前沿铁车上的关胜却不是这么想。 李敬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稳扎稳打。 一向进入战场就像变了一个人的李二郎，也收敛了张杨性格，意外的没有叫阵，老老实实在身后指挥磁州义军箭阵给济南厢军压阵。 金狗可能会第一波进行冲锋，也肯定会吃亏。 完颜宗望可不是大呆仗的将领，他也会根据战场态势，调整作战方式。 金狗更可能依托渡口市集的大量建筑，给与进攻宋军最大的杀伤。 一旦进入金狗弓箭射程。 三十六架铁架车上的火炮，必须推着打头阵，两边的铁门散开，尽量为身后结阵的弟兄阻挡流矢。 车驾上的所有火炮，也要装填好。 轮番开火，压制对手的箭雨。 身后结阵的弟兄，还要堤防金狗从两翼迂回冲阵。 真的很紧张。 这是他从军多年从未有过的经历。 今夜将拉开跟完颜宗望东路军决战的序幕。 宗泽和李敬都定了，哪怕是兑子，哪怕是磁州义军和济南厢军伤亡惨重，也要把这股金狗留在李固渡。 绝不能让这股金军渡江去祸害京机之地。 眼看着从李固渡冲出来的骑兵被炮火和弩箭射杀，伤亡惨重。 余部也没有像传说中的金军一样，死战不退。 在火炮和弩箭中幸存的金狗纷纷朝着李固渡方向奔逃。 关胜不敢下令追击。 他怕跑散的厢军兄弟跑进了李固渡，然后碰上金狗利用火堆照明冲锋的铁浮图。 “济南厢军听令，保持队形，炮兵检查铁架车，稳步前进，后军跟随！” 第七十四章 发了疯一样 战争是冷兵器时代的生存方式之一。 位于中原腹心之地的李固渡，已经承平太久。 这里的木式建筑，阁楼，都不适合战争。 可是却被金狗选做抵挡炮火的地方。 进入金狗弓箭射程的关胜，万般紧张。 “弟兄们，给我冲起来，能帮忙推铁架车的推车，最快的速度冲进市集杀死金狗！” 结阵，是为了地方金军骑兵。 眼下金狗依托市集的建筑，张开了弓箭，他们必须要最短的时间，冲过市集。 铁架车后侧的门板已经展开，折叠在门板中保护轮毂下方的铁板也放下来了。 车里只留了两个负责继续开火压制对手的炮兵。 负责开火的炮兵弟兄用尽全力，推着奔跑起来。 顶着前方的箭雨，跟着身后的弟兄，一起朝着市集冲。 “放箭，压制对方市集射出的弓箭！” 渡口的黄河水，滚滚北上。 黑夜里，河面上的浮冰，会碰撞出吓人的声响。 但是吓不到今夜的宋军士卒。 他们在将领的带领下，朝着金狗集结的方向冲阵。 已经冲到了市集外金军搭建帐篷的区域。 冲进了市集射出的箭雨里面。 在吼叫的不止是宋军将领，市集里面也很乱，完颜宗望未必低估宗泽死战的决心。 可是逃了一路的金狗未必有决战的心里准备，但是这不影响金军悍勇坚毅的作风。 宋军还没冲进市集，金狗就冲出来了。 尽管没冲几步，人马上都带着伤。 在铁架车炮火的间隙，冲到了关胜军阵前。 “举枪，给我刺！” 结阵的士卒分散绕过了金狗在市集外搭建的营帐，眼看着对手骑兵冲来，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 “杀金狗！” “杀金狗！” 吼声似乎可以激发全身的勇气，眼看着金狗骑马冲来，济南府厢军兄弟眼光发红，紧握长枪，相互依托，斜斜的刺向对手。 稳如泰山。 铁架车前，眼看着对手的圆月弯刀砍来，炮兵点燃了手上的一把手雷，从容淡定的一个个扔出去。 吓的对手一刀劈开了手雷。 市集里涌出的骑兵渐渐多了，不止是市集。 关胜军两侧黑夜里，也有数千骑兵，嘶吼，呐喊着，从两翼夹击济南府厢军。 妄图冲乱济南六千厢军组成的战阵。 给他们提供掩护的，是身后的磁州军和李敬军。 “火炮装填，床驽装填，给我自由开火放！” “硬弩营，给我对准两侧金狗，放！” 侧击的金狗也是硬骨头，丝毫不顾及宋军后队射来的火炮和箭矢。 倒下一个，其他人绕过或者跳过尸体。 手上的弓箭，马上的弯刀，都指向了关胜带领的结阵厢军。 宗泽在黑夜里吹响了三声长哨。 浚州一万军一分为二，一半赵不试和范纳带领，一半宗泽带领接应种彦鸿，由他暂时指挥。 浚州军两翼准备随时增援的兄弟在听见号令之后，纷纷举起了手上的长枪，宋刀，朝着侧击宋军的金狗冲杀过去。 “杀金狗！” “杀金狗！” 李固渡形成的小镇西北面，火光闪耀，喊杀震天。 不管是宋军，还是金狗，双方都有很多人在箭雨，在炮火，在拼杀中倒下。 杀红了眼。 他们太清楚，此刻害怕，懦弱，泄气，就是我死你活。 局面开始变得犬牙交错。 金狗仗着马高人高，肆意的挥舞着手上的各种武器。 尽全力挪移马步，避免陷入宋军围攻。 宋军最喜欢落单的骑兵，群起而攻之，拿着宋刀的砍马腿，捅马肚子，其余纷纷举着长枪刺杀在马上的金狗！ 血腥的场景并不昏暗，也不知道是金狗故意，还是因为炮火，篝火，纵火，反正李固渡集镇点燃了两座木房子。 火光冲天。 光线更强了。 双方也能看清楚彼此的对手。 混战起来。 “你们赶紧跟我挖洞，别光顾着看啊！” 岳飞很憋屈，他有些嫌弃手里的溃兵，若不是因为他们，此刻的自己应在跟二弟一样，在这场混战中搏杀。 李敬和宗泽却很畅快。 骑兵失去了冲锋的力量，骑在马上被宋军围杀，就是一个活靶子。 他们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完颜宗望并没有把所有的力量都派出来。 其实派出来也没有什么大用。 一场混战不会因为一股金军骑兵的加入有所改变。 因为黑夜不是白天，马匹受到视线限制，也冲锋不起来。 “冲进去，冲入市集!“ 关胜杀疯了，眼看着身边的炮兵，一个个点燃手雷，跟金狗同归于尽。 身后结阵的兄弟，也有不少倒在金狗的乱箭之下。 弟兄们都是好样的，前赴后继，咬着牙跟金狗搏杀。 牺牲巨大的炮兵仍然在铁架车里一次次点燃火炮，打出了几条通往市集内部的道路。 杀的市集涌出的金兵咬着牙在搏杀，纵横大宋的精锐铁骑，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眼睁睁看着部分宋兵，冲进了市集里，对着手持弓箭的金军，就是一阵捅杀。 然而，他们也被身后涌来的金狗用弯刀劈砍。 紧接着，这些金狗也因为厢军后续士卒悍不畏死的冲杀，把他们捅死。 眼看着市集内残酷的混战，关胜在几个亲卫的保护下，也拿着大刀冲了上去。 身后李敬亲自控制着一架床驽。 看见骑马的就射。 他麾下的几个营跟磁州义军，已经从压制对手火力，转化成了精准射击了。 只要是还在马上的，都是他们的目标。 宋军将领们知道今夜会是一场混战，没舍得把大宋奇缺的马匹牵出来打仗。 宋军的马匹还在临时营地战壕里，藏的好好的。 只有铠甲，战场上收罗的旧家，都分配给了济南府厢军。 金国也是铠甲的精良的军队，在市集里步战。 这场混战让宋军的战阵，金军的骑兵冲刺统统失效。 很多砍杀成为无用功。 武艺高强的优势，在冷兵器作战中显露无意，他们的攻击更加精准，更能有效命中铠甲没有覆盖的面门，喉咙等薄弱地点。 关胜和几个金狗将领在其中大发神威。 金狗够顽强。 这一仗一直从凌晨四点左右，打到了天亮。 打到天上飘起了雪花，把市集内外的火堆都浇灭了。 金狗完全疯了，完全不顾及伤亡的也要保住码头。 这批金狗的皮甲特别坚固，武器也精良。 码头附近完全是血肉砍杀。 眼看着僵持在战局终于占了一丝上风，码头上又冲出一个金狗将领，在清晨大发神威，重斧头不分敌我的疯狂砍杀，硬是在码头附近一人杀了十几个冲上去围杀的宋军。 这个将领麾下的士卒也跟发了疯一样。 哪怕浑身中箭，也在浴血搏杀。 直到关胜赶到，大刀应战大斧头，两人更多时候是在角力，最后活生生被匆匆赶来的李敬用硬弩射中了喉咙。 直到此人倒下。 他身边的士卒也失去了刚才的悍勇。 宗泽率领的宋军才用血肉之躯，硬是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把金狗挤出了李固渡。 当金狗撤退号角的呜呜声响起。 关胜浑身是血，手持大刀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打了四个时辰的士卒也累的精疲力尽，甚至不是因为伤势跟阵亡的将士一起倒在这冰冷的雪地上。 第七十五章 都知充 从此战开始，李敬和宗泽对于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完颜宗望就没有报过这种幻想。 兵力不占绝对优势，地形也不好。 对手还是身经百战的骑兵名将。 全歼他很难。 眼看着一部分金狗把渡口所有的船只驶向对岸。 一部分策马朝着怀州方向远去。 宗泽有些无能为力。 手下的兵从大名府一路追击，时刻防御金狗回马，太疲惫了。 大雪纷飞，伤亡惨重，济南府厢军，磁州义军很多营一级编制都被打残了。 “宗帅，要不我和岳飞带着浚州，滑州残部，沿着黄河北岸追击西逃的敌军？” 宗泽摆了摆手。 “磨刀不误砍柴功，你们抓紧时间造饭，抓紧时间休息，士卒睡到下午，我们再决定如何追击！放心，金狗跑不了太远，他们一样需要休息！” “报，宗大人，在金狗丢弃的渡口百姓里面，发现以为自称官家近侍，来找宗帅传旨的天使！” “快请！” 从磁州开拔以后的一路，宗泽至少向官家派遣了十几个八百里加急的信使。 关于防御金军卷土重来的各种上书以及战场奏报。 孤军奋战，无力回天。 宗泽最渴望就是官家的支持。 上两次来传旨都是六部的官员，宋朝的大军，是需要官家亲宦坐镇监军的。 否则容易被朝堂百官风闻奏报，喷上几句谎报战功。 “咱家有付官家重托，圣旨让金狗给撕了!” 眼看着士兵搀扶进来的宦官哭哭啼啼，跪向南面磕头认罪，宗泽强压心中的急躁。 伸手把人扶起来了。 “中贵人在宫中是何任职，如何称呼，金兵肆虐我大宋疆域，天使也不过身逢乱兵，官家有何圣旨于本官，天使可曾知晓？” “咱家是翰林院翰林院内侍押班，都知充郑怀，宗副帅收复大名府，战功卓越，引发了朝堂争论，李邦彦，吴敏皆认为宗帅谎报战功，磁州义军和济南厢军势力孱弱，不可能取得如此大捷，所以派咱家来清点战功！” 北宋的翰林院跟很多朝代不一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是专门让进士和状元们进修的地方，跟明清朝翰林院对等的应该是学士院。 北宋翰林院是归宦官们管理的地方，下辖翰林御书院，翰林医馆院，翰林天文院，翰林图画院等机构。 也掌管部分官家收藏。 宗泽回想起自己书写奏报时候，李敬就预言此朝廷定然不信。 如今一语成真。 宗泽苦笑。 昨夜一场血战，眼前这位郑都知是在金狗关押的营帐听了一夜，踏着正在清理的尸体过来的。 岂能怀疑宗泽血战战果。 “这几个狗娘养的胡说八道，宗副帅不要放在心上，官家是信任你的！他给了我一个圣旨，只要查明宗泽功劳，立刻擢升兵部左侍郎，晋级天下兵马左副帅，晋四品官阶！可是官服，圣旨，都被狗日的完颜宗望给烧了！” 宗泽的晋升，是建立在杀戮金军的基础上的。 天知道完颜宗望截获这样一份圣旨，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 他们都可以想象完颜宗望咬牙切齿烧圣旨官衣的样子。 李敬和闻讯赶来的赵不试，范纳，关胜，种彦鸿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眼前的宗泽有些激动。 他让人摆上香案，对着汴京的南方，就是三叩九拜。 风烛残年之际，有一个皇帝，钦点他为风雨飘摇的大宋尽忠。 还鼎立支持，给与最大的信任，让他安心勤王，成功以后如朝履新。 三叩九拜也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 “烦请宗帅引荐一下济南府厢军都统关胜？” 眼看宗泽跪拜完毕以后，都知充郑怀又站了出来。 站在了香案之前，看着浑身是血的关胜走出行伍。 “官家有叮嘱，大名府战绩核实之后，济南厢军都统关胜，忠君报国，战功卓著，晋级三级！赐31阶亲卫郎，望济南厢军不愧官家托付，待勤王成功，立刻觐见天颜，官家另有任用！” 一场血战的战果就在眼前，李固渡金狗至少丢下了一万多尸体，还有无数俘虏。 郑怀根本不用让宗泽拿出大名府之战的证据。 “谢官家赏识，卑将定当粉身碎骨，效忠大宋！” 离开济南府的关胜，是为了练兵，为了积累济南厢军对金作战之经验，都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战功擢升。 勤王成功，下一站不管是去禁军还是成为军节度使，都是要面圣的。 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国难思良将，眼看着关胜学着宗泽的样子，对着南方浴血叩拜，郑怀笑的很灿烂。 “真乃我大宋虎将！” “赵不试赵大人可在？” “下官在！” “官家念你鼎立支持宗副帅，大名府之战确有战功，晋升你为河北西路宣抚使，官晋五品，范纳调回汴京，另有任用！” 这道圣旨，让李敬吃了一惊。 居然跟宗泽作为暗合，钦宗并不如历史描述那般无能，部分史书记录的钦宗是不爱跟大臣交往，喜欢对着鱼缸看鱼的自闭正患者。 他有些不明白，钦宗如此作为，李纲怎么遭遇的罢相，难道李纲举荐钦宗继位？ 夹在两个皇帝之间里外不是人？ 或者说因为站队主战，被勾结金人的主和派弹劾到无法在朝中立足！ “李敬何在？” 赵不试很快完成了叩谢，李敬还在瞎想。 没想到这位郑都知居然念到了自己名字。 “卑将在！” “官家昔日做定王时候，就倾慕李易安才华，朱皇后也对易安居士诗文尤为喜欢，勤王之后，官家许李敬携姑姑李易安一起觐见天颜！” 这赵家皇帝不禁夸啊，李敬有些郁闷，刚对钦宗有些好感，又来。 诗文做的好，能保家卫国还是能当饭吃？ 宋徽宗喜好结交文人，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父亲昏聩喜欢照个人喜好用人，儿子又来。 “官家应允宗副帅所请，李敬，种彦鸿，岳飞，陈仁俊等人，各自按照大名府之战战功上报，晋升两级！” 郑怀有些心虚，圣旨好几张，他不全记得住其中的内容。 好在他记得住官家准宗泽所请。 在场各将领，在宗泽点名下，跟着李敬一起，对着正南方向进行叩拜。 “这位是禁军勾当蔡司，官家派遣入宗副帅军中，做战功记录使，宗帅请安心，官家没有授权他节制宗帅！” 嘴上这么说，天知道这位派入宗泽军中的太监有没有专门奏报的权利。 宗泽和赵不试等人不由的看向此人。 也许是因为从小宫中长大，没见过世面。 或者是不习惯这种寒冷的天气在野外忙碌。 进入军帐的这位监军宦官有些瑟瑟发抖，给宗泽行礼问好也结结巴巴。 都不知道他怎么出去清点金军的首级和阵亡将士的记录。 李敬最感兴趣的是据说宋朝的宦官是可以娶妻纳妾的，也不知道郑怀和这位记功宦官有几个老婆，漂亮不漂亮，浪费的是不是顶级资源。 第七十五章 不分 宗泽跟官家派来的近侍抵足而眠。 从郑怀的口中，他印证了李敬和黄灿的更多判断。 官家上位以后，欲一番作为。 可是朝廷被六贼把持，除掉六贼。 剩下的也不是什么好鸟，李邦彦，吴敏，唐恪，耿南仲，张邦昌，满朝皆是昔日蔡京童贯的党羽。 一个个怕祸及自身，频繁朝太上皇身边跑。 偏偏这时候增援山西的战事失利，种师中殉国，这些官员就把枪口对准了李纲。 钦宗也愤怒，当场就解除了李纲的相权。 流放李纲以后，更无人可用。 还屡屡受到太上皇责难，两个皇帝看似父慈子孝，矛盾已经眼神到朝堂的诸多角落。 太上名义上是太上，渐渐开始收拢三省各部了。 彻夜长谈以后，宗泽没有了升官的好心情，忧心忡忡。 黄灿又派人来了。 他本来打造完了一批军械，想运出来找宗泽，宗泽没找到。 斥候发现了金狗。 金军越五千骑兵，一万余步卒，从真定府出发，沿着磁州相州和大名府之间，南下了。 顿时把黄灿送军械的想法给吓回去了。 急忙派兵分三个方向南下，日夜兼程，通禀宗泽。 终于在李固渡找到了宗泽。 这让宗泽烦闷的很，军中将领连昨夜大胜的喜悦也被冲的一干二净。 曾几何时，击溃东路金狗，迎战西路金狗，这是宗泽短期的战略目标。 昨夜拼死硬战。 俘虏加上击毙，现在得到统计数字金狗阵亡两万以上。 宗泽军的伤亡也有一万多。 剩下的金狗一分为二，一部分沿着黄河西逃怀州方向。 一部分敲碎了黄河面正在封冻的薄冰满载马匹和兵士，连船只和船夫，也被金狗押着全部渡河了。 现在想立刻渡河追击，也不可能，渡口北岸根本没有船只可用。 就算即刻打造，收拢船只，恐怕凑到可以运兵数量之前，黄河水面也会被冰层覆盖。 打完了东路军，渡河以后很可能碰上金狗西路军。 熬了一夜的宗泽睡不着，拉着李敬正在为兵力不足，如何分兵杀敌头疼。 特娘的，金狗援军还来了。 “郑都知，眼下河北军和济南府厢军孤掌难鸣，你可有良策？” 宋钦宗最恨童贯杨戬这种权宦，连杨戬死了以后的赐封也在年初被钦宗追回，这个节骨脑上，郑怀岂敢妄为。 “咱家就是一残废，岂知道战阵之事，此番血战，我宋家健儿死伤无数，跟金狗以命相博，咱家会如实禀报他们的功勋，宗帅尽管自作主张，咱家绝不会回京后说人长短！” 刚渡河，就撞上金狗，郑怀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护卫死在眼前，圣旨还被金狗所毁，那毁的哪里是圣旨，是他的命， 回去以后，不死也要脱三层皮。 更何况被残暴的金狗抓住。 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宗泽还打来了。 把宋军惧怕的金狗打跑了，斩获无数，也把金狗拘押的李固渡百姓都放出来了。 甚至因为此战战果巨大，宗泽写好战报，派兵渡江以后，让他带兵回去复命。 巨大的转折让他喜极而泣。 他知道，官家听闻如此喜讯，肯定会赦免他丢失圣旨的罪过。 宗泽不仅救了他一命，还是两次，还让军中挑出缴获金狗的部分极品皮毛给官家带回去，他当然支持宗泽。 可是宗泽真的很难。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他这个天下兵马副元帅，指挥不了禁军，也不知道汴梁城的防御，是不是像李敬说的那么不堪。 议和派还跟傻乎乎的被金狗利用。 “贤侄，现在我们该怎么分兵？” “不分，修整训练，准备渡江，杀向京畿！” 黄河正在封冻，也许一周，也许十天，宗泽军才能渡河。 这个节骨眼太要命了，难道在这李固渡巴巴的等着渡口结冰。 “就这么任凭逃向怀州方向的金狗在我大宋境内杀戮？” 这是群失去所有辎重补给的强盗。 饥渴会让他们极度疯狂。 宗泽闭着眼睛都能想象沿途百姓是何等遭遇。 “虽然不知道完颜宗望在河对岸还是西逃军中，可他们最终的目标，还是渡河，直抵汴梁！也许用不了半月，寒冷的黄河冰面就可以踏马过河。” “还是不妥，让赵不试和岳飞带滑州，浚州军追击如何！” “李固渡一战，我们的火药，箭矢消耗很大，渡河以后，极可能碰上金狗西路军，现有库存无法支撑我们跟大股金狗血拼！” 磁州有原料，李敬发明的水力车床磨床，生产箭头和木棍极快。 宗泽从磁州出发已经十来天了，黄灿带着哪里的工匠片刻不停的在生产。 李敬的意思，趁着黄河没有完全封冻，可以派人在浚州，滑州收集火药，派人去磁州接应军械箭只。 “贤侄，你是担心赵不试，岳飞碰上东路金狗的援军？” 这是肯定的，李敬就不信，宗泽军明明已经击溃了完颜宗望，金狗从真定府派出的不到两万援军还敢来碰石头。 再说，未来几日黄河处处都会封冻。 渡口届时不再是战略要地。 金国援军完全可以绕过李固渡渡河。 如果李敬在追击军中，也许能多几分把握，可是现在宗泽不敢放他去追击金狗。 渡河之后，搞不好一场恶战等着他们。 金狗就是强盗，两路金军收获各顾各。 去岁东路军兵临城下，是分到了甜头的，完颜宗望麾下将领赚了个盆满钵满，一个个带着大量金银回家。 而西路军受阻山西，一无所获，眼红的无以复加。 完颜宗翰此人，战场指挥能力不在完颜宗望之下。 “宗帅，尽快收拢小船，护送郑都知渡河，李固渡金狗吃了打败仗的捷报赶紧报回去，提振朝廷主战派的信心，汴京的船上人不出力，我们岸上人腰累断了也不行！” 宗泽想让种彦鸿护送郑怀，想了一下，手里没有拿得出手的几个将领，种彦鸿如此年轻，万一陷在汴京，岂不可惜，于是没有开口。 “贤侄，你和种贤侄商量一下，选两百精干士卒，护送郑都知从下游滑州境内渡河，将领一定要选好，此番回京极可能遭遇金狗大队主力！” “喏！” 眼看着李敬转身，宗泽又叫他回来。 “贤侄，向西的金狗不能不管，他们都是强盗，若身后没有追兵，更加肆无忌惮杀戮我大宋百姓，你还是把赵不试和岳飞给我叫来，你也要回来，跟我一起亲自嘱咐他们一路小心！” “喏！” 说完的宗泽，挥了挥手，让李敬去办。 自己不顾熬夜熬红的双眼，一屁股坐到了中军大帐铺设的皮毛上。 沉思着怎么书写书信，让钦宗坚定的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打败金狗，若信不过自己能战胜金狗，则派出康王回京议和，圣上移驾南方。 金人残暴无耻，切勿相信金狗任何诱骗。 哪怕金狗兵临城下，也切记不可亲自犯险去找金狗议和。 他也要跟郑怀商议，如何措辞李固渡大捷的功劳，期望官家能如实拨付厢军和义军抚恤，不能寒了阵亡和受伤将士的心。 第七十六章 没淬毒 宗泽的战报已经尽可能的把战果描述出来了。 可是他决计没有想到，昨夜的混战，金狗猛安忽鲁死于阵中，更没有想到。 金军东路军都统完颜宗望手臂中箭。 虽然弩箭没有伤害到完颜宗望的要害。 但是李敬发明的弩箭箭头，仿制后世的三棱军刺锻造而成。 箭头锋利细薄，弩箭射伤了完颜宗望手臂骨头。 箭头拔出以后，伤口流血不止。 被完颜娄室强行架到船上，渡过了黄河。 金军的铁浮图人马装备虽然都过了黄河，主将之一的夏金吾没有时间渡河，他带着忽鲁残部，以及胜利军，火龙军等辽国降兵残部，一起向西撤退。 按照完颜宗望的嘱托，及时派人联络完颜宗弼，汇合东路援军以后，度过黄河于他们汇合。 黄河上开始结冰，冰层很薄。 船夫被金狗的刀枪顶着，破冰前行。 踏在对岸土地上的完颜宗望扶着手上的左臂。 他有些庆幸这场寒潮来的正是时候，要是河面此时还没有封冻，宗泽用不了两天就会造船，找船，渡江杀来。 真要是如自己烧掉的圣旨上所言，宗泽渡河尾随到了汴梁，他那个兵部左侍郎被钦宗重用。 在外联络部分勤王的义军，再组织汴梁禁军内外夹击。 加上那个可恶的陷蹄坑战壕阵法。 此番南下劫掠大宋，没准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娄室，立刻派人向东南方向和汴京，洛阳方向侦查，尽快联络上阿里刮，虎水，雏鹘三人的兵士，让他们完成既定任务以后，尽快赶到汴梁会师！” “昨天下午，我部占领黄河南岸渡口时候，已经派人去了，我们不用在这里等候宗泽半渡而击？” “娄室啊，带兵打仗，不懂天文没关系，地理一定要留心，尤其是险关隘口，易守难攻，容易被伏击之地！” 完颜宗望没好气的看着完颜娄室。 “寒风从我大金吹来，等宗泽找到或者打造好了船，黄河冰面已经不允许他破冰而渡了！” 主将受伤，完颜娄室看着二太子抱着的手臂，有些揪心。 “这老匹夫，着实可恶，有机会打败他，我一定活剐了他！” “其实宗泽是个让人敬佩的对手，且不说他六十有七的年纪还为大宋追击不停，彻夜征战，他一切计谋都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生生的拿他没办法，就拿射我这乱箭来说，要是淬毒，我哭都找不到地方！” “这箭头不淬毒已经很歹毒了，磁州之战之后中箭的受伤兵士，很多人伤口无法愈合！要是再淬毒，那就太可怕了！” 望着对岸曾经损兵折将的地方，完颜宗望苦笑。 “李纲，种师道，宗泽，真定守将李邈都是大宋难得的人才，我大金要有这样的人才辅佐，何愁不能吞吐天下！” “宗泽老儿就不该放纵李敬挑衅我军，那小儿口臭，着实恶心人！二太子，你说那小儿会不会去追击夏金吾？” 完颜宗望摇了摇头，完颜娄室看不懂他表达的是不知道，还是说李敬不会去追夏金吾。 想起大金果第一高手，被这小子气的暴跳如雷，他又有几分觉得好笑。 他现在期盼夏金吾早日找到完颜宗弼和刘彦宗所部，两军会师以后，不要被宗泽所部追击的太惨。 “黄河此刻封冻，天佑我大金，不破汴梁，都对不起今天这场大雪，完颜娄室，集结渡江各部，准备直捣黄龙，这次我们还是要抢在西路军前面，一定让大宋为李固渡此战，付出代价！” 渡河的金军，等于死里逃生。 马背上长大的完颜宗望哪怕双臂受伤，他也能骑乘胯下熟悉的马儿。 在完颜娄室的搀扶下上了马。 开始策马向南。 他都不知道，阿里刮，完颜昌所部，有没有顺利的拿下韦城。他也不知道雏鹘所部能不能配合西路金军，夹击折彦质。 金人牧马劫掠的生涯，让他顾不上感伤忽鲁的阵亡和大量精锐覆灭。 东路金军从燕京出发，就像离弦的箭矢，身不由己了。 让完颜宗望庆幸的是。 没有从渡口走多远，就迎上了从韦城迎过来的完颜昌。 从骑哨口中得知碰见了李固渡渡河的人马，有些担忧分兵后兵力不足的完颜宗亲自从韦城赶来了。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几千人的一股金军，里面居然还有他们东路金军受伤的都统。 “二太子，怎么会这样？” 想起真定府南下时候，近八万雄兵号称十万。 浩浩荡荡，如今几仗打下来，居然折损四万左右，这么多兵马已经过半了。 见过完颜娄室的完颜昌已经之大了滑州两战，一胜一败的结果。 “虎水，宗泽的难缠，你又不是没看见，两败俱伤的这种勇气，不是谁都能狠心下来的！” “这老匹夫，我恨不得食其骨肉！” 完颜宗望年纪不到三十，在东路军中声望如日中天，不止是因为第一次南下，几乎逼着汴京城两个皇帝，把汴梁百官，百姓大部分金银都逼着献出来，让众将领分配颇丰。 另外一个重要的缘由，是他经常给部众讲解和分析对手。 昔日的大辽，今天的大宋。 包括了大宋朝堂格局，大宋的富庶和山川地貌，军政概要。 “不要想宗泽，天佑我大宋，宗泽被正在封冻的黄河阻挡在了黄河以北，给我们十天半月的时间，我军就有转败为胜的契机。雏鹘军有没有消息，必须要尽快协助西路军，攻破折彦质，两军会师汴梁！” 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 大金国从白山黑水起家，在辽国属地中崛起，由弱变强，也打过无数有较大伤亡的恶战。 折损几万兵，对于完颜宗望和此刻疆域辽阔的金国来说，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损失的大部分是宋国，辽国的降兵，还有一部分外族兵。 本族兵马伤亡很小。 大金国最需要的是大宋的财货，以方便解决大金内部的危机。 “我只知道阿里刮直接朝着封丘去了，他渡口离我们距离远，又比我们更晚渡河，不知道！” “多派骑哨信使，告诉他我军渡河的消息，如果河面封冻，可以踏马，让他派骑哨寻找宗弼，金吾，刘彦宗等部。同时让他转告宗翰，碰见宗泽千万不能轻敌，也把火炮，硬弩，结合陷蹄坑的战法告知宗翰。” “喏！” 东路军内部，平素在战场上多有分歧，真正碰见了对手，打了败仗。 反而更团结了。 看见沉着的主将没有气馁，完颜昌也坚定了拿下汴梁的信念。 第七十六章 没淬毒 宗泽的战报已经尽可能的把战果描述出来了。 可是他决计没有想到，昨夜的混战，金狗猛安忽鲁死于阵中，更没有想到。 金军东路军都统完颜宗望手臂中箭。 虽然弩箭没有伤害到完颜宗望的要害。 但是李敬发明的弩箭箭头，仿制后世的三棱军刺锻造而成。 箭头锋利细薄，弩箭射伤了完颜宗望手臂骨头。 箭头拔出以后，伤口流血不止。 被完颜娄室强行架到船上，渡过了黄河。 金军的铁浮图人马装备虽然都过了黄河，主将之一的夏金吾没有时间渡河，他带着忽鲁残部，以及胜利军，火龙军等辽国降兵残部，一起向西撤退。 按照完颜宗望的嘱托，及时派人联络完颜宗弼，汇合东路援军以后，度过黄河于他们汇合。 黄河上开始结冰，冰层很薄。 船夫被金狗的刀枪顶着，破冰前行。 踏在对岸土地上的完颜宗望扶着手上的左臂。 他有些庆幸这场寒潮来的正是时候，要是河面此时还没有封冻，宗泽用不了两天就会造船，找船，渡江杀来。 真要是如自己烧掉的圣旨上所言，宗泽渡河尾随到了汴梁，他那个兵部左侍郎被钦宗重用。 在外联络部分勤王的义军，再组织汴梁禁军内外夹击。 加上那个可恶的陷蹄坑战壕阵法。 此番南下劫掠大宋，没准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娄室，立刻派人向东南方向和汴京，洛阳方向侦查，尽快联络上阿里刮，虎水，雏鹘三人的兵士，让他们完成既定任务以后，尽快赶到汴梁会师！” “昨天下午，我部占领黄河南岸渡口时候，已经派人去了，我们不用在这里等候宗泽半渡而击？” “娄室啊，带兵打仗，不懂天文没关系，地理一定要留心，尤其是险关隘口，易守难攻，容易被伏击之地！” 完颜宗望没好气的看着完颜娄室。 “寒风从我大金吹来，等宗泽找到或者打造好了船，黄河冰面已经不允许他破冰而渡了！” 主将受伤，完颜娄室看着二太子抱着的手臂，有些揪心。 “这老匹夫，着实可恶，有机会打败他，我一定活剐了他！” “其实宗泽是个让人敬佩的对手，且不说他六十有七的年纪还为大宋追击不停，彻夜征战，他一切计谋都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生生的拿他没办法，就拿射我这乱箭来说，要是淬毒，我哭都找不到地方！” “这箭头不淬毒已经很歹毒了，磁州之战之后中箭的受伤兵士，很多人伤口无法愈合！要是再淬毒，那就太可怕了！” 望着对岸曾经损兵折将的地方，完颜宗望苦笑。 “李纲，种师道，宗泽，真定守将李邈都是大宋难得的人才，我大金要有这样的人才辅佐，何愁不能吞吐天下！” “宗泽老儿就不该放纵李敬挑衅我军，那小儿口臭，着实恶心人！二太子，你说那小儿会不会去追击夏金吾？” 完颜宗望摇了摇头，完颜娄室看不懂他表达的是不知道，还是说李敬不会去追夏金吾。 想起大金果第一高手，被这小子气的暴跳如雷，他又有几分觉得好笑。 他现在期盼夏金吾早日找到完颜宗弼和刘彦宗所部，两军会师以后，不要被宗泽所部追击的太惨。 “黄河此刻封冻，天佑我大金，不破汴梁，都对不起今天这场大雪，完颜娄室，集结渡江各部，准备直捣黄龙，这次我们还是要抢在西路军前面，一定让大宋为李固渡此战，付出代价！” 渡河的金军，等于死里逃生。 马背上长大的完颜宗望哪怕双臂受伤，他也能骑乘胯下熟悉的马儿。 在完颜娄室的搀扶下上了马。 开始策马向南。 他都不知道，阿里刮，完颜昌所部，有没有顺利的拿下韦城。他也不知道雏鹘所部能不能配合西路金军，夹击折彦质。 金人牧马劫掠的生涯，让他顾不上感伤忽鲁的阵亡和大量精锐覆灭。 东路金军从燕京出发，就像离弦的箭矢，身不由己了。 让完颜宗望庆幸的是。 没有从渡口走多远，就迎上了从韦城迎过来的完颜昌。 从骑哨口中得知碰见了李固渡渡河的人马，有些担忧分兵后兵力不足的完颜宗亲自从韦城赶来了。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几千人的一股金军，里面居然还有他们东路金军受伤的都统。 “二太子，怎么会这样？” 想起真定府南下时候，近八万雄兵号称十万。 浩浩荡荡，如今几仗打下来，居然折损四万左右，这么多兵马已经过半了。 见过完颜娄室的完颜昌已经之大了滑州两战，一胜一败的结果。 “虎水，宗泽的难缠，你又不是没看见，两败俱伤的这种勇气，不是谁都能狠心下来的！” “这老匹夫，我恨不得食其骨肉！” 完颜宗望年纪不到三十，在东路军中声望如日中天，不止是因为第一次南下，几乎逼着汴京城两个皇帝，把汴梁百官，百姓大部分金银都逼着献出来，让众将领分配颇丰。 另外一个重要的缘由，是他经常给部众讲解和分析对手。 昔日的大辽，今天的大宋。 包括了大宋朝堂格局，大宋的富庶和山川地貌，军政概要。 “不要想宗泽，天佑我大宋，宗泽被正在封冻的黄河阻挡在了黄河以北，给我们十天半月的时间，我军就有转败为胜的契机。雏鹘军有没有消息，必须要尽快协助西路军，攻破折彦质，两军会师汴梁！” 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 大金国从白山黑水起家，在辽国属地中崛起，由弱变强，也打过无数有较大伤亡的恶战。 折损几万兵，对于完颜宗望和此刻疆域辽阔的金国来说，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损失的大部分是宋国，辽国的降兵，还有一部分外族兵。 本族兵马伤亡很小。 大金国最需要的是大宋的财货，以方便解决大金内部的危机。 “我只知道阿里刮直接朝着封丘去了，他渡口离我们距离远，又比我们更晚渡河，不知道！” “多派骑哨信使，告诉他我军渡河的消息，如果河面封冻，可以踏马，让他派骑哨寻找宗弼，金吾，刘彦宗等部。同时让他转告宗翰，碰见宗泽千万不能轻敌，也把火炮，硬弩，结合陷蹄坑的战法告知宗翰。” “喏！” 东路军内部，平素在战场上多有分歧，真正碰见了对手，打了败仗。 反而更团结了。 看见沉着的主将没有气馁，完颜昌也坚定了拿下汴梁的信念。 第七十八章 玩命的买卖 后人评说北宋灭亡，很多人都认为很偶然。 两个懦弱的皇帝外战外行，争权彼此不让，朝廷官员主和，军事，政治，外交一系列矛盾，在金军南侵的这个节点突然爆发开来。 从国力，军力来说，本来就不至于灭亡。 偏偏就亡了。 历史比戏剧更滑稽。 当宗泽大军被阻挡在黄河北岸的时候，李敬却不觉得滑稽。 东路金狗都被干掉一半以上了，汴京城的危机，似乎一点没有解除的样子。 因为黄河的阻隔，让他们心都悬起来了。 这几天累的够呛，呼呼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候，关胜又再从新编制厢军了，昨夜济南府厢军伤亡接近一半，好在关胜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睡了一觉以后，又生龙活虎了。 宗泽又让他从磁州义军中遴选精壮补充。 赵不试，岳飞已经开拔，去追击西逃的金狗去了。 “大爷，带着这么多老兄弟出来，长眠在这黄河北岸，心不心疼？” “疼死老子了！”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昨天还活生生谈笑的手足，今日就倒在地上永远起不来了。 大名府之战，济南厢军的伤亡士卒的骨灰，效仿李敬马队一样，都送回去了。 此番又要送回这么多骨灰。 当初从济南府顶着风雪勤王的兄弟，倒下一半，关胜不疼，那是假的。 关胜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说。 “弟兄们为大宋而战，为家国死战，没有一个人后退，我济南府儿郎好样的，相信他们跟我一样，不后悔。有这样的儿郎，我们大宋亡不了。” 济南厢军阵亡将士的遗骨都没有掩埋，关胜让弟兄们整齐的排在市集一个仓库里，等着雪停了，找些柴火焚烧。 关胜认为像李敬那样，把遗骨带回故土安葬是对的。 至少也能让弟兄们受家人，后人的香火。 “武将就是这幅德行，晋升的官阶，都是弟兄们用尸骨铺垫的！如果能让这些弟兄复活，我请愿不要这三阶的官阶！” 连续说了两句的关胜，看着李敬苦笑的表情，继续说。 “你小子心眼真多，怕我责怪你拉我出来打仗？放心，我不会，我长眠战场的弟兄也不会，为国而战，为死在金狗屠刀下的冤魂复仇，我的弟兄很荣耀，光宗耀祖！” 此战伤亡大，缴获金狗的物资也多，很多马匹拴在集市外的马槽上，就被缴获了。 除此之外，金狗从大名府一路的劫掠，李固渡市集的财富，都被宗泽拿去抚恤阵亡将士去了。 若不是宋军实在缺乏马匹，以宗泽的做事方式，肯定会给阵亡将士家一家一匹马匹。 关胜不相信，这样的宗元帅身边不能聚兵，也不相信，这样的宗副帅，不能对金之战取得胜利。 “二郎，真的很感谢你，李固渡这战，数万人寒风中深夜搏杀，是我从军数十年打得最惨烈的一仗，硬碰硬，没有花哨，全靠武功搏杀，若不能参与此战，我抱憾终身。” “我才要感谢大爷，没有济南府厢军的加入，宗大人对金作战，还不知道难到什么程度，真要是恼怒了金狗，一回头，啪啪就灭了！” “嗯，不对！别看我们孤军奋战，独自阻挡金兵，其实我蛮佩服宗大人，就他管理指挥的能力会得到很多将士的认同，得道多助，是迟早的事情，只可惜金狗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太少，这又遇上了黄河天险阻隔！” 孤军奋战，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金军第一次攻宋的时候，真是如后世疫情一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可就是这精致利己主义的赵家，跟一群只想罢兵主和的昏官，带着藐视天下的傲慢，活生生毁了各地厢军勤王热情。 关胜第一次是没来，要真来了，或许李敬就请不动他第二次勤王了。 “大爷，让人统计一下，把济南府厢军所有的木匠都挑出来！” “二郎，你要造船？我觉得等你造好，黄河面已经冻硬了，船只也没用！” “不是，刚冻上的河面无论走人，还是走马，都很危险，我想做些雪橇，驮着人马渡河！” “雪橇是什么东西？” 老远看见关胜和李敬在寒风中守着士兵练习队列，熟悉袍泽。 准备带兵去磁州运输军械的种彦鸿和陈仁俊跑了过来。 这次本来李敬想去磁州看看黄灿，叮嘱他赶紧去齐州，可是宗泽不让，于是种彦鸿和陈仁俊，被派遣北上磁州，运输部分军械和箭矢。 “怎么说呢，这刚冻上的黄河，冰层厚度不一样，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一些，厚的可以踏马过人，薄的地方掉下去九死无生！” “是啊，过河也是玩命的买卖！” “我们做一些可以滑动的木板，向车轱辘卸了的马车，让人推着走，如果雪橇底部平整，冰面又是滑的不需要太大力气，马匹，物资可以放冰上，万一推车失足，也能拽住筏子，不至于掉进冰窟窿！” 这黄河河面才刚开始起冻，这要完全冻结实可以跑马，至少还得十天半月。 若是再遇上一股暖风上来起伏。 河边几万大军只能眼睁睁看着河对岸的京机之地烽烟四起。 “二郎，也不要太忧虑了，此番勤王，还是要看禁军是否可以顶住金狗，如果禁军连这几天都等不到，让我们辛苦一场功败垂成，大不了回济南府，训练装备好一批士卒打回来就是了！金人给我们什么羞辱，我们就还给他完颜家，金人抢了我们多少银钱，我们在金人身上抢回来就是了！” 在军营中，耳闻目睹看见宗泽和李敬为大宋局势忧心。 关胜觉得宗泽因为年龄的关系，急于站好最后一般岗还情有可原。 李敬急的完全没必要。 可是靖康耻，不是那么好雪耻的，宋人的羞辱太大了。 李敬宁愿这个时空没有这段历史。 “二郎，人家宗大人都说了，你，岳飞，种贤侄，只要你们不死，在军中成长起来，青云志向不坠，金狗迟早会因为今日的入侵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还托付我，万一有没有风吹草动，一定要保全你们几个。” 看着陈仁俊和种彦鸿过来告辞。 关胜和李敬不得不多叮嘱几句，一定多派探马，小心南下的金狗援军。 劝黄灿立刻离开磁州，前往齐州。 第七十八章 玩命的买卖 后人评说北宋灭亡，很多人都认为很偶然。 两个懦弱的皇帝外战外行，争权彼此不让，朝廷官员主和，军事，政治，外交一系列矛盾，在金军南侵的这个节点突然爆发开来。 从国力，军力来说，本来就不至于灭亡。 偏偏就亡了。 历史比戏剧更滑稽。 当宗泽大军被阻挡在黄河北岸的时候，李敬却不觉得滑稽。 东路金狗都被干掉一半以上了，汴京城的危机，似乎一点没有解除的样子。 因为黄河的阻隔，让他们心都悬起来了。 这几天累的够呛，呼呼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候，关胜又再从新编制厢军了，昨夜济南府厢军伤亡接近一半，好在关胜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睡了一觉以后，又生龙活虎了。 宗泽又让他从磁州义军中遴选精壮补充。 赵不试，岳飞已经开拔，去追击西逃的金狗去了。 “大爷，带着这么多老兄弟出来，长眠在这黄河北岸，心不心疼？” “疼死老子了！”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昨天还活生生谈笑的手足，今日就倒在地上永远起不来了。 大名府之战，济南厢军的伤亡士卒的骨灰，效仿李敬马队一样，都送回去了。 此番又要送回这么多骨灰。 当初从济南府顶着风雪勤王的兄弟，倒下一半，关胜不疼，那是假的。 关胜叹了一口气，咬着牙说。 “弟兄们为大宋而战，为家国死战，没有一个人后退，我济南府儿郎好样的，相信他们跟我一样，不后悔。有这样的儿郎，我们大宋亡不了。” 济南厢军阵亡将士的遗骨都没有掩埋，关胜让弟兄们整齐的排在市集一个仓库里，等着雪停了，找些柴火焚烧。 关胜认为像李敬那样，把遗骨带回故土安葬是对的。 至少也能让弟兄们受家人，后人的香火。 “武将就是这幅德行，晋升的官阶，都是弟兄们用尸骨铺垫的！如果能让这些弟兄复活，我请愿不要这三阶的官阶！” 连续说了两句的关胜，看着李敬苦笑的表情，继续说。 “你小子心眼真多，怕我责怪你拉我出来打仗？放心，我不会，我长眠战场的弟兄也不会，为国而战，为死在金狗屠刀下的冤魂复仇，我的弟兄很荣耀，光宗耀祖！” 此战伤亡大，缴获金狗的物资也多，很多马匹拴在集市外的马槽上，就被缴获了。 除此之外，金狗从大名府一路的劫掠，李固渡市集的财富，都被宗泽拿去抚恤阵亡将士去了。 若不是宋军实在缺乏马匹，以宗泽的做事方式，肯定会给阵亡将士家一家一匹马匹。 关胜不相信，这样的宗元帅身边不能聚兵，也不相信，这样的宗副帅，不能对金之战取得胜利。 “二郎，真的很感谢你，李固渡这战，数万人寒风中深夜搏杀，是我从军数十年打得最惨烈的一仗，硬碰硬，没有花哨，全靠武功搏杀，若不能参与此战，我抱憾终身。” “我才要感谢大爷，没有济南府厢军的加入，宗大人对金作战，还不知道难到什么程度，真要是恼怒了金狗，一回头，啪啪就灭了！” “嗯，不对！别看我们孤军奋战，独自阻挡金兵，其实我蛮佩服宗大人，就他管理指挥的能力会得到很多将士的认同，得道多助，是迟早的事情，只可惜金狗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太少，这又遇上了黄河天险阻隔！” 孤军奋战，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金军第一次攻宋的时候，真是如后世疫情一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可就是这精致利己主义的赵家，跟一群只想罢兵主和的昏官，带着藐视天下的傲慢，活生生毁了各地厢军勤王热情。 关胜第一次是没来，要真来了，或许李敬就请不动他第二次勤王了。 “大爷，让人统计一下，把济南府厢军所有的木匠都挑出来！” “二郎，你要造船？我觉得等你造好，黄河面已经冻硬了，船只也没用！” “不是，刚冻上的河面无论走人，还是走马，都很危险，我想做些雪橇，驮着人马渡河！” “雪橇是什么东西？” 老远看见关胜和李敬在寒风中守着士兵练习队列，熟悉袍泽。 准备带兵去磁州运输军械的种彦鸿和陈仁俊跑了过来。 这次本来李敬想去磁州看看黄灿，叮嘱他赶紧去齐州，可是宗泽不让，于是种彦鸿和陈仁俊，被派遣北上磁州，运输部分军械和箭矢。 “怎么说呢，这刚冻上的黄河，冰层厚度不一样，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一些，厚的可以踏马过人，薄的地方掉下去九死无生！” “是啊，过河也是玩命的买卖！” “我们做一些可以滑动的木板，向车轱辘卸了的马车，让人推着走，如果雪橇底部平整，冰面又是滑的不需要太大力气，马匹，物资可以放冰上，万一推车失足，也能拽住筏子，不至于掉进冰窟窿！” 这黄河河面才刚开始起冻，这要完全冻结实可以跑马，至少还得十天半月。 若是再遇上一股暖风上来起伏。 河边几万大军只能眼睁睁看着河对岸的京机之地烽烟四起。 “二郎，也不要太忧虑了，此番勤王，还是要看禁军是否可以顶住金狗，如果禁军连这几天都等不到，让我们辛苦一场功败垂成，大不了回济南府，训练装备好一批士卒打回来就是了！金人给我们什么羞辱，我们就还给他完颜家，金人抢了我们多少银钱，我们在金人身上抢回来就是了！” 在军营中，耳闻目睹看见宗泽和李敬为大宋局势忧心。 关胜觉得宗泽因为年龄的关系，急于站好最后一般岗还情有可原。 李敬急的完全没必要。 可是靖康耻，不是那么好雪耻的，宋人的羞辱太大了。 李敬宁愿这个时空没有这段历史。 “二郎，人家宗大人都说了，你，岳飞，种贤侄，只要你们不死，在军中成长起来，青云志向不坠，金狗迟早会因为今日的入侵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还托付我，万一有没有风吹草动，一定要保全你们几个。” 看着陈仁俊和种彦鸿过来告辞。 关胜和李敬不得不多叮嘱几句，一定多派探马，小心南下的金狗援军。 劝黄灿立刻离开磁州，前往齐州。 第七十九章 有些虎 娶了一个才貌双全，名满天下的美人做老婆，却生不出来孩子。 赵明诚很郁闷。 更郁闷的是，一连纳了好几个小妾。 几十年如一日，别说怀儿子，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更郁闷的是当初拒绝了李远二儿子保留姓氏过继。 现在他想去赵家选一个孩子过继，也害怕李清照发飙。 曾经有一个日后能光宗耀祖的儿子放在自己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对那个儿子说，你能养熟，改姓赵，明天就带你祠堂拜祖宗。 生活不止词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世人都艳羡赵明诚娶了一个才貌双全，名动京城的媳妇。 可不知道为了维护这份感情，赵明诚处处小心翼翼。 仍然被老婆鄙视。 天生胆小，战场上的武夫多粗鄙！ 他的真对带兵打仗不感兴趣。 可是，老婆豪情万丈，更希望自己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英勇。 鸭梨山大。 难死了。 更难的是，妹妹赵清薇听说李二郎因为战功，荫生了十五阶，找到他希望把二女儿嫁给李敬，跟李家亲上加亲。 在淄州州衙的赵明诚，自从老婆回了娘家，书信也没有一封，心里空落落的，也没有让小妾们接着奏乐，接着舞的兴致。 甚至往日挚爱的金石书画，也看着俗不可耐。 终于在幕僚的建议下，遵循本心，来到了章丘李清照娘家。 准备把老婆接回淄州。 刚到章丘，老婆家里空无一人，奴仆也见不到一个，居然听见街上人说，养不熟又打胜仗了，再升两阶。 还在战场拣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据说是大名府数的着的佳人，美颜的不可方物。 都快到齐州了。 于是赵明诚也顾不上大雪纷飞，寒风刺骨，让马夫快马加鞭，赶到齐州府衙去。 到了齐州，不仅齐州州衙，就连济南府衙也没有人，齐州仿佛一座空城，城里人全部涌去了城西门口。 马队提前回来报讯的人说济南府厢军在大名府跟金狗干了一仗。 把金狗赶出了大名府，又一路追击去了。 厢军伤亡不小，连殉国士卒的骨灰也一并跟着送回来了。 等赵明诚追到城西城门外的时候，黑压压全是人。 都在风雪中等着大名府赶回来的车队。 “赵知州，你是担心李家人，还是担心你淄州参战的厢军兵马！” “赵知州，你夫人就在这里，你哪里去张望！” 赵明诚刚从马车上探身出来找寻老婆的身影，耳边就传来高处同僚调侃的话语。 可不是，自己老婆在高处一身倩影，还是那么光彩照人。 赵明诚抱拳，一边给杜知州和济南府的各位同僚打招呼。 一边走到李清照身边。 有这么多外人在，他了解自己老婆，绝对会给自己颜面。 果然，李清照笑吟吟的面容让他有些迷醉，哪怕结婚这么多年，这张脸还是看不够。 “夫君什么时候到的齐州？” “刚到，过来看看你在娘家呆腻没有！” 到齐州时候赵明诚都想好了，理直气壮当着众人说接李清照回淄州，话到嘴边，被李清照一声夫君叫的还是变了味道。 要知道，李清照不论走到哪里，人气都很高，更别说这里是她的家乡。 赵明诚都不敢断定，在场这么多官僚，有多少人因为他是李清照丈夫给他面子的。 “听说敬儿又打胜仗了？还颇受总元帅和关都统的器重？” “说是这么说，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敢相信！妹夫，你信吗？” 李清照没有答话，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堂兄。 李远说的一番实话，赵明诚听的耳朵发烫。 正好这时候，济南知府陈闻递给他一张关胜的亲笔书信，上面七名淄州厢军阵亡名字，还有三人返乡养伤。 “赵知州，此番勤王，济南府直领厢军和青州的伤亡最多，名单都暂时没有公布，你们淄州去的人少，伤亡也小！关都统亲笔书信，恳请各位知州善待阵亡将士家属，按标准拨发抚恤。” 世道不太平，官家对武将的重视也就会比平日大的多。 陈闻年纪大了，在济南府任上也很多年了，几次兵灾都是关胜带兵平乱，关胜也是他一手提拔照顾的将领，关胜所请，他自然应允。 “下官一定妥善安置勤王牺牲士卒家庭，绝不让他们白白为大宋牺牲！” “赵知州切记放在心上，关胜那混球爱兵如子，有些虎，他真会去查证士卒抚恤的！” “谢陈知府提醒！关都统难怪跟李二郎合得来，那小子也有些虎。” “可不是嘛，关都统听说李二郎刚收复了恩州，二话不说，就带着大军往恩州赶，谁能料想，李家一门书香，出了一个武将，官家听闻李二郎带兵收复了邢州，恩州，又擢升了他三级！” “擢升三级还不是从七品，我倒是悔不当初，就该替远哥管教这小子，把他送到太学去，多读读书也好！” 李清照听见赵明诚后悔没有过继李敬，一双丹凤眼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他太清楚自己丈夫。 年轻时候就名动京城，一身鉴赏金石字画的本事，往来都是饱学之士，狂傲着呢！ 不是随随便便低头认错的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谁能想到昔日章丘街头惹事生非的李家二郎，不靠家族，从高手手上学的一身本事，硬是靠战功拿到官家赏赐十七阶品，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该知足了！” 陈知府想起三司郑重其事的下文，让齐州和济南府找高人，衙役们都闻遍了。 愣是没找到朝廷要的高人。 搞的李二郎弃文从商成了将军的故事，在齐州家喻户晓。 两人还在说着。 大名府经恩州渡河的马队就到了。 老远的看着两侧的护送兵马举着白色的魂幡。 齐州百姓都有些发愣，这不像是打了胜仗的队伍啊。 一时间，没有人敢迎上去，眼睁睁看着马队，缓缓的靠过来。 直到马队之中，走出很多伤残士卒，还有很多护送厢军的熟人，跑来知府，知州面前叩见。 众人才知道，马队以死者为大的方式，举着魂幡，以马队最高的礼遇，带着阵亡将士骨灰，几百里赶了回来。 第七十九章 有些虎 娶了一个才貌双全，名满天下的美人做老婆，却生不出来孩子。 赵明诚很郁闷。 更郁闷的是，一连纳了好几个小妾。 几十年如一日，别说怀儿子，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更郁闷的是当初拒绝了李远二儿子保留姓氏过继。 现在他想去赵家选一个孩子过继，也害怕李清照发飙。 曾经有一个日后能光宗耀祖的儿子放在自己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对那个儿子说，你能养熟，改姓赵，明天就带你祠堂拜祖宗。 生活不止词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世人都艳羡赵明诚娶了一个才貌双全，名动京城的媳妇。 可不知道为了维护这份感情，赵明诚处处小心翼翼。 仍然被老婆鄙视。 天生胆小，战场上的武夫多粗鄙！ 他的真对带兵打仗不感兴趣。 可是，老婆豪情万丈，更希望自己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英勇。 鸭梨山大。 难死了。 更难的是，妹妹赵清薇听说李二郎因为战功，荫生了十五阶，找到他希望把二女儿嫁给李敬，跟李家亲上加亲。 在淄州州衙的赵明诚，自从老婆回了娘家，书信也没有一封，心里空落落的，也没有让小妾们接着奏乐，接着舞的兴致。 甚至往日挚爱的金石书画，也看着俗不可耐。 终于在幕僚的建议下，遵循本心，来到了章丘李清照娘家。 准备把老婆接回淄州。 刚到章丘，老婆家里空无一人，奴仆也见不到一个，居然听见街上人说，养不熟又打胜仗了，再升两阶。 还在战场拣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据说是大名府数的着的佳人，美颜的不可方物。 都快到齐州了。 于是赵明诚也顾不上大雪纷飞，寒风刺骨，让马夫快马加鞭，赶到齐州府衙去。 到了齐州，不仅齐州州衙，就连济南府衙也没有人，齐州仿佛一座空城，城里人全部涌去了城西门口。 马队提前回来报讯的人说济南府厢军在大名府跟金狗干了一仗。 把金狗赶出了大名府，又一路追击去了。 厢军伤亡不小，连殉国士卒的骨灰也一并跟着送回来了。 等赵明诚追到城西城门外的时候，黑压压全是人。 都在风雪中等着大名府赶回来的车队。 “赵知州，你是担心李家人，还是担心你淄州参战的厢军兵马！” “赵知州，你夫人就在这里，你哪里去张望！” 赵明诚刚从马车上探身出来找寻老婆的身影，耳边就传来高处同僚调侃的话语。 可不是，自己老婆在高处一身倩影，还是那么光彩照人。 赵明诚抱拳，一边给杜知州和济南府的各位同僚打招呼。 一边走到李清照身边。 有这么多外人在，他了解自己老婆，绝对会给自己颜面。 果然，李清照笑吟吟的面容让他有些迷醉，哪怕结婚这么多年，这张脸还是看不够。 “夫君什么时候到的齐州？” “刚到，过来看看你在娘家呆腻没有！” 到齐州时候赵明诚都想好了，理直气壮当着众人说接李清照回淄州，话到嘴边，被李清照一声夫君叫的还是变了味道。 要知道，李清照不论走到哪里，人气都很高，更别说这里是她的家乡。 赵明诚都不敢断定，在场这么多官僚，有多少人因为他是李清照丈夫给他面子的。 “听说敬儿又打胜仗了？还颇受总元帅和关都统的器重？” “说是这么说，越是亲近的人，越不敢相信！妹夫，你信吗？” 李清照没有答话，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堂兄。 李远说的一番实话，赵明诚听的耳朵发烫。 正好这时候，济南知府陈闻递给他一张关胜的亲笔书信，上面七名淄州厢军阵亡名字，还有三人返乡养伤。 “赵知州，此番勤王，济南府直领厢军和青州的伤亡最多，名单都暂时没有公布，你们淄州去的人少，伤亡也小！关都统亲笔书信，恳请各位知州善待阵亡将士家属，按标准拨发抚恤。” 世道不太平，官家对武将的重视也就会比平日大的多。 陈闻年纪大了，在济南府任上也很多年了，几次兵灾都是关胜带兵平乱，关胜也是他一手提拔照顾的将领，关胜所请，他自然应允。 “下官一定妥善安置勤王牺牲士卒家庭，绝不让他们白白为大宋牺牲！” “赵知州切记放在心上，关胜那混球爱兵如子，有些虎，他真会去查证士卒抚恤的！” “谢陈知府提醒！关都统难怪跟李二郎合得来，那小子也有些虎。” “可不是嘛，关都统听说李二郎刚收复了恩州，二话不说，就带着大军往恩州赶，谁能料想，李家一门书香，出了一个武将，官家听闻李二郎带兵收复了邢州，恩州，又擢升了他三级！” “擢升三级还不是从七品，我倒是悔不当初，就该替远哥管教这小子，把他送到太学去，多读读书也好！” 李清照听见赵明诚后悔没有过继李敬，一双丹凤眼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他太清楚自己丈夫。 年轻时候就名动京城，一身鉴赏金石字画的本事，往来都是饱学之士，狂傲着呢！ 不是随随便便低头认错的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谁能想到昔日章丘街头惹事生非的李家二郎，不靠家族，从高手手上学的一身本事，硬是靠战功拿到官家赏赐十七阶品，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该知足了！” 陈知府想起三司郑重其事的下文，让齐州和济南府找高人，衙役们都闻遍了。 愣是没找到朝廷要的高人。 搞的李二郎弃文从商成了将军的故事，在齐州家喻户晓。 两人还在说着。 大名府经恩州渡河的马队就到了。 老远的看着两侧的护送兵马举着白色的魂幡。 齐州百姓都有些发愣，这不像是打了胜仗的队伍啊。 一时间，没有人敢迎上去，眼睁睁看着马队，缓缓的靠过来。 直到马队之中，走出很多伤残士卒，还有很多护送厢军的熟人，跑来知府，知州面前叩见。 众人才知道，马队以死者为大的方式，举着魂幡，以马队最高的礼遇，带着阵亡将士骨灰，几百里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