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欧阳锋》 1,我是欧阳锋? 恍惚昏沉之中,他依稀听到有人在身边说话。 “锋儿好些了吗?” “回父亲,二弟已经好多了,半个时辰前喝了药,方才又发了汗,烧渐渐退了,睡时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呼出的气息也不像之前那般滚烫……” “这就好。唉,你二弟自幼打熬筋骨,如今内功也小有所成,身子素来健壮如虎,大雪纷飞只着单衣都不曾受过风寒,怎会在这初秋时节,忽然晕倒,还发起了高烧来?” “许是……练蛤蟆功出了什么岔子?” “蛤蟆功……唉,是为父的错。为父自己都没把蛤蟆功练明白,怎能将此功传予锋儿?唉,为父错了啊……” 听到这里,也不知触动了什么,忽有许多信息,猛地在脑海里爆发出来,令他本就恍惚昏沉的脑海,变得愈加浑浑沌沌,不知不觉,已然昏睡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周围已经安静下来,并无旁人在侧。而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倏忽浮上心头。 欧阳锋。 白驼山庄,二公子,欧阳锋。 “欧阳锋?这是我的名字?我成了欧阳锋?那个白驼山庄的……西毒,欧阳锋?” 他仰躺榻上,看着头顶洁白的纱帐,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原是個绝症缠身的病人,苦苦挣扎求生了两年多,最终还是没能熬过病魔。 本以为生命就此终结,可没想到不知多久的黑暗沉沦之后,再看到光时,竟已然再世为人。 并且,还是这样的一个身份。 不过…… “无论变成了谁,能活出第二世已是大幸,尤其还是这样年轻健壮的身体……” 是的,尽管躺在病榻之上,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之中,那火焰般旺盛的活力。 他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粗壮结实的手臂,修长有力的手掌。 五指舒展,岔开,再缓缓握紧成拳。 那种强劲的力量感,他自重病之后,已经有两年多未曾感受过了。 “能够健康地活着,真好啊……” 他不断伸展、握紧五指,唇角上扬,浮出欣喜笑意,由衷感激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无论变成了谁,活着就好。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欧阳锋了。” …… 西域,大漠深处,有一处罕见的广袤绿洲。 这里有古树成荫、雄奇险峻的山峰,也有水草丰美、湖泊如星的草原。 这里有大群野驼繁衍生息,驼群里,偶尔还会冒出几头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的异种白驼,故而得名“白驼山”。 三十年前,有一伙亦商亦匪的马帮,仗着快马强弓占据了这片风水宝地。 马帮首领复姓欧阳,据说原是中原人氏,不知为何流落西域,其不仅马术惊人,射术精湛,武功高强,还富有谋略,懂得经营。 占据白驼山之后,欧阳头领严令手下不得再行劫掠杀戮,力主招揽牧民,兴建集镇,为东来西往的商帮供给食宿,乃至提供护卫。 在其悉心经营之下,不出数年,此地便渐渐兴盛起来。 后来欧阳头领又在白驼山上建起一座庄园,从此人们提起他时,再不称其为“欧阳当家、欧阳头领”,而是叫他“欧阳庄主”。 又过了些年头,待得白驼山庄声名远扬,积攒起不菲的财富,欧阳庄主便迎娶了一位西域大族的女子,有了两个儿子。 欧阳庄主给长子取名欧阳烈,次子取名欧阳锋,像是以“烈、锋”二字,怀念他年轻时那快马长弓,烈酒弯刀,傲啸大漠的肆意生涯。 可惜长子欧阳烈自幼体弱,身子骨有些对不住他的名字。 好在他机敏聪慧,继承了老庄主的经营天赋,十三岁起便随欧阳庄主治家,今年不过十六岁,白驼山庄及山下“白驼镇”诸般事务,不拘农牧商务,皆被其打理得井井有条。 欧阳庄主遂将经营之事一概交给长子,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安享富贵清福。 次子欧阳锋则是练武奇才。 普通武功在他眼中毫无难度。 无论刀枪兵器,还是拳脚轻功,他都是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一练就精。 就连欧阳庄主早年奇遇得来,他自己修练十多年,也只堪堪踏入门槛的“蛤蟆功”,年仅十三的欧阳锋,也早早修炼入门,甚至超过了欧阳庄主的境界。 一双儿子有文有武,欧阳庄主已是生平无憾。 将来长子持家经营,次子武力镇守,白驼山庄的基业,或能传承百年不衰。 只是近日,次子欧阳锋却出了事,且原因很可能是修炼“蛤蟆功”出了岔子,直叫欧阳庄主又愁又悔,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头发都白了许多。 直到今天傍晚,次子高烧退去,病症渐消,醒转之后,更是大喊肚饿,一口气吃下两条烤羊腿,欧阳庄主悬了好些日子的一颗心,终是安然落了回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欧阳锋的院子里,已经年过六旬的老庄主,看着还在就着羊汤、烤馕吃着烤乳羊,仿佛肚子变成了无底洞的欧阳锋,老脸上满是欣慰笑意。 …… 半个月后,欧阳锋渐渐习惯了自己的身份。 不仅习惯了与老庄主、欧阳烈相处,也习惯了与父亲的老兄弟们往来,甚至还习惯了每天的勤修苦练。 对于欧阳锋来说,一副行动自如、活力旺盛的好身体,就已经是病后的他梦寐以求,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有那般神奇的武功? 欧阳锋很珍惜这奇迹般的新生,也爱极了那原本只存在于小说漫画、电影电视和儿时梦想中的武功,一度变得比曾经的欧阳锋更加武痴。 他还完美继承了原本的武功天赋,不仅身体天赋与先前一样,悟性也是丝毫不差。 还是老庄主担心他再次练功“走火入魔”,强制要求他每天练武不得超过三个时辰,尤其不得过度修炼“蛤蟆功”,这才止住了欧阳锋略微有些痴迷甚至疯魔的修炼劲头。 又过半月,已至仲秋时节,欧阳锋重生也有了整整一月。 也就在这个月圆的夜晚,正在自己院子里练着家传轻功“瞬息千里”的欧阳锋,脑子里忽然嗡地一震,浮出一面青铜古镜,绽出月华似的莹莹宝光,照彻他的识海。 起初,欧阳锋也被自己脑子里的这面古镜吓了一跳。 但很快,随着镜光映照,随着道道玄奥信息淌入他脑海,他心神便渐渐宁定下来,眼中则隐隐浮出一抹恍然与兴奋。 此镜名为“通天宝鉴”,他的穿越与重生,正与此镜有关。 并且…… “映照功法、珍霖甘露、通天灵种,以及……诸天行走!” 2,通天宝鉴!降龙掌法! 此通天宝鉴,有四大功能。 其一为“映照功法”。 每月可映照一次当前世界存在的功法,哪怕该功法并无秘籍存世,哪怕远在万里之外,只要当世有人在练,那就可于镜中显出该功法心法秘诀,供欧阳锋修炼。 映照出的功法完整程度,视功法的保密度而定——这个功法的保密度,不是指功法是否机密,而是指功法是否有着防止泄密的封印禁制、强力诅咒。 但在当前这个武侠世界,显然不存在“封印、禁制、诅咒”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至少这个世界,一切功法,在通天宝鉴面前,都不存在任何机密。 此外,可积攒至少十次“映照功法”的机会,换取一次“推演融合”的机会,将多门性质相类的功法,推演融合为一门更高阶的新功法。 如,可将华山剑法、嵩山剑法、衡山剑法等各派剑法,融合一体,化为一门更强大的剑法。融合的剑法越多,新剑法越强。 不过越往高阶推演,一次推演,需要耗费的“映照功法”次数越多,十次只是起步。 其二为“珍霖甘露”。 通天宝鉴每年可凝炼一滴“珍霖甘露”,对肉体凡胎有易筋锻骨、洗髓伐脉之能,可强化筋骨、壮大气力,可拓展经脉,提升修炼修率。 若身上有着严重伤病,还可以之恢复内外伤势、治愈凡俗绝症。 若积攒十滴珍霖甘露,可凝炼为一滴“玄天甘露”,拥有更加强大而全面的功效。 令欧阳锋惊喜的是,通天宝鉴初始自带一滴“珍霖甘露”,所以他无需等到一年之后,现在就能体验“珍霖甘露”的效果。 其三为通天灵种。 通天宝鉴每三年可凝炼出一枚“通天灵种”。 此灵种可以穿梭时空,自行搜寻、锁定异时空世界,并进入该世界。之后那方世界之中,若有人得到通天灵种,则可以进入通天宝鉴创造的幻境,与镜主欧阳锋交流。 同样地,通天宝鉴也是初始自带一枚“通天灵种”,欧阳锋现在就可将之释放出去,令其穿梭时空,寻找异时空世界! 其四为诸天行走。 当一枚“通天灵种”,在其找到的那方世界成长到一定程度,便可打开时空之门,接引镜主肉身穿越时空,抵达该“通天灵种”所在的世界。 通天灵种成长速度、打开时空之门的时间,皆与世界层级有关。 世界层级越高,通天灵种成长越快,打开空间之门耗费的时间便越短,反之层级越低,则通天灵种成长越慢,“开门”耗费的时间便越长——之所以如此,欧阳锋估摸着,或许是因层级越高的世界,“天地灵气”便越充沛,所以通天灵种才能成长得更快。 而通天灵种找到的世界层次,也与欧阳锋修为相关。欧阳锋修为越高,能找到的世界层次便越高。 仔细揣摩一番通天宝鉴的四大功能,欧阳锋心中不禁掀起惊滔骇浪。 原本他对自己这第二次人生的期盼,不过是活到寿终正寝便已满足,可没有想到,这随他穿越至此,今日方始激活的“通天宝鉴”,又给他展示了一条从前不敢想象的通天大道! “若是‘通天灵种’能找到一個神话仙魔世界……我岂不是有机会得到修仙功法,长生不死?” 欧阳锋激动不已。 曾经死过一次,沉沦黑暗不知多久的他,格外明白生的可贵。 若能长生不死,谁愿沉沦死海? 不过…… “淡定,不能太激动……虽然有一枚初始的‘通天灵种’,但并不代表能一次找到神话仙魔世界。这次若不成,就得再等三年,之后也是要每三年才能凝炼一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保持平常心,免得到时候破防……” 欧阳锋手按胸口,努力平伏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 三年一枚通天灵种,三十年才能凝炼十枚,等待的时间或许会很漫长,他要做的,是努力让自己活得更久。 “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先牢牢把握住能够把握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来,且先试试映照功法!” 欧阳锋以意念看向识海中的通天宝鉴,按照宝鉴传递给他的法门,催动“映照功法”——宝鉴虽然今天才激活,但与初始自带一滴珍霖甘露、一枚通天灵种一样,也是初始自带一次“映照功法”。 随着欧阳锋念头一动。 识海之中,镜面之上光芒大放,飞快闪烁出无数正在练武的人形影像,淌过一行行文字片段。 最终,镜面截留下一个扎着马步,左手画弧,右手前推的模糊身影,旁边还缓缓浮出一行文字心诀: 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 欧阳锋屏住了呼吸,眼中也闪过一抹激动。 小时候看武侠剧,他印象最深,看了不止一遍的,正是天龙八部。 而剧版天龙八部当中,最令小时候的他憧憬向往的武功,毫无疑问正是乔帮主的降龙十八掌。 就连段誉的六脉神剑,都不如乔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威风霸气。 至于蛤蟆功…… 欧阳锋当然也并不会放弃蛤蟆功。 虽然蛤蟆功蓄势发功时姿势太丑,还被“先天功”克制,但毕竟也是这个世界五绝级的顶尖武功,且于积蓄内力、调理脏腑方面颇有长处,还是值得继续修炼的。 反正他有“珍霖甘露”可易筋锻骨、洗髓伐脉,提升修炼效率,后期还会有更加强大的“玄天甘露”,本就属于“武学奇才”的禀赋,还能变得更强,倒也不怕兼修多门高深武功,出现博而不精、贪多不烂的弊端。 “想不到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就抽出了降龙十八掌!” 虽然只抽出一招“亢龙有悔”,但降龙十八掌每一掌都很强,即使单会一招,练得深了,也是能以弱抗强的杀手锏。 就好像郭靖,只会一招“亢龙有悔”时,照样打得梁子翁胆战心惊。 再说今天只抽出一招,可通天宝鉴每个月都能发动一次“映照功法”,如此一年就能抽奖十二次。 并且,有了这招相当于降龙十八掌总纲的“亢龙有悔”作锚,以后再抽取时,随机性就会大幅降低,映照到其它十七掌的概率则会大幅提升。 估计最多两三年,就能把降龙十八掌凑齐。 “我今年才十三岁,十六岁以前,凑齐降龙十八掌就心满意足。再说就算没有抽到降龙十八掌,以通天宝鉴的神通,抽到的其它武功,也应该是与降龙十八掌相差伯仲的高级货……” 其实低武世界的降龙十八掌,在通天宝鉴的评判标准当中,只能算是不入流的低等功法。 奈何欧阳锋所在的世界只有这个层次,当前存世的武功当中,降龙十八掌就已经是世间顶级。 平伏一番心绪,欧阳锋并未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 通天宝鉴成功映照出来的功法秘籍,将会存储在宝鉴之中,可随他心意,随时随地调动出来,时时参悟,因此倒也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该试试珍霖甘露了!” 欧阳锋心念一动,调取那一滴初始的“珍霖甘露”。 识海之中,通天宝鉴晶光一闪,旋即欧阳锋面前,凭空出现一滴散发着馥馥奇香,熠熠生辉的晶莹甘露。 欧阳锋张嘴一吸,那滴悬浮在他面前的甘露,便倏地投入他口中。 3,洗髓伐脉!第一位异界“网友”! 珍霖甘露甫一入口,便化作一股冰凉气流,自口腔往天灵一冲,把欧阳锋冲得浑身一个激灵。 紧接着那冰凉气流又自天灵冲刷而下,转眼之间便刷遍全身,令欧阳锋浑身冰寒,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之后冰凉又化作燥热,自足底涌泉穴倒卷而上,令欧阳锋全身滚烫,皮肤通红,汗出如浆,头顶甚至冒出腾腾蒸气。 当燥热气流涌至天灵,又瞬间转为冰凉,并再一次倒转过来,自天灵朝下冲刷…… 如此周而复始足足循环九次,教欧阳锋好生领略了一把什么叫做“冰火九重天”。 九次循环之后,冰凉、燥热齐齐消失,欧阳锋顿觉浑身通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说不出的舒爽。 但这舒爽通泰倒在其次,真正令欧阳锋欣喜的,是自己身体的变化。 “经脉比之前拓宽了一成有余,并且更加坚韧,内力通行量以及运转速度,都随之提升一成多……筋骨似乎也真变得更强劲了?力量好像也大了几分……” 他一边运转功力,体会经脉变化,一边做出种种拉伸动作,感受着筋骨力量的变化。 虽然这一滴珍霖甘露,只将他的经脉、筋骨禀赋,提升了一成有余,但要知道,他本就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几個武学天才之一,起点实在太高。 以他这样的起点,想要提升一分两分的禀赋,都是千难万难。倘若换个姿质平平的,这一滴珍霖甘露,说不得就能把禀赋提升一倍。 而即便对欧阳锋的效果只是提升一成有余,这次提升也是宝贵且巨大的——内力通行量以及运转速度提升一成有余,不仅代表他修炼内功、积蓄功力的效率提升至少一成,还代表他内力的“输出功率”有了提升,以后每招每式的威力,都将比从前增加一成有余。 这还只计算了内力输出,还没算“强化筋骨、壮大气力”之后,随之提升的物理输出。 “此次易筋洗髓,将为我带来修炼与实战的全方位提升!” 仔细感受一阵,欧阳锋心中欣喜: “一滴珍霖甘露,就提升了我一成的修炼效率,这还只是第一次,以后每年都能再来一次。倘若次次都能有同样的效果……” 技击之道,本来应该是“拳怕少壮”,但在有着内功真气的世界,却是“越老越妖”。 年轻人倘若没有郭靖吃宝蛇、杨过吃蛇胆,段誉虚竹开挂白捡功力这等奇遇,那么即便是五绝级的天才,也只能慢慢积攒功力。 功力积攒的速度、内力的精纯程度,纵向对比的话固然能碾压其他武人,修炼一年能顶别人三五年,但与同层次的天才武者横向对比,功力高下,还是得靠时间。 正因此,第一次华山论剑时,王重阳才能力压群雄——他比其他四绝可是年长了十几二十岁,这年份,都够郭靖成长到跻身五绝、杨过成长到独臂战金轮了! 所以正常情况下,欧阳锋再怎么练,哪怕抽齐了降龙十八掌,甚至抽到了《九阴真经》,都很难胜得过王重阳—— 彼此天才程度都差不多,且王重阳也有“先天功”,又多了十几二十的功龄积累,这叫欧阳锋凭什么追上王重阳? 但现在不同了。 有了珍霖甘露,每年都可易筋洗髓一次,强化筋骨体魄,增加修炼效率,全面提升实战能力,如此恐怕不出十年,他与王重阳之间十几二十年的功力差距,就能被彻底抹平。 欧阳锋决定,先定下一个小目标: “未来天下论五绝,我当为绝巅!” 抽过了武功,又体验了珍霖甘露,接下来,就该试试那一枚初始自带的“通天灵种”了。 “通天灵种!” 欧阳锋心中默念,识海之中,通天宝鉴大放光明,镜面之上,浮出一枚奇异“种子”,晶莹剔透,形似宝钻,隐隐散发着七彩光晕。 欧阳锋念头一动,激发通天灵种。 那宝钻似的奇异种子并未出现在现实之中,只在镜面之中倏忽一闪,就消失无踪。 但欧阳锋却觉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株虚幻的“神树”,那神树扎根混沌之中,根系无边无际,枝叶巨大无垠,其每一片树叶,竟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这时,一点小小的微光,从一片“树叶”之中飞出,破开树叶间缭绕的混沌气流,避过混沌中一些奇异存在的捕食,穿过树叶之间看似极短,实则无比漫长的间隙,终于没入了另一片“树叶”之中。 眼前幻景就此终结。 欧阳锋默默回味一阵,心中震撼不已: “一叶一世界……宇宙神树么?那么多的世界,通天灵种找到的,又会是哪种世界?” 怀着好奇与期待,欧阳锋静静等了半个时辰,却没等到任何音讯。 “通天灵种只要被人发现,就会立刻开启与通天宝鉴的通讯联络……现在没有音讯,是因为刚刚进入那方世界的通天灵种,还没有被人发现?” 沉吟一阵,欧阳锋不再无谓等待,开始揣摩起了“亢龙有悔”。 他仔细感悟一番心法,又从各个角度,观摩镜面之中,那模糊人影施展掌法时的姿态动作,等到感觉差不多了,便摆出架势,练起了亢龙有悔。 降龙十八掌并非以招式精奇、变化多端著称。 相反每一招降龙十八掌,招式都质朴简明毫无花俏,精要全在运劲发力之上。 欧阳锋本就是武学奇才,又刚刚完成了一次“易筋洗髓”,又得了“亢龙有悔”最重要的心法要窍,以他天赋姿质,练起招式简单的“亢龙有悔”,自然全然不费功夫。 只练了不到半个时辰,这招“亢龙有悔”便已入了门径。 …… 月光如霜,白衣似雪。 十三岁的少年神情专注,一遍又一遍地左手画弧,右手推掌。 其掌势时而快疾,时而缓慢,快时如迅雷疾电,慢时若重磨碾压,竟已渐得掌力变化之精髓,练出了“亢龙有悔”三分真味。 呼…… 一直练至月上中天,欧阳锋这才呼出一口浊气,收势而立,抹去额头汗水,心中自语: “亢龙有悔算是初步练成了。不过此招,精要在一个‘悔’字。降龙掌法虽是至阳至刚的掌法,但正所谓刚不可久,这招亢龙有悔,不能一味做一味刚猛的‘亢龙’,要做到有余不尽,力出七分,尚留三分余力,后劲绵绵不尽。个中精妙,尚需长久修持,仔细体悟……” 虽初步练成了亢龙有悔,感觉已有把握用在实战之中,但招式平平无奇的降龙十八掌,何以能成为五绝级的压箱底绝技,何以能成为丐帮这天下第一大派的镇派绝学? 就因为降龙十八掌潜力无比深厚,能一直精进,不断提升威力。 “至少得练到乔峰那样能够隔空遥击,一掌又一掌地叠加掌力,最后数重掌力同时爆发出来,才算是把‘亢龙有悔’练到了大成……掌力还得做到刚柔并济,收发随心,举轻若重,举重若轻……” 以欧阳锋的悟性,自能揣摩明白这招亢龙有悔的真正精要。 但明白归明白,想要实际做到,还需长期不懈的勤修苦练。 再是武学奇才,也需要脚踏实地打熬筋骨,积聚内力。 毕竟,功夫是练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 又揣摩一阵武功,抬头看看天上明月,欧阳锋忽地一笑: “时间不早,再练下去,明早被巡夜庄丁报给老爹,怕是又要吃他挂落……罢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也是时候休息去了。” 刚准备去井边提水冲澡,识海之中,通天宝鉴突然大放光华,随即一道甜美清稚的少女音自镜中响起: “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欧阳锋心中一震,看向镜面。 4,移花宫主,少女怜星! 只见镜面之中,浮现出一片云巅仙宫般的美景。 一座座精致典雅的宫阙亭台,悬浮在云海之中。 那亭台之间,有绚若晚霞的桃花,有宁静清雅的竹林,有争奇斗艳的花圃。 还有潺潺清溪,虹桥飞架溪流之上,有百亩荷塘,锦鲤戏于彩莲之间。 偌大仙宫,静谧无声,只偶有清风拂过,卷起漫天桃瓣,化为锦绣彩云,穿过清幽竹林,摇出沙沙叶声。 一位小小少女,就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竹林之间。 她瞧着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穿着一身精致的锦绣霞裙,长发垂腰,顺直如瀑。 她虽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娇颜甜美,更胜娇花。 那双灿若星辰,灵动活泼的明眸,充满着孩童般的纯真稚气,隐隐给人一种…… 她似乎永远不会沾染俗世污浊,能永远保留这份纯真美好的憧憬。 但很可惜。 这位纵使年少,仍能惊艳无数人的小小少女,却有着令人无比惋叹怜惜的残缺。 她左手与左足似乎有些残疾…… 欧阳锋以“上帝视角”静静地看着镜中仙宫里的少女,听着她好奇自语: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呀?天宫?仙境?可是为什么没看到仙人?” “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呢……好冷清,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地方……” 她似是用自言自语的方式,在给自己打气壮胆。 她精致如画的俏脸上,起初也看不到多少惶恐害怕。 可她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女,独行良久,不见人影,不闻人声,仿佛这座“仙宫”只是一片表面绚美的静寂死地…… 如此诡异的情形,终于还是令她渐渐惊忧起来,那纯真稚气的明眸之中,也渐渐透出一抹忧色。 她来到一座虹桥上,冲着桥对面一座飞檐斗拱,红墙金瓦的宫殿呼道: “喂——有人吗?” 声音甜美娇憨,但穿透力极强,远远传播开去,显出她颇为不俗的内力修为。 然而这一声呼喊,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她又去到一座三丈高台上,冲着四周呼喊: “有——人——吗?” 声音穿过亭台,掠过宫殿,唤起清风,扰动桃林,却还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少女站在高台上,怔忡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粉拳,小声为自己打气: “也许是没有听到……这地方这么大,远处的人听不到也很正常……再找找,一定能找到人的……” 正要飞身掠下高台,忽然,一道白色身影映入她眼帘。 少女一惊,凝目望去,就见高台之下,桃林之中,一位身姿笔挺的白衣少年,背负双手,站在一株冠盖如云、繁花似锦的大桃树下,远远地看着她。 “啊,有人!” 少女惊喜交加,轻呼一声,纵身一跃,衣袂飘扬间,好似一只翩跹灵雀,自那三丈高台飞掠下来,又快步向着白衣少年奔去。 她左足有着残疾,但轻功极佳,奔掠之时,步伐几乎看不出丝毫异样。 很快,她就来到了那株大桃树下,在白衣少年身前十步处,止住了脚步。 她好奇地看着白衣少年,纯真稚气的眼眸之中,似乎没有任何警惕,好像对生人毫无戒备心。 但这显然并非真相。 她虽纯真,却并不傻,相反非常聪慧。 她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极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同时对自己的武功,也有着相当的自信。 她虽刚满十三,可她的武功,已可勉强跻身一流,一些成名的成年高手,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同辈人当中,除了她的姐姐,更是不可能有任何对手。 而对面那个白衣少年,虽然身量挺拔,肩膀宽阔,比她高出足足一头,他可面相青稚,看上去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 既只是同龄人,就算他长得颇为高大健壮,她也不信他的武功能胜过自己。 除非他是神仙…… 少女心里悄悄想着,面上则冲那白衣少年甜甜一笑,用甜美娇憨,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 “你是谁呀?” 欧阳锋看着对面那甜美动人,又令人心生怜惜的少女,说道: “在询问别人是谁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 少女娇羞一笑: “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啦!我来了这里好久,一直没见到人,突然看到你,有些忘乎所以啦……嗯,我叫做‘怜星’,是移花宫二宫主。” 怜星? 移花宫二宫主? 所以那枚初始的通天灵种,是到了“绝代双骄”的世界么? 没能找到神话世界,欧阳锋心中略有些失望。 不过他也早就做好了不可能很快成功,将要长期探索的准备,加上怜星如此可爱,能与她结识,倒也足以弥补他的失望。 再说,绝代双骄的世界,也是有着惊人的神功绝艺的。 或许,可以与怜星彼此切磋交流,互相印证两个世界的武学? 若能有個棋鼓相当甚至比自己更强的对手,时常比武切磋,对自身武学的进益,也是有着极大好处的。 欧阳锋心里想着,口中说道: “怜星……好名字。看你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居然就已经是一宫之主了?” “是二宫主。” 怜星小脸上满是认真,郑重纠正道: “大宫主是我姐姐邀月呢。我们虽然年少,但武功很高呀,加上师父又去世得早……看你的样子,怎么听到‘移花宫’时,一点都不惊讶?你没有听说过移花宫的大名吗?” 欧阳锋反问: “我应该听说过么?” “当然。” 怜星正色说道: “虽然自师父去世后,移花宫已经闭门封山,门人数年不履江湖,但尽管如此,我移花宫也是武林第一圣地,早已威震江湖多年。天下武林,不知多少人对我移花宫又敬又畏,甚至闻名丧胆呢。” 欧阳锋点点头: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本来就很厉害。不过你好像真没听说过移花宫……难道……” 怜星灵动的眼珠活泼地一转,猜道: “伱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没法儿出去?” 欧阳锋不置可否,只淡淡说道: “我确实对你们的武林不太了解。” 他知道多年以后的邀月、怜星,知道小鱼儿、花无缺,知道十大恶人,知道燕南天。 但他还真不清楚怜星少女时,绝代双骄世界的江湖是什么样子。 “看来你真是被困在这里了。” 怜星说着,又不由担忧道: “我莫明其妙来了这里,也会像你一样被困住吗?” 欧阳锋摇头: “你不会。十二个时辰后,你就会自行离去。而这里的十二个时辰,在你那边,只是一个瞬息而已。” 这里是通天宝鉴的镜中幻境。 怜星也并非真人至此。 她和欧阳锋,都只是意念投影,但幻境又真实地投映出了他们的身形乃至武功修为。 又因只是意念,所以镜中幻境的十二个时辰,在彼此现实之中,都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5,欧阳与怜星 听了欧阳锋的解说,怜星顿时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吐吐舌尖,流露出纯真稚气的笑意: “能出去就好……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欧阳锋。” “欧阳锋……你的名字也好听。欧阳锋,我正在夸你哎,你为什么不笑一笑?从一开始,就只我一个人在笑,显得我好像很傻似的。” “……” 欧阳锋有些无语。 他可是白驼山庄二公子,心硬如铁、冷漠狠毒的欧阳锋,怎么能和小女生怜星一样,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异界网友初相识这么严肃的事情,难道不应该郑重一点吗? 不过…… 被少女怜星嘟着小嘴佯恼指责,欧阳锋想了想,还是牵动嘴角,挤出一个严肃冷硬的笑意。 “咦!” 怜星嫌弃地撇撇小嘴: “你笑起来好难看。” 欧阳锋笑容消失,恢复冷峻模样: “丑到伱了吗?” 怜星嘻嘻一笑,看着欧阳锋的面庞。 他眸深鼻挺,五官有着些许西域特征,但那刀削斧凿般的硬朗线条,为他平凭几分英毅,令他面容更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平心而论,这是一個很英俊的少年,将来长大后,也会是一位英伟不凡的男子汉,只是笑起来太别扭,不够自然,所以感觉难看。 “你以后得多笑笑。” 怜星语气诚挚,神情认真地说道: “实在不习惯笑,就对着镜子多练练,练得熟了,笑起来自然就好看了。” 欧阳锋微一颔首: “我会试着练练的。” 怜星嫣然一笑: “你很听人劝呢……” 忽地,她又似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怜悯: “欧阳锋,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很无聊吧?是不是因为太无聊,所以才不想笑?” 欧阳锋摇头: “并不是。” “你在逞强。”怜星一脸笃定,“你看我是个女孩子,所以不愿在我面前流露出一丝软弱。” 欧阳锋又是好一阵无语。 “被我说中了吧?” 怜星如此说着,眼中却并无得意,只笑着安慰道: “认识我以后,你不会再无聊了。” 欧阳锋道: “你每个月只能来这里一次。每次只能呆十二个时辰。” “这样么?” 怜星嫣然一笑: “可有人陪你说话解闷,哪怕一个月只能有一次,也总比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好吧?放心好了,以后我不但每个月会来这里陪你聊天,还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现在的怜星,还是如此单纯善良么? 竟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素昧平生的少年,作出如此许诺? 话说回来…… 怜星似乎本性就很善良,只是一直被她强势的姐姐邀月压制,毕生都在受着她姐姐的控制,被迫对她姐姐言听计从。 饶是如此,她依然设法保下了襁褓中的小鱼儿与花无缺,并且在小鱼儿与花无缺决斗时,第一次不顾邀月的想法,想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出面阻止他们兄弟相残,却又被邀月无情杀死…… 这是个可怜的女孩。 她手足的残疾,也是她姐姐邀月一手造成——两个人上树摘果子,邀月争抢之时,一把将怜星推下果树,摔断了她的手脚。这事发生的时候,她们的师父应该已经死了,所以怜星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骨头长歪,造成了左手与左足的畸形。 念及怜星毕生活在姐姐阴影下的可悲遭遇,欧阳锋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禁多了一丝怜悯。 他淡淡说道: “你想办法帮我‘脱困’,我也会想办法帮你。” “帮我?”怜星眨眨眼睛,困惑道:“你能帮我什么呢?还有,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像在可怜我似的……” 嘴上如此说着,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左袖,将左手遮掩得严严实实。 看来即使表面上再活泼烂漫,她心中对于自己的残疾,还是相当介意的。 欧阳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看着怜星提议道: “除了聊天解闷,我们或许还可以切磋一下武功。” 怜星嫣然一笑: “看你身形,听你呼吸,就知道你武功不弱。不过我可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哦,虽然你个子比我高,胳膊腿也比我粗得多,却也未必是我对手。” 欧阳锋道: “无所谓,输赢都是历练。另外,在这里比武切磋,不会真的受伤,你我皆可全力以赴。”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罢,怜星身形一动,似一道浮光掠影,瞬息跨越十步距离,欺至欧阳锋面前,纤纤玉手并成剑指,一指点向欧阳锋眉心。 嗤! 剑指破空,声势疾劲,竟好像一口真剑,撕裂了空气…… 小半个时辰后。 怜星坐在桃树下的草地上,揉着肩头,咝咝抽着凉气。 “还好吧?” 欧阳锋关切问道。 怜星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脆生生说道: “你只说不会受伤,却没说不会痛,下手这么重,是想痛死我吗?” 她肩头被欧阳锋打了一掌“亢龙有悔”,当时甚至怀疑骨头都碎了,可仔细检查,却发现只是疼痛而已,莫说肩骨碎裂,肩头皮肤连块青肿都没有。 欧阳锋想了想,郑重说道: “虽然痛了点,但总比受伤甚至丢命好。现在吃了痛,记住了教训,以后与人生死相搏,就不会再大意了。” 是的,怜星刚才中掌,纯属轻敌大意,因她在被欧阳锋打中一掌之前,已在欧阳锋身上点了三指,拍了一掌,每一招都蕴含着足以伤筋动骨的劲力,令欧阳锋痛彻骨髓,但都被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前世抗癌两年多,对疼痛的耐受力本来就极强,今生又自幼打熬筋骨,还刚刚受了“珍霖甘露”淬体,筋骨变得更强,即使没练过横练硬功,耐受力也远超寻常武者。 “你就是仗着在这里不会真的受伤,硬顶着我的攻势……” 怜星嘟起粉嫩小嘴,轻哼道: “倘若真是生死相搏,中了我三指一掌,你早就没有还手之力了,又怎可能打中我一掌?哼,亏我还担心真个伤到你,出手时留了三成力,你倒好,真对我痛下狠手呢。”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你武功比我高一点,我非得全力以赴不可。” 怜星的年纪与他相仿,应该比他还小几个月,但武功已经比他高了。 对此,欧阳锋也不觉意外。 绝代双骄世界的武功层次,本就比他所在的世界高上一筹,怜星又出身名门,修炼的还是“明玉功”和“移花接玉”这等在绝代双骄世界,都属于天下顶尖的神功绝艺,小时候有师父教,师父死后,还有个姐姐可以与她切磋交流,共同进步。 欧阳锋之前却没有她这么好的条件。 这个世界,《九阴真经》为顶级,在地位上可以对标“明玉功”。 然而欧阳锋却没有九阴,他练的武功,大部分都只是二三流的把式,唯一一门算是绝学的“蛤蟆功”,不仅比九阴低一档,还没人可以请益——欧阳老庄主练了二十多年,只把蛤蟆功勉强入了门,自己都没练明白,又哪能教导欧阳锋? 因此欧阳锋练蛤蟆功,全靠自己摸索揣摩。 现在倒是有了奇遇,可也才刚刚易筋洗髓一次,提升一成的修炼效率还没来得及兑现,武功也只学到了一招亢龙有悔…… 怜星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时,就已能用牙齿轻松咬断钢铁,可以用肉眼难见的细小暗器击断钢刀,击杀一流高手如同砍瓜切菜,百丈之内飞花落叶都能尽收耳中。 这等表现力,已经超越了盛年五绝。 可拥有这等表现力的怜星,武功竟还只排天下第三,在她之上,尚有邀月、燕南天。 这明显属于不同天地,力量上限参差有别的本质差距,非天赋或者努力可以弥补。 所以,欧阳锋想要追上怜星,必须得再受几次“珍霖甘露”淬洗,通过“通天宝鉴”这位阶更在一般天地之上的超然存在,开挂弥补世界参差造成的差距。 并且至少还要把全套“降龙十八掌”练成。 “哼哼,我武功本来就比你高。” 怜星得意地翘起下巴,也不揉肩叫痛了,双手抱膝,笑嘻嘻瞧着欧阳锋: “不过你刚才打中我的那招掌法也很厉害,明明看起来招式平平,可我无论怎么想,都觉只能硬接,便是想用‘移花接玉’把你的掌力拨回去,感觉都不太利索……” “我那招叫亢龙有悔,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 “降龙十八掌?共有十八招同样厉害的掌法么?”怜星眼睛一亮:“其它十七掌呢?之前为何不使出来?” “我还没学到。” “……” 怜星一怔,笑得前仰后合: “敢情你就只会一招鲜呀!” 我还会蛤蟆功。 欧阳锋心中默道。 但蛤蟆功出手实在太慢,以怜星的轻功,他根本找不到蓄力出招的机会。 再者此功形象有碍观瞻,欧阳锋不是很想在怜星面前施展。 “休息好了没有?”他果断转移话题:“休息好了就继续切磋?” “好。”怜星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收敛笑容,绷着小脸,认真说道:“这次我可不会留手了哦。” “尽管出全力。”欧阳锋也一脸认真:“只有真正认识到与你之间的差距,我才能明了追赶的方向。” “嘻,你可未必能追上我!” 怜星嫣然一笑,衣袂飘扬,如翩跹惊鸿,向着欧阳锋疾掠而来…… 6,良师益友 一个月后。 欧阳锋第二次进入镜中幻境。 刚一进来,就听到了怜星的声音: “欧阳锋!” 甜美脆嫩的少女音中,怜星衣袂飘飘,飞掠而来,笑嘻嘻说道: “又见面啦!” 见到怜星,欧阳锋冷峻面容上,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一月未见,别来可好?” “我好得很。” 怜星背着双手,偏头一笑: “你看起来也很好啊,今天笑起来,可比一月前好看多了。” 欧阳锋一本正经地说道: “能得你一句称赞,不枉我这一月来,一有闲暇,便对着镜子苦练微笑仪态。” 怜星掩唇娇笑: “你还真练了呀!” 欧阳锋也是一笑: “我这人听劝。” 闲聊几句,一月未见的陌生感迅速消去,怜星走到他面前,摊开右手,看着空空的手心,有些可惜地说道: “进来之前,我特意准备了一盒点心,紧紧握着点心盒子,打算带来与你分享,可进来之后却发现,除了身上的衣裳,其它什么都没能带进来呢。” 欧阳锋道:“此地是幻境。你我在此的身躯,都非真实的存在,所以我们既不会受伤,也不会饥饿、口渴、疲惫,当然也带不进来任何实物。” “原来如此……” 怜星环顾四周,喃喃道: “桃花仍如一月前那般灿烂,我还看到了好大一片荷塘,里面有着姹紫嫣红的各色彩莲……桃与莲同时盛开,我原以为,这里会是仙境……” 欧阳锋轻声道: “也许将来,它会由幻境,变成真正的仙境。” 怜星仰起精致俏脸看着他,星瞳之中,满含期待: “会有那一天么?” 欧阳锋颔首: “或许。” 怜星嫣然一笑: “那我可要期待着那天了。” 说着,她忽然抬手,比了比双方的身高,惊诧道: “才一月不见,你又长高啦?我记得上次,我头顶还可以够到伱下巴,今天似乎差了三分?” 欧阳锋点点头: “我是又长高了一些。” “可我也到了长个头的年纪,怎就没你长得快?” “或许是因为我爱吃肉?每天三顿正餐,都是无肉不欢,夜里还要吃顿肉羹或者烤肉宵夜,又勤练外功,打熬筋骨,所以长得更快?” “一天吃三四顿肉?那我可受不了。我每天能吃颗鸡子,喝碗鱼羹就很勉强啦!” 怜星吐吐舌尖,笑嘻嘻道: “长了个头,力气也涨了吧?不知武功是否也长进了。” 欧阳锋自信一笑: “武功当然长进了。并且,我还又学了一招‘降龙十八掌’。” 一月过去,欧阳锋自然又催动了一次通天宝鉴的“映照功法”,有亢龙有悔作锚,这次果然又抽到了另一招降龙掌法。 怜笑星笑道:“那你就会两招降龙十八掌啦?看来今天比试,我得更认真一点了。” 欧阳锋正色道:“只怕你不认真。” 两人相视一笑,忽然齐齐出手。 欧阳锋沉腰扎马,左手划弧,右掌前推,掌势破空,发出隐隐风啸。 正是亢龙有悔。 怜星长袖招展,纤纤玉手自袖中探出,五指并拢,轻飘飘一掌对上欧阳锋手掌,发出嘭一声闷响。 气浪震荡,卷动两人衣袖,欧阳锋微微一震,后撤半步,怜星则足尖一点,欺上前来。 论内力,即使欧阳锋自“珍霖甘露”易筋洗髓之后,这一月以来一直勤修不辍,内力大有长进,却依然弱于自幼修习明玉神功的怜星。 但他筋强骨壮,筋骨劲力又远胜怜星,因此两人的力量,其实勉强持平。 不过怜星有一手“移花接玉”,适才对拼的那一掌,她就是用“移花接玉”消去了欧阳锋的部分掌力,将他迫退了半步—— 这还是欧阳锋已领略了“亢龙有悔”有余不尽的要诀,一月勤修之下,已能做到一掌之间,力出七分,留力三分,后劲深潜,绵绵不尽。 若非如此,怜星的“移花接玉”,恐怕就要把他的掌力尽数消去,甚至把他掌力倒转回来,让他吃上自己掌力了。 怜星仗着“移花接玉”这神功绝艺小胜半手,又以移花宫的绝世轻功,瞬息挪移至欧阳锋面前,右手挥出重重掌影,笼罩欧阳锋数处要穴。 欧阳锋左掌右拳,掌如大斧,拳似飞锤,截击怜星单掌,于嘭嘭碰撞声中,将她掌势悉数接下,但怜星一直垂在身后的左臂忽地一甩,长袖好似一条铁鞭,自下而上,反撩欧阳锋小腹。 欧阳锋双掌交叠,下压截击,轻盈长袖扫在他掌心之上,竟发出重锤轰击般的重响,欧阳锋更是身躯一震,两脚离地,腾空飞起,像是被这一袖抽飞了起来。 怜星娇笑一声,足尖点地,也腾空而起,追向欧阳锋。 就在她自下方追上欧阳锋,打算再抽他一袖时,欧阳锋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抛飞升腾的身形蓦地一顿,接着凌空翻折,变成头下脚上的倒立之姿,之后身形又往下俯冲,同时右手五指岔开,朝着怜星一掌拍下。 这简简单单的一掌,却令怜星感觉不妙,连忙手掌一翻,迎击格挡。 嘭! 低沉的空爆声中,两人手掌凌空碰撞,怜星只觉一股巨力猛压下来,令她身不由己向着地面疾坠下去。 噗! 怜星双脚落地,脚掌深深陷入松软泥地之中,直没至踝。 而欧阳锋则保持着头下脚上的倒立之姿,右掌撑着怜星手掌,倒悬空中,掌中竟还在源源发力,一道又一道掌劲,不断冲击怜星白皙纤细的手掌。 但怜星面不改色,反而嫣然一笑,运转“移花接玉”,虽不能令他掌力倒转自伤,却也将他掌力悉数导入脚下,自身几乎没有承受分毫。 她双足越陷越深,渐渐没至小腿,可欧阳锋也差不多一口真气用尽,只能发力一震,借反震之力一個倒翻,试图拉开距离。 怜星见状,又是娇笑一声,双腿从泥里拔出,绣鞋之上纤尘不染,同时身形好似一道炫彩轻烟,瞬息追至尚未落地的欧阳锋面前,一掌推向欧阳锋。 欧阳锋勉强横臂招架,一声爆响,身形流星般倒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一株大桃树上,直撞得桃树簌簌震颤,花雨漫天飘洒。 欧阳锋背贴树干,缓缓滑至地面。 怜星也没再追击,背着手儿走了过来,笑嘻嘻点评: “那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很厉害,若不是我有移花接玉,还真要被你打个措手不及。这招叫什么?” 欧阳锋败而不馁,也不觉丢脸,微笑道: “那招叫‘飞龙在天’。” “飞龙在天么?很恰当。不过……” 怜星肃容正色,郑重说道: “此招既出自《易经》,乃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那么你出掌时,便该有一种气势。” 欧阳锋沉吟一阵,道: “九五的气势?” “对。” 怜星点点下巴,背着双手,像个教书先生似地来回踱步,悠然说道: “乾卦九五,乃最鼎盛之兆,你这一掌,便该有舍我其谁、所向无敌,乃至唯我独尊的气魄。如此,方能发挥出此掌最大的威力。” 7,竹马青梅 欧阳锋若有所思。 乔峰内力不算顶尖,只占了一个筋强骨壮、天生力大的优势。 但他何以能凭降龙十八掌与各路挂逼争雄,甚至打断扫地僧的肋骨? 或许,就因为乔峰除了天生具备超常的实战天赋,还始终有着一种“舍我其谁、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敌气魄。 “多谢怜星宫主点拨。” 欧阳锋敛衣肃容,深深一揖,感谢怜星的点拨。 方才还背着手一本正经好像教书先生的怜星,这时反而小脸一红,避让开去,嘻笑着说道: “用不着这么正经啦。与你交手切磋,我也获益匪浅。再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当然要帮你呢!” 欧阳锋展颜一笑: “无论如何,都得谢你。若无你一语点醒,我恐怕要多走不少弯路,才能醒悟过来。” 他是武学天才不假。 但正所谓“当局者迷”。 欧阳锋对降龙十八掌有着过于深刻的固有印象,满脑子想的都是乔帮主带着音箱飞掠而来,马步一扎,双掌横推,满天都是龙形气劲的画面. 因此这一月来,他只在功力、掌力、运劲方面下功夫,幻想着只要功力深,掌力足,将来也能像乔帮主一样。 因此他一月,虽然得了两招降龙十八掌运劲发力的精要,却并未悟透形而上“神”。 若一直不开悟,练到最后,他于降龙十八掌的造诣,估计永远别想追上乔峰,更别提超越乔峰了。 所以怜星这个“旁观者”,确实对他有着点拨开悟之恩,当得起他一揖。 领悟到降龙十八掌的神髓,欧阳锋心情大慰,又要拉着怜星继续切磋。 但怜星却扁着小嘴说道: “上月在此呆了十二个时辰,就是一直跟你打個不停,都没好好逛过这里。之前伱还说要谢我,现在又要拉着我切磋,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欧阳锋一怔,无奈道: “抱歉,是我太痴迷武功了。那么,你想去哪里游玩?” “先走遍这片桃林可好?” 怜星抬头看着那宛若锦云彩霞的桃花,笑道: “我们来丈量一番,瞧瞧这片桃林究竟有多大。” 欧阳锋点点头: “好,便先游玩这片桃林。” 怜星欢呼一声,雀跃上前,一把拉住欧阳锋手掌,拖着他往桃林深处跑去。 被怜星清凉细腻、柔软嫩滑的小手牵住,欧阳锋不禁微微一怔,像是有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了他的心湖,激起浅浅的涟漪。 不过…… 看看怜星那孩童般天真纯稚的笑脸,瞧瞧她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襟,欧阳锋自失一笑,心中涟漪消散,心湖又复平静,连对武功的思绪都一并放下,全心全意陪她游玩起来。 …… 初冬。 风吹过林,落叶萧萧。 白驼后山,密林之中,欧阳锋盘坐在一块大石上,双目闭合,呼吸绵密。 忽然,他两眼一睁,双手猛一撑地,身形腾空而起,纵起丈许来高,在空中一个翻折,头下脚上凌空下扑,五指岔开,单掌下击,重重轰在之前盘坐的大石之上。 嘭! 一声闷响,大石碎屑迸溅,石粉纷飞,绽出一片手掌大小的细密裂纹。 降龙十八掌——飞龙在天! 欧阳锋则借反震之力,再度腾空,在空中又一个翻身,稳稳落到地面。 落地之后,他脚踏连环步,双掌左右开弓,交叠拍击,掌势时而轻柔,时而疾重,轻柔时如轻烟淡霞,不见一丝烟火气,疾重时似风雷涌动,轰轰有声。 几大步趋至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前,欧阳锋双掌连环拍在树身之上,粗大树身纹丝不动,中掌处也只是发出一阵嘭嘭闷响。 可当欧阳锋一口气拍落十余掌,之后收起掌势,挥袖一拂,中掌之处,树皮顿时化作粉末飘散开去,接着便见雪粒般纯白的木粉细屑,流水似地淌落下来。 随着木粉碎屑源源洒落,树干之上,竟渐渐现出两个半尺深的清晰掌印! 欧阳锋方才连拍十余掌,没有动摇树身一下,掌劲却已渗进树干内部,震碎了树身木质,震出了这两个深深的掌印。 而他施展的这招连环掌,正是降龙十八掌的“密云不雨”。 不觉又过一月,欧阳锋又抽出了一招降龙掌法,并且将其运劲发力的精髓吃透,练出了不浅的火候。 至于如何养出“有我无敌”的气魄,他也有了一些感悟和想法。 调息一阵,欧阳锋正待再练,忽然耳廓一动,听到了一阵轻微的人声。 “有人?” 欧阳锋心中诧异。 白驼后山地势险峻,林深草密,又多毒虫蛇蚁,平时罕有人至。就连白驼山庄的庄丁,都基本不来后山樵采,也就欧阳锋喜这里清静,最近一个月常来后山修炼而已。 现在在这深山之中听到人声,难免会感觉奇怪。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将那隐约的人声清晰送入欧阳锋耳中: “白驼山庄有的是钱……” 有的是钱? 欧阳锋心中一动,施展家传轻功,借着林木掩护,落足无声地朝着人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 林间一片空地上,五个生面孔或坐或站,围成一圈,正自密议。 一个盘坐在地,膝上搁着一把九环大刀的络腮胡大汉低声说道: “欧阳老贼武功高强,骑术精湛,射术如神,当年他率领七十狼骑纵横大漠,快马强弓呼啸如风,所过之处无人能挡……我父亲就是被他一箭封喉……” 说到这里,他脸颊抽搐两下,眼中满是刻骨仇恨: “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 络腮胡大汉发言之后。 一个背靠大树站着,嘴里叼着根草茎,腰悬一把弯刀的青年轻佻一笑: “我们五个,谁不是跟欧阳老贼有着血海深仇?不过白驼山庄势大,我可不想单为报仇送了小命。毕竟,咱们五个的父母亲族,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人劫财者,死于被人杀人劫财,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再说了,行走江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钱啦!欧阳老贼霸着这处风水宝地,赚来往商帮的钱,二十多年下来,攒下了不知多少钱财……” 8,杀欧阳全家,灭白驼满门! “钱钱钱,你他娘的就知道钱!” 一个脸颊有道刀疤,手里提着条长鞭的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打断轻佻青年话头: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老娘此来,只为杀欧阳老贼全家,灭白驼山庄满门!” 又一个双臂裹着一对黄铜护臂的光头汉子也闷声道: “欧阳老贼年轻时是很厉害,轻功高强,刀法凌厉,马术惊人,射术无双……但他现在已经老了,自从有了儿子之后,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跟人动过手了。 “曾经威震大漠的七十狼骑,如今也老死、病死、战死不少。据我所知,七十狼骑已只剩不到二十人,现在的新狼骑,不过是老狼骑们的子弟,无论武功、经验、手段,皆远远不及曾随欧阳老贼纵横大漠的老狼骑。” 那轻佻青年嗤笑: “可就算如此,只靠我们五个,又凭什么灭欧阳老贼满门?依我之见,还是用白驼山庄的钱财作饵,游说诱使大股马帮,合攻白驼山庄为上。” 一個盘坐在地,手边放着两根木拐,身披黑袍,苍白瘦削的中年人阴恻恻说道: “报仇何需假他人之手?我一人便足可灭欧阳家满门!” 轻佻青年不屑一笑: “知道你擅用毒。可白驼山庄落成二十余年,你并不是第一个想对欧阳家下毒的。可欧阳老贼谨慎地很,每次吃饭,都要先用家禽家畜试毒。用水也必须煮沸,从来不喝一口生水。这种人老成精的老贼,你凭什么对他下毒?” 那黑袍中年冷声道: “我的毒术,和其他人可不一样……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的毒术究竟有怎样的来历,也不会知道,我为练成此毒术,究竟付出了……” 话刚至此,忽听一声蛇嘶传来,黑袍中年霍然侧首,看向蛇嘶传来的方向,厉声喝道: “谁?” …… 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 欧阳锋看着一条被他捏住七寸,蛇吻大张,毒牙毕露,蛇尾乱摆,却只能徒劳挣扎的碧绿小蛇,眼中浮出一丝无奈。 他仗着家传轻功一路悄无声息潜行至此,借密林掩护,一直潜至离那五个“复仇者”不过三四丈的近处都没有被他们发现,可万万没想到,外围竟还有着这种特殊的“哨兵”。 刚刚偷听了一阵那五人的谈话,这条碧绿小蛇便从欧阳锋藏身的大树上方悄然来袭,幸亏他内力有成,耳聪目明,及时出手掐住小蛇七寸,要不然被咬上一口,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可即便如此,那碧绿小蛇被他掐住之时,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嘶,被那脸色惨白的黑袍中年察觉。 “太年轻了,江湖经验不足……” 欧阳锋暗叹一声,捏死那小蛇,将蛇尸往外面一掷,两脚踏地纵身跃起,双手在树干上抓按几下,便贴着树干蹿进了离地三丈的树冠之中。 被人叫破行藏就一定要现身? 没这个规矩吧? 你们五个人,我才一个;伱们都是壮年男女,我只是不满十四的少年郎;你们要灭我满门,还准备下毒,那我躲起来打偷袭,是不是也算合情合理? 培养所向无敌的气魄,并不是要头铁找死,鲁莽狂战。 而是心无畏惧,当战则战,但也得认清敌我差距,选择合理正确的战术。 这就叫“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啪! 空地上,黑袍中年看着林中飞出的碧绿蛇尸,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络腮胡提刀起身,怒目圆瞪厉声喝道: “定是白驼山庄的人!那人偷听了我们谈话,不能放走他!” 不待他废话,那轻佻青年已拔出腰间弯刀,箭一般掠向蛇尸飞来之处。 那手提长鞭的红衣女子,则与那臂上裹着黄铜护臂的光头汉子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那络腮胡大汉刚待提刀冲去,就听那黑袍中年低喝: “我不良于行,留下保护我!” 络腮胡大汉不耐道: “偷听的那人若有本事,被你叫破行藏时就该跳出来了,此时不见人影,定是已被我等骇跑。你无需多虑!” 说完不理那黑袍中年难看的脸色,大踏步冲了过去。 黑袍中年虽然心中不快,却也觉得那络腮胡大汉言之有理,当下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强求对方留下。 也就在络腮胡大汉堪堪冲入林中之时。 黑袍中年忽闻头顶上方风声响动,顿时心中一惊,霍然抬首,就见一道身影好像掠食的鹰隼,正自他上方的树冠之中俯冲而下。 黑袍中年也算反应不慢,陡然扬起衣袖,洒出一片灰黄粉末。 但空中那人凌空出掌,打出一道极凌厉的掌风,竟将灰黄粉末逼得倒卷而回。 黑袍中年当然不惧自己的毒粉。 可这护身手段被破,仓促之际已无力反制,他又因修炼毒功走火,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只能双手一撑地面,试图来一招懒驴打滚。 可惜上方来袭之人实在太快,黑袍中年双手刚刚按上地面,上身将将前倾寸许,那人手掌已从天而降,有如一方大印,嘭地一声,重重盖上了他的天灵。 只这一掌,黑袍中年护身内力顿时溃散,天灵更爆出一阵骨裂之声,双眼往外一突,眼耳口鼻同时飙出鲜血,一声不吭歪倒在地。 偷袭得手的欧阳锋借反震之力倒腾而起,在空中屏着呼吸连连挥袖,扫出阵阵劲风,逼开残余的灰黄毒粉,落地之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对方还有四人。 欧阳锋虽然“知己”,但并不“知彼”,对对方的功夫一无所知,所以他绝不愿轻易陷入围攻之中。 而之所以选择这黑袍中年,一是因为此人拄着双拐,不良于行,相对容易对付。 二是因为此人大言不惭,自诩一人便可毒翻整个白驼山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这种自己不算太了解,并且防不胜防的用毒高手,当然是要找准时机,首先清除。 就在欧阳锋刚刚退入林中时,听到动静的络腮胡大汉、轻佻青年、红衣女子、光头壮汉也纷纷返回。看到黑袍中年死不瞑目的尸体,四人神情都变得极其难看。 9,连杀! “好贼子!不但不逃走,居然还敢偷袭反杀!” 那红衣女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脸上的伤疤一阵泛红: “无论如何,不能放走那人,否则被他回白驼山庄唤来欧阳老贼,我们怕是走不出白驼山!” 络腮胡大汉沉声道: “那人定然尚未走远。接下来我们四人一起追杀,都不要落单。” 轻佻青年也收起轻佻表情,神色郑重: “看瘸子死状,那人当是从树上飞扑偷袭,要小心头顶。” 快速商议几句,四人由那光头壮汉打头,络腮胡大汉殿后,轻佻青年警戒左右,红衣女子紧盯头顶上方,循着欧阳锋退走时故意踩乱的杂草痕迹追了过去。 刚刚在地形崎岖、视野不佳的密林中追出十余丈,那专注搜寻欧阳锋所留痕迹的光头壮汉,不经意间踏上一片被落叶覆盖的地面,旋即右脚陡地往下一沉,口中爆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头扑倒在地。 后方三人大惊,赶过去一看,就见光头壮汉脚踝竟被一只捕兽夹死死咬住,伤口血流如注,转眼就把裤腿浸成暗红。 就在三人被光头壮汉的惨状吸引注意时。 三人侧后方视野盲区,一片积满落叶的洼地之中,突地暴起一条身影。 身影先前蜷腿曲臂,胸腹贴地趴在洼地之中,浑身覆满枯叶,一动不动,声息俱无,好似冬眠的蛤蟆。 此时蓦地暴起,枯叶冲天纷扬之际,其身形也好似一只突然惊醒的大蛤蟆,双脚猛一蹬地,身形腾起与地面平行着横掠出去,同时双掌轰然前推,直击那红衣女子。 正关注着光头壮汉的红衣女子,听到了侧面那疾劲凌厉的衣袂破空声。 但尽管如此,注意力并不在侧面的红衣女子,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当她本能循声转动眼球,眼角余光瞥见那纷扬的落叶和疾纵而来的身影,大惊之下试图转身挥出长鞭之时,那身影已破空横至她身侧,双掌重重轰击在她肋下。 嘭! 沉闷的暴击声与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 红衣女子狂喷鲜血,身不由己斜侧着飞跌出去,重重撞到一棵大树上,直将大树撞得轰然一震,叶落如雨,而她身形则反弹回来扑倒在地。 尚未落地时,她就已经大瞪着双眼,七窍溢血失去了呼吸。 而一招“蛤蟆功”轰杀红衣女的欧阳锋,两脚甫一触地,便急提一口真气纵身跃起,险险避开轻佻青年斩来的快刀,同时举手握住头顶上一根横枝,发力一扯,借树枝弹力和纵跃之力蹿起两丈来高,身形又隐入茂密树冠之中。 轻佻青年脸色铁青,本能就想追击。 可看看横死当场的红衣女,瞧瞧被捕兽夹重创右腿的光头壮汉,再想想对方那神出鬼没、宛若灵猿的轻功身法,只能不甘地怒吼一声,硬生生憋停脚步,挥刀乱斩一丛树藤,发泄满腔愤懑。 …… 呼…… 欧阳锋以相邻大树为跳板,在树冠之间纵跃如飞,离开埋伏之处十余丈后,方才寻了根足够粗壮的横枝,背靠树身坐下调息。 虽与敌人相距不远,但在这莽莽密林之中,两三丈外就几乎看不见人影,十余丈的距离已足够安全。 他呼出一口浊气,运转蛤蟆功心法,徐徐调理内息。 得益于两次与怜星无限接近实战的比武切磋,他对自身武功认知更深,也知道了在实战之中,该怎样运用武功,无非就是不囿于招式套路,随时随势灵活应变而已。 因此两次雷霆突袭,他杀时干脆果断,走时潇洒利落,颇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诗中刺客风范,以至于那轻佻青年都被他震慑,竟不敢前来追击。 不过因为这是他两世以来,首次生死搏杀,敌人又都是成年人,看上去还都是内力有成的好手,为求必中,欧阳锋两次出手都是全力以赴。 这毕竟不是在不会受伤的幻境之中与怜星比武,而是稍有不慎,就会受伤乃至丧命的死战。 因此欧阳锋虽只出了两招,但那一式飞龙在天,一招蛤蟆功,他都运足了全力,固然保证了一击震散敌人护身内力,掌到命除,但内力却也消耗了四五成之多。 他终究年少,而内力修为又全靠时间积累,即便他已“易筋洗髓”一次,提升了一成有余的修炼效率,但短短两三月时间,还是不足以令他积累出多么深厚的功力。 倘若那轻佻青年真个紧追不舍,倘若对方轻功稍微过得去,功力消耗太多的欧阳锋,为了安全起见,恐怕也就只能仗着熟悉地形,回家找爹了。 不过现在,对方既然给了他调息恢复的机会,那么…… 说来这还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杀人,并且一口气连杀了两人。 可奇怪的是,即使在脱离战斗之后,他也并无任何不适之感,既无后怕心悸,也不觉负罪恶心,反而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酣畅淋漓。 欧阳锋双眼微眯,回味着方才杀敌时的痛快,喃喃自语: “我似乎……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这种心态似乎有点不正常,因为他本是二十一世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 可又似乎很正常,因为他现在…… 叫做欧阳锋。 …… 打坐调息一阵。 欧阳锋缓缓睁开双眼,幽深双瞳闪过一抹冷光。 功力已复,体力完满。 猎杀时刻,到了! …… 半个时辰后。 轻佻青年满头是汗,急剧喘息着,慌不择路奔行在密林之中,任凭枝蔓荆棘将他衣衫撕扯得破烂褴褛,将他脖颈脸颊刮出条条血痕,他也绝不停步,只顾埋头狂奔。 他已是五个复仇者当中,最后的幸存者。 两刻钟前,他和络腮胡大汉,搀着腿脚受伤的光头壮汉,从一道山涧瀑布前经过时,有白衣人从瀑布水帘之中破水而出,只是一掌,就将络腮胡大汉脊骨震断。 轻佻青年当时没有作出任何反抗,只将光头壮汉往后一推,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他本来就不想报仇,只是垂涎白驼山庄财富,才被络腮胡等人说动。 现在同伴一個接一个地被一击毙命,这残酷而可怕的事实,已彻底磨灭了他本就不多的勇气,他心中甚至连愤怒都没剩下多少,只余浓浓的恐惧。 跑出不到十丈,身后就传来了光头壮汉濒死的惨叫。 轻佻青年没有回头,亡命奔逃,一口气狂奔至现在。 他甚至已经在这深山之中迷了路。 但他不在乎。 只要能活着,只要能远离那个可怕的杀手,迷路又算什么? 他心里还忍不住奢望: 那个神出鬼没的白衣杀手,说不定也会因他的迷路而无从追逐。 呼、呼、呼…… 拉扯风箱般的剧喘声中,轻佻青年前方豁然开朗,再不见那遮天蔽日的莽莽丛林。 他心中大喜,加快脚步,但刚刚冲出林间,脚步又骤然停下,心中更是一片冰凉。 因他竟是跑到了一堵断崖之上。 断崖下方,是一片宛若绿毯的开阔草原,有野驼群在草原上悠然行走,有成群的牛羊在牧人驱赶下,返回营帐。 只要能去到草原上,抢下一匹马,那就是天高鸟飞,海阔鱼跃,就能逃出生天! 可是…… 看着脚下这道至少有三四十丈高,陡直如削的断崖,轻佻青年心中,只剩绝望。 没人能从三四十丈高的悬崖上一跃而下,轻功再好也做不到。 “不,还有机会!我可以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一条通往山崖下方的小路!再不济,还可以搓一条树藤,林子里有很多野藤,完全可以凑出一条……” 刚刚想到这里,身后忽地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 “你,不想继续逃了吗?” 10,赶尽杀绝! 轻佻青年一僵,继而微微颤抖着,缓缓回过头来,终于首次看清了那个可怕的杀手。 那竟然只是一个面容还带着些许青涩稚气,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 少年虽然年少,但他的双眸,却是那般地平静淡漠,仿佛连杀四人,对他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踩死了四只无关紧要的蝼蚁。四条人命,似也不能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涟漪。 他似乎比欧阳老贼更加残酷、冷血、淡漠、狠毒…… 轻佻青年仿佛从对方的深瞳倒影当中,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他也会像那四名同伴一样,被他毫不留情又毫不在意地碾过、踩死,事后拂一拂衣袖,甚至懒得对他下一句评语。 轻佻青年身子抖得愈发厉害,像是风中的苇叶。 他喉头滚动两下,突然把奔逃一路始终未曾丢弃的弯刀抛落悬崖,又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少年五体投地,颤声求饶: “求你……饶我一命!” 欧阳锋静静地看着叩首求饶的轻佻青年,心里却有些出神。 他首次经历生死实战,在战术上非常重视敌人,所以不愿轻易陷入围攻,但先前的四杀,已令他积累了足够的信心与气势,所以此时才会公然现身,与轻佻青年面对面。 他本打算给对方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可没有想到,轻佻青年居然被他的战绩与气势所慑,直接弃械投降了。 “我这也算是……达成了血刀老祖的成就吧?” 他心里油然想道。 血刀老祖也是这样,用计谋与杀戮,令最后一個敌人战意崩溃,跪地求饶。 但与最后已经内力耗尽,体力衰竭,只能虚张声势的血刀老祖不同的是,此时的欧阳锋神完气足,正值巅峰—— 轻佻青年慌不择路一通乱跑,欧阳锋却在击杀络腮胡大汉和光头壮汉之后,又打坐调息一阵,这才循着轻佻青年留下的明显痕迹,依仗熟悉地形的优势,从容不迫地循捷径追来。 以他此刻的状态,已在亡命狂奔中消耗了大半体力与功力的轻佻青年,就算鼓足勇气与他一战,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想要投降…… 欧阳锋看着轻佻青年,摇了摇头: “你与我家有仇,还曾扬言要鼓动马帮,围攻白驼山庄。我不信你会真降,所以你必须死。不过,我可以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 “你……” 轻佻青年蓦地抬首,不甘说道: “我对天发誓,放下仇恨,远离西域,终生不入白驼山……” 欧阳锋摇摇头: “我也不信敌人的誓言。” 轻佻青年低吼: “伱当真要赶尽杀绝?” 欧阳锋认真点头: “当真。” 轻佻青年彻底绝望,他两眼通红地瞪着欧阳锋,咬牙切齿地怒吼: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猛地起身,回头向着断崖飞奔过去,毅然决然纵身一跃…… 欧阳锋哑然。 沉默片刻,他缓缓步至崖边,运足目力,看着崖脚乱石堆中,那破碎的残骸与四溅的血迹,一脸无语: “宁肯跳崖也不敢殊死一搏……我有这么可怕吗?” …… 夜,白驼山庄。 欧阳锋坐在书桌前,就着烛台上九枝蜡烛发出的明亮烛光,翻看着一本纸质发黄,多有破烂残损以及裱糊痕迹的书册。 这本书册,是从那黑袍中年身上搜出来的。 今日击杀那五个“复仇者联盟”后,他仔细打扫了一番战场,在其他几人身上没搜到什么值得一提的战利品,唯独在那黑袍中年身上,搜出了两本书册。 一本是手抄小册子,是那黑袍中年自撰的,其修练毒功的心得领悟、经验教训。 另一本,就是欧阳锋正在翻看的,这本名为“星宿毒经”的破烂书册。 “星宿毒经……莫非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传承?说起来,丁春秋倒也确实是在西域星宿海开宗立派,在丁老怪被抓住囚禁之后,他的弟子也并未被赶尽杀绝……” 欧阳锋若有所思。 从这册“星宿毒经”的陈旧破烂程度来看,显然已存在了很多年头。 那黑袍中年也不知是从哪里寻到了这册内容已经残缺不全的毒经,自己揣摩着修习,虽然练出了些名堂,却也落得个双腿残疾,不良于行的下场。 “说起来……‘西毒’的毒术源头,该不会就是这册星宿毒经吧?” 现在的欧阳锋对毒术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得个“西毒”的绰号。 但他还是决定钻研一番这册残缺的《星宿毒经》和那个黑袍中年的心得笔记。 倒不是想学用毒,他只是想研究如何“辨毒、辟毒”而已。 行走江湖,即使不想用毒害人,也须得提防被别人下毒暗算。 “今晚就要和怜星见面,正好和她一起研究。古龙世界可是有很多防不胜防的奇毒、绝毒。绝代双骄世界,也有不少奇毒。移花宫作为顶尖大派,即使本身并不用毒,但对如何辨毒、辟毒应该也有不少心得……” 镜中幻境无法携入现实实物。 但欧阳锋身为镜主,可以用“通天宝鉴”将现成的功法秘藉,以及各种书画典藉拓印下来,存储进宝鉴之中。 事实上,镜中幻境,已有了一座“藏书楼”。 里面存放着欧阳锋所学的一切武功,以及他这三个月来,拓印的各种白驼山收藏的书藉。 里面甚至还有欧阳老庄主亲自撰写的西域地理图志、大漠求生指南、相马驯马心得、马术弓术要诀等等。 从前的欧阳锋只醉心武功,对书藉文章无甚兴趣,即使是老父亲毕生总结的各种心得,也懒得多加翻看。 但现在的欧阳锋,除了同样醉心武功,对各种知识也非常看重,三个月来,已将白驼山庄所有的藏书都翻看了一遍,并拓印至宝鉴之中,闲暇之时常常翻看。 他相信知识就是力量。 即使在武侠乃至神怪仙魔世界当中,知识依然是力量。 就像黄裳,之所以能创出“九阴真经”,就因他阅读了上万卷看似和武功毫无关联的道藏。 将星宿毒经和心得笔记拓印进通天宝鉴,收容进幻境藏书楼中,欧阳锋一边打坐,一边默默等待。 等感应到怜星已入镜中幻境,他便也念头一动,意念投映进幻境之中。 11,欧阳锋,你会变成大魔头 幻境。 与怜星见面之后,照例又是打声招呼便开打。 一场酣畅淋漓,近乎实战的激战打完,两人只间隔一尺,并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头顶那宛若锦绣云霞的桃花,探讨起方才那场比斗之中,各自的表现与得失。 “欧阳锋,你新练的那招‘密云不雨’使得极漂亮,连环十数掌,每一掌劲力都不尽相同,让我的‘移花接玉’都无从下手呢。” “你的‘流云飞袖’也比上月更厉害了,阴阳、清浊、轻重、缓疾、刚柔……变化如意,防不胜防。尤其那几下重击,打得我胳膊现在都还在痛。” “嘻,那是因为我的‘明玉功’又精进啦!” “厉害。” “你也不错呢,内力比上次又强了几分,且能分辨出我‘流云飞袖’的劲力变化,不像前两次,被我打得摸不着头脑……另外,你今天的气势,感觉也和前两次不大一样,好像更加沉稳自信,隐隐有了几分‘有我无敌’的感觉。” “嗯,可能因为我今天杀了人。” “你杀了人?”怜星手支脸颊,撑起脑袋,侧身看着他,亮晶晶的星眸中满是好奇:“为什么?” 欧阳锋双手枕着后脑,看着那在风中摇曳的桃花,轻声道: “他们与我父亲有仇,要寻我父亲报仇,灭我家满门。一共五个,都是至少大我一轮的成人,我把他统统杀了,一个都没放过。” 到现在,怜星也知道他并非困在这片幻境,不能外出的可怜人。 她甚至隐有所悟,猜测他就是这片幻境的主人。 但问起他究竟在哪,他总是笑而不语,只说以后有机会,自会与她在现实中见面。 至于这个“以后”将是多久,欧阳锋自己其实也不清楚。 “通天灵种”的成长速度,与世界层级有关。 世界层级越高,灵种成长越快,“开门”时间越短。 而绝代双骄的世界,或比欧阳锋所在的世界略高一筹,却也尚属“低武”范畴,灵种成长不会太快。 欧阳锋或许要等上好些年,才能去到绝代双骄世界,与怜星相会于现实。 “江湖恩怨,本就分不清是非对错。仇人要灭你满门,伱反过来杀掉仇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总不能要求你引颈就戮吧?所以你就算杀了他们,也无需愧疚。” 怜星柔声安慰。 “我没愧疚。是你问我为何气势不同,我便顺口提起此事。” 欧阳锋语气轻柔,神情平静。 “呃……”怜星眨眨眼睛:“那你杀人时有什么感觉? “杀时酣畅淋漓,心中畅快,杀掉之后,倒是没有任何感觉,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啧……”怜星啧啧轻叹两声,绷着小脸,语气严肃地说道:“欧阳锋,你以后可能会变成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欧阳锋侧首望向她: “我会吗?” 怜星点点头: “肯定会。” “我觉得不会。虽然我似乎有些冷血,但我有底线,并不会无缘无故,滥杀无辜。话说回来,我如果变成大魔头,你会不会怕我?” “当然不怕啦!我比你更厉害,说不定会变成比你更可怕的女魔头。” “但你一点也不吓人。個子小小的,声音软软的,长得也像个瓷娃娃。” “嘻,谁说女魔头一定要长相吓人的?我这种外表看着像小白兔一样,乖巧无害的女魔头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人会防范我。” 欧阳锋笑了: “我就不会上当。” “那可说不定。”怜星嘻嘻一笑:“欧阳锋,你得小心了,以后我笑嘻嘻和你说话时,也会随时偷袭你,且瞧你会不会上当。” 欧阳锋摇头:“肯定不……” 话音未落,怜星的脚尖,已经点在了他小腹丹田上…… 怜星得意地皱了皱鼻子: “欧阳锋,我偷袭成功了哦!” “……” 欧阳锋怅然一叹:“是我大意了……” 怜星笑道: “所以以后你得随时戒备着。将来呀,你行走江湖时,也随时可能遭遇各种暗算,可千万不能松懈大意哦!” “说到暗算,我这里有一本毒经和一册毒经修行笔记。” 欧阳锋探手入怀,再拿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两本小册子——他为幻境主,念头一动,就可将幻境“藏书楼”中的一应典藉,具现手中。 他坐起来,将毒经递给怜星: “要不要一起参详一二?就算我们不会下毒害人,也可以学到些辨毒、辟毒、解毒的本事,防着被别人暗算。” “好呀。”怜星大大方方地接过星宿毒经,随手翻开,看了几页,轻咦一声:“这毒经……好厉害!” 以移花宫的底蕴,能得移花宫二宫主赞一声“厉害”,足见这册星宿毒经的不凡。 可惜…… “这卷毒经残缺不全,里面许多厉害毒物已无法配置。那些厉害毒功更不能修炼,否则稍有差错,轻则毒伤己身,重则走火入魔,甚至当场毙命。” 怜星一脸严肃地看着欧阳锋。 欧阳锋点点头: “我有正经功夫练,不会练这毒功。” 怜星这才展颜一笑: “这就好。一起参悟吧,虽然不能也用不着修炼毒功,但这星宿毒经博大精深,我们确实可以从中参悟出不少辨毒、辟毒、解毒之法……” 当下两人就坐在桃花树下,对着星宿毒经,以及黑袍中年修习毒经的心得,一边研读揣摩,一边互相探讨起来。 怜星不单是研读星宿毒经,还将移花宫收藏的毒术、毒功说了出来,供欧阳锋参考,与星宿毒经印证—— 碍于门规,她不能擅自传授“移花接玉”给欧阳锋,只适合女子修炼的“明玉功”也教不了欧阳锋。 但除这两门移花宫的立派之本,其它的旁门杂术,甚至是武功,她都可以拿来与欧阳锋互相交流。 只是现在欧阳锋自己的武功都还没有完全吃透,倒也用不着向怜星再多学些其它武功。 研读间隙,略事休憩之时,怜星又和欧阳锋说起了一事: “对了,我在移花宫种了一片桃林。” 欧阳锋打趣道: “所以你是准备开个小店卖桃子吗?” “去你的。”怜星娇嗔,轻轻捶他一拳:“我只是喜欢上了桃花而已。你呢?” “我只喜欢幻境里的桃花,常开不败,即使被风吹落,也会化作彩云。” “我也喜欢呀。可惜这里只是幻境,还一个月才能来一次。” 将来也许会变成真正的洞天仙境。 欧阳锋心中默道,又看向荷塘那边: “荷塘那边也很漂亮。各色彩莲接碧连天,争奇斗妍,塘中还有锦鲤嬉戏,也是难得一见的胜景。” “那我们现在去看荷花?” “呃,我想比武了……” 怜星低下头: “算了,还是看书吧。” 说着,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悄悄向着欧阳锋戳去,又想来一次偷袭。 但这次她失败了,被欧阳锋以擒拿手法,捉住了她白皙柔嫩的纤指。 “我不会再大意了。”欧阳锋郑重说道。 怜星轻哼一声,嘟嘟粉腮,冲他扮个鬼脸: “你再仔细瞧瞧?” 欧阳锋低头一瞧,就见怜星的右脚脚尖,不知何时,又抵住了他小腹丹田。 他怅然一叹: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啊! 论偷袭暗算技术,古系世界确实能甩金系世界好几条街。 至少,金系世界永远不可能出现,一条街上的无名小贩、路人乃至妇孺老弱,顷刻之间统统变成致命杀手的可怕场面…… 12,少林燃木刀,龙象般若功! 隆冬,傍晚,大雪纷飞。 白驼山上银妆素裹。 欧阳锋静立雪中,手持一口钢刀,忽地身形疾旋,向着四面八方一气连斩八十一刀。 刀光疾闪,迅若惊电,刀风凛冽,寒逾北风。 当这八十一刀斩完,欧阳锋手腕一旋,钢刀高举过顶,猛地一刀斩落,快似霹雳的一刀,嚓地一声将一段一人高的圆木桩均匀劈作两片,裂口平整,光滑如镜。 看一眼那两片圆木,欧阳锋满意颔首: “不错,修炼一月,燃木刀法算是小成了。” 他练的,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燃木刀法”,乃是他上月“映照功法”所得。 上月没有抽到降龙掌法,他的降龙掌还是只有亢龙有悔、飞龙在天、密云不雨这三招。 不过却抽出了一门燃木刀。 单看刀法的名字,很容易令人误以为,这是一门与鸠摩智的“火焰刀”类似的真气刀。 可实际上,这是一门纯粹的快刀刀法。 所谓“燃木”,是指刀法练至大成之后,于木柴之旁连劈九九八十一刀,可凭刀刃与木柴摩擦产生的高温,将木柴引燃。 仅凭八十一次摩擦的高温,就能令木柴自燃,可见这八十一连斩要快到什么境地。 而这一门刀法,就连高人辈出的少林,也鲜少有人练成。 原因也很简单,燃木刀法难度太高。 不仅对内力的要求极高,对反应速度、筋骨劲力等体魄素质要求也是极高。 哪怕以欧阳锋的天才,身体都还没有彻底发育长成的他,现在也最多只能将这刀法练至小成。 想要大成,还得再长几年身体,再多沉淀几年功力。 并且再经历几次“珍霖甘露”的易筋洗髓,增强几分筋骨劲力。 当然,即便只是小成的燃木刀法,也是不容小觑。 欧阳锋现在的武功,还远远没到“五绝”水准。 以他现在的境界,就算施展降龙掌法,武功尚可的对手,也是可以徒手格挡招架的。 可他手持一把锋利的钢刀斩下来,几个人能空手格挡? 哪怕怜星,也不可能徒手抵挡他快刀。 兵器杀力总是强于徒手。 须知就连乔峰,在聚贤庄被围攻时,也曾抢过钢刀大砍大杀,而非全程徒手。 至于少林扫地僧那修炼少林七十二绝技,必须用佛法化解戾气,否则会走火入魔的说法,其实纯属鬼扯。 外人偷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所以会出岔子,纯是因为书本秘藉里有坑。 少林七十二绝技,每一门都有一些非口耳相传则不得奥妙的隐密要诀。 若是只偷看藏经楼里的那些秘藉,照着书本秘藉练,没人口传身授这些隐密要诀,练出的武功就有隐患。 练的七十二绝技门类越多,功力越深,日积月累之下,隐患就会变成大雷,最后走火入魔。 可这跟修不修佛法,并没有任何关系。 如若不然,天龙世界中,方丈玄慈是个什么货色? 他与叶二娘私通生下虚竹,事后没负过任何责任。 之后二十年,叶二娘变成残杀婴儿的“无恶不作”,他也是不闻不问,继续心安理得当他的少林方丈。 乔峰追查带头大哥时,那么多人为了“带头大哥”赴死,玄慈也没有站出来吭上一声。 直到苦主萧远山当着天下英雄讲出叶二娘的故事,眼看就要当场暴露,再无逃避余地,玄慈这才出面承认。 就这样的货色,凭什么还能成为天龙时代,扫地僧之下的少林第一高手? 玄慈身为方丈,确实精通佛经,但他并没有身体力行,所作所为甚至大违佛法戒律。 可他为什么没有走火入魔? 他练的七十二绝技为什么没有破功? 难道说佛法根本无需身体力行,只需懂得佛经,嘴上会念经,能跟人辩经,就算是修持了佛法,就能化解武功戾气? 只看这一个例子,便知扫地僧是仗着实力鬼扯—— 反正他武功最高,对少林七十二绝技最有发言权,没人能凭实力打赢他,对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理解也没人能超过他,那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别人只能听,也必须信。 可这却忽悠不了欧阳锋。 因为“通天宝鉴”映照出的功法,是没有任何缺漏、隐患、暗雷的完整功法。 即使无人对他口传身授,他也不会踩到坑里。 所以他大大方方,无所顾忌地修炼了“燃木刀法”。 以后再抽到少林七十二绝技,他依然会无所顾地继续修炼。 话说回来,抽降龙十八掌时,一次只能抽到一招。而抽少林七十二绝技,却是一次能抽到一门完整的绝技,個中原因颇有些耐人寻味。 是因为少林绝技数量太多,所以不值钱? 还是说降龙十八掌潜力更大? …… 结束了雪中修行,欧阳锋回到房中,烫了壶米酒,烤了几个胡饼,就着厨房送来的沙葱炖羊肉、醋腌沙芥菜饱餐一顿,又小憩一阵,见识海之中通天宝鉴微微亮起,欧阳锋唇角不由浮出一抹期待的笑意。 每月一次的抽奖时间又到了。 他熟门熟路地催动通天宝鉴,开始映照功法。 镜面一阵光影缭乱之后,浮出一个盘膝而坐的光头人像。 人像身上,画着经脉穴窍,以及一条条用箭头标示的内力运转路径。 而人像旁边,也缓缓浮出一行行文字。 看到文字,欧阳然眉锋上扬,眼中笑意更浓。 “居然抽到了‘龙象般若功’!” 没错,他这次抽出的,赫然是大名鼎鼎的“龙象般若功”! 不过只有第一层心法…… 虽然只抽出了第一层心法,但欧阳锋依然喜悦。 如降龙十八掌一般,有了第一层心法作锚,将来抽到后继心法的概率更大,龙象般若功也迟早能抽齐。 仔细阅览一番第一层心法,欧阳锋心中沉吟。 这龙象般若功,是一门纯内功心法,特性也比较单一,只是能大幅提升力量而已,也没有任何配套的外功招式。 虽特性单一,但其增加力量的效果非常霸道。 金轮法王将龙象般若功修至十层时,拼力量,连把“九阴真经”练到了骨子里的老顽童,都不敢硬接他的拳掌。 就是招式太蹩脚。金轮法王一直都没有什么给力的外功技能,所以才屡屡吃瘪。 不过这弊端对欧阳锋却是并不存在。 因为他有降龙十八掌。 加力量的龙象般若功,配合刚猛第一的降龙掌法,可谓相得益彰,如虎添翼。 并且,龙象般若功与其它内功也并不会冲突。 内功是可以兼修的。 一灯在第一次华山论剑时,打下“南帝”称号,内功必定不凡,修炼也定是段家家传内功,但得王重传授先天功之后,又修炼先天功,于是三论时内力登峰造极,天下第一。 郭靖和老顽童都是先练全真心法,后修九阴真经,没有任何冲突。 “西毒欧阳锋”练了大半辈子蛤蟆功,后来又逆练九阴,照样能武功大进,虽然疯了,但那是因为心法上下左右统统颠倒,真气逆行导致,而并非兼修造成。 可见至少在金系世界,除非是修炼必须先散功的“北冥神功”之类的内功心法,否则其它内功,基本都是可以兼修。 摧摩一阵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心法,欧阳锋盘膝而坐,开始了初次修行。 13,金刚不坏体,大哥要成亲 不觉冬去春来,仲春时,欧阳锋已年满十四。 生日前两天,他又抽到了一招降龙十八掌之“见龙在田”,并且早已将“龙象般若功”第一层练成,力量大增——龙象般若功第一层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也只需一两年就能练成。 如欧阳锋这等顶尖资质就更不必说了,练成第一层只用了半个月而已。 不过这龙象般若功有个特性,即一层比一层难度翻倍。 理论上来说,半个月即修成第一层,那么第二层也只需一個月,第三层也只需两个月,前几层看上去似乎用不了多久,可越往后越是艰难。 以欧阳锋估测,如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修炼进度,那么当他和金轮一样,将龙象般若功修至第十层时,需要足足四十二年时间。 感觉似乎比金轮要快了不少? 毕竟四十二年之后,欧阳锋也才五十六岁而已,比起修成第十层时的金轮,可是要年轻了许多。 不过…… “也许用不了那么久。毕竟我的资质还会不断提升。” 有通天宝鉴的“珍霖甘露”易筋洗髓,欧阳锋每年都可提升一次资质,修行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如此不断将资质提升下去,就算是号称凡人有生之年绝无可能练成的“龙象般若功”第十三层,他也未必不能练成。 …… 倏忽之间,又是两年多过去。 白驼山庄。 练武场上。 差半年才满十七,却已比一般成人还要高大挺拔的欧阳锋只着一条长裤,露出肌肉如铁、筋努骨突的雄壮上身,摆出架势,低喝一声: “来吧!” 四位庄丁手提碗口粗的硬木大棒,来到欧阳锋身边,抡起大棒,往他身上狠狠砸去。 嘭!嘭!嘭! 大棒雨点般砸在欧阳锋双臂、肩头、胸腹、后背,甚至软肋、头顶上,发出击打牛皮大鼓一般的闷响。 欧阳锋面不改色,沉声道: “力道不够!” 四个庄丁彼此对视一眼,无奈摇了摇头,奋起全力轰打。 他们都是前代老狼骑的子嗣。 虽没有前代老狼骑那般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煞气,生死斗的经验也远不如老狼骑,可他们的成长环境更好,饮食规律,生活富足,又有更好的武功传承,普遍比老狼骑们更加高大健壮,武功也更加高强。 以他们的武功,手持那般粗大的硬木棒,照着躯干全力一击,便是重甲武卒也要呕血三升,骨断筋折。照着头顶一棒子下去,更是能把人打得天灵破碎、脑浆迸裂。 可落在欧阳锋身上,却只是令他皮肤微微发红而已。 足足打了一刻钟。 欧阳锋忽然低喝一声,臂上陡地爆出一股反震劲力,将落到臂上的两条大棒震断。 跟着又脊背一弓,把轰到他背上的大棒震断。 最后那条砸上他天灵盖的大棒,也被他面不改色轻松震断。 四个二代狼骑一边舒展着被震至麻痹的手掌,一边钦佩赞叹: “二公子神勇!” “二公子这身横练功夫,放眼整个西域,恐怕都已无人能及。” “我觉着二公子的横练功夫,恐怕全天下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听着四人赞叹,欧阳锋却是微微摇头,“比起真正的横练高手,我还差得很远。” 少林扫地僧可以真气外放,于身前三尺,布下一道柔韧之极的真气屏障。 而欧阳锋,目前却只能运气于皮肤筋骨,抵挡拳脚、木棒攻击。 刀枪利器,以及铁骨朵这等金属钝器,他还是抵挡不住。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只是练到了第三重而已。 没错,这两年多下来,欧阳锋不仅已将降龙十八掌抽齐,将龙象般若功抽到第五层,还抽到了一些新的武功。 其中既有五虎断门刀、开山掌法、通臂六合拳之类听起来好像很龙套,实则相当实用的武功,也有大名鼎鼎的少林顶级护身硬功“金刚不坏体”。 “金刚不坏体”共有九重,并且也与“龙象般若功”一样,一次只能抽出一重功法。 因此金刚不坏体如今尚只抽到前三重,至今日,堪堪将第三重练成。 横练功夫本是最难修炼。 号称少林古今五大神功之一的“金刚不坏体”修持尤其艰难。 少林寺自立派以来,能把这门护体神功练至大成的,貌似就只有天龙时代的扫地僧,以及后世被谢逊打死的空见。 欧阳锋之所以能这么快就把前三重练成,除了因为前三重相对浅易,还因为他有“珍霖甘露”洗髓淬体。 这两年来,他又攒了两滴“珍霖甘露”。 他留下了一滴以备不测——珍霖甘露能治愈凡俗绝症,医治各种内伤外伤,乃是保命神药,留下一滴,若万一哪天受了重伤,也好用来治疗保命。 另一滴则服下,再一次洗髓伐脉、易筋锻骨。 算上最初服食的那滴珍霖甘露,两次洗髓淬体下来,欧阳锋的体魄、经脉潜力,比起穿越之初,提升了将近三成。 他本就是当世顶尖的五绝级天赋,如此之高的起点,再提升近三成的潜力,纵使与金系宇宙古往今来那些顶尖天才相比,估计也就只比张三丰、越女剑、逍遥子等寥寥数人逊色了。 正因此,欧阳锋才能在将“龙象般若功”前五层修成的同时,还把前三重“金刚不坏体”修成。 “降龙十八掌”也已悉数吃透精髓,便连更加形而上的“神”,他也已有了几分感悟。 以他五重龙象般若功的力量,配合两次“珍霖甘露”易筋锻体后增涨的筋骨劲力,施展降龙十八掌,随手一掌便可摧碑裂石。双臂奋力一挽,便可拽停两匹失控的健马。 欧阳锋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放眼整个天下,究竟能算什么水准。 想来除了大他十多岁的王重阳,其他武者,无论老少,能胜过他的,应该已是不多了。 就在欧阳锋修成“金刚不坏体”第三重十天之后。 白驼山庄迎来了一桩喜事。 欧阳锋的大哥欧阳烈要成亲了。 而欧阳锋,也将作为迎亲队伍的一员,陪大哥前去接回新娘。 出发那天。 看着大哥那喜气洋洋的模样,欧阳锋心情有点微妙,眼神也有些古怪。 欧阳锋的嫂子…… 若是没有我穿越而来,大哥头顶上的帽子,将来就得换种颜色。 “所以大哥真得好好感谢我……” 欧阳锋心里嘀咕着,翻身上了马背。 迎亲队伍出发了。 队伍中,有十六匹纯色白驼,又有十辆马车,满载着各色聘礼。 还有一辆两匹枣红大马拉着雕花马车,作为新娘的车驾。 十多位曾追随老庄主纵横西域的老狼骑,和四十多位二代狼骑组成了迎亲队伍的护卫。 他们个个身着皮甲,挟弓负箭,腰悬长刀,有的马鞍上还挂着枪矛。 新老狼骑总共只出动了六十余人。 但论战力,纵使遇上两三百人的西辽、西夏乃至金国铁骑,他们也可战而胜之。 这还没算欧阳锋。 他骑乘的枣红大马上,也悬挂着雕弓箭囊、钢刀长矛。 他已学透了老庄主的马术、射术,可以在飞驰的骏马背上左右开弓,百步穿杨。 其它兵器,不论刀剑枪矛,也都不在话下。 其中最厉害的,当属刀法。 两年多下来,他的燃木刀法已去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五虎断门刀也已练成。 当天,迎亲队伍行进数十里,天黑之时,在一座古城遗迹中扎营。 这一晚,距离当初“通天宝鉴”觉醒也恰好过去三年。 所以今晚,欧阳锋将获得一枚通天灵种,一滴珍霖甘露,一次映照功法。 与大哥一起吃过晚餐,欧阳锋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帐蓬,盘坐毡毯之上,意识投向通天宝鉴。 14,弹指神通 通天宝鉴静静悬于识海之中。 随着欧阳锋意念降临,宝鉴大放光明,镜面之上,浮出一枚晶莹剔透,形似宝钻,散发着七彩光晕的“种子”。 正是三年才能凝炼一枚的“通天灵种”。 欧阳锋念头一动,激发通天灵种。 镜面之上,宝钻似的奇异种子倏忽一闪,消失无踪。 之后欧阳锋便再次看到了那扎根混沌之中,一叶一世界的“宇宙神树”。 尽管已不是初次目睹,可欧阳锋还是被那宇宙神树的雄奇瑰丽震撼,久久未能回神。 直至幻景消失,又过去许久,他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语: “也不知哪天,我才能亲眼一睹神树真容……” 感慨一二,欧阳锋收敛心情,也没再等待,取出那滴新凝炼的“珍霖甘露”服食——三年前,那第一枚通天灵种出发数日之后,怜星才出现在通天宝鉴幻境之中,这次新的异界“网友”,想来也不会立即出现。 又历一次珍霖甘露那冰火九重天似的洗髓伐脉、易筋锻骨,欧阳锋筋骨体魄再度强化,连带横练功夫的强度都提升不少。 经脉也再度拓宽,且变得更加坚韧,真气运转、修行效率又有提升。 默默打坐估测一阵,感觉自己现在的真气运转速度、修炼效率,比起穿越之初,已然提升了将近五成。 “若是把修炼天赋数据化,将王重阳的天赋数值设定为100,那么我和黄药师等其他四绝的天赋数值,应该最低也有98。现在我的体魄、经脉姿质提升将近五成,天赋数值已然去到了140以上,比起王重阳都要远远超过!” 欧阳锋觉得,自己以前的估算可能略显保守了。 也许二十岁左右,就能与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王重阳一争高下。 “说起来,王重阳现在也有三十多岁了,应该已经在中原武林,闯出了大名。而我,却还未出山……” 这一刻,欧阳锋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极强烈的冲动。 他想要出山去闯一闯,见识一下各路高手,印证一番自身武学。 “等迎亲回来,大哥正式成亲,便出山闯荡吧。见识一番无垠瀚海、巍巍昆仑,以天地之浩瀚,蕴养我的武道精神。” 欧阳锋下定了决心。 平伏一番心绪,他又将意念投向通天宝鉴,发动“映照功法”。 镜面一阵光影闪烁,最终显现出一门著名武功。 “弹指神通么?” 欧阳锋嘴角上扬,浮出一抹淡淡笑意,“不错。” 如今他已有了降龙十八掌、龙象般若功、金刚不坏体,即使抽到九阴真经,也不会再像起初那般激动。 阅览一番心法,欧阳锋心下了然。 这弹指神通,也是一门精要全在运劲发力上的功夫。 它几乎没有招式,只练指力。 当指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便可以之弹射石子、铜丸等各种暗器,进行远程打击。 也可用于近战,弹指点穴,或是弹指格挡来袭的武器。 正因此,即便这门“弹指神通”乃是当世顶级指上功夫,却也无需分作几次抽取,今天一次便抽到了完整的心法要诀。 尽管弹指神通的心法颇为高深精妙,但既是纯练运劲发力的功夫,对欧阳锋来说,便不存在任何难度,揣摩参悟个把时辰,便已将弹指神通入门。 啪! 欧阳锋中指指尖扣于拇指指肚,轻轻一弹,发出一记鞭梢破空般的脆响。 一道指风激射出去,将三尺开外的烛火扑灭。 欧阳锋满意地点点头,“既已初步掌握运劲发力的法门,以后就只需精益求精,并依功法不断修炼提升指力了。” 弹指神通还有配套的增强指力的内功心法、外功练法。 内功心法是以真气刺激手指经络穴窍,使手指更加灵活,发力更加精准。 外功练法则是一些类似手指操的法门,配合内功心法,可不断强化指掌骨骼、筋络,使指掌更加坚韧,指力更加强大。 欧阳锋一边弹抖手指,依功法做出种种动作,一边催动真气,汇于指掌,刺激经络穴窍,练了一阵,只觉指掌微微发热,尤其拇指、食指、中指,更是有种肿胀之感,皮肤也开始发红,像是里面充满了气流。 他知道这是修炼时的正常现象,也没多作理会,直至感觉皮肤肿胀到似欲爆裂,方才停了下来。 修行之道,过犹不及,修至极限还要强行继续,只会损伤自己经脉穴窍。 结束“弹指神通”的修炼,待指掌异状消失,欧阳锋正待修炼蛤蟆功调理脏腑,识海之中的通天宝鉴忽地微微一亮,旋即一道甜美动听女声自镜中响起: “这……这里是仙境吗?我飞升仙境了?修道……这么容易的吗?” 听到镜中传来的女声,欧阳锋神情微动——这次来得这么快? 通天灵种出发还不到两个时辰,新的异界“网友”就来了吗? 他将意念投入通天幻境之中,以上帝视角俯瞰下去,就见一栋雕梁画栋的七层楼阁之上,一位身着大红裙装的女子正凭栏而立,眺望远处的桃林花海、连绵宫阙。 看清那女子容貌身段,饶是欧阳锋前世经历过各种换头怪、美颜妖、化妆大师的洗礼轰炸,也见惯了各色人种的各种美女,都不禁一阵微微失神。 因那是一位脸上连淡妆都没有,纯素颜却堪称倾国倾城的绝美丽人。 她蛾眉修长,凤眸晶亮,琼鼻高挺,红唇似火,娇颜大气明媚,配上那身红裙,令人不禁联想到清晨时分,那犹挂露珠的火红牡丹。 她肤白胜雪,嫩如凝脂,身姿曼妙,胸襟饱满,美腿修长,臀胯丰盈,好似一颗熟透的水蜜桃,给人一种仿佛只需轻轻一嘬,便能噙上满口甘甜蜜汁的奇妙观感。 怜星也属绝色。 但她今年尚只十六岁,还未完全长成,且两者也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怜星是甜美可爱、我见犹怜,令人一见之下,便情不自禁暗生呵护之心的淡颜佳丽。 而红裙女子则是媚态天成,勾人欲念,令人一见便忍不住想要将她霸占,尽情品尝她甘美的浓颜美人。 若以花作比,怜星是素樱淡莲,红裙女子则属牡丹芙蓉,各有各有的妍丽。 当然,尚未长成的怜星,论姿容虽不逊红裙女子,论气质也各擅胜场,可论起风情,却还是要因年少,被那红裙女子稳压一头。 “她又是谁?” 欧阳锋心中暗忖。 15,杨玉环 幻境之中。 红裙女子伫立高楼,远眺一阵,转身下楼。 观她身形步伐,应该不会武功。 但她体质应该很好,拎着裙摆下楼时,步履甚是轻盈矫捷,一口气奔下七楼,也是面不改色气不喘,只俏脸微微发红,额头渗出几粒晶莹香汗。 下楼之后,她奔入桃林,试图前往桃林之中,一座彩霞缭绕、桃花簇拥、巍峨宏伟的宫殿。 “那里定是仙人居所!” 她轻声呢喃着,美眸之中透出几分激动。 但当她来到那座宫殿之前,却只见到了紧闭的宫门。 门前那白玉铺就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四周亦是静寂无声。 “没人?” 红裙女子有些诧异。 踌躇一阵,她咬了咬牙,提着裙摆快步走过广场,踏上雕龙绘凤的白玉台阶,来到那朱漆铜环的高大宫前。 她整理一番衣襟,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握住门环,正要叩门,背后便响起一道清朗男声。 “宫殿是空的。” 红裙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去,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高大挺拔的白衣人。 “什么人?” 她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地看着白衣人,仔细打量之下这才发现,白衣人身量虽比她高出大半头,可面相看上去似才十六七岁,分明是个俊朗英武的少年郎君。 但红裙女子并未因对方看似年少而心生轻视。 这里可是疑似仙境的地方,这位少年郎君气度沉凝,给人一种渊亭岳峙、高深莫测的奇妙感觉,说不得就是个返老还童的仙人! 红裙女子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女子冒昧,不知尊驾是?” “我是此间主人。”欧阳锋淡淡道:“你又是谁?” “小女子,不对……” 红裙女子本待行个万福礼,但又想起此间疑似“仙境”,于是马上改行道门作揖礼,连自称也改换过来: “贫道太真,俗名杨玉环,拜见仙境主人。” “……” 听了红裙女子自报家门,欧阳锋眼中闪过一抹古怪,同时又有几分恍然。 难怪有如此倾国颜色。 原来竟是四大美人之一的杨玉环。 再次审视这位媚态天成的绝美佳人,欧阳锋心中感慨,也怪不得狂如李白,都会作出“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等诗句,又是将她比作西王母所居神山宫阙中的仙女,又是将她比作巫山之神女。 又或以“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将她比作倾国倾城的国色天香。 这并非溜须拍马,亲眼见过杨玉环美貌的李太白,只是恰如其份地描述出了她的美色。 而从未见过她的白居易,那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虽属诗人幻想,却也并未有半分夸大。 杨玉环,确实是一位能勾动人心欲念,配得上名留史册,配得上诗仙名篇,也配得上君王为她神魂颠倒的倾世红颜。 就连欧阳锋,都曾在初见她时,为之心动失神。 欧阳锋自忖不是好色之徒。 与怜星相识三年,每月见面一次,亲眼看着她从小小少女,成长得愈加纯美动人,可他更加珍视与怜星青梅竹马、良师益友的情谊。 与她携手游览幻境时虽也偶有动心,却并未有过多么冲动强烈的欲念。 白驼山庄上下,也不有不少姿容不错的女子。一些老狼骑的女儿们,对欧阳锋也是倾慕有加,他只需勾勾手指,便多的是投怀送抱的女子。 可欧阳锋一心练武,素来不为所动。 然而此刻,当他仗着身高优势,视线落到杨玉环胸襟那一片雪腻丰盈,心中便不由自主腾起了一股汹涌烈焰——盛唐女子服饰,未免太奔放了! 审视内心,欧阳锋终于明白,自己并非不好色。 只是,无论前世今生,都未遇到如杨玉环一般,能瞬间勾动自己欲念的女人罢了。 不过…… “通天灵种”这回带一位不会武功的绝世美人过来,在修行方面,又有什么正面意义呢? 磨砺我的心志吗? 欧阳锋心情有点微妙。 他长时间没有说话,只以一种审视的眼神打量着杨玉环。 这令杨玉环渐渐有些不安。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纤手,按着饱满挺拔的胸脯,小心翼翼问道: “恕贫道冒昧,不知该如何称呼仙境主人?” 欧阳锋淡淡道: “我名叫欧阳锋。此间也不是什么仙境。于你而言,只能算是一处天外幻境。” 天外幻境? 都到“天外”了,幻境也好,仙境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吗? 杨玉环眨眨眼,神情有点困惑。 “我虽是此间主人,但并非神仙。” 欧阳锋坦然说道: “与你一样,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啊?” 杨玉环微微一呆,“所以,你……真的只是個少年郎君?而非返老还童的老神仙?” “是。”欧阳锋道:“我一点都不老,如今还未满十七。” “那你岂不是比我还小了四岁多?” 杨玉环惊讶之余,不禁失望自语: “我就说……我奉旨出家修道,至今未满一月,怎可能轻而易举成仙飞升……” 叹了口气,她看向欧阳锋,确定这真是个比自己小了四岁多的少年郎君,顿时就有了底气,俏脸浮出一抹甜美动人的微笑,柔声问道: “欧阳小弟,这里究竟是什么所在?我为何会来到此间?” 这就叫我欧阳小弟了? 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欧阳锋心中好笑,摇了摇头,说道: “我说过,这里只是一处天外幻境。你也并非真身来到了此间……” 将她到来的方式,以她能理解的说法解释一番,欧阳锋又说道: “伱也勿须担心回不去。每次来此,你只会在此间呆上十二个时辰。时辰一到,自会回归本身。并且幻境十二个时辰,在你真身那边,只是过去一瞬而已。你便将之当成一场梦吧。只是这梦,以后每月都会做上一次。” “只是一场梦吗?” 杨玉环环顾四周,看着周遭那云霞缭绕,虹桥飞架,宫阙连绵,繁花似海的仙宫景色,眼中不禁浮出浓浓的遗憾,呢喃道: “这里的景象,远胜长安皇城呢。张果、叶法善、罗公远等奇人异士形容的仙家玉阙,应该也莫过于此。可没想到,此间居然只是幻景……” “张果?叶法善?罗公远?” 欧阳锋心中一动,“这三位有何神异之处?” 杨玉环情绪虽有些低落,但还是娓娓说道: “张果据说有返老还童之术,可以白发变乌,齿落生新。还可以折纸为驴,将纸驴化为日行千里的真驴。叶法善据说曾得神人授予仙术,可画符驱石,可预知吉凶,可腾云驾雾,还可带人神游月宫。罗公远则是少年成名,还是孩童之时,就可将蛟龙召之即来,呵之即去。他还擅长请神搬运之术,还可隐遁进玉石之中呢。” 欧阳锋沉吟一阵,问道: “你可曾亲眼见过这三位异士的本领?” 杨玉环螓首轻摇: “倒是未曾亲眼见过。不过我出家之前是寿王正妃,曾听寿王说起,皇帝似乎亲眼见过数次这三位异士的本领。” 皇帝亲眼见过好几次吗? 欧阳锋心中沉吟。 如果皇帝不是遭了魔术戏法之类的障眼法糊弄,那他大概明白,杨玉环来到此间的意义了。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有她作锚,待得“通天灵种”长成,欧阳锋便可前往那方天地,接触到那些奇人异士。 甚至可能都无需接触,如果那方天地真有神仙术法,那么只需以通天宝鉴“映照功法”,就有机会得到奇人异士们的术法。 所以,杨玉环就是我接触仙道的契机么? 16,不想做贵妃 清风起时,桃林之中花落如雨。 缤纷花瓣尚未着地,便已化作虹光彩霞,融入天穹。 又有幽幽花香,随风而来,萦绕欧阳锋与杨玉环周围。 欧阳锋看着杨玉环,问道: “你是奉旨出家?” 杨玉环轻轻颔首,“嗯,皇帝下旨命我出家修道,为窦太后祈福。” 欧阳锋道:“但你应该清楚,皇帝命你出家的真正意图吧?” 杨玉环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异样,“欧阳小弟你……不是天外幻境之主吗?不是自称凡人吗?怎会知道……” 欧阳锋没作解释,自顾自说道: “皇帝看上了你,想要彻底占有你。因此,他命伱出家,断了你与寿王的婚姻,等过得几年风头过去,便可将你召入宫中,封为妃嫔。” “……” 杨玉环抿了抿唇,怀忡一阵,忽地目放异彩瞧着欧阳锋,说道: “你能算出人间之事?你不是凡人!就算还不是神仙,也一定是张果、叶法善、罗公远一样的异士!不对,你拥有此等幻境,还能将我召入幻境,你比他们更强!” 说着,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欧阳锋小臂,激动道: “你能帮帮我吗?我,我已嫁过寿王,怎能再嫁他的皇帝老子?皇帝还比我年长三十多岁……我,我实在不愿……” 现在的杨玉环,还没享受过专宠后宫、荣华至极的滋味。 她不想伺候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老头子,更不敢面对那令人难以齿启的伦理问题。 原本她无力反抗。 她的前夫寿王也护不住她,她再是不情愿,为性命和家族计,也只能接受命运。 但是现在。 这个神奇的“天外幻境”,以及欧阳锋这位似乎有着未卜先知之能的“幻境主人”,给了她新的希望。 杨玉环看看宫殿周围,那漫天飘舞的锦绣花瓣,看看天空之中,那美不胜收的虹光彩霞,又看向欧阳锋,眸含期盼,软语恳求: “欧阳小弟,帮帮我可好?我愿长居此间,可否请你……将我真身也带来此地?” “抱歉。”欧阳锋缓缓摇头,“现在的我,还无法将你真身带来此处。” 现在还做不到么? 杨玉环期待道:“那将来呢?” “将来或许可以。”欧阳锋淡淡道:“可待我有这能力了,你或许……已经成为皇帝的妃子了。” 杨玉环晶亮凤眸顿时微微黯淡下来。 “不过。”欧阳锋话锋一转,缓缓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任凭别人摆布,我可以教你些本领,或许,能帮你掌握自己的命运。” 杨玉环既然得到了“通天灵种”,进入了通天幻境,那欧阳锋就不可能再任凭她成为李隆基的贵妃。 “教我本领?” 杨玉环本已黯淡下来的美眸里霎时又有了光。 “你要教我仙术?” 仙术么? 欧阳锋沉吟一阵,淡淡道: “看好了!”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晃,杨玉环只觉眼前一花,偌大一个少年郎君,竟从她眼前凭空消失了! 正惊讶时,欧阳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我在这里。” 杨玉环猛地转身,就见欧阳锋不知何时,竟绕到了她身后。 欧阳锋冲她微一颔首,斜向迈出一步。 这次杨玉环瞧得清清楚楚,见他只是随意一步,便已跨越两丈多远,之后他脚尖连连轻点地面,明明落足无声,点尘不惊,可每点一次,竟都能飞掠两丈有余。 数步之后,白衣翩翩的少年郎君,已然惊鸿一般掠过白玉广场,再纵身一跃,竟一下跳起两丈来高。 之后他抬手搭上一根树枝,轻轻一拽,身形又拔升一丈有余,落到一根不过拇指粗细的横枝上,立于枝头,背负双手,高大身形随着树枝轻轻摇晃,竟给人一种轻盈若羽的奇异感觉。 杨玉环提着裙摆飞奔过去,仰首看着欧阳锋,眸含惊喜,激动问道: “这就是你要教我的仙术么?” 欧阳锋道:“这叫做轻功,并非仙术。” 杨玉环却是一脸固执: “这就是仙术!若非仙术,你怎可能跳得这么远、这么高?还这么快?反正我从未见过其他人,能像你一样纵跃如飞。就算是大唐禁军之中,那些号称能以一当十的悍卒,也没有一個能像你一样!” 大唐禁军当中,都没有这种武功? 所以杨玉环所在的世界,除了少许异人,就只有“现实系”技击么? 欧阳锋若有所思,却也没再解释,只说道: “我观你腿脚有劲,身形灵活,修习轻功,当能事半功倍。而只要将轻功练好,天下之大,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你皆可去得。” “我很会跳舞,还擅长骑马,打马球,腿脚确实灵活有劲地很。”杨玉环昂起下巴,笑容略显骄傲,“我并不是那种走几步路,都需人搀扶的娇娇小姐。” “这很好。能学会骑马,敢打马球,证明你不仅胆大,还不怕吃苦。这正是习武之人该有的心志。” 欧阳锋也流露出一抹笑容,自横枝上一跃而下。 那横枝距离地面足有三丈来高,比长安皇城城墙还要高出数尺。 这样的高度,已经足够摔死人了。 可他落地之时,竟连膝盖都未弯曲一下,仿佛真是一片羽毛飘落下来。 杨玉环抬手轻按着饱满的胸脯,只觉心儿正自怦怦乱跳。 她瞧着欧阳锋,眼睛亮得像是要放光,心中惊喜呐喊: 若我能学会这种轻功仙术,皇宫的城墙也好,长安的城墙也罢,统统都再也困不住我! 正如欧阳小弟所说,天下之大,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我哪里皆可去得! 正激动时,便听欧阳锋说道: “我将教你的这门轻功,叫做‘蜻蜓点水提纵术’,不仅可以锻炼腿脚劲力,修得挪移步法、提纵之术,还可配合呼吸法门,由外而内修出内家真气。” 蜻蜓点水提纵术,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是欧阳锋去年抽取出来的。 他方才施展的,也正是这门轻功。 而少林绝大部分绝技,都是外门功夫,且基本上都可以“自外而内”,修出内力。 这“自外而内”修炼内力的功夫,并不需要专门打坐运功,只需在练习动功之时,保持呼吸节奏,便可内力自生。 就如天龙时代的“凌波微步”,便是一门可以由外而内,靠步法修出内力的功法。 也是欧阳锋不会凌波微步,要不然,以杨玉环的舞蹈底子,练凌波微步自是最好。 不过蜻蜓点水提纵术虽远不如凌波微步,但作为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放到江湖上,也能算是一门一流轻功,给杨玉环修炼,作为入门的基础,既修轻功,也练内力,倒也合适。 当下,欧阳锋开始为杨玉环讲解步法,以及每一步步法,对应的呼吸节奏。 杨玉环聚精会神,仔细聆听记忆,生怕错过一字,学得无比认真。 17,盛唐女子都这么奔放的吗? 杨玉环的性子,与欧阳锋想象中有所不同。 她并不是那种温柔娴静、端庄典雅的女子。 她开朗活泼,也很爱笑。 笑时也不讲究什么笑不露齿,总会笑得前仰后合,露出洁白贝齿。 她行动时也是风风火火,爱拎着裙摆快步小跑。 当她习练轻功进展不错,得到欧阳锋赞扬时,更会小女孩一般雀跃欢呼。 欧阳锋起初还有些诧异。 但很快就释然了。 不曾受过礼教束缚的盛唐女子,本就该是这般气象。 再说,她喜爱的运动,可是舞蹈、骑马,甚至“马球”这种被唐玄宗列为军队训练课目,对抗激烈,有着几分骑兵实战性质的危险运动。 以她这般喜好,性子又怎能不开朗活泼? 如此擅长运动,她的习武根骨当然也相当不错。 记忆和悟性也是不差,不仅很快就记住了所有的步法要领,以及与步法配合的呼吸节奏,还只用了三四个时辰,就已能在修习步法时,一步不错地保持好呼吸节奏。 幻境之中修不出内力。 不过在幻境里积累的修行经验,可以悉数带回肉身,直接形成肌肉记忆。 所以,杨玉环只要在幻境之中,将“蜻蜓点水提纵术”修炼入门,那么她回去之后,瞬间就能功夫上身,甚至很快修出第一缕内力。 杨玉环修炼地很认真。 她笃定这是“仙术”,是能帮她掌控自我命运的神通,所以不停修炼着,丝毫不觉枯燥乏味,也不想有片刻耽搁。 幻境之中不会受伤,也不会疲惫、腹饥、口渴,只要她不想停下,那么一直修炼到十二个时辰结束,倒也不成问题。 欧阳锋也没有阻止她这般痴迷的练武劲头。 他负手站在场边,偶尔开口指点一二,纠正她一些小小的错处。 一连好几个时辰,他也不觉枯燥。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提纵术”,并非“凌波微步”,可杨玉环竟也走出了几分“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韵味。 那随着她轻盈步伐飞舞飘扬的大红长裙,像是一团舞动的焰火,又如一朵风中的玫瑰,尽情释放着她的青春活力,用极致的美感,感染着观者的情绪。 连欧阳锋,都有些沉醉于她这宛若舞姿的曼妙姿态之中。 不知不觉,十二個时辰将满,已到了告别的时候。 “欧阳小弟,姐姐练的如何?” 杨玉环瞧着欧阳锋,眼睛亮晶晶的,俏脸笑意盎然,已没有了起初的拘谨,显露出她真实的天性。 “不错,你很有习武天赋,蜻蜓点水提纵术已经入了门庭,回去之后,立刻就能功夫上身。” 欧阳锋不吝赞赏,又告诫道: “不过回去之后,真正修炼时,便不能像今天一般练个不停了。习武之道,须张驰有度,否则只会伤及自身。” 杨玉环郑重点头: “我记住了。” “我这有两个方子,一为内服,可助你调理经脉,对内力修行有好处。一为药浴方,可助你增涨力气,强化筋骨。你回去照方抓药,按我说的方法使用。” 自古医武不分家。 习武之人,多少会点医术,也多少有些辅助修炼的方剂。 这两剂药方,乃是老庄主早年行走江湖时所得,效果还算不错。 耗用的药材虽然名贵了点,但以杨玉环的身家,负担起来倒也毫不吃力。 欧阳锋将两个药方给杨玉环说了,又将内服、药浴之法详细讲解一番,再叫杨玉环复述几遍,待她已完全记住,便颔首说道: “很好,回去之后照方用药,勤加修炼,以你根骨天赋,当能很快修出内力。” “内力?”杨玉环好奇问道:“那就是仙家法力吗?” “并非法力。”欧阳锋想了想,说道:“不过也确实能做到一些神奇的事情。比如这样……” 他屈指一弹,一道指风激射出去,隔空三尺,将一片飘落的桃花瓣击成碎末。 以欧阳锋刚刚入门的弹指神通修为,其实也就只能做到隔空三尺,击碎柔弱花瓣。 纯以指风打到人身上,除非命中眼睛,否则就是不痛不痒。 但这还是令杨玉环眼睛一亮,兴奋道: “修出内力后,我也能做到这样吗?” “想要像我一样,得等到很久以后,功力足够深厚方可。” 顿了顿,欧阳锋又以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继续说道: “下次来时,换一身更方便练武的衣裳吧。胸口……最好也束上。” 杨玉环现在这身装扮本就有些奔放,露出了大片丰腴雪腻,方才运动时,那饱满浑圆的胸襟更是弹跃不休,着实让欧阳锋有些苦恼—— 他前世学生时代一心向学,希冀凭优秀的学业做出一番大事,可大学未毕业就罹患绝症,苦苦挣扎两年多,还是未能活下来,因此从未谈过恋爱。 今生又沉迷练武,也是不近女色,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某些欲念已非意志能够克制。 偏生杨玉环又是这般地媚态天成。 “束胸?” 见欧阳锋语气虽然若无其事,可眼神似乎有些不自在,身为过来人的杨玉环顿时心中了然。 她低首看着自己胸口,故作苦恼地说道: “哎呀,这里确实太大了些,有些影响行动呢。那我下次便用布帛束上,再换身骑士武服。” 说着,她偷瞄欧阳锋一眼,见他视线似不由自主落到她身上,忽地狡黠一笑,倏地抬起双手,往上托了托那丰盈饱满的硕果,令其好一阵跳荡。 见欧阳锋不自然地避过视线,她眉眼弯弯,露齿一笑: “欧阳小弟,你真可爱!” 话音落时,时辰已至,杨玉环曼妙身姿,自幻境之中消失。 只留下被调戏的欧阳锋无语摇头。 “居然敢调戏我……盛唐女子,未免太过奔放热情了。下一次,得给她吃些苦头。” 环顾一番空寂无人的幻境,欧阳锋意念一动,也离开了此间。 …… 另一个世界。 长安皇城,杨玉环出家修道的“太真宫”中。 绝美丽人坐于梳妆台前,怔怔看着手中的黑檀木梳。 原本平凡无奇的木梳之上,正闪烁着某种只有她能看到的奇异灵光。 先前,她正是手持此梳,正欲梳头时,恍惚进入了那“天外幻境”,遇到了那个英武俊朗的幻境主人。 而此时当她回过神来之后,赫然发现,自己仍保持着手持木梳,正待梳发的模样。先前幻境之中,与白衣少年相处,在他指导下修习轻功仙术的十二个时辰,好像只是倏忽一瞬。 “是梦吗?” 她有些怀疑这是否幻梦。 可动念之时,脑海之中,便浮出“蜻蜓点水提纵术”的步法、呼吸法,以及欧阳锋教她的两剂药方。 她紧握着木梳,站起身来,左右环顾一番,忽地脚尖点地,轻盈跃起,无声落到梳妆台上。 之后又纵下梳妆台,以蜻蜓点水提纵术不断挪移纵跃,虽不能像欧阳锋一般一跃两丈,却也能轻松避过室内种种障碍,乃至轻盈无声地跃上桌椅、床榻。 试练一阵,她眸中溢出浓浓的惊喜。 “果真功夫上身了!那不是梦!我真的学到仙术了!” 她激动地握紧粉拳,用力挥舞两下,又按着胸口平抑一阵心绪,在室内全神贯注修习起轻功。 欧阳小弟可是说过,以她的天赋根骨,只要功夫上了身,很快就能修出“内力”。 她可是很期待那能做到种种神奇之事的“仙家法力”呢。 现实不比幻境。 只全身心沉浸地疾走纵跃小半个时辰,杨玉环便已脸颊通红,香汗淋漓,身体阵阵疲乏。 她谨记欧阳锋告诫,本待停下歇息一阵,可忽地感觉足底涌泉穴微微一热,似有一股微弱的气流出现。 “这是?” 杨玉环直觉感到时机已至,咬牙坚持一阵,感觉那股微弱气流,自足底涌泉穴而起,循腿部经脉运转,溯行至下腹丹田,渐渐稳定下来。 感受着丹田中那股微弱气流,杨玉环满是惊喜,几乎欢呼出声。 “我修出内力了!” 这一晚,杨玉环修炼出了第一缕内力。 虽细若游丝,几乎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但对她而言,至少已是一个成功的开始。 18,不喜欢大嫂 微风习习,驼铃叮铛。 迎亲队伍历经数日跋涉,已接到了新娘,踏上了归程。 去时十六匹白驼、十辆大车的聘礼,换回了骏马五百、牛羊上千,以及几大车的书藉、佛经、玉器、白布、绸缎等嫁妆。 欧阳锋的未来大嫂是高昌回鹘大族之女,汉姓为“李”,常自夸祖上乃陇西李氏出身。 李氏家族当代族长年轻时,就已与老庄主相识,甚至还曾作为狼骑一员,跟随老庄主厮混过一段时间。之后能回归家族,继承族长之位,也有老庄主一份功劳。 后来李氏家族往西辽行商,总会刻意从白驼山经过,请一面白驼山庄的认旗,雇几个狼骑护卫。 多年以来,李氏商队从未出过事,即使途经其它马帮的地盘,对方看在白驼山庄的面子上,买路钱也会少收两成。 既有昔年情谊,又有利益往来,再加上老庄主的两个儿子有文有武,都是难得的俊才,李氏族长自然愿与欧阳家结亲,嫁出的,还是他的嫡女。 队伍沿着一条干涸的河谷行进。 大哥欧阳烈伴在那辆披红挂彩的雕花马车旁,与车里的新娘子说着话。 新老狼骑们或在前哨探,或护卫车队两翼,或帮助陪嫁的牧奴们赶着牲畜,队伍虽然庞大,却也分工明确,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欧阳锋坐在马背上,只以双腿控马,两手比划着掌法指法,沉浸在自己的武道世界之中。 这时,那雕花马车窗口,忽探出一张明眸皓齿,眉如弯月的俏脸。 她笑吟吟地冲欧阳锋招了招手,说道: “锋弟,你过来。” 欧阳锋回过神来,看看车旁的大哥,见大哥对他颔首微笑,便策马去到马车旁。 西域没有那般繁琐礼仪。 昨晚在李氏家族饮宴时,新娘子就已经和他们见过面,甚至还给他们敬过酒。 凭心而论,新娘子很美,和前世那几个来自西域的美女明星相比,也丝毫不显逊色。 初见新娘子时,欧阳锋甚至能够理解,为何“西毒”会做出欺兄盗嫂的事情来。 不过。 他终究不是西毒。 即使和前身一样,因着兴趣爱好截然不同,与大哥欧阳烈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但欧阳锋还是很尊敬大哥。 正因有大哥操持家业,他才能衣食无忧,诸事不理,专心练武。 所以,新娘子再美,欧阳锋也不会做亏心事。 此刻。 新娘子眉眼弯弯,俏生生笑着,好奇地看着欧阳锋,问道: “锋弟,听夫君说,你是白驼山庄第一高手?” 欧阳锋微一颔首,“是。” 这是事实,勿须谦虚。 “夫君还说,你力大无比,能单手将受惊的奔马一掌按跪?” “是。” “夫君还说,你可以一跃三丈高?” 欧阳锋如实答道: “差一点。须得助跑,才能跃上三丈高。原地只能跃起两丈出头。” 新娘子惊叹道: “好厉害!高昌国都也有不少厉害刀客,可从未听说过谁有你这般厉害!” 说完点漆似的眼珠骨碌碌一转,笑嘻嘻说道: “不过呢,不是嫂子不信你呀,可是有句古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知锋弟伱能不能演练一二,让嫂子开开眼界?” 说是“大嫂”,可新娘子其实也就只比欧阳锋大了半岁,还只是個十七岁的少女,本就正是精力旺盛、好奇心重的年纪。 欧阳锋看向大哥,大哥无奈一笑,给了他一个“请求帮忙”的眼神。 但这一次欧阳锋不愿帮忙。 在杨玉环面前,他可以炫技,因为杨玉环是“通天灵种”持有者,是他的机缘。 但大嫂则不同。 万一因炫技引起了大嫂崇拜,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下他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沉声道: “嫂嫂恕罪。我的武功是杀人技,出手便要见血,恕我不能为嫂嫂演练。” 说罢又冲欧阳烈微一点头,拨转马头,跑到了队伍前头,和几个狼骑一起哨探去了。 看着欧阳锋远去的背影,新娘子气乎乎地鼓了鼓粉腮,瞪着欧阳烈嗔道: “你兄弟好不知礼,我可是他的嫂子哎!” 欧阳烈苦笑,“娘子勿怪,我二弟自幼痴迷武学,不善言辞,也不太懂与人交际……但锋弟他非常可靠,将来至少可保白驼山庄五十年安宁。” “你就吹你兄弟吧。” 新娘子一把放下窗帘,坐回车中,生起了闷气,任欧阳烈如何赔罪,都不与他说话了。 晚上,队伍在一堵背风的山崖下扎营。 欧阳锋带着弓刀,上到崖顶值守。 正看着下方营地里的篝火,听着篝火旁传来的笑闹声时。 欧阳烈也上到了崖顶,给他送来了一条烤得油汪汪的肥羊腿,和一囊温热的米酒。 “谢谢大哥。” 欧阳锋就着米酒,大口吃起了烤羊腿。 “你我兄弟,何需客气?” 欧阳烈坐到欧阳锋对面,见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禁有些羡慕。 他自幼体弱,肠胃也不大好,一直很羡慕欧阳锋的好身体和好胃口。 看他吃了一阵,欧阳烈忽然问道: “二弟你是否不喜欢你嫂子?” 欧阳锋无语地看了欧阳烈一眼,说道: “我若喜欢,那才叫糟。” 欧阳烈一怔,回过味来,笑得以手捶地,“二弟你可真是……” 大笑一阵,他抬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看着欧阳锋叹了口气: “二弟,我这身子骨你是知道的,自幼便不好,大夫说这是胎里病,纵然我也练过武功,每年也耗费那般多的名贵药材调理,却也只能勉强维持不致恶化。想要好起来,却是几无可能。” 他看向下方营地,盯着那跃动的篝火,轻声说道: “到了如今,就算是维持,也渐渐有些难了。你也知道,最近两年,每至入冬,我都会大病一场,直至来年开春才会渐渐好转……我这样的身子骨,说不定哪天就会一病不起……” 欧阳锋淡淡道: “不会的。” 欧阳烈苦笑摇头,“不必讳疾忌医,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将来若是我……” 西域很多部族和草原一样,都有“兄终弟及”的规矩。 若他哪天因病早亡,白驼山庄的基业,甚至他的妻子…… 因此,他希望欧阳锋至少对嫂子稍微和善一点。 但欧阳锋打断他了话头,淡淡道: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他看着欧阳烈,道: “信我。我说你会长命百岁,你就定能长命百岁。” 欧阳烈一怔,本想笑二弟少年意气,可看着欧阳锋认真的表情,却莫明地咽鼻酸涩,眼睛发热。 他这兄弟嗜武成痴,武功之外,其它事情一概漠不关心,也不喜与人亲近,给人不近人情甚至淡漠冷血的感觉。 谁知今日,竟也展现出如此热血意气的一面。 于是欧阳烈又大笑起来。 这样,当眼泪涌出来时,就可以假装是笑出来的。 他一边大笑,一边抹去眼角的泪花,点头道: “好!我兄弟是白驼山第一高手,将来会是西域第一高手,我兄弟的话就是规矩,阎罗王的规矩都得往后靠一靠!所以,我一定能长命百岁!” 笑声融入晚风,渐渐散去。 欧阳烈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欧阳锋肩头,笑说一句: “风大了,我可受不了戈壁滩夜晚的冷风,下去了!” 说罢,顺着崎岖小路下了山崖。 欧阳锋目送大哥下去,默默吃完了羊腿,喝完了米酒,擦净双手,盘膝坐着,闭目进入通天幻境。 今晚,正是每月一次,与怜星相会的日子。 19,吾家青梅初长成 “欧阳锋!” 幻境桃林,少女俏立桃枝之下,看着欧阳锋巧笑嫣然。 三年过去,怜星也已年满十六,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五官已长开,更添几分娇艳。肌肤愈加白皙,冰透好似明玉。 但她气质一如往昔,那灿若星辰,灵动活泼的明眸之中,仍满是孩童般的纯真稚气。 看到怜星,素来在人前冷峻淡漠的欧阳锋,也不禁唇角上扬,浮出一抹笑意。 他走到怜星面前,垂首看着这青梅竹马的少女。 比起初相识时,她长高了不少,可是与欧阳锋的身高差距反而更大,如今头顶已只能够到欧阳锋的琐骨。 再过几年,差距当会更大。 也许等两人都停止长高时,她的头顶,只够挨到他的心口? 到那时,他轻轻一抬手,就能摸到她的头顶。 “你在想什么?” 怜星狐疑地看着欧阳锋,“总感觉你脑子里在转着什么无礼的念头。” “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你今天这身衣裳很漂亮。” 欧阳锋微笑道: “以前没见你穿过,是新做的衣裳吗?” 听他夸自己新衣裳好看,怜星顿时不再深究他方才“无礼”的念头,笑嘻嘻说道: “过节时和姐姐一起出宫游玩,采买了些新的绸缎,做了这身新衣裳。” 说着,拎起裙摆,翩跹旋身,水袖与裙袂齐齐飞扬,宛若舞动的彩霞。 欧阳锋眼含笑意,问道: “移花宫已经重出江湖了?” “对呀。”怜星笑道:“我和姐姐的明玉功都已经修炼到了第六重,已是江湖第一流的高手。虽还不是当世顶尖,但放眼整个江湖,能胜过我与姐姐联手的,也没有多少人了,当然可以开门出山啦!” 怜星这三年武功进步也是神速。 个中原因,除了她所在的世界上限更高,“明玉功”强大神奇之外,还因怜星也有着奇遇。 欧阳锋看向怜星腰带上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闪烁着只有他与怜星能够看到的灵光。 正是“通天灵种”的灵光。 欧阳锋当然知道通天灵种的运作方式。 当通天灵种穿梭至异世界之后,会依附到某件物品之上,使这件物品具备灵性,成为通灵之器。 得到该“灵器”的人,便可与通天灵种绑定,从此能够进入通天幻境。 怜星的灵器,便是那枚玉佩。 而随身携带着灵器,不仅可以每月进入一次通天幻境,还可得灵器辅助,潜移默化地淬炼经脉、温养元气,增益修行潜力。 效果虽不如“珍霖甘露”,却也是难得的机缘。 怜星有灵器玉佩,杨玉环当然也有一件。 正因此,欧阳锋才笃定,杨玉环也能很快修炼出内力。 “你明玉功的修为,还是没有超过你姐姐吗?” 欧阳锋有点奇怪,按说有通天灵种辅助,三年下来,怜星的明玉功修为,应该能胜过邀月才对。 怜星吐了吐舌尖,笑嘻嘻道: “修炼明玉功,心境须得宛若明玉一般纯净无瑕,如此方能进展神速。姐姐练武心无旁骛,从无懈怠,我却有些贪玩,而且……” 她看了欧阳锋一眼,轻声道: “总之呢,我能够始终追着姐姐,不被她超过太多,已经很不错啦!” 自从认识欧阳锋,有了每月一次的幻境相会之后,怜星已做不到心无旁骛。 之所以还能一直追着姐姐,正因有着通天灵种辅助。 否则,别的武功且不论,至少在“明玉功”的修行上,她恐怕会被邀月渐渐甩开。 “功力虽只与伱姐姐持平,但论武技,你应该已经超过她了吧?”欧阳锋问道。 每月一次近乎实战的切磋,可不只是欧阳锋单方面受益,怜星也同样获益匪浅。 “也不能说超过姐姐。”怜星狡黠一笑,“她功力高我一点点,我武技强她一点点,算是持平吧。不过呢我留了一手,她并不知道,我其实已经能和她打成平手啦。” 欧阳锋颔首说道:“不错。再过几年,你应该就能胜过你姐姐了。说起来,我最近武功也大有长进,今天应该可以胜过你了。” 这三年来,他武功进境虽快,但也直到凑齐了降龙十八掌,修炼了龙象般若功,又经历了第二次洗髓淬体过后,才能与她打成平手。 不过半月前,他修成了金刚不坏体第三重,前几日又得了一滴珍霖甘露,洗髓淬体一次,还学到了弹指神通,短短数日武功大进,已有把握战胜怜星。 怜星却是不信,笑嘻嘻道: “是吗?那你我打个赌如何?若是你能胜我一招半式,我便答应你一個要求。若不能,你便答应我一个要求。” 欧阳锋慨然应允,“好,就与你赌一把。” 话音一落,他也不打招呼,一招“亢龙有悔”,照怜星肩头轰去。 五层龙象般若功加持之下,本就刚猛第一的降龙十八掌,更是威猛凌厉,掌风呼啸间,宛若风雷奔涌。 面对如此势大力沉的一掌,怜星也不敢轻慢,抬起右手,全力运转明玉神功,指掌肌肤隐隐泛起玉质光泽,硬接欧阳锋掌力。 这是两人切磋时的老规矩了,第一招谁都不闪,正面硬碰,试一试彼此的功力进展。 嘭! 欧阳锋手掌与怜星纤手碰撞,爆出一道汹涌气浪,震落漫天花雨。 硬撼之下,欧阳锋身躯只微微一震,脚下却纹丝未动。 怜星亦是如此,纵力量不及神力惊人的欧阳锋,可六重明玉功配合移花接玉的引导卸力,亦能令她正面扛住欧阳锋的巨力。 一掌之后,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欧阳锋撮掌为刀,一记五虎断门刀之“一啸风生”,挟凛凛罡风,横斩怜星已初具规横的胸口。怜星左袖飞起,矫矫若蛇,扫向欧阳锋面门,同时身若幻影,闪电侧移,闪避欧阳锋手刀横斩之时,又并指如剑,刺向欧阳锋软肋。 幻境比武,无需点到为止,两人出手间皆是绝招杀招,且招招直奔要害。 欧阳锋一身所学颇是庞杂。 降龙十八掌、开山掌、通臂六合拳等拳掌功夫互相杂糅,随心施展,偶尔以手代刀,施展少林燃木刀、五虎断门刀,间或也会施展出一两招腿法,叫怜星即便对他武功甚是熟悉,也难以摸清他的出招规律,几乎无法用“移花接玉”打断或是拨转他的招式,最多只能偏转他的劲力,使他劲力无法落到实处。 而怜星一身移花宫武学也是博大精深,拳掌指爪、刀法剑术无所不精,还可以袖代鞭,施展软鞭功夫,甚至灌注真气于长袖,将长袖变得宛若钢刀铁锤,有碎木裂石之威。 饶是欧阳锋已修成“金刚不坏体”第三重,也不敢以头颈胸腹硬接她的流云飞袖。 两人轻功也是极好。 移花宫轻功在怜星的世界独步天下,欧阳锋家传的瞬息千里,以及少林的蜻蜓点水提纵术也都是一流轻功,纵还不及移花宫轻功,却也跟得上她的节奏。 两人身形在桃林之中纵跃挪移,互相追逐,疾速闪避,经常互出十数招,也不曾真正碰撞一下。 偶尔碰撞之时,即爆出沉闷巨响,排开重重气浪,震得四周桃树簌簌摇晃,落英似雨。 不知不觉,两人已踏遍方圆数十丈,交手三百余招,却还是平分秋色,势均力敌。 20,落花似雨,情窦初开 又交手百余招,突然,欧阳锋双掌齐推,掌风如雷,将怜星半身笼罩在内,正是降龙十八掌威力最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怜星亦是双手齐出,左手挥袖,右手握拳,与欧阳锋硬撼。 轰! 震耳巨响爆起,气浪横扫,将两人衣衫头发吹拂得向后飘扬,猎猎作响。 这招又是平分秋色。 但就在怜星主动撤掌后退,欲趁隙回气之时,欧阳锋忽地拈住一片飘落他面前的桃花瓣,扣于指间,发劲一弹,花瓣化作一道粉红残影,噗地一声,正中怜星心口。 欧阳锋的功夫,还远没到“摘叶飞花,皆可伤人”的境界,一片柔弱花瓣,自然破不开怜星护体真气,只在被她真气震碎之时,将她前襟染上一抹浅浅的粉色花汁。 但欧阳锋还是冲着怜星微微一笑,说道:“我赢了。” “这怎能算赢?” 怜星不知他新学了一手“弹指神通”,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用此招打了个“初见杀”,但她并不服气,说道: “只是花瓣而已,根本破不开我的护体真气。” 欧阳锋含笑说道: “若我弹出的,是铁弹丸,铜钱镖,甚至淬毒飞针呢?” “这……” 怜星一怔,纠结一阵,说道: “好吧,算你胜了半招。” 她嘟着粉唇看着欧阳锋,问道: “愿赌服输。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欧阳锋想了想,摇头道: “倒是没有想好。不如暂且留下这个赌注,将来再支取?” 怜星轻哼一声,“无论多久之后支取,都不会给你算利息。” 欧阳锋轻轻颔首,“可以。” 怜星这才展颜一笑,“若将来你自己忘了索要赌注,我可不会提醒你。” 欧阳锋也是一笑,“该是我的,就定是我的,又岂会忘掉?” 说完赌注,怜星又好奇问他: “你刚才那一弹指的功夫,既快又准,出手还极隐蔽,是什么名堂?” “这招叫做‘弹指神通’,是我新学的一门指法。” “那个,能不能教教我?” 怜星很少向欧阳锋求教功夫。 一是因为欧阳锋的武功,多是刚猛路数,与她风格不符。二是因为移花宫的武学典藉足够丰富,以怜星的年纪,连移花宫的功夫都还没练完,哪有精力再学别的功夫? 不过这招“弹指神通”她着实喜欢,因此忍不住开口向欧阳锋求教。 “当然可以。” 欧阳锋含笑颔首。怜星既是得了“通天灵种”的有缘人,又是他青梅竹马的良师益友,好不容易向他求教一次功夫,他又岂会吝啬? 当下将“弹指神通”运劲发力的法门,以及锻炼指力的练法倾囊相授。 以怜星天姿,弹指神通这种精要全在运劲发力上的功夫,自是难不倒她。 得了心法,揣摩片刻之后,她扣指一弹,咻地一声,打出一道指风,掠出三尺开外,将一枚飘落的花瓣击碎。之后又扣住一枚花瓣,朝欧阳锋弹来。 她的明玉功终究只是练到了第六层,也做不到摘叶飞花即可伤人,这一枚花瓣来势虽速,却也只在欧阳锋白衣之上,染上一抹浅浅的红痕。 欧阳锋当即还以颜色,也扣住一枚花瓣弹射过去。 怜星巧笑嫣然,飞身闪掠之际,挥袖震动桃枝,漫天花瓣一时飘落如雨。 她裙袂飘飘,宛若翩跹彩蝶,穿梭花雨之间,双手左右开弓,连连弹射花瓣,缤纷花瓣于空中划出一道道浅粉淡红的残影,连绵射向欧阳锋。 欧阳锋剑眉一扬,也是一掌轰在身边桃树下,花雨簌簌而落之际,一边施展身法闪避怜星射来的花瓣,一边也不断弹射花瓣,击向怜星。 两人以花瓣作武器彼此对攻,看似游戏,却也认真,都极力施展着身法闪避,也极力设法以花瓣击中对方,如此既修炼了轻功,弹指神通的熟练度也在飞快提升。 一個时辰后。 欧阳锋白衣之上,乃至脸颊、额头、脖颈上,不觉皆已遍染斑驳红痕。 而怜星衣衫以及脸颊额头,也有了道道花汁印染的痕迹。 两人停下对攻,彼此对视,看着对方略显狼狈的模样,不禁都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怜星来到欧阳锋面前,抬起长袖,为他擦拭脸颊额头,欧阳锋也取出一方棉帕,拭去她俏脸上印染的花渍。 两人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动作神情却都很自然,显然在这三年之中,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不过,怜星终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看着欧阳锋那棱角分明,英武冷峻的脸庞,感受着他擦拭自己脸颊时的细致温柔,她俏脸不禁染上一层浅浅红霞,原本自然的眼神,也隐隐有了几分羞意。 欧阳锋面对怜星时,并没有面对杨玉环时那种强烈的欲望冲动。 但青梅竹马初初长成,胸口也有了起伏弧度,嗅着她身上的幽幽清香,看着她比幻境桃花还要娇俏的粉嫩娇颜,他心中也不禁泛起浅浅涟漪,像是有一只青鸟,轻盈飞过了心湖。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在随风飘落的花雨之中,静静感受着这份恬淡温馨。 直到花雨化为虹光彩霞,缭绕着二人旋转一周,又融入天际,两人方才相视一笑,如有灵犀一般彼此携手,漫步桃林,欣赏起这终年不谢,百看不厌的仙境盛景。 …… 十二个时辰结束后。 另一个世界。 移花宫,二宫主居所。 意识回归的怜星长睫轻颤,缓缓睁眼,看一眼鹤嘴香炉里插着的线香,见香头仍与自己离去时一般长短,知晓这一次一如既往,幻境十二辰,现世只过一瞬。 低头瞧瞧身上那宛若霓裳的锦绣新衣,却见衣裳光洁如新,浑无半点花瓣汁液。 “可惜,只是幻境呢……” 怜星幽幽一叹,抬手轻抚着自己脸颊,回忆着欧阳锋替她擦拭脸颊时掌心的温度,唇角不禁浮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可是…… 当她低头看向自己那扭曲残疾的左手左足,她那总是纯真稚气的明眸之中,也不禁闪过一抹黯然,甚至隐含自卑。 欧阳锋是那般地高大英武,而她,手足却有着残疾…… 虽然三年来,欧阳锋偶尔看到她左手左足时,眼神之中并无异样,甚至连惋惜怜悯都没有,完全将她视作正常人,可她感激欧阳锋的态度,并为此深深感动,却始终难以迈过自己心中,那道由自卑筑就的关隘。 “他现在不会嫌弃我,以后遇到更好的女子,说不得就要嫌弃我了。” 最近,情窦初开的她,时不时就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即便如此,她还是期盼着每月一次的会面。 哪怕这种会面,会令她无法做到心如明玉,纯净无瑕,她也甘之若饴。 话说回来…… 她轻抚着腰间那块闪烁着明净灵光,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玉佩,心想着,有这块玉佩,似乎心中有了杂念,也不会太过影响明玉功的修行呢。 而这,也是他的馈赠吧? 因为他是幻境之主,而她,也正是有了这块玉佩,才能出入幻境。 “给了我这样的馈赠,又毫不犹豫地传授我‘弹指神通’这等绝学……无论如何,至少现在,他还是珍视着我的。” 怜星喃喃自语着,解下玉佩,悬于眼前,看着那微微灵光,似透过玉佩,看到了幻境,以及那伫立幻境之中,桃花树下,沐浴着缤纷花雨的白衣少年。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竹马,青梅……”少女唇角含笑,暗下决心:“下次见面,便教他移花接玉。” 21,大喜之日,悍匪来袭 数日后。 白驼山庄张灯结彩,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宾客盈门,正是良辰吉日婚礼时。 山庄上下所有人等,庄丁仆妇、新老狼骑齐齐上阵,迎宾引客,端茶送水,布置席面,维持秩序,忙得不可开交。 身为山庄二公子,本该参与进去的欧阳锋,却独坐在后院屋脊上,双眼半闭,状似打坐。 突然,他睁开双眼,看向下方,就见一个山庄仆役打扮的汉子,正担着两只屠好的山羊,步入后院,往厨房行去。 这在今日本是很寻常的情形。 屠宰牛羊的场所不在庄内,大锅炖、烤全羊等菜色,都是在屠宰现场现杀现做,但有些精细肉菜,还是要把牛羊肉送来后厨烹制。 之前也有不少仆役,陆续送了些鲜肉、果蔬、酒水过来,欧阳锋都没作理会。 但这一次,欧阳锋却站起身来,舒展一下四肢,纵身跃下屋脊,拦在那挑担汉子前方。 那汉子吓了一跳,看见欧阳锋,连忙放下担子,躬身行礼,“拜见二公子!” 欧阳锋审视着那汉子,淡淡道:“你认得我?” 那汉子陪笑道: “二公子英武天成,白驼山上下,但凡有眼睛的,谁不认得二公子?小的虽只在山下白驼镇担当外差,却也曾远远看见过二公子一次,当时就对二公子惊为天人,深感折服。” 又补充一句,“当然,二公子怕是不记得小人。” “在山下白驼镇上做事,只在人群中远远看见过我一次,所以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借口倒是不错。” 欧阳锋背负双手,盯着那汉子,淡淡说道: “鸡鸣五鼓返魂香由四种材料配制而成。你担子里只藏了两种材料。另两种却不在你处。所以,你还有同伙?” 那汉子脸色微变,勉强笑道: “二公子说笑了……” “说笑?”欧阳锋摇摇头,“我从不说笑。伱想借羊肉腥膻掩住药味,这法子不错,换作他人,自是能轻松瞒过,可惜却瞒不住我。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同伙又是谁?你们一共有多少人?说出来,可以少吃些苦头。” 那汉子眼角微微一抽,咬牙道: “都说白驼山庄二公子欧阳锋武功惊人,比诸欧阳老贼,堪称青出于蓝,远胜于蓝,没想到武功之外,辨毒之术竟也如此了得!” 欧阳锋淡淡道: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你还有一次机会,再不招供,就要吃苦了。” 那汉子脸色变幻一阵,说道: “好,我招……” 说话间猛一抬手,袖中飞出一枝弩矢,激射欧阳锋面门。之后也不看结果,转身就跑。 弩矢当面射来,欧阳锋却眼都不眨,倏地抬手,一把握住弩矢,轻轻折下箭头,扣在指间,屈指一弹。 咻! 尖啸声中,箭头噗地一声,没入那汉子右脚跟腱,那汉子顿时失声惨叫,噗嗵一声栽倒在地。 欧阳锋面不改色,踱步过去,一脚踏在那汉子完好的左脚脚踝上,咔嚓一声,将他脚踝踩成粉碎。 啊! 那汉子又是一声惨叫,额头冷汗如雨,险些痛晕过去。 欧阳锋又踱了两步,将那汉子左手踩到脚下,冷冷道: “踩碎了双手双脚,你还有双臂、双腿、双肩……总之你身上还有很多块骨头,我们可以慢慢来,且看你能熬上多久。” “你!” 那汉子目眦欲裂,狠狠瞪着欧阳锋,可那貌似凶狠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抹深深的恐惧。 这个白驼山庄的二公子,年不满十七,可心肠却似比他老子还要冷硬,手段也更加狠毒! “三、二……” 欧阳锋慢慢数着数,脚下缓缓加力,直令那汉子感觉手骨欲裂,仿佛下一霎整只手掌都要被踩成粉碎。 “我说,给我个痛快!” 那汉子凄声道: “我是七帮联盟的人,这次是要趁白驼山庄办喜事,混进山庄下毒,毒倒欧阳老贼和狼骑,洗劫白驼山庄……” 今天白驼山庄大办喜事,宾客纷至沓来,许多宾客还带来不少运送礼物的仆从,人员混杂,生面孔众多,庄丁狼骑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平日严密的守卫难免会出现疏漏,给了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的机会。 欧阳锋也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会亲自把守在后厨。 其它几处可能会被下毒的要点,如水井、屠宰场,也都安排了可靠的老狼骑把守。 本来他只是预防万一,没想到竟还真撞上了贼。 “说说吧,什么是七帮联盟?” 欧阳锋淡淡问道。 那汉子既已开了口,为免少吃苦头,当即竹筒倒豆一般,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七帮联盟,是七個近年来崛起的马帮,多则数十人,少则十余人。 那七个马帮原本也是各作各的生意,但最近被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聚拢起来,搞了个联盟。 联盟成立后,第一单大生意,就是要趁白驼山庄办喜事,灭了白驼山庄。 如此一来可得白驼山庄多年积累的财货,招兵买马,壮大联盟。 二来可以霸占白驼山,占了这块风水宝地,作为七帮联盟的驻地。 至于白驼山庄欧阳老贼和狼骑们的威名,还真吓不到这些新近崛起,年龄普遍没有超过三十岁的年轻马贼。 在他们看来,欧阳老贼都十几二十年不曾亲自出手,昔年追随他纵横大漠的七十狼骑,也早就老死病死凋零大半,狼骑威风早就是老黄历了,新马贼们谁会在乎? 以前七个马帮各自为战,或许还会忌惮白驼山庄几分,碰到插着白驼山庄认旗的商队,也不敢大肆劫掠,买路钱也不敢收得太狠。 但现在七帮联合,聚起将近三百悍匪,又有大人物撑腰,他们当然不会再对白驼山庄有任何忌惮。 当然如果是明火执仗地劫掠,白驼山庄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又有地利,会是一块很难啃的硬骨头。 所以就有人出了这个混进来下毒的计策,如计成,则可不损一人,轻取白驼山庄。 听完那汉子招供,欧阳锋淡淡道: “七帮联盟都有哪些高手?擅长什么本事?” 那汉子又将七帮联盟那些出名狠人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弓马娴熟、刀快人狠那一套,听起来似乎七帮联盟没什么拥有特殊武功的得力高手。 但欧阳锋知道,这汉子必然是有所保留,盼着他去碰个头破血流。 但他也懒得与之计较。 在这个时代,灵鹫宫隐没无踪,星宿派只余残迹,明教不知何在,昆仑派还未成立,火工头陀也还在少林烧火,玄冥二老的师父百损道人甚至尚未出生。 整个西域武林,除了他欧阳锋,还真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高手。 正因此,另一个世界线里,将来的白驼山庄,才可在“西毒”欧阳锋领导下,称雄西域。 既无真正的高手,欧阳锋也没追究那汉子的隐瞒,只问他: “聚拢七帮联盟的那个所谓大人物又是谁?” 那汉子答道: “我只是小人物,不知其具体身份,只听兄弟们传言,他可能是大辽来的大人物!” 大辽的大人物? 如今早已不是耶律大石的时代了。 曾经征服中亚,在中亚、西域拥有众多附庸国的霸主西辽,自骄奢淫逸、好大喜功的天禧帝耶律直鲁古政变上位后,国势宛如断崖般堕落,国力江河日下,官场腐朽不堪,内忧外患纷乱如麻,诸多附庸小国纷纷脱离附属,或自立自主,或改换门庭。 以西辽如今的国势,区区西辽来人,在他欧阳锋面前,又配称什么大人物? 问清了七帮联盟当下的驻营地,欧阳锋一脚踩断那汉子脖颈,给了他一个痛快。 “二公子,此事该如何处置?” 一个年轻狼骑问道,眼里满是跃跃欲试——适才那马贼的惨叫,引来了几个巡逻的年轻狼骑,向欧阳锋请了巡逻不严、防备不周之罪之后,一直在旁旁听。 此刻得知那七帮联盟的下落,新狼骑们顿时就想杀过去扑灭那不知所谓的七帮联盟,一来将功赎罪,二来试一试锋芒。 “先把其他混进来的马贼找到,拷问情报,彼此对照。”看着这几个年轻狼骑,欧阳锋淡淡说道:“等确定了情报真伪,便去杀个痛快。” 几个年轻狼骑顿时两眼放光,齐声应是。 小半个时辰后。 一十九骑飞驰出白驼山庄,直奔东南方向。 22,三百对十九,优势在我! 今天大哥婚礼,宾客盈门,山庄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也需要留下充足的人手护卫。 因此欧阳锋只带了十八个二代狼骑出来。 虽只十八骑,但他们都是年轻一代最为出类拔萃者。 其中最出彩的两个,已经把欧阳锋传授的“龙象般若功”修炼到了第三层——欧阳锋得到龙象般若功也不过两年多,此二人能在这两年多将第三层修成,已经算是天赋优异。 其他十六人,也都有着二层龙象般若功的修为。 在欧阳锋看来,龙象般若功这种不挑姿质悟性,连“下愚”之人,都可以靠时间慢慢磨出几层功力的武功,最适合广泛传授,培养中坚。 因此他在白驼山庄,面向狼骑们毫无保留地传授龙象般若功,两年多下来,所有的二代狼骑,最次的也已练成了第一层龙象般若功。 甚至还有几个上了年纪、气血衰败的老狼骑,都因修炼龙象般若功焕发出了第二春。 不过老狼骑们毕竟年纪太大,潜力差不多已经耗尽。 龙象般若功也并非能够返老还童的养生功夫,只能让老年人状态维持得更久一点。 因此老狼骑有生之年,能有個两三层修为就不错了。 新狼骑们则前景不错。 即便并没有金轮那等修炼龙象般若功的奇才,二代狼骑当中的佼佼者,到了壮年时有个五六层的修为,哪怕以后再难寸进,也是相当厉害了。 除了龙象般若功,如五虎断门刀、燃木刀、开山掌、通臂六合拳、蜻蜓点水提纵术等武功,欧阳锋也是不吝传授。 甚至连降龙十八掌,他都有作为奖励,零零散散传授几招。 不过越是高深的武功,对姿质悟性的要求便越高。 一套五虎断门刀,就够资质在平均水准的二代狼骑们揣摩个好几年,更别说更难练的燃木刀了。 又如降龙十八掌,看着招式简单,可掌力变化的精髓,也不是一般人能吃透的。 以欧阳锋如今独步天下的姿质,也只敢说吃透了“力”这一层面的精髓,更加形而上的“神”,他也只是略有几分心得。 至于蛤蟆功,就更不是一般人能练的——在另一个世界线,连欧阳克都没有修炼蛤蟆功。 这自不可能是老毒物藏私。 纯是因为蛤蟆功太过艰深,若是天赋不够,投入产出便不成正比,浪费时间精力却换不来高收益不说,还稍有不慎就易走火入魔,所以欧阳克干脆没练。 正因此,欧阳锋传授狼骑武功时,除了龙象般若功是广为传授,其它武功都是因材施教,看各人天赋擅长哪一类功夫,便传授哪类功夫。 此刻。 新一代中最强的十八狼骑,人人披挂皮甲,挟弓负箭,马鞍上挂着长刀枪矛,随欧阳锋风驰电掣,意气风发地奔往战场。 虽敌人有将近三百骑,但那三百骑并非西辽、西夏、金国的铁甲精骑,只是连皮甲都凑不出几套的布衣马匪,并且还是七个马帮联合,乃是典型的乌合之众。 而狼骑虽只十八人,却都是新一代狼骑中的出类拔萃者。 个个弓马精熟、武功不弱,又有白驼山甚至西域第一高手,二公子欧阳锋带队,他们坚信此战定能摧枯拉朽,尽灭来犯之敌,一战扬威。 欧阳锋一马当先,往白驼山东南方向疾驰三十余里,远远望见一座光秃秃的石山,当即低声喝令: “举旗!” 奔行在他左侧,落后他半个马头的年轻狼骑立刻举起一杆大枪,上挂一面旗帜,旗上绣有一匹雪白奔狼。 掣旗狼骑名叫马跃,其父马铁,自称大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还说祖上跟西凉锦马超是族兄弟——欧阳锋觉着这只怕是碰瓷。 因为马铁、马跃父子,虽然都是汉人长相,但马跃之父马铁在追随欧阳老庄主之前,只是个连大名都没有,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牧奴。 因其擅长相马、养马且骑术惊人,被老庄主唤作“老马”。 后来听老庄主讲了些故事,便自己起名“马铁”,在白驼山安家立业之后,还特意去高昌回鹘请了精通汉学的先生,造了一份族谱,堂而皇之把马伏波当作先祖。 当然欧阳锋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虽当今宋国偏安江南,在西域毫无影响力,但汉家文明依然能够光耀四夷。 一度雄霸中亚的西辽,体制乃是以汉制、契丹制并行,君主使用汉文年号、庙号,汉语也是西辽官方语言之一。 西辽属国,白驼山的近邻高昌回鹘,也深受汉唐文化影响。 其国中多有汉人,汉语属主要通用语之一,常以汉文印刷佛经等书籍——当今高昌尚未绿化,主流信仰仍是佛教,但高昌以西,已不复佛道所属。 总之西域之人崇慕文明,自取汉姓,攀附汉家英雄,这是好事。 老狼骑们都是在随老庄主于白驼山站稳脚跟之后,才纷纷娶妻纳妾,因此马跃也是出生在白驼山。 他比欧阳锋年长五岁,自幼便随其父学习骑射,十五六岁时骑术射术就已超越乃父。 这两年来又随欧阳锋习武,将龙象般若功修至第三层,五虎断门刀也练得虎虎生风,开山掌法也练得不错,还学了一招“神龙摆尾”,乃是二代狼骑之中第一高手。 纵马奔行在欧阳锋右侧的是一位女子,也是此行十八狼骑之中,仅有的两位女狼骑之一。 她名叫董芸,芳龄十八,身形高挑,手脚修长,长着一张标志的鹅蛋脸,眼睛鼻梁略有些西域特征,皮肤虽黝黑粗糙了些,但也算是一位美人。 她也与马跃一样,将龙象般若功修到了第三层。 虽不大擅长拳脚功夫,但她于刀法一道比马跃更有悟性,因此不仅修炼了五虎断门刀,燃木刀法亦已小有火候,乃是二代狼骑中,武功仅次马跃的第二高手。 余下十六狼骑,虽武功比之马跃、董芳略逊一筹,但也都不可小视。 正因此,欧阳锋才会仅带这一十八骑,便来灭杀拥有将近三百骑的七帮联盟。 光秃秃的石山之上。 一位锦衣华服,头发结成多股小辫,脸上还敷了粉,给人花俏之感的年轻人,正坐在毡毯上饮酒作乐,身边居然还有两个花枝招展,袒腹露脐的美貌胡姬作陪。 忽然,一个眼力极佳的马贼,居高临下看到了那疾驰而来的一十九骑。 他手搭凉蓬,眯起双眼,紧盯着那十九骑,看清队伍前方那面迎风招展的奔狼旗后,不禁诧异地瞪大了双眼,“白驼山庄的奔狼旗?” “奔狼旗?白驼狼骑来了?我们的计划暴露了?” 一个正陪那花俏年轻人喝酒的马贼霍地站起,语气紧张地问道:“来了多少狼骑?” 这马贼是个左眼戴着眼罩的独眼龙,目力不够敏锐。 那眺望的马贼说道: “只有十九骑。若是计划暴露,白驼山庄应该不会只派这么点人杀过来。也许是有混进白驼山庄的兄弟暴露了,但并没有吐露实情,反而摆了白驼山一道,令白驼山庄以为咱们没几个人,所以只派了这么点人马过来!” 狼眼马贼大笑道: “这是好事!胆敢主动出击的,定是狼骑精锐,灭了这十九骑,便是断了白驼山一臂!” 说罢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喝道: “召集兄弟们,老子要把他们杀个精光,割下他们的心肝,给萧公子佐酒!” 23,砍瓜切菜!摧枯拉朽! 接近石山时,欧阳锋一行放缓马速,让马儿稍事休息,恢复体力。 缓步前行片刻,石山方向,忽地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随后,就见一片乌泱泱的骑手,自石山脚下涌出,向着这边狂冲而来。 董芸纵身一跃,站到马鞍上,手搭凉蓬眺望一阵,笑道: “二公子,马匪似乎倾巢而出了,还人人奋勇争先,怕是把我们当成了一块肥肉。” 马跃单手举着旗枪,不屑说道: “一群乌合之众,倘若龟缩山上倚仗地势守御,我们或许还会忌惮几分,主动来战却是自寻死路!” 欧阳锋眯眼看着对面那飞驰而来的七帮联盟马匪,见那二三百骑虽然来势汹汹,但阵形稀松,且很分明地分成了七个大小马队,显是在不自觉地按照他们各自来历抱团,并没有真正拧成一股绳,当下淡淡说道: “随我冲锋,把他们碾成碎片!”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座下骏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提速狂奔。 马跃、董芸等十八狼骑亦纷纷策马提速,在欧阳锋两翼展开,以雁行之阵,对冲三百马匪。 虽只休息了短短片刻,但欧阳锋和十八骑所乘之马,皆是大名鼎鼎的西极马,每一匹都正当盛年,高大神骏,皮毛油亮,在白驼山庄精心饲养下,不仅有着极强的爆发力,耐力也甚是悠长,只需略事休息,便可恢复大半体力,此时一经策动,立刻爆出风驰电掣般的疾速,踏出雷鸣战鼓般的蹄音,掀起矫矫腾龙般的烟尘。 七帮联盟的头领们望见这架势,不禁略有惊异,环顾左右,确定自己这边才是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又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白驼山的人都是疯子吗?区区一十九骑,看到我们不但不逃跑,居然还敢对冲?” “仗着狼骑威名虚张声势?好得很,该让白驼山的人知道,如今已经不是欧阳老贼带着七十狼骑纵横西域的时候了!” “杀!把他们大卸八块!” 七帮联盟的马匪们头领们高呼啸叫着,挥舞着马刀,驱赶着手下马匪冲锋,他们自己则渐渐拖到了队伍中段——那一十九骑看起来有点疯,颇有几分亡命徒的架势,虽然以十九骑冲三百骑,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但临死之前,他们恐怕还是能拉几个垫背的。 身为头领,还是不要跟这种亡命徒换命得好。 双方对冲之下,距离飞快拉近。 见已进入一箭之地,欧阳锋摘下雕弓,开弓放箭,只听一声霹雳弦音,雕翎长箭激射而出,正中当面一马匪面门,将那马匪射得倒跌下马背。 除了掣旗的马跃,董芸等十七狼骑也纷纷开弓放箭,个個箭如连珠,一口气连射数箭。加上欧阳锋的连珠快箭,区区十八人,竟射出了一波小规模的凌厉箭雨。 箭雨泼洒之下,连副正经皮甲都没有的布衣马贼们,顿时好一阵人仰马翻。 被当场射中要害坠马而亡的马匪将近二十,又有二三十马匪或是受伤坠马,或被中箭的坐骑甩下马背,双方还未真正接触,马匪联盟就已伤亡了将近两成! 这恐怖的杀戮效率,直令众马匪头领大惊失色,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 一些马匪更是被骇得胆战心惊,本能就想逃跑——马匪又不是什么精兵悍卒,他们为财而来,恃强凌弱、以众欺寡自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可要他们真个跟杀神附体一般的强人搏命,那还是先走为妙。 然而这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箭雨来袭之时,双方距离本就只剩一箭之地。 策马对冲之下,这一箭之地,也不过几个呼吸就到。 十八狼骑能在几个呼吸之间,完成连珠数箭、收起长弓、摘下长刀枪矛等一系列战斗动作,可绝大部分马匪却已连调整方向都做不到。 再是想逃,也得先挺过这一波对冲。 可惜,至少正面着欧阳锋以及十八狼骑的马匪,没人能挺过去。 呛—— 清越刀鸣声中,欧阳锋长刀出鞘,划出一抹雪亮银弧,自一个与他错马的马匪肋下拖刀而过,带出一蓬飞溅的血雨。 之后又长刀一横,只借马势,便将又一个马匪首级削落。 一个正对欧阳锋的马匪头领见势不妙,借着前边手下遮掩,拼命拨转马头,就想往回奔逃。欧阳锋抄起一杆投矛,甩手一掷,投矛闪电般射出,正中那马匪头领后背,洞穿那马匪头领身躯后,又将另一个马匪射了个对穿,这才势尽落地。 欧阳锋杀人如麻,所向披糜,十八狼骑亦如虎入羊群,猛不可当。 他左手边的马跃挥舞旗枪,一枪挑落当面马匪,又横枪一扫,把一个马匪扫落马背。 右手边的董芸掷出一杆投矛,射落一个马匪,旋即抽刀在手,匹练似的刀光将一个马匪拦腰斩成两半。 其余十六狼骑,也都或使枪矛,或挥长刀,每次出手,必能带走一条性命。 十九骑以雁行阵与马匪马队对冲而过,好似一把铁梳犁过蚁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雨迸溅,惨叫连天。 可惜十九骑能够遮蔽的战场宽度也就那么点,正当面的马匪固然死得很惨,两侧的马匪却是有惊无险,未受波及。 不过看一眼十九骑冲过之后,那残肢满地、鲜血横流的杀戮场,活下来的马匪们一声不吭,打马就走,完全没有回头再战的欲望。 什么七帮联盟,什么占据白驼,什么萧大公子,去他娘的! 这白驼山庄,谁爱打谁打去,反正老子不奉陪了! 足足有一百多马匪当场逃散,剩下的…… 好吧,除了拼命打马逃亡的马匪,其他马匪已经没几个活着的了。 只是一轮箭雨加一波对冲,欧阳锋与十八狼骑,就一口气干掉了百余马匪,即使没死的,也都已经身受重创,命不久矣。 “二公子,要不要追上去?”董芸抹去脸上血渍,意犹未尽,一脸兴奋地问道。 欧阳锋摇摇头,“都是些乌合之众,又被吓破了胆,便留着他们性命,宣扬狼骑威名。” 说罢,抬首望向石山,淡淡道: “正主儿还在山上,且去会会那人。” 说罢,打马向着石山奔去,众狼骑纷纷跟上。 石山顶上。 那打扮花俏,貌似风流的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瞧着仓惶逃散的一百多马匪,再看看山脚下那尸横遍地的战场,愤愤地一扔酒杯,怒道:“一群废物!” 见两个胡姬已被骇得瑟瑟发抖,年轻人又傲然一笑,“放心,他们不敢杀我。” 虽然此时他身边只剩下几个家族护卫,但年轻人相信,凭他的身份,再借给白驼山庄的人几个胆子,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 很快,马蹄声由远即近,那十九狼骑已然上山。 看看那个适才一马当先,杀人宛若割草的白衣少年,再瞧瞧那十八个浑身染血,煞气腾腾的青年男女,大咧咧箕坐毡毯,斜靠在一个胡姬身上的年轻人呵地一笑,说道: “久闻白驼山庄二公子欧阳锋武功高强,乃是一位不世出的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很明显,他用心打探过白驼山庄的情报,因此一眼就能认出身形相貌都格外出众的欧阳锋。 欧阳锋高踞马上,居高临下审视那年轻人,淡淡道: “你是谁?”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端起酒杯,悠然浅饮一口,姿态甚是傲然。 守在他身边的一个护卫按刀上前,昂然道: “我家公子,乃大辽派驻高昌国现任监国少监萧武隗萧少监之子!尔等山野武夫,还不速速下马,拜见我家公子!” 24,无法无天 高昌回鹘乃西辽属国,因此西辽派有“监国少监”常驻高昌国都,监察高昌军政。 其在高昌国的地位,跟后世东瀛的五星天皇麦某人差不多。 这位萧公子既是现任监国少监之子,还是辽国“萧”姓,倒也难怪如此狂傲。 可惜,他碰上了欧阳锋。 “萧公子可有遗言?” 欧阳锋淡淡说道。 “嗯?” 直至此时,还坐在毡毯上浅饮美酒,狎戏胡姬,摆着名门贵公子派头的萧公子微微一怔,怀疑自己是否听错,说道: “欧阳锋,你可听清楚了?家父萧武隗,乃大辽萧氏出身,当今高昌国监国少监!” “我知道。”欧阳锋点点头,“我会在萧公子墓碑上注明的。” 萧公子神情一变,面现怒容,喝道: “欧阳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大辽萧氏族人!我父乃是先‘感天皇后’堂侄,我一句话,就能保你一个前程,也可以一句话,灭你家族满门!” 感天皇后,即西辽开国皇帝耶律大石之妻萧塔不烟,原封昭德皇后,耶律大石死后,幼主即位,大辽素有太后为年幼国君代理国政的传统,因此萧塔不烟临朝称制,称“感天皇后”。 不过如今感天皇后已经过世三十来年,萧公子之父萧武隗,再是感天皇后堂侄,在西辽国内恐怕也没有多高的地位。 要不然,怎会远离朝堂,被打发来高昌回鹘做监国少监? 萧公子就更没出息,居然纠集马贼,图谋白驼山庄。 因此,欧阳锋对萧公子的威胁不屑一顾,冷冷道: “你已经说了不止一句话,但我和我的家人们,还是活得好好的。既然伱没有其它遗言,那便上路吧!” “等等!欧阳公子,我很欣赏你,你若肯投效我麾下,本公子……” 萧公子大惊,猛跳起来语速飞快地说着,可一番话还没说完,欧阳锋已抄起一杆投矛飞掷出去,噗地一声,将那萧公子钉死在地上。 那几个萧家护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两眼外突,满脸绝望不甘的萧公子,忽地齐齐怒吼拔刀,向欧阳锋狂冲而来。 “找死!” 董芸冷哼一声,手掌一按马鞍,纵身腾跃而起,施展五虎断门刀之“白虎跳涧”,长刀划出一道匹练似的银弧,照一个萧家护卫当头劈下。 那萧家护卫横刀一架,铛地一声脆响,手中单刀应声而断,董芸刀光不停,噗地一声,将那萧家护卫脑壳劈成两半。 她龙象般若功已修至第三层,看似手脚修长身材纤细,没多少肌肉的样子,筋骨之力却是极强,再加上手中长刀,乃是刀背加厚,刀身加宽的雪花镔铁刀,等闲钢刀,自是当不住她全力一斩。 董芸出手之时,马跃也是飞身跃下马背,三拳两脚就把一個萧家护卫手脚打断。 剩下三个萧家护卫又被其他狼骑砍死二人,最后一人在欧阳锋指示下活了下来,但也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仔细问问他们,萧公子为何要找我白驼山庄的麻烦。此事究竟是萧公子的意思,还是萧武隗的意思。” 欧阳锋一声令下,几个擅长刑讯的狼骑顿时狞笑着将两个活着的萧家护卫拖到一边,开始分别拷问。 董芸则瞧着那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俏脸苍白梨花带雨的胡姬,笑着说道: “这两个妞还不错,公子不如收下她们暖床?” 欧阳锋摇摇头,说道: “此战大家都有功劳,战利品当然是人人有份。这两个胡姬,哪个兄弟喜欢,可以竞价购买,价高者得。竞卖所得,大家平分就是。” 众狼骑顿时齐声欢呼公子万岁,几个对胡姬感兴趣的年轻狼骑,已在盘算着自己的私房钱,够不够竞得一位胡姬了。 “公子什么都好,可惜不好色。” 十八狼骑中,董芸之外,另一位女狼骑小声嘀咕,语气听起来颇有些遗憾。 她叫海棠,也是十八年华,身材娇小,圆脸大眼,肌肤白皙,也算是个可爱型小美女。 董芸撇了海棠一眼,对她的说法甚是认同——公子不好色,对她与海棠,以及白驼山那些倾慕公子,想为公子生孩子的女儿家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与海棠其实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至少她们还能追随在公子身边,与他并肩疆场,随他纵马杀敌。 片刻之后。 那几个狼骑拷问结束,过来禀报。 “二公子,那个所谓萧公子,只是萧武隗庶子,乃萧武隗某次酒后乱性,与一舞姬所生,极不受萧家主母待见。此次也是在萧家呆不下去,才随萧武隗前来高昌。他无法继承萧武隗爵位家业,便想在外面自己挣一份基业,所以借萧武隗身份,纠集马贼,图谋我白驼山庄。” 欧阳锋微微颔首,问道: “此事萧武隗可知情?” “当是知情。这五个护卫,便是萧武隗派给萧公子的。” “很好。”欧阳锋冷冷道:“看来那萧武隗也留不得了。” “公子,要干掉萧武隗么?”马跃沉声道:“萧武隗毕竟是辽国派来高昌的监国少监,还是萧氏族人,若是动了他,辽国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欧阳锋淡淡道: “西辽国内如今烽火四起,还与四邻交恶,有实力的属国也纷纷脱离附庸,西辽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实力派出大军远征?再说,就算西辽敢来报复,我也有把握令其铩羽而回。” 白驼山庄四面都是大漠戈壁,东西两面,都只有一条道路可供大军通行。 行军路线既已定死,那么想要对付大军就太容易了——这个世界,受力量上限局限,即使五绝级的武林高手,也无法正面对对抗几百上千铁甲精卒,但高手需要跟军队硬抗么? 仗着轻功,半夜去烧粮草,烧马厩,往水里下巴豆粉不行吗? 没了粮草饮水,周围又都是大漠戈壁,找不到目标就地劫掠补给,军队来得越多,只会死得越惨。 所以,欧阳锋根本不怕西辽。 “昔年班超以三十六人横扫西域,取其君,欲擒则擒,欲杀则杀,今日思之,我亦深受班定远奇勇激励。” 欧阳锋环顾十八狼骑,缓缓说道: “我等虽不像班超,背后没有一个巍巍如岳的大汉帝国,但我等家乡不惧兵锋,座下有西极骏马,身上有高强武艺,又何惧区区一个西辽落魄贵族?你们,可愿随我前往高昌国都,斩杀那萧武隗?” “我愿往!” 先前提出疑问的马跃,此时第一个慨然开口——他提出疑问,只是因他最为年长,须得为兄弟姐妹们考虑周到而已,论胆气,他却并不输于任何人。 “我等愿往!” 董芸、海棠以及其他狼骑亦齐声应道,个个两眼发光,跃跃欲试。 “很好。” 欧阳锋缓缓颔首,“先把战利品送回山庄,喝过我大哥的喜酒,便去高昌杀萧武隗。” 当下,众人带上两个胡姬策马下行,又收拢了马匪留下的上百匹骏马,返回白驼山庄。 25,威震西域! 高昌国都,监国少监府。 两个铁甲卫兵懒洋洋地坐在门前石阶上闲聊,头盔被他们随手放在一旁,露出契丹样式的发辫,显是跟随萧武隗前来高昌的西辽契丹兵。 正聊时,忽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个辽兵本能循声望去,见到一群皮毛油光水滑,四蹄修长,高大神俊的马儿,眼神顿时变得直勾勾的,目不转睛盯着那群骏马。 “都是西极马!” 一个辽兵咽了口唾沫,“娘的,哪里来的土豪,竟然能有这么多西极宝马?” 另一個辽兵贪婪地看着那群西极马,正琢磨着该用什么法子,讹几匹宝马过来,忽见群马竟直直向着少监府而来,不禁疑惑地抬首看向马背上的骑手们。 这一行骑手,为首的是个白衣少年。 余者皆是身着皮甲,挟弓负箭,鞍挂刀枪的劲装武夫,年纪也都不大,最年长的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小的更似只有十六七岁。 除白衣少年衣裳整洁,不染尘灰之外,其他人皆是满面尘灰,一副风尘仆仆模样。 但这似是历经了长途跋涉的狼狈模样,却丝毫遮掩不住他们身上那种彪悍酷烈的气息。 被众骑手盯着的两个辽兵,只觉像是被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盯上,那不怀好意乃至似欲择人而噬的眼神,令两个辽兵好一阵毛骨悚然。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中。 白衣少年缓缓策马,来到少监府大门台阶前,那轮廓清晰,宛若刀削斧凿冷峻脸庞上,挤出一抹勉强可称和善的笑意,用尽可能和气的语气问道: “敢问二位,现任高昌国监国少监萧武隗,现下可在府上?” 好大的狗胆,竟敢直呼萧少监姓名! 两个辽兵很想这么呵斥。 但如今这年头的西辽大兵,早已不复耶律大石时代,横扫中亚无敌手的勇猛。 面对着白衣少年那“和善”笑容,以及少年身后十八骑手那饿狼般的眼神,两个辽兵果断选择认怂,连连点头不说,还连滚带爬地从门口石阶上跑开,麻利让开了道路。 “谢谢。” 欧阳锋礼貌颔首,又对着马跃微一点头。 马跃翻身下马,大步踏上台阶,来到少监府大门前,沉腰坐马,一记开山掌轰出。 嘭! 震响声中,大门应声而倒。 欧阳锋一按马鞍,提刀下马,大步流星向着大门行去。 众狼骑亦纷纷下马,提刀挟弓紧随他身后,只留下五位狼骑看守马匹,盯防漏网之鱼。 很快。 少监府中,便响起了喝斥怒骂声、兵刃交击声、利箭破空声、刀枪入肉声、惨叫哀嚎声…… 各种响动不断向着少监府深处推进,不过片刻,偌大少监府,便已彻底安静下来。 又过一阵。 欧阳锋白衣如新,滴血不沾,提刀步出少监府大门。 马跃、董芸等狼骑跟随他左右,马跃手中,还提着一颗鲜血淋漓、满脸惊恐的首级。 “悬首城门,昭告四方,萧武隗纵子犯我白驼山庄,白驼山欧阳锋率十八狼骑奔袭千里,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 当高昌国君接到消息,带着亲随赶到南门,看见萧武隗那悬于城楼之上的首级,顿时骇得面如土色,摇摇欲坠。 若非身边亲卫及时搀扶,国君怕是已经瘫坐在地。 “这……这是谁干的?” 国君哆嗦着嘴唇,颤声说道。 城门官战战兢兢说道: “禀王上,杀人者,自称白驼山庄欧阳锋……他说,他说萧武隗纵子侵犯白驼山庄,他便率十八狼骑奔袭千里,血洗少监府,斩萧武隗首级,悬于城门,以儆效尤!” “白驼山庄,欧阳锋?” 国君当然没有听说过白驼山和欧阳锋的名号,此时他既是惊怒这白驼山欧阳锋的无法无天,又是恐惧西辽贵人死在国都可能招来的报复,当即冲着城门官怒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萧少监头颅取下来!” “王上不可啊!” 那城门官噗嗵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那欧阳锋扬言,萧少监首级必须在城门上挂足一月!若敢提前取下,下一次,下一次……” 国君怒道:“下一次他待怎样?” 城门官颤声道:“下一次,他便要前去王宫,取,取王上的……示众!” “……” 国君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他居然在自己的国都,被一个江湖狂徒威胁了? 这还有天理么? 还有王法么? 震惊之后,便是深深的恐惧与无奈。 高昌小国,民寡兵弱,那白驼山狂徒只带一十八骑,便可千里奔袭,突入国都,血洗少监府,斩杀大辽上使,其胆魄武艺,简直宛若修罗。 若忤逆了这修罗一般的狠人,被他盯上,说不定哪天国君一觉睡下去,第二天人头就真被悬在城门之上示众了。 可是…… 大辽上国的震怒又该如何应对? “王上忽急。” 这时,一个匆匆赶到的大臣整了整衣冠,从容说道: “当今大辽天禧皇帝好大喜功,去年借道夏国,攻打大金,遭遇惨败,折损兵将钱粮无数。今年又与西面大食教廓尔王国开战,打得不可开交,恐怕顾不上我们。萧少监之事,如实上报大辽即可。以臣观之,最多受些斥责,赔些金银财货。” “大辽真不会派兵前来惩戒我国?”国君颤声问道。 那汉姓为“李”的大臣微微一笑,“王上放心,大辽如今绝无兵马钱粮东征。再说,就算大辽真的派兵惩戒,也该去找白驼山庄,与我国又有何干系?” “那萧少监的首级?” “暂且就这么挂着吧。臣对那白驼山庄倒也略知一二。那欧阳锋虽然年少,但武功极高,以王上卫队的实力,实难防范那等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 “可否招揽些武功高手?本王愿花大价钱……” “等闲高手,恐怕挡不住那欧阳锋和他率领的白驼狼骑。不过王上尽管放心,白驼山庄其实也是做正经营生的地方豪强,是有家有业的坐地户,并非亡命天涯的悍匪。只要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轻动刀兵……” 安抚好国王,那李姓大臣看着那颗悬于城门上方的首级,眼神幽暗莫明。 …… “二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回白驼山庄么?” “不。我们继续杀人。” “杀谁?” “白驼山庄千里之内,所有的马帮、匪寨。” 高昌国都之外,欧阳锋端坐马背之上,眺望广阔天地,缓缓说道: “此次那七帮联盟,居然敢犯我白驼山庄,可见如今的西域江湖,已经淡忘了我父亲他们那一代的狼骑威名。是时候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白驼山新一代狼骑的威风了……” 接下来一个月。 欧阳锋带领十八狼骑,转战三千余里,将白驼山方圆千里以内,所有的马帮、匪寨,乃至亦牧亦匪的豪强部族,统统踏了一遍。 俯首臣服者,令其往白驼山庄进贡,献上女子牛羊。 不服者,斩其头领悬首示众,乃至屠帮灭寨,一个不留。 一月后。 于高昌国都血洗少监府,斩杀辽国贵人萧武隗悬首示众,又率一十八骑屠灭十余大小马帮、匪寨,逼服十余大小部族的欧阳锋,一时威名远扬,震动西域。 26,西极龙王,再见玉环 白驼山庄。 上着金花织锦襦,下着大红石榴裙,脚踏小牛皮靴,乌发扎成许多小辫,辫上缀着绿松石、于阗玉、碧玉石等各种小块玉饰的阿依努尔,汉名李明月的欧阳锋大嫂,在两位女狼骑护卫下,策马飞驰至山庄大门前,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把马鞭、缰绳往迎过来的庄丁手里一抛,便风风火火进了大门。 她一路快步小跑至账房,进门就对着正在算账的欧阳烈脆生生说道: “夫君,刚才我去镇上酒馆喝酒,又听一支刚来的商队说起了锋弟的名号。听说现在很多部族,都用锋弟的名字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呢。高昌国的人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唤做‘白衣修罗’,说他杀人不沾血,纵是砍得人头滚滚,身上白衣依旧纤尘不染,光洁如新……” 高昌崇佛,对于杀戮狠辣的凶人,多半都会取个某某修罗、某某夜叉之类的称号。若神威凛然,甚至还会给个某某龙王的称号。 欧阳烈当然也知道这些传言。 近段时间,不时就有部族前来进献女子牛羊,诚惶诚恐地拜见欧阳烈和老庄主,请一面白驼旗回去。 也有原本无需途经白驼山的商队,特意慕名而来,花钱请上一面白驼山庄的认旗。 所以欧阳烈自然清楚这一個月来,自家二弟究竟闯出了怎样的凶名。 至于斩杀辽国派驻高昌国监国少监萧武隗父子之事,欧阳烈也并未放在心上。 以西辽如今的国势,镇压国内此起彼伏的民变,应对西边的大食教诸国都有些吃力,哪还有余力派兵远征,前来惩戒白驼山庄? 至于高昌国…… 高昌国虽然还算富裕,但国小民寡,兵力孱弱,且西域诸国与中原不同,西域小国的国君,统治力基本仅限于国都,以及王族本部领地,其余国土,皆由国中大小部族、地方豪强自治。 国君想要用兵,还得和各大部族首领、豪强族长好商好量,若是谈不拢,除了本部兵马,那就一个兵都征不到。 而欧阳烈的老丈人,正是高昌豪族李氏族长,且还在高昌国都做着理财大臣。 有老丈人在旁转圜,或者说恐吓,再借高昌国君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派兵前来惩戒白驼山庄。 欧阳烈甚至听商队说了,那萧武隗的首级,在高昌国都南门之上挂满了整整一月,高昌国君才敢命人取下首级,收敛下葬。 此刻,看着自家小娇妻那两眼亮晶晶,俏脸红扑扑的可爱模样儿,欧阳烈倒也未因娇妻言语之间,对自家二弟颇多推崇而吃醋嫉妒,只微笑说道: “我倒是听说,有不少人给二弟取的绰号叫做‘血手夜叉’。又因他和十八狼骑,皆骑乘西极骏马,人马如龙,所以还有人叫他‘西极龙王’。” “血手夜叉?西极龙王?” 李明月眼睛一亮,赞道: “这两个绰号,可比白衣修罗威风多啦!” 说着,来到欧阳烈椅子后面,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下巴搁上他肩头,娇声道: “夫君,锋弟如此威风,皆因武功高强。你也别整天坐着嘛,出去练武呀!” 欧阳烈无奈摇头,“我可没二弟那般健壮的体魄……” “多练练不就壮啦?” “我若多练,只会伤病。” “那陪我去骑马总可以吧?” “明天吧,今天还有很多账目要算……” “哼,成天就知道跟账目钱粮打交道!陪我骑马都不肯。” “明月儿莫气,明日一早便陪你骑马可好?你现下若是无事,可以去后院,教导那些部族女子规矩。这一月以来,被锋弟收服的部族,已经陆续送来了近百妙龄少女,你身为主母,须得好生管教她们……” “哼,你是不是想等我将她们管教好了,从中挑选几个美貌姬妾?” 欧阳烈无语。 以他的身子骨,单这小娇妻一人,他都只能勉强招架,哪还敢再多要几个姬妾? 当然男子汉不能示弱,欧阳烈只是誓旦旦保证: “明月儿放心,为夫此生,绝不纳妾。” “那锋弟会不会?” “说起这事我就发愁。二弟根本不近女色,至今也未曾见他对哪个女子有过兴趣……若他肯选几个姬妾,倒还是好事了。” …… “欧阳小弟,你为何总是穿着白衣?” 幻境之中,第二次进入通天幻境的杨玉环,背着双手,笑吟吟看着欧阳锋,粉颊露出两个甜美酒涡。 她今天穿着一身窄袖圆领的绛色马球衫,下摆长不过膝,腰束一条镶玉革带,下着丝帛垮裤,脚穿黑色皮靴,幅巾束发,打扮得像个贵族骑士,给人一种英姿飒爽,又明媚多娇的观感。 欧阳锋还注意到,她今天的胸围似乎缩水了些许,显是用布帛紧束了起来。 “因为我们那里盛产棉布。” 欧阳锋看着这媚态天成的倾国红颜,心中一时又忍不住欲念起伏。 可惜这里是幻境,看得见,摸得着,可却吃不到。 欧阳锋也就只能借此磨砺自己心志了。 “棉布?”杨玉环想了想,忽地一拍巴掌,笑道:“原来伱是岭南人!” 大唐时代,只岭南有少许木棉布出产,因其稀有,价值可比蜀锦。 “我非岭南人。我们这里的棉布,也非木棉,而是草棉。” 欧阳锋解释道:“我们这的棉布产量也很大,价钱便宜又天然纯白,干净大方,我穿衣损耗又大,所以多穿无染白衣。像我这一身衣裳,可能一百套都换不到你这一套织锦绸衫。” 棉布乃是高昌回鹘的拳头产品,这一地域的棉花,在欧阳锋前世也是鼎鼎大名,白驼山就在棉布产地,棉布价值自然不及丝绸锦锻百一。 “居然还有便宜的棉布吗?”杨玉环心中直呼神奇,但转念一想,又觉理所当然——欧阳小弟可是幻境之主,他所在的世界,再如何神奇或许都不足为奇。 于是她又笑吟吟说道: “欧阳锋小弟你还真是节俭。” “我练武可一点都不节俭,在家时,每天都要吃上大量肉食,饮药汤,泡药浴。只是穿衣并不怎么讲究。” 其实欧阳锋穿衣也是挺讲究的。 至少,哪怕纵横转战三千里时,他也会勤换新衣,这也是他一身白衣永远纤尘不染、光洁如新的秘诀。 “说到练武,我这一个月可没有偷懒哦!” 杨玉环笑容灿烂,露出雪白贝齿,眼神也透着点得意,“我已经练出内家真气啦!” 说着,她期待着瞧着欧阳锋,似在等他夸她。 “不错。”欧阳锋微微颔首。 “只是不错?”杨玉环有些失望。 欧阳锋反问:“你想我如何夸你?” 杨玉环嘟起红唇,幽幽道: “上月与你别后,我离开幻境的当晚,就修出了第一缕内力。其后一月,我每天勤修苦练,还照你给的方子,坚持服药汤、沐药浴,内力越攒越多,已经能催动内力,加持腿脚,跳得更高,跑得更快了。如此成就,至少得赞我一句天纵奇才吧?” 欧阳锋道:“但我尚未看到你这一月的修炼成就。” 杨玉环下巴一扬,“那你可瞧好啦!” 27,棍棒底下出英才 杨玉环脚尖踮起,原地轻跳两下,之后催动内力,劲贯腿脚,猛地腾身一跃,竟一下跃起四五尺高。 原地起跳能跃起四五尺高,已经比欧阳锋前世,那些nba的弹簧人球员跳得更高了。 一跃落地之后,杨玉环又足尖点地,蜻蜓点水一般飞蹿而出,每一步都能跨越将近丈许距离。 她一口气奔掠数十步,以欧阳锋观之,她的短距离爆发速度,俨然已堪比他前世,那些世界级的男子百米飞人。 不过她如今的内力尚且浅薄,只够支持她一口气奔掠数十步。 之后她便气喘吁吁停了下来,脸颊酡红,额头冒汗,但还是得意笑看着欧阳锋,问道: “如何?” 只修炼了短短一月,便能纵起四五尺高,跑出男子百米飞人般的速度,这固然有通天灵种辅助修行的功劳,杨玉环自身的天赋却也不可小视。 当下欧阳锋面露笑意,颔首说道: “很好,倒也算是天赋卓越。” “天赋卓越么?” 虽然还是没能得到“天纵奇才”的赞誉,但杨玉环倒也心满意足,笑容愈发明媚。 “今天教我什么?” 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迈着小女孩般轻盈跃雀的步伐,来到欧阳锋面前,期待地瞧着他。 “蜻蜓点水提纵术你已掌握,以后只需不断精进修为即可。所以今天将教你一门克敌制胜的腿法,名为‘如影随形腿’。” 如影随形腿,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天龙时代的鸠摩智,曾以此腿法踹过虚竹,瞬间连环六腿悉数踢中虚竹心口。 可惜虚竹开了挂,内力天下无双,鸠摩智连环六腿都没能破防。 虽这门腿法少有表现,但也是欧阳锋所在世界第一流的腿功绝技。 而杨玉环双腿修长,丰腴结实,劲力十足,又是以锻炼腿脚劲力的蜻蜓点水提纵术踏入武道,修炼如影随形腿法,正可与她所修轻功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接下来,欧阳锋便开始言传身教,传授杨玉环腿法。 杨玉环学得异常专注。 毕竟每月只有一次,一次只得十二时辰,她非常珍惜这短暂时光。 不仅学得认真专注,有什么疑惑也会立刻提出来,一定要当场问个清楚明白,绝不会不懂装懂。 对她这种钻研劲头,欧阳锋也是相当赞许,释疑解惑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今天的欧阳锋,教授时比上次更为严厉。 当进行到招式演练阶段,他手持一根竹棍,一旦杨玉环腿法动作没做好,或是运劲发力不到位,他便一棍抽过去,哪里劲力不对便抽打哪里。 一时间,只听啪啪脆响不断,初学乍练难免屡屡出错的杨玉环,脚背、腿肚、大腿,乃至臀瓣腰肢都连连吃打,直痛得眼泪汪汪。 不过杨玉环还真如她自己所说,并非走几步路都需人搀扶的娇娇小姐,纵被抽打得眼角含泪,也会忍不住哀哀呼痛,可始终未曾停下修炼。 在欧阳锋严厉鞭策下,在疼痛刺激下,杨玉环腿法进步飞快。 当十二个时辰行将结束时,她已熟练掌握了如影随形腿的招式,出招之时的运劲发力也已相当精准。 看她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腿法招式,欧阳锋满意颔首,说道: “不错,你已初步掌握如影随形腿法,回去之后,立刻就能功夫上身。此次回去之后,可用牛皮缝制一些皮球,内里填充河砂,参差错落悬于梁上,在诸球之间挪移游走,施腿法蹴击,同时以身法避开荡回来的皮球。如此便可兼顾轻功、腿法修行。等将来你的腿法精进,功力更深,便可逐步将河砂换成铁砂,乃至换成铁球。” “我记住了。” 杨玉环咬着红唇,一脸幽怨地瞧着他,幽幽道: “虽然你教得很好,但……从小到大,我可从未吃过今天这样的抽打。” 欧阳锋一本正经说道: “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再者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每月只有十二个时辰。我若不严厉一点,你恐怕很难在这短短时间内,学会一门高深武功,并将之修炼入门。” 虽然知道他言之有理,但想到自己之前吃过的那些苦头,杨玉环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似仍在隐隐作痛的臀瓣,幽怨道: “伱这哪能叫做严厉?分明就是凶狠。人家屁股都你被打肿了……” “不会。”欧阳锋道:“幻境之中不会受伤,打得再痛,也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顿了顿,又认真说道: “时间快到了。回去以后需努力修行,下月再会时,我要考校你的修为。” 杨玉环轻哼一声,问道: “你待如何考校?” “自是与你对练切磋。” “对练切磋?你要我和你对打?” “对。武学之道,一味闭门苦修是不够的。还需历经实战磨砺,如此才能真正融会贯通。” 杨玉环苦着小脸说道: “那我岂不是又要挨打?” 欧阳锋淡淡道: “我似乎刚刚才说过,幻境之中是不会受伤的。” 杨玉环鼓了鼓粉腮,“就算不会受伤,但也是会痛的呀!” 欧阳锋正色道: “是会痛,但越是疼痛,记忆便越是深刻。就像你今天只用十二個时辰,便把如影随形腿练熟一样,想要尽快获取能够掌控自我命运的力量,你便必须吃得了苦,忍得了痛。” 杨玉环知他言之有理,深吸口气,点头道: “好吧,你说得对,下次见面,你大可以像今天一样严厉,我不会怨你的。” 欧阳锋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但我也不会感谢你! 杨玉环赌气似在心里嘀咕着,可等到时间将尽,快要离开时,她还是依依不舍地冲他挥了挥手,“欧阳小弟,下月再见。” 欧阳锋含笑挥手,“下月再见。” …… 另一个世界,长安皇城,太真宫中。 坐在梳妆台前,手握黑檀木梳的杨玉环回过神来,左右观望一阵,撩起衣摆,褪下垮裤,瞧了瞧自己臀儿,却见臀上一片白皙光滑,果是连一道红印都无。 “可我还是被打得好痛!” 杨玉环忿忿地咬了咬银牙,“明明只是个小我四岁多的弟弟,竟还敢对我那么凶……不行,我必须得报复回来,要不然,以后岂不是要被他捏扁揉圆,肆意拿捏?” 她看着铜镜之中,那娇媚无方的美人儿,想起上月与欧阳锋初见时,他那种种颇不自然的表现,忽地唇角上扬,流露一抹狡黠笑意。 “欧阳小弟貌似还是个没接触过女人的雏儿嘛!那我下月,便穿一身跳胡旋舞的衣裳过去,且瞧他会是什么反应,说不定会比上月更加狼狈!” 自觉已经找到了对付欧阳锋的法子,杨玉环把黑檀木梳往腰带里一别,起身来到室内空旷处,心情愉悦地练起了如影随形腿法。 28,威名与野望 轰隆隆…… 沉闷的雷霆滚过天际,空气中隐隐泛着潮气,一场大雨即将来袭。 空旷原野上,一十九骑人似虎,马如龙,与风雨竟速,向着白驼山方向飞驰而去。 转战月余,十八狼骑已个个变得精瘦黝黑,满面尘灰,衣甲之上,甚至布满刀痕箭孔,有人额角、脸颊还添了伤痕,但他们眼睛前所未有地明亮,气息亦是前所未有地剽悍,显是已完成了一场蜕变。 为首的欧阳锋外表倒是没有多大变化,仍是那般白衣如雪,纤尘不染,只是眼神更加深沉宁静,宛若一眼看不到底的黑渊,气质亦变得沉凝厚重,仿佛不可撼动的山岳。 当他一马当先,飞驰在前,十八狼骑看向他背影时,眼神之中无不透着仰慕崇敬。 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愿随他冲锋到底。 这十八位年轻的狼骑,已被欧阳锋打磨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 亦在西域闯下了偌大威名。 现在,他们要回家了。 欧阳锋原本打算,在大哥成亲之后便出山闯荡。 但七帮联盟的来袭,打乱了他的安排。 虽七帮联盟被他率狼骑杀得七零八落,萧武隗父子也被他相继斩杀,白驼山方圆千里之内的马帮匪寨,乃至大小部族,都被他或屠灭或降伏,他也在这纵横扫荡、大杀四方中,闯出了“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等威风凛凛的名号,新一代狼骑的恐怖也再次深入人心,但西辽可能的报复,还是令欧阳锋不能轻易离开白驼山。 尽管以西辽现在的国力,照常理已无力派兵前来报复。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天禧帝耶律直鲁古那个好大喜功的家伙疯了呢? 所以欧阳锋还是决定,在白驼山庄再多呆一年,训练狼骑,收集情报,直至确定西辽动向再作决定。 赶在大雨落下前,一十九骑冲进了白驼山下的白驼镇。 当镇上的人们看到他们,先是微微一怔,接着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二公子!是二公子和狼骑们回来了!” “看,那就是随二公子杀入高昌城,血洗少监府,转战三千里的十八狼骑!” “他们可真威风!阿爹,长大我也要加入狼骑!” “有志气!不过想要加入狼骑,得努力学习骑射,你现在的本领,还差得远呢!” “二公子真是天神下凡……好想给二公子暖床,哪怕只是做個小丫环也好呀!” “别作梦了。二公子身边可是有不少女狼骑,她们都是能手撕野狼的母老虎,每天都把二公子盯得紧紧的,咱们这样的普通女子,哪有机会凑到二公子跟前?我跟你说,二公子至今未纳姬妾,据说就是因为女狼骑们盯得太紧……” “我怎么听说,是二公子不好女色?” “嘁,男人哪有不好色的?更何况是二公子这么强壮的男人?” “也对……” 镇子是老庄主和老狼骑们亲手建立。 最初的居民,也是老庄主他们聚拢的牧民,乃至解救的奴隶。 他们在白驼山庄庇护下,在这块风水宝地安居乐业,繁衍生息,没有苛捐杂税,也没有贵族官吏害民残民,他们对白驼山庄,对欧阳家,有着无限的忠诚。 镇民们欢呼时,一些途经此地补给交易的商队,也纷纷走出留宿的酒馆客栈,驻足道边看着欧阳锋等人。 看到那白衣如雪、高大英武,深沉冷峻令人不自觉忽略他年纪的欧阳锋,再看看他身后那在镇民们夹道欢呼下脊背笔挺、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的十八狼骑,商人们不禁屏住了呼吸,眼中也流露出丝丝敬畏。 “白衣修罗、血手夜叉……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寥寥十八骑,便敢直闯高昌城,血洗少监府,转战三千里,还无一折损……这十八狼骑,当真悍勇无双,比起当年随老庄主纵横大漠的七十狼骑,已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欧阳公子已有宗师气象了!” “宗师气象?我看是王者气象!西极龙王,实至名归!” 众人议论欢呼中。 感受着镇民们毫无保留的拥戴与热情,欧阳锋心中微动,做出了某个决定。 回到山庄时,大雨终于落下。 闻讯迎出的欧阳烈将欧阳锋一行迎回庄中,吩咐下人帮他们准备热水、新衣,又吩咐厨房备宴,做好安排之后,才关切询问欧阳锋: “二弟可还安好?可有受伤?” 欧阳锋淡然一笑,“大哥放心。当今西域,还无人能伤到我。” 欧阳烈笑着点头,“也是,二弟神勇无敌,天下无双,区区马帮匪寨,又岂能伤到你。” 欧阳锋道:“大哥和父亲可还安好?” “我很好。父亲也很好。”欧阳烈嘴角浮出笑意,“这段时间,听说你威震西域,父亲每晚都要多吃一碗肉,多喝半斤酒,像是又变回了他年轻的时候。” 欧阳锋微一点头,“如此甚好。我这便去拜见父亲。” 去到山庄主宅,欧阳锋上前拜见老父亲,问安之后,道出了他之前在镇上做出的决定。 “父亲,儿欲在白驼镇中,征召三百狼骑,传授武功,并请老狼们训练他们战阵之法。” 老庄主有些不解,“如今二百余狼骑,已足够保山庄平安,乃至威慑四方,再召三百狼骑,锋儿意欲何为?” 欧阳锋淡淡道: “我想试试看,能否给欧阳家挣下一份更大的家业。” 他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希望能在走之前,为这个毫无保留供养他修行的家族留下点什么。 老庄主盯着欧阳锋,虽无法从这个眼神宁静深邃,喜怒不形于色的次子外表看出端倪,却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沉吟一阵,老庄主询问欧阳烈,“山庄可有余力再支应三百人习武练功?” 习武练功比常规练兵消耗更大。 肉食、药材都要供应充足,才能在不留下太多伤病的情况下,练出一身不错的武艺。 除此之外,还要供应四时衣物、弓箭兵刃、皮甲战马。 因此尽管只是三百骑,若是都比照狼骑的标准供应,哪怕不备铁甲,耗费恐怕也要超过西辽等国的三百铁甲重骑。 欧阳烈心中默算一阵,点头道: “父亲放心,二弟此行征服方圆千里诸多部族,今后都将年年纳贡。再加上山庄多年储备的钱粮,以及镇上今后每年的进项,再练三百狼骑,不说绰绰有余,至少也绝不吃力。” 老庄主缓缓颔首,“既如此,你们兄弟便放手施为吧。” “多谢父亲。” 兄弟二人拜别父亲,出了主宅大堂,欧阳烈看了欧阳锋一眼,沉吟一二,问道: “二弟,你是想?” 欧阳锋看向檐外大雨,眼神深邃: “不出去杀这一圈,还真不知西域诸部族、城邦有多么孱弱。那般弱小的势力,却能做贵族乃至国王,未免太没有道理。” 他将手掌探出檐外,接着那不断落下的雨滴,轻声道: “我家既有武力,又不缺钱粮,为何不能挣一份更大的家业?白驼山虽好,但四周都是戈壁大漠,说不定哪天,一场巨大的沙尘风暴之后,这青山绿洲,便会如楼兰古国一般,淹没在黄沙之下……为家族百年计,我们得寻一处更好的地方。” 听着二弟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这等野心勃勃的话语,欧阳烈心绪不禁激荡起来。 他用力一点头,沉声道: “二弟尽管放手去做,大哥虽武艺不成,也不擅战阵,但至少钱粮方面,只要有我在,伱就不必担心。” 欧阳锋微微一笑,正待道谢,便听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锋弟回来啦!” 循声望去,就见肤白貌美,长腿纤腰的少女嫂子,娇俏脸颊挂着灿烂甜美的笑意,明眸闪烁着期待喜悦的光芒,迈着轻盈雀跃的步伐快跑而来。头上那缀着各色玉石的俏皮小辫,随着她的步伐飞扬跃动着,满溢着极具感染力的青春活力。 29,手足 “大嫂。” 欧阳锋冲着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少女嫂子行了一礼。 李明月听说欧阳锋归家,连忙自后院一路小跑过来,直跑得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也多了几粒晶莹汗珠,酥胸也是好一阵起伏不定。 她奔到欧阳锋面前,略作喘息,晶亮双眼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背着双手,挺起胸脯,摆出一副大嫂派头,笑吟吟说道: “锋弟,这一个月来,嫂嫂我可是听好多人说起过你的英雄事迹,我父亲都写信给我,盛赞你的英武,说是高昌国王都被你吓得夜不能寐,连着好几夜,都要有铁甲近卫簇拥床榻边上,才能勉强睡去呢!不过那些传言呀,包括我父亲的信件呀,都有些语焉不详,你既然回来了,可得仔细跟嫂嫂说说,你是如何血洗少监府,转战三千里的。” 听着少女嫂子连珠炮般的脆声快语,欧阳锋不禁有些无语,给了大哥一个眼色,示意大哥管好自家媳妇儿。 然而欧阳烈却是没读懂他的眼色,笑着说道: “明月儿莫急。二弟才刚刚归家,且容他先去洗尘更衣,接风宴上,再叫他细细道来。” 李明月干脆地一拍巴掌,笑嘻嘻说道: “那好,便等接风宴上再说!” 欧阳锋却是打定主意,接风宴上要多多吃肉喝酒,尽量少言少语。 然而。 真到了接风宴时,欧阳锋才意识到,少言少语是個错误的选择。 他虽不愿自夸,可架不住马跃、董芸等狼骑不住吹捧,一个个眉飞色舞,把他吹得如同天神下凡,直听得李明月两眼放光,连声叫好,还以故事佐酒,一盏接一盏地畅快豪饮,很快就喝得俏脸酡红,咯咯傻笑,少夫人形象丢得一干二净。 欧阳锋觉着大哥似乎有点管不住嫂子。 或者说,太过宠溺她了。 无论嫂子的举止有多么出格,他都毫无芥蒂,只是嘴角含笑,眼神温柔地瞧着她。 这让欧阳锋很想对他说一句: 男人,就该霸气一点,女人不听话,就得重重抽打,否则何以驭妻? 连杨贵妃都重重抽打过的欧阳锋,当然有足够的底气说这种话。 只是大哥这般表现,或许也不单是宠溺嫂子,或许也是在宠溺着他这个二弟? 甚至大哥心中,或许仍然存着月前迎亲之时,在那崖顶之上,与欧阳锋交心深谈时的那个想法? 看来大哥还是不信我能治好他的胎里病,还是存了托付的念头…… 欧阳锋深觉无奈。 所以他很快就推脱身体疲惫,不胜酒力,起身离席。 回到自己院中,欧阳锋洗漱一番,也不修炼了,躺到榻上,沉沉睡去。 沉熟时,他绮梦连连。 起初梦见了怜星。 她站在他面前,甜甜笑着。忽地踮起脚尖,送上香吻。 很快面前纤细娇小、纯真稚气的怜星,又变成了丰腴肉感、媚态天成的杨玉环。 她身无寸缕,翩然起舞,那无边风情,令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将她软嫩娇躯紧拥入怀。 拥抱,亲吻,突地,怀中的杨玉环,变成了异域风情的少女…… 欧阳锋蓦地惊醒过来,只觉浑身都是热汗,浸透衣襟。 翻身坐起,发呆一阵,梦中景像,历历在目。 欧阳锋知道,这种梦是不受控制的。或者说,以他现在的境界,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梦境。 所以梦中对象,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大可不必因此愧疚负罪。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天气已经冷下来了,大哥一到冬天就犯病,接下来又要练兵,大哥筹备钱粮的担子很重,为免他累出个好歹,还是尽快治好他吧。” 欧阳锋原本打算等到明年,再攒出一滴珍霖甘露之后,便用来给大哥治病。 可是现在,为了让大哥能更好地出力,他决定把储备的那一滴珍霖甘露给大哥用上。 反正他已经受过三次珍霖甘露洗髓淬体,天赋已是当世第一。 并且接下来一年,他都将留在白驼山庄,身边有狼骑簇拥,自己武功又恐怕已是西域第一,也不可能会受伤,这一滴珍霖甘露,也不必再攒着了。 做出决定后。 欧阳锋起身脱下粘乎乎的衣服,出去用凉水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爽衣物。 但身上还是有些燥热。 那燥动的情绪,充沛的精力,有种无处发泄的感觉。 他体魄过于健壮,外功练得太好,身体又正值十六七岁精力无限的年纪,前世其实也只是个二十多岁却从未恋爱的青年,受些诱惑,燥动难眠也属正常。 欧阳锋不想再做一次绮梦,便在院中拉开架势,练起了降龙十八掌。 随着渐渐沉浸于武学,精力也在一次次势大力沉、全力而发的掌击之中发泄出来,欧阳锋躁动的心绪渐渐平伏,不觉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次日早上。 欧阳锋拿面粉混合肉苁蓉粉末随便搓了颗丸子,将那滴珍霖甘露打入丸子里面,便去到账房找大哥。 欧阳烈起得也早,欧阳锋到时,他已经在计算为三百狼骑准备衣物、装备、马匹的耗费了。 “大哥,把这个吃下去。” 欧阳锋来到桌案前,将那粒丸子递给欧阳烈。 “这是什么?” 欧阳烈接过丸子,轻轻一嗅,感觉有点奇怪。 他久病成医,等闲药丸,轻轻一嗅,就能辨出成份。 可这枚药丸,他却只嗅到一丝直沁心脾的清香,且单是那一缕清香,就令他精神一振,感觉肺腑之间轻松了许多——每至秋末入冬时节,他便会咳嗽不止,胸肺之间如遭火焚。 而这却并非肺疾,而是天生肺经有损,受不得一点寒气。 当下虽尚未入冬,但秋意已深,天气渐凉,欧阳烈虽还没开始大咳,可肺里已经很不舒服了。 “这是我特意为你炮制的灵药。”欧阳锋随口说道:“或许能令伱这个冬天好过一点。”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令欧阳烈以为这只是二弟以医术为他调制的药剂,当下也不犹豫,把丸子往嘴里一扔,当场咽了下去。 吃下药丸,欧阳烈刚待说话,忽觉一阵困意上头,不禁打了个哈欠,往案上一趴,转眼就沉沉睡去。 欧阳锋取来一件皮裘披到他身上,转身出了账房。 他反手带上房门,对外边的侍女吩咐道: “大哥正在做事,无他召唤,不得擅自入内。” 待得两个侍女眼含敬畏齐声应诺,欧阳锋便大步离去。 今天,他将去到白驼镇上,亲自选招三百狼骑。 选招标准他已有定计。 随父母在白驼镇定居超过十年,年纪在十六以上,二十以下,四肢健全的男丁皆可入选。 有没有武功天赋都不要紧,反正龙象般若功前三层,大笨蛋也能熬时间练出来。 若能练出一支全员有着三层龙象般若功修为的精锐,那么哪怕只有三五百人,以之为核心,再征召几千个会骑马射箭的仆从兵,至少在西域这边,攻城掠地便不在话下。 30,武功要有神 当欧阳锋将要征召三百男丁扩充狼骑的消息传到白驼镇上,整个镇子都沸腾了。 “二公子带着十八狼骑就能纵横三千里,大杀四方,若是有三百狼骑……” “何止三百狼骑?别忘了,白驼山本就有二百多狼骑!” “那就是五百狼骑了!屠城灭国都不在话下!” “二公子这是要灭国称王?那我得赶紧把孩子送过去,追随二公子搏一个开国前程!” “同去同去!” 脑子转得快的,很快就想明白了个中关窍——白驼山庄本不需要那么多狼骑。 二百余新老狼骑,加上二公子,就足以保证白驼山安全,并威慑四方了。 现在白驼山庄不惜大耗钱粮,要再练三百狼骑,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二公子不想只作山主,他还要做国主! 一传十,十传百,当欧阳锋带着几个粗通文墨的狼骑侍从来到镇上时,迎接他的,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一双双敬畏仰慕又饱含期盼渴望的眼睛。 尤其是那些青壮男丁,一个个脊梁笔挺,站姿宛若宝塔青松,将自己最昂扬的一面展示出来,生怕二公子瞧不上自己。 “二公子,若是放开征召,起码能征召上千青壮。” 马跃视线扫过攒动的人头,在旁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激动。 “只要十六以上,二十以下的男丁。也只要三百人。”欧阳锋淡淡说道:“以山庄现在的财力,哪怕有被我等降伏的部族供奉,也只能再养三百狼骑。若是征召太多青壮,将会严重影响生产。不急,我们都还年轻,慢慢来,先练出三百狼骑再说。” 另一边的董芸说道: “但是其他未选上的人,恐怕会很失望。” 欧阳锋道: “那便告诉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叫他们自己闲暇之时,勤练骑射,将来再次征召,骑射优异者优先。” 做出决定之后,欧阳锋带着狼骑侍从去到打谷场上,开始了征召。 原本他是没打算挑资质的,只要是年纪符合,四肢健全的男丁皆可。 但没想到镇民们的反响如此热烈,家家户户都把适龄的儿子们送了过来。 若非欧阳锋有言在先,声明此次不召女狼骑,不少人家甚至连女儿都想送过来应征。 总之镇民们的踊跃,令欧阳锋有了更大的选择余地,可以从力量、耐力、灵敏等多个方面进行考核,择优录用。 一时间,白驼镇打谷上,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比试。 …… 白驼山庄。 账房里。 欧阳烈一觉睡醒,伸了个懒腰,忽觉身上有了一种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的轻松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卸下了某种缠绕他多年的无形枷锁。 他有些疑惑,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憋着气,手按胸口,仔细感受一阵肺腑的感觉,再将这口气缓缓吐出,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二弟给我的那枚药丸?” 欧阳烈眼含惊喜,怔忡出神一阵,猛地站起身来,来到书桌前空旷处,打开架势,打了一套拳法。 一趟拳法打完,不仅没有丝毫气促疲惫,反而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于是他又练了一趟。练完之后,再练一趟。 不知不觉,他竟是一口气练了半个时辰,直练得额头冒汗,方才停下。 他双手叉腰,大口呼吸着,只觉浑身暖融融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坦畅快。 “我竟然……真的好了?” 欧阳烈兴奋地想要纵声长啸。 好不容易压抑下这不够稳重的冲动,他大步走到门前,拉开账房大门,对着外边的两个侍女问道: “二弟呢?”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正激动地发颤。 侍女恭敬答道: “回大公子,二公子去白驼镇上了。” “备马,我要去镇上见二弟!” 欧阳烈兴奋地说着,大步迈出门槛,刚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等等,还是不去了。等二弟回来再说……” 二弟正在征召狼骑,正是忙碌的时候,岂可随意打扰他? 欧阳烈按捺下来,回到账房,本想继续先前的工作,可激动的心绪始终无法平复下来,始终无法专注到计算上。 于是他又在室内空旷处,再次练起了拳法。 其实,他也很喜欢武功。 只是从前身体条件不允许,无法练出名堂罢了。 …… 直至入夜,欧阳锋方才返回山上。 距离山庄大门还有段距离,他便已看到,欧阳烈正站在山庄大门前,远远望着他,一副等候多时模样。 欧阳锋策马过去,翻身下马,刚刚叫了声大哥,欧阳烈便大步迎上来,在他胸膛捶了一拳,又一把将他拥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背,低声道: “谢谢!” 欧阳锋面露笑意,问道: “大哥身子可是大好了?” “已经大好了!中午吃了一整条烤羊腿,还练了一下午功夫!” 欧阳烈低声说着,松开欧阳锋,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 “二弟,你的再造之恩,大哥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欧阳然笑了笑,说道: “你我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何必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忙了一天,我又累又饿,大哥可是已经备好酒宴了?” “当然!” “那便去喝酒吧。大哥既已大好,今日当陪我一醉方休。” “好。我从小到大,还从未试过痛饮美酒,今日便放开来与你喝个痛快!” 兄弟两个在狼骑侍从下,说笑着进了庄门。 这一晚,欧阳锋难得放纵豪饮了一把,喝出了几分醉意。 至于欧阳烈,他从小就不敢喝酒,压根儿没有几两酒量,稍微喝了几杯,便已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被酒量甚宏,越喝越精神的少女嫂子扶回了房间。 回房路上,欧阳烈含糊嘟哝着: “明月儿,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武功高手……” “是是是,你会成为武功高手……明明没甚酒量,却喝那么快,也不怕醉死。” “我今天……高兴……二弟他……真是我亲兄弟……” “废话,我看你真是醉糊涂了,锋弟不是你亲兄弟,难道还能是捡回来的不成?” “……” …… 哗! 将一桶冰凉的井水当头浇下,欧阳锋顿时头脑一清,冲去了醉意。 他把桶子放回井边,随手抹了把脸,也不换衣服,就穿着湿漉漉的单衣,在院中练起了武功。 大哥身体大好,欧阳锋也了却一桩心事,只觉心境格外通透澄净,灵感纷至沓来,思及斩杀西辽萧氏贵官,悬首城门,威吓国王的嚣狂,纵横转战三千里,所向无敌的肆意,一种莫明的气机,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掌拳之间,似有了某种生杀由我、无法无天的神韵。 武功要有神。 欧阳锋这两年多以来,一直在琢磨这一点。 直至今日,他的武功,终于练出了“神”。 “欧阳锋,我来啦!” 当欧阳锋终于悟出了一丝自己的武道神韵,脑海之中,通天宝鉴又大放光明,传来怜星轻快脆嫩的声音。 31,怜星的心魔 欧阳锋意念一动,进入通天幻境。 正背负双手,俏立一棵大桃树下的怜星,一见到他便微微一怔,旋即俏脸微红,羞嗔道: “你今日怎地如此不修边幅?” 不修边幅? 欧阳锋也是一怔,低头一瞧自己衣襟,顿时恍然。 他方才提起井水从头到脚冲了几桶,之后也未更衣束发,直接开始练武,不觉练到入神。 听到怜星呼唤时,他也未想起要整理一下形象,第一时间便进入幻境,衣着打扮自然也实时投映在幻境之中。 因此怜星看到的欧阳锋,便是长发披散,袖口挽起,前襟大敞,袒胸露怀的模样。 这模样,与他平时发冠齐整,白衣翩然的世家公子形象截然不同,看着像是个江湖浪客、草莽豪侠。 不过,配上他高大挺拔的完美身形,刀削斧凿的冷峻面容,以及那雄壮结实的宽阔胸膛,倒也别有一番豪迈不羁的韵味。 见怜星俏脸晕红,星眸含羞,欧阳锋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之前练武入神,大有所获,听到你的呼唤,便急着进来与你分享,倒是忘了更衣束发。” 顿了顿,又问她: “我现在这模样……可还瞧得入眼?” “你现在还太年轻了哦!” 怜星明眸波光流转,视线羞羞扫过他胸膛,又看着他下巴,嘻嘻笑道: “若你有了胡须,或者有一个刮得发青的下巴,有些短粗坚硬的胡茬,作这副打扮方才看得过去。可是现在嘛,还欠了些火候哦。” 欧阳锋想象一下怜星所说的样子,赞同颔首,“你说得对,我现在还太年轻了。” 说着意念一动,头发瞬间束为发髻,身上衣裳也换成了整洁白衣。 身为幻境之主,给自己换个装,对欧阳锋来说也就只是一個念头的事。 见他衣衫复归整洁,掩住胸怀,怜星眼神也变得自然起来,笑道: “伱方才说进来之前练武入神,大有所获,要与我分享?不知有了何等收获?” 欧阳锋微微一笑,“试手几招,你便知道了。” 说完拉开架势,一掌轰出。 怜星照例与他对了一掌,彼此掌力近乎平分秋色。 但接下来,当欧阳锋掌法拳招滚滚而来,怜星立刻感受到了不同。 他招式挥洒宛若泼墨写意,比从前更加肆意狂放,侵掠如火,有进无退,有攻无守。 所谓刚不可久,这样的打法,本来很容易露出破绽。 但欧阳锋出手之际,隐隐透出一股汝之生死、由我掌控的霸道神韵,令人不自觉地心弦紧绷,乃至神为之夺,便是看到破绽出现,也很难鼓起胆气去捕捉。 当然,以怜星六重明玉功的造诣,自不会轻易被欧阳锋这初成的气势神韵干扰心志,但即便如此,她也很难攻到欧阳锋的破绽。 他的力量、内功、身法,比起一月之前,明明没有质的提升,可战力却突飞猛进,招式运用更加随心所欲、流畅自如、变幻无常,弥补了只进不退、有攻无守时必然出现的破绽,甚至可以化破绽为陷阱,化被动为主动。 之所以如此,便正因他的武功有了“神”。 尽管只是初步拥有了自己的神韵,可这正如画龙点睛的一笔。 没有这一笔,画中之龙便是死龙,有了这一笔,画中之龙,便可化为神龙。 嘭嘭嘭…… 拳掌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欧阳锋拳似铁锤,掌若大斧,大开大阖,刚猛无俦,偶尔化刚为柔,身若流云,掌如清风,间或一指点出,似飞星闪现,灵动飘逸。 欧阳锋狂攻之下,怜星今天罕有地从一开始便落入了下风。 初时她还试图与欧阳锋对攻,但很快,她便有些支应不住,以至每每交手十招,她倒有七八招在防守,只偶尔能伺机还手两三招。 所幸她轻功身法比欧阳锋更强,明玉功配合移花接玉,也有借力打力、引导卸力的妙用,因此固然落入下风,却也不至于很快被他打崩架势。 不过她终究是身娇体柔的少女,筋骨体魄强度,远远比不得有着三重金刚不坏体、五重龙象般若功修为,还历经过三次珍霖甘露易筋锻骨的欧阳锋,交手数百招之后,她手掌、双臂便已在欧阳锋强攻硬打之下,被震得骨酥筋软,疼痛不已。 甚至连右腿,都因不时格挡欧阳锋的“如影随形腿”,被震得膝软股麻。 又交手百余招,欧阳锋忽地爆喝一声,身上爆发出一股极狂放霸道的气机,同时双掌横推而出,一招“震惊百里”,汹涌掌力好似狂滔骇浪,轰地一声震开怜星架势,双掌毫不客气轰在怜星胸脯之上,轰得她闷哼一声,向后抛跌出去,重重撞到一株桃花树上。 相识三年。 欧阳锋首次用硬功夫、硬实力击败了怜星! 但他并未庆幸这第一次的胜利。 震飞怜星之后,赶紧过去搀起怜星,关切问道: “没事吧?” “怎么没事?痛死啦!” 怜星手掌揉着初具规模的胸口,气乎乎地瞪了欧阳锋一眼,“不仅胸骨剧痛,五脏六腑都像是着了火一样,痛得人家都喘不过气来啦!” 震惊百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强的一掌。 欧阳锋方才又未留手,乃是全力而发,倘若是在现实交手,纵怜星有六重明玉功护体,被这招轰中胸口,哪怕不会被当场轰杀,也要肋骨断折,五脏俱创,重伤喷血。 而身在幻境,纵然不会受伤,怜星也痛得小脸惨白,差点闭过气去,这会儿瞪着欧阳锋,委屈地眼角都泛出了泪花。 “抱歉,方才打得太痛快,一时忘形了。” 欧阳锋扶着怜星,柔声说道:“是我不对……” 见他语气难得如此柔和,眼里又满是浓浓的歉意关切,怜星心里的委屈便也渐渐散了,可面上还是嘟着嘴儿,气哼哼说道: “道歉就够了么?人家痛得要死,你都不知道给我揉揉么?” 啊? 欧阳锋一怔,看看怜星胸口,又征询地看着她眼睛,抬起手来,作势要按向她胸口。 啪! 怜星一巴掌拍下他手掌,羞恼娇嗔: “这地方是你能随便揉的吗?” “……” 欧阳锋一阵无语。 瞧他无语又无奈的模样,怜星噗嗤一笑,说道: “好啦,跟你说笑呢,我现在已经不疼啦。” 欧阳锋点点头,展颜一笑,“不痛就好。” 顿了顿,他又道: “我如今已经悟出了一丝武道神韵。但武功需要有神,还是当年你提点我的。你虽力量不如我,筋骨也不如我坚硬,但你功力在我之上,招法也略胜于我,为何……” 为何你的武功,却还是没有自己的“神”? 怜星沉默一阵,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旋又收敛情绪俏皮一笑: “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杀过人?” 恐怕未必。 欧阳锋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心里有了几分了悟。 她武功练不出“神”,或许是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始终镇着一尊冷酷无情的心魔。 那心魔令怜星幼时残疾,从小到大一直打压她、控制她,令怜星无论武功多高,心里也始终存着自卑与畏惧。 若要找到自己的武道神韵,怜星必须先斩掉那尊心魔。 可惜,尽管怜星明玉功修为没有落下,招法亦胜过了她的姐姐,但最多也只能与邀月平手。 并且真正实战的话,出于常年的自卑与畏惧,怜星在邀月面前,能够发挥出几成实力,都还是未知之数。 欧阳锋心中暗叹着,却没有说些什么,因为他现在还无法去到怜星的世界,对她爱莫能助。 只能是继续等待时机。 怜星似感受到了欧阳锋的某些情绪,嫣然笑道: “莫担心我,我可是天下少有的绝世天才,武功早晚出神入化。对了,今天我要教你一门武功。” “教我武功?”欧阳锋一怔:“什么武功?” 怜星悠然说道:“移花接玉。” 32,移花接玉 “移花接玉?” 欧阳锋一怔,“‘移花接玉’不是移花宫镇派武学之一,非移花宫弟子不传么?” 怜星一本正经地说道: “所以呀,你想学移花接玉,须得拜入移花宫哦!” 她背着手儿,笑嘻嘻说道: “我身为移花宫二宫主,有权招收弟子。怎么样,要不要拜入我移花宫,做移花弟子呀?” 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我至今尚未拜过师父。拜入移花宫,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辈份该怎么算?” 怜星笑道: “很简单,你拜我做师姐,便算是我代师收徒,收了你这个师弟。” 欧阳锋一脸为难: “可我年纪比你大,叫你师姐未免……不如你代师收我做师兄如何?” 怜星噗嗤一笑: “真亏伱想得出来!历来只有代师收师弟师妹的,哪有代师收师兄师姐的说法?”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那么你以二宫主的权力,收我做个山门护法如何?” 怜星俏生生白他一眼,嗔道: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叫我一声师姐……罢了,山门护法就山门护法。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移花宫的人了!” 欧阳锋拱手一揖,“如此,欧阳锋拜见二宫主。” 怜星也摆出一副宫主派头,受了他一揖,又一脸认真地说道: “既是我招你入门,那么以后,你便只能听我一人的话。除我之外,移花宫中,其他人的吩咐,你一概不许理会。” 欧阳锋微微颔首,也是认真应道: “应该的,我是二宫主的人。” 我的人么? 听他这话,怜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微一红,轻咳两声,赶紧转移话题,“那……嗯,那现在便开始教你‘移花接玉’吧。” 欧阳锋展颜一笑,“求之不得。” …… 十二个时辰之后。 白驼山庄,欧阳锋院中。 长发披散、衣衫不整的欧阳锋倏地睁开双眼,喃喃自语: “移花接玉……原来如此。” 在怜星毫无保留地悉心教导下,他已初步学会了“移花接玉”。 这门功夫,本质上就是一门借力打力的功夫,而在怜星的世界,类似的功夫并非独一无二,武当的“四两拨千斤”,少林的“沾衣十八跌”都有类似的能力。 之所以移花宫的“移花接玉”能够独步武林,名声比其它类似功法更大,便因这移花接玉发动更快,出手更加隐蔽迅捷,甚至在摸清敌人发力之后,可以在敌人尚未彻底发力之时,就抢先一步,把敌人的招式劲力,甚至尚在经脉之中运转的真气,都拨转反弹回去。 连经脉内的真气都能拨转反弹,这就相当可怕了。 如此一来,一些暗藏后劲的武功,在移花接玉面前,就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潜藏在经脉之中的后劲,还没来得及爆发出来呢,就已经被移花接玉给反弹回去,后劲反而把自己给伤了。 当然,要做到拨转反弹敌人经脉之中的真气、后劲,移花接玉的修为,须得臻至一個极高的境界。而这种境界,连怜星都未能达到。 否则她今天也不会被欧阳锋打败了。 “噫,我好像做了件大傻事!教会了你移花接玉,以后想赢你岂不是更难了?” 想起分别之时,怜星故作懊悔的可爱模样,欧阳锋不禁唇角上扬,浮出一抹笑意。 …… 次日。 欧阳锋早起修炼一个时辰,骑马出庄,前往白驼山脚的狼骑营地,开始传授新征召的三百狼骑龙象般若功。 他自己也要练功,时间有限,因此武功方面,他只传授龙象般若功。 其它诸般技艺,如骑射、拳脚、刀枪等,皆由初代老狼骑和接受过欧阳锋亲自教导的二代狼骑们代为传授训练。 练武之外,还要学文。 倒也不要求狼骑们学懂诗书,只需能够粗通文墨,能书写简单的文书汇报,看懂文书指令,懂得看地图,会计算一些简单账目就足够了。 欧阳锋是打算把这三百狼骑当作基层军官培养的。 而马跃、董芸等二代狼骑,更是将来的中坚骨干乃至大将。 所以,马跃他们也要学文,并且对他们的要求更加严格。 武事方面,有欧阳锋总揽。 练兵钱粮则由大哥欧阳烈操办。 比起欧阳锋,欧阳烈更加忙碌。 白驼山庄和白驼镇都是由他管理,各处产业也是他负责经营,练兵耗费也都要他来操心,还得抽空练武…… 也就欧阳烈如今身体大好,否则今年秋冬,他就得活活累死。 话说回来,虽然忙得恨不得把一个人劈成两个人用,但欧阳烈倒也乐在其中。 因他知道,二弟筹谋的究竟是何等事业。 若二弟事成,那么将来整个西域,都可能归欧阳家所有。 “欧阳”这个姓氏,也会变成王族甚至皇族的姓氏。 耶律大石能在大辽国灭之后,以二百残兵起家,在西突厥故地再建西辽,收服高昌回鹘、花剌子模等附庸国,雄立诸国之上,那欧阳家为什么不能以五百狼骑,雄踞西域? 欧阳烈对未来很有信心,为此他投入了全部的热情,以至小娇妻倍感冷落。 “今天又没空陪我骑马吗?” 李明月穿着骑士劲装,提着马鞭,来到账房之中,瞪着欧阳烈娇嗔。 欧阳烈正吩咐一位白驼镇管事,命他找往来商队敞开收购铁锭,闻言先打发那管事离开,这才对着李明月歉意一笑: “抱歉,明月儿,为夫今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忙……” “哼,成天就知道忙忙忙,有点时间也只知练武……我去找锋弟玩了!” 李明月忿忿一甩马鞭,转身就走,马靴将地板跺得蹬蹬作响,显出她的不满。 瞧着她忿然离去的背影,欧阳烈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桌案之后,一边继续写算,一边命人唤来粮库管事,吩咐起秋粮入库以及对外收购粮草的事情。 李明月跑到欧阳锋院中,想要他陪她玩耍。 然而…… “锋弟,陪我骑马呀!” “不去。” 欧阳锋一边打着拳,一边淡淡拒绝。 “那陪我去山上逛逛可好?” “不好。” 李明月眨眨眼,假传号令: “是你大哥吩咐你陪我的。” “不可能。” “……” 李明月鼓了鼓粉腮,忿然道: “你比你老大更无趣!” 欧阳锋淡淡道: “这倒是真的。” 说话时,眼睛仍盯着自己的拳掌,都没往少女嫂子那边瞥上一眼。 李明月无话可说。 独自生了一阵闷气,这才说道: “那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让大哥教你,他现在身子已经好了。” “可他没空。” “我也没空。” “……你们两兄弟,合起伙来欺负我!” 李明月胸脯急剧起伏两下,十足委屈地用力跺了跺脚,抹着眼泪跑开了。 欧阳锋看向她背影,满脸的莫明其妙——我哪欺负你了? “大哥真是不会管教媳妇。” 嘀咕一句,欧阳锋又沉浸于武功之中,全神贯注地继续他的修行。 不知不觉,近月时间过去,又到了与杨玉环相见之日。 33,叛逆的杨玉环 幻境之中,莲湖之上。 杨玉环衣袂当风,舞姿如仙。 欧阳锋站在亭外白玉廊桥上,一脸无语地瞧着她。 她今天的衣着,比初见时更加奔放。 她挽着飞天髻,上身只一条湖绿束胸,虽将两枚形状完美的浑圆硕果裹得严严实实,可香肩雪臂、柔嫩小腹,乃至可爱肚脐,尽皆暴露在外。 还有那不盈一握的纤纤小腰,与那丰盈饱满的臀胯曲线,呈现出极强烈的对比效果,给人以极度凶猛的视觉冲击。 她臂上缠着两条红绫,赤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玲珑玉足,右足踝上还系着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一只小巧铜铃,随她舞步发出清悦叮铛。 她下身着一条石榴长裙,裙摆随着她飘逸舞姿悠悠飞扬,令那骨肉匀称的修长小腿时隐时现。 看着杨玉环妩媚无双的舞姿,欧阳锋脑海之中,油然浮出一行诗句: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些沉迷女色的昏君了。 因他竟也舍不得叫杨玉环停下。 欧阳锋的反应,被杨玉环看在眼里。 见这英武不凡的少年郎君,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杨玉环心中大是得意。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欧阳锋一眼,翩跹舞蹈至欧阳锋面前,忽又轻盈纵跃至白玉廊桥的栏杆上,绷直脚背,只足尖支撑身躯,在那半人多高,一掌来宽的白玉栏杆上翩然飞旋。 飞旋之际,那石榴长裙顿如花苞绽放,舒展开来,现出她那丰腴浑圆的雪白大腿。 这绝美的风情,令欧阳锋好一阵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瞥见欧阳锋反应,杨玉环无声一笑,飞旋的身姿忽地飘飞而起,似飞天神女,俯掠至欧阳锋面前。 她妩媚凤眸含笑看着他的眼睛,雪白双臂盈盈环向他的脖颈。 欧阳锋没有闪避,甚至情不自禁抬起手来,迎向她落下的身躯。 看到他的动作。 杨玉环唇角上扬,浮出一抹狡黠笑意,以惊人的柔韧,在空中略微调整了一下身形。 于是当她落下时,欧阳锋的双手,便因她的调整,正正兜住她饱满臀瓣。 她则顺势抬起修长美腿,往欧阳锋腰上一盘,双手环着他脖颈,树熊般挂在了他身上。 眼前是倾国红颜妩媚无方的脸颊,鼻端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沁心幽香,腰间被一对丰腴结实的大腿盘着,双手还托着她饱满柔软的翘臀…… 软玉温香满怀,欧阳锋呼吸渐渐变得灼热。 杨玉环感受到了那份灼热。 她看着眼前这英武不凡的少年郎君,舌尖轻舔红唇,忽地在他脸上轻轻一啄。 欧阳锋一个恍惚,正待回击,她却又是狡黠一笑,双手猛地一按他肩膀,自他怀中纵跃出来,向后飘退开去。 她轻盈落地,瞧着欧阳锋,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还大声笑话着他: “欧阳小弟,你脸红了哦!” 欧阳锋感觉自己脸颊那被杨玉环浅啄了一下的位置,确实正在发热。 他从未有过恋爱经验,与女孩最亲密的接触,也仅止于牵手,招架不住杨玉环这等倾国红颜的调戏,也是理所当然。 但他不会允许杨玉环太过得意。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 我欧阳锋纵横西域杀人如麻,岂容你一个小女子肆意调戏? “杨玉环,该练武了!上次便已说好,再见之时,要考校你的腿功进度,现在是时候比试切磋了!” 欧阳锋沉声说道,大步流星向着杨玉环迫去。 比试切磋? 你分明是想正大光明地揍我! 杨玉环心里嘀咕着,想要逃跑。 可身在湖中,脚下只有五尺宽的白玉廊桥,身后只有一座八角凉亭,凉亭之外便是湖水,她又能往哪里逃? 眼见欧阳锋挟一股凶猛霸道的气场,仿佛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大步迫来,刚刚还大肆笑话他的杨玉环,顿时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软语恳求: “欧阳小弟,姐姐武功低微,只怕不是你的对手。咱们今天暂不切磋,继续修炼可好?下次,下次我一定……” 话音未落,欧阳锋已至她身前三步,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杨玉环知道,今天这顿打,只怕是逃不过了。 当下一咬银牙,娇叱一声: “不肯放过我是吧?姐姐却也不是泥捏的!” 呼! 风声起处,杨玉环长腿蓦地弹起,雪白脚尖绷得笔直,一记鞭腿抽向欧阳锋脸颊。 嘭! 欧阳锋随意抬手一格,只觉杨玉环这一腿劲力相当不错,显然上月有下苦功修炼,当即微一颔首,淡淡道: “还算不错。” “只是不错?太小看我啦!” 杨玉环轻哼一声,两腿连环蹴击,正蹬、侧踢、鞭腿、撩腿、连环飞踢,各种踢法运用地极之顺畅,一腿紧追一腿,一腿快似一腿,还真踢出了几分“如影随形”的气势。 短短一月,就把如影随形腿练到这等境地,欧阳锋都不禁为之赞叹。 并且她功力也大有进步,每一腿都颇具劲力,至少一腿踢晕一个普通壮汉已经毫无问题。 不过这点功夫,在欧阳锋面前还是远不够看。 他一手背负,只用单手便将杨玉环的连环快腿轻松格挡,他甚至还刻意收了力,要不然以他现在的筋骨强度和三重金刚不坏体的修为,单凭反震,就足以震伤杨玉环的腿脚。 欧阳锋容杨玉环尽情施展了一番,直至她将整套如影随形腿尽数用完,才在她一记腾空连环踢之后,一把扣住她脚踝,甩手一掷,将她抛飞出凉亭之外。 哎呀! 杨玉环惊呼一声,手舞足蹈地向着湖面坠去。看见脚下有一片荷叶,她强提一口真气,施展蜻蜓点水提纵术,赤足往荷叶上一点,竟还真在荷叶上凝滞了一刹。 不过以她现在的功力,想踏着荷叶飞纵起来显然远远不够。 一刹凝滞之后,她便噗嗵一声,坠入湖中,惊得湖中锦鲤四散而逃。 片刻后。 杨玉环一边拧着裙子,一边瞧着欧阳锋幽怨说道: “你知道整個大唐,有几个男人看过我跳舞吗?不算太监,除了寿王,我就只在皇帝面前献过一次舞。姐姐今天让伱大饱眼福,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欧阳锋板着脸说道: “跳舞也就罢了,挂到我身上调戏我又该怎么算?” 杨玉环俏生生白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是姐姐给你的艳福!老皇帝惦记我多久啦?都还没受用过呢,你该感激才对。” “……” 欧阳锋有些无语,转念一想,又觉着言之有理,于是他决定好生回报杨玉环,“好吧,为表感激,接下来,我将对你更加严厉,尽我所能,令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武功突飞猛进。” “……啊?”杨玉环目瞪口呆,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这一天,杨玉环又饱受抽打,最后是抹着泪花离开幻境的。 当然她武功也确实在欧阳锋鞭策之下突飞猛进,对于实战中如何运用腿法,有了不少领悟——她腿法虽踢得漂亮,但刚开始,还只会把一套腿法自第一式开始,依着一二三四的顺序,顺畅自如地踢到最后一式,之后又二二三四再来一次,完全不知依时随势灵活变招。 直到欧阳锋给了她拳拳到肉、痛彻心扉的实战指导,她才飞快明悟了实战之中,得依据时势选择招式,且并非每一式都要用到底,同样得根据敌人反应,或撤招,或变招。 总之这一天杨玉环虽被揍得有点惨,但收获也很大,加上返回太真宫后,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浑身上下又无一伤痕,这让杨玉环下定决心,下次还敢…… 挨顿好打又算什么? 看着冷峻英武的潇洒少年,在她调戏之下变成面红耳赤的纯情郎君,那种成就感,着实令杨玉环欲罢不能。 再说还能换到武功突飞猛进。 甚至被欧阳锋抽打臀瓣时,她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李隆基你个连儿媳都不放过的老家伙,不是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我吗? 呵,你可知道,你还没挨着我一根手指头呢,欧阳小弟就已经抱过我,还随意抽打我了! 就算你是大唐天子,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欧阳小弟还是“天外幻境”之主,是传了我“仙术武功”,将来甚至可将我接到仙境的神仙中人呢! 等着吧,将来,我还会给你这个老家伙更大的惊喜! 34,落幕与肇基 隆冬,大雪纷飞。 欧阳烈顶风冒雪,快步穿行在庄园之中,虽衣衫单薄,却也丝毫未觉寒凉。 托二弟的福,他身子已经大好,可是,父亲却病倒了。 进到主宅,欧阳烈放缓脚步,轻手轻脚来到父亲卧室门前,止住两个欲上前见礼的侍女,正待进去,便听屋里传来父亲略显气弱的声音。 “……我家跟欧阳修没关系,只是都姓欧阳而已。白驼山的家业,也都是我带着老兄弟们,快马强弓一刀一枪血拼出来的,可半点没沾这欧阳姓的光。以后你和老大修族谱,没必要攀附欧阳修……” “锋儿,你生来随我,秉性刚强,霸道狠辣,这很好,西域这地方,你不想仰人鼻息,就得够狠够强。只是你大哥随你们娘亲,太过温和柔软。盼你以后,能稍许让着伱大哥些。须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固然英勇无敌,可你大哥,经营之才更甚为父,他能为你打理后方,让你放心纵横驰骋……” “为父这一世,纵横大漠,杀人如麻,白手起家,打下偌大家业,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慰平生。但你和烈儿,才是为父毕生最大的骄傲……按理,人生至此,为父本该心满意足,可终究还是有一桩憾事……烈儿虽已成亲,为父却没抱上孙子,也没看到你娶妻……” “锋儿……一定要,守好欧阳家,多多开枝,散叶……” 父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欧阳烈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屋里父亲对二弟说话,偶尔能听到欧阳锋应和一句。 又过一阵,父亲的话声渐渐停了下来,欧阳烈心中一紧,刚要进去,便见欧阳锋落足无声走了出来。 欧阳烈眼含担忧,低声问道:“父亲他?” “睡着了。”欧阳锋吩咐门口侍女,“仔细听着老大人动静。” 说罢又对欧阳烈道:“大哥,我们出去说话。” 主宅檐下。 兄弟两个并立廊前,看着外边纷飞的大雪。 沉默一阵,欧阳烈问道:“父亲的病……” 欧阳锋摇摇头,“父亲其实并非生病,他只是……寿限快到了。” 寿限快到了…… 欧阳烈神情一阵恍惚,喃喃道: “怎会如此?明明秋天还挺精神,还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还常带着老兄弟们骑马射猎……再说父亲不是已经练成了龙象般若功第二层吗?” 欧阳锋轻声道: “父亲直到现在,身体也没有任何毛病。但……也许是他年轻时太辛苦,亏耗了太多元气,纵使修成了龙象般若功第二层,也只能令他保持健康,却添不了他的寿数。” 欧阳烈又是一阵失神。 是啊,父亲年轻时太辛苦了。 他十四岁就匹马单刀从中原来到西域闯荡,打拼十数载,拉起七十狼骑。 占据白驼山之后,前十年也是火并不断,打垮了一伙又一伙想要夺取白驼山的马帮,直到二十年前,父亲年过四十,才渐渐安定下来。 这年头,有多少人连四十岁都没活过去? 父亲的老兄弟们,如今已大半凋零,其中有不少都是没能活过四十岁。 父亲半辈子驰骋大漠,纵马拼杀,浑身上下伤痕无数,能活到这个岁数寿终正寝,已经算是…… 欧阳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欧阳锋,眼中隐含希冀,“二弟,你治好我痼疾的那种药丸?” “没有了。”欧阳锋摇头轻叹,“就算有,恐怕也治不了父亲。那药,只能疗伤、治病,却不能延寿。” 今年的一滴珍霖甘露,已给了大哥治病。下一滴,得等到明年秋天。 再者,“珍霖甘露”的治疗作用,仅限于冶愈凡人的重伤、绝症。 可父亲并非绝症,他是寿限将至,油尽灯枯。 珍霖甘露虽好,却并无延寿之能。 欧阳烈却以为欧阳锋是在安慰自己,眼中满是自责,“若我没有吃下那枚药丸……” “若你没有吃下那药丸,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说不定会走在父亲前面。”欧阳锋看着欧阳烈,缓缓说道:“我想,父亲绝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 得二弟安慰,欧阳烈心中自责虽未尽去,却也好受了些。 他看着身量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二弟,问道: “父亲还有多少时间?” 欧阳锋沉默一阵,怅然道: “最多半月,快的话,或许就在这几天了。” 顿了顿,又对欧阳烈说道: “父亲很遗憾没有抱到孙子。” 欧阳烈苦笑: “我成亲太迟了,若是能早一年成亲,或许……” 欧阳锋问道:“嫂子可有喜了?” “我秋时身子才大好,所以……”欧阳烈无奈摇头。 “努力吧。”欧阳锋轻声道:“若实在来不及,必要时,可骗一骗父亲。我不想他带着遗憾走。” 欧阳烈默默颔首。 十日后。 又一個大雪纷飞的夜晚。 卧床已近一月,虽并无任何病症,却还是日益消瘦枯槁下去的老庄主,忽然变得神彩奕奕,红光满面。 他起身下床,换上一身利落骑装,提起手柄已然包浆的旧刀,去到庭前院中,披风沐雪,舞起了长刀。 马跃之父马铁、董芸之父董方等狼骑老兄弟们都来了,聚在场边看他舞刀,纷纷叫好。 “大哥好样的!功力不减当年!” “哈,之前可有不少马帮扬言,欧阳老贼十几二十年不曾亲自出手,怕是已经老得提不动刀了,真该让那些家伙好好瞧瞧,狼骑老大,至今老当益壮!” “呵呵,敢说这种话的蠢货们,早就被二公子砍了个精光。二公子比老大当年都威风,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这些名号,一个比一个响亮!” “没错,大哥后继有人!狼骑也是威风更甚!我白驼山庄……一代更比一代强!” 老庄主笑骂: “你们这些老东西,本事没见长进,嘴皮子却越老越利索!以前怎没见你们如此能说?” 说罢,与与老兄弟们相视大笑。 欧阳锋、欧阳烈、李明月也在场边静静看着。 见老庄主笑得开怀,欧阳锋给欧阳烈递了个眼色,欧阳烈赶紧上前拜道: “禀父亲大人,孩儿有桩大喜事,要报予父亲。” 老庄主道:“喜事?什么喜事?” 欧阳烈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回父亲,明月儿她,诊出喜脉了。” “什么?”老庄主果然大喜,看向李明月:“此事当真?” 李明月低着脑袋,轻轻应了一声,似是含羞带怯。 老庄主哈哈大笑,“好,好啊!我欧阳家总算要开枝散叶了!” 欧阳烈又拜道:“孩儿恳请父亲,为小儿取个大名。” “取名?是该老子来取名!” 老庄沉吟一阵,笑道: “有了!我欧阳家以武起家,若是男孩,便叫做‘欧阳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克!若是女孩……” 半晌,也没听老庄主说出后继。 众人仔细看时,就见老庄主拄刀屹立雪中,须发飘舞,面含笑意,却已没了气息。 …… 来年秋。 草长鹰飞,秋高马肥,训练一年的三百新狼骑初成。 欧阳锋率二百二代狼骑,三百新狼骑,总计五百骑兵,一人三马,昼伏夜出,直扑高昌王城,五日之内行军千里,于第六日清晨,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高昌城外。 守备松懈的城门守军未及反应,欧阳锋即一马当先,飞马突入高昌城中。 在城中内应协助下,五百狼骑一战破城。 高昌王城就此易主。 35,执其君长问罪于前 高昌城。 高昌王在两个狼骑押送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来到金碧辉煌的王宫之中,就见一个身披青黑重甲的年轻人,正大马金刀高坐在本属于他的王座之上。 虽从未见过其人,但这一年来,高昌王已多次听说过此人的传说,知道那披着西夏特产“瘊子甲”,面容冷峻,即使坐着亦显高大挺拔的年轻人,正是有着“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之称的白驼山欧阳锋。 高高的王座之下,站着五个同样披着瘊子甲的年轻男女。 这五人高昌王一個不识,却也知道欧阳锋麾下,有十八个曾随他转战三千里,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狼骑,有好事者称他们为“五虎十三彪”。 那五个披着青黑瘊子甲的年轻男女,显然正是欧阳锋手下最强的“五虎”。 但现在没人会给高昌王仔细介绍他们的身份。 当高昌王被押至王座前,一个气质沉稳,看样貌约摸才二十二三岁的年轻男子手按佩刀,沉声喝问: “高昌王,你可知罪?” “罪?”高昌王忿然道:“孤王不曾与白驼山为敌,也未曾阻绝贸易,究竟何罪之有?你们为何要兴此不义之战,举兵来伐,破我王都?” “不义之战?” 马跃冷笑一声,喝道: “还敢狡辩!你当我等不知么?自去岁我等斩杀萧武隗至今,这一年之间,你共往西辽发出了七封书信,派出了三拨使者。除第一封书信及使者,是禀报萧武隗之死,上书请罪之外,其余六封书信、两拨使者,皆是恳求西辽速发大兵,灭我白驼山庄!” 听得此言,高昌王头皮一麻,大惊失色。 他派遣使者、上书大辽,请求大辽派人前来剿灭白驼山之事,都是隐密进行,只有他的心腹侍从和几个重臣知晓,白驼山庄又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马跃又冷声说道: “两月前,你的使者以重金贿赂萧氏,萧氏游说之下,西辽朝廷终于同意,派遣萧武隗嫡子萧跋塔继任监国少监。萧跋塔出发赴任时,领了三百萧氏部族兵,其中竟有一百具装甲骑,正是要对我白驼山动兵!你处心积虑要灭我白驼山庄,我等自是要兴兵问罪!” 高昌王脸色一阵发白,身子微微颤抖,忽地嘶声叫道: “我无罪!去年秋,伱们肆意闯我王都,血洗少监府,斩杀大辽上使,这一年间,又相继逼迫多个大小部族臣服于白驼山,转向白驼山纳贡……这一桩桩一件件,皆令我高昌王室威严扫地,我为高昌王,难道还不能反抗不成?” 最重要的原因,高昌王并没有说出口: 有欧阳锋这么一个无法无天,又武功高强,随时可能潜入王宫,取走他项上首级的强人存在,哪怕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对他下手,但只是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高昌王便食不甘味、睡不安寝。 欧阳锋不死,高昌王不安! “反抗?你当然不能反抗。” 高踞王座之上的欧阳锋终于开口。 “不能反抗?”高昌王一呆,怒极而笑,“这又是何道理?” “道理?也怪赵宋懦弱无能,以至西域淡忘了汉唐威严。不过纵使西域久已不沐中土王风,君难道还不曾听闻过班定远故事么?” 欧阳锋居高临下,眼神淡漠,淡淡说道: “此地,乃汉唐故土。自古以来,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汉人做事,就是如此。” “……” 高昌王目瞪口呆,只觉此子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汉人做事,就是如此? 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看着欧阳锋那有着明显西域特征,冷峻英武的面庞,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他,“你,你也是汉人?” “我父来自中原。”欧阳锋淡淡道:“我家复姓欧阳。欧阳出自姒姓,乃华夏最古老的复姓,为汉姓复姓之首。我家若不是汉人,还能有多少人可称汉人?” 至于说什么母系非汉人,比如拿李世民祖母是鲜卑人说事,硬指李世民是鲜卑人,那就大可不必了。 因华夏自三皇五帝始,就认父系血脉,并且这也符合遗传科学——每个男人,可都有着一条自古以来,传男不传女的祖传y染色体。 无论母亲来自哪个种族,父亲是什么种族,你就是什么种族。 但若是女子外嫁,生下的男孩,那就真是传承了外族祖传染色体的外人了。 当然话说回来,华夏倒也并不是只看血脉。 作为有着海纳百川的胸襟器量,以及具备强大同化能力的文明,只要发自内心地认可华夏文明,便是外族血脉,一样可以变夷为夏。 不过这些就不必与高昌国王细说了。 欧阳锋摆了摆手,两个狼骑便将已经哑口无言的高昌国王押了下去。 高昌王去后,偏殿之中,转出一个穿着中原衣冠,蓄着儒雅长须,长相却比欧阳锋更加西域化的俊朗中年。 正是欧阳锋大哥欧阳烈的老岳丈,汉名李昭先的高昌国理财大臣。 高昌王屡向西辽上书、遣使,请求西辽派大兵惩戒白驼山,以及萧跋塔领兵三百前来赴任的消息,正是李昭先告知白驼山。 欧阳锋以五百骑突破高昌王都之后,能快速控制全城,将高昌王室一体成擒,也正因有着李氏一族内应。 要不然,欧阳锋和他的五百狼骑再是能打,也难很在短时间内,将高城王城控制下来—— 此城虽只是个周长不足十一里,比起中土历朝动辙周长数十里的都城不值一提的“小城”,却也不是区区五百人就能轻易控制的。 而李昭先之所以背叛高昌王,帮助欧阳锋,也不仅仅是因为与欧阳家有着姻亲。 他年轻时,本就跟随老庄主厮混过一段时间,七十老狼骑,有李昭先的一席。 并且他能继位家主,也是有着老庄主和狼骑老兄弟们的帮助。 在李昭先看来,老庄主才是他的老大哥、大恩人,高昌国王,不过是个因利而聚的“盟友”而已——西域各邦国的情形与中土不同,国王并没有绝对的权威,只相于各族盟主。 各豪强大族在王都任职,本质上只是国王出让部分利益,拉拢盟友罢了。 现在高昌王请来西辽大兵,要灭白驼山庄,杀他的女儿女婿,因着女儿的关系,最清楚欧阳锋和白驼狼骑有多么强大的李昭先,叛起来当然毫无心理压力。 “恭喜二公子,征服高昌王都。” 李昭先对着王座上的欧阳锋拱手一揖。 欧阳锋冷峻硬朗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起身避让道: “叔父乃是我父亲的老兄弟,又是我大哥的岳丈,我能控制此城,也全赖叔父协助,欧阳锋后生小辈,可不敢当叔父大礼。” 他走下王座,对李昭先说道: “城中秩序已经恢复了?” “是。”李昭先微微一笑,“我已用二公子教我的理由,说动了城中诸寺庙长老。有诸寺庙派出僧众出面安抚,城中人心已安。” 高昌如今尚未绿化,还是佛国,城中寺庙众多,居民人人崇佛。只要能说服诸寺庙,请寺庙派僧人协助,安抚全城并不困难。 至于为何能说服诸寺庙…… “如今大食教不断东扩,高昌以西,已悉数沦为大食教土。连原本崇佛的大辽皇族,都不得不取教名、作礼拜,以安抚治下教众。高昌已是西域最后的佛国,以大食教的作风,若是任其扩张至西域,我等脚下这片佛国净土,还能继续存在吗?” “高昌王暗弱,兵甲不修,连白驼山庄一个地方豪强都抵御不住,又如何抵御大食教军?而欧阳公子,不仅是中土大姓,还修炼了佛门金刚不坏体、龙象般若功,乃是天定的护法龙王!有他在,定能阻挡大食教东进,保高昌佛土清净!” 以上,就是欧阳锋教给李昭先的说辞。 他本就威名赫赫,五虎十八彪转战三千里,五百狼骑一战破王都的实力,本就有着强大的说服力。 诸寺庙既不愿看到城中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更害怕寺庙遭劫,并且还真有点相信欧阳锋能阻挡大食教东进,于是便接受了李昭先的游说。 “不过众寺庙长老有个请求……” 李昭先犹豫一阵,说道: “他们想请求二公子,放过高昌王室,不要造下太多杀孽。” “高昌王和他的继承人必须死。不过可以让他们死得体面一点,用鸩酒送他们上路吧。” 欧阳锋淡淡道: “没有继承权的,可饶其不死,贬为庶人。王族财产,悉数充公,仅留生活必须。” “二公子仁慈。”李昭先又是拱手一揖。 欧阳锋笑了笑,问道: “那萧跋塔和他的三百骑兵,现在到哪里了?” “正要报予二公子知晓。” 李昭先面露庆幸,道: “最迟今日傍晚,萧跋塔便将抵达王城。幸二公子兵贵神速,今晨便已神兵天降,抢先破城。否则若让萧跋塔和他的三百骑进了城,恐怕就要多费些周折了。” 欧阳锋缓缓颔首: “确实。不过现在,倒是可以为萧跋塔设个陷阱……他那一百具装甲骑的铁甲马铠,我志在必得!” 36,上国天兵,快递上门 当今这个时代,正是东亚重型铁甲的巅峰时代。 金国的铁浮屠、宋国的重步兵、西夏的铁鹞子,都是历史留名的重装甲士,以至于这个时代,三国军队之中,大量装备着铁骨朵、铁锤、铁锏等破甲钝器。 只是重装铁甲这东西,等闲势力还真玩不起。 像地区小霸西夏,全员装备“瘊子甲”的具装甲骑铁鹞子,最鼎盛时也才三千骑。 瘊子甲乃是以“冷锻”技术锻造,对钢材要求极高,锻造工艺也极复杂费时,锻出的甲片都是特征鲜明的青黑色泽,光可鉴人,坚固无比,即使在五十步的近距离,强弩亦无法伤其甲片。 如此好甲,自然极其珍贵。 能够成为铁鹞子,装备这种重甲的,仅有党项羌贵族子弟及其亲信侍从。 欧阳锋这一年来不惜重金,也只在李氏帮助下,弄到了六套瘊子甲。 就这,还得多亏如今的西夏国主李仁孝重文轻武,立孔庙,兴文教,设科举,建太学,大力推崇文治,又与金、宋两国交好,多年不打大仗,军备渐渐废驰,这才能通过特殊渠道,费耗重金弄到这六套瘊子甲。 今日攻破高昌王城之后,也只搜罗出十来套普通铁甲。 总之现在欧阳锋麾下五百狼骑,总计只有不到二十套铁甲。 皮甲的话,倒是人手一套皮胸甲。但跟铁甲相比,就显得太过单薄了些。 好在萧跋塔就要到了。 那一百具装甲骑的铁甲马铠,以及二百轻骑的锁子甲,很快就要改姓欧阳了。 …… 萧武隗嫡子,接他死鬼老爹的班,前来继任高昌监国少监的萧跋塔骑着一匹皮毛淡金,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子般光泽,四蹄修长,神骏非凡的宝马,带着三百萧氏部族骑兵,意气风发地驰往高昌王城。 距离高昌王城还有数里时。 萧跋塔号令队伍停下,具装甲骑全员披甲。 具装甲骑只在战时才会披甲,行军时一人三马,一匹乘马骑乘赶路,一马驮马运载装备,一匹战马战时冲锋。 此刻,萧跋塔一声令下,一百具装甲骑即在二百轻骑辅助下,披挂全身重甲,又给战马披上马铠,之后骑上高大雄壮的披甲战马。 看着那排成两列纵队,宛若一尊尊铁塔的一百具装甲骑,再看看全员装备锁甲,剽悍轻捷的两百轻骑,萧跋塔不禁志得意满。 大辽近年来国势确实有些江河日下,以至于有些人开始淡忘大辽的威严。 今日,他萧跋塔就要让高昌人好好瞧瞧,什么是上国兵锋。 至于那闯进少监府斩杀了他父亲,还悬首示众一月的白驼山反贼,萧跋塔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等到了高昌王城,休整几天,他便要征发至少三千高昌仆从军,前去征伐白驼山。 到时候,他都未必需要动用他的三百本部兵马,只用仆从军,说不定就能推平白驼山。 那白驼山庄再是狂悖,也无非就是一个地方土豪。 趁着高昌王城守备松懈,突袭血洗少监府还有可能,但又凭什么抗衡真正的大军? 并且,吸取父亲的教训,又得高昌王书信提醒,萧跋塔此次还带了三個武功好手。 其中有两个修炼教门弹腿功夫的高手,还有一人,更是大名鼎鼎的“阿萨辛”刺客。 “山中老人”霍山虽然已经死了一甲子,但他创建的“阿萨辛”教派还存在着,还在他建立的“鹰巢”之中,以山中老人开创的刺客武学,源源培养着刺客。 萧跋塔也是机缘巧合,重金雇请到了一个出身鹰巢的刺客。 现在,两个弹腿高手正作侍从打扮,跟随在萧跋塔左右。 而那个阿萨辛刺客,三天前就已经与队伍分开,跟随向导前往白驼山庄刺探。 如果时机得当,那阿萨辛刺客还会展开刺杀。 说不定过两天,还没等他出兵呢,白驼山欧阳家几人的首级,就已被那刺客带回来了。 当然就算刺杀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大军平推也是一样。 听高昌王派去大辽的使者说,白驼山庄占着一座可耕可牧的大绿洲,还把持着一条商道,二三十年经营聚敛下来,可谓富得流油,这一战,或许还能大发一笔横财…… 萧跋塔一路遐想着,带队来到高昌王城东门前,自有侍从上前喝道: “大辽上国派驻高昌属国监国少监萧跋塔率军上任,还不速速开城迎接!” 很快,一个穿着中土文士儒衫,留着儒雅长须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年轻侍从迎出城来,远远就笑着拱手: “下臣李昭先,忝为高昌理财大臣,奉国主之命,前来迎接萧少监!国主早闻萧少监今晚必至,已备下接风酒宴,还请萧少监随下臣入城!” 说着,看向那一百具装甲骑,面露惊骇之色: “这就是大辽的具装甲骑?上国兵锋,竟强盛至斯,直如天兵下凡哉!” 萧跋塔见他一脸惊容,他那几个年轻侍从也个个面露艳羡敬畏之色,不禁得意大笑,拿马鞭一指李昭先,“你这老儿,未免太也大惊小怪!这不过是我萧氏部族的具装甲骑,若你见到陛下直属皮室军的具装甲骑,岂不是要吓瘫到地上?” 他举止轻浮,言语无礼,李昭先却并无异状,笑着来到萧跋塔马头前,抬手牵住马缰,恭维道: “下国小臣,眼界浅薄,倒叫萧少监见笑了。请容许下臣为萧少监牵马。” 萧跋塔见李昭先和他几个侍从都是身着布衣,手无寸铁,城门口和城头上,也只有几个扛着破枪,穿着破烂皮甲的懒散兵士,丝毫未曾起疑,也不派人控制城门,任由李昭先为他牵马,领他走向城门。 那几个年轻侍从,亦步行跟随在侧。 那两个教门弹腿高手看出些情况,打马来到萧跋塔身边,低声道: “少监,这李昭先的几个侍从,个个下盘稳健,甩手有力,呼吸绵密,都是武功不错的好手。” 萧跋塔道:“比你们如何?” “看他们的年纪,都还太嫩了些。” 两个年纪都已三十出头的教门弹腿高手面露傲色,“再练上十来年,或可与我二人相提并论。” 萧跋塔笑道: “那就不必多虑。李昭先乃是高昌国理财大臣,其家族想必也是豪富,身边有几个好手侍从,也是理所当然。” 说话时,李昭先已牵着萧跋塔的战马,步入城门之中。 高昌王城虽只是座周长不满十一里的小城,但外城、瓮城、内城、宫城倒是一应俱全。 东门之后,就是瓮城,因其城小,各方面都显得迷你,萧跋塔和他身边的几个侍从,都已经踏入瓮城门洞了,那一百具装甲骑和二百轻城,也才刚刚进入瓮城之中。 就在这时。 东城门洞之中,忽地轰然坠下一道铁栅,瓮城门洞亦是如此,落下一道千斤铁栅,把萧跋塔与三百骑兵阻隔开来,将那三百骑兵统统困在瓮城之中。 萧跋塔身边,顿时只剩下两个弹腿高手和几个轻甲侍从。 37,收筋缩骨,隔空掌力! 铁栅落下时,萧跋塔还没反应过来,李昭先已一把抛开缰绳,撒腿就跑。 他带来的几个年轻侍从,则向着萧跋塔等人疾冲而来。 “好贼子!” 一个教门弹腿高手怒骂一声,手掌一按马鞍,纵身跃起,腾身追向李昭先。 但人在空中尚未落地,一个并不起眼的年轻侍从脊梁忽地一挺一拔,身上爆出一阵噼啪脆响,原本略显瘦削矮小的身躯,蓦地膨胀起来,身量一下拔高了一尺有余,体型也变得雄壮魁伟。 正是“九阴真经”之,收筋缩骨法! 而能够施展九阴真经武学的,显然正是欧阳锋。 这一年间,他龙象般若功心法已抽至第十重,练成了第六重。金刚不坏体抽到了第六重,练成了第五重。还抽出了一些九阴真经下卷的武学,并悉数练成。 这“收筋缩骨法”正是其一。 嘭! 欧阳锋恢复身形,一掌横推,爆响声中,刚猛掌力汹涌而出,竟隔空打出一丈,重重轰在那飞扑向李昭先的弹腿高手胸口! 那弹腿高手胸膛当即咔嚓一声,塌陷下去,眼耳口鼻鲜血迸溅,向后抛飞而出,尚未落地便已气绝身亡。 欧阳锋悟出武道神韵已近一年。 这小一年来,他除了练兵,就是练武,因去年已历第三次“珍霖甘露”易筋洗髓,他修行速度再上层楼,一年来功力狂飙突进,降龙掌力已能轰至一丈开外。 天龙时代,隔空掌力能打一两丈,乃至两三丈的高手都不少。甚至还有可以凌空拐弯、曲直如意的“白虹掌力”。 但在当今这個年头,能打出“劈空掌力”,就已经可以算是世间顶流的独门绝学。 在欧阳锋看来,这其中既有多种绝学失传的因素,也有世界上限变低的缘故。 天龙时代,世界的力量上限更高一些,高手表现力就很强。 到了当今,世界上限变低,高手表现力便随之下降。 不过尽管如此,欧阳锋还是练出了隔空打一丈的降龙掌力。 就在欧阳锋一记降龙掌力,隔空轰飞那弹腿高手的同时。 随他一起扮作李昭先侍从的马跃等“五虎”,也飞扑向萧跋塔几个侍从。 马跃低喝一声,沉肩撞去,三层龙象般若功的巨力,将一个萧跋塔侍从连人带马撞得侧翻在地。 男装打扮的董芸则纵身跃起,一双长腿凌空绞住一个萧跋塔侍从脖颈,再当空旋身一拧,将那侍从甩下马背的同时,连他颈子一并绞断。 其余海棠等三人,也各自对付一个侍从,都是轻松摆平。 而萧跋塔身边的另一个弹腿高手,则在欧阳锋冷眼逼视之下,浑身僵硬,额冒冷汗,不敢动弹。 方才欧阳锋那隔空一丈,轰杀他同门师兄弟的掌法,已然彻底骇破了这弹腿高手的胆子。 他是真没见过这种神乎其神的恐怖武功。 然而此人却是不知,欧阳锋短时间内,也打不出第二掌了——世界上限变低,劈空掌力着实难发,要不然黄药师堂堂五绝,又怎会被人嘲讽“劈空掌力,掌掌劈空”? 在当今,真气离体之后,会急速流散,想要打出具备杀伤力的隔空掌力,就必须加大输出。同样的杀伤力,劈空掌力的消耗,是实际接触的掌击消耗的至少三倍。 三倍消耗倒也罢了。 关键是瞬时提升三倍输出,真气爆炸般运转,经脉的负担实在太重。 即使以欧阳锋历三次珍霖甘露易筋洗髓的经脉强度,发出一击隔空掌力之后,也得歇上一阵,给经脉恢复的时间。若是连续不断击发隔空掌力,就有可能撑伤乃至撑爆经脉。 而这还真不是欧阳锋功力不够、掌法不行,真就是受到了世界上限的约束。 但有那一掌也已够了。 至少,在他冷眼之下,那弹腿高手已是不敢动弹,萧跋塔也是骇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 至于被隔绝在瓮城里的三百骑兵,正要鼓躁喝骂,四面墙头,就已出现数百伏兵,不仅有强弓硬弩,不少壮汉手里,还抱着人头大小的石头。 具装甲骑不怎么怕弓弩。 但从城头砸下的落石,轻易就能要了他们性命。 “投降吧。”欧阳锋看着萧跋塔,淡淡说道:“命令你的手下放下武器,卸下甲胄,下马投降。否则,一个不留,统统杀光。” “你,你究竟是谁?” 萧跋塔脸色惨白,颤声问道。 “白驼山,欧阳锋。” “欧阳锋?”萧跋塔震惊失色,“你就是欧阳锋?你,你怎会在高昌城中?高昌王叛了?” “高昌王未叛。” 被欧阳锋护在身边的李昭先微微一笑,解释道: “高昌王城已经易主,高昌王室已皆为欧阳公子所俘。现在,连萧少监也是欧阳公子的俘虏了。如果不想死,萧少监还是听从欧阳公子的吩咐为好。” “当真……能饶我不死?” 萧跋塔颤声道。 “当然。”李昭先含笑说道:“我等还需要萧公子例行上书大辽,禀报高昌国情,继续两国朝贡贸易呢。只要萧公子肯合作,我等只会好吃好喝供养着萧公子,又怎舍得杀伱?” 萧跋塔刚被李昭先骗过,不敢轻信他的承诺,只拿眼看着欧阳锋。 欧阳锋微一颔首,“叫你的人投降,我不杀你。” 萧跋塔这才松了口气,咬牙下马,正要跪地请降,突然脸色一变,叫道: “不好!” 李昭先皱眉道:“什么不好?萧公子莫不是想拼死反悔?” 萧跋塔哭丧着脸,说道: “我已派了一位阿萨辛刺客前往白驼山,那刺客夸口会取下白驼山庄主一家首级……” 见欧阳锋脸色一冷,萧跋塔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哀告道: “欧阳公子饶命!刺客三天前与我分开,现在应该尚未抵达白驼山,容我手书一封,欧阳公子派人持我书信和腰牌,骑我的马去追,此马是我出发前,陛下赏赐的御马,乃是来自大食教塞尔柱王朝的汗血宝马,应该可以……” 欧阳锋抬手止住他话头,对李昭先说道: “大哥正带着后继兵马赶来,以后继队伍的行军速度,算算时间,已经走了大半路途,距高昌王城只剩下四五日马程,刺客恐怕会在路上撞上大哥的队伍。我亲自过去接应大哥,城中之事,就托付给李叔父了。” 此次征伐高昌,可不单单只有狼骑出动。 除五百狼骑之外,欧阳家还在白驼镇征召了两千骑手。 虽然兵甲简陋,武艺参差,且年纪最大的已经是头发斑白的半百老汉,但至少人人都能骑马射箭,并且都是欧阳家铁杆,战意昂扬。 这两千骑由欧阳烈统率,身边还有马铁、董方等老狼骑及十余武功不错的二代狼骑护卫。 即便身边有着大军,又有狼骑高手护卫,欧阳锋还是感到紧张。 无它,阿萨辛刺客的名声太大了,后世英文里“刺客”一词,就是源自这个山中老人创建的阿萨辛派。 并且在这个世界,山中老人还是武功高手,各种怪异杀招层出不穷,其一些怪招后来又被波斯明教所得,一度让倚天时代的张无忌都感到难缠。 正因此,欧阳锋难免担忧大哥安危。 李昭先肃容一揖: “欧阳公子放心,李某不死,王城不乱。” “叔父言重了。” 欧阳锋笑了笑,又对马跃、董芸等人吩咐道: “你们听从李叔父吩咐,协助他守城。” 又抬手一指那弹腿高手,“你过来。” 那弹腿高手翻身下马,一脸僵硬地走过来,被欧阳锋一指点中胸口要穴,委顿在地。 “别杀我,我愿降,愿为欧阳公子效力!”那弹腿高手连声求饶。 “回来之后再说此事。” 欧阳锋随口应道,又咐咐萧跋塔喝令受困瓮城的骑兵们卸甲归降。 直至将一百具装甲骑、二百轻骑统统收降,缴了他们的甲胄刀枪、弓箭战马,羁押到城中兵营之后,欧阳锋这才跨上萧跋塔那匹皮毛淡金,质地宛若绸缎,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子般光泽的骏马,自南门纵马出城。 西辽终究是大国,底蕴深厚,萧跋塔这匹御赐宝马,应该就是著名的阿哈尔捷金马,亦即传说中的汗血马、天马,比白驼山庄的西极马还要神骏,耐力、速度都是世间顶级。 欧阳锋不惜马力,纵马狂奔,自入夜一直奔至次日黄昏,终于远远看到了一片扬起的尘烟。 欧阳锋迎着那片烟尘策马飞驰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几骑探马,正立在高处四面打望。 他气沉丹田,沉声喝道: “我是欧阳锋,大哥何在!” 声音滚滚传播开去,落入那几骑探马耳中,几人连忙分出两骑回去禀报,剩下几骑飞马过来相迎。 见到那几个哨骑的反应,欧阳锋心里长长松了口气,知道大哥当是安然无恙。 他放缓马速,让马儿歇息,又取出一方棉帕,拭去宝马颈部那殷红如血的汗渍,轻声道: “一个昼夜,跑完寻常马儿三四日行程,当真辛苦你了。回去之后,定好生犒劳你。” 38,刺客信条 片刻之后。 一身骑士戎装,披着一副锁子甲的欧阳烈,带着马铁、董方等十余骑飞马来迎。 远远看到欧阳锋那匹淡金色的骏马,最擅相马、养马的马铁惊呼一声,“汗血天马!” 他第一个打马飞冲过来,滚鞍下马,连滚带爬地来到欧阳锋马前,一把牵住缰绳,仔细看了马儿两眼,心疼地花白胡须都颤抖起来。 “怎把天马累成这样?二公子你究竟是一口气跑了多远?” “……” 欧阳锋也是无语,翻身下马,把汗血宝马让给这个老年马痴。 “锋弟。” 队伍中,同样戎装披甲,挟弓负剑,很有几分巾帼气慨的李明月,冲着欧阳锋含笑招呼。 自从老庄主逝世,欧阳烈继位家主,大嫂这一年来成熟稳重了许多。 她渐渐收敛了贪玩爱闹的少女性子,学着打理山庄内务,帮着大哥管理钱粮,还时常探望关怀狼骑家中女眷,甚至组织女眷们集体生产劳动,很是有了几分当家主母风范。 还学了些武功,虽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也能轻松摞倒三两个不会武功的壮汉了。 “二弟,你怎么来了?” 欧阳烈翻身下马,迎过来问道: “可是攻城不顺?” 欧阳锋摇摇头,说道: “很顺利,在李家叔父协助下,我已拿下高昌王城,将高昌王族一体成擒。连新任监国少监萧跋塔和他的三百骑兵,也被我们悉数俘虏,缴获了足足一百套铁甲马铠、两百套锁子轻甲,以及三百匹可驮着重骑兵冲锋的上好战马。五百狼骑无一伤亡。” 欧阳烈兴奋地一拍巴掌,笑道: “如此,高昌国便为我家所有了!” 欧阳锋颔首道: “不错,高昌国从今以后,要改姓欧阳了。” 欧阳烈兴奋一阵,又问道: “既一切顺利,二弟你为何不在高昌城坐镇,要过来找我?” 欧阳锋道: “那萧跋塔说,派了一個阿萨辛刺客前往白驼山庄。我担心你们半路遇上刺客,所以……” “刺客?” 欧阳烈神情古怪: “这倒巧了。就在你来之前半个时辰,我们确实遇上一个自称因遭遇风暴,与商队失散,还迷失道路的胡商。他带着两匹骆驼和一个波斯胡姬,说是愿将胡姬赠送给我,求我带他到高昌王城。” 欧阳锋问道: “然后呢?” 欧阳烈两手一摊: “沙漠之中,遇上落难旅人施以援手,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再说我带的骑兵大队也不需要隐匿行踪,所以就带上了他们,让他们骑骆驼跟在后队,还着人盯着他们。” “你大哥这是找借口呢。” 李明月调侃道: “那波斯胡姬甚是貌美,伱大哥当是看上她了。” “我哪有?” 欧阳烈无奈道: “都说了打算把那胡姬赠给二弟了。” 李明月笑道: “父亲仙逝,锋弟要纳妻子姬妾,自有我这长嫂为他张罗。我族里多的是漂亮妹妹,哪需要收纳那种来历不明的胡姬?那胡商与胡姬来得太巧,定是那萧跋塔派来的刺客无疑。锋弟,你来的正好,要不然今夜你大哥收纳那胡姬时,说不得就要被她害了。” 欧阳烈一脸无语。 欧阳锋则是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确实来得正好。 依大哥的性子,自不会收纳那波斯胡姬。 但以阿萨辛刺客的手段,若对其没有防备,今晚宿营时,说不得就可能被其摸到营帐之中,悄无声息摘走人头。 当下对欧阳烈说道: “扎营之后,把那二人叫过来,我来试试他们。” 时间已是黄昏,队伍正要择地扎营,欧阳烈遂令马铁、董方去安排队伍宿营。 待营地安置好之后,欧阳烈又派人去请那胡商,说是要招待客人。 一刻钟后。 一个穿着白袍的大胡子胡商,带着一个蒙着面纱,身着露脐装,细腰丰臀的波斯胡姬,步入了欧阳烈帐中。 “佛祖保佑您,尊敬的将军。” 那胡商一进营帐,当即双手合十,对着欧阳烈躬身行礼。 那波斯胡姬亦随之行礼,同时双眼飞快环顾帐中,见帐中只有两个身披皮甲的年轻侍从,而主人夫妻皆已卸下甲胄,手无寸铁,胡姬眼神顿时微微一冷,闪过一抹杀机。 不过她并未立刻动手。 阿萨辛教派的刺客,若为教门杀敌,自是不惜换命。 不过此次行动,乃是图那萧跋塔的赏金,犯不着搭上自己性命。 然而胡姬本想再等更好的时机,可却听那男主人笑着说出了一番话来: “客人原是善信,这倒巧了,我也信奉佛祖,我二弟更是佛门金刚护法。自唐亡之后,大食教便不断东扩,至如今,高昌国已是西域最后一块佛门净土,但高昌暗弱,恐怕抵挡不住大食教侵蚀,所以我兄弟才兴兵护教,欲占据高昌,作为对抗大食教东扩的堡垒。 “将来甚至还要往西边打,灭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食教国,誓要让大食教众改信佛祖。客人既是善信,返乡之后,还请为我兄弟多多宣扬,我们很欢迎佛祖信众前来高昌贸易,若是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教国的消息,那便再好不过……” 男主人这番说辞很突兀,有种不顾交浅言深,强行抛出话题的生硬感觉。 可这番话落在胡姬耳里,便像是触碰了某种禁忌,那胡姬霎时眼睛一红,宗教狂热上头,再也按捺不住,身形猛地一动,朝男主人扑去。 她有足够自信,扑杀男主人夫妻之后,可以在帐外大队人马反应过来之前,夺马而逃。 她身法极快,宛若鬼魅幻影,那两个年轻侍从愣愣呆在原地,似乎已被她的暴起惊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胡姬便已欺至主人夫妻案前,手掌往案上一抹,瞬间抄起一把割肉小刀,刀光一闪,疾刺向男主人咽喉。 男主人一动不动,似也被她的突袭惊至浑身僵直。 就在刀尖距离男主人喉头只余寸许时,主人夫妻左边那个年轻侍从,忽然做了个弹指的动作。 随后就听“咻”一声尖啸,胡姬手中小刀叮地一声,从中断折,自小刀上传来的巨力,甚至震得胡姬虎口迸裂,指骨断折! 直至此时,胡姬才看到一枚黄豆大小的铁丸,坠在案几之上。 方才击断她小刀,震断她指骨的,赫然就只是如此细小的一枚铁丸! 胡姬知道遇上了了不得的大高手。 但她并未死心,腾身跃起,双腿蟒蛇般绞向男主人脖颈。 可还未碰到男主人,那弹指飞射细小铁丸,击断小刀的年轻侍从又是抬手一掌,打出嘭一声空爆。 无形掌力狂飙而出,好似怒龙出海,隔空轰在胡姬软肋处,那胡姬顿时闷哼一声,口鼻飙血,侧飞出去,落地后只勉强挣扎两下,便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39,其实我对象是杨贵妃 直至此时。 呆坐着的欧阳烈方才抬手抹去额头冷汗,道一声: “果真是刺客!” 他自身体大好后,一有空闲便勤练武功。 奈何他天赋远不如二弟,只跟马跃、董芸差不多,还俗务缠身,没多少空闲练武,因此一年下来,武功成就有限,面对那胡姬刺客,连对方身法都看不清,更别提招架对方攻击了。 他心有余悸地看向左边扮作侍从的欧阳锋,感激道: “二弟,亏得你及时赶到,试出刺客。否则夜里宿营时,我与明月儿恐有性命之忧。我又欠了你一条性命。” 欧阳锋微微一笑,“自家兄弟,无需客气。” 又看向那已骇得面无人色,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胡商,淡淡道: “来人,将此贼拖下去砍了。” 当即就有两个狼骑步入帐中,将那胡商拖了下去。 帐中另一个真正的侍从,则过去将胡姬尸体拖出帐外,又撤掉染血的地毯,换上一副新毡毯。 清理干净后,欧阳锋坐到侧席,与欧阳烈、李明月一起吃喝谈天。 说了一阵攻取高昌城,逼降萧跋塔的经过,欧阳锋道: “等大哥进了高昌城,便可以称王了。当然大哥这个王,暂时也和高昌王一样,实际能控制的,也就一座高昌城,以及原高昌王族的领地。接收高昌王领时,可能还要杀些人,见些血。至于其它领地,还是得循旧例,由各族自治,每年收取贡赋。” 他喝了口酒,淡淡道: “不过我家武力比高昌王族更强,各族的贡赋,就得多收一些。有了高昌城和王领的产出,以及各族上缴的贡赋,又没有那么多王族贵族要养,我家也不喜铺张享乐,就能有更多的钱粮,练更多的精骑。之后以兵势逐步进逼蚕食,迟早要把治权收归王廷,依中原体制,建一個真正的王朝。” 欧阳烈犹豫一二,说道: “二弟,兵都是你练的,高昌城也是你带兵奔袭打下来,我来称王,是否……”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欧阳锋淡淡道:“我不耐俗务,叫我练兵带兵、冲锋陷阵尚可,叫我坐在王宫里,对着案牍文书治国……” 他摇摇头,“这简直就是要我的命。” 欧阳烈沉默下来。 自古以来,为了王权帝位,父子相杀,手足相残不绝于史,他的二弟倒好,打了天下,却不愿坐上王位,甘愿将之让予兄长…… 再思及欧阳锋用那不知何来,但一定稀世罕有的灵药治好他的痼疾,听闻有刺客出没,不顾远征疲惫,飞马疾驰一昼夜赶来救他性命,这桩桩件件,令欧阳烈眼眶不禁微微发热,险些溢出泪来。 就像父亲评价的那样,他性子却是有些柔软,跟类父的二弟那坚决果断、霸道狠辣的性子大是不同,更类兄弟俩那早逝的母亲。 欧阳烈低下头,掩饰眼睛的变化,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喝得太急,呛得连连咳嗽,倒也正好借机让眼泪淌出来一些。 李明月一边轻抚他脊背为他顺气,一边埋怨道: “你呀,这一来年酒量也才涨了三四两,何必喝得这么急?又没人跟伱抢……” “我心里高兴。” 欧阳烈一边正大光明拭去眼角那“呛出来”的泪花,一边笑着说道: “因为我有天底下最好的兄弟。二弟,为兄敬你一杯!” 与欧阳锋对饮一杯,欧阳烈又道: “二弟,来年开春,你就要年满十八了,是否可以考虑娶妻了?” 欧阳锋摇头,“不急。赵宋那些士大丈,三十多岁才娶妻的比比皆是,我如此年轻,实在不必急着娶妻。” “赵宋士大夫娶妻虽晚,但多是十几二十岁便广纳姬妾。”欧阳烈道:“父亲逝世前几天,我可是亲耳听到他吩咐你,要你多多开枝散叶的。所以你纵然不想娶妻,也该纳些姬妾才是。” “父亲是要我们兄弟多多开枝散叶,并非单指我一人。”欧阳锋抬头看了大哥一眼,“为家族开枝散叶,可不单是我一人的任务。” 欧阳烈无言以对,李明月则说道: “锋弟,我虽无亲姐妹,但家族颇有几个美貌堂妹,不如……” 欧阳锋摇头,“多谢大嫂好意,但我着实不急。” 李明月调侃道: “锋弟你难道是看不上凡俗女子,想娶天上仙女不成?”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倒也不是非仙女不可。若是杨贵妃,又或某个武功与我差不多的漂亮女子,我还是会心动的。” “……”欧阳烈、李明月面面相觑。 “二弟,你纵是想推脱婚事,也该编个像样点的借口,杨贵妃……”欧阳烈神怪古怪,无语摇头,“为兄还真没想到,你竟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念头。” “与你武功差不多的女子,放眼天下恐怕也难找到。”李明月则道:“若没有这等武艺奇高的漂亮女子,你难道还要孤独终老不成?” “不会的。”欧阳锋笑了笑,悠然道:“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带着杨贵妃,或是一位武功奇高的漂亮姑娘来见你们了……” 欧阳烈、李明月再次面面相觑,愈发确信二弟这是不想成亲,才编出这等异想天开、荒谬绝伦的借口来作推脱。 …… 当晚,通天幻境。 “昨天夜里,我偷偷溜出太真宫,去太掖池转了一圈,那么多宫女太监,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我现在的轻功呀,已经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啦!还有腿法,海碗那么粗的硬木桩,我一腿就可以踢断。我觉着,以我现在的功夫,禁军之中,那些号称能以一当十的猛士,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啦,十个人、一百人一起上,怕是都打不过我……” 杨玉环背着双手,迈着轻盈雀跃的步伐行走在前,欢快地说着话。 欧阳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稍微有点出神。 与她相识已有一年。 自第三次见面,她穿了一身极妩媚的胡旋舞服,好生戏弄了欧阳锋一番,在那之后每次见面,她穿着差不多款式的舞服。 今天也是一样。 她胸口只束了一条绣着牡丹的黄绸束胸,香肩雪臂、柔嫩小腹、可爱肚脐皆暴露在外。 下着一条大红裥裙,外罩金丝花笼裙。那大红裥裙质地虽不通透,但一侧开衩至胯部,每当她走动、跳跃、踢腿时,那丰腴浑圆,肤如凝脂的雪白大腿都会时隐时现。 尽管已见识过多次,可即便如此,每次在幻境中相逢,见到她妩媚风情,欧阳锋还是会被惊艳至心潮起伏。 不过他此时出神,却并非是沉醉于杨玉环那无边风情。 他只是在想,海口已经在大哥大嫂面前夸下了,可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真正和杨玉环在现实见面,并将她带回来呢? “通天灵种”成长得可真慢啊,与怜星相识也有四年了,通天灵种也是没有动静,还要等上多久,才能…… “喂,姐姐在跟你说话呢,你一声不吭发什么呆呢?” 杨玉环回过头,没好气地娇嗔。 40,美人风情 “嗯?你方才说什么?” 欧阳锋回过神来。 “你居然根本没听我说话!” 杨玉环俏生生白他一眼,嗔道: “我说,我轻功已练到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腿法也练到可以一腿踢断海碗粗的硬木桩,便是十个、百个禁军悍卒,恐怕也打不过我啦!” 欧阳锋摇摇头,说道: “你这一年,武功虽突飞猛进,但还是不能自大。在复杂地形,与各自分散的铁甲锐士相抗,你或许能有胜算,但如果在开阔地形,面对结阵的铁甲锐士,哪怕只有一百人,你也不是对手。” 杨玉环眨眨眼,不解道:“为何?” 欧阳锋耐心解释道: “你既不能刀枪不入,真气体力也非无穷无尽,一百铁甲悍卒,远则以强弓硬弩射伱,你施展身法闪避,就要消耗真气体力。到了近处,军士结阵而战,排枪齐刺,乱刀挥砍,还有冷箭突袭,四面八方都是人和兵器,你根本就没有施展轻功身法的空间。你想反击,对方有甲有盾,你要伤到对方,就得消耗更多的真气和体力。所以……” 杨玉环想了想,说道: “所以,若撞上铁甲军士,要么设计将他们引到复杂地形,使他们分散开来,要么就仗着轻功,远远跑开,不跟他们打?” 见她转念就悟出与军队战斗的关键,欧阳锋欣然颔首,说道: “不错。除非你能刀枪不入、神力无穷、体力真气无尽,否则便不要与军队正面抗衡。分散敌军、游斗拉扯,又或夜里偷袭,纵火烧粮,才是武者对抗军队的正道。之所以要你先轻功、腿功,便是因为轻功好就可占据主动,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杨玉环道:“你也是这么跟军队抗衡的?” “我不用。” 欧阳锋摇头: “我有横练硬功,再披双重甲胄,手持双铁锏或长铁杖,领五百披重甲、执重兵的猛士,无论骑战还是步战,只要是野地浪战,则天下之间,没有任何军阵能够挡我——除非敌军也能找个跟我一样的猛将,并且阵中也有与我麾下五百猛士一样强悍的锐士。” “……”杨玉环一阵无语。 “当然,我的体力、真气也是有限,所以还是得有足够多的后援,扩大我与五百猛士劈开的口子,彻底冲散敌阵。但如果敌军不满万,又只有几百上千副铁甲,那我与五百猛士应该也够了。只是这样会很累,也难免会有伤亡,所以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这般蛮干。” “……”杨玉环又一阵无语,看着欧阳锋幽幽道:“与你一比,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无能。明明我比你大好几岁……” 欧阳锋笑了笑,“你虽然大我几岁,但我自幼习武,功龄十余年。你习武却仅有年余,有如今的成就已相当不错。不必沮丧,继续努力修行吧。” “嗯。”杨玉环点点头,又嘻嘻一笑,单足立着,抬起右腿,把脚儿亮给他看。 “说起来,内力还真是神奇,我依你吩咐,这一年来,天天蹴击灌满河砂的牛皮球,腿脚劲力已练到可以一跃丈许高,一脚踢碎大木桩,可脚上肌肤还是这般柔嫩,一点茧皮都没有。你瞧瞧,好不好看?” 欧阳锋视线落到她脚上。 只见她脚掌修长,足弓纤细,脚背肌肤细腻白皙,足掌亦是婴儿般的粉红,脚趾晶莹粉嫩,宛若珍珠,玲珑可爱,令人忍不住心生冲动,想要将她脚儿握在掌中,细细把玩。 他知道杨玉环这又是在故意调戏他。 这女人对这种活动颇有些乐此不疲,哪怕代价是招来他毫不留情的锤打。 感觉像是有些受虐倾向。 见欧阳锋目不转睛瞧着自己的脚儿,杨玉环心中大是得意,又拉起裙摆,把小腿亮给他瞧,“还有小腿。腿劲这么大了,小腿肚却没有长出难看的疙瘩肉,还是这般匀称呢。” 欧阳锋不喜太过瘦削的纸片人,也不喜欢过于纤细的筷子腿。 杨玉环的腿形就很好,修长笔直,骨肉均匀,小腿肚圆润柔美,极合他的喜好。 在欧阳锋欣赏她小腿时,杨玉环又把裙摆往上拉了一点,越过膝头,露出半截丰腴浑圆,雪白柔嫩的大腿,同时仔细观察着欧阳锋的神情。 杨玉环很喜欢看他面红耳赤的模样。 哪怕调戏之后,总会遭他痛捶,她也要乐此不疲地调戏他。 这其中,固有着某种针对她那個懦弱前夫,以及老东西李隆基的叛逆情绪作祟,但也有情动的因素。 相识年余,虽每月只有十二个时辰能真正相处,但杨玉环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年少英武、强大神秘、冷酷霸道,但偶尔又会有些纯情羞赧的少年郎君。 她是热情奔放的盛唐女子,喜欢就是喜欢,才不会扭扭捏捏隐藏心思。 也就这里是幻境,心中情绪再是翻腾起伏,投影而成的虚幻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反应,要不然,她早就真个把他扑倒在地,教这个从未真正接触过女人的纯情小弟,好好领略一番俗世美妙了。 此刻。 见欧阳锋在她撩拨之下,两眼微微眯起,透出一抹危险光芒,杨玉环顿知他要做甚,大笑一声,放下裙摆转身就逃。 这一年来,欧阳锋暂未教她更多武功,只要她专精蜻蜓点水提纵术和如影随形腿法。 她有“通天灵种”辅助修行。 还每天饮用欧阳锋教她的药汤,并用药浴泡澡,且每个月还要被他捶打十来个时辰,内力、轻功、腿法,以及实战能力都是突飞猛进。 因此此刻奔逃起来也是快如脱兔,几步就已掠出十余丈。 然而她这足以在唐皇大明宫中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在欧阳锋面前,还是太嫩了些。 欧阳锋施展最擅短途爆发的“瞬息千里”,步伐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快如风行,呼吸之间,便已追至杨玉环身后。 杨玉环听到衣袂破风声,知道逃不掉,也不转身,前奔之时忽地起脚朝后猛踢,赤足轰出一道疾劲风声,直奔欧阳锋小腹。 欧阳锋不闪不避,任她一脚踢中小腹,五重金刚不坏体的反震之力,将杨玉环震得身不由己,向前扑跌出去。 她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一看,欧阳锋已拦到了她面前。 “杨玉环,该练功了。” 欧阳锋唇角上扬,又流露出那种想要尽情捶打她的恶劣笑意。 “臭弟弟,看招!” 杨玉环纵身跃起,双腿连环飞踢,刹那间连踢五腿,皆中欧阳锋心窝。 可欧阳锋晃都没晃一下,杨玉环自己的足尖,反被震得隐隐生疼。 杨玉环一咬牙,再次纵身跃起,脚掌直踹他面门。 这次欧阳锋没再给她机会。 虽她玉足柔美,精致无瑕,把玩一年都不嫌腻,但堂堂男子汉,怎能任凭女人踩脸? 当下欧阳锋倏地抬手,一爪扣住她脚踝,又一个大风车抡出,嘭地一声,将她整个人都拍在了草地上…… 41,那一年,洪七还有十根指头 又菜又爱玩的杨玉环,今天也如愿得了一顿捶打。 当然她的武功,也在欧阳锋高压之下,于短短十二时辰之内,又一次突飞猛进。 临别时,虽有些嗔怪欧阳锋将她打得太狼狈,可她还是纵到欧阳锋身上,两腿盘着他的腰,双手抱着他的颈,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坏弟弟,下月再见!” 当杨玉环身形如泡影般散去。 欧阳锋独立幻境之中,回味一阵那令他心旌动荡的软玉温香,忽地询问通天宝鉴: “可有办法,令我提前降临通天灵种所在的世界?” 通天宝鉴并无灵智。 不过就跟前世那些能够语音交流的智能ai一样,可以对欧阳锋的咨询作出反馈。 于是就在欧阳锋意念沟通之后。 宝鉴镜面微光闪烁,似在搜寻资料,接着便浮出一行文字。 欧阳锋阅后,暗自皱起眉头: “可消耗某一枚通天灵种一年的成长进度,临时降临该灵种所在的世界,并滞留七日?” 这买卖未免太不划算了。 因为等到通天灵种彻底长成,就可以在通天宝鉴之中,开启一道永久性的时空通道,随心所欲自如来去。 耗费足足一年的成长进度,换取仅仅七日的临时降临,从长远来看,实属血亏。 “罢了,除非生死关头,不得不为,否则,还是不要因一时痛快,坏了长远之计。” 欧阳锋摇摇头,离开了通天幻境。 …… 三天后。 欧阳烈、欧阳锋率两千余白驼山骑兵进入高昌城,与五百狼骑汇合。 又三日,高昌各部族豪强首领齐聚王都,公推欧阳烈为王。 欧阳烈遂于黄道吉日登位为王,封李明月为正妃,封欧阳锋为白驼山公,总领高昌兵马,封李昭先为国相,辅理国政——李氏本就是大族,李昭先又是国丈,以其为相,其实颇有隐患。 不过现在班子草创,欧阳家人丁单薄,白驼山庄出身的人才又多是武夫,骑马与砍杀不在话下,可治国理政,除了欧阳烈本人,真找不出几个人才。 要治理高昌国,真就得依仗姻亲李氏。 好在欧阳家掌着最强武力,倒也不怕李氏专权生乱。并且将来肯定是要调整的。 国号方面,目前仍沿用高昌国名,甚至为免刺激到西辽,过早引发大战,仍会继续做西辽名义上的附庸,该缴的贡赋,还是会上缴过去。 等过些年兵锋更盛,西辽则进一步衰弱,就可以正式脱离附庸,自立一国了。 …… 其后半年。 欧阳锋自白驼山骑兵中,再征五百狼骑,一边传功练兵,一边带着已扩张至一千的狼骑四面巡视,打击匪患,顺便向各部族炫耀武力。 他本就是威震西域的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白驼狼骑也是威名赫赫,且如今的狼骑,还有了一百具装甲骑,以及两百多锁甲轻骑。 这等兵威,令高昌诸部族无不战栗惊骇,纵使欧阳锋提出各族贡赋,需比照前时多缴纳五成,各部族也是恭谨顺服,不敢有任何异议。 半年后,高昌局势稳固。 大哥处理国政愈发得心应手,国库钱粮日益充实,狼骑兵锋亦日渐强盛,马跃、董芸等五虎十三彪武功也都更上层楼,带兵能力也历练了出来,至少在西域这块是够用了,欧阳锋遂辞别兄嫂,东行而去。 西域如今没什么像样的高手,他一身武功,想找个靠谱的参照都找不到。 因此他早就想前往中原,会一会中原、江南的高手,见一见如今尚且年轻的五绝,印证一番修为。可惜一直被家事拖着,直至如今方才成行。 此次东行,他要去西夏走一遭,看能否找到当年李秋水刻在西夏皇宫密室中的逍遥派武功——通天宝鉴“推演融合”功能,需要大量功法作为资粮,所以欧阳锋绝不会嫌自己掌握的武功太多。 他还要去往宋国,找一找“武穆遗书”,用来培养大将之才。 欧阳锋从不以为,自己带着几百骑兵拿下高昌城,就能算是大将之才。 他觉着自己依据前世那些零碎的军事知识,在特种作战方面还算有些想法。仗着武功,作一员战将,带着几百悍卒,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亦可。 但方面大将乃至三军统帅的话,他感觉自己还差得太远——战将只需要冲锋陷阵既可,统帅要考虑的就太多了。 所以,得去宋国找找正经的兵书战策学习研究。 戈壁滩上,一根被风沙雕琢成笋状的石柱下。 欧阳锋坐在火堆前,往里面添了两块梭梭木,又拨了拨火炭,令火焰烧得更旺。 四周一片空旷寂静,只有一匹皮毛乌黑的骏马在旁休憩,陪伴着他。 “也不知如今的洪七、黄药师都在做着什么……洪七或许正满天下寻找美食?黄药师……一个不服家长管束的叛逆少年?王重阳嘛,是因起事兵败,宅在活死人墓自闭呢,还是已经被林朝英激出了活死人墓,正与她结伴闯荡江湖?又或者,两人又闹翻了?” 欧阳锋仰躺到毡毯上,双手枕着后脑,看着那笼罩四野,宛若穹盖一般的浩瀚星空,漫无目的发散着想象。 “说起来,我如今的武功,差不多已是天下第一了吧?” 自去岁秋拿下高昌城,大哥称王后半月,欧阳锋又得一滴“珍霖甘露”,进行了第四次洗髓淬体,根骨资质再上层楼。 此后半年练兵征伐,欧阳锋自身艺业亦在突飞猛进。 他以“蛤蟆功”积聚内力,至如今,单论功力深厚精纯,已然不逊怜星的七重明玉功。 最杀时间的龙象般若功,也因他资质不断提升,变得不再困难,已修成第七重。 本身经“珍霖甘露”淬洗增强之后的筋骨之力,配合七重龙象般若功加持的巨力,已可单手与两头健牛角力。 虽距离“倒曳九牛”这种神话级的神力还有着巨大差距,但放眼此方天地,单论力量,恐怕已经无人能敌。 金刚不坏体亦修成了第六重,防御力堪比普通铁甲,运足真气时,可不惧等闲刀枪弓弩,亦可若无其事承受马跃、董芸等将龙象般若功练至第四重的“五虎”徒手重击。 其余降龙十八掌、弹指神通、移花接玉等武功,亦练至精纯,且能在自己的武道神韵统筹下,发挥出超限的实战威力。 欧阳锋觉得,以他现在的实力,保守估计,恐怕也应该能和王重阳并驾齐驱了。 …… 傍晚,贺兰山麓,林溪之畔。 欧阳锋坐在溪边石块上,动作麻利地翻动着篝火上的烤羊肉。 待至将肥羊肉烤至外表金黄,油水直冒,欧阳锋便取出一撮孜然,均匀洒到羊肉上,明火炙烤下,羊肉香混着孜然香,一时令人垂涎欲滴。 欧阳锋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大快朵颐,忽地侧首望向旁边的树林。 林子里有人。 且那人并未掩饰脚步声,正大大方方地向他这边行来。 随后,人影尚未出现,一阵爽朗的大笑便先传来: “哈哈哈……这是什么香料?怎如此奇香?这位兄弟,在下用两只肥兔,换你一块烤肉如何?” 话声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欧阳锋视野中。 这是個长方脸、粗眉毛、宽肩膀、粗手大脚的青年,看面相比已满十八的欧阳锋要大上两三岁,约摸二十出头年纪。 他穿着一身破衣烂衫,脚踩一双破草鞋,形似流民乞丐,手里提着根竹棍,棍头挂着一只黄皮葫芦,两只肥壮野兔。 他自来熟地大步走到篝火旁,一屁股坐在欧阳锋对面的石块上,鼻翼微微翕张着,一脸陶醉地说道: “香,真是香!这究竟是何香料?” “这是安息茴香,俗称孜然。唐代以后,自波斯经丝绸之路传入西域,目前只在西域培根,中原还没有。” 欧阳锋淡淡说着,将一块烤好的羊肉递给对面的青年乞丐,说道: “相见即是有缘。也无需你用野兔来换,我请你就是。” “谢了兄弟!” 青年乞丐大笑一声,也不客套,接过烤羊肉,大口吃了起来。 几口下去,青年乞丐赞道: “外醺里嫩,汁水丰润,咸香可口……兄弟这烤肉手艺当真要的!只是,我若有你的香料,或能比你烤得更好。”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我还有羊肉,你也有野兔。等下我给伱香料,你来操刀。” “好啊!”青年乞丐欣然应道,又道:“我叫洪七,兄弟贵姓?” “欧阳锋。” 说话间,欧阳锋瞥一眼青年洪七的双手,就见他十指俱全,并无残缺。 “欧阳?看兄弟相貌,有些像是西域人,没想到却是姓欧阳。” “我父是中原人,我母倒是西域人。” “原来如此。说来也怪,我一见欧阳兄弟你,就觉格外亲切——可不是因为羊肉和香料,而是一种……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不是格外讨厌么?” “哈哈,兄弟你可真爱说笑,你我素昧平生,我怎可能觉得你讨厌?” “也许命格犯冲?” “怎么可能……” 就这样,欧阳锋在贺兰山麓,与十指俱全的青年洪七一起吃着烤肉,谈天说地,彼此之间竟无半点生疏,好似多年老友。 42,洪七新发现:欧阳锋真讨厌 “兔肉这么柴,洪兄居然还能烤得如此鲜嫩,论烤肉技艺,洪兄确实远胜于我。” 欧阳锋吃着洪七烤的兔肉,颔首赞道。 “哈哈,我是叫花子嘛。没锅没灶的时候,想吃顿热乎的,可不就只有烧烤了么?再者我又特别贪嘴好吃,久而久之,这手艺就练出来了。” 洪七笑说着,提起酒葫芦,对欧阳锋说道: “不过今天能把兔子烤得这么香,欧阳兄弟你这安息茴息也功不可没。来,我敬你。” 欧阳锋举起酒囊,与他对饮。 吃喝一阵,欧阳锋忽地问道: “洪兄来这贺兰山作甚?” “欧阳兄弟呢?” “我欲前往西夏国都兴庆府一行。” “巧了,我也想去兴庆府。”洪七笑着说道:“读书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觉着我们武林人士,也应该行万里路,会一会天下英雄。” 他当然能看出来,欧阳锋有武功在身,就像欧阳锋也能一眼看出,他洪七身具武功一样。 “西夏如今,也有值得洪兄前来一会的英雄?” “英雄没有。”洪七摇遥头:“该杀的恶贼倒有几个。” “哦?”欧阳锋道:“所以洪兄此行西夏兴府府,是为杀人?” “不错。” “哪几个恶贼,竟能惹得洪兄专程去往兴庆府诛杀?” “欧阳兄弟可曾听说过秦岭五虎?” 五虎? 怎么又是五虎? 这称号是不是有些滥大街了? 欧阳锋心中古怪,问道: “倒是未曾听过。他们是何许人也?” 洪七喝了口酒,随手一抹嘴巴,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秦岭五虎,老大王黑虎,据说是少林弃徒,一手‘大力金刚掌’有摧碑裂石之威。老二‘胭脂虎’秦宝莲,一手‘三十六路追风刀’快如闪电。 “老三‘跳涧虎’薛武,一双铁腿可力毙牯牛。老四‘鬼虎’杨琳,擅使双短剑,身法诡异,剑招毒辣。 “老五‘病虎’黄石,据说有一身惊人的横练功夫,一双铁臂刀剑难伤,力大无穷,手爪可裂虎豹。” 他又大灌了一口酒,沉声说道: “秦岭五虎原在秦岭立寨,做些剪径买卖。绿林山匪自古以来从未断绝,只要不太过伤天害理、滥杀无辜,武林正道也懒得理会他们。但秦岭五虎却不知为何,竟于一昼夜间,在关中接连灭门九户,杀人过百,且上到七十老人,下到不足月的稚子,一个不留,悉数残杀……” 说到这里,洪七语气激愤,突地手起一掌,嘭地一声,击在坐着的石块上,直将那石块打得碎屑纷飞,粉尘迸溅,绽开道道龟裂。 “欧阳兄弟你说,此等恶贼,该不该杀?” 欧阳锋缓缓颔首,“确实该杀。” 洪七又道:“那秦岭五虎犯下此等天理难容的血案,自知再难在秦岭立足,遂抛下匪寨,逃来西夏,投效了西夏一品堂。” “西夏一品堂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藏污纳垢。” 是的,西夏一品堂如今还存在。 只是天龙时代的一品堂,还可以跑到宋境去搞事,当今的西夏一品堂,声势却已大不如前。 尤其自四十多年前,重文轻武的当代国主李仁孝继位后,不仅继续维持与金国的友好外交,还与宋国恢复交好,进行贸易往来,甚至模仿宋国大兴文治,立孔庙,崇儒学,设科举,办县学、州学、太学三级学府,在文化与经济方面,令西夏达成了自立国以来的鼎盛。 现如今,连西域诸国都非常羡慕西域的繁华,而李仁孝也被称为西夏中兴之主,声望极高,将来是要被称为“仁宗”的。 不过在文事与经济上投入这么多,又与睦邻友好不兴战事,武事自然难免荒废。 于是一品堂声势日颓,如今已沦为内部治安组织,基本只能对付西夏国内一些为非作歹的武人,或是做国中贵人的保镖。想要对外搞事,已经力有未逮。 “那秦岭五虎纵已托庇一品堂,但既被洪兄盯上,想来也是在劫难逃。” 欧阳锋喝了口酒,看着洪七说道: “我此次自西域东行,也是要行万里路,会一会天下英雄。那秦岭五虎虽非英雄,但听洪兄所说,似乎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令我也不禁有些技痒……正好我也是要去兴庆府,便陪洪兄一起,灭那秦岭五虎。” 洪七哈哈一笑,举起酒葫芦敬欧阳锋: “欧阳兄弟豪气!我敬你!” 对饮一口,洪七又道: “当今的一品堂,虽不出西夏,声势一般,但在兴庆府内,还是有些高手。闯一品堂,杀秦岭五虎,会有不小的风险。我知欧阳兄弟会武,只是……” 欧阳锋知道洪七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拿起一根拳头粗细、两尺长短的木柴,往空中一抛,在木柴下落之时,倏地拔出腰刀,凌空斩出。 铮…… 刀光疾闪,刀鸣清越。 那悠长的刀鸣声犹自萦绕耳畔时,欧阳锋已然收刀归鞘。 随后就见那木头垂直坠地,下端着地之时,其上端咔嚓一声,裂成大小均匀的六片。 那六块木片又宛似花瓣绽放,分朝六方倒下,且每两块木片之间的间距,几乎完全一致。 看到欧阳锋这一手刀法,洪七眼睛一亮,说道: “一霎三刀,精准入微,直如庖丁解牛……欧阳兄弟好刀法!” 欧阳锋道: “洪兄也是好眼力,一般人可看不清我出了几刀。” 洪七摇摇头,叹道: “也只是勉强看清而已。欧阳兄弟方才出刀之时,那一闪而过的刀光,可是令洪某头皮好一阵发麻,险些就要跳起来躲闪了。” 他这话并非恭维。 当欧阳锋出刀的那一刹,那森寒凛冽的气息,那雪亮炫目的锋芒,确实让洪七本能地心中一紧,头皮发麻,险些做出应激防御反应。 在洪七看来,要想抵挡欧阳锋的刀法,他恐怕得全神贯注,施展打狗棍法才行。稍有大意,就要被他快刀伤到。 感慨一二,洪七又道: “秦岭五虎的胭脂虎秦宝莲,正是以三十六路追风快刀成名。欧阳兄弟这手快刀,到时候正好会一会那秦宝莲。” 欧阳锋道:“洪兄要我对付秦宝莲?” 洪七点点头,“还有那‘鬼虎’杨琳。她也是用兵器的。双短剑可毒辣得很。” “洪兄不是也有兵器吗?” “我这只是竹棍,又不是铁器。欧阳兄弟你用钢刀,正好对付秦宝莲、杨琳这两個用铁器的。” “洪兄这借口很牵强。你莫不是不敢打女人?” “谁,谁说我不敢打女人的?” “那伱为何要把两只母老虎分给我?” “我……” 洪七本想说“好男不跟女斗”,可话到嘴边时突地意识到,他若这么说,岂不是暗指欧阳锋不是“好男”? 皱眉思忖一阵,洪七一咬牙,说道: “好吧,你说对了,我洪七不敢打女人。” 欧阳锋却是不肯放过他: “洪兄既不敢打女人,那倘若没有遇上我,洪兄独自去找秦岭五虎,那两只母老虎,洪兄又打算如何应对?抱头鼠窜么?” “……” 洪七突然觉得,欧阳锋之前似乎说对了——这小子,咋现在看起来这么讨厌呢? 43,命格犯冲,神功宝藏 在溪畔打坐休息一晚,次日一早,欧阳锋与洪七结伴离开贺兰山麓,前往西夏兴庆府。 欧阳锋本有好马,但洪七没有坐骑,他便牵着马儿,与洪七一起步行。 “洪兄打算就穿这一身进兴庆府?” “有什么问题么?”洪七看看自己的破衣烂衫,掸了掸衣上的尘灰,“我可是丐帮弟子。” 语气听上去还挺自豪。 欧阳锋道:“就因洪兄是丐帮弟子,这身打扮便有些扎眼了。西夏可是跟丐帮打过不少交道,洪兄难道不怕一进城,就被人盯上吗?” 洪七不以为意:“兴庆府中,定然也有乞丐。” 欧阳锋道:“但洪兄难道不想顺便尝尝兴庆府的特色美食吗?一个乞丐,到处品尝美食,会不会太过招摇?” 顺便品尝特色美食? 洪七还真有这打算。 沉吟一阵,洪七点头说道: “欧阳兄弟言之有理。我进城前换身衣裳就是。” 于是当二人进入兴庆府时,洪七已换上了一身劲装武服。 “听说西夏有道石烤羊,乃是一道别处吃不到的美味。” 一至城中市集,洪七就耸着鼻子到处嗅探,“正好快到饭点了,不如去吃上一顿?” “好。”欧阳锋点头。 西夏市集很是热闹,街道之上商铺林立,人流熙攘,各族衣冠云集,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洪七意志坚定,不为繁华所扰,一门心思闻香寻美食,居然还真给他找到了一家有石烤羊的酒楼。 欧阳锋把马缰扔给殷勤迎过来的小二,吩咐一句: “把马刷洗干净,喂它上好精料。” 之后便和洪七步入酒楼大堂,就在大堂寻了张桌子坐下,点了一道石烤羊和几个配菜,又点了两坛当地名酒。 等待正菜时,洪七一边运筷如飞吃着凉拌小菜,一边功聚双耳,聆听大堂客人谈话,可惜听到的都是些商情政事八卦,还有几个西夏士子在高谈阔论,讨论孔孟经义,并没有听到任何一品堂相关的江湖消息。 见洪七有些郁闷,欧阳锋笑了笑,招呼跑堂小二: “小二过来。” 那小二麻溜跑过来,点头哈腰问道: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欧阳锋道: “有事问你,若能让我满意,自有打赏。” “公子尽管垂询,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和我兄弟练得一身好武艺,想投入一品堂,为国效力,不知小二可知一品堂衙门何在?加入一品堂又是個什么章程?” 听得欧阳锋此言,洪七顿时瞪大了双眼,旋又钦佩地对欧阳锋暗挑大拇指。 洪七少年即入丐帮,摸爬滚打多年,江湖经验极丰富,但基本不跟官府打交道,并且在丐帮传统观念中,西夏乃是宿敌,洪七还真没想过,可以诈称加入一品堂,以此寻找此行目标。 “公子您还真就问对人了。” 小二笑道: “一品堂衙门,就在城北皇家御园外边。加入一品堂倒也不难,不问来历,不问前事,只考较武功。只要武功合格,便可加入一品堂。” 洪七忍不住问道: “不问来历,不问前事,难道就不怕招了它国谍探么?” 那小二不愧是一国首都大酒楼的跑堂,见闻甚是广博,头头是道地解说道: “一品堂如今并不与闻军政机密。若是身家来历清白的一品堂武士,还可参与保护贵人,其他一品堂武士,就只能做些缉私捕盗,平灭匪患的辛苦活计。再者我大夏如今与金、宋交好多年,三国商旅往来频繁,真有什么谍探,也早混在商队之中,来往大夏不知多少趟了。” 洪七若有所思,欧阳锋则摸出一枚金瓜子抛给小二,“说得不错,赏你的。” 小二接过那一枚小小的金瓜子,点头哈腰欣然道谢: “多谢公子打赏!” 打发走了小二,欧阳锋对洪七说道: “吃完酒肉,便去加入一品堂如何?” 洪七呵呵一笑,“好!” 于是正菜上来后,二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尽情吃喝,很快就把桌面一扫而空。 之后欧阳锋会了账,二人离开酒楼,往城北行去。 途中,欧阳锋似闲着没事,随口问道: “说起来,洪兄可有何志向?就这般满天下闲逛,顺便行侠仗义吗?” 洪七豪迈一笑: “志向?当然有。我洪七的大志向,便是将丐帮发扬光大!扶宋灭金!” “把丐帮发扬光大?收更多的乞丐?洪兄觉得,乞丐多了真是好事?” “欧阳兄弟这是何意?” 欧阳锋淡淡说道: “依我之见,丐帮消亡,天下无丐,才是真正的好事。大几十万的丐帮弟子,只能说明朝廷昏庸,官府无能,贵戚腐朽,百姓饱受压榨。丐帮扶保这样的朝廷,就有一种……、 “奴才天天挨主家鞭子,连妻子女儿都被主家淫辱,却还拼命维护主家财产的犯贱感。当然,我不是说丐帮为国为民不对,保护百姓确实很对,只是这国,究竟应该是谁的国?丐帮做事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商榷一二?” 洪七一时语塞,虽然欧阳锋这番说法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可是…… 为什么瞧这小子越来越讨厌了? 难道两人真的命格犯冲? …… 同一时间。 城中某民坊,一座宅院之中。 秦岭五虎中的四人聚在一起,对着一张帛图冥思苦想。 “据这藏宝图所示,此宝藏位于皇家御园之内,入口就在一座名为‘青凤阁’的楼阁。可我等已数次潜入御园,怎就是找不到那青凤阁?” “此图乃徽宗绍圣年间绘制,那时候宋国都城还在汴京,辽国也未灭亡,距今已将近百年。百年下来,皇家御园已不知修整多少次,也许已经换了名字?” “岂是换名那般简单?藏宝图上青凤阁所在的位置,压根儿没有阁楼,只有一片假山花池……” “娘的,为了这藏宝图,费了那么多功夫,杀了那么多人,多年经营的寨子也扔了,还被关中武林下了绝杀令,连绿林同道都要杀我们……付出这么多,难道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不可能!此宝藏我志在必得!只要能找到宝藏,练成绝世神功,莫说关中武林,便是整个天下,也得由着我们纵横来去!” “可是神功宝藏入口究竟在哪?” 正争论时,秦岭五虎的第五人忽然推门而入,神情古怪地说道: “大哥,小妹查阅兴庆府志,得知这兴庆府曾在四十多年前,即李仁孝大庆四年三月,发生过一场地震。据府志所载,那场地震,余震逾月不止,坏官私庐舍、城壁,人畜死者万数……” 听得此言,秦岭五虎的老大王黑虎神情微变,“兴庆府地震?难道……” 老二“胭脂虎”秦宝莲沉声道:“难道那青凤阁,已在地震之中坍塌,之后未再重建?” 刚刚进来的第五人,亦即秦岭五虎的老四“鬼虎”杨琳说道: “若只是青凤阁坍塌倒也罢了。重点是据藏宝图所示,神功宝藏位于一座地下山洞之中,且从青凤阁入口进去之后,要途经数条甬道,三重石门,以及一条地下暗涧。若四十多年前那场地震之中,倒塌的不止青凤阁……”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可其他四虎,也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倘若那场地震,不止震塌了青凤阁,连那些地下甬道、山洞也一并震塌,那他们这次,恐怕真就是白忙活一场。 “断不会这般倒霉!” 老大王黑虎咬牙切齿,“今晚我们再探御园,带上镐头铁锹,去藏宝图所示青凤阁位置挖掘!我就不信,找不出神功宝藏入口!” 44,原来欧阳是反贼! 来到城北时,就欧阳锋的话题想了一路的洪七,忽地一拍巴掌,说道: “欧阳兄弟,我知道如何驳你了!我丐帮不是为赵宋官家卖命,丐帮大几十万弟子,多的是因金虏沦为流民乞丐的北人。我洪七原是山东人氏,也是因金虏家破人亡,自小便成了乞丐。我等抗金,乃是为报国仇家恨!更是为了民族大义!” “如此说来,洪兄不再扶宋了?” “唔……大宋毕竟是华夏正溯,也是抗金主力……” “所以洪兄觉得,对金国皇帝说出‘臣构言、世世子孙,谨守臣节’的完颜构,其实是在忍辱负重,是为了积蓄实力,全力支持岳武穆北伐故土,直捣黄龙?” “这……如今已不是赵构的时代,岳王爷也被平反了……” “洪兄既是山东人氏,那么也能算是辛弃疾的小老乡了。敢问当年辛弃疾反金归宋之后,苦心制订的‘十论九议’等抗金方略,是否得到了当今宋廷的重视?宋廷是否将辛弃疾视作北伐干将,予以北面重任?” “……” 洪七再次无言以对。 欧阳锋一手牵马,一手提刀,悠然说道: “民族大义很重要。保百姓不受胡虏欺压,也确是丐帮高义。只是,有的时候,还须真正分清敌我。” 洪七闷声道: “欧阳兄弟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 欧阳锋淡淡道: “金虏自然是敌,可在斩杀抗金大将,羁縻抗金名臣方面,战绩辉煌更甚金虏,将一位位英雄脊梁打断,令一个个好汉壮志消磨的赵宋官家,将沦陷金虏铁蹄之下的北方百姓弃如敝履,定下‘北人归北,南人归南’,彻底抛弃洪兄等北人这条议和条款的赵宋朝廷,就不是敌了?” “……” 洪七沉默一阵,嘿了一声,说道: “欧阳兄弟,原来你是个反贼!” 欧阳锋莞尔一笑: “洪兄错了,我不是反贼。我生在西域,长在西域,从未食过赵宋一粒禄米。无论说甚大逆之言,做甚大逆之事,可都称不上反贼。” 看了洪七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若未来某一天,我或是我家族后人挥师南下,灭宋之时,还望洪兄能够约束丐帮弟子,莫要作无谓抵抗。毕竟,我家不仅姓欧阳,我家大嫂还是陇西李氏后裔。总之我家虽身在西域,但却是正宗的华夏苗裔,取汉名,说汉话,着华夏衣冠,读的也是华夏经典……” 这小子果然是個大反贼! 洪七心里嘀咕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刚才他还说不为赵宋官家卖命,只为报国仇家恨,守民族大义。那么,当并非胡虏的势力前来灭宋,他洪七如果还号召丐帮弟子奋起抗击,扶保大宋,岂不是自打自脸? 可要他应下欧阳锋那话,也是为难。 洪七为人,一诺千金,若是应下,哪怕是开玩笑一般应下,将来也一定是要践诺的。 倘若欧阳锋没开玩笑,将来他或者他家族的后人,真个领大军南下灭宋,那他洪七和丐帮,又当如何自处? 见洪七一脸纠结,欧阳锋也没再多说什么,找几个路人问明道路,带着一路出神苦思的洪七,来到了一座寺院形制的建筑前。 正是一品堂衙门所在。 “洪兄,一品堂到了。” 欧阳锋提醒洪七一声,待他回过神来,便牵马走向大门。 大门敞开着,门口并无守卫,直到迈进大门之后,旁边茶房里才走出来一个端着茶壶,打扮得像个账房先生的文士,笑眯眯说道: “此地乃一品堂衙门。不知两位登门,有何贵干?” 欧阳锋道: “在下李长风,高昌人士。这位是在下好友洪七。我二人练就武艺,欲报效朝廷,却又受不了军法拘束,遂前来一品堂投效。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西极龙王欧阳锋”的大名,如今在西域可是流传甚广,西夏与西域商贸往来十分密切,欧阳锋的名号,说不得就在西夏一品堂挂了号,所以便取了个“李长风”的假名。 “小可赵士贤,一品堂客卿。” 账房先生微微一笑,看看欧阳锋那线条宛若刀削斧凿,有着明显西域特征的面庞,倒也没怀疑他的来历,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在乎欧阳锋的来历。 一品堂历来传统,就是什么人都敢收。 “原来是赵先生,失敬了。” 欧阳锋拱手一礼,说道: “加入一品堂之事,还请赵先生不吝赐教。” 说着,取出一枚金锞子,塞到了赵士贤手里。 西夏如今重文轻武,曾经威风赫赫的一品堂,如今也沦落成了缉盗、捕私、剿匪的治安衙门。既不受重视,那衙门得到的拨款肯定也不会太多,缉盗捕私剿匪或能赚些外快,但这种活计也不是月月都能有。 因此,欧阳锋觉着,用钱敲门应该没错。 果然,赵士贤接过那约摸一两重的金锞子,掂掂重量,又用指甲掐了一下,笑容顿时变得更加和善: “两位兄弟一心报国,一品堂断不会冷了二位的拳拳之心,请随我来。哦,李兄弟的马可以拴在门房外边,没人敢在这里偷马。” 欧阳锋依言将马捡在了门房外的拴马桩上,之后便和洪七随那赵士贤进了一座偏厅,先在一个姓韩的主簿处登记造册,之后又象征性地演练了一番武功。 欧阳锋自是施展了几招刀法,洪七则打了一趟“逍遥游”掌法——他这逍遥游掌法,乃是他少年时机缘习得,倒是跟逍遥派无关,只是恰好都有逍遥二字罢了。 尽管两人都有所保留,可展现出来的功夫,还是令韩主簿与赵士贤大赞二人功夫了得。 之后那韩主簿便现场给二人各造了一枚腰牌。 腰牌乃是木制,上面有韩主簿亲笔书写的二人姓名与相貌特征。 交给二人腰牌时,韩主簿解释道: “两位兄弟初入一品堂,只能佩木腰牌。等二位兄弟立下功劳,将来便可换铁腰牌、铜腰牌、银腰牌,乃至金腰牌。佩的腰牌越好,地位和待遇便越高。” 又给二人说了一番木腰牌的待遇,俸禄果然甚是微薄,只能将将混个温饱。另外并不提供住处,需要二人自己解决住宿。 办好入职手续,欧阳锋又借口道谢,请赵士贤、韩主簿去酒楼吃酒,找了家大酒楼,点了琳琅满目的好酒好菜,待至酒酣耳热,便不动声色地打探起一品堂高手的消息。 “我与洪兄以后要在一品堂做事,练武之人,难免气盛,说不得就要与同僚起些冲突,就算不会生死斗,也难免会动手切磋,争个高下。敢问赵先生,不知现在这一品堂中,都有哪些人物,是不好招惹的?” “呵,如今这一品堂,老实说,真没几个人物了。” 赵士贤喝了口酒,叹道: “今上重文轻武,连军费都连年削减,更别提一品堂了。没钱又没势,哪有真正的大高手愿意来?来一品堂的,多半是幻想着通过一品堂接触到某位贵人,好一步登天……” 他酒意已然不轻,说话有些罗嗦,东扯西拉说了一大通,才转回正题: “要说高手,以我老赵之见,李兄弟的刀法、洪兄弟的轻功和掌法,在如今的一品堂中,除了毒砂掌富大海、双刀林通、飞龙上人,以及秦岭五虎之外,倒是不必再忌惮任何人。唔,尤其是那秦岭五虎,个个功夫不弱,又向来共同进退,惹一个便是惹五个,比其他人更难缠。” 欧阳锋与洪七对视一眼,颔首道: “多谢赵先生提点。对了,不知赵先生方才提到的那些高手,如毒砂掌富大海、双刀林通、飞龙上人、秦岭五虎等,形貌特征为何?各自住在何处?盼先生告知,我兄弟也好心中有数,免得不慎惹了麻烦。” 赵士贤本就没有保密意识,这会儿又已喝得醉醺醺,欧阳锋一杯酒敬过来,当场就大咧咧说了起来: “这个好说。那富大海长得白白胖胖,弥勒也似,非常好认,住处就在……” 他一一道来,很快,就说到了秦岭五虎的形貌特征以及住处。 45,林朝英 不知不觉,已至掌灯时分。 欧阳锋在酒楼开了客房,把马留在酒楼之中,又和洪七将喝得烂醉的赵士贤、韩主簿送回一品堂衙门。之后二人把一品堂的腰牌往腰带上一挂,朝着赵士贤透露的秦岭五虎居住的民坊行去。 行至中途,欧阳锋耳廓忽地微微一动,低声说道: “我们被人盯上了。” 洪七一怔,功聚双耳,仔细聆听,却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再看欧阳锋,见他一副确信无疑的模样,顿时明白,欧阳锋年纪虽比自己小了两三岁,可内力修为恐怕已远超自己。 而那暗中盯上自己二人的,恐怕也是个轻功卓绝、内力深厚的大高手。 要不然,他洪七也不可能在得欧阳锋提醒后,依然一无所觉。 “走这边。” 欧阳锋又低语一声,牵马拐进了一条巷子,洪七也连忙跟上。 到了这狭长幽暗的小巷中段,欧阳锋停下脚步,看向巷道左侧,一座比巷墙高出丈余的屋脊,淡淡道: “阁下一路尾随我二人至此,不知有何赐教?” 话音一落,那屋脊上传来一声轻哼: “一品堂的走狗,耳朵倒是机灵!” 听到此声,洪七顿时面露惊奇,因这声音,分明是个清冷动听的女声。 这世上,居然还有轻功高明到自己都无法察觉其尾随的女子? 正惊诧时,就见那屋脊之上,现出一位身段修长,手提长剑的女子。 那女子二十多岁年纪,容颜精致,气质清冷,眉眼之间,隐含一抹凌厉锐气。 她丝绦束发,身着银白长衫,腰扎鞶革,以一对皮护腕束紧袖口,配上其眉宇锐气、手中长剑,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屹立屋脊,沐浴月光,居高临下俯瞰巷中二人,视线扫过二人腰间一品堂腰牌,又瞥了欧阳锋一眼,见他五官有着西域特征,便未加理会,只盯着浓眉方脸的洪七,冷声道: “堂堂汉儿,年纪轻轻,便贪图富贵,甘为西夏走狗,不觉令祖宗蒙羞么?” 洪七两眼大瞪,面红耳赤地争辩: “俺不是……” 一着急,连山东乡音都冒出来了。 那女子性子似有些急躁,打断洪七话头,冷声道: “还想狡辩?当我没看到你们那一品堂的腰牌么?废话少说,束手就擒,还可少吃些苦头!” 说罢纵身一跃,身形好似一缕轻烟,自屋脊疾掠而下,也不拔剑,单掌挥出重重掌影,罩向欧阳锋与洪七。 这女子不仅轻功奇高,出手亦是奇快,洪七只觉眼前一花,掌影便已到了头顶。 洪七不及解释,只能左掌画圆,右掌直探,施展降龙十八掌中纯守势的“见龙在田”,格挡女子那瞬间不知拍出多少下的掌击。 欧阳锋也在女子掌势打击范围之内,见其掌势绵密,宛若罗网,不禁心中暗忖: “天罗地网势?” 思忖之时也不拔刀,直接抬起右手,以一招极尽飘逸轻灵的掌法一圈一拨,那罩向他的掌影顿时偏移,悉数擦着他的身躯掠过,直如人体描边一般。 女子击向洪七的快掌被他以“见龙在田”悉数格挡,击向欧阳锋的又被欧阳锋以“移花接玉”拨开,一套快掌打下来居然徒劳无功,心中不禁微微诧异。 她这“天罗地网势”主打一个掌势快疾,绵密如网,招式虽然精妙,劲力方面则稍嫌薄弱,杀伤不足。 不过即便天罗地网势并不长于杀伤,可以她功力,等闲武人,也断然接不下她这一招,却没想到,这两個看着才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居然能还算轻松地接了下来。 女子一沾即走,未再继续出手,轻盈飘退数丈开外,皱眉看着二人,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以这二人的年纪、武功,很可能是出身名门。即便自学成才,也可成为一方豪雄,何必来投效日薄西山的西夏一品堂? “俺是丐帮弟子。”洪七连忙解释:“姑娘莫要误会,我二人并非一品堂走狗,我们假意投效一品堂,乃是为了追查几个恶贼。” 见洪七急急忙忙自揭老底,欧阳锋不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从那女子的年纪、相貌、轻功、掌法看来,她九成就是林朝英。 而林朝英据说武功与王重阳不相伯仲,功夫还在其他四绝之上。 欧阳锋很想试一试,自己如今的武功,和林朝英比究竟如何。 可惜,林朝英没出重手。只打了一招基本功级别的天罗地网势,固然展现出了其高深精妙的掌法造诣,可她真正的功力、剑法都未有展示。 欧阳锋本来还想跟她再过几手,甚至拔刀逼她出剑,可洪七这家伙已经说出真相,接下来怕是打不起来了。 果然,听了洪七解释,女子眸中冷意消减几分,问道: “你是丐帮弟子?” “是,我叫洪七。” 女子点点头,又看向欧阳锋: “这西域少年又是谁?” 欧阳锋道:“在下欧阳锋。” 女子奇道: “西域人也有姓欧阳的?” 欧阳锋道: “我父是中原汉人。” 女子闻言,眼中冷意再去几分,道: “我是林朝英。你们诈投一品堂,想要追查的恶贼,莫非是那秦岭五虎?” 果然是林朝英! 欧阳锋心中暗道,看一眼洪七,却见他并无异状,一副没听过这名字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林朝英武功虽高,但似乎还真不怎么出名。 其他四绝估计也是在认识王重阳之后,才渐渐得知林朝英的存在。 以洪七现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恐怕还没有结识王重阳,不知林朝英倒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是林女侠。幸会!” 洪七对着林朝英抱拳一礼,“我二人正是追查那秦岭五虎。林女侠也是在找秦岭五虎?” 林朝英微一颔首,说道: “不错。我此行兴庆府,正是为了诛杀那五个恶贼。之前见你二人佩着一品堂腰牌,便跟了上来,想擒下你们拷问那五人的下落。” 洪七笑着说道: “林女侠找上我们,倒也算是找对了人。我这欧阳兄弟一番设计,已然打探出了五贼下落,我二人现在正是要去找他们。既林女侠与我二人目的相同,不如同去?” 林朝英颔首应下,当下欧阳锋、洪七在前,林朝英跟在二人十步后,与他俩保持距离,显然并未彻底信任他俩。 欧阳锋对此并不介意,只想着事后找林朝英切磋,乃至请她带自己去找王重阳较量。 洪七生性磊落豪迈,也不介意林朝英的防备,笑呵呵说道: “有林女侠同行,以林女侠的轻功,今夜那五个恶贼定当插翅难逃。” 林朝英道:“伱二人年纪轻轻,武功也甚是高明。洪七是丐帮弟子,武功有着师承渊源,小欧阳你又出身哪个门派?” 欧阳锋轻咳一声,正色道: “林女侠请叫我欧阳锋就好,莫叫我小欧阳。” 林朝英轻笑一声: “你看着年纪不满二十,我却已二十有九,叫你一声小欧阳又怎地?” 居然已经二十九了么? 好吧,王重阳比其他四绝大了十几二十多岁,林朝英比王重阳要小,但比自己大上十一岁,倒也正常。 只是瞧她相貌,还真看不出来已有二十九岁。 欧阳锋心里嘀咕着,也不想跟她较真,接着她之前的话题说道: “我出身西域白驼山,武功既有家传,也学了不少它派武功。倒是没有拜过师……” 就这么随口闲聊着,片刻之后,三人抵达秦岭五虎居住的民坊,刚待去寻那五人住处,就听风声响动,循声一望,只见五个黑衣蒙面的家伙,带着镐头、铁锹,从一间屋脊上快跑过去,又次第纵跃至隔壁屋脊,向着城北方向掠去。 46,御园宝藏 欧阳锋、洪七、林朝英站在巷道阴影中,默默看着那五个远去的黑衣蒙面人。 待至五人身影消失,洪七才小声说道: “那五人该不会就是秦岭五虎吧?” 林朝英道:“观其身形体态,正好也是三男两女,说不得就是那五个恶贼。” 欧阳锋道:“追上去瞧瞧?反正已知秦岭五虎住处,就算追错了,再回头来找也不迟。” 洪七、林朝英皆颔首赞同。 当下三人展开轻功,向着那五个黑衣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虽那五人已从欧阳锋三人视野中消失,但他们飞奔纵跃之时,做不到无声无息。 欧阳锋三人功聚双耳,仔细聆听,可以轻松捕捉到他们纵跃时的鞋底摩擦声、衣袂破空声,很容易便缀上了那五人。 而那五人虽也功夫不错,可比起欧阳锋三人还是差了不少。 加上三人轻功皆是不凡,欧阳锋“瞬息千里”快如疾风,“蜻蜓点水提纵术”落足无声,纵跃如飞,林朝英轻功飘逸轻灵,速度、灵敏、安静尚在欧阳锋之上,连洪七这山东大汉,一手“逍遥游”轻功竟也宛如蝴蝶翩跹,不仅姿态潇洒,飞奔纵跃时动静也是微乎其微。 于是欧阳锋三人一路循声紧追那五個黑衣蒙面人,可那五人却丝毫未曾察觉三人的存在。 追踪之时,三人还以微如蚊蚋,彼此可闻,但前方五人却绝听不到的声音说着话。 洪七:“瞧那五个家伙的去向,似乎是奔西夏皇宫而去?” 林朝英:“他们是想进宫盗宝么?” 欧阳锋:“进宫盗宝用不着带铁锹、镐头吧?” 洪七:“西夏禁宫守备森严,那些铁鹞子出身,披挂‘瘊子甲’,装备神臂弩的重甲禁卫可不好惹。所以他们或许是想挖盗洞直入皇宫宝库?” 大宋军中大名鼎鼎的“神臂弩”正是从西夏传过去的,乃是宋神宗熙宁年间,一个名叫李定的党项人,带着神臂弩技术投靠了大宋。 作为神臂弩原产地,西夏军队中,当然也装备着大量神臂弩。 此弩连重甲都可洞穿,对武功高手自然有着不小的威胁。 这时,那五个黑衣蒙面人已来到皇宫旁边的皇家御园墙下,搭人梯翻过了两丈多高的围墙,进入御园之中。 见那五个蒙面人进了御园,洪七、林朝英都不禁有些奇怪。 皇家御园都是园林,虽然也有一些楼阁建筑,但只是供贵人们游园赏景时休憩所用,不会有值得武功高手前来夜盗的重宝。 “所以那五个家伙莫不是花木爱好者?拿镐头、铁锹是来盗取御园里的珍奇花木的?” 洪七推己及人,展开联想——他自己身为美食爱好者,半夜潜入禁宫,偷吃御厨珍馐,这种事他反正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那么对奇花异草有着狂热爱好的武功高手,半夜跑来御园盗取珍奇花木,似乎也说得过去? 林朝英莞尔一笑:“你这说法未免也太荒谬了……” 欧阳锋对那五人的目的,倒是有了些想法。 他此行兴庆府,首要目的就是取得李秋水留在西夏的逍遥派武功。 而李秋水的逍遥派武功,似乎是刻在一座地下山洞的石壁上,那地下山洞入口,则位于虚竹老婆银川公主住所。 欧阳锋本不记得银川公主住所在哪,打算来兴庆府后慢慢探查,并且做好了花费很长时间的准备。 现在看到那五个黑衣蒙面人翻进御园,他倒是又隐约想起了一些细节。 银川公主的住所,貌似就在御园里? 所以那五人莫不是在寻找李秋水的藏功山洞? 思忖之时,又听林朝英说了一句: “过去瞧瞧他们究竟要做甚。” 当下三人也飞掠至御园墙下,纵身跃上墙头,翻入御园,之后又捕捉到那五人的动静,追了过去。 皇家御园如今并无贵人居住,因此内部也没有禁卫巡逻,那五个黑衣蒙面人大摇大摆直奔目的,来到一处有着花林池塘的小园。 之后其中四人拿着镐头、铁锹四下敲击地面,还有一人则伏在地上,耳贴地面仔细聆听。 欧阳锋三人藏身一座假山阴影中,远远看着那五人忙活,洪七和林朝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欧阳锋则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猜对了。 至于他们为何要在这小园地上挖掘,欧阳锋也能猜出些原因——来之前,他也作过些功课,知道兴庆府在四十多年前,发生过一场地震,余震持续了一个多月。 那一场地震下来,当年银川公主的住所恐怕早被夷为平地,并且未再重建,直接改造成了园林。 那么原本位于银川公主居所的密道入口,如今恐怕早已被埋在了地下。 这时,林朝英有些不耐烦了,说道: “那五人行事莫明其妙,不必理他们在忙活什么,直接过去抓住他们确认身份。若真是秦岭五虎,当场诛杀就是。” 正要出去动手,五个黑衣蒙面人那边,忽地传来一声轻呼: “此处地下似有空洞!” 却是那贴地聆听的黑衣人,发现了什么。 欧阳锋见状,对林朝英低声说道: “不如再等等?若那五人真是秦岭五虎,有我们三人在,他们已是插翅难逃。不若先瞧瞧他们究在找些什么?反正已经追了一路,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洪七则又开始大开脑洞: “地下有空洞!所以他们莫不是在找寻通往皇宫内部的密道?若真有这种密道,倒是个好消息!以后大……唔,以后若是汉家王朝收复故土,与西夏开战,说不定可以派一队高手,自密道直趋西夏皇宫,攻其腹心,擒贼擒王!” 嗯,洪七给欧阳锋说了一通,已不好意思再说扶保大宋,只以“汉家王朝”含糊指代。 林朝英想了想,也勉强按捺下来。 这时,那四个黑衣蒙面人已围在贴地聆听那人身边,用镐头、铁锹连连敲击,还有个双腿格外粗壮的家伙,提脚猛跺地面,发出沉闷震响,显出其腿劲颇是不凡。 贴地聆听那人细听一阵,确信无疑: “不错,地下确有空洞,距地面约摸五六尺。” 一个女子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开挖啊!” 当下几人抡起镐头、铁锹一阵狂挖。 他们都是武功高手,找准位置后挖掘土方效率极高,很快就掘地五六尺,挖到一块遍布裂痕的石板。见此石板,五人大喜,其中一人搓着手说道: “定是宝藏入口无疑!快拿‘化石丹’,化开这石板!” 当下就有一人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灰白丹丸,放在石板之上,沿着石板上的裂缝滚了一阵,再用镐头铁锹挖掘之时,那石板竟已变得如泥土一样酥软。 此后不过片刻,那石板便被挖开,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见此洞口,五人欣喜若狂,其中一人颤声道: “找到神功宝藏了!待得神功大成,我秦岭五虎,便可纵横天下,无人能敌!” 听到此人自承身份,本就有些性急的林朝英再也按捺不住,清叱一声: “恶贼看剑!” 话音未落,身形已似轻烟般疾掠而出,长剑出鞘,化作一抹冷月似的清光,朝一个腰悬双短剑的蒙面女子刺去。 林朝英既已出手,洪七也连忙跟着跃出,提着竹棍冲向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男子。 本来还想等那五人下地洞探探路的欧阳锋无奈摇头,也疾行跟上,攻向一个身材中等,指掌格外宽厚的蒙面男子。 既然有林朝英这位女英雄,那么五人中的两个女子,欧阳锋和洪七自然是默契地交给林 47,除恶务尽 林朝英身法奇快,眨眼便掠至那腰悬双短剑的蒙面子女子面前,长剑破空,快若电光,那蒙面女子双短剑刚刚出鞘,林朝英剑尖已递至那蒙面女咽喉之前。 倘只那蒙面女一人,说不得一个照面就要死在林朝英剑下,也亏得她还有帮手,眼看林朝英剑尖就要刺中她咽喉,侧面破空声起,一口柳叶单刀疾斩林朝英持剑手。 若林朝英继续攻势,固然可以刺死那手持双短剑的蒙面女,但她自己的手臂也难免要被单刀斩伤甚至斩断,因此只能剑锋一摆,荡开单刀。 那持双短剑的蒙面女也是狠辣,刚刚得同伴援手逃过一劫,却不思避退,反而趁势前掠,逼近林朝英,同时双手剑连环刺向林朝英面门。 而旁边那方才为短剑女解围的蒙面女子,也一气呵成连斩数刀,刀刀直指林朝英脖颈、软肋等要害。 面对两人围攻,林朝英不慌不忙,长剑信手挥洒,以极轻灵飘逸的剑招接下两个人三把利器的快攻,甚至还有余力开口说话: “胭脂虎秦宝莲?鬼虎杨琳?” 那单刀蒙面女正是五虎老二“胭脂虎”秦宝莲,那持双短剑的蒙面女则是老四“鬼虎”杨琳。 二人联手狂攻,场面看来似处于攻势,可二人却有苦自知——她们以二敌一,已然竭尽全力,对面那银白长衫的美貌女子却是云淡风轻,一手背负,一手长剑随手挥洒,便轻松挡下两人全力快攻。明明看着处于守势,可却给了秦宝莲、杨琳二人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她们知道,一旦她们攻势稍缓,那女子立刻就会展开反击,到时恐怕就是她们的死期。 因此尽管秦杨二人体力真气都在飞快消耗,额头冷汗如雨,可手上攻势却一瞬也不敢暂缓,都在咬牙苦撑,全力进攻,盼着老大、老三、老五能尽快解决对手,前来为她们解围。 两只母老虎连回话都不敢,生怕开口时泄了气,攻势放缓被林朝英反击打死,因此更是不敢侧目去看旁边的战况,压根儿不知被她们寄予厚望的三个同伴,同样陷入了生死危机。 洪七对上的是五虎中的老五“病虎”黄石。 此人有一身横练硬功,双臂已练到刀枪不入,还天生神力,可手格虎豹,因此见洪七年轻,难免托大,面对洪七拍向他胸口的一掌,竟是不闪不避,抬手一拳轰向洪七面门,要跟他以伤换命。 洪七一看还有这好事,掌势倏地加快三分,在黄石拳头轰中他面门之前,先一掌印上黄石胸口,降龙掌力一吐,嘭地一声将那黄石轰得倒飞出去,口中哇地呕出一口鲜血,冲飞了蒙面巾。 洪七虽才二十出头,比那黄石年轻了十多岁,但他可是未来的天下五绝,天赋何等之高? 以他的降龙掌力,就算是欧阳锋如今已臻至六重的金刚不坏体,若以胸膛硬顶,也要被震荡肺腑,受点轻伤,更何况这“病虎”黄石? 其横练硬功再强,也绝比不上金刚不坏体六重的欧阳锋。 洪七一個照面便轰飞太过托大的黄石,侧目一瞧欧阳锋,就见欧阳锋正以单手招架两个黑衣蒙面人围攻。 那两人一个腿脚格外粗壮,两腿连环翻飞,能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出腿,竟比常人双手还要灵活,且腿劲轻重自若,有时风声呼啸宛若大斧劈砍、铁锤轰砸,有时又悄无声息,阴毒狠辣,好似毒蝎甩尾。 如此腿功,正是五虎老三“跳涧虎”薛武。 而另一个中等身量,双掌格外厚实的蒙面人,掌法凌厉,劲力刚猛,双掌破空之时,常伴有风雷之声,俨然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大力金刚掌”。 此人无疑正是五虎老大,亦是五虎之中武功最高的王黑虎。 面对二人围攻,欧阳锋并未出刀。 他左手提着刀鞘,右手并掌,施展着一门让人有些看不懂的掌法。时不时轻飘飘一圈一拨,那薛武与王黑虎的攻势便大失准头,甚至被引得攻向彼此。 洪七看了几招,渐渐明白了门道,知道欧阳锋施展的,乃是一门极高明的借力打力功夫。而瞧他神态动作,分明就是在玩耍,或者说“练功”,并没有认真出手。 “欧阳兄弟,我这边打完了,要不要帮手啊!” 洪七笑呵呵问道。 “不必了。” 欧阳锋淡然一笑,忽地起腿,与一腿侧扫过来的薛武硬撼一招。 嘭! 沉闷震耳的碰撞声响起,两人小腿迎面骨互碰,爆出一道气浪,滚滚横扫开去,甚至卷起地上尘土,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尘环。 一腿碰撞后,欧阳锋若无其事,那薛武却是惨叫一声,抱着小腿跌倒在地。 洪七定睛看去,却见那薛武小腿赫然已经翘曲起来,竟是在其最擅长的腿功方面,被欧阳锋以腿对腿,轰断了小腿。 这时那王黑虎怒吼一声,凝聚毕生功力,一掌轰向欧阳锋心口。 欧阳锋面不改色,单掌横推,又要与王黑虎对掌。 此一掌击出,旁观的洪七还好,直面他这一掌的王黑虎,却只觉似有一头大象甩着长鼻狂奔而来,那种扑面而来难以言喻的压迫力,令王黑虎几欲窒息。 但现在想要收招闪避已然不及,王黑虎只能咆哮一声,不顾经脉损伤再度催谷功力,本就全力催发的金刚掌力再度增强数成,与欧阳锋手掌硬撼。 轰! 闷雷般的轰鸣声中,狂暴的气流自二人双掌交击处爆发,直将两人衣衫吹得往后飘扬,猎猎作响,地面浮尘更是汹涌而起,滚滚四散。 欧阳锋纹丝不动。 王黑虎却像是被大象撞中一般,手臂咔嚓一声当场扭曲折断,身躯更是猛地向后抛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先以腿法对攻,震断“跳涧虎”薛武的小腿,继而又掌法硬撼,震断王黑虎手臂,令他吐血抛飞,欧阳锋此时展现出来的实力,令洪七大感震撼。 不过稍微让洪七有点奇怪的是,欧阳锋方才那一掌,怎么感觉有点降龙十八掌的影子? 正奇怪时,林朝英那边传来两声短促的闷哼,洪七侧目看去,就见林朝英的剑,已经刺入那使双短剑的女子咽喉。而用刀的那个蒙面女子,正手捂不断溢血的咽喉,缓缓跪倒在地。 “洪兄,莫看了,你的对手还没死,补刀吧。” 欧阳锋提醒一声,走到断腿的薛武身边,手起刀落,斩其首级。 跟着又向着正挣扎着欲要起身的王黑虎行去。 看看瘫倒在地,已经无力还手的病虎黄石,又瞧瞧辣手无情的林朝英,和同样手黑的欧阳锋,洪七眼中闪过一抹纠结。 他固然不避讳除恶,可是已经丧失抵抗之力的对手…… “小洪你太心慈手软了。” 将剑尖从杨琳喉中拔出的林朝英看出了洪七的纠结,说道: “对付恶人,就得像欧阳一样。” 说着,大步走到那病虎黄石面前,一剑刺入他咽喉。 古墓派果然是祖传的杀伐凌厉! 欧阳锋见得林朝英手段,心中嘀咕一句,又感慨着调侃洪七: “洪兄这心肠,怕是哪天我下毒毒他,他见我遇险,一样要伸手救我。” 说着无视那王黑虎眼中的祈求之色,一刀挥下,干脆利落断其首级。 一昼夜间连屠九户,残杀上百无辜的秦岭五虎就此伏诛。 之后欧阳锋又熟门熟路摸起尸体,找出了一张陈旧帛图,和一枚灰白丹丸。 “这丹丸似乎就是秦岭五虎方才说的‘化石丹’,好像可以软化石头。” 欧阳锋拿着那丹丸,忽地想起了林朝英与王重阳用手指头在石头上刻字的赌约。 所以,林朝英作弊赢下赌约的“化石丹”,该不会就是此次得来的吧? 至于那帛图,三人就着月光看了一阵,发现帛图上的标记,好像就在此地。 “这莫不是张藏宝图?秦岭五虎挖出来的这个地洞,莫不正是宝藏入口?” 洪七看着秦岭五虎挖出来的地洞说道。 欧阳锋道:“要下去瞧瞧么?未至午夜,离天亮还早得很。西夏人的宝藏,也是不拿白不拿。” 林朝英想了想,点头道: “可以去瞧瞧。不过这入口太小,若被人发现此地,堵了入口,我等恐会变成瓮中之鳖,因此需得留个人在外把风。” 说着,侧目看向洪七。 在她看来,洪七仁善,由他把风,更加安全。 至少不必担心洪七堵死入口,待二人闷死、饿死在里面之后,再伺机独吞宝藏。 至于欧阳…… 这少年手黑得很,杀人、摸尸都忒熟练,不似善类,林朝英对他就不像对洪七那般放心。 洪七对能潜入西夏皇宫,攻其腹心的秘道感兴趣,但对宝藏却兴趣缺缺,闻言点头道: “你们放心下去,外边交给我。” 48,秋水遗刻! 连林朝英都对初相识的洪七如此信任,欧阳锋自是更不必说。 若说在这个世界,谁最值得他信任,那或许自家兄嫂的排序都得往后捎捎,得让洪七排到第一。 当下欧阳锋也赞同洪七把风,之后取出一根秦岭五虎带来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扔进那地洞里面。 见火把落地之后持续燃烧,并未熄灭,欧阳锋又提起一根铁镐,对洪七点点头,纵身跃下地洞。 林朝英也拿了一枝火把,一把铁锹,随之跃下,留洪七一人在外。 洪七见欧阳锋、林朝英如此信任自己,毫无犹豫地将后路交给自己,心中大生知己之感,拄着竹棍,目光炯炯地伫立洞口之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专注到了极点。 这时候就算有从未尝过的美食摆在他面前,他恐怕都不会分心。 地洞里。 欧阳锋拾起地上那枝火把,四下映照一番,就见此地乃是一处石板甬道,两壁和穹顶遍布裂痕,显是在四十多年前的地震当中受了损伤。 这时林朝英也落了下来,欧阳锋对林朝英微一颔首,打着火把朝着甬道深处行去。 前行之时,听着后方林朝英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欧阳锋心中暗忖: 若是我未降临,按照原本轨迹,林朝英和洪七应该还是会各自前来兴庆府找秦岭五虎。 他们或许会遇上并结识,但不会遇上欧阳锋,也不会有人劝林朝英按捺,那么以林朝英的急性子,恐怕会在第一时间打死秦岭五虎,然后与洪七直接离开。 如此一来,秦岭五虎就不会有机会挖出这地洞,李秋水的逍遥派武功,也将永远埋藏在地下,彻底失传。 林朝英得到的,也就只有那枚“化石丹”,并在将来以之作弊,赢得活死人墓。 现在我插入了这段历史,甚至已经走在了通往“秋水遗刻”的甬道之中,那么林朝英和洪七的未来,又将如何发展呢? 欧阳锋悠然思忖着,冷不丁听林朝英说道: “小欧阳,你今年究竟多大?” “十八岁又两个月。怎么了?” “小小年纪,武功居然高到这等境地,以腿法撞断专精腿功的跳涧虎小腿,以掌力重创大力金刚掌王黑虎……你真不是哪个老怪物返老还童?” “真不是。” “那你可真是天赋异禀了。” “与天赋是有一定关系,但主要是机缘好。” 林朝英自不会问他机缘,两人一时无话,就此沉默下来。 很快,前方甬道出现了坍塌迹象,但勉强还能容人通过,两人背贴一侧甬道壁,挤过塌方处,前方出现一道石门,欧阳锋上前敲击石门,聆听一阵,说道: “石门背后的甬道好像已经坍塌,此门已被塌方堵死,怕是无论从哪一边,都无法正常打开了。” “那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林朝英说道,语气倒也并不失望。 “可以试试这‘化石丹’。” 欧阳锋取出那枚灰白丹丸,将丹丸按在石门上,大面积滚动片刻,之后用镐头在已被化石丹化至酥软的石门上一阵刨挖,挖出了一個两尺见方的洞口。 洞口之后,果然已被坍塌的泥石堵住。 林朝英见状劝道:“回去吧,无谓为了不明根底的宝藏,费这许多功夫。”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无法打通,我们就回去。” 林朝英摇摇头,但也没再说回去,陪着欧阳锋一起打通甬道。 半个时辰后,在那化石丹帮助下,两人还真用镐头、铁锹,挖出了一条通道。 自那通道过去后,前边又是一段甬道,走到底,又遇一座石门。这石门也有塌方,不过比前一道石门情况好些,只花了两刻钟便已打通。 如是再三,足足通过了三重石门,两人忽地听到淙淙水声,却是来到了一条地下深涧之前。 火把照去,不见涧底,再照对面,距这边也有七八丈远,上方也并无可借力之处。七八丈的距离,连林朝英都跳不过去,看上去二人似要被拦在此处。 都走了这么远,挖了那么多土方,此时半途而废,连对宝藏并不在意的林朝英都有些不甘,侧目看着欧阳锋,问他: “现在又该怎么办?” 欧阳锋道:“先看看。” 他沿涧岸走着,以火把仔细映照涧岸下方,林朝英在旁看着,忽地眼睛一亮,抬手一指: “这里有东西!” 欧阳锋将火把照向她指示的方向,就见涧岸边上,挂着一条极细的铁索,直垂涧下。 欧阳锋拿铁镐勾起那铁索,见铁索通体黝黑,足有五丈多长,虽不过黄豆粗细,却沉重得很,且在这潮湿之处,竟然无有一丝锈蚀痕迹。 林朝英接过铁索一头,双手发力一拽,铁索竟纹丝不动。她运足真气,奋力拉扯,铁索竟还是没有任何变形,不禁惊叹: “以我功力,不过黄豆粗细的普通铁索本该一拽就断,此铁索却毫无变化……恐怕是传说中的玄铁所铸!谁这么奢侈,拿玄铁铸铁索?” 李秋水吧? 欧阳锋心忖,估计也只有出身逍遥派的李秋水有这么奢侈了。 “这铁索虽只五丈来长,但到对岸应该没问题了。” 欧阳锋把铁索一端系到镐头上,寻了处距对岸最近的地方,正要纵身飞跃,林朝英道: “一直是你在开路,这次换我来。” 说着,接过镐头铁索,把剑往背上一背,将火把、铁锹交给欧阳锋,朝着对岸纵身一跃,竟是一掠近四丈,势将尽时,她运足真劲,把镐头往对岸一掷,那镐头嗖地飞至深涧对岸,噗地一声,深深嵌入涧岸。 林朝英抓着铁索发力一拽,本已势尽的身子又再次向前飘掠,轻松荡至对岸。 到岸后,林朝英冲着欧阳锋招了招手,欧阳锋也纵身向着对岸跃去。 他轻功灵敏轻盈不及林朝英,爆发力却丝毫不差,一纵也有将近四丈远,势尽将坠时,林朝英把铁索朝他扔来,他伸手一把抄住铁索,林朝英又轻轻一拽,就把他拽到了对岸。 到岸后,两人继续前行,又路过一片早已枯死凋蔽,只余残桩的竹林,终于看到了一个山洞入口。 山洞甬道半是天然半是人工,并不太大,行至尽头,又见一道石门,以化石丹如法炮制在门上开洞,挖出通道,进去之后,就来到了一座天然石窟修饰而成的大厅堂中。 欧阳锋和林朝英各举着一枝火把,在这大厅里四下映照。 就见大厅空荡荡的,四壁遍布湿痕,生满青苔。有些位置,还悬着少许残朽不堪的木质画轴,画卷却已不见,显是早已腐化为泥。 见此大厅空无一物,林朝英忽地一笑,说道: “小欧阳,这趟可真是白忙活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未必。” 欧阳锋说道,来到一处残朽的画轴前,拿铁锹刮去画轴下石壁上的青苔,石壁之上,立刻现出一幅阴阳线条刻画,呈奔跃姿态的人形图画。 人形图画之内,还刻着箭头标志,似是真气在经脉之中的运行路径。 林朝英见状,惊咦一声: “这似乎是……某种轻功身法的行气图?” “好像是。” 欧阳唇角上扬,流露一抹笑意,拿铁锹不停刮削石壁上的青苔,林朝英也拔出长剑,仔细刮起青苔。 两人合力之下,更多被青苔掩藏的石刻图画,渐渐重见天日。 49,黄雀在后? 石壁之上,整齐刻画着一幅幅或盘膝打坐,或奔走纵跃,或出掌踢腿,姿势千奇百怪的人形图画,内功、轻功、拳掌应有尽有。 每一幅图画旁边,都刻有天干地支以作标序,图画之下,还刻有简明扼要的文字注释。 林朝英看着那些图画,只见天干地支序列靠前的武功,虽然极其精妙,倒也并不难懂。但序列越往后,便越是晦涩难明。 尤其一些内功图画,看着看着,她真气便不由自主随着图画所示运转起来,很快就一阵眩晕耳鸣,胸闷欲呕,脸色也一下变得苍白。 她连忙闭上双眼,挪开视线,手按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 侧首一看欧阳锋,见他正目不转睛盯着几幅内功图画看,连忙提醒: “莫多看!这上面的武功太过深奥,内力不够看了有害!” “多谢林女侠提醒。” 欧阳锋侧首一笑,一副若无其事模样: “其实只要不跟着运气就行。” 逍遥派的武功,越是高深,对内力要求越高。 像灵鹫宫的功法壁画,只有身负无崖子、李秋水、天山童姥三人内力的虚竹能够从头看到尾,其余灵鹫宫弟子,能看的都极有限。 李秋水刻录的逍遥派武功,当然也有这个特性。 而林朝英武功虽高,内力修为却也远远比不上李秋水、天山童姥这等老怪物,更别说开挂的虚竹了。 欧阳锋亦是如此。 他内力修为虽已堪比明玉功七重的怜星,却也是比不上李秋山、天山童姥、虚竹的。 不过他此时并不是用眼睛去看壁画。 因这些壁画,哪怕拥有过目不望的本领,也不可能记忆下来——序列靠后的武功,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随之运转真气,之后马上就会头晕目眩、胸闷欲呕. 若强行记忆那些真气运转路径,自身真气必会被带动,随时损伤经脉肺腑。 因此,欧阳锋表面是在用眼睛看,实则乃是在以“通天宝鉴”拓印壁画。 此时他识海之中,“通天宝鉴”正自大放光明,将一幅幅壁画映入镜中。 有通天宝鉴协助,欧阳锋纵然功力不够,也不会受壁画影响。 林朝英见他似乎真未受壁画影响,便也不再多劝。 她扫视着那诸多壁画,神情有些凝重: “想不到西夏地下,竟有如此神功秘藏。若是此神功秘藏重见天日,被西夏人所得,西夏一品堂恐怕又会变成汉家王朝的巨大威胁。” 欧阳锋倒是没这担忧。 因为他很清楚,逍遥派的武功,对功力要求极高,以西夏武林的底蕴,以当今时代内力修行的困难程度,西夏几乎不可能出现一个能够修成逍遥派高深武功的绝世天才。 就算万一出了个天才挂壁,这不还有欧阳锋这個最大的挂壁镇着吗? 不过他也能理解林朝英的担忧,当下颔首说道: “那我们记下这些壁画之后,便毁其关键,堵上地洞。” 林朝英摇摇头: “我只能记忆约摸四五成的壁画,再往后,便不敢再看了。” “没关系。”欧阳锋道:“能记多少是多少,速速记忆吧,” 当下林朝英也聚精会神,记忆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林朝英脸色又一阵苍白,纤指轻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对欧阳锋说道: “我已至极限了。再往后的壁画,以我现在的功力还记忆不得。” 欧阳锋点点头,取出“化石丹”,按在最后一幅壁画上,轻轻滚动一阵,拿铁锹一铲,把那壁画几处关键破坏掉。 之后他按着从后到前的序列,不断以化石丹破坏,最后耗费大半个时辰,总算将所有壁画的关键之处都破坏掉了。 逍遥派武功本就高深晦涩,难以修炼。 破坏关键之后,哪怕西夏人机缘巧合,再度发现这地宫,也无法照着壁画修炼。 若有谁妄图强行修炼,自己补完被破坏的关键,便只有走火入魔一个下场。 算算时间,此时距离天亮已只剩个把时辰,两人不再耽搁,离开地洞。 回到暗涧之前,两人依先前那般,用那条玄铁链纵跃飞渡,之后一路顺利返回地洞入口。 刚至地洞入口处,欧阳锋忽地眉头微皱,抬手在鼻前轻轻扇了扇,侧首看向林朝英,低声道: “出事了,速速屏住呼吸!” “什么?”林朝英不明所以。 “有毒气。”欧阳锋解释一句,说道:“洪七怕是已经着了道!” 说着一把拉着林朝英袖子,向后疾退,直退入甬道十来丈,方才停了下来。 林朝英莫明其妙,“毒气,什么毒气?” “地洞入口处已被灌满毒气,其虽无色无嗅,但我有辨毒之能……” 欧阳锋飞快解释着,顾不得姿势不雅,四肢并用匍匐在地,脑袋微微昂起,胸腹之中发出咕咕声。 自见面起,欧阳锋一直是身姿挺拔,白衣翩翩,潇洒英武的模样,此时突然来了个蛤蟆蹲,胸腹喉咙还咕咕有声,甚至腮帮、脖颈还随之微微膨胀收缩,这巨大反差,令林朝英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忽觉眼睛一阵火辣辣灼痛,之后泪水便不由自主夺眶而出,明明毫无悲意,却莫明泪流满面。 流泪之时,她四肢亦一阵酸软麻痹,不禁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同时真气也渐渐滞涩,再也运转不得。 转眼之间,英姿飒爽的林女侠,就已变成动弹不得的泪人儿。 “这究竟是什么毒?” 林朝英一边流泪,一边震惊问道。 “可能是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风。没想到悲酥清风居然至今仍有传承……” 欧阳锋见她症状便知究竟,一边回答,一边全力运转蛤蟆功驱毒。 他有辨毒之能,方一察觉不对,就已屏住呼吸,同时运转“金刚不坏体”封闭周身毛孔。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吸入了一些毒气。 好在“蛤蟆功”有着极强的驱毒功能,他及时退出毒气覆盖区域,又施展蛤蟆功逼毒,总算在疑似“悲酥清风”的毒气令他真气凝滞之前,遏止住了毒素扩散。 之后花费一刻多钟,终将不多的毒素逼出体外。 呼…… 欧阳锋呼出最后一点残余毒气,侧首一看林朝英,见方才还英姿飒爽,清冷锐气的女侠此时已然双眼通红,梨花带雨,哭得楚楚可怜,也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虽他绷住了笑意,可林朝英瞧他眼神,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 当下流着泪瞪他一眼,哽咽道: “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笑话我么?还不快去救洪七!” 欧阳锋点点头,本想先将林朝英放在这里,救了洪七再来接她,可转念一想,外边情况不明,未必有机会回头接应林朝英。 当下沉声说道: “林女侠,事态紧急,外面情况不明,我们恐怕得一起出去。不然你可能会被堵死在地洞之中。” 林朝英此时也想明白过来,但还是一脸犹豫: “我此时动弹不得……” 欧阳锋背对着她,半蹲在她面前,“事急从权,我来背你。” 林朝英一阵犹豫,但转念一想,自己比他大了足足十一岁,于她而言,他只个少年郎、小兄弟,身为江湖儿女,没必要扭捏作态。 当下勉力往欧阳锋背上一伏,本想撑起身子,使胸口与他脊背保持距离,奈何四肢已全然无力,根本无力撑起,于是前胸便不可避免紧紧挤压在了欧阳锋背上。 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的林朝英又是羞赧,又觉惭愧,脸颊一时变得通红,泪水更是泉涌,也不知是因中毒还是因羞愧。 欧阳锋则是若无其事地背着她站起,双手一托她大腿,令她大腿盘到自己腰上,跟着将那五丈来长,但只黄豆粗细的玄铁索对折两下,在她肩背、腰肢、大腿上绕了几匝,将她牢牢缚在自己背上,这才屏息闭气,提刀冲向地洞入口。 50,这仨实在太稳健了! 地洞入口旁。 洪七躺在地上,两眼通红,泪落如雨,心中又是焦急惭愧,又是愤恨狂怒。 他还真没想到,世间竟有那般奇毒,随风而来,无色无嗅,等眼睛忽地莫明灼痛,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陡然惊觉不对时,四肢已然酥软无力,真气也已凝滞难行。 洪七本想大声喝骂,给地下的欧阳锋、林朝英提个醒,可刚刚跌坐地面,动弹不得时,下毒之人已大摇大摆现身,先一指点了他哑穴,又用破布死死堵住他的嘴巴,再用麻绳绑住了他的手脚。 洪七认出了那下毒之人。 这是个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的红袍番僧,观其衣着形貌,当是赵士贤提过的飞龙上人。 飞龙上人并未带走洪七,将他扔在原地,还在他身下动了番手脚,又拿个小瓶往地洞入口倾倒一阵,便退回一丛花木阴影之中,与两個同伙低声交谈: “这‘悲酥清风’本是用来对秦岭五虎的,没想到秦岭五虎居然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能杀死秦岭五虎的高手,更值得‘悲酥清风’发威。可惜此毒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就剩那一点存货,要不然,直接用毒气灌满整个地道即可,哪需要在这慢慢耗着?” “上人所言甚是。只是为何不杀了那望风的家伙?” 问话的是个白白胖胖,看着好像弥勒般人畜无害的胖子,亦正是赵士贤提过的一品堂高手,“毒砂掌”富大海。 飞龙上人侃侃而谈: “现在还杀不得。秦岭五虎何等武功?我三人联手,也只能勉强与他们五个拼成平手,可居然全部丧命于此,足见那望风之人及其同伙武功有多么高明。为防万一,得留着他做个累赘。此人能被留在外边望风,足见其深得同伙信任,怕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因此万一此人前往地道探索的同伙,及时察觉地洞入口有毒,因而中毒不深或是干脆没有中毒,那么有此人作拖累,至少也能令他的同伙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上人高明!” 富大海与另一个手提双刀的汉子齐声赞道——这双刀汉子,赵士贤也曾对洪七和欧阳锋提过,正是“双刀”林通。 之后那富大海又道: “只是,为何不带那人回来作人质?” 飞龙上人摇头说道: “纵是过命交情,若是咱们以之为质,胁迫其同伙束手就擒,他们恐怕也不会情愿,八成会打着解救人质的幌子,与我们搏命。而我们若是杀了人质,其同伙心中说不得还会暗松一口气,庆幸少了一个人分宝。” 富大海和林通闻言大点其头,因他们自己就会这么做。 推己之人,那望风之人的同伙,说不得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飞龙上人继续说道: “相反,把那望风之人留在原地,他同伙八成会试着带上他。因为若是直接抛下他,他同伙怕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富大海笑道: “富某明白上人的意思了。若我们挟持乃至击杀人质,他同伙就有借口安慰自己,乃至打着报仇的幌子找咱们搏命,心中再无愧疚。但若是咱们把人丢在原地,他同伙就找不到抛弃有着过命交情同伴的借口,不想余生心中有愧,就只能试着带他走。” “不错。”飞龙上人微微颔首,“所以我还在那望风之人身下动了些手脚,他同伙若是想带走他,就能收到一份惊喜。届时就算未中悲酥清风,也要任凭我们宰割。” 双刀林通赞道:“上人不愧是密宗高僧,果然深谙人性。” 飞龙上人微微一笑,表情高深,眼中却隐有得色。 这时富大海又问道: “话说回来,上人可知,那地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宝藏?” “我不知道。” 飞龙上人摇头说道: “我只知道,那秦岭五虎意图不轨,数次夜探御园,必有图谋。只是没想到,除了咱们之外,居然还有人在盯着秦岭五虎,武功还如此高明。” 双刀林通低笑一声,说道: “可惜武功再高,也抵不住‘悲酥清风’。无论地下藏着什么宝藏,最后都要归咱们所有。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富大海则庆幸道: “也幸亏咱们没有尾随秦岭五虎,而是掐着时辰,直接来这御园。如若不然,咱们恐怕会被这望风之人及其同伙察觉,与那秦岭五虎一般,被他们杀个干净。” 飞龙上人点点头: “此言无错。现场并无多少搏杀痕迹,可见望风之人及其同伙,乃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了秦岭五虎,最多打了十几二十招。武功如此高明,咱们若是尾随秦岭五虎,九成会被他们察觉。 “另外,今晚咱们运气也不错,风向大利,可令咱们藏身林中远远放毒。若是风向不好,想要放毒,就得自开阔处再靠近数丈,如此说不得就要被望风之人听到……” 正说时,飞龙上人忽地闭嘴,两眼紧盯地洞入口。 富大海、林通也同样屏息凝神,盯着地洞入口。 因这时地洞入口,已飞纵出一道背负一人的白衣身影,观其身法,竟是未曾中毒。 见此情形,富大海与林通对视一眼,对飞龙上人的“料事如神”愈加钦佩。 之后三人眼都不眨,紧盯着那白衣人的一举一动,期待着他踏中飞龙上人布下的陷阱。 地洞入口那边。 欧阳锋背着林朝英纵出地洞,看见洪七,正要过去,就见洪七两眼连眨,不停作着眼色,顿时心知有异。 他拾起洪七竹棍,来到洪七身前,鼻翼微微翕张,嗅到一丝在秦岭五虎血腥掩盖下,等闲高手绝难察觉的古怪腥臭。 欧阳锋眼中浮出一抹冷笑,猛地将竹棍插入洪七身下,发力一挑,将洪七挑至飞起。 就在洪七被挑飞的那一刹,他身下地面乌光一闪,一蓬乌黑的牛毛细针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倘若没有防备,直接蹲下来用手去扶起洪七,则反应再快,在这夜色之中,也难免要被那肉眼难辨的淬毒牛毛针射中头脸胸腹。 但欧阳锋早有准备,在挑飞洪七的同时,另一手陡地平推而出,爆出一道狂涛骇浪似的劈空掌力。 以机簧发射的飞针类暗器,因其细小轻盈,极易受气流影响。 而欧阳锋劈空掌力又是何其雄浑? 这一掌轰出去,不仅飞射向他的牛毛细针悉数被掌劲荡开,便连射向上方洪七的牛毛细针,亦皆被吹飞开去。 掌力余势未尽,又轰在丈许外一块假山石上,直将那假山石轰得碎石迸射、烟尘弥漫。 看见这一幕,藏花林阴影中的飞龙上人三人尽皆目瞪口呆,那双刀林通甚至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也就在林通发出一丝轻微的抽气声时。 欧阳锋单手接住落下的洪七,手臂穿过他肋下,将他扶在身边,另一手拔刀出鞘,目光如电,看向三人藏身之处。 见此情形,飞龙上人毫不犹豫,取出一枚烟花信筒,筒口指天,猛地一拉引信,一道焰火冲天而起,砰地一声爆炸开来,炸出一团绚丽的焰火。 那白胖子亦深吸一口气,跟着发声暴喝: “有——刺——客!” 51,收获不菲! 御园旁边就是皇宫,且有一营禁军宿卫,其营地距离御园并不算远。 而西夏虽武备日渐废驰,可皇城禁卫依旧悍勇精锐。 于是就在焰火当空爆开,同时富大海以内力催动的暴喝滚滚扩散开去后不久。 距离御园最近的禁卫营地,便开始躁动起来。 欧阳锋也没想到阴影中那三人竟如此果断且稳健,见他掌力惊人,居然连过来试手几招都不敢,直接就呼叫援兵。 他本待斩杀那三人,夺取悲酥清风解药,却又不知那焰火和暴喝声会惹出多大动静,召来多少援兵。 现在洪七和林朝英都动弹不得,那三人又太稳健,若是分头跑路,欧阳锋身上挂着两个大活人,一时半会儿怕是追不上人,夺不来解药。 万一再撞上一队手持神臂弩的西夏兵,弩箭攒射之下,洪七和林朝英怕有丧命之危。 因此欧阳锋也是果断收刀归鞘,双手横抱洪七,背上负着林朝英,施展轻功,向着与那三人相反的方向飞掠而去。 掠出十多丈后,他余光回瞥,就见一个红袍番僧,一个大白胖子,一個双刀汉子自林木阴影中蹿出,竟然不顾他尚未彻底走远,便迫不及待疾奔至地洞入口,显是要抢在援兵赶到之前,一窥“宝藏”究竟。 “飞龙上人、毒砂掌富大海、双刀林通么?” 欧阳锋暗自冷笑,不再理会那三人,带着洪七、林朝英一口气奔出御园,向着城东飞掠而去。 虽然他轻功极佳,飞奔纵跃之时身形甚稳,可也做不到毫无震动。 于是林朝英那本就紧贴在他脊背上的胸口,难免不时与他脊背挤压摩擦,渐渐地,一种异样感觉,便自林朝英胸口蔓延开来,令她小腹亦不由自主腾起一道怪异暖流。 林朝英何曾尝过这种滋味? 脸颊一时大燥,晶莹耳垂、雪白玉颈都变得一片通红,心中更是又羞又惭,泪水淌得好似断线珠帘,把欧阳锋背上衣衫浸湿好大一块。 被欧阳锋双手横抱在前的洪七也是泪流不止。 当然洪七乃是堂堂硬汉,这泪水并非他本意,实在是那悲酥秋风太过可恶。 当欧阳锋扯下他嘴里的破布,又解了他哑穴,洪七立时哽咽着说道: “欧阳锋兄弟,林女侠,我,我对不住你们……” 他自觉辜负了二人的信任,给二人造成了大麻烦,心里已是惭愧至极。 欧阳锋却只淡然说道: “是敌人太狡猾,不关洪兄的事。” 确实不关洪七的事。 事实上,若今晚之事没有欧阳锋参与,秦岭五虎便不会有挖出御园地道的机会,林朝英和洪七杀完秦岭五虎将立马走人,最多拿上“化石丹”,不可能在御园逗留。 如此一来,两人也就不会中那悲酥清风。 所以,洪七和林朝英先后着道,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欧阳锋这本不该参与此次事件的蝴蝶,小小扇动了一下翅膀。 洪七和林朝英当然不知此节。 见欧阳锋如此大度,洪七愈加感动,淌出的泪水都有了几分真实泣意。 “欧阳兄弟,你那匹好马,怕是要丢给西夏人了……” “没事,只是一匹普通良驹,送给西夏人又如何?权当地宫宝藏的资费了。” 正说时,欧阳锋感觉背上的林朝英身子越来越热,不禁问道: “林女侠可是有何不适?” 他虽知道中了悲酥清风之后的一些基本症状,但此毒从天龙时代流传至今,天知道这期间配方有没有发生变化,是否还会有其它中毒症状。 因此便以为林朝英体温升高,乃是中毒所致。 林朝英大是羞恼,恨不得一口咬在欧阳锋肩上,但她性子虽急,却也知这并非欧阳锋有意轻薄——她和洪七都中了毒,欧阳锋带着两个大活人跑路,已经很辛苦了,岂能还对他有更多要求? 当下强忍着心中羞恼,含糊应道: “我无事……只是有些气血不畅。” 气血不畅? 欧阳锋也没多想,继续埋头跑路,途中还听音辨位,提前避开了一队策马冲向御园的铁鹞子和一队重甲禁卫。 片刻之后,终于来到城东一座民坊,进入民坊之中,沿着一条狭巷寻找一番,找到一座有着两株大沙枣树的民宅小院,没动小院门上的锁头,直接飞身翻越院墙。 此处正是那赵士贤透露的“毒砂掌”富大海的住处。 其显著标志,就是那两株种在院子里,三丈来高,树枝探出院墙之外的沙枣树。 欧阳锋对兴庆府不太熟,也不知哪些地方,可以容两个完全不能动弹的人安全藏身。 所以他干脆潜进这富大海院子里,想试试看能否找到“悲酥清风”的解药。 富大海练的是“毒砂掌”,必然与毒打交道,欧阳锋怀疑悲酥清风就是他放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飞龙上人或是双刀林通放的,但那两人都不是独居,飞龙上人寄住在一家密宗寺庙,林通家里则有一妻五妾,仆役成群,唯独富大海是独居。 因此就算此处没有解药,也可先住着,等洪七和林朝英自然解毒,恢复行动能力——但凡麻醉类毒药,都有一个持续期限。期限一过,纵是没有解药,也会因人体代谢自然失效。 “悲酥清风”再是霸道,也不可能无限期持续下去。而那富大海现在怕是已全情沉浸在地宫里的神功宝藏中,顾不上回家,因此至少短时间内,富大海居所还算是比较安全。 院子不大,只一座主屋,一间偏厢。 欧阳锋进来之后,聆听一阵,确认院中空无一人,便来到主屋大门前,推门而入。 他反手关上大门,把洪七放到椅子上,扯断他手脚上的绳索。 又解开玄铁索,将背上的林朝英放下,扶她坐到了另一张椅上。 直至坐到椅上,面红耳赤的林朝英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进去搜寻一番,看有没有解药。你们在此稍等。” 洪七哽咽道:“麻烦欧阳兄弟了。” 林朝英则有些不自然地避开欧阳锋视线,流着泪含糊嗯了一声。 欧阳锋进入内室,尚未搜索,便嗅到丝丝药香。 他循着药香找到一个暗格,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修炼“毒砂掌”的药材,有增幅掌力的毒物,也有保养自身的良药,还有毒砂掌的解药。 翻遍暗格,也没找到能解悲酥清风的现成解药,欧阳锋回忆一阵自己吸入少量悲酥清风后的感受,辨其毒性,究其毒理,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他在暗格之中找了几味药材,其中既有毒药,又有良药。 确定药材后,他又用在暗格找到的一枝小小捣药杵将之碾成碎末,按照精细到毫微的比例调制一番,又掺蜂蜜搓成丸子,之后便拿着药丸回到堂屋。 “这是我调制的药丸,虽然不能尽解其毒,但应该能令你们稍微恢复些行动能力。” 说着,他把一枚药丸递到洪七面前。 洪七试着抬了下手,却连根手指都无力动弹,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欧阳锋。 欧阳锋将药丸递到洪七嘴边,洪七毫不犹豫,张嘴咽下。 欧阳锋又来到林朝英面前,将一枚药丸递到林朝英唇边。 林朝英红唇轻抿,略作犹豫,还是张口将药丸吞了进去。 欧阳锋朝二人微一颔首,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边等待药丸生效,一边沉浸通天宝鉴,查看起收录的武功。 “没有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好吧,可以理解,李秋水再慷慨,也确实不可能把逍遥派根本神功刻在石壁上,就像童姥的灵鹫宫石刻,也并没有‘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一样……” 李秋水留下的武功当中,当然也不会有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天山童姥的武功。 不过,凌波微步、白虹掌力、寒袖拂穴功等李秋水精擅的逍遥派高阶功夫,以及诸多逍遥派基本武功尽在其中。 其中有一门指功,乃是弹指发射暗器的功夫——欧阳锋记得,天山童姥似乎就教过虚竹这一手,让他用松球弹人。 而这指功,居然跟弹指神通有着些许相似。 “理念上如出一辙,但具体锻炼指力的功法,以及弹指发劲的法门,相似处就只有一两分……所以,黄药师偶尔得过一点已相当残缺的逍遥派传承,或者干脆只是从中得了一点灵感,就靠天赋补全自创出来了?不愧是分心旁顾那么多杂学,完全没有专注武功,却还能成为天下五绝的超级学霸……” 52,共参凌波 欧阳锋配的药丸效果不错,洪七与林朝英服下后没多久,终于不再泪流满面,并且已经可以动弹手脚,能扶着墙壁桌椅自行走动了。 只是功力仍被禁制着,未能竞得全功。 不过仓促间便能凭借有限的条件,配置出可以稍微压制悲酥清风毒力的解药,也足以证明欧阳锋如今在毒药方面的造诣。 询问一番二人现在的感受,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每三个时辰服食一次。两三天之后,应该能慢慢恢复功力。天快亮了,洪兄和林女侠不如先去休憩一阵,养好精神。” “今夜多亏欧阳兄弟,不然我洪七这趟便栽在了小人手里,死都不能闭眼。” 洪七摸了摸已被泪水彻底浸湿的前襟,又是愤怒又是惭愧。 林朝英也终于抬头看了欧阳锋一眼,轻轻道了声谢。 她衣裳倒是没被泪水浸湿,大部分泪水都落欧阳锋背上了。 之后两人各找了一间内室休憩,欧阳锋则搬开堂屋桌椅,练起了“凌波微步”。 李秋水那些武功当中,最是玄妙,连天山童姥都要为之惊叹的“白虹掌力”,欧阳锋现在还练不了。 此掌力对内力要求太高。 就欧阳锋现在只能打一丈出头,且最多只能连发两三次的隔空掌力,压根儿练不了那能凌空拐弯、曲直如意的劈空掌力。 已经外放两三丈的掌力,还能远程操纵,随心所欲改变攻击方向,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属于“以神驭气”的范畴了。 记得连李秋水,都是直到与天山童姥最后一次生死相搏之前,才练成了白虹掌力,初次施展,就给了童姥一点小小的震撼。 这还是欧阳锋功力够深。 功力不够的,甚至连白虹掌力的功法图都看不得。 看一眼,内力就会不由自主随之运行,随后就要呈现种种走火入魔的征兆。 至于其它逍遥派武功,纵然不属于无崖子等逍遥三老各自的专属功法,而是三老都会的通用功夫,却也是不拘拳掌指爪、腿法轻功、兵刃暗器,都相当精妙。 其中有一门剑法,可配合成阵。 两个人施展,就是双剑合璧,三人或是四人施展,就是一个小剑阵。 欧阳锋觉着,当年虚竹的梅兰竹菊四剑侍,练的或许就是这门剑法。 只是欧阳锋现在会的功夫已经太多,不是那种特别出彩的,他也不想耗费精力去深研,只当作将来“推演融合”功法的资粮,以及因材施教传给手下。 他决心要认真钻研的,目前只有白虹掌力与凌波微步——白虹掌力现在虽然练不成,却可以揣摩其运劲发力的法门,尝试融入自身所学,增幅自己掌法威能。 白虹掌力能凌空拐弯而劲力不散,足见其劲力有多么雄浑凝实。 揣摩其运劲发力的法门,自是能令欧阳锋自身掌力,变得更加雄浑凝炼。 至于凌波微步,内力方面门槛不高,学识方面则有要求,需要懂得易经六十四卦,至少也要能将每一卦象方位记得滚瓜烂熟,才能修习顺利。 而欧阳锋为钻研降龙十八掌,这几年间还真学过易经。 因此六十四卦方位难不倒他,直接就可按照凌波微步步法图,以及配套的呼吸节奏,修习凌波微步。 因凌波微步颇有些复杂,初学乍练难免磕磕绊绊,不够流畅。 不过随着渐渐熟悉,凭借既有学识和超强的根骨天赋,快速形成肌肉记忆,他便越走越是顺畅,虽然还没走到满屋都是残影那么夸张,却也走出了几分翩然乘风、凌波御虚的韵味。 不觉已练了一個多时辰,外边天色早已大亮。 林朝英功力暂失,又与两个年轻男子共处一屋,即使并非同在一室,她也睡得极不踏实。 因此只浅睡了一个多时辰,她便已然醒来。 手足虽还是有些无力,功力亦无法催动,但身体气力恢复了些许,已能勉强正常走动,无需再扶着墙壁桌椅。 于是她提起长剑,慢慢走出内室,未至堂屋,就听得屋里风声猎猎,不停响起衣袂破风声。 她走到门廊处,挑起门帘往堂屋里望去,就见欧阳锋正满屋疾走,其进退趋避之际迅捷如风,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辗转挪移之时疾若幽魅,顾之在左,倏忽在右。 偏偏他姿态又极是优雅,白衣如雪,大袖飘飘,望之直如凌虚御风的神仙中人。 如此精妙绝伦又潇洒优雅的轻功,令好武的林朝英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直至欧阳锋走完一整圈,停步思索一二,又侧首向她望来,开口道了声早,林朝英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抬手捋了捋腮边秀发,轻声说道: “早。欧阳你一晚不曾休息?” 欧阳锋点点头: “林女侠和洪兄都不能运功,总得留个人守夜。恰好我精力充沛,体魄健壮,三五天不休息也不打紧。” 林朝英嗯了一声,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缓缓走向桌边。 欧阳锋见她似正看向桌上水壶,过去拿起一只瓷杯,先倒点水涮净杯子,这才给她满上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这只是见她行动不便,随手为之,但这随手之举,尤其是先涮净杯子的举动,在林朝英看来却是格外细心体贴,不禁心中一暖,小声道了声谢,双手接过水杯,浅饮起来。 欧阳锋话也不多,帮她倒过水后,便站在一边出神,又开始潜心揣摩起武功。 林朝英喝完一杯水,见他怔怔发呆,不由问道: “在想什么?” 欧阳锋应道: “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林朝英道:“地宫石壁上的武功?那步法我也看过,但图画刻录的步法脚印实在太多,看上去似有数千脚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记下。你难道全记下了?” 欧阳锋点点头: “因为某种机缘,我有着特殊的记忆手段,确实将那整套步法全记了下来。” “这可真是……” 虽他自承是因为“某种机缘”,林朝英还是被小小震惊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形容。 顿了顿,又问他:“你方才练的便是凌波微步?” “正是。”欧阳锋问道:“林女侠可懂易经六十四卦?” 林朝英颔首:“略懂。” 她这是谦虚的说法,事实上她文武双全,不仅武功高强,学识也是极深,周易自是研究过的,并且还是深有研究。 “凌波微步正是以周易六十四卦为基础,既然林女侠懂得易经六十四卦,不如与我一起参详?” “这……”林朝英犹豫道:“这是你记下的武功……” 欧阳锋道: “但地宫是我们一起探的。若无林女侠帮手,只我一人下去,纵有化石丹,我也未必能在那几个企图黄雀在后的家伙,招来大批西夏禁军之前打通多处塌方,进入藏功地宫。地宫的武功,林女侠和洪兄都有份。” 说着,便抽出一把切肉小刀,直接在桌面上刻起凌波微步步法图示。 53,欧阳是个好兄弟! 当洪七一觉睡醒,拄着竹棍来到堂屋,就见欧阳锋正拿着小刀,在桌面上刻个不停,还一边刻一边说着些易经卦象术语。林朝英则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你们在谈论易经?” 洪七好奇地凑过去一看,见桌上刻的都是些蚕豆大小,密密麻麻的脚印,按照易经卦象分布,还有一些箭头线条,标示着脚印的方位次序。 以洪七眼力,自然一眼看出这是一门轻功步法,当下就收回视线,要退避开去。 欧阳锋却招呼道:“洪兄别走,一道参详。” 洪七迟疑道:“可是……” “这是御园地宫里的武学,照规矩你也有份。” 洪七一脸惭愧: “可我并没有给你们看好后路。” “这不关洪兄的事。”欧阳锋道:“再说,诛杀秦岭五虎洪兄也是出了力的。过来瞧瞧吧,这步法乃是以易经六十四卦为基础,以洪兄的学识,应该能给我们许多启发。” 别看洪七是个叫花子,但他既然练了降龙十八掌,就一定对易经有不浅的研究。 而洪七本不欲多学其它杂七杂八的功夫,觉得分散精力,但听说此凌波微步与易经相关,又只是轻功步法这等辅助功夫,加上欧阳锋诚心相邀,也不好一再拒绝,便也凑了过去,与欧阳锋、林朝英一起参详探讨,很快便沉迷其中。 沉迷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已过午后。 正与洪七讨论着易经的林朝英,忽地话头一顿,随即身子微微摇晃,手掌往桌沿上一撑,脸颊一阵发白,嘴唇也霎时没了血色。 洪七惊道:“林女侠,你这是怎地了?” 话音未落,他肚里便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 同样沉迷武功的欧阳锋听到洪七肚鸣,再看林朝英模样,终于醒悟过来,知道这两人怕是饿坏了,林朝英都饿出低血糖症状了。 他自己未中悲酥清风,功力运转正常,身体也没受影响,因此尚未感觉肚饿。 但洪七和林朝英却正值虚弱,功力又无法运转,自昨夜到现在,二人还都只喝了点水,显然已是扛不住了。 “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 说着,欧阳锋搬了把椅子,放到林朝英身后。 林朝英轻轻道了声谢,坐到椅上,为他这种番体贴细致的举动,心里又是微微一暖。 然后就看到他又搬了把椅子给洪七…… “谢了兄弟!” “洪兄客气。” 见此情形,林朝英心中顿感啼笑皆非——欧阳锋哪里是对她体贴了? 他分明就是江湖义气,在他眼里,她跟洪七恐怕压根儿没有区别,都是“江湖兄弟”。 欧阳锋去到主屋旁的偏厢,见厨房里有些果脯肉干,便拿过来给洪七、林朝英垫肚子。 林朝英吃了些果脯,及时补充糖分之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 洪七则大啖肉干,几口啃完还意犹未尽,看着欧阳锋说道:“还有么?” 欧阳锋摇头:“没有熟食了。” 洪七道:“那不如生火做饭?我来主厨。” 欧阳锋道: “这里可是一品堂高手住所,要是起了炊烟,被有心人注意到,怕是会有麻烦。” 若只他自己,自然是无所顾忌。 哪怕重甲兵带着神臂弩前来围剿他,在这城市复杂环境中,他也可来去自如。 但洪七和林朝英毕竟功力未复,身体虚弱,随便来几个弓弩手,怕是就能将他们射成刺猬。 “这里离东市很近,我去市集采买些熟食糕点。最多一刻钟就能回来。” 正待离开,又担心他离开期间有一品堂武士过来,便带着二人去了偏厢,将他们藏进了地窖。之后又把那刻着“凌波微步”秘藉的桌子搬到柴房,往上堆了些柴草,又施展“收筋缩骨法”改变了一下体态,还找了件衣服换上,这才离开庭院,前往东市市集。 欧阳锋离开后。 地窖里,林朝英忽然问洪七: “洪七你跟欧阳很熟?” “呃,其实只比林女侠伱早认识欧阳兄弟一天一夜。不过我与他一见如故……” 说到这里,洪七忽地想起欧阳锋那些句句直扎他心窝子的话,话头不禁一窒,跟着用力摇摇头,甩去那些讨嫌的话和欧阳锋的反贼倾向,只记他好处,继续说道: “欧阳兄弟为人磊落,豪迈仗义,又足智多谋……他昨夜不嫌我们累赘,救我们脱险,这林女侠也是亲身经历了的。我明明未立功劳,甚至还差点误事,他却也不计前嫌,与我分享凌波微步这等绝世轻功……总之他是個值得我洪七倾心结交的好兄弟。” 林朝英微微颔首,又道: “所以你对欧阳的师承出身、过往经历之类的,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了解?” 洪七打了个哈哈: “洪七交友,不问那些细枝末节,意气相投即可。” 林朝英莞尔一笑,“你倒是心大。” 洪七也笑,“当叫花子的,心不大怎行?” “欧阳有没有说过,兴庆府之后,又将去往哪里?” “他似乎说过,欲往关中一行,寻高手论剑。之后再去中原、江南,见识一下各地高手。” 林朝英颔首,“原来是个武痴。” “或许正因武痴,欧阳兄弟才能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惊人艺业。” 洪七慨叹道: “我本道我在年轻一辈当中,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没有想到,欧阳兄弟年纪比我还小两三岁,功力却已在我之上。还有林女侠……” 林朝英淡淡道:“我年纪比你大,不算你的同辈。” 洪七摇摇头,“林女侠莫宽慰我。若年纪大过我一轮,林女侠你自是前辈,但你不过大我七八岁,你、我、欧阳兄弟,便还是同辈。唉,有林女侠和欧阳兄弟,这同辈人当中,就有两人武功超过了我,‘数一数二’之说,却是我坐井观天,狂妄自大了。” 林朝英听了他这番关于年纪、辈份的说法,不知怎地,心里忽有种莫明的轻松释然,唇角不自觉地浮起,浮出一抹浅浅笑意,口中说道: “你也勿须妄自菲薄。就我所见,武林之中,与你年纪差不多的,除了欧阳,尚无一人武功与你相仿,便是年纪大你一两轮,甚至两三轮的老前辈,功夫比你高的也没见几个。” 洪七哈哈一笑,“林女侠这话我倒是爱听。” 两人正在地窖里闲聊时。 小院外边,一个脸色惨白的大胖子,骑着一匹健马飞冲到院门前,马未停稳便滚鞍下马,飞跑到院门前,哆嗦着手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又飞快朝着主屋冲去。 来到主屋门口时,大胖子只觉鼻子一热,抬手一抹,竟抹了满手鲜血。 “晦气!” 大胖子暗骂一声,冲进屋里,径奔内室,打开暗格,从里面取出毒砂掌解药,倒出小半瓶药丸,一口气全咽了下去。 服下药丸,他终于舒了口气,惨淡的脸色恢复了些许。 也是直到此时,他方才留意到家里情况有些不对。 大胖子瞥向敞着的暗格,眼睛一扫便知端底: “有人动过我的药!” 此人正是“毒砂掌”富大海。 欧阳锋别的都算对了,却有一点失算。 这富大海确实沉迷于地宫武学,已打算和飞龙上人、双刀林通,以及接到他们求援讯号后,陆续赶来的其他一品堂武士在地宫里长住,共同参悟地宫武学。 然而地宫里每一副壁画,都多多少少被欧阳锋毁了几处关窍。 富大海自恃才高,试图自行补完,结果只是第一幅图的基本功篇,就令他气血浮动,真气失控,本凝聚于指掌之间的毒砂掌剧毒,也因此失控弥散,甚至逆向渗入他肺腑。 他自然随身携带着解药,可剧毒因真气失控渗透太深,身上那点解药根本不够用。 所以他才匆匆忙忙赶回家里,取备用的解药服用。 此刻他剧毒已解,心智情绪渐复正常,当然能察觉家中异样。 54,谁说没功力就杀不死人? 【看到有人说我层次降低,有点委屈,把明天的存稿先放出来。】 “嘿,家里居然遭了贼!敢偷我的药,简直找死!” 富大海咬牙切齿,又四下大略搜索一番,发现堂屋还少了张桌子。 “贼偷我桌子做甚?又不是什么名贵木料……” 富大海有些疑惑。 此时他真气也渐渐恢复,当下催动真气,鼻翼微微翕张,仔细嗅探气息。 身为修炼毒功,常与各种药材打交道的高手,他有着远常超人的敏锐嗅觉,仔细嗅探之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些异样气息,并循迹找到了地窖入口。 地窖里。 洪七和林朝英正随口闲聊时,地窖盖子忽地打开,一张胖脸探头看下来,瞧见洪七,那张大胖脸上顿时浮出一抹诧异: “是你?” 他认出了昨晚在地道入口望风的洪七。 看见洪七,富大海第一时间想起了昨晚那个掌力可遥击丈许开外,将假山轰得石屑纷飞的白衣人,当场就脖子一缩,胖脸一哆嗦,本能就想逃跑。 然而转念一想,若白衣人在此,肯定早就跳出来打死自己了,现在没有任何动静,显是白衣人不在。 再看看同样错愕的洪七和坐在他对面的林朝英,富大海一咬牙,胖脸浮出一抹狠色,纵身跃下地窖,朝着林朝英嘿嘿一笑: “你就是昨晚那个白衣人背着的女人?你也下过地宫,看过完整的地宫武学?打个商量如何?只要姑娘你把完整的地宫武学教给我,我可以保证不伤你们。姑娘如此貌美,我想你应该也并不情愿……” 他脸上笑意变得格外猥亵,“亲身领略我一品堂专为女子而设的各种刑罚吧?” 林朝英神情一冷,站起身来,手掌搭上剑柄,冷声道: “伱大可试试,看能否伤我。” 洪七也提着竹棍,沉声道: “劝你赶快离开,再迟怕是走不掉了。” 见这二人明明体虚无力,气息不稳,显是“悲酥清风”尚未失效,却还是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富大海不禁心里一虚,本能抬首瞥了一眼地窖入口。 并没有看到那白衣人。 富大海顿时恼羞成怒,“死到临头还敢诈我!” 抬手一掌,拍向洪七。 富大海刚刚解毒,自己弄出来的内伤尚未痊愈,功力其实是打了一番折扣的。 不过饶是如此,他毕竟还能催动内力。 而洪七不仅体虚无力,内力亦无法催运,也就功夫底子还在,可以勉强打一打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可想要对付富大海,就力有未逮了。 只见洪七把竹棍一挑,极之精准地击向富大海脉门,但竹棍之上劲力虚浮,富大海只是随手一抄,便攥住棍头,又发力一拽,洪七当即一個踉跄,身不由己朝富大海栽去,富大海又抬手一掌,劈向洪七头顶。 在他看来,洪七只是个望风的,没下过地宫,属于毫无用处的废物,杀了也就杀了。 眼看洪七就要被一掌拍中,一道剑光蓦地亮起,疾刺富大海右眼。 林朝英虽也无法催动功力,但剑乃利器,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拳脚棍棒几乎杀不死人,但只要能舞得动剑,找准时机,一样能轻易杀死彪形大汉。 所以哪怕现在状态不佳,凭林朝英的剑术底子,依然可以对高手造成一定威胁。 富大海正要一掌毙了洪七,却见锋利剑尖直刺眼球,当即收掌闪身,避过这一剑。 洪七死里逃生,就地一个翻滚,拿竹棍去绊富大海脚踝,林朝英一剑不中,也顺势一转皓腕,剑锋横削富大海脖颈。 富大海没理洪七,抬手一掌,侧击向林朝英剑脊,欲凭功力将她长剑震飞。 但林朝英手肘一沉,手腕回缩,全凭预判和精妙剑术避过富大海掌击,之后剑尖又向前一递,刺向富大海咽喉。 富大海赶紧侧身闪躲,可脚下被洪七支着竹棍绊了一下,顿时微微一个踉跄,身形不稳之际,林朝英长剑又横削而来,富大海连忙闪避,可他伤势未复,这番连闪之下一口真气不济,动作稍稍慢了一点,被剑尖划过胸口,顿时衣襟开裂,皮肉翻卷,现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一剑入肉并不太深,伤势也不算太重,可富大海却是狂怒。 他堂堂一品堂银牌武士,居然被两个中了悲酥清风,体虚无力的半废人给伤到了!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怒火冲脑之下,富大海怒吼一声,舍身前扑,洪七半跪地上,又支竹棍去绊他腿脚,被他一腿踢开。 林朝英剑光闪烁,又一剑刺向富大海咽喉。 富大海知她剑术精妙,变招奇快,与她斗招式乃是自取其辱,干脆不闪不避,径直迎着剑尖撞去,直至剑尖快刺中他咽喉时,他才倏地抬手,将掌心抵在剑尖之前。 噗! 一声轻响,锋利剑尖刺入富大海掌心,在他自己冲势之下,将他掌心刺个对掌。 但富大海忍痛合拢五指,将剑身牢牢钳住,同时胖大身形大步前推,推得林朝英踉跄后退,最后嘭地一声撞在地窖壁上,再无退路。 这时被踹飞开去的洪七又挣扎起身,挥竹棍猛击富大海后脑。 富大海随意一侧首,避开后脑,任竹棍打在他肩头,同时一个蝎尾腿又将洪七踢开。 趁他应对洪七时,林朝英手腕疾旋,试图拧转剑身削断富大海五指,但她既无法催动内力,腕力也比不过身高体壮的富大海,剑身被他五指牢牢钳住,竟是拧转不得。 富大海狞笑一声,又往前一个大步,逼向林朝英,压弯剑身的同时,一爪扣向林朝英脖颈。 林朝英面容清冷,毫无惧色,纤指轻轻一按剑鞘上某个机括,铮地一声,竟自剑柄之中又抽出了一把短剑。 她这剑,却是一把“子母剑”,长剑之内,还套着一口短剑! 唰! 剑光一闪,短剑噗地一声,扎入自以为得手,已然毫无防备的富大海左眼。 啊…… 富大海惨叫,变爪为掌,一掌猛击向林朝英心口。 林朝英竭力侧闪,但她状态太差,闪避并不灵敏,虽避开了心口要害,可肋部还是被毒砂掌击中。 幸得富大海本就内伤未愈,又是在眼睛被刺之下仓促变掌,掌力大是不足,否则纵只是打中肋部,以林朝英此时浑无一丝真气护体的状态,怕也要被他一掌打死。 饶是如此,林朝英还是受伤不轻,中掌后口角溢血,脸颊霎时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变得全无血色。 不过受伤虽重,她却还是背靠墙壁,强撑着不倒下,只眼神清冷地看着眼窝一片血肉模糊的富大海。 “贱人,我杀了你!” 富大海暴怒欲狂,再也顾不得什么地宫武学,就要前扑取林朝英性命。 可这时后面的洪七又猛扑过来,奋起全力合身撞在富大海背上,富大海本就身形前倾,待往前扑,吃此一撞,顿时一个踉跄跌向林朝英,林朝英牙关紧咬,鼓足最后一丝力气,用雪白额头往短剑剑柄上狠狠一撞。 两相碰撞之下,那插在富大海眼窝里的短剑,顿时透过他眼窝,贯入了颅脑! 富大海浑身一僵,胖脸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噗嗵一声委顿在地,两腿一抽,没了气息。 林朝英背倚墙壁,兀自强撑不倒,喘息着说道: “洪七,干得漂亮!” 洪七趴在地上,艰难撑起身子,哈哈一笑: “林女侠女中豪杰,洪七服了!” 林朝英眼前阵阵发黑,眼见就要晕倒时,忽见地窖入口,又飘下一道白衣身影。 瞧见那熟悉的白衣身影,林朝英唇角不禁浮出一抹笑意,心里一口气也渲泄出来,晕了过去。 55,疗伤篇 当林朝英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肋部伤处弥漫着一种清凉之感,驱散了伤痛。 她略微偏头,看向榻旁,就见榻边柜上,果然放着她的外衣。 再艰难抬起右手,揭开身上的薄毯往里一瞧,束胸布倒是还在,可凭感觉都知道,束胸比先前松弛了许多,显是解开之后,再重新束上去的——她自己束胸时,都是将束胸布裹得紧紧的,以免影响行动。而现在…… 正乱糟糟想着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林朝英连忙闭上双眼,作出昏睡模样,可略显凌乱的呼吸节奏与微微泛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以至进来的欧阳锋,一眼就瞧出她是在假装昏迷。 但他也未揭破,坐到床头,手指搭上林朝英探出薄毯外的皓腕,输入真气查探一阵,自语道: “经脉淤塞,受创不轻,虽未波及心脉,但纵然毒力消散,功力恢复,也无法正常运功疗伤。这伤麻烦了,怕是要卧床月余才能慢慢恢复……” 卧床月余? 那还得了! 林朝英顾不得伪装,赶紧睁眼问道: “可有办法快些疗伤?” 话说完,见欧阳锋正静静瞧着自己,唇角似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脸颊不禁又是一阵燥热,侧首避开他视线,问道: “是你帮我裹的伤?” “是。” “你……”林朝英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是否……” “抱歉。刚进地窖就见你晕死过去,还中了毒砂掌,伤势太重,我顾不上那许多,只能……” 欧阳锋顿了顿,继续说道: “现在掌毒已解,肋骨虽也有些伤损,但影响倒不算太大,主要是内伤有些麻烦。” 林朝英心里乱糟糟的,就着他话头说道: “内伤真得卧床休养月余?” 她功力尚未恢复,还真无法判断自己内伤状况。 欧阳锋道: “正常会如此。不过我有一门疗伤心法,可助你快速恢复内伤。” 此疗伤心法,正是九阴真经“疗伤篇”。 除了“收筋缩骨法”,欧阳锋还映照出了其它几门九阴真经功法,如疗伤篇、解穴秘法、闭气秘诀等。 可惜一直没有映照出上卷内功,也暂未得到很想要的“易筋锻骨篇”。 在林朝英昏迷期间,欧阳锋已助洪七疗伤了一番,效果非常不错。 他此次出去,还在市集药铺找到了几味药材,配置出了效力更强的新解毒药,给洪七服食之后,再以疗伤篇助他疗伤,双管齐下,不仅令洪七那本就不重的伤势快速恢复,连悲酥清风之毒都加速失效,令洪七恢复了数成功力。 此刻,欧阳锋取出一枚药丸,递给林朝英,说道: “这是我新配的强效解毒药,服食之后,配合那疗伤心法,可加速悲酥清风失效,令你渐渐恢复功力。如此疗伤效果也能更好。” 林朝英此时本可略微抬手,接过药丸自己服食。 可不知怎地,她竟是鬼使神差般微微张开嘴唇,拿眼看着欧阳锋。 欧阳锋会意,将药丸放进林朝英口中。 林朝英咽下药丸,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忽然开口: “虽是事急从权,但伱可知,我……尚是未嫁之身?” 欧阳锋想了想,郑重说道: “我也是元阳未失,童子之身。” “……” 见他一本正经,语气郑重,林朝英不知为何,突然很想笑。 于是她就真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笑,又牵动肋部伤处,疼得她轻嘶一声,皱起眉头。 欧阳锋道:“肋部外伤虽然影响不如内伤,但这几日还需勤换伤药,直至伤好。” 林朝英微微瞪眼,“你还待帮我换药么?” 欧阳锋道:“林女侠既已苏醒,当然是自己换药。” 见他眼神平静,面无邪念,林朝英心中不禁有些惭愧: 欧阳锋带着她和洪七两个累赘,尽心竭力救助他们,还大大方方分享“凌波微步”此等奇功,这等磊落豪迈的男子,又怎可能欺她无力,动那些歪心邪念? 再说,他比她还小了十一岁。 论年纪,她就算没有大出他一整轮,照洪七的说法不算前辈,可也能算他长姐了。 并且他还是“元阳未失、童子之身”,想到这里,林朝英又忍不住想笑了。 当下她绷着脸,强忍笑意,说道:“我们何时开始疗伤?” 欧阳锋道:“晚上吧。” “晚上?我内伤再重,至少还是能勉强坐起来吧?现在开始不行吗?” “我这疗伤心法,两人疗伤时,须得保持双方手掌相对,中途不得打断,否则对伤者有大碍。而今晚,须再换一次药。所以,还是等换过药后再疗伤比较方便。” 林朝英知他意思。 疗伤时两人须得手掌相对,不得中断,那若是中途要换药,就得当他面进行。 不过林朝英性子颇急,可不想再等那么久,当下说道: “我换药时,你闭上眼睛不就行了?” 话刚出口,脸颊又是微微一红,生怕他觉得自己轻浮,连忙瞧他神色。 见欧阳锋面无异色,林朝英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找补道: “我们毕竟还在那胖子家中,那胖子虽是独居,可若有一品堂武士忽来寻他,恐又会有麻烦。所以还是及早疗伤的好。只要我能动弹起来,我们便可来去自如了。” 自昨夜富大海三人在御园大叫“有刺客”,并发讯号召来援兵起,兴庆府城就已戒严。 方才欧阳锋出去采买时,发现大街之上,到处都有铁甲军卒设卡盘查,对外地口音、男女组合的盘查尤其严苛,甚至还有洪七的画像—— 洪七被毒倒后,已在飞龙上人三人面前露了相。 欧阳锋和林朝英虽未被飞龙上人等看清相貌,却也知他们乃是一男一女。 总之现在的戒严规格,虽还没到挨家挨户搜查的地步,但外出也已相当不便, 欧阳锋也是仗着轻功避开盘查,才顺利采买到食品和配置强效解毒药的药材。 现在洪七虽恢复了几成修为,可以用轻功躲开盘查了,可林朝英又成了经脉遭受重创的伤患,不仅无法行走,且连些微奔波震动都禁受不起,正常情况,须得卧床月余才能好转。 这种情况下,三人很难再外出另寻安全的养伤之所,还是只得暂且呆在富大海家中。 欧阳锋道: “洪七已恢复了数成功力,有他护法警戒,就算有一品堂的人找来,他也能打发掉。不过你说得也对,早恢复早安心。” 林朝英抿了抿唇,轻声道: “那便开始吧。” “待我先将伤药备好,再嘱咐洪七几句。” 欧阳锋起身出去,和洪七细细叮嘱了几句。 洪七道:“欧阳兄弟尽管放心为林女侠疗伤,此间乃是民坊,纵是一品堂的人,也不敢滥放那悲酥清风。再说昨夜乃是敌暗我明,我方才着了道,此际我却已在暗中。一品堂的人又怎会料到,那富大海回家养伤,竟会死在家中?” 欧阳锋早发现地上有血渍,那血里还带着毒,又发现药格里的毒砂掌解药已被动过,由此推测富大海是在研究地宫武学时走火入魔,伤了自己,这才回家找药。 而富大海又是内伤,又是中毒,却还得苦兮兮地独自回家,连个送他的伴当都没有,可见其他一品堂武士,怕是已尽皆沉迷在地宫武学之中——这一点,还可由街上戒严盘查的,尽是铁甲兵士,却无一个武功高手得到佐证。 所以理论上,独居的富大海一死,怕是要过上好久才会被人发现。不过欧阳锋失算了一次,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叮嘱洪七道: “此前在地洞之时,我也接触过一丝悲酥清风,察觉此毒气比我们呼吸之气略重,因此若无大风,毒气不会飘得太高。洪兄可藏身院中沙枣树上警戒,那树有三丈之高,既可居高临下,将坊中情形尽收眼底,且就算有人再放毒气,也毒不到树冠中的洪兄。” 56,林姐姐 叮嘱完洪七,欧阳锋拿上自己制备的外伤药膏、棉布回到内室,将之放到床榻触手可及处,这才对林朝英说道: “此疗伤心法,虽是由我带动你真气运转疗伤,但你自己也要同时运功。所以,林女侠你也得先学会此心法。” 林朝英皱眉道: “你我交情如何?” 欧阳锋一怔,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想了想,说道: “你我不打不相识,共诛秦岭五虎,同探地宫,共参武学,可算过命交情。” 林朝英肃然道: “既是过命交情,那你与洪七,伱一口一个洪兄,他一口一个欧阳兄弟,叫得可甚是亲热。怎到我这里,就成了林女侠如此生份?你便叫我‘林朝英’,都比叫我林女侠亲近。” 欧阳锋摇摇头,“那可不成。你比我年长,我怎能直呼你姓名?” 林朝英道:“那叫我林姐姐如何?这可不是占你便宜,我可比你年长。” 欧阳锋回想地窖中,她在无法催动内力,体力亦极虚弱的状态下,竟然可以拼着重伤,和洪七联手宰了那富大海,觉着就凭她这份坚韧不屈,也当得起自己叫一声姐姐。 当下颔首说道: “私下里倒是可以这么叫。不过,哪怕在洪七面前,我也不会这般叫你。” 林朝英道:“好,便依你。现在洪七不在,你是否可以先叫声林姐姐?” 欧阳锋看着她双眼,酝酿一二,郑重说道:“林姐姐。” 虽然叫得有声生硬,也过于郑重,林朝英还是唇角上扬,眉眼弯弯,露出动人笑意,口中说道: “好了,我准备好学你那疗伤心法了。” 欧阳锋点点头,说起了“疗伤篇”心法。 林朝英乃是武学奇才,听欧阳锋说完心法,稍加揣摩,又与欧阳锋探讨一番,便知如何修炼。 之后她试着撑了一下身子,发现只有双手可勉强动弹,身子却无力自行撑起,便轻轻咬了咬嘴唇,对欧阳锋说道: “你……能否扶我一把?” 欧阳锋点点头,一把揭开她身上的薄毯。 林朝英身上此时只有束胸,薄毯一掀开,她白皙如玉的肩臂,不盈一握的纤腰,乃至平坦雪白的小腹,便尽落欧阳锋眼中。 不过欧阳锋屡受杨玉环无边风情锤炼,之前为林朝英疗伤时,也就只在解开她束胸,瞧见那束胸下的真容时,心旌动荡了一番。此刻这种小场面,倒是乱不了他的心神。 林朝英却是羞涩已极,不过想想该看的皆已被他看过,此时这模样又算得了什么? 再想想晚上还要换药,于是原本想请欧阳锋帮她披上外衣的念头也打消了,就这么强忍着羞意,任凭欧阳锋扶着她肩背,帮她缓缓坐起。 就这一点简单的动作,便令林朝英肋伤剧痛,肺腑也好一阵窒息,眼前阵阵发黑,额头冷汗涟涟。 不过她生性要强,强忍剧痛,咬着嘴唇,硬是一声不吭。 欧阳锋知她辛苦,动作也算轻柔,扶她坐起后,又轻轻搬动她修长美腿,帮她摆成盘坐之势。 林朝英为方便行走江湖,自是作男装打扮,银白长衫下还穿着长裤,而宋代长裤的款式,跟后世长裤倒也差不多。 她伤在肋部,自无需褪下裤子,不过脚上鞋袜却早被欧阳锋除去,那一对足掌修长,足弓纤巧的雪玉美足,自是裸露在外。 因此当欧阳锋轻轻握着她浑圆足踝,帮她摆成盘坐之势时,林朝英连疼痛都暂忘了,羞赧地玲珑足趾都情不自禁蜷扣起来,脸上红霞也一直染上晶莹耳垂。 久经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锤炼的欧阳锋,倒还能稳得住心神,眼神依然深邃平静。 帮林朝英摆好架势后,欧阳锋盘膝坐到她对面,伸出左手,与她右手掌心相对。 之后欧阳锋便朝她掌心缓缓输入一丝真气。 此时林朝英服食新配置的“强效解毒药”已有一阵,功力已经恢复丝缕,只是经脉重创淤塞,无法自主运功疗伤。 而当欧阳锋输入真气,依疗伤篇心法行功,她便立刻也运起疗伤篇心法,在欧阳锋带动下,缓缓治疗经脉损伤,打通淤塞。 之后二人一直对坐运功到入夜,林朝英只觉经脉淤塞逐渐松动,从欧阳锋掌心传来的柔和热力,缓缓散入她周身,令她肋部疼痛也渐渐平息。 感觉伤势好转之后,林朝英不由睁开双眼,看着对面双眼闭合,全神贯注为她疗伤的欧阳锋,思及从御园遇袭至今晚,与他相处时,受他照顾的一幕幕,芳心之中,顿觉像是有暖风拂过,泛起浅浅涟漪。 如此近距离的长久注视,欧阳锋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睁开双眼,迎着林朝英视线看回去,见林朝英不自然地避开他视线,不禁问道: “林姐姐是否饿了?若是肚饿,我喊洪七送些吃食饮水进来。” 听他这句话,林朝英不禁有些想笑。 他关注的焦点,还真朴实无华。 她先是轻轻嗯了一声,但马上又摇了摇头,说道: “我现在这模样,可不好叫洪七进来。” 她上身就只一层束胸,小腹肩膀都裸露在外,怎好叫洪七进来? 顿了顿,又说道: “此刻功力也恢复许多,渐渐不觉饿了。” 内功高手当然不能辟谷。 不过有高深内力傍身的话,确实比普通人更能忍饥耐饿。 于是欧阳锋微一颔首,说道: “疗伤篇的效果,比我预想得更好。配合我今日新配的解毒药,林姐姐内力恢复比预期更快,如此一来,或许到明天早晨,经脉便可打通了。” 想想黄蓉帮郭靖疗伤,那可是连续运转了七天七夜的疗伤篇才帮他治好。 不过欧阳锋能这么快帮林朝英打通经脉,也是理所当然。 他的功力,比起黄蓉可不知深厚精纯了多少,而林朝英修为也远超密室疗伤时的郭靖,在欧阳锋带动下运转疗伤篇,治疗效果自然远远快过黄蓉郭靖。 正想时,忽听林朝英轻声道: “我也盼着早点伤愈,如此便不会再拖累你了。” 经脉一通,内力恢复,纵使伤势未愈,她也能恢复几成武功,可以自如行动,再不必做累赘了。 其实你们中毒、受伤,这一切源头都在我。 若没有我这只命运的蝴蝶,你和洪七本也不会遭遇这些。 欧阳锋心中默默说着,口中说道: “不能这么说。倘若落难的是我,你和洪兄也一定会尽心竭力帮我。所以,并不存在谁拖累谁。” 林朝英莞尔一笑,“你倒会宽慰人。” “并非宽慰。”欧阳锋未再多说此事,算算时间,该当换药了,便提醒道:“林姐姐,换药时间到了。” 说完,自觉闭上双眼。 林朝英脸颊微微一红,深深吸了口气,单手解开束胸,层层剥离那洁白布帛,释出那双饱满浑圆,柔嫩欲滴的玉团儿,再将肋下的裹伤布解开,指尖轻触伤处,找准位置,用棉布蘸些药膏,轻轻涂抹伤处。 涂好伤药,她又拿起一条新的裹伤布,用牙咬着一头,将裹伤棉布绕伤处裹了两圈,打了个丑丑的结。 没办法,单手裹伤,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之后又如法炮制,将束胸也裹好,依然打了個丑丑的结。 做这些时,她一直注意着欧阳锋,见他全程双眼闭合,眼皮都不曾颤动一下,心里一时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但她性子果决,很快便又收拾心情,闭上双眼,继续专注运功。 不觉整夜过去,至天明之时,林朝英经脉淤塞已悉数打通,肋部伤处虽还在疼痛,但那只是外伤,最麻烦的内伤已然无碍,已经可以施展武功了。 57,尚未结识王重阳 晨光透过窗纸缝隙,投入内室,映在林朝英脸上。 欧阳锋看着她在暖色晨光映照下,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许柔和的俏丽脸颊,问道: “经脉已通,感觉可好?” 林朝英微微颔首,“累你辛苦,真气已然运行无碍,虽内外伤势皆未痊愈,倒也能施展出三五成本事了。” 于是欧阳锋徐徐收功,撤回手掌,口中说道: “早上还得换一次药。林姐姐先换药吧。” 说着起身下榻,正待步出内室,林朝英看着他背影,突然说道: “欧阳,我欠了你两条性命。御园一次,地窖一次。两次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得的。” 欧阳锋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没这必要。林姐姐与洪兄此次遭罪,与我也有莫大干系。若不是我一意要下地道探地宫,你们又岂会中毒?若未中毒,区区一个富大海,又岂能伤到林姐姐分毫?总之,我既叫你一声姐姐,便无需分得那般清楚。” 林朝英全未在意他前边那番自揽责任的话,只莞尔一笑,心中默道: “你不想分那般清楚是你的事,我却是要记着伱的恩呢……” …… “洪兄,看你气色,似乎大好了?” “托欧阳兄弟解毒药和疗伤篇的福,我确实已经大好,一夜下来功力尽复。林女侠伤势又如何?” “经脉已打通,可运转内力。伤势虽未痊愈,但已不影响行动,能施展武功了。” “太好了!既如此,我们是否可离开兴庆府了?这鬼地方似乎与我有些犯冲,我自习武以来,还从未像此次这般倒霉过,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呆了。” “好,先休息一阵,午后我们便出城。” “出城之后,欧阳兄弟将南下关中?” “对,正要去会一会关中高手。” “如此,我却不能与你同行了。” “哦?洪兄将往何方?” “我本是自川蜀入关中,原是要去金国中都办事,但在关中时闻听秦岭五虎暴行,才转向兴庆府。耽搁了这许多时日,接下来我得昼夜兼程赶往中都,免得误了中都之事,却是不能再与欧阳兄弟同行了。对了,那张桌子呢?” “刻着凌波微步的桌子么?已经毁了。” “甚好。此等对功力要求不高的绝学,断不能留给西夏敌国。” “洪兄也知我家迟早要挥师东进,灭亡西夏么?倒是要多谢洪兄为我家大业操心了。” “……” …… 午后,兴庆府城外,荒野之中。 “欧阳兄弟,林女侠,我这便要告辞了。” 洪七冲着欧阳锋、林朝英拱手道别。 “一路珍重。” 林朝英拱手说道。 欧阳锋则从怀里摸出本小册子抛给他,“这是你应得的那份。” 洪七接过小册子,笑道: “又是地宫武学?欧阳兄弟,我洪七可不是什么心思敏捷的玲珑人,功夫多了练不过来啊!” “所以我只挑了少许适合你的。” 欧阳锋笑了笑,又冲洪七拱了拱手: “就此告辞,多加珍重!” “欧阳兄弟,林女侠,保重了!” 一番揖别,三人分道而行,洪七大步往东,欧阳锋、林朝英则往南而行。 分别之后,洪七翻开欧阳锋给他的小册子,打开一看,见里面并无具体的武功招式,只是一些极精妙的掌力运使法门,洪七不禁会心一笑: “兄弟懂我!” 回头看一眼欧阳锋那已只剩一个小点的背影,洪七哈哈一笑,道一声: “欧阳兄弟,待我掌法大成,当与你好生较量一番!” 远远地,瞧见欧阳锋抬手挥了挥,洪七又是大笑,脚踏凌波微步,朝东方飞掠而去。 另一边。 欧阳锋与林朝英并肩而行,听林朝英说着关中高手。 “关中武林近年来颇有些凋蔽,要不然那秦岭五虎也不至于能白昼逞凶,一昼夜连屠九户。能与欧阳你相比拟的高手,无论老少,据我所知,并无一人。” “并无一人?”欧阳锋有些奇怪:“林女侠……” 见林朝英妙目斜睨,眼神似有不满,欧阳锋自然改口: “林姐姐难道没听过说王重阳?” 听他改口,林朝英这才唇角上扬,流露笑意,说道: “王重阳?确实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 欧阳锋一怔,旋又想起“重阳”乃是道号,王重阳入道之前用的是俗名,当即再问: “那王中孚、王世雄,又或王害风呢?” 王中孚就是王重阳本名,王世雄、王害风也都是王重阳用过的名号。 林朝英道:“王害风这名号我倒听过,乃是一位抗金义军的首领,带兵打仗的豪杰,至于个人武功如何,倒是不甚清楚。” 欧阳锋道: “所以林姐姐并不认识那位王害风么?” 林朝英也是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何要认识那位王害风?” “这個嘛……” 林朝英与王重阳尚未结识,这一点,欧阳锋其实已经有了些猜测,因他很清楚林朝英与王重英的事迹: 两人起初是“生平劲敌”,后王重阳彻底兵败,心灰意冷,自闭于活死人墓,林朝英闻讯后,赶到活死人墓外喝骂邀战,激了王重阳七天七夜,等王重阳受激不过,冲出来要与她拼命时,她忽又说了一句,既然出来了,就别再回去了。 王重阳这才明白,她原是用心良苦,不想见他意志消沉,自闭陵墓,荒废了大好年华。此后二人便化敌为友,一起行走江湖。 然而此次林朝英独自前来兴庆府诛杀秦岭五虎,并没有人陪她行走江湖。 “化石丹”也还在秦岭五虎手中。 发现欧阳锋为她裹伤后,她的反应,也并不如他预期中一般激烈,之后疗伤时,她在他面前的种种表现,也并不像是已有了心上人的样子。 这些疑点,就让欧阳锋隐约觉得,林朝英与王重阳,似乎并没有特殊交情。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两人何止是并无特殊交情? 根本就是尚未结识,连“生平劲敌”的交情都还没处上。 至于二十九岁单身,倒也很好理解,林朝英心高气傲,怕是看不上碌碌之辈。以她性情、武功,家里长辈怕也决定不了她的婚事。 正思忖时,就听林朝英说道: “说起来,那位王害风倒也确是个名人,据说他原是咸阳县的世家子,少时习文,又擅骑射,文武双全,本是要考进士、武举当官的。只是某一年,乡里起了灾荒,金国官府也不赈灾,任凭饥民自生自灭。饥民为求活,只能劫掠,这一抢,就把王家给抢了。 “他伯父欲报官,请兵剿匪,王害风见饥民实在太过悲惨,不仅阻止了他伯父,还放粮赈济。但这么做,就犯了官府忌讳,要抓他论罪。王害风本就不满金国官府横征暴敛,无视民生,一怒之下,干脆带着饥民反了,从此踏上了抗金之路。” 听到这里,欧阳锋道: “想来他的起事并不顺利。” 林朝英点点头,“王害风起兵时,金国兵锋虽已远不及开国之时,但也是天下强军。金国又兴文教,办学校,开科举,行汉制,关键宋国还向金国称臣,早年又有南人归南、北人归北之策,彻底抛弃北人,以至许多北地武人心灰意冷,干脆视金国为正统,为金国效力……” 说到这里,她感慨道: “总之,金国军队强大,又不缺高手,那王害风再是文武全才,带着一群饥民,又岂能撼动金国统治?记得我十三四岁时,还曾听说王害风攻下县城好不威风,至如今,再偶尔听到些零星消息,已是王氏匪帮覆灭,匪首王害风伏诛的官府告示。当然,类似告示发得太多,已经不下四五回,那位王害风,也已反复伏诛四五次了。” 欧阳锋哑然失笑,敢情这谎报军情,也是自古以来。 58,我应该是天下无敌了 欧阳锋与林朝英结伴南行,欲自萧关进入关中。 两人一路谈论武功,交流心得,林朝英伤势痊愈后,还会不时动手切磋一番,或较量拳脚,或比试轻功,或切磋兵器。 切磋的结果自不必多说,欧阳锋总能获胜。 拳脚功夫方面,他或是凭功力、体魄、横练硬吃她,或是用移花接玉巧胜她。 轻功方面他也并不吃亏。 原本他轻功是略逊林朝英一筹的,只能凭功力与她竞速,比灵敏却是远不如她。可自从都练了凌波微步之后,灵敏方面,他便也不落下风了。 也就兵刃功夫比她逊色一筹,他刀法虽凌厉,却还是比不过林朝英剑法精妙。 可即使如此,欧阳锋也可凭一力降十会的蛮横打法,在兵刃上与她斗个旗鼓相当。 以林朝英好胜的性子,换个旁人与她这般争胜,早把她气得不轻。 但每每被欧阳锋用蛮横打法赢个一招半式,或是强行逼平,她想要发火时,又总想起他背她跑路、助她疗伤时的一幕幕,跟着就自我安慰: “他只是個弟弟,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他既叫你一声林姐姐,你便得有长姐的风度……” 如此这般安慰自己一番,她心里也就不气了。 这日,两人行至六盘山脉,见天色渐晚,便寻了处清溪潺潺的山涧休息。 欧阳锋打了几只山鸡野兔,又采摘了些可食用的野果,挖了些植物块茎,林朝英也用飞针功夫射了几条肥鱼,两人就地取材,在溪边做了顿还算丰盛的烧烤餐,饱餐一顿后,又开始谈论武艺,说着说着,两人便又动手较量起来。 林朝英记了不少逍遥派武功,那些功夫差不多都与她轻盈飘逸、灵敏迅捷的武功路子相符,可以完美融入她自身所学。 她从中汲取菁华,融入她自创的“美女拳法”当中,不仅令这路拳法变得更加好看,威力亦平添数成,那一招一式看着妩媚婀娜,实则凌厉狠辣,杀机暗伏,稍不留神,就要身受重创乃至丢掉小命。 可惜这套功夫在欧阳锋面前毫无用处。 既撼动不了他久经杨玉环考验的心神,也打不破他金刚不坏体的防御。 当然,有些专攻一点的打穴招式,若是命中关键要穴,还是可以破他防的,毕竟他金刚不坏体也才练到第六重。 可那种招式,习惯了和同样灵敏迅捷的怜星交手的欧阳锋,又岂会轻易中招? 于是这一场比试,欧阳锋又一次凭功力、力量、横练,把林朝英的美女拳法尽数击破…… 林朝英这次没有生气,只坐在溪边怀疑人生: 我功夫明明大有长进,可为何还是打不过他? 难道说,招式精妙没有用? 因为再精妙的招式,貌似都打不动他这种力大无穷,皮糙肉厚的蛮子。 欧阳锋不动武时,对待自己人还是很平和友好的,这源自他前世养成的文明习惯。 见林朝英发呆,他便去小溪上游接了一囊清水,投入一枚自制的清凉口味“辟瘴丸”,又回到林朝英身边,将水囊递给她: “林姐姐,喝口水吧。” 林朝英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接过水囊,仰起玉颈,大喝了几口。 “林姐姐在生气?倒是我不对,好胜心太强了。” 你也知道你不对啊! 林朝英很想这么大叫,可瞧瞧欧阳锋那年轻的面庞,又只能是无奈一叹,摇头道: “倒不是生你气。你这年纪,好胜心强又有何不对?我是气我自己……一味追求招式精妙,出手快疾,在劲力方面却是有些欠缺了。碰上伱这种蛮子,就有些束手无策了。” 嘴里说着不气,但“蛮子”这个称呼,还是多少暴露了一些她此时的心情。 欧阳锋道:“林姐姐不必懊恼,我是个异数。当今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我。以林姐姐当下的武功,放眼天下,恐怕也已找不到几个对手。” 林朝英莞尔一笑,“你倒会安慰人。只是我那套‘美女拳法’,好不容易将之变得更上层楼,却还是被你全面挫败,让我感觉有些沮丧罢了。” 欧阳锋道:“美女拳法很厉害,只是感觉还欠了一些东西。” 林朝英道:“还欠了什么?”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美女拳法中,如红玉击鼓、红拂夜奔这些本就是化用女将、侠女典故的招式也就罢了,林姐姐乃飒爽侠女,这些招式用得最好。可是一些以妩媚垂名青史的美人招式,如那招贵妃醉酒,林姐姐姿仪美则美矣,却实在没有杨贵妃那种媚骨天成的风情……” 林朝英噗嗤一笑,“说得好像你见过杨贵妃似的。” 欧阳锋干咳两声,说道:“总之,林姐姐这等侠女,与那等娇媚美人实非同类,强行模拟也是难得神髓。不过这也无妨,这套美女拳法,用来对付除我之外的武人,应该已是够了。” 林朝英笑道:“你这口气倒是甚大。莫不是以为你已经天下无敌了?”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我而今又学了凌波微步,轻功更上层楼,白虹掌力也揣摩出一些心得,将不少运劲发力的精要,融入了我自身掌法之中。纵然短短时日,功力进步不大,可武功比起在兴庆府时,很是强了几分。所以保守估计,当今天下,可能会有与我平分秋色的高手,但能胜过我的,应该确实没有了。” 林朝英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欧阳锋道:“我的武道,本来就不能谦虚。” 他的武道神韵,乃是“生杀予夺、无法无天”,有这样的武道神韵,又怎可能谦虚呢? 至少,在武道方面,他是不会,也不能谦虚的。 说来与林朝英切磋时,他其实是没有尽全力的。 至少,他就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他的武道神韵。 因那武道神韵,杀力太重,除非在通天幻境之中,否则现实里,就只能在生死战中施展。 又聊一阵,不觉已是星光满天,两人停下闲话,各自打坐休憩,待得次日天明,又继续赶路。 两人皆是轻功高手,脚程甚快,不数日,便过了关中北大门萧关,沿萧关古道南下,又至此际已属金国治下的庆原路。 庆原路首府庆州,乃是一座三山两水环绕,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环境甚是优美。 欧阳锋与林朝英在野外奔波许多时日,也想进城好生洗洗风尘,尝一尝人间烟火,遂往庆州城而去。 愈近城市,人流越稠,其中武人格外多,不时就可见或骑马,或步行的武人,个个行色匆匆。 欧阳锋还未觉有异,林朝英却低语道: “奇怪,庆州并没有什么武林名门,今日怎会有这般多江湖人行走?” 欧阳锋笑道:“也许有什么武林盛事?” 林朝英道:“那也不该选庆州……” 正奇怪时,又有五个劲装武人自后方策马而来。 这次的五骑武者,比前时遇上的更张扬,个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还一路不停大呼小叫: “大师哥,这次三位大金宗室高手齐至庆州,再加上我们黄河帮五虎八鹰助剿,那反贼王害风插翅也难逃了!” “哈哈,王害风谋逆多年,此次好不容易被困周祖陵山,多方围剿,我们五虎八鹰,此战定当立下大功,扬名立万!” 隐约听得这番话,欧阳锋最敏感的还不是“王害风”这个王重阳的化名,而是那“五虎八鹰”的称号,心里就一个念头: 这天下,叫‘五虎’的怎么他就那么多? 59,这天下,有一个龙王就够了 “反贼王害风?” 当那五骑飞驰而过,林朝英对欧阳锋说道: “听到没?王害风又要被剿了!” “嗯。”欧阳锋问道:“周祖陵山在何处?” “就在庆州县城东边。因山顶有周朝先祖不窋的陵墓,故而得名周祖陵山。” “林姐姐对关中地理真是熟悉。” “我本就是关中人,家就在京兆府路华阴县。再说之前去往西夏时,也是走的这条路。”林朝英答了一句,又问他:“你可是要去周祖陵凑热闹?” 欧阳锋颔首:“当然。我此次行万里路,就是要会一会天下高手,印证自身所学。此次金国围剿王害风,出动了那什么宗室高手,正好寻他们试试身手。” 林朝英笑道:“我也正有此意。那王害风的名声,我从十三四岁听到现在,也是久仰其名,今日既适逢其会,正好去见识一下,亲眼瞧瞧这位抗金多年,反复伏诛多次,却仍然活蹦乱跳的豪杰,究竟是何等人物。” 当下二人展开身法,奔向庆州县城,至县城后绕城而过,东向而去。 途中,欧阳锋问林朝英: “林姐姐可听过金国宗室高手的名声?” 林朝英摇摇头: “未曾听闻。既是金国宗室,或许从前只是在金国军中效力,并未在江湖上行走过。当然也可能只是吹捧出来的高手。” 欧阳锋却道: “敢去围剿王害风,恐怕并非吹捧出来的。” 林朝英奇道: “你知道王害风的武功如何?” “不知。但其在林姐姐你十三四岁时便起兵抗金,坚持至今仍未被剿灭,那王害风纵然起兵之初只懂骑射这等战阵功夫,十多年生死历练下来,只怕也早就成为一位大高手了。” “这倒是。” “那黄河帮呢?林姐姐可曾听过?” “黄河帮倒是大名鼎鼎,乃是一个在黄河上做买卖的大帮派,帮众甚多,良莠不齐,黑白两道的买卖都做。帮派上层热衷攀附金国权贵,时常出动高手为金国办事,乃是死心塌地的金国走狗。” 欧阳锋又问: “那黄河帮都有哪些高手?” 林朝英娓娓道来: “黄河帮当代帮主‘黄河龙王’越西鸿,少年成名,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二十多岁时便击败一干叔伯辈,继位黄河帮主,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将黄河帮打理得蒸蒸日上,帮众上万。其看家功夫为‘龙门搏浪掌’,据说掌力宛若黄河凌讯,势不可挡……” 黄河龙王? 听到这里,欧阳锋心中思忖: 看来不止“五虎”这称号有点泛滥,“龙王”这称号也有些多了。 天底下,哪需要那么多龙王? 这又不是西游世界,连口水井都有龙王猫着。 思忖时,又听林朝英继续说道: “越西鸿的师弟‘青蛟’司徒青,也是成名多年,武功比其师兄逊色一筹,但水性惊人,据说其在水里不仅比鱼儿还灵活,还可在水下闭气顿饭功夫,若在水底动手,便是武功高过他的,也要在他手底下饮恨。黄河帮中,最知名的高手就这越西鸿、司徒青师兄弟。至于其他人,功夫都是泛泛,至多与秦岭五虎、富大海差不多,不值一提。” 其实秦岭五虎、富大海这样的武者,纵使放到高手辈出的中原、江南,也是可以称霸一地的中坚高手,等闲武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是这样的高手,在林朝英面前,就不值一提了——她和洪七身无内力,甚至连筋骨劲力都不足,病人似的半废之身,都能联手宰了富大海,自有这等底气。 欧阳锋又问: “那黄河帮的‘五虎八鹰’呢?” 林朝英答道: “五虎八鹰这称号,此前倒是没听过。瞧方才那五个骑手,年纪都不大,都只是跟洪七差不多的二十出头年纪,当是那越西鸿、司徒青的弟子辈,也许是初出茅庐,首次行走江湖?” 欧阳锋若有所思: “若是初出江湖的弟子辈,那说不得便有师长带领。黄河帮那位青蛟司徒青,乃至黄河龙王越西鸿,此次恐怕也来了。” 林朝英笑道: “如此不是更好吗?你要会一会天下高手,印证武功,我也想试试我现在的功夫,与除你之外的高手交手,究竟有没有用处。” 两人边说边行,没多久,便远远看到一处哨卡,两个衙役带着十几個乡兵弓手在那盘查过往行人,显是为剿灭“王害风匪帮”所设。 不过那些衙役、乡兵看上去都是懒洋洋提不起干劲的样子,显然对这剿匪并不怎么热衷。 欧阳锋和林朝英也不想为难这些被迫卖命的底层人,本待从旁边山林绕过哨卡,刚刚步入道旁林中,又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停下脚步,往林外道上望去,想瞧瞧是否又来了什么剿匪的高手。 很快,一行十来骑便映入眼帘,带头的是个背负鬼头大刀的青衣汉子,远远地就冲那哨卡扬声喝道: “华山派应完颜将军征召,前来助剿王害风匪帮!还不速速让路!” 这汉子颇有几分内力,声音盖过马蹄声,远远传到哨卡那边。 哨卡众人见他们气势汹汹,慌忙搬开挡道的木栏,退避道旁。 欧阳锋则是一脸诧异,问林朝英: “华山上如今就有华山派了?” 林朝英先前说过,她家在华阴县,而华阴县就在华山脚下,既如此,当对华山武林知之甚详。 孰料林朝英也是一脸茫然: “我离家不过大半年,离家之前还没有劳什子华山派,怎就这大半年功夫,便冒出一个华山派来?不过那为首的几个骑手,倒确实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正奇怪时,那彪骑手已从他们前方奔过,林朝英瞧见队伍里的一人,顿时眼睛一亮,扬声喝道: “抱琴,你怎在此?” 此声一出,那骑队之中一个身着黑衣,体型瘦小的骑手顿时一个激灵,猛地勒停马儿,双脚踏着马蹬站起,伸长脖子四下打望。 见到从林中走出的林朝英,那瘦小骑手顿时目露惊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姿态轻灵飘逸,用的竟是林朝英一脉的轻功身法,只是略显稚嫩,不似林朝英那般游刃有余。 “小姐,伱怎会在这里?抱琴找得你好辛苦!” 那瘦小骑手下马后,几步掠至林朝英面前,仰脸瞧着她,眼里满是晶莹雾气,神色也有点小委屈。 跟在林朝英身后出来的欧阳锋这时才发现,这个穿着黑衣劲装,身形瘦小,背负长剑的骑手,居然是个十四五岁,憨态可掬,满脸稚气的小姑娘。 据她对林朝英的称呼,以及方才施展的轻功,欧阳锋差不多猜出了她的身份。 这小姑娘,恐怕正是林朝英的贴身侍女,亦即另一个世界线上,未来古墓派的二代掌门,以及李莫愁、小龙女的师父。 另外,她未来之死,似乎也是老毒物欧阳锋一手造成。 60,华山派?开山老祖可姓欧阳否? 吁—— 当林朝英喝停抱琴,步出林子与抱琴相见时,前边那些“华山派”的骑手也纷纷勒停马儿,看到林朝英后,纷纷翻身下马,来到林朝英面前,恭敬作揖: “林女侠!” 林朝英看着那“华山派”众人,问道: “你们是?” 那背负鬼头大刀的青衣汉子道: “在下何松,华山朝阳峰下一猎户,三年前打猎时坠崖,伤了腿脚只能等死,幸得林女侠路过搭救,不然在下早成山涧枯骨了。” 其身后一个提着齐眉棍的汉子道: “在下高虎,也是华山猎户,两年前进华阴县城贩卖皮毛时,不慎冲撞了女真人,幸得林女侠解围,方才免了一死。” 其他人也纷纷自报名号,赫然都是华阴人氏,且人人都曾受过林朝英恩惠。 对他们来说,林朝英的恩惠乃是救命之恩,自是对她念念不忘。 不过对林朝英来说,却都只是寻常的侠行义举,也从未想过挟恩图报,自然就只是觉得他们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原来都是乡党。”林朝英含笑回礼,又好奇问道:“那华山派又是怎么回事?我家抱琴又怎和你们走在了一起?” 这些“华山派”的汉子,除了那背负鬼头大刀的青衣汉子何松,以及那提齐眉棍的汉子高虎有几分内力,其他都只是些筋骨强壮,手脚灵便,有些外门功夫傍身的普通武人。 以何松、高虎等人这样的实力,想要在华山这等名山开宗立派,那只会是自找麻烦。 听她这一问,何松高虎等讪讪而笑,都拿眼去看抱琴。 抱琴则一缩脑袋,小声道: “没有什么华山派,我们只是扯虎皮作大旗,随便叫出来唬人的……” 林朝英皱眉道: “所以这主意是你出的?为何要如此?又为何要响应那什么完颜将军的征召,前来围剿抗金义士?我平日教你的道理,你全都忘了吗?” “没有啊,抱琴怎么敢?” 满脸稚气的小侍女抱琴委屈巴巴地瞧着林朝英,“抱琴只是在想办法找小姐嘛!” 林朝英奇道:“此话又是怎讲?” “自大半年前,小姐你受二老爷催婚不过,逃家出走,二老爷便天天念叨抱琴。若不是随伱学了一身功夫,说不得还要天天挨打。那上月二老爷又说,若是小姐再不回家,就先把我嫁给屠狗的胡大,那我害怕不过,只好也逃出来找你嘛。” 抱琴委屈道: “可偌大天下,我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小姑娘,又该上哪儿寻你?想起你以前带我去过华山玉女峰上练剑,我便先去了玉女峰一趟,没见着小姐你,却碰上了何大哥他们。他们商量着把玉女峰上玉女祠里的雕像,替换成你的雕像呢。” 林朝英啼笑皆非: “把玉女祠的玉女像,替换成我的雕像?那可是秦穆公之女弄玉,是传说中修成了神仙的人物,你们可真是……” 何松、高虎等人讪讪而笑,那何松道: “我等皆受林女侠救命之恩,偏又想不出该如何报答这恩惠。高兄弟提议说,林女侠才是真正救苦救难的玉女,而穆公女弄玉便是修成神仙又如何?可曾如林女侠一般,救人于危难之间?所以不如将那玉女像,换成林女侠雕像。大伙儿都觉着可行,便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做起了此事。” 抱琴憨态可掬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我去时,何大哥他们正在修缮玉女祠,把玉女像修成小姐模样。我也帮了几天手呢,有我帮手,新的玉女像神似小姐,包管认识小姐的人一看那雕像,便会想起小姐来。 “做完此事,我们下山回到县里,正好看到官府张贴告示,说是征召武林人士前去围剿悍匪王害风,那我听小姐说过,那位王害风是个抗金的豪杰,心想他被官府大张旗鼓地围剿,小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去帮忙,所以我们就……” 她悄悄瞥了林朝英一眼,又低下脑袋,搅着手指头,小声道: “就揭了告示,到县衙冒称新成立的‘华山派’,欲以此战扬名立万,打响华山派的名头,骗到了县衙开具的文书,之后就过来啦!” 林朝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问道: “过来之后呢?你们打算作甚?” 抱琴郑重道: “我们打算混进金兵队伍中,若是见到小姐,自是与小姐里应外合,杀金兵一個措手不及。若没见到小姐,也要想办法破坏金兵的围剿,帮那位抗金豪杰王害风突围……” “你们啊!” 林朝英摇头叹道: “有侠心义胆固然好,可也需量力而行。你们知道此次金兵来了多少人马,多少高手么?” 抱琴、何松、高虎等面面相觑一阵,齐齐摇头: “只知此次围剿,乃是由一位宗室将军‘完颜银树’主持,其它就不清楚了。” “对敌一无所知,就敢一头撞过来,你们这不是找死吗?” 林朝英轻哼一声,说道: “都别过去了,去庆州县城等着。” 就何松等人的功夫,随便一个富大海级别的高手,就能把他们杀得一干二净。 至于抱琴,虽然跟她练过几年功夫,武艺算得高强,可没有任何实战搏杀经验,碰上金国的精兵强将,或是黄河帮那些做惯黑道买卖的高手,只怕要被杀个手忙脚乱。 这“华山派”若是真混进围剿队伍中,哪怕能出其不意制造出一点小乱子,也会迅速被金兵扑杀。 抱琴委屈道:“可是……” 林朝英瞪她一眼,“怎么,翅膀硬了,小姐的话都敢不听了么?” 抱琴一缩脑袋,看一眼站在林朝英侧后,一直静静聆听,未发一语的欧阳锋,小声道: “那位是姑爷吗?” “……” 林朝英脸颊微红,狠狠剜了抱琴一眼,说道: “瞎说什么?那是我的江湖好友欧阳锋。” “那我该叫他什么?” “叫他欧阳公子。” “哦。”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 林朝英心里慌慌的,作出不耐烦的模样,催促抱琴回去。 又对何松、高虎等人正色说道: “金人此次出动了不少高手,恐会有一场恶战,我知你们既然敢来,便是不惧死的好汉,但是抗金需有策略,不能这般白白牺牲好汉性命。所以,请何兄弟、高兄弟以及诸位兄弟,且回庆州县城等着消息。” 何松、高虎等人自是知道林朝英是为他们好,又受她救命之恩,对她的安排自是毫无异议,当即恭声领命。 正待上马离开时,欧阳锋忽然说道: “华山派这个名号不错。” 他看着何松、高虎等人,说道: “不知在下可否做个掌门?” 何松、高虎等人一阵愕然,林朝英也满是错愕地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欧阳锋继续说道: “华山天下名胜,惜乎至今没有一个名扬天下的武林门派。既然抱琴和何兄、高兄你们已经杜撰出了一个华山派,不如将错就错,让我来做华山派的开山老祖?” 以门派为名,于华山暗蓄兵甲武士,未来攻略关中,便可里应外合,腹心开花。 当然,这个未来或许会很遥远,或许要等到十几二十年,乃至三四十年之后。 毕竟,挡住欧阳家东进之路的,还有一个西夏。 而以西域如今那点可怜的人口、经济,即使是宋、金、夏三国当中最弱的西夏,也能算是庞然大物了。 所以,“华山派”也只是欧阳锋随手落下的一着闲棋罢了,还指不定要等到何时才能派上用场。 61,欧阳公子定是未来姑爷了 “你真要在华山开宗立派?” 林朝英诧异地看着欧阳锋。 “对。”欧阳锋颔首,“以我武功,即使是在华山立派,应该也能站稳脚跟了吧?” “以你武功,五岳名山皆能立足。” 林朝英道:“只是,你家在西域,于华山立派,难道不回西域了?” 欧阳锋道:“西域当然是要回的。但林姐姐家不就在华阴县么?所以林姐姐可愿屈就副掌门?我不在时,林姐姐正好代我掌管华山派。” 听他此言,林朝英不知怎地,又微微有些脸红,掩饰般抬手捋一捋颊边秀发,将之别到耳后,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又对何松、高虎等人说道: “这位欧阳公子武功还在我之上,你们可愿让他做华山掌门?” 何松、高虎等人皆笑。 “林女侠言重了。我们这‘华山派’,本来就只是抱琴姑娘杜撰出来哄人的,就我们这些三脚猫功夫,哪有本事立足华山,开宗立派?” “没错。林女侠武功已如天人一般,这位欧阳公子武功既还在林女侠之上,便是真立个华山派,做开山老祖,也是理所当然。” “欧阳公子与林女侠甚是登对,才貌都堪匹配,由欧阳公子做华山老祖,我们都是服气的。更何况林女侠还要做副掌门?” “欧阳公子与林女侠,便如那玉女祠中供奉的萧史与弄玉,当真神仙眷侣……说起来我们把玉女像修成林女侠模样后,已将萧史像搬出了祠外,不若再把那萧史像也修成欧阳公子模样,再搬回祠里去?” “这主意不错!” 见他们越说越离谱,林朝英赶紧打断道: “行了,此事容后再议,你们先回去吧。” “林女侠、欧阳公子,我等告辞!” 何松、高虎等人抱拳作揖。 抱琴也依依不舍与小姐告别,应林朝英要求,把华阴县衙开具的民间武士响应征召助剿王匪的文书交给林朝英后,又悄悄看了欧阳锋好几眼,觉着这个英武硬朗、高大挺拔的白衣男子,体貌确是堪与小姐匹配,只是似乎有点年轻?瞧着好像才二十上下。 不过小姐内功精湛,纵然从来不施粉黛,瞧着也才二十四五模样,所以年纪似乎并不是问题? 虽然小姐不认,但抱琴何尝见过自家小姐与哪个年轻男子如此亲近过? 更何况,以小姐的好胜,居然还自承他武功在她之上。 并且欧阳公子还称了小姐为“林姐姐”…… 总之,在抱琴心目中,已经将欧阳锋视作未来姑爷了。 “欧阳公子再见。” 抱琴冲欧阳锋摆了摆手,纵身上马,与何松、高虎等人原路折返。 欧阳锋目送他们离去,对林朝英说道: “何松、高虎等人年纪虽然大了些,但也都是悍勇义气的好汉,可以作华山派弟子。” 林朝英道:“你打算传授他们武功?可是开山立派的话,就得传自己的东西,却不好拿地宫逍遥派的武功做传承。” 按照武林规矩,如果只是单收一徒传承艺业,那什么武功都可以传,给弟子说清武功来历,以示不忘前辈即可。 但开山立派,自立宗门的话,就不能传授别家武功了。否则这宗门,就不能算新成立的独立宗门。 比如若是将逍遥派武功,原封不动传授给宗门弟子,就得说是“逍遥派华山别院”,拜逍遥派老祖为开山祖师。 当然若是以自身武功为主干,吸收融合一些逍遥派武功的菁华,推陈出新的功夫,还是可算自家武功,比如林朝英的“美女拳法”。 欧阳锋自是懂这道理,颔首说道: “这是理所当然。” 他虽年轻,但以他现在的武学见识和功法储备,纵使不用通天宝鉴的推演融合之能,也能博采众长,自创出入门级的武功,用来教授新入门的弟子。 等到新入门的弟子练好基础功夫,进阶版的武功也都已经创出来了。 反正这华山派是個长远计划,欧阳锋并不急着立马培养出多少高手,先把架子搭起来,打好基础就够。 接下来,两人一边说着创建门派的事,一边继续向着周祖陵山行去,这次就没再绕路,直接从哨卡经过。 那哨卡的衙役乡兵们,远远看见那“华山派”众骑手对二人执礼甚恭,之后又都拨马回转,只这双姿仪令人自惭形秽的男女步行而来,还以为他们是“华山派”的高层,也没敢拦下他们盘问,恭恭敬敬退避道旁,任由他们通过了哨卡。 过了哨卡,再前行一阵,已可望见周祖陵山。 一条河流横在山脚之下,河上搭着浮桥,浮桥两端,都有披挂铁甲的金兵把守,且两岸空地上,也都立着营寨。 欧阳锋与林朝英寻了个高处,远远望去,就见河岸这一边的营寨里,几乎都是披甲金兵,没有看到一个武林人士。 而河对岸的营地里,则可隐约看到不少身着各色布衣之人四下走动。 “武林人士都被打发到了河对岸。”欧阳锋道:“看来金人是想驱使武林人士攻山。” 林朝英道:“虽说山林地形复杂,军队攻山不好展开阵形,武林人士则更适合山林作战,可金人这么做,消耗民间武人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可叹那些武人,为了荣华富贵,居然还一个个甘之若饴……” 欧阳锋淡淡道: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武人要吃饭养家,既不想打家劫舍做绿林匪盗,也不想加入丐帮做花子,就只能走镖护院,或是投效官府了。而宋廷早已抛弃北人,北地武人能投效的,也就只有金国官府了。” 就连欧阳锋前世世界线的王重阳,都是先参考文进士,没考中后又考武举,一举高中武举甲科,本打算为朝廷效力,结果却并未受到重视,长期任职征酒小吏,一腔报复无从施展,终日郁闷醉酒,这才愤而辞职,出家修道。 林朝英轻叹:“外夷入主中原,驱使汉儿互相杀戮,这真是……” 这其中的辛酸苦涩,她也不知该如何表述。 欧阳锋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他清楚,当今这汉儿互杀的局面,其实还算是轻的。 等到蒙古崛起,灭金伐宋,南北汉儿之间的彼此残杀,才真叫惨不忍睹。 当然,有欧阳锋在,这个世界的蒙古,恐怕不会再有崛起之机了。 在河这边只能隐约看见周祖陵山脚下金兵营寨的情形,山上情形自是无法瞧见,也不知王重阳目下局势如何。 欧阳锋与林朝英商量一阵,决定混进金兵营地,先瞧瞧为金人效力的武人成色。 两人径往河这边的金兵营寨行去,许是因之前陆续来过不少响应征召的民间武人,营寨哨楼上的金兵远远瞧见他们,也并未喝止,任由两人来到营门前。 直至此时,才有几个金兵拦住他们,询问来意。 林朝英取出华阴县衙开具的文书,报出欧阳锋为二人取的假名: “我名林黛玉,他叫鲁智深,我二人乃是响应衙门征召,特来助剿王害风匪帮。” 这个世界是有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因郭靖就是梁山“地佑星”赛仁贵郭盛的后人。 然而金人显然不会去了解多年前的大宋故事,对“鲁智深”这个名字毫无反应,验过文书,又见二人姿容不俗,气度不凡,尤其那鲁智深相貌还有几分西域特征,倒也没有生疑,挥手放二人进入营寨,只叫他们不得在营中停留,去往对岸营寨。 欧阳锋与林朝英自不会在此停留,径直穿营而过,经浮桥去到了对岸营寨中。 62,笑里藏刀 “鲁智深,林黛玉?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二位义士是哪里人士?师承何派?” 河对岸的寨门旁,一个身着文士青衫,手持折扇,长相文质彬彬,白皙阴柔的青年男子微笑着询问欧阳锋和林朝英,态度看上去相当礼貌。 欧阳锋道:“我二人无门无派,只是江湖散人。此番游玩华山,途经华阴县,见到官府告示,遂自告奋勇,前来助剿王害风匪帮,一为扬名,二为搏一个出身。” 那青衫文士含笑说道: “原来如此。二位义士愿为朝廷效力,自是极好,但那匪首王害风武功极高,其麾下匪众也都是刀口舔血多年的凶神恶煞……” 说着,他把折扇一收,插进腰带,对着二人抬手作延请状。 “在下冒昧,想与二位试试手。倒也不是瞧不上二位的身手,只是担心不明二位功夫底子,把二位放到错误的位置上,害了二位前程乃至性命。” 炮灰不是多多益善么? 官府中人难道也会体恤民间武人? 官府怕是巴不得民间武人与王重阳义军拼个你死我活,双方积怨越来越深吧? 感觉不对劲。 欧阳锋心中思量,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 “阁下想要如何试手?” “很简单。”青年文士抬起手掌,“试试内功,点到为止。” 欧阳锋微一颔首,抬起手掌,与青年文士手掌轻轻一触。 嘭! 一声轻响,一道柔和劲气,从二人手掌触碰处散逸出来,拂动二人袖口。 欧阳锋身子一晃,略退半步,拱手说道: “阁下功力深不可测,在下佩服!” 青年文士哈哈一笑,也对欧阳锋一拱手: “鲁兄弟如此年轻,内力便这般刚猛凌厉,前途无量啊!” 又看向林朝英,抬起手掌: “林姑娘,请!” 林朝英上前一步,与他对了一掌,两人都是微微后撤半步,看似平分秋色。 “好!二位功力,即使在高手云集的民间义士之中,也能排进前十了!” 青年文士一脸激赏。 “哦?”欧阳锋顺势问道:“此次前来助剿的民间义士,不知都有哪些武林名宿?”、 青年文士取下折扇,唰一声展开,摇头晃脑说道: “此间名宿,首推黄河帮主越西鸿。越帮主一手‘龙门搏浪掌’端地厉害,掌力无人能及。第二位名宿,便是京兆府的‘铁胆神拳’侯老爷子。侯老爷子一双铁胆,掷无不中,可毙虎牛。一对数十年功力的铁拳,铁打的人也禁不起他三拳。除这两位前辈,又有‘长白一剑’金克宋,乃剑术名家,一手长白剑法凌厉无匹。又有崆峒双煞祝成、孙彤夫妇……” 此人大略介绍了一番营寨中的民间武人,又给二人发了通行腰牌,亲自带他们去到营地内部,给他们安排了一顶还算宽敞的军帐休息,还说稍晚会有接风晚宴。 安顿好后,欧阳锋询问那青年文士: “阁下功力精深,当也是名声遐迩的武林名士,冒昧请教阁下尊名?” 青年文士微微一笑,“在下完颜铁树。虽小有武功,却不在江湖行走,故此江湖之中,并无名声。” “完颜铁树?”欧阳锋面露诧异:“此次主持剿匪的完颜银树将军……” “是在下长兄。”完颜铁树摇着折扇,微笑回答,神情并无傲意。 欧阳锋肃然道:“原来是将军胞弟,失敬了!” “呵呵,二位不必拘礼,在下并无军职,只是闲散人等……” 又客套一番,完颜铁树含笑告辞,之后快步去了营寨主帐。 也不必卫士通报,他直接掀开帐蓬门帘,步入宽敞主帐之中,对着主座上一個皮肤黝黑,脸庞暗红,蓄着虬须,身形魁梧好似铁塔的壮汉拱手笑道: “大哥,好消息,方才来了一个修炼阴柔内力的女子,其不仅容貌极美,身段绝佳,内力亦颇是精纯,竟能与我七成功夫的掌力平分秋色,乃是难得一见的女子高手,正合助大哥练功。” 主座上那正看着一卷兵书的铁塔壮汉,正是此次主持围剿的主将完颜银树。 听得完颜铁树所言,他放下兵书,沉声问道: “那女子是什么来头?” “自称是无门无派的散人。” 完颜铁树笑道:“她有个伴当,叫做鲁智深,看着年不满二十,功力也是颇深,我七成力竟只令他退后半步,这份功力,比黄河帮的五虎八鹰都要胜出不少。观其面目,有几分西域特征,许是西夏又或西域的天才俊彦。” 完颜银树声音低沉雄浑,缓缓说道: “确定他们没有留力?” 完颜铁树笑道: “这两人都有一身精湛功力,却还没有名声,显是苦练多年,刚刚出山。此行是来扬名立万的,自是要竭力表现,又怎会留力?” 完颜银树微一颔首,沉声道: “西夏和西域近些年,没出过什么知名高手、名门大派吧?” “西夏武林凋蔽,连一品堂都差不多废了,连银牌武士都只得黄河帮五虎八鹰这水准。至于西域,从未听说近年出过什么名门大派。” 完颜铁树笑道: “要说西域这一两年来最知名的高手,也就是那位西极龙王欧阳锋和他麾下狼骑了。传言之中,那位西极龙王有万夫莫敌之勇,其麾下五虎十三彪,也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 完颜银树冷哼一声,说道: “西域地广人稀,既无名门大派,又哪来什么高手?什么万夫莫敌的西极龙王,以一当百的五虎十三彪,一群坐井观天,不识天下英雄的浅薄之辈罢了!” 完颜铁树笑道: “大哥所言甚是。西域地域虽广,可满打满算,也不知有没有五十万人。就那小小池塘,又岂能养得出大龙?那鲁智深或是得过什么奇遇,这才能在不满二十的年纪,就练出一身不弱的功力,背后当无可虑的靠山。” “纵他是那劳什子西极龙王欧阳锋的人,我堂堂上国大将,又岂会惧之?”完颜银树沉声道:“今晚宴后,派那鲁智深去探山。让他和黄河帮的人同行。至于那女子……” 完颜铁树道:“她叫林黛玉。” “随便找个借口,派她和崆峒双煞同行。” “大哥放心。”完颜铁树微笑道:“黄河帮急于攀附我家,鲁智深今夜探山,无论是否撞上王害风,都将一去不回。那林黛玉嘛……我会安排她和我婢女阿娇一起行动,阿娇会把事情办好的。” 又说几句,完颜铁树拱手告退。 完颜银树则又拿起兵书,继续阅览,可心思却已全然不在书上。 完颜银树今年四十出头,武学天赋出众,少年时便已习得一身精湛武艺。 二十岁时他独自游历藏地,寻访密宗高手,曾在一座密宗寺庙中,奇遇得到一部名为“火焰刀”的残谱。 他如获至宝,不顾功法残缺,强行修炼,还糅合一些阳刚功法修修补补,硬是凭借过人的机缘,练出了一身至阳至刚的雄浑真气。 虽无法如残谱描述的一般,将火焰刀气外放,隔空杀敌,但亦可在掌缘凝出一道三寸刀气,不仅锋利堪比真刀,还只需擦破一点皮,便可将热毒打入敌人经脉,令敌人真气如沸,痛不欲生。 刀气虽只三寸,且还不能离体飞射,只能附于手掌之上,但高手相争,生死就在毫厘之间,不知多少不明他根底的对手,在与他死斗之时,以为已经堪堪避过他掌刀,却不料突有三寸无形刀气剐过,莫明其妙就丢了性命。 除此之外,这身至阳至刚的真气,还令他意外成就了一身横练硬功,浑身皮肉坚韧无比,不惧拳脚钝器。便是刀剑利器,也只有高手才能对他构成威胁,普通武人,最多只能令他皮肉轻创,无法入肉太深,伤他要害。 不过,强练残谱虽令他武功暴增,却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自功成之日,他便因真气过于阳刚炽烈,每日正午都要承受烈焰焚身般的痛苦。 起初还只是痛上几息,到了前年,这烈焰焚身之痛,已是每天都要持续一刻钟,并且加重的速度还越来越快,照此情形,不出数年,他只怕就要被活活疼死,乃至被真气烘成干尸。 为自救,完颜银树再赴藏地寻访密宗高人,终于寻得一门密宗双修法,以修炼阴柔内力的女子为炉鼎,可调合阴阳,削弱阳火,减轻症状。 自得到那门功法起,他已陆续抓了好几个修炼阴柔内力的女子。 可惜那几个女子功力都太浅薄,每人都只用了三四个月便彻底废了。 没了炉鼎,完颜银树便又得日日承受那烈焰焚身之苦,饶是他颇为能忍,也渐有痛不欲生、难以支撑之感。 所以,听完颜铁树说来了一位功力颇是精深,极为少见的女子高手,完颜银树对此已是无比期待。 63,华山第一功:万里独行 “你方才出了几成力?” “不到三成。林姐姐出了几成力?” 林朝英面无表情: “我出了五成力。” “咳。”欧阳锋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那完颜铁树掌力阴柔,绵里藏针,暗劲深藏,修炼的或是某种绵掌功夫。他既姓完颜,恐怕正是那三个宗室高手之一。” 林朝英微微颔首: “其长兄完颜银树,除却主将身份,应当也是三个宗室高手之一。” “还有一个,我猜他八成叫做完颜铜树,是那完颜铁树的二哥。” 林朝英莞尔一笑,“这我也猜到了。” 欧阳锋淡淡道:“不过也许我们都猜错了,也许完颜铁树的二哥,就叫完颜二蛋。” 林朝英给他这一本正经说笑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俏生生白他一眼: “女真人以前虽是从白山黑水里走出来的蛮子,但如今早就开化了,那完颜亮的诗词可曾读过?已经是名家风范了。当今金国宗室,谁又会取完颜二蛋这种名字?不怕被人笑话死么?” “我就随便猜猜。话说回来,那完颜铁树貌似温文随和,我却总觉他是個笑面虎。林姐姐以为呢?” “嗯。金国官府从不关心民间武人死活,那完颜铁树身为宗室高手,按理更不会把我等民间武人放在眼里,却说什么担心误判,害了我们前程性命,实在令人不敢相信他的诚意。” “所以林姐姐也觉他包藏祸心?” 林朝英秀眉微皱,“只是想不通他试我们功力,又能藏着什么祸心。” 欧阳锋道:“无所谓了。哪怕那完颜铁树也隐藏了功力,我就算他隐藏了三四成功力,只出了六七成力,就他那点掌力,若敢与我正面对掌,十掌之内,我便能将之活活震杀。” 林朝英笑道:“哪个傻瓜会和你硬碰硬对上十掌?第一掌硬碰下来,察觉你劲力凶暴,就该换种打法了。” 两人谈论一阵完颜铁树,林朝英忽又说道: “你那‘华山派’的传承武功,可有了想法?” “我还真有点想法,林姐姐你帮我参详参详。” 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华山奇险,天下知名,上山下山极不方便,对弟子轻功、脚力要求极高。再者我认为行走江湖,生存第一,未学打,先学跑。所以我这华山派,入门基本功,便是轻功,弟子们的入门修行,须得与少林弟子一般,每日上山下山打柴担水,修炼轻功……” 林朝英莞尔一笑,“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在华山修行,轻功不成,确实连上山下山都不方便。只是,伱的武功路子乃是刚猛凶暴,有我无敌,得势不饶人,可瞧不出半点生存第一,未学打先学跑的理念。” 欧阳锋轻笑道: “我也并非一直都是如今这般。好几年前,我十三四岁,对敌之时,也曾打打跑跑,乃至埋伏偷袭。” 林朝英想想也是,谁又不曾弱小过呢? 弱小之时,首要确是保存有用之身。 当下含笑说道: “那你打算传授弟子何等入门轻功?” 欧阳锋道:“我将以家传轻功‘瞬息千里’为主干,吸收融合部分蜻蜒点水提纵术,以及部分逍遥派轻功提气法,和其它轻功菁华,创一门可以自外而内,练出基本内力的轻功。” 不少轻功入门要求都不算太高,可以零内力入门,并以相应的呼吸吐纳法,由外而内,修出内力。如蜻蜓点水提纵术、凌波微步皆是如此。 欧阳锋家传的瞬息千里这种主爆发冲刺的轻功,对内力倒是有着要求。毕竟没有内力,也爆发不了疾速。 不过欧阳锋以自家为主,博采众家之长,可创出一道与新轻功匹配的呼吸吐纳法门,使这门新轻功也可零基础入门,由浅入深,修出内力。 林朝英问道: “那这门新创轻功,你打算取个什么名号?”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就叫‘万里独行’吧。” “万里独行”是个好名号,可惜被田伯光那厮败坏了。 欧阳锋得抢先注册,免得后世再冒出个敢叫万里独行的采花贼。 “万里独行么?”林朝英也觉这名号颇不错,笑道:“且说说你创功的想法,我独门轻功也不错,看能否为你添砖加瓦一番。” 欧阳锋沉吟一阵,脑海之中浮现自家修炼过的种种轻功:瞬息千里、蜻蜓点水提纵术、凌波微步、逍遥派普通轻功提气术、各种腿法里与纵跃腾挪有关的发力技巧,乃至怜星与他交流过的一些绝代双骄世界轻功心得…… 他本就悟性过人,武学储备又极深厚,还心有明镜,几乎只在动念之间,一门以“瞬息千里”为主干的轻功,便已初见雏形。 之后他便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一一分说这门“万里独行”包含步法、提纵、冲刺、吐纳等在内的入门级基本功练法。 林朝英边听他叙说,边以自身对轻功的见解,为他查缺补漏,两人时而探讨,时又争论,偶尔还起身在帐中小范围挪移较量一番,实践各自理念。 就这样,两大高手通力协作之下,名为“万里独行”的华山第一功,从雏形渐至完善,至落日时分,入门阶段的基本步法、提纵、冲刺、吐纳等种种法门,已然彻底完成,连进阶更高层次的种种法门,都草创出了小部分。 此轻功虽然并非从无到有,而是以欧阳锋自家瞬息千里为主干,大刀阔斧削枝减叶,又博采众家而成,但无论练法、效果,乃至衍生的内力,都与欧阳锋所修各种轻功大相迳庭,完全可算一门全新的轻功,当作华山开派第一功已无问题。 两人都有些武痴属性,谈论起武功来很容易就沉迷其中,丝毫不觉时光流逝。 直至帐外响起脚步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停下谈论。 紧着帐外便响起一道女子声音: “鲁少侠、林女侠,铁树公子差小婢请二位赴接风晚宴。” 欧阳锋与林朝英掀开门帘,步出帐外,就见外间天穹,已是星月满天,营寨里面,也燃起了营火,将内部映得一片通明。 再看那前来请二人赴宴的女子,乃是一个二十出头年纪,圆脸大眼,背负长剑的黑衣女子。 欧阳锋彬彬有礼地说道:“劳姑娘亲身前来相请。冒昧请教姑娘芳名?” 黑衣女子道:“不敢当,小婢姓萧,名阿娇,是铁树公子的婢女。” 姓萧? 又是大辽萧氏后裔么? 欧阳锋心里想着,道声:“有劳萧姑娘。”与林朝英随那萧阿娇前去赴宴。 64,桃花岛,我姓黄 营地一角,空地之上,燃着一堆大篝火。 几个伙兵正在篝火边上烤着全羊,篝火两侧,又有数十席位,几十个武林人士各据一席,大块吃肉,大碗拼酒,和邻座武人海吹胡侃,好不热闹。 两侧数十席位正中间,留着一条通道,直通一座大帐。 那萧阿娇带着欧阳锋、林朝英到此后,并未安排两人坐进露天席位,而是领着二人直朝那大帐行去。 那些坐在露天席位上吃酒的武林人士,见此情形都有些惊讶。 因欧阳锋和林朝英瞧着都很年轻,尤其欧阳锋,在众人看来,或只二十上下,何德何能可进大帐吃席? 不过这些武者很多都见过萧阿娇,知道她是完颜铁树的婢女。那双姿仪不俗的男女能得萧阿娇亲自引领,要么就是少年天才,艺业惊人,要么就是师承来历了不起。 也有少数不认得萧阿娇的,还想阴阳怪气几句,却被邻座刚结识的朋友提醒,点出了萧阿娇的身份,叫那些想要阴阳怪气的一脸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欧阳锋与林朝英随萧阿娇进了大帐,只见帐中烛火通明,主座上坐着完颜铁树,正手持玉杯敬酒。 见得欧阳锋、林朝英进来,完颜铁树温文一笑,对帐中众人介绍道: “这二位,就是在下方才提过的鲁智深鲁少侠,与林黛玉林女侠。诸位前辈,莫看鲁少侠与林女侠年轻,功力却甚是深厚精纯。此番前来助剿的民间义士,除却帐中诸位英雄,余者皆非鲁少侠与林女侠对手。” 介绍了二位一番,完颜铁树又延请欧阳锋、林朝英入座,并给他们一一介绍帐中诸人。 “这位便是黄河帮主,‘黄河龙王’越西鸿越前辈……” 听着完颜铁树介绍,欧阳锋特意多打量了几眼那位坐在宾客首席的“黄河龙王”越西鸿。 此人看着四十多岁年纪,肩宽背阔,方脸鹰鼻,两眼精光四射,神情倨傲凌厉,予人咄咄逼人之感。 其一双手掌格外宽厚粗大,掌上皮肤呈青黑色泽,像是两块铁铸的小方碑,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一身功夫都在掌上。 除这位绰号有些犯欧阳锋忌讳的“黄河龙王”,帐中其他所谓武林名宿,也都在完颜铁树一一介绍下,被欧阳锋与林朝英对上了名号。 坐在越西鸿下首的,是个容貌平平,身量中等的中年汉子,左脸有一块青色胎记,正是越西鸿师弟,黄河帮副帮主,据说水性惊人的“青蛟”司徒青。 这司徒青在欧阳锋和林朝英进来之前,一直盯着对面席上一個身材娇小,姿容佼好的女子瞧着,眼神甚是猥琐。 据完颜铁树介绍,那女子正是崆峒双煞之一,“飞鹰”孙彤。 此女与崆峒双煞的“虎君”祝成乃是夫妻,那虎君祝成身材高大,目测身高接近两米,上臂足有寻常壮汉大腿粗细。 可这外形如此威猛,绰号也相当霸气的壮汉,对于司徒青投注自己妻子的猥琐眼神却是视而不见。而那孙彤竟也当着邻座丈夫的面,频频与那司徒青眉来眼去。 不过,当林朝英进来之后,那司徒青立刻转移目标,盯着林朝英瞧个不停。 但林朝英可不会给他好脸色。 察觉他猥琐视线后,立刻凤眸含煞瞪了回去,那冷冽眼神杀机凛凛,竟令那司徒青一个激灵,讪讪收回了视线。 除越西鸿、司徒青师兄弟,虎君祝成、飞鹰孙彤夫妻,帐中高手还有那位京兆名宿,“铁胆神拳”侯老爷子。 此老红脸白须,面相威武,身量也是高大威猛,年纪看上去已不下六旬,纵是吃酒之时,手里也握着两枚鸡蛋大小的铁胆不停旋转。 最后一位是个三十来岁,清瘦俊朗的青衫男子,手边摆着一口鲨皮鞘长剑,留着一把好须髯,形貌气质不似剑士,倒像一位文人墨客。 这位,正是“长白一剑”金克宋,其姓名一听就知大有深意。 欧阳锋本就不惯与生人多说,此行又别有用心,听完介绍,对一众所谓前辈名宿举杯致敬过后,便自顾自喝酒吃席,听着其他人高谈阔论。 坐在他隔壁席位的林朝英,当然也不喜帐中这些为女真人卖命的高手名宿,也只是默默喝酒吃肉——有辨毒之能的欧阳锋给过她暗示,酒肉没问题,可以放心吃喝。 见二人并不主动与他人攀谈,完颜铁树便想把话题牵扯到二人身上,深挖一番二人根脚,以免真惹到了什么隐世高手的弟子。 然而还没等他将话题牵扯过去,帐外便响起一阵嘈杂喧闹。 “小子你做甚?这大帐可不是你能进去的!” “方才虽然也进去过一个后生晚辈,但那位有铁树公子的贴身婢女阿娇姑娘亲自引领,你小子又是什么东西?也敢进大帐吃席?” “站住,听到没有?给爷站……啊!” 惨叫声陡地响起。 接着嘈杂喧闹轰然变大,其后又接连响起剑器铮鸣声、利刃破空声、拳掌碰撞声、人体倒地声,以及一声声痛呼闷哼声。 帐中诸人一阵诧异,完颜铁树也是微微皱眉,刚待吩咐侍立身边的萧阿娇出去察看情况,大帐门帘便被掀开,众所瞩目之下,一位青衫玉带,身姿修长,剑眉星目,手提长剑的潇洒少年,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看到这少年,众人皆是一阵惊诧。 倒不是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头,事实上,帐中诸人没有一个认得他。 之所以惊诧,乃是因为这少年实在太年轻。 “鲁智深”已经够年轻了,瞧着还不满二十,可现在进来的这位潇洒少年,看着更是年少,怕是最多只有十六七岁。 偏偏就是这么一位无人识得,年轻过份的少年,面对这满帐前辈名宿,竟无半分怯场。 他唇角含着一抹略显张扬傲气的笑意,环顾帐中,无论见到谁,眼神皆是波澜不惊,看到个别人等,眼中甚至还不经意流露一抹轻蔑。 随后,他冲着上首的完颜铁树随意拱了拱手,道一声: “不请自来,闹出事端,得罪此间主人了,在下自罚三杯。” 说着,又旁若无人地来到那“长白一剑”金克宋席前,一把抓起他席上的酒壶,也不用酒杯,就这么一仰脖子,把一壶酒喝得干干净净。 “好个潇洒少年郎!” 金克宋拊掌赞道,似是激赏少年豪气,眼中却闪过一抹阴郁。 这时萧阿娇已出帐察看一番,回来附在完颜铁树耳边小声说道: “公子,那少年打伤了十来人,不过都只是点到为止,剑伤不过皮肉,拳掌亦未伤及筋骨经脉。” 完颜铁树微一颔首,又露出那温文随和的笑容,看着少年柔声说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少侠高姓?出身何派?来自何方?” “我姓黄。” 少年把酒壶往金克宋桌案上轻轻一顿,眼睛都没扫金克宋一眼,淡淡说道: “来自东海桃花岛,无门无派。” 65,恰东邪少年 “来自东海?” 被无视的金克宋故作诧异: “那你岂不是宋国臣民?” 潇洒少年冷哼一声,斜睨他一眼,不悦道: “赵家废物,何德何能配得黄某称臣?” 此言一出,众人容色稍霁,金克宋面上带笑,眼神却更显阴郁。 完颜铁树则是哈哈一笑,拍手道: “说得好!赵家就是一群向我完颜家卑躬屈膝的废物!来人,给黄少侠上座!” 很快,就有侍女进帐,给潇洒少年上了席位,又布上佳肴美酒。 少年大方落座,自己斟酒,提筷吃菜,仍是毫不怯场。 完颜铁树也没有马上询问那少年来意。 在他看来,这看着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年,只怕也是学了一身武功,打遍乡间无敌手,便觉自己很了不起,特意前来北地扬名——江南柔弱,难出豪杰,哪像北地英豪辈出? 毕竟连少林这等号称天下武宗的名门,都在北地大金治下嘛。 而少年这番张扬狂傲的作派,以完颜铁树之见,纯是为了引人瞩目,打响名声。 像这样的少年郎,你越是与他较真,他越是得意张扬。 须得先晾他一晾,等时机合适再激他一激,就能轻易使之为己所用。 当下完颜铁树只敬了少年一杯酒,便又继续与众人闲聊,正想再次将话题牵扯到“鲁智深”与那“林黛玉”身上,那“铁胆神拳”侯老爷子也不知与越西鸿聊了些什么,突地把桌子重重一拍,沉声道: “可怜我五个儿子,为报效朝廷,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剿杀王氏匪帮,却尽被那匪首王害风所杀。我与王匪不共戴天!此次若不能将之碎尸万段,老夫死也不能甘心!越帮主,你若助我报此血海深仇,老夫愿以千金相酬!” 越西鸿刚待答话,那潇洒少年忽而嗤地一笑,说道: “好一个身先士卒,好一个舍生忘死。可我怎么听说,侯老爷子你五個儿子,乃是因为杀良冒功,残杀太多无辜乡民,激怒了那王害风,以至王害风一夜奔袭二百余里,亲手斩下了他们首级?” 此言一出,帐中霎时一静。 所有人都一脸错愕地瞧着黄姓少年,不知这少年哪来的胆子,竟敢当众揭老侯的老底。 侯老爷子也是僵住,老脸肉眼可见地涨得通红。 随后他嘭地一声拍碎面前桌案,站起身来,指着黄姓少年怒骂: “黄口小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老夫面前出言不逊!” 黄姓少年微微一笑,作无辜状: “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大金国已经不能说实话了么?” “你……” 侯老爷子暴怒,正待挥手掷出铁胆,把少年狗头砸烂,金克宋起身拦住他,劝解道: “好了,老爷子一把年纪,何必与口无遮拦的少年人一般计较?黄少侠,伱也稍微积点口德,侯老爷子年纪都够当你爷爷了,你……” “听说你姓金?”黄姓少年忽地说道:“可我怎么觉着,你应该姓赵?” 金克宋一怔,强笑道:“黄少侠此言真是……” 黄姓少年斟了杯酒,一口饮尽,悠然道: “靖康二年,金兵攻克汴京——说攻克也不太妥当,唔,应该说赵佶、赵桓父子,亲手把汴京送给了金兵,不仅送了汴京城,还助金兵掠获无数女子财货,连自家妻妾女儿都一并拱手送上……后来赵佶被送到了五国城,据说在那里过得甚是惬意,生下了四子八女……” 他看着金克宋,笑道: “阁下这年纪,应该是赵佶的孙儿吧?金克宋……呵,看来阁下还真是深恨大宋,竟是想要助金灭宋。可是阁下最该恨的,难道不该是你的亲爷爷赵佶,和完颜女真么?” 金克宋死死盯着黄姓少年,眼神阴厉,脸色铁青,彻底撕下伪装: “黄口小儿,你这是在找死!” 那崆峒双煞的“飞鹰”孙彤娇笑一声,语带惋惜地摇头: “可惜了这么俏俊的小哥儿,竟长了一条毒舌,平白无故得罪两位前辈高人,甚至连铁树公子都一并得罪啦……” 黄姓少年嗤笑一声: “崆峒双煞,男好食人,一年要活吃十几副少女心肝,女好采补,每月都要害死至少一个健男。你们这二位,当真是一对寡廉鲜耻、毫无人性的天作之合。” 他骂得兴起,又骂起了越西鸿师兄弟: “黄河龙王越西鸿,为夺得帮主之位,弑杀师父,凌虐师妹,夺位之后,三年之内,陆续暗算七位长老,二十年来,把原本还算正经的黄河帮,打理成黄河第一匪帮,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青蛟司徒青,生性好淫,唯师兄马首是瞻,助其弑师夺位,参与凌辱残杀师妹,还败坏过不知多少良家女子清白,人面兽心,莫过于此。” 之后视线扫过欧阳锋、林朝英,发现这俩面生,没掌握他们的情报,找不到喷点,就又看向座上那已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再也维持不住温文人设的完颜铁树,朗声道: “完颜铁树,少年时因修炼一门阴狠毒辣的绵掌功夫岔气走火,伤了外肾,不能人道,遂心智扭曲,最好虐杀,尤其嗜好虐杀健硕男子,发泄嫉妒……” “够了!” 完颜铁树冷哼一声,厉喝道: “你究竟是何人?谁指使你来闹事的?你同党何在?” “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哦对了,我只说了姓氏,却忘了告诉你们我的名字。” 少年又饮一杯酒,悠然道: “我叫黄药师,上月刚满十六,论年纪,确实比你们小了许多,但论本事,与我相比,你们的年纪,怕是都长到了狗身上。” 越西鸿怒极而笑: “区区一个刚满十六,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敢在此大放厥词?你师长是谁?谁在给你撑腰?” 少年轻笑一声,说道: “都说过我无门无派了。我游历关中,欲寻访武学名家印证所学,听说完颜银树征召民间高手,围剿起事十多年,至今仍未被剿灭的王害风,于是孤身至此,想瞧瞧此次究竟出动了怎样的英雄豪杰。结果来了一看,尽是些猪狗禽兽…… “咦,你们为何都沉着脸?看上去很是生气?我如实道来而已。所以大金国难道真的已经不兴说实话了么?这可不好,若人人都不能说实话,这大金国呀,我看要完。” 他又喝一杯酒,笑道: “话说回来,你们这些人,都是所谓的武林名宿、前辈高人,该不会想要群起围攻我吧?” “……” 帐中再次变得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眼看气氛越发凝重时,众人忽听那“林黛玉”噗嗤一笑,对旁边的“鲁智深”说道: “这少年比你还狂。” “我本就不狂。”那鲁智深道:“在西域时,我的敌人都只说我霸道狠毒。” 说罢,又对众人郑重道: “众位,你们左一个黄口小儿,右一个乳臭未干,莫不是在欺他年少?十六岁又怎样?我十六岁时,已经杀人如麻,无人能挡了。而你们面前这一位……” 你们面前的这一位,更是一位并不如何专注武学,对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奇门五行、数算韬略,乃至农田水利等几乎所有门类皆有涉猎,且无一不精,却依然可以跻身天下五绝的超级天才。 这种天才的世界,你们这些庸碌之辈,又岂能理解? 66,西极龙王 后面那番话欧阳锋并未说出来。 因现在的黄药师,还只是一个上月刚满十六岁的少年郎,还不是天下五绝之一。 不过尽管如此,他话里话外表达出来的偏向也很明显了。 “鲁智深,你什么意思?”铁胆神拳侯老爷子怒道:“你要为这姓黄的小子张目?” 鲁智深? 黄药师眨眨眼,看着欧阳锋面露异色,显是知道梁山众将的名号。 这时那长白一剑金克宋也阴恻恻说道: “鲁少侠,黄小子刚满十六,你瞧着也未过二十,莫不是少年意气,与他惺惺相惜?” 欧阳锋喝了杯酒,淡淡道: “我自西域不远万里入关,本是想一会天下英雄。原以为在座诸位,哪怕投效金人,也是因宋廷有错在先,是宋廷向金廷俯首称臣,将中原正统拱手让予金国,还彻底抛弃北人,令你们别无选择,为光宗耀祖只能给金廷效力。就像北地读书人,只能参加金国科举一样。 “宋廷懦弱,废池乔木,犹厌言兵,北人无奈,空负本领,报国无门,这我都能理解。我也曾觉得,你们纵然人品有瑕,至少武功都还说得过去,虽非英雄,勉强也能称一声北地豪杰。可没有想到……” 他接过林朝英递来的酒杯,又满饮一杯,继续说道: “原来在座所谓前辈名宿,尽是猪狗一般的东西。” 他眼神宁静,语气平淡,不似少年黄药师那般阴阳怪气。 但他这平静淡定,却令众人比被黄药师指名道胜揭破老底时还要愤怒。 因他这姿态架势,就好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判官,正在为众人“盖棺定论”,大有一言定死众人生平之势。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狂的吗? “鲁、智、深!” 欧阳锋一番话叫所有人的恨意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那铁胆神拳侯老爷子厉喝一声,抖手打出一枚铁胆,直奔欧阳锋面门而去。 这一次,没人再阻止老家伙出手。 而在侯老爷子铁胆出手之前,瞧见他手肘微微一动,黄药师便已提前预判,手掌闪电般按到剑柄上,本待出剑帮欧阳锋截下铁胆。 可电光火石间瞥见欧阳锋邻座的林朝英唇角含笑,神情自若,浑无半分担心,便也暂且按捺,想瞧瞧这位“天孤星鲁智深”究竟有何恃仗,竟敢在金人帐中为他张目。 嗖! 银光一闪,破空声中,几乎只是一个刹那,那铁胆便已飙射至欧阳锋面前。 面对这足以力毙牯牛的突脸一击,欧阳锋端坐席上,腰身纹丝不动,只是轻飘飘一抬手,以似缓实疾的手法,指尖在铁胆上轻轻一拨,那铁胆便滴溜溜一转,竟然凭空调转方向,循原路飞射回去,且去时比来时更快三分! 正是移花接玉。 侯老爷子万没料到欧阳锋还有这手,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得亏他是成名多年、身经百战、功力深厚的前辈名宿,见势不对,猛施一個“铁板桥”后仰闪避,这才险险避过铁胆。 可饶是如此,那铁胆也擦过了他额头,令他额头如遭重击,浮出一道浮肿红痕,人也把持不住铁板桥的架子,直接躺摔在地,沾了满身酒水油污,前辈名宿的体面霎时荡然无存。 见成名多年的京兆名宿“铁胆神拳”侯老爷子,在施展了成名功夫且抢先出手的情况下,竟被“鲁智深”这年不满二十的后生晚辈,用一手极神奇的功夫打得如此狼狈,大帐之中霎时又是一静。 黄药师眉头一扬,饶有兴趣地瞧着欧阳锋。 其他人则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林朝英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自兴庆府前来关中的这一路,她与欧阳锋切磋不知多少次,早已领教过他“移花接玉”的厉害。 主座上的完颜铁树则脸色铁青,眼里满是羞恼。 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此前这“鲁智深”与他对掌时,实是隐藏了不知多少实力。因为就算是他,面对侯老爷子那一发铁胆,也是只能闪避,万不可能随手一拨,就把铁胆拨飞回去。 想到自己在大哥面前,信誓旦旦保证“鲁智深、林朝英”乃是为扬名立万而来,断不可能隐藏功力,完颜铁树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灼痛,像是被人劈面抽了一掌。 他啪地一声捏碎玉杯,紧盯着欧阳锋,厉声道: “你究竟是谁?” 欧阳锋不再隐瞒,淡淡说道: “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锋字。” “欧阳锋?” 完颜铁树瞳孔剧震: “未满十七便率一十八骑突袭高昌王城,血洗少监府,转战三千里,杀得西域诸部闻风丧胆的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欧阳锋?未满十八又率五百骑扑击高昌王城,一战破王都、擒王族,全歼西辽上千具装甲骑的高昌国白驼公,欧阳锋?” 他这一串贯口,听得欧阳锋自己都有点发怔。 我明明只生俘了一百具装甲骑、两百轻骑,什么时候全歼过上千西辽具装甲骑了? 林朝英此时也终于动容,一脸讶异地瞧着欧阳锋。 她对欧阳锋的本领了解颇深,可还真没想到,这个在她看来,虽然有点心狠手黑、摸尸熟练,不似善类,但义气深重、慷慨豪迈的小老弟兼心上人,居然还有着“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这等杀气腾腾又威风凛凛的称号,居然还做出过十九骑转战三千里,五百骑攻灭一国的威风事迹。 他今年不是只有十八岁吗? 所以他方才自称十六岁时就已杀人如麻,无人能挡,还真没有夸大? 黄药师则听得两眼发光,看着欧阳锋的眼神里满是钦佩,又隐约有点不服…… 而其他人,听了完颜铁树这番话,也是个个一脸震撼,万没想到,这位不满二十的白衣少年,做过的大事,竟比他们这些成年多年的老前辈,都要轰轰烈烈不知多少倍,且名号还如此凶恶威风。 灭国! 杀西辽大员,斩西辽铁骑! 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平常想都不敢想啊! 众人震撼之时,略微怔忡的欧阳锋回过神来,摇头说道: “不愧是大金国,对西域消息竟也如此了解……” 完颜铁树冷声道: “西域再往西,便是我大金宿敌西辽。前几年那西辽还曾不自量力,借道西夏,前来攻打过我大金。那一战,高昌国也曾出兵助粮,为西辽爪牙。既如此,我等怎会不重视西域情报?别忘了,伱面对的是幅原辽阔,朝廷富强,人口五千余万的大金,不是那本部人口才寥寥四十余万,又多面受敌,只能听凭你糊弄的残辽。” 欧阳锋缓缓颔首: “我本已足够重视金国,不过在情报方面,确实有点小瞧金国了。但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 完颜铁树阴柔一笑: “你若远在西域,我自是奈何不了你。毕竟大金与高昌之间,不仅有山水大漠,还隔着西夏、蒙古诸部。可你太狂妄,居然不知死活跑到关中,还在我军营寨中主动招惹我,嘿……你这位西极龙王,今日要被我完颜铁树扒皮抽筋了!” 67,少年自有少年狂【求订阅,求月票】 “扒皮抽筋?” 欧阳锋看着完颜铁树,神情平静,眼神深邃,缓缓说道: “试试?” “拿下他!”完颜铁树喝道:“杀欧阳锋者,赏金千两,官封巡捕使!” 这封赏一出,帐中诸人尽皆动容。 连丢了大脸躺在地上装昏的侯老爷子,都一个鲤鱼打挺腾身而起,半蹲着抬起老脸,目光炯炯地盯着欧阳锋。 巡捕使乃是州职。 虽然只是主管捕盗缉私等治安工作的地方官,但偌大一个大金,也就一百多个州,能够成为一州巡捕使,对这些江湖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光耀门楣了! 要知道,在这大金国,连懂得兵法韬略,能够考中武举甲科的汉人,都只能做个小吏,他们这种不懂兵法,只有个人武功还不错的江湖人,又能有多少这等做上州级官员的机会?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至于完颜铁树许诺的封赏能否实现…… 肯定没问题,铁树公子和他两位兄长,可是正经的大金宗室,还是宗室里有数的高手。 他们许诺的封赏,一定可以实现! 当下那金克宋二话不说,呛一声拔出长剑,第一个朝欧阳锋出手。 林朝英正待出剑阻截,黄药师轻哼一声,倏地一动,以一种极飘逸潇洒的身法,瞬息横挡在金克宋身前,旋即长剑出鞘,星星点点的剑光宛似流星雨落,笼罩金克宋上身要穴。 少年黄药师现在的心情很是不爽。 本来他旁若无人闯进帐中,视满帐禽兽如无物,痛痛快快把他们骂了个遍,接下来正想再一显身手,叫这些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的老家伙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自古英雄出少年,结果那欧阳锋横插一杠,几句话就把仇恨和关注全接了过去。 偏偏欧阳锋做的事情还都令人不得不服,名号也一个比一个凶恶威风——可怜他黄药师,除了去年占据桃花岛后,自封了一个“桃花岛主”,至今都还没有一个像样的称号呢。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欧阳锋,那完颜铁树也发了重赏要欧阳锋首级,而他黄药师明明是先挑事的,结果却落的个无人问津…… 这让天性傲气,自恃才高,甚至有些目无余子的少年东邪实在不能忍。 欺我年少无视我? 便叫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铛铛铛铛…… 黄药师一阵疾风骤雨似的快攻,剑剑不离金克宋要害。 金克宋身为成名已久的北地剑术名家,一手“长白剑法”本来以攻势凌厉、杀伐狠辣著称,可此刻在少年快攻之下,他竟只能不停招架,虽不至于被杀得手忙脚乱,却也丝毫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更令金克宋震惊的是,这少年的功力竟也如此精纯,竟是毫不畏与他双剑碰撞—— 通常来说,年轻剑手跟前辈名宿比拼剑术,哪怕天赋惊人,剑术超越了前辈,也会尽可能避免双剑碰撞,尽量以剑术取胜,免得被前辈仗着功力硬吃,将长剑震脱手乃至震断剑身。 可黄药师这位刚满十六岁的少年,论功力深厚要比他金克宋略逊一筹,可其功力之精纯凝炼,竟远在金克宋之上,因此根本不惧剑锋硬碰。 铛铛铛铛…… 连绵不绝的金铁碰撞声中,少年一手背负,一手持剑,身形飘忽,宛若穿花蝴蝶般翩然穿行于双剑碰撞时,那雨点般纷飞迸溅的绚丽火星之中,其精妙剑术、飘逸身法,直叫帐中众人瞧得目炫神迷——虽少年是敌,可在场皆是武人,看到如此精彩的剑术,谁又能无动于衷? 便是本身剑法卓绝的林朝英,都不禁连连颔首,对黄药师剑术大是赞叹。 少年姿态从容,一招一式挥洒自如,金克宋却渐渐脸色铁青,额冒冷汗。 倒也不是快要落败。 以金克宋的功力、剑术,如果这少年剑术技止于此,那么再斗上百来招,他也尽可能守得住。 只是,他堂堂一个年逾三旬,成名十余载的剑道前辈,今日众目睽睽之下,竟被一个年纪还不到他一半的少年打得全程守势,连反击一剑都做不到…… 这叫他金克宋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金克宋紧咬牙关,正待凝聚毕生功力,拼死反击一手,黄药师剑势忽地一变。 他之前的剑势,已经是快如疾风骤雨。 此时剑术变招之下,剑势居然再快三分,直如桃林之中狂风骤起,漫天都是缤纷落英。 金克宋大惊,没想到少年之前竟还留了力,直至此时,才算是用出了真正的看家剑法! 一时间,金克宋只觉自己四面八方都是灼灼剑影,虚实难辨,凛凛剑风令他眉心刺痛,毫毛倒竖,哪还有半点反击的心思? 只能竭尽全力谨守门户,抵挡黄药师那越来越繁复玄奇、变幻莫测的剑势。 又斗十余招,金克宋已隐有窒息之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陷进了蛛网的小虫,固然还可凭深厚功力和毕生剑术谨守一时,可最多三十招,恐怕就要被那天赋堪称恐怖的少年摸清剑路,寻出破绽,一剑封喉! 帐中其他人自然也瞧出了不对。 完颜铁树冷哼一声,说道: “都愣着干什么?不想要封赏了么?一起上!黄药师、欧阳锋,统统杀掉!林黛玉给本公子捉活的!” 帐中诸人,最年轻的也已年过三旬,个个都是成名多年的“前辈门宿”,但凡要点脸面,都不该去围攻黄药师这十六岁的少年,和欧阳锋这不满二十的小年轻。 不过这些人,本就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之辈,哪里会讲究颜面? 因此完颜铁树一声令下,那“青蛟”司徒青当即提起一把钢刀,怪叫一声,冲向黄药师,一口气连斩数刀。 司徒青能当上黄河帮副帮主,可不单是因为他无条件忠诚于他师兄越西鸿,也不单是因为他水性惊人。 他的武功,在这大帐之中,也是仅次于越西鸿、侯老爷子、金克宋,与崆峒双煞不相伯仲。 而他这手刀法,名为“长河刀法”,刀光滚动时,好似长河奔腾,一刀紧似一刀,煞是凶狠凌厉,饶是以黄药师的武功,也不得不暂避锋芒,攻向金克宋的剑势不免为之一缓。 这一缓,金克宋顿感压力大减,先是大松一口气,旋即眼神一冷,暗自酝酿绝杀。 不过黄药师剑法太过高深精妙,身法亦太过迅捷飘渺,饶是司徒青加入围攻,他依然能够从容应对,不落下风,金克宋一时间也找不到施展绝杀剑术的好时机。 司徒青出手之时,那虎君“祝成”也一把抄起面前案几,猛地砸向林朝英。 之后戴上一双有着寸长利爪的黑铁手套,大步冲出,两米高的身形宛似猛虎下山,以独门绝技“虎步拳”扑向林朝英。 林朝英刚刚一掌击碎砸来的案几,祝成便已扑至她面前,双爪齐出,一抓她面门,一抓胸膛。 同时孙彤身形倏地越过祝成头顶,脚尖在祝成肩头轻轻一踏,借力纵至林朝英身后,于空中一个翻折,好似俯冲扑食的雌鹰,一双手爪狠狠抓向林朝英后颈。 她手上也套着一双手套,乃是一双薄薄的白色手套。 这手套乃是以极细极韧的“白金丝”织成,虽看似轻薄柔软,实则刀枪水火皆不能伤。 有这双手套,辅以孙彤二十年功力的鹰爪功,纵是钢刀铁剑,她亦可一折而断。 面对两人夹击,林朝英不慌不忙,步踏凌波,身似惊鸿,翩然穿过两人虎爪、鹰爪合击,同时长剑出鞘,剑光一展,将祝成、孙彤二人同时圈入剑光之中。 祝成、孙彤虽各有一双不惧利器的手套,也试图以虎爪、鹰爪锁拿折断林朝英长剑,可根本碰不着她飘渺无踪、来去如电的剑光。‘ 一时间,夫妻两个竟被林朝英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祝成甚至一个不慎,被林朝英一剑擦过肩膀,削出一条不浅的血口。 完颜铁树见状,给了萧阿娇一个眼色,萧阿娇立刻拔出长剑,加入战团,以相当不错的剑法,为祝成、孙彤分担下巨大压力。 林朝英以一敌三,游刃有余,黄药师一对二也不显压力。 而此时帐中,还有越西鸿、侯老爷子、完颜铁树尚未出手。 这也是帐中武功最高的三人。 他们的注意力,自是全部集中到了欧阳锋身上。 完颜铁树早听过“西极龙王欧阳锋”在西域的威风。 虽他原本并不觉得,就西域那点可怜的人口,能够养出多大的蛟龙。那欧阳锋的战绩,恐怕只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辞。 可方才欧阳锋轻易拨回侯老爷子铁胆,令侯老爷子险些自食其果的事实,已然证明了“西极龙王”的名声绝非虚妄,而是实至名归。 所以完颜铁树此时已丝毫不敢小视欧阳锋,已将他视为敌对三人之中,最该重视之人。 侯老爷子自不必说,方才在欧阳锋手下丢了大脸,此时自是要把场子找回来。 更何况,他也贪图完颜铁树开出的赏格,想要为自家挣下那巡捕使官职——他五个儿子虽已被那王害风杀了个精光,但他今年只有六十出头,身体仍是龙精虎猛,仍然能够夜御数女,当官之后,还可以再娶妻纳妾,开枝散叶。 至于越西鸿…… 这位“黄河龙王”觉着,欧阳锋“西极龙王”的称号太狂妄了,已是大大触犯了他的忌讳——不满二十的少年人,在西域逞逞威风倒也罢了,居然还敢来中原充“龙王”? 谁给你的恃仗! 于是当司徒青、崆峒双煞、萧阿娇纷纷出手之时。 越西鸿双掌猛一推面前案几,那案几顿时贴地滑行,飞速撞向欧阳锋。 欧阳锋见状,也一掌推出自己面前案几,两张案几高速滑行着撞到一起,嘭地一声撞成粉碎,桌面上的瓷盘锡壶也纷纷爆成齑粉,酒水汤汁四面溅射,足见两张案几之中,俨然蕴含着足以将人撞至骨断筋折的巨力。 越西鸿小小试探一手,冷哼一声: “好功力,难怪如此狂妄。可惜你来错了地方,今日已是必死无疑!” 话音一落,越西鸿长身立起,一步掠出,小铁碑似的手掌猛地拍出,以赖以成名的“龙门搏浪掌”悍然轰向欧阳锋。 掌出之时,风声乍起,掌力好似黄河浪涌,泥沙俱下,以不可阻挡之势,要摧垮面前的一切。 见他掌力惊人,欧阳锋终于眼睛一亮,喝一声: “来得好!” 倏地起身,气势勃发,宛似平地崛起一头巨象,同时一掌横推,仿佛巨象跺足甩鼻,迎着越西鸿手掌击去。 嘭! 欧阳锋、越西鸿双掌对撞,爆出闷雷似的震鸣,汹涌气浪自二人掌中逸出,八方横扫,令欧阳锋衣袍猎猎,长发飞扬。 但他身躯纹丝不动,晃都没晃一下。越西鸿却是身躯一震,微微后撤了半步。 以掌力称雄二十余年的越西鸿,居然在对掌时落了下风! 这结果,连越西鸿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瞪大双眼,怒吼一声,催鼓生平劲力,双掌齐出,运起“龙门搏浪掌”最精髓的“凌冰劲”,狠狠轰向欧阳锋胸膛。 这一掌,真有几分黄河凌汛,势不可当的气势。其掌力暴烈无比,又有锋锐阴寒的暗劲潜藏,一旦打入敌人经脉之中,足可令敌经脉破碎,气血凝结,死得惨不堪言。 可惜,如此凌厉的掌力,却不幸碰上了欧阳锋。 欧阳锋毫不退避,双掌齐出,一招“震惊百里”,再次与越西鸿硬撼掌力。 震者,雷也。 震惊百里,乃是指声威撼动百里的雷霆,因而此招乃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掌。 轰隆! 双掌对双掌,震雷对凌汛,劲力对轰之声,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地一震,狂暴气浪轰然横扫,令整座大帐都随之震颤,像是遭了风暴席卷,似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吹到天上。 这一掌对撞,甚至令另两个战团都微微停滞了一刹,所有人都难掩惊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方才继续交手。 而对撞之下,欧阳锋除了袍袖长发被劲风席卷地向后飘扬,身形却仍是纹丝不动,只脚下地面微微沉陷寸余。 越西鸿则蹬蹬蹬连退三步,老脸涨得通红,双掌微微颤抖,胸膛好一阵气血翻腾。 刚刚压下翻腾的气血,他神情便是骤变。 因欧阳锋居然踏前一步,主动向他出掌了! 越西鸿哪还敢再和他拼掌? 连忙施展步法挪移闪避,同时低喝一声: “侯兄助我!” 侯老爷子早就按捺不住,低喝一声,踏入战场,臂似钢鞭,拳如铁锤,以放长击远、大开大阖、刚猛凌厉,又不失机巧变化的通臂劈挂拳向着欧阳锋连环轰砸。 见侯老爷子出手,越西鸿松了口气,也施展出黄河浪潮般绵密汹涌,潜流深藏的搏浪掌法。 欧阳锋施展新创的“万里独行”轻功,以不算太熟练的新步法挪移闪避,竟是借两大“前辈名宿”压力,临阵完善新创的轻功。 同时他双手拳掌迭出,开山掌、通臂六合拳、降龙十八掌、移花接玉掌随心施展,挥洒自如。纵新创轻功用得不熟,却也凭能轻重刚柔随心变化的拳掌功夫,并不怎么费劲地接下二人围攻。 见欧阳锋面对两大高手围攻,竟还不落下风,完颜铁树也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出手。 他身形一闪,疾掠至欧阳锋侧后,一记悄无声息的绵掌印向欧阳锋后腰。 正应对侯老爷子、越西鸿围攻的欧阳锋,反手一掌“神龙摆尾”,就将完颜铁树迫开。 完颜铁树冷哼一声,向着欧阳锋连攻数十掌,作出全力围攻欧阳锋之势,之后身形忽地一个弹射,轻烟般掠至黄药师那边战团,再发一招绵掌,偷袭黄药师后腰。 黄药师仿佛脑后有眼,斜刺里踏出一步,避开完颜铁树暗算的同时,长剑自肋下穿出,反刺完颜铁树心口。 已暗中蓄势好一阵的金克宋趁此时机,终于催动了他酝酿许久的绝杀,长剑猛地直刺而出。 此招乃是自“中平枪”化用而来,剑招虽平平无奇,但运劲发力的法门颇为精妙,乃是“长白剑法”中的绝杀剑术。 此时金克宋蓄势已足,骤然施展,剑光竟好似一道闪电,以惊人的疾速,噗地一声,正中黄药师心口。 “得手了!” 金克宋狂喜。 可脸上刚浮出一丝笑意,就见黄药师嘴角上扬,眼里浮出一抹嘲弄,亮出一直负在背后的左手,袖口滑出一枝碧绿玉箫,宛似灵蛇吐信,噗地一声,正中催动完杀招,尚未彻底回气,反应慢了半拍的金克宋心口膻中穴。 玉箫本身当然没有杀伤力。 但箫管中激射的锋锐真气,轻易便击破了金克宋护体真气,重创了他膻中要穴。 “出杀招的意图那般明显,我若不愿,伱又岂能刺中?卖个破绽而已。蠢成这样,倒也真是赵佶的孙辈……” 金克宋口喷鲜血,委顿在地时,听到了黄药师这句嘲讽。 同时也看到了黄药师那被他一剑刺破的青衫下,似有一件满是小刺的暗金软甲…… 就在黄药师击倒金克宋的同时,欧阳锋脊背一拱,以肩胛硬接侯老爷子一记劈拳。 侯老爷子这如同抡下大锤的一拳,结结实实劈在欧阳锋肩胛上,发出一记擂鼓般的重响。 欧阳锋若无其事,肩膀像是被侯老子拳劲推动一般,猛地往前一递,一掌推出,掌心爆出嘭一声爆鸣,如同炸出了一道“掌心雷”。 爆鸣声中,无形掌力狂飙而出,好似苍龙出海,直击正面的越西鸿。 越西鸿见势不对,一边闪身疾退,一边双掌并出,迎击那扑面而来的隔空掌力。 欧阳锋掌力本就强过越西鸿,这一道隔空掌力,更是在以“金刚不坏体”扛住侯老爷子劈拳伤害的同时,又以“移花接玉”挪移了此拳大半劲力,融合进自身掌力之中。 是以他这一道劈空掌力,相当于是他与侯老爷子合力发出,威力比先前那招“震惊百里”还要强上数成。 嘭! 震耳轰鸣声中,越西鸿双掌与隔空掌力一碰,霎时滑退两丈有余,不仅两脚将地毯生生犁出两道裂痕,后背还将帐蓬撞出了一个破洞。 他将将稳住势子,胸膛忽又一阵气血翻沸,喉头更是涌上一股逆血。 他原想憋住这口血,可脸庞憋得发紫都没能忍住,终究噗地一声,把血喷了出来。 这一口血喷出来,内伤是变轻了,可胸膛一口真气也泄了,脸色霎时黯淡下来,身形摇摇欲坠,已然暂时丧失了战力。 见越西鸿竟遭重创,侯老爷子不敢恋战,赶紧抽身后撤,同时抖手一甩,又掷出一枚铁胆,直奔欧阳锋后心。 欧阳锋头也不回,反手一拂大袖,以“流云飞袖”的手法施展“移花接玉”,袖口一扫铁胆,那铁胆又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回去,直袭侯老爷子胸膛。 这次侯老爷子有所防备,赶紧伏身闪躲。 铁胆擦着侯老爷子后脑掠过,刮得他毛发倒耸、头皮发凉,可还不等他庆幸,背后就响起咔嚓一声脆响,跟着又响起一声惨叫。 回头一瞧,就见飞鹰孙彤竟给铁胆射中左肩,整个肩膀都塌了下来,显是肩骨已然粉碎。 孙彤、祝成、萧阿娇三人联手,也才勉强抵住林朝英攻势。 此时孙彤被铁胆击碎肩骨,三人联手之势顿时现出破绽,林朝英一脚凌波微步,穿过萧阿娇、祝成攻势,欺至孙彤身侧,一剑刺向她左肋。 孙彤左肩粉碎,左臂已废,哪还能抵挡此剑?身法也因肩伤失衡,闪避不及,被林朝英疾风惊电般的一剑刺入软肋,顺势洞穿心脏。 击杀孙彤的同时,林朝英左手以“天罗地网势”轻轻一抄,就把那双白金丝织成的手套从孙彤手上抹了下来。 “手套不错,归我了!” 林朝英含笑说着,把手套往怀里一放,又一剑逼退狂怒攻来的祝成,再连环三剑轻松接下萧阿娇快攻。 战至此时,金克宋、越西鸿先后重创,丧失战力,孙彤更是中剑身死,三处原本勉强还能支撑的战团各缺一人,顿时呈现溃败之势。 求月票! 68,长刀在手谁能当!【求订阅!求月票!】 就在帐中战局逐步落入欧阳锋、林朝英、黄药师掌控时。 忽听嗤啦一阵裂响,大帐蓦地四分五裂开来,只剩几根支撑大帐的木桩,零散伫立四周。 撕裂帐蓬的,正是黄河帮五虎八鹰。 他们各持一条铁爪锁链,勾住大帐一角,齐齐发力一撕,便令帐中诸人暴露在星光月华之下。 不知何时溜出了帐蓬的完颜铁树,此时正站在一个身着皮甲,脸颊狭长,肩膀奇宽,后背极阔,臂长过膝,手持铜胎铁脊弓的武将身边,指着欧阳锋说道: “二哥,那贼子就是西极龙王欧阳锋!” 臂长过膝的武将微一点头,举起铁脊长弓,弯弓如月,略一瞄准,便松开弓弦,射出一枝狼牙重箭。 咻! 凄厉尖啸声中,重箭幻作残影,激射欧阳锋。 这一箭,比侯老爷子的铁胆功夫凌厉了不知多少,便是金国“铁浮屠”的重甲,只怕都要被这箭射个对穿。 但欧阳锋不慌不忙,猛地一甩手,袖中蹿出一条细细黑索,啪地一声,正抽在箭头之上。 正是在西夏地宫得到的那条玄铁索。 玄铁这种好东西,欧阳锋当然不会丢掉。 此玄铁索虽长达五丈余,但它只有黄豆粗细,对折三次,也只有小指粗细,长度却可减到七尺,正好当腰带盘在腰上,还可延出一段藏进袖里,必要时当作武器。 此时面对那足以击破他六重金刚不坏体的狼牙重箭,欧阳锋便果断亮出了玄铁索。 铁索一抽之下,狼牙重箭箭杆粉碎,箭头打着旋飞射出去,砰地一声,撞在营地木栅栏上,将一根碗口粗的原木撞出茶杯大小的窟窿。 趁着那长弓武将一箭解围,越西鸿几乎是连滚带爬,蹿进了过来接应的五虎八鹰群中。 欧阳锋也不在意,玄铁索一卷,把地上自己的雪花镔铁刀卷进手中。 长弓武将此时又开弓放箭,对着林朝英射出一箭。 趁林朝英躲箭之时,已被她杀得左支右绌,剑伤累累的祝成、萧阿娇也赶紧撤开。 另一边,没了金克宋帮忙,已被黄药师杀得手忙脚乱、汗流浃背的司徒青,也不等那长弓武将帮忙,疯狂舞动单刀,拼着胸膛、肩膀各多出一条皮开肉绽的剑创,总算是拉开了与黄药师的距离,逃至黄河帮众人身边,大呼小叫着要一众师侄给他上药裹伤。 至于侯老爷子,早在大帐被撕裂时,就已溜到了完颜铁树和那长弓武将身边。 而金克宋也被一个黄河帮弟子抛出铁爪,钩住腰带拖了过去。 黄药师性子高傲,不屑补刀,竟是任凭金克宋被拖走。 至此,高手间的战事暂息。 一干所谓前辈名宿,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却还被两个不满二十的少年,加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杀得大败,一死两重伤,可谓丢尽了脸面。 黄药师舞了个剑花,还剑归鞘,悠悠然走到欧阳锋身边,好奇问道: “欧阳兄还练了横练硬功?” 欧阳锋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随口答道: “你不是也练了吗?” 黄药师将来的弟子陈玄风、梅超风都有一身不错的横练功夫,显然黄药师也是懂横练硬功的。 不过黄药师并不知欧阳锋深意,还以为他是见自己硬吃金克宋一剑,误会自己有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笑道: “我只是练着好玩,对那种笨功夫并不感兴趣,横练修为也不如何高深,刀枪不入仗的是一件宝甲。” 话一出口,又觉似有阴阳怪气之嫌,黄药师又含笑补充: “抱歉,我并不是说欧阳兄你的功夫笨,只是横练功夫并不适合我。” 欧阳锋倒是不以为意,淡淡道: “看出来了。你适合招法好看的花俏功夫。” 少年黄药师说话挺刺人的,欧阳锋便也小小刺了他一下。 二人说话时,方才在外吃酒的数十个武林人士,此时已是自各持兵刃,虎视眈眈将欧阳锋、林朝英、黄药师围在中间。 再外边,更是有数队铁甲金兵列阵围来,刀盾、长枪、弓弩俱全。 “被包围了啊……”黄药师轻声低语。 欧阳锋道:“伱既单刀赴会,且对帐中诸人阴暗私密都了如指掌,显是有备而来,可算好了如何突围?” 从黄药师入帐后的表现看来,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搞潜伏、做暗间,从一开始,他就打着光明正大搞事情的主意。 以黄药师的头脑,再是年少狂傲,也断然不会自陷死地。 欧阳锋笃定,他进来搞事之前,必定已经做好了准备。 见欧阳锋、林朝英都瞧着自己,黄药师呵呵一笑,说道: “两位放心,眼下局面尽在我意料之中。唔,两位仗义援手,倒是稍微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只是想激那些老家伙一对一跟我交手,杀一杀他们的气焰,拖一拖时间而已。还真没想到金军帐中,竟还有两位真正的义士……”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夜色,笑道: “再拖一小会儿,时辰就快到了。话又说回来,倘若我真的只是年少鲁莽,并无准备,欧阳兄又待如何?” 虽黄药师只是假设,欧阳锋还是答道: “此地距山林不过百丈。我有横练,你有宝甲,我主攻,你断后,林姑娘护卫侧翼,以我三人武功,百息之内,足以突出金营,杀到山中。” 黄药师笑道: “可欧阳兄莫要忘了,此时围着咱们的,还有不少武林人士。这些武林人士若是出手拦截,拖住咱们,给金兵甲士争取到调度列阵的时间,咱们可未必能够顺利突围。” 欧阳锋淡淡说道: “越西鸿等高手皆已被我们打怕,余者都是些庸才。我若全力以赴,这些庸碌之辈,挡不住我一刀,也阻不了我半息。稍微多杀几个所谓‘民间义士’,这些为了荣华富贵而来的散兵游勇,自会一哄而散,再不敢挡在我前面。” 这位“西极龙王”,居然比我还狂的么? 黄药师心里嘀咕着,可一瞧欧阳锋神情,就见他面容平淡,眼神宁静,既不慷慨,也不激昂,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一般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此时此刻,黄药师终于意识到,欧阳锋竟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认为,由他主攻,可以带着他黄药师和那位林姑娘突出金营。 难道他之前在大帐之中,即使面对越西鸿、侯老爷子、完颜铁树三大高手围攻时,也仍然未出全力? 黄药师正暗自思忖时,那完颜铁树见二人旁若无人地闲聊,顿时怒极厉喝: “欧阳锋,黄药师,你们已经插翅难飞,死到临头,竟还敢如此狂妄,欺我大金无人么?” 黄药师笑道: “不敢。堂堂大金岂会无人?不要脸皮、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前辈名宿,不是正济济一堂么?”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偏还被打得大败亏输的越西鸿、侯老爷子等人顿时脸色发黑,神情讪讪。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毛孩子。” 那手持铁脊长弓的武将沉声道: “侮我大金,本将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药师含笑说道: “未请教足下尊姓大名?” 长弓武将冷声道: “本将完颜铜树。” 黄药师恍然道: “哦!原来是主将完颜银树的二弟,这位铁树公子的二兄,失敬失敬。只不过……” 他皱着眉头,一副颇不理解的模样: “银树、铜树、铁树……你们这三兄弟,怎地一个比一个贱?你们家,莫不是靠收废铜烂铁起家的?” 完颜铁树额头青筋暴跳,完颜铜树也眼角连抽,怒意上涌,正要喝令众武林人士上前围杀,浮桥方向,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钟铛铛声。 听到这急促钟声,完颜铜树、完颜铁树齐齐侧首,看向河岸那边,众武林人士也颇有些惊疑不定。 黄药师则微微一笑,对欧阳锋、林朝英悠然说道: “时辰到了……” 话音方落,有金兵飞马而来,惶然禀报道: “二将军,浮桥突然起火,火势凶猛,扑不灭了!” 浮桥起火? 完颜铜树虽惊不乱,喝问: “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有火船自上游顺流冲撞?还是有人纵火?” 那飞马来报的金兵满头大汗,惶惶道: “没,没见到火船,也,也没见到有人纵火……有人看到,浮桥之上,突然无故蹿起至少十处火点,数息之间便蔓延开来……” 没有火船也没人纵火? 那大火难道是天谴不成? 完颜铜树正待喝斥,营地之中,忽又响起一阵喧哗。 喧哗四起之下,众人只觉营地越来越亮,朝着光源望去,就见营中不知何时,竟燃起了多处火头,且火势起得极快,数息之内,就已变成了冲天烈焰。 完颜铜树、完颜铁树看到起火方向,心中更是大震——军营本就最怕夜里起火,而此时那冲天焰光所在,竟是营地屯积粮草、军械之处,这局面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这还不算,当营中大火起时,营地之外,忽又响起震天喊杀声,中间还夹杂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浮桥起火,难以扑灭,眼见就要被烧毁,两岸军营彼此不能相顾,已经令营中金兵人心惶惶,粮仓军械再遭火焚,又有喊杀声、惨叫声乍起,一系列的变故,直如火上浇油,令整个金兵营地彻底大乱。 不知多少金兵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虽有军官大声呵斥,试图聚拢兵士,但收效甚微。 就连跟随完颜铜树前来围剿欧阳锋三人的几队金兵,也不停侧首四顾,交头接耳,被营中变故搅乱了心神。 见黄药师面含微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就差拿把羽扇摇一摇了,欧阳锋说道: “所以黄兄弟早与王害风义军有联系?今晚单刀赴会,乃是为将营中高手注意,全数吸引在你身上,给王害风义军创造袭营的机会?” 黄药师微微一笑,悠然道: “若只是为了捣乱,黄某也没必要走这一遭。此行正是为了里应外合,破营斩将!” 林朝英好奇问道: “那浮桥和营中的火,究竟是谁放的?” 黄药师笑道: “一些自己制作的火药机关罢了,早已预埋在浮桥和粮仓、军械库中,时辰一到,便会自行发动。旁门杂艺,不值一提。” 嘴上说着“不值一提”,可终究还是少年心性的黄药师,眼里难免隐含几分得意。 这时,听到那喊杀声已漫入营中,越来越响亮,营中嘈杂也愈发鼎沸,黄药师抽出宝剑,笑道: “欧阳兄,林姑娘,我三人再联手一战,将那完颜兄弟和这些金人走狗留下如何?” 欧阳锋颔首道: “好。” 此时河这边的金营之中,秩序最好的,估计就只剩下完颜铜树带来的几队金兵,以及仍然围在欧阳锋三人周围的武林人士们。 虽然他们此时也已惶恐不安,但至少在完颜铜树、完颜铁树带领下,还没有一哄而散。 而完颜铜树兄弟两个此时也已陷入两难。 欧阳锋、黄药师、林朝英武功太高,眼下这点人马,未必能困死他们。完颜铜树原本的计划,是驱使武林人士先行围杀,消耗三人功力体力,并拖延时间,让他从容调兵。 如此一来,就算一众武林人士被三人斩尽杀绝,他们三人的功力体力也要消耗甚巨,而他完颜铜树则能趁机调兵布阵,将三人彻底围死。 可是现在营地已然大乱,除了身边这几队不足百人的甲士,后继甲兵显然已无法调来。 虽近百有着强弓劲弩的甲士,加上数十武林人士,若肯不惜代价,也有极大可能困住那三人,但以此时营中的状况,女真甲士在兄弟两个弹压下,或还肯舍生忘死前仆后继,可那些只为荣华富贵而来,没有半点忠心之心的“民间义士”,又怎么可能不惜代价? 说不定只消被杀上三五个,剩下的就要一哄而散。 所以完颜兄弟现在最理智的选择,乃是放欧阳锋三人离开,自己带着尚有秩序的甲士、武林人士,前去阻截突入营地的义军,给营中兵马争取到集结的时机。 然而完颜铜树想做这理智选择,可欧阳锋三人,却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锵—— 利器铮鸣声中,欧阳锋长刀出鞘,气势勃发,身形一纵,刀举过顶,一招“白虎跳涧”横越三丈,雪花镔铁刀在遍及整个营地的焰光映照下,挥出一弯冷月的寒芒,照着一个手提九环大刀的武林人士当头劈下。 啊! 那武人被欧阳锋气势所慑,刀光临头方才反应过来,破嗓大叫着勉力举刀格档,却听铛一声脆鸣,冷月刀光一刀将他九环大刀劈断,刀势毫不停歇,又将他从头到胯劈成两半! 两片尸身左右分开时,欧阳锋自其中一穿而过,刀光左右一分,好似舒展开两片银光羽翼,噗噗两声,又把前方两个武人首级斩落。 一口气连杀三人,欧阳锋脚步不停,直奔完颜铜树而去。 他既出手,林朝英、黄药师自不会闲着,也是相续出手。 林朝英脚踏凌波微步,迅如疾风,翩若惊鸿,转眼追至欧阳锋身后,长剑一递,剑尖轻颤,分光吐蕊,便将左侧两个反应过来本能向着欧阳锋挥出刀剑的武人挡下。 黄药师亦施展飘逸轻疾的身法,紧跟在林朝英身后,出剑挡住右侧武人。 欧阳锋有林朝英、黄药师照应侧后,不管不顾,大步前冲,长刀猛斩,每出一刀,必能带出一蓬血雨,当真如他所言,一刀一个,无人能阻他半息。 只杀得数人,其他武林人士果如欧阳锋所言,如梦初醒般一哄而散,再无人敢挡在三人身前。 就连黄河帮那五虎八鹰,见营中局势不妙,欧阳锋势不可当,也在司徒青带领下,假装照应身负重伤的越西鸿、金克宋,大呼小叫朝着河岸方向撤离——他们个个水性极佳,浮桥毁了也无妨,可以轻松泅渡到对岸营寨中。 那崆峒双煞的“虎君”祝成倒是想要为妻报仇,斩了林朝英。 可见到营中处处起火,喊杀喧天,一片大乱,颇有大势已去的感觉,便也只能抱起孙彤尸首,恨恨瞪了林朝英一眼,转身就走。 一时间,民间义士卷堂大散,还留在完颜兄弟身边的,只剩下一个侯老爷子,连完颜铁树的婢女萧阿娇,都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而完颜兄弟见欧阳锋好似下山猛虎、入海蛟龙,尽显传说之中“万夫莫敌”的西极龙王威风,不由齐齐色变。 “适才帐中,他竟然还未出尽全力!”完颜铁树咬牙低喝。 “挡住他!” 完颜铜树沉声下令,众甲士顿时列阵挡到两兄弟前方,弯弓张弩,对准突袭而来的欧阳锋三人。 完颜铜树也拉开铜胎铁脊弓,搭上一枝狼牙重箭,对准手提长刀,大步而来的欧阳锋。 嘭! 弓弦声响,飞矢群发,咻咻厉啸朝着欧阳锋三人射去。 欧阳锋右手提刀,左袖滑出玄铁细索,抖腕疾抡,玄铁索风扇般高速旋转,在身前形成一道残影屏障。攒射而来的箭矢撞在铁索屏障上,纷纷迸成碎末,偶有几枝从上方吊射下来的漏网之箭,也被黄药师、林朝英轻松截下。 完颜铜树倒是箭术惊人,射出的重箭竟然捕捉到一刹即逝的时机,寻隙越过玄铁索拦截,直射欧阳锋膝盖,却被他一刀磕开。 三人轻功何其之快? 列阵以待的金兵甲士都只来得及射出一矢,莫说强弩,便是长弓都没来得及装上第二枝箭,欧阳锋便已一马当先,突至金兵阵前。 方至阵前,一排长枪自前排盾阵缝隙中突刺而出,有刺面门,有刺脖颈,亦有刺胸腹、两肋、大腿的。 武林人士,最怕就是结阵而战的甲兵。 因为除了箭矢威胁,这种排枪攒刺也是威胁极大。毕竟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断无可能同时刺出数枪,出手时总有个先后次序。 而列阵甲兵排枪齐刺,却是在同一时间,数道攻击便从多方而来,叫人防不胜防。 若只有当面一排甲兵还好,若是被四面合围,那就是四面八方都有排排枪矛照着身体各处同时攒刺,等闲高手根本招架不住。 当然眼下前方那不足百人,前后亦只四排的单薄阵列,还远不足以挡下欧阳锋。 数杆长枪同时突刺之时,他抡起玄铁索狠狠一抽,细长铁索嗡地扫过,啪啪几声,便将枪头悉数抽偏,巨力更是震得枪杆剧烈弹抖,令那几个出枪的金兵甲士虎口迸裂,指掌酥麻,再也握不住枪杆。 欧阳锋趁机前掠,突至盾墙之前。 正当面几个刀盾手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将单刀自盾缝隙中刺出,狠狠扎向欧阳锋。 欧阳锋又是反手一抡,玄铁索横扫而出,打飞那几口单刀的同时,重重抽击在盾牌之上,狂暴巨力配合玄铁索的坚韧,竟是一击将那好几面盾牌轰得支离破碎,持盾甲士亦身不由己向后仰倒。 虽被后方袍泽抵着后背没有彻底倒下,但他们也是空门大开,再无力阻挡欧阳锋突进。 锵—— 又一记悠长的刀锋铮鸣响起,欧阳锋横刀一斩,雪花缤铁刀横向拉出一道雪亮光弧,精准切入几个甲士脖颈,一口气斩下数颗首级。 列阵金兵虽皆是甲士,但此营金兵终究没有“铁浮屠”那样的重甲。颈部虽然也有护项,但皮革护项相对薄弱,哪里挡得住欧阳锋雄浑内力和狂暴巨力加持下的雪花镔铁刀? 一刀斩飞数颗首级,欧阳锋如一头发狂的巨象,左手玄铁索疯狂抽打,右手镔铁刀横扫狂劈,不时弹出一脚,轰飞一个甲兵。 随着他打开缺口,林朝英、黄药师也紧跟突进,两口长剑一左一右,专刺眼睛、眉心、脖颈等或无甲胄遮掩,或是防护相对薄弱之处,直将众金兵杀得惨叫连天,接连翻倒,不足百人的小小战阵,转眼就要土崩瓦解。 完颜铁树脸色铁青,对着跟在他身边的侯老爷子暴吼: “愣着作甚?还不速速上前拦住他们!” 拦住……他们? 侯老爷子一阵窒息。 这三小年轻一个赛一个凶猛,老头子我连其中任意一个都招架不住,你居然要我上去挡住他们三个? 侯老子爷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应道: “遵命!” 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大步向着破阵而来的欧阳锋三人掠去,跑了两步就偏离方向,绕开三人,没入夜色之中。 完颜兄弟:“……” 求月票喽! 69,化骨绵掌与火焰刀【加更!】 “完颜铁树,你死期到了。” 低喝声中,欧阳锋带着一股血雨破阵而出,镔铁长刀飒飒铮鸣,直指完颜兄弟。 黄药师、林朝英则继续剿杀残敌,将那已伤亡不少的百人小阵分割得更加支离破碎,免得残兵结阵再战。 “拦住他。” 完颜铜树低喝一声,靴尖一点地面,面向欧阳锋朝后疾退,完颜铁树一咬牙关,从地上挑起一口单刀,迎着欧阳锋冲去。 冲锋之时,他略微绕了一下,攻向欧阳锋侧翼,而就在他让开身位之时,后退中的完颜铜树弓开半满,先是连珠四箭,四枝轻箭首尾相衔,笔直一线射向欧阳锋。 连珠四箭射出,完颜铜树又搭上一枝重箭,缓缓张弓,却引而不发,遥指欧阳锋要害,给他施加压力。 欧阳锋长刀一卷,刚刚磕飞四枝相继来袭的轻箭,完颜铁树已冲至他侧面,单刀泼风乱斩,施展出一门有攻无守,似乎招招都在追求与敌偕亡的疯狂刀法。 然而看似不顾一切舍命相搏的完颜铁树,却始终没有挡住完颜铜树箭路,令完颜铜树得以箭在弦上,遥遥瞄准,持续给欧阳锋施加压力。 老实说,完颜兄弟这手配合打得相当不错。 换作其他高手,如越西鸿、侯老爷子、金克宋,面对眼下这状况,十成精力倒有五成要放在完颜铜树身上,提防他突施冷箭。 而即使以越西鸿的武功,若只以五成精力应对仅比他略逊一筹的完颜铁树狂攻,也是不出十招就要落入下风,最后不是被完颜铁树快刀斩杀,就是被完颜铜树一箭狙死。 可惜兄弟俩这套打法,却不幸遇上了欧阳锋。 完颜铁树那不顾性命似的疯狂快攻,在用惯了快刀的欧阳锋眼中,简直处处都是破绽。至于其不想遮挡完颜铜树箭路的想法,更只是一厢情愿。 “太慢了。” 欧阳锋淡淡说着,倏地踏出凌波微步,轻松避开完颜铁树快刀乱斩,同时一步转至完颜铁树身侧,以他身躯挡住了完颜铜树箭路。 完颜铁树还想再次让开身位,可欧阳锋步踏凌波,身似幽魅,如影随形,始终将完颜铁树当作盾牌,完颜铜树那引而不发的远程威胁,顿时变成一个笑话。 “你掌法还算不错。可你的刀法,简直不堪入目。” 欧阳锋淡淡说着,长刀一横,倏地连斩九刀,前八刀每一刀都精准斩在完颜铁树刀法破绽处,逼得他不得不回刀守御,所谓“有攻无守、与敌偕亡”的亡命刀法顷刻告破。 前八刀便已逼得完颜铁树手忙脚乱,待第九刀斩出时,完颜铁树终是跟不上欧阳锋刀法节奏,没能挡住这奇快无比的一刀,被刀光唰一下掠过胸膛。 也是完颜铁树武功够高,反应够快,刀光及体的一霎,他竟是猛地吐气含胸,令胸膛往下一陷,险险避开了开膛破腹之祸。 即便如此,他胸襟亦被刀光剖开,胸膛之上,横出一道尺许长的深深刀痕。 完颜铁树胸膛剧痛,血流如注,一时亡魂大冒,一把将手中单刀掷向欧阳锋,趁他格开单刀时以毕生修为全力施展轻功,向着完颜铜树飞掠过去,同时嘶声大叫: “大哥在做甚?怎还不出手?” 完颜铜树也很奇怪。 营中已经乱成这样,敌军已然突入营地,大肆纵火袭杀,身为主将,亦是营中第一高手的大哥,为何还未出面弹压? 难道大哥那边,也遇上了强敌? 不过眼下情形,也顾不上想那许多,见欧阳锋从容迈步,身法却快如闪电,竟只一步就追至完颜铁树身后,完颜铜树果断松开弓弦,射出了那枝蓄势已久的重箭,直击完颜铁树胸膛。 完颜铁树始终紧盯着兄长动作,重箭堪堪离弦,他便一个前扑翻滚,提前避开当胸射来的重箭。 于是重箭的目标,就变成了紧追其后的欧阳锋。 这一箭还有点战术配合的意思。 因为之前完颜铁树挡在欧阳锋身前,遮蔽了他的视野,当完颜铁树突地前扑翻滚时,那重箭就似凭空出现在欧阳锋身前,打出了突如其来的效果。 可惜这点小伎俩,对于饱受怜星“偷袭训练”的欧阳锋来说,压根儿不值一哂。 重箭来袭之时,他不假思索将长刀一横,以刀身为盾挡在箭锋之前,重箭虽将镔铁长刀射得火花迸溅,刀身震颤,欧阳锋步伐亦被箭矢巨力所阻,顿了一顿,可终究还是徒劳无功,没能伤到欧阳锋分毫。 甚至已趁机连滚带爬逃两丈开外的完颜铁树,也终究没能逃脱。 挡下重箭之后,欧阳锋左手一抬,袖口激射出玄铁黑索,一下飞出两丈开外,唰地一声,死死缠在完颜铁树脚踝上。 欧阳锋再一抖一拽玄铁索,完颜铁树顿时身不由己凌空飞起,向着欧阳锋倒撞过来。 “啊……二哥救我!” 完颜铁树嘶声呐喊,同时在空中拧腰旋身,双掌齐出,狂轰向欧阳锋胸膛。 他有一手“化骨绵掌”。 此掌法据传是多年以前,大金尚未崛起之时,一位人称“星宿老仙”的绝世高手所创,一旦将掌力打入人体,该人骨骼会在顷刻之间化为齑粉,身体没了骨骼支撑,转眼就要变成一滩烂肉。 且这化骨绵掌,劲力阴柔,如针似刺,最擅渗透,专克横练硬功。那欧阳锋横练功夫纵是强到可以若无其事承受侯老爷子重拳一击,也要被“化骨绵掌”所克,化去一身钢筋铁骨。 然而。 完颜铁树掌法虽强,可先前大帐之中,他与越西鸿、侯老爷子三人围攻,欧阳锋还是赤手空拳,他都没能打中欧阳锋一掌,更何况现在这种局面? 面对完颜铁树搏命一击,欧阳锋半点机会不给,哂然一笑,刀光一闪,噗地一声,就将完颜铁树双手齐腕斩落。 啊! 完颜铁树刚发出半声惨叫,欧阳锋已一步迈出,沉肩一撞,肩头狠狠撞中完颜铁树胸膛。 咔嚓! 清脆骨裂声响起,完颜铁树胸骨尽碎,眼珠暴突,口鼻喷血,身形又向后抛飞出去,尚未落地,就已彻底咽气。 “老三!” 完颜铜树目眦欲裂。 但单是一个欧阳锋,就已经不可阻挡,另一边的林朝英和黄药师也已解决大半甲兵,剩下的甲兵皆已丢盔弃甲亡命奔逃,二人没去追击溃兵,已向着这边赶来,完颜铜树顿时战意全无,连三弟被杀的仇都顾不上了,转身就逃。 然而他想逃,欧阳锋甚至黄药师都不愿放。 溃兵可以不理,但将领必须得杀。 当下黄药师似要与欧阳锋竞速一般,全力施展轻功,向着完颜铜树追去。 完颜铜树最擅射术。 身为神射手,他深知对于射手来说,距离就是生命,因此他除了射术,以及几招保命的近身功夫之外,将所有的精力都耗用在了苦练轻功之上。 他本身又是手长脚长的高瘦身材,这身形练轻功也相当适宜,因此完颜铜树的轻功还当真不弱。 他竭尽全力奔逃,不时回头射上一箭,或以乱兵作障碍,一时间竟很是逃了一阵。 他甚至一直逃到了中军大帐处。 看到中军大帐,完颜铜树扬声高呼: “大哥救我!” 话音刚落,那中军大帐便嘶啦一声裂开一个大洞,一条高壮魁梧的身影倒飞出来,落地之后虽未倒下,却也踉跄后退好几步,方才勉强站稳脚跟。 瞧见那倒飞出来的高壮身影,完颜铁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因那人,正是三兄弟的长兄,营中主将兼最强高手,完颜银树! 而瞧他方才撞破大帐倒飞出来的模样,明显是被人打了出来。 究竟是谁,能够打飞兄长? 完颜铜树震惊之时,就见那被完颜银树撞破的大帐破洞之中,缓缓走出一条高大身影。 营中四下焰光冲天,已是亮如白昼,那高大身影甫一步出大帐,其身形相貌便给完颜铜树以及紧追他而来的欧阳锋、林朝英瞧了个清清楚楚。 这是位身着深灰长袍,手提长剑,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他留着一部飘逸长须,面上有着深深的疲惫之色,但眼睛大而明亮,给人一种目蕴电光、气势不凡的感觉。 看清那人相貌。 完颜铜树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难以置信地低语: “王害风?竟是王害风?这,这如何可能?”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何营中大乱之时,大哥却未能第一时间出面弹压,原来竟是被匪首王害风缠住了。 但正如完颜铜树所说,这又如何可能? 王害风现在,怎可能还有力气出手? 半月之前,完颜三兄弟抓住王害风为其手下断后的机会,率三百甲士以及十余来自中都的女真高手于一险要山隘设伏,布下机关陷阱,施放毒火毒烟,一度将王害风逼入绝境。 虽最终未能留下王害风,且己方伤亡不轻,那十余女真高手全灭,甲士伤亡数十,却也将王害风重创。 其不仅中了完颜铜树一箭,被弩矢射中数次,给女真高手们拼死打中数记拳掌,还被完颜银树一记重拳打中后心,正常情况下,王害风应该只剩半条残命才对。 也正因王害风受伤不轻,其匪帮才会被完颜银树兵马死死咬住,最终被围困在这周祖陵山上。 可是现在,王害风居然又变得活蹦乱跳,除了面有倦色,竟看不出丝毫重伤未愈的迹象,甚至还打飞了完颜银树…… 在这一刻,完颜铜树不禁想起了关于王害风的一些传说。 据说,此贼从道经之中,得到了一门神奇内功。此内功,不仅令他武功狂飙突进,还令他可以不惧伤势,受再重的伤也能飞快痊愈。 完颜铜树原本并不信这传说。 人又不是神仙,受伤就得养,哪有不怕受伤的人? 武功再高,一旦遭了重创,尤其受了沉重内伤,一样要花费极长的时间慢慢养伤。 若运气不好,损了经脉,伤了元气,武功都会退步,甚至功力尽失都不罕见。 王害风凭什么能违背这常理? 然而此刻,眼前所见,却令完颜铜树不得不信那传说。 王害风确实只用区区半月,便养好了那正常来说,至少也要躺上小半年才能痊愈的重伤。 并且武功似乎没有丝毫退步,大哥仍如上次围杀时一般,单对单仍不是他的对手! 完颜铜树情知不妙,可回头一瞧,就见欧阳锋、黄药师、林朝英已缓缓围了过来,与那王害风默契合围,分守四方,将他与大哥的退路彻底封堵。 这时,黄药师已经远远地与王害风打起了招呼: “王兄,这位乃是威震西域的西极龙王欧阳锋,这一位是林姑娘。欧阳兄与林姑娘不仅助黄某顺利完成计划,还斩了完颜铁树与那飞鹰孙彤,重创黄河龙王越西鸿。金营大乱至此,多赖欧阳兄与林姑娘援手。” 王害风闻言,冲着欧阳锋、林朝英拱手说道: “多谢二位仗义援手,王某感激不尽。” 欧阳锋略显好奇地打量一眼这位在其它世界线,于华山论剑之时,在拳脚、内功、兵刃等所有项目上,都令其他四绝心服口服的“中神通”,再瞧瞧林朝英、黄药师,忽然觉着眼下这阵容,未免有些过于豪华。 得亏洪七在兴庆府外就与他与林朝英分别,要不然再加一个洪七,那这阵容简直突破天际。 而即便没有洪七,完颜三兄弟能败亡在眼下这种豪华阵容之下,也足以含笑九泉了。 心里转动着这微妙念头,他对着王害风微一颔首,说道: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林朝英也还了一礼,说道: “久闻王头领大名,今日联手抗金,不胜荣幸。” 黄药师笑道: “金营虽破,但还有两员金将未斩。客套话先别说了,速战速决,斩此二贼。” 王害风缓缓颔首,“好。” 话音一落,那高壮魁梧的完颜银树沉声说道: “尔等莫不是要以多欺少?” 刚刚才被完颜铁树等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围攻了一通的黄药师哈地一笑,正待讥讽两句,欧阳锋忽然说道: “此人便是金营主将完颜银树?也是金营之中,武功最高之人?” 王害风道:“不错。” 欧阳锋道:“既如此,不妨把他交给我。王头领且去指挥义军,扩大战果。黄兄弟亦去助战。至于那完颜废铜,交给林姑娘就是。” 他这安排明显更合理,有王害风带队作战,黄药师助战,不仅能将战果最大化,亦可令义军伤亡减少许多。 只是…… 王害风以征询的眼神看向黄药师,不确定欧阳锋、林朝英的武功,是否能敌得过完颜兄弟。 黄药师笑道: “欧阳兄、林姑娘武功皆在我之上,胜此二人不难。” 黄药师一手策划了今夜袭营之战,各种纵火机关亦是由他亲手制作并布置,大胜之下,王害风很信任黄药师的判断,对着欧阳锋、林朝英拱手道: “如此,王某多谢二位了!” 说罢,果是毫不恋战,离开中军大帐,前去带领义军。 黄药师对欧阳锋、林朝英颔首一笑,也随王害风离开。 中军大帐处,只剩下欧阳锋、林朝英与完颜兄弟对峙。 “高昌白驼公,西极龙王,欧阳锋?”完颜银树凝视欧阳锋,沉声说道。 欧阳锋淡淡道:“是我。” “果然英雄出少年!” 完颜银树赞叹一句,忽道: “只是欧阳少侠的选择,未免太不明智。我大金如今圣天子在上,国势蒸蒸日上,王害风祸乱十余年,不仅屡战屡败,麾下乱民越战越少,还民心尽失。今日就算侥幸击败了本将,来日也必将被更强的大将剿灭。欧阳少侠选择站在王害风一边,何其不智?” “哦?”欧阳锋眉头一扬,“伱想说降我?” “非也。” 完颜银树道: “本将只是在对欧阳少侠阐明形势。欧阳少侠如此年少,便可威震西域,灭军夺国,武功、心智都是上上之选,当能明白本将所言,句句属实。既如此,又何必行徒劳无功之事?”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只要欧阳少侠愿与本将相安无事,本将可以承诺,先前恩怨,一笔勾销。且今日之后,本将会上书天子,恳请天子降下旨意,与高昌约为盟国。西辽若再欺压高昌,我大金必不会坐视。” 欧阳锋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说完了吗?” 他把刀鞘往地上一插,又将长刀归入鞘中,向着同样赤手空拳的完颜银树行去,说道: “听说你是这营中武功最强之人,希望不要令我失望。” 完颜银树没料到他竟如此冥顽,竟是对他那番说辞置若罔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但形势不由人,他还是保持着一位将领的基本素养,强抑怒火,沉声说道: “阁下还年轻,一时冲动可以理解。但阁下不是普通江湖人,阁下还是高昌国公,做事之前,难道不想想高昌国与阁下的家人么?” 欧阳锋冷冷道: “废话真多。” 话音一落,他一脚踏出,地面轰地一震,好似一头发狂的大象,向着完颜银树狂冲过去,同时左手画弧,右手直击,一招“亢龙有悔”,掀起层层气浪,悍然轰向完颜银树。 完颜银树不意他说动手就动手,顿时再也抑不住怒火,勃然怒喝: “竖子欺本将无勇否?” 沉腰扎马,一拳直击,沙钵大的拳头排开空气,风声雷动,迎着欧阳锋手掌狂轰过去。 就在欧阳锋动手之时。 林朝英也二话不说,身似轻风,仗剑直取完颜铜树。 完颜铜树亡魂大冒,闪身疾退,退行之中弓开半满,轻箭连珠,疯狂射向林朝英,试图阻止她靠近。 他射术与轻功虽强,但近战功夫稍逊,只与那崆峒双煞差不多。 若有近战好手为他抵挡强敌,那他就是战场上最大的威胁,连王害风都曾被他射中过一箭,普通武功好手在他面前,更是如同箭靶一般,只能被他肆意射杀。 可现在无人配合,只能独自面对林朝英,完颜铜树一身神射,根本没有发挥机会,那连珠快箭不是被林朝英以凌波微步闪开,就是以长剑挑飞,几个呼吸之间,就已被林朝英逼近至七步之内。 完颜铜树再无开弓之机,只能弃掉铁脊长弓,拔出佩刀,与林朝英近战。 甫一交手,他便给林朝英那绵密如网的剑光缠住,像是一只陷入蛛网的小虫,虽竭力挣扎,却也难逃末路…… 另一边。 完颜银树奋起全力,一拳轰在欧阳锋手掌上。 他一身至阳至刚的雄浑内力,加一副意外成就的横练之躯,最擅长就是这种硬碰硬的打法。 在他看来,这欧阳锋名气虽大,可毕竟年轻,就算天赋异禀,又能有多深的功力? 年轻人,就该老老实实以轻功身法、兵刃武技对敌,学老前辈拼功力,你有那个实力么? 然而。 当双方拳掌硬撼,爆出一记闷雷似的轰鸣,炸出一道狂飙似的劲风,将两人衣襟吹得猎猎作响,将地面浮尘卷得四面飞扬,完颜银树却是脸色骤变。 他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汹涌而来,且此掌力之中,赫然还混融了部分他自己那刚猛无俦的拳劲! 轰隆! 掌力震爆,完颜银树连退三步,胸中一口真气都险些被震散。 他满脸震惊看着欧阳锋,这竖子,真是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 欧阳锋面容平静,身形纹丝不动,只双脚略有沉陷,但他连换气都不用,再次踏前一步,又对着完颜银树一掌轰出。 完颜银树试出欧阳锋掌力,本不想再与他对掌——林朝英就曾说过,敌人不是傻子,与欧阳锋对上一掌之后,察觉他掌力凶猛,定不会再与他硬拼,必会立即改变打法。 但这前提是,对手的轻功,得要高明到可从欧阳锋追袭下逃开,或有帮手围魏救赵,迫使欧阳锋不得不先招架围攻。 然而现在,这两个条件完颜银树一个都没有。 他并不擅长轻功,此时又是单打独斗,无人围攻欧阳锋,给完颜银树创造脱身换打法的机会,因此当欧阳锋再次横掌推来时,完颜银树也只得暴喝一声,硬着头皮出拳硬碰。 轰轰轰…… 一连对撼十余招,欧阳锋一步一掌,酣畅淋漓,衣袖飘舞,神采飞扬,完颜银树步步后退,两手发抖,苦不堪言,甚至一口逆血都已涌至喉头。 眼见不妙,完颜银树一口咬破舌尖,以剧痛激起全力,无视欧阳锋当胸轰来的一掌,撮掌为刀,一记手刀狠狠搠向欧阳锋胸膛。 对拼拼不过,想逃逃不开,那就仗横练硬吃掌力,且看你这竖子,敢不敢与我两败俱伤! 嘭! 欧阳锋手掌重重印在完颜银树胸膛,而完颜银树手刀距离欧阳锋心口尚差一寸。 但就在完颜银树被爆发的掌力轰飞的同时,他五指指尖突嗤地一声,绽出三寸长的炽烈刀气,一击刺破欧阳锋衣衫,正中他胸口。 完颜银树吐血抛飞,直抛出两丈开外,方才重重坠地。 落地之后,他又呕了两口血,这才一手撑地,一手按胸,半跪着支起身子,恶狠狠地看向欧阳锋。 见欧阳锋怔在原地,手按心口一动不动,完颜银树以为他已遭重创,又唾出一口血沫,嘿嘿一笑: “竖子,本将的‘火焰刀’滋味如何?” 话音刚落,一动不动的欧阳锋忽地一弹指,一道无形气流飙射而出,噗地没入地面,将地面斩出一道深深裂痕,裂痕边缘,赫然有着些微烧灼痕迹。 他竟是以金刚不坏体配合移花接玉,几息之间便将那打入他经脉的火焰刀气逼了出来! 至于被刀气轻伤的经脉,以欧阳锋历四次“易筋洗髓”后的经脉强度,这点轻伤根本无足轻重,最多一夜便可恢复如初,甚至此时都不会影响他的战力。 又吐出一口混杂着最后几丝异种真气的浊气,欧阳锋好奇地看向完颜银树: “火焰刀?” 见他居然若无其事,完颜银树冷笑顿止,骇然失声: “怎么可能?” “我横练功夫也很强。”欧阳锋随口解释,又问:“你从哪里学来的火焰刀?” 完颜银树恨声道:“说出来你就饶我不死?” “怎么可能?”欧阳锋失笑:“你们三兄弟,今日都得死在这里。” “哼,本将岂会令你如愿!” 完颜银树如此说着,却似出自本能一般往中军大帐瞥了一眼——小子,火焰刀秘藉就在大帐里,甚至连我三弟的化骨绵掌秘藉也在,你都拿去修炼吧! 那两门武功都只是残谱,一个修了就要像我一日每日遭受真气焚身之苦,一个练了就会和我三弟一样变得不能人道,你尽管去修炼吧,我们兄弟在地下等着看你下场! 完颜银树心中狞笑着,两脚猛一蹬地,身形腾空而起,一记火焰刀,猛刺欧阳锋心口。 但这困兽搏命的一击毫无意义。 欧阳锋随手一格,挡开完颜银树手刀,再一掌拍落,轰地一声,将他头骨拍成粉碎。 【七千字加更求月票!】 求月票喽! 70,斩获不止绝学 一掌拍死完颜银树,侧首一看林朝英,就见她正一手提剑,一手提着一张铁脊长弓,在旁含笑瞧着他。 至于完颜铜树,自是已然毙命林朝英剑下。 “这张弓似乎很不错。” 林朝英把长弓抛给欧阳锋,“你既上过战阵,斩过辽骑,应该也会骑射吧?” 欧阳锋接过长弓,稍稍试了试弓力,赞道: “好弓!不愧是金国,制弓手艺比西域强出太多。我在西域,一直没能找到一张合用的硬弓。” 把长弓往肩上一挎,又接过林朝英递来的箭囊挎在腰上,对林朝英含笑说道: “林姐姐有心了。” 林朝英莞尔道: “怎不叫林姑娘了?” 此前人多之时,他可是一直叫着她“林姑娘”。 “不是说好私下里叫林姐姐的么?” 欧阳锋笑了笑,举步朝中军大帐行去: “大帐里有好东西,进去搜搜。” 两人刚刚走进一片漆黑的大帐,尚在适应帐中黑暗,一点烛光便倏地亮起。 一身黑衣,背负长剑的萧阿娇举着一枝蜡烛,腰带上挂着一个淌着血的大包裹,从大帐内室出来,出现在二人面前。 “阿娇姑娘?”欧阳锋稍显意外:“姑娘要为完颜兄弟报仇?” “不。”萧阿娇摇了摇头,对着欧阳锋、林朝英躬身一拜,“我是来感谢二位的。多谢二位杀了完颜兄弟,为我家报得大仇。” 林朝英奇道:“你不是完颜铁树的婢女么?怎会与他们兄弟有仇?” 萧阿娇平静说道: “我是大辽萧氏后人。因金国海陵王完颜亮正陵六年的契丹大起事,当今大金皇帝异常厌恶契丹人,对契丹人极尽打压,甚至把耶律姓和萧姓改成移刺、石抹这两个羞辱之姓。家父不堪受辱,密谋起事,不慎被叛徒出卖,惨遭灭门。 “当时带队抄家灭门的,正是完颜三兄弟。幸家父谋事之前,担忧事败,早早将我送走,我方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我学了武功,诈称汉人,费尽心机混到完颜铁树身边,欲伺机报仇,可哪知完颜铁树竟不能人道,并不需要我侍寝,我武功又不及他,一直没能寻到报仇的机会……” 欧阳锋也不知她所言是真是假。 不过此前她不曾与完颜兄弟同生共死,一早就溜得无影无踪倒是事实,当下不置可否地微一颔首,说道: “我们并非为阿娇姑娘报仇而来,此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萧阿娇道:“你们虽非为我报仇,但帮我杀尽仇人却是事实。” 她取出两卷绢帛,递给欧阳锋: “欧阳公子是要寻找这两样秘藉吧?” 欧阳锋接过两卷绢帛,展开一看,果是“火焰刀”与“化骨绵掌”秘藉,只是两卷绢帛颇显古旧,还有多处缺损,已然失却了不少关键。 萧阿娇道: “这两卷秘藉都是残谱,完颜银树强修火焰刀,虽武功有成,但每日都要承受真气焚身之苦,直至于藏地寻到密宗双修法,以修炼阴柔内功女子为炉鼎,方才勉强化解真气阳火。但炉鼎用不了多久,便会被采补至死,因此须得长期更换。” 她看了林朝英一眼,低声道: “那完颜铁树试出林姑娘身具极精纯的阴柔内力,本已预备对二位下手,已经给我安排了对付林姑娘的任务,没想到倒是被二位先下手为强了。” 欧阳锋看着萧阿娇,淡淡道: “倘若我们没有先下手,萧姑娘该如何?” 萧阿娇略一犹豫,委婉道: “家仇未报,我尚不能失去完颜铁树信任。” 这是承认会按照完颜铁树安排,对林朝英下手了? 这姑娘看来完全没有善恶之念,一心只想报仇。 不过既是未遂,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始行动,欧阳锋也好,林朝英也罢,也都懒得与她计较,林朝英只笑说了一句: “萧姑娘倒也坦诚。” “仇家已死,我于此世间,已别无所求,生死都不在意了。” 萧阿娇摇摇头,又提醒欧阳锋: “化骨绵掌也不能修炼。完颜铁树正是因修炼此功,伤了外肾,变得有如阉人一般。” 欧阳锋微一颔首,“多谢萧姑娘提点。不知萧姑娘接下来欲去往何处?” 萧阿娇轻轻一拍腰间那个不断淌血的包裹,说道: “这是完颜铁树的首级。接下来,我还将斩下完颜银树、完颜铜树首级。之后,我会带着完颜兄弟的首级,回家乡去祭拜我父母族人。再之后……” 她眼中浮出一抹茫然,轻声道: “再之后便一切随缘了。” 说罢,对着欧阳锋、林朝英行了一礼,将蜡烛放到烛台上,迈步走出帐外,斩完颜银树、完颜铜树兄弟首级去了。 欧阳锋、林朝英目送她出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一阵,林朝英问道: “伱该不会想练那‘火焰刀’和‘化骨绵掌’吧?” 欧阳锋笑了笑: “放心,我不会练残谱的。” 他当然不会冒险修炼残谱。 因他可以修炼完整的。 有现成的残谱在手,他只需催动通天宝鉴,消耗一次“映照功法”,对着残谱映照一次,就能将残谱彻底补完,且连其中暗语都可解开,保证没有任何隐患暗雷。 话说回来,那火焰刀残谱后面,竟还附着一卷密宗欢喜禅…… 欧阳锋迅带合上两卷绢帛,往怀里一塞,又对林朝英说道: “我还想去对岸营寨走一趟。” 林朝英道: “为何?对岸营寨可没乱起来,虽因浮桥被毁,无法支援这边,但那边的甲兵想必早已披挂齐整,严阵以待,中间又横着一条河,王害风的义军也过不去。” “我能过去就行。”欧阳锋道:“金克宋的剑法、司徒青的刀法、越西鸿的掌法,甚至老侯的拳法都不错,我想跟他们聊聊,看能不能请他们教教我,给我华山派武学增加一点底蕴。” “……”林朝英无语。 …… 对岸营寨果如林朝英所言,上千甲兵以及两千辅兵,早在营中将官指挥下,披挂齐整,严阵以待。 至于抛下完颜三兄弟,逃回这边的高手们,皆已被杀得胆寒,躲在营寨后方舔舐伤口。 越西鸿面如金纸,盘膝而坐,正自运功治疗内伤,帐外忽然响起几声闷哼。紧接着门帘一晃,一个穿着金兵辅兵袍服,身形瘦削的男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越西鸿睁眼瞪着那人,刚说一个“你”字,就听那人身上一阵噼啪脆响,跟着身形膨胀,足足拔高半尺有余。 看着那熟悉的形体相貌,越西鸿两眼暴突,刚待发声大叫,就在那男子冷眼一瞥之下,主动捂住了嘴巴。 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哪还有此前晚宴大帐之中,那凶横凌厉的“黄河龙王”风范? 欧阳锋拖了把椅子,坐到越西鸿对面,淡淡道: “越帮主的龙门搏浪掌很不错,刚猛凌厉又不失变化精妙,那‘凌冰暗劲’也颇为可观,已勉强够得着‘绝学’门槛了。我欲向越帮主请教,还望不吝赐教。” 越西鸿咽口唾沫,低声道: “敢问……完颜三兄弟如何了?” 欧阳锋道: “明日金兵过河,或可找到三具无头尸身。” “……” 越西鸿喉头一阵滚动,又问: “我,我若说了,能否活命?” 欧阳锋沉默一阵,反问他: “黄河帮的弟子,都很擅长操舟行船?” 越西鸿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连忙答道: “我黄河帮本就是船运起家,帮众弟子个个水性精熟,无论大船小船,都……” 欧阳锋打断他话头: “你今日能活。但将来某天,若见到我欧阳家的旗,整个黄河帮,都要乖乖为我效力。否则……我还不满二十,未来五十年甚至更久,整个武林,都将是我的天下。我若想杀谁,哪怕那人逃到天涯海角,都必死无疑。” 越西鸿连连点头: “欧阳公子放心,只要公子的大旗出现在中原大地,整个黄河帮,自我以下,都将唯公子马首是瞻!” 欧阳锋又道: “我虽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大侠,但我手下自有规矩。你此前的恶习都得改掉,黄河帮欺男霸女的风气也要改。将来我若再听到黄河帮还有从前的种种恶行,我一样会要你们的命。还有,你的外号要改,以后便改称黄河蛟王。你那五虎弟子,也改做黄河五鬼吧。” “一定,一定!我等恶习也好,绰号也罢,都照着欧阳公子的要求改了!” 越西鸿武功虽高,但他这等为求荣华富贵,不惜攀附女真权贵的家伙,哪来风骨可言? 加之早被欧阳锋打到彻底胆寒,此时又听说连完颜三兄弟都变成了无头尸身,对欧阳锋的要求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只是连连点头,唯恐他暴起杀人。 之后又小心翼翼问道: “我师弟司徒青……” “男人好色无妨,只要养得起、顶得住,娶一百个、一千个也都由他。但他嗜好淫虐,败坏了许多良家女子清白,这毛病我忍不了。”欧阳锋淡淡道:“他必须死。” 越西鸿眼角微跳两下,叹道: “只求欧阳公子……给我师弟一个痛快。” 欧阳锋瞥他一眼,知此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哪怕师弟对他再是忠心耿耿,他为求自保,也不会为师弟出头。 这种人,利用可以,却断不可引为心腹,必要时,还得给他上点手段。 只可惜西夏地宫里并没有“生死符”。 不过似乎可以研制一些“三尸脑神丹”、“豹胎易筋丸”之类的补品,专门用来赏赐这种有些利用价值的恶人? 心中这般想着,欧阳锋淡淡说道: “我杀人没那么多花样。现在,可以说说你的龙门搏浪掌了。你师弟司徒青用的那套刀法,你应该也会吧?与我一并说来。” …… 午夜。 金克宋行气疗伤结束,遭黄药师重创的膻中穴勉强舒服了一点,刚一睁眼,就瞥见一道身影坐在榻边,正就着油灯光芒翻阅着一本书册。 他怔了一怔,正奇怪何人会在自己帐中,可看清那人脸庞,金克宋顿时失声叫道:“欧——” 刚说出一个“欧”字,就见那人冷眼瞥来,金克宋霎时哑了嗓子,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额头冷汗如雨,脸色苍白如纸,颤声道: “你,你是来杀我的?” 欧阳锋摇摇头: “黄药师嘴巴可不留情。他把所有人的阴私揭了个遍,连各人做过的恶事也都一一抖落出来,唯独到你时,只说你数典忘祖,恨错了对象,却并未说你做过何等恶事。” 金克宋惨笑: “身为赵佶之孙,本身就是一种罪。” 欧阳锋淡淡道: “但你无法选择出身,错并不在你。你也不曾享受过任何赵佶子孙的好处,不曾尝过一天皇家富贵。我猜你幼时甚至曾因出身饱受欺辱。但即便如此,你取金克宋这种名字,甘为女真爪牙,乃至想助金克宋……这就真恨错对象了。你非稚童,个中道理,你当明白。” 金克宋沉默不语。 欧阳锋道: “好了,我此行也不是来与你谈心的。你剑术不错,身上可带了剑谱?” 金克宋冷冷道: “杀了我,直接搜身不就是了?” 欧阳锋认真道: “你想死的话,我并不介意成全你。但我想,你一定很想看到金国、宋国灭亡。” 金克宋霍地看向欧阳锋,只觉此子简直…… 金国可是五千余万人口,拥兵百万的上国。 宋国亦是人口八千余万,富庶无比,兵甲如云的强国。 你一个西域高昌国的国公,与两国之间,还隔着一个带甲十万的西夏,你凭什么…… 金克宋很想呵斥欧阳锋异想天开,胡言乱语,不知天高地厚,可瞧着他平静深邃的眼神,金克宋心中不知怎地,竟也腾起一抹荒谬希望,燃起一道不切实际的小小火苗。 “你此言……当真?” “快则五年,慢则十年,西夏便会改国号,国主也将改姓。” “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金、宋灭亡?” “你今年不到四十,当然可以看到。” “好!” 金克宋自怀中摸出一本册子,递给欧阳锋: “这是长白剑法的剑谱,里面还有我练剑的心得感悟。” 欧阳锋接过剑谱,翻了几下,抛给他一只瓷瓶: “这是我配的疗伤药,对你的伤势有些帮忙。能让你好得快一点。” 顿一顿,又问:“知道祝虎跑到哪里去了吗?” “那个食人魔?”金克宋皱眉道:“你不会连他也想招揽吧?” 他虽与祝虎、孙彤同处一营,但也就是这几天才刚刚结识,此前双方并无交情,甚至崆峒双煞的恶行,他也是听黄药师说了才知道。 与食人魔共事,金克宋觉着自己接受不了。 “不。”欧阳锋摇遥头:“以食人为乐,我不能忍。他的武功也不算绝艺。我只是对他那对黑铁手套感兴趣,不仅铸造手法精妙,材质也相当不错,似乎融入了少许玄铁?” “祝虎没在营里。”金克宋道:“或许是找地方葬他妻子去了?” 欧阳锋淡淡道:“也可能是吃他妻子去了。” 金克宋脸色一黑,只觉胸口一阵作呕。 欧阳锋站起身来,轻轻一拍他肩膀,“以后,你可改叫‘赵克宋’。比金克宋好听。” 金克宋点点头,看着欧阳锋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竟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 71,华山开派! 次日。 周祖陵山。 欧阳锋屹立山坡,林朝英、黄药师一左一右,与他并肩而立,看着山下马岭河上,那顺流而下的一条条木筏。 木筏上,堆满了兵甲军械等各种缴获,亦有大量义军伤员。 在欧阳锋三人面前以真名“王中孚”自称的王重阳,站在一条竹筏上,向着山上的欧阳锋三人深深一揖,持续好一阵,方才缓缓直起腰身。 欧阳锋三人也远远回了一礼,目送义军队伍远去。 “黄兄弟怎不跟着去了?” 欧阳锋看了黄药师一眼,问道。 “此战虽大获全胜,但王兄的义军终究不能成事,跟着去又有何意义?” 黄药师背负双手,悠然说道: “还是跟着你们去华山,看你们开宗立派更有趣一些。” 林朝英道: “你为何如此笃定王头领不能成事?” 黄药师看向欧阳锋,说道: “欧阳兄以为呢?” 见这小老弟似有考校之意,欧阳锋淡淡道: “不得时势,大事难成。” 他其实是想说王重阳缺乏群众基础的,不过想想还是换了种说法。 “不得时势,大事难成么?” 林朝英若有所思。 黄药师则是赞许地看了欧阳锋一眼,似是对他的脑子能跟上自己的节奏颇感欣慰,口中说道: “当今金帝完颜雍,是一颇有作为的皇帝。其人虽对契丹、汉人等非女真族裔防范极深,但治国理政很有一套。他并不主动发起战事,自隆兴议和之后,宋金之间已经多年未战。同时也与西夏、高丽都保持友好。 “他本人厉行节俭,不尚奢华,对官吏则是打击贪腐,崇尚廉治,于民间则休养生息,重农劝桑,大力鼓励手工产业,他不仅兴修水利,甚至还大规模治理了黄河…… “总之,自完颜雍继位,二十多年治理下来,金国国力可谓蒸蒸日上,各族百姓日子也都还过得去,比起南边宋国都不算差了。 “纵然权贵压榨小民难以避免,女真欺压汉民、契丹等族也是常有之事,以至小规模民乱不断,但以当下时局,真无法掀起足以动摇女真根基的大起事。毕竟,宋国那边,大大小小的民乱也是从未断过,可赵家不还是安安稳稳坐在龙椅上? “依我之见,金国也好,宋国也罢,至少以目前的时局,几无可能因内乱改朝换代。再过几十年,等两国都腐朽不堪,无可救药,出现王朝末年景像,那时内部起事或许能够成事。现在却还是太早了些。” 说到这里,黄药师轻叹一声,说道: “我观王头领麾下义军将士们,其实也已失却心气了。昨夜奋战,只为死中求活,大胜之后,固然人人欣喜,可庆幸的也只是能够逃出生天,并没有因此变得战意昂扬……” 欧阳锋默然颔首。 黄药师方才那番话,其实就是在说缺乏群众基础。 老百姓可不会管什么华夷之别。 金国老爷会压榨百姓,宋国老爷难道就慈悲了么? 既然金也好,宋也罢,老爷们都是一丘之貉,那么并没有沦落到水深火热,日子还能过得下去金国百姓们,谁又会冒着杀头抄家的风险,跟随王重阳造金国的反呢? 时局如此,王重阳也是无可奈何,躲进活死人墓自闭,或许已是他注定的结局。 三人沉默一阵,林朝英忽然问道: “欧阳,尚未与王头领见面时,伱就几次提起过他。此次见面,怎没与他切磋武功?” 欧阳锋摇摇头: “王头领有伤在身,此时与他切磋,胜之不武。” 黄药师亦道: “我三天前潜入周祖陵山,初见王兄时,他身上伤势还相当沉重。但昨夜就已能上阵作战,甚至力压那完颜银树……以我观之,王兄当是用了一门极霸道的内功,强行恢复了内伤。此举大逆常理,虽令他伤势飞快痊愈,却也在损耗他的元气,或会妨碍他的寿数。” 欧阳锋缓缓颔首,“王头领抗金多年,不知受过多少次伤。若时常以这种方式自愈,那他的寿数……”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王重阳的“先天气功”确实霸道,欧阳锋记得,这既是一门可以养生的内功,亦是一门可以极限激发潜能,使人武功狂飙突进的霸道内功。 一灯修炼先天功之后,注重养生,很少与人动手,连女色都不近了,所以能活到三论还老当益壮,内力也养成了三论第一。 而王重阳,很可能是因为抗金多年,频繁受伤,又因形势紧迫,不仅没时间养生,还不得不时常以先天功激发潜能,恢复伤势,提升武功,以至于后来哪怕内功练到天下第一,却也只活到了五十八岁。 以王重阳现在的状态,欧阳锋若与他切磋时打得兴起出了重手,说不得又会令王重阳再折寿一两年。 三人一边随口闲聊着,一边目送王重阳义军远去。 直至最后一只木筏消失在视野,三人方才准备下山,去庆州县与抱琴、何松等人汇合。 将行时,欧阳锋从一棵大树下拎起铁脊长弓挎上,又往腰里系上箭囊,之后提起雪花缤铁刀,又提起了一只小包裹。 瞧着身上满满当当的挂件,欧阳锋心里有些无奈: 这出门在外的,若是有储物戒指、储物袋之类的东西该多好? 也不知哪个世界能弄到这种好东西…… 正思忖时,黄药师瞧见小包裹一角露出一截黑铁指套,不禁好奇问道: “这不是那虎君祝成的黑铁手套么?欧阳兄你找到祝成了?” 听他这一说,欧阳锋微微一滞,脸上浮出一抹极微妙的表情。 昨夜他在一道河汊找到祝成时,那位食人魔果然正在做着烤肉。 而食材也恰如欧阳锋所料。 饶是欧阳锋杀人如麻,从不会为血腥杀戮动容,可看到烤架上的食材时,他还是好一阵肠胃翻腾,恶心欲呕,赶紧抢在祝成开餐前几掌轰杀了他。 单对单的话,连完颜银树都只扛住欧阳锋十多掌,就被震得五内如沸,不得不冒险作亡命一搏,更何况祝成? 那位崆峒双煞的虎君,只坚持了六掌,就被欧阳锋活生生震碎了五脏六腑。 此刻。 听得黄药师提起祝成,欧阳锋难免又想起昨晚找到对方时的情形,心里不禁又涌出些微妙不适。 见他神色不对,林朝英关切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欧阳锋摇摇头,瞥了黄药师一眼,心说昨晚真该拉着这家伙一起去找祝成,让他也开开眼界的,可惜了…… 黄药师并未意识到欧阳锋的险恶想法,兴致勃勃地说着: “欧阳兄、林姑娘,你们那华山派的门规可想好了?要不我来帮你们参详参详?唔,门规第一条,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立杀不饶。第二条,不听师父的话打断一条腿,惹师父生气两条腿统统打断,逐出师门。第三条……” “……” 欧阳锋、林朝英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 七天后。 华山,桃林坪。 看着漫山绚丽桃花,少年黄药师不禁神采飞扬,朗声说道: “这地方好!地又平,又有水,还漫山都是桃花。此地桃林之美,已堪比我的桃花岛了。华山派建在此地,再合适不过!” 林朝英笑道: “你那东海桃花岛,怎比得过我们华山桃林坪?传说陶渊明写下桃花源记,就是在游华山时,见到桃林坪桃花盛开的美景得了灵感呢。” 黄药师背着双手,傲然道: “呵,林姑娘没去过桃花岛,自是不知我的岛有多美,岛上桃林称一句天下无双也不为过。” 林朝英也不与这个才十六岁的傲气少年争执,只含笑说道: “是么?将来有空,倒是要过去瞧瞧。” “林姑娘与欧阳兄若去,黄某不胜欢迎。” 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欣赏桃林美景的欧阳锋,“欧阳兄,你觉此地如何?” “此地风光甚好。”欧阳锋道:“但此地乃华山要道,游客要登山游览,皆需从此经过。在此开派,怕是不得清静。” 自古华山一条道,想要上华山,就得打此过。 所以,在这里开家黑店,赚赚过路费还可以,但开宗立派就不太适合。 也不知笑傲时代的华山派,究竟是在哪里造的屋子…… 欧阳锋心中思忖着,对二人说道: “再找找吧,还需寻个不受行人吵扰的僻静之处。” 当下三人又继续登山寻找,花费半日时光,总算在一处远离要道的僻静之处,找到了一块还算合适的地域。 此地没有大块平地,但有十多块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的小块平地。 这些平地,可以平整了造些房屋、练功场等等,彼此之间可以修木梯或是凿石阶相连。 在此地七八里外,有一条落差十来丈的小瀑布,正好让弟子们每天往来挑水,既解决生活用水,又可在崎岖山路上锻炼轻功脚力。 “可惜风景太差,远不如桃林坪。” 黄药师对此地稍有些嫌弃。 欧阳锋道: “是不如桃林坪,但勉强也可入眼。重点是适合作宗门驻地。将来想要扩建,周围也有适宜之地。” 林朝英问他: “确定选这里了吗?” 欧阳锋点点头: “就选此地。” “那回去和抱琴、何松他们汇合,明日一早便带工具过来开工?” “好。对了,还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见欧阳锋语气郑重,林朝英笑道: “何事如此郑重其事?” 欧阳锋道:“我们这华山派,需要一个天赋过人的开山大弟子。” “小黄?”林朝英侧首看向黄药师。 “不可能!”黄师药怒视林朝英:“我拿你们当好友,你们居然想做我师父师娘?天底下哪有你们这种朋友!” 师父师娘? 林朝英给他这话闹了个红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欧阳锋却是若无其事,说道: “莫要生气,林姐姐说笑而已。你做我华山派长老如何?” “长老?”黄药师摇头:“不做。我可不想做什么长老,为你的门派劳心劳力。” “那做个挂名的客卿长老可好?无需你劳心劳力,有好处分你一份,有难处也不会连累你。你若遇上华山弟子遭难,心情好时,随手搭救一下。心情不好,装作没瞧见也由得你。” “还有这种好事?”黄药师思忖一阵,郑重点头:“好,我便做你家的客卿长老了。不过将来我自己若想开派收徒,你们可不能借口我是华山客卿长老妨碍我。” 欧阳锋道:“客卿长老只是挂个名,帮我家涨涨声势而已,不会妨碍你自己开山立派的。” 黄药师道:“既如此,我若开派,你也须得给我挂名涨声势。” 欧阳锋痛快应下:“当然可以。” 说罢此事,欧阳锋又继续说起华山派开山大弟子的事: “我观林姐姐你那位侍女抱琴,似乎天赋过人,根骨极佳。你也是华山副掌门,能否放她入华山门下,做华山派开山首徒?” 抱琴身为古墓派二代掌门,不仅个人武功极高,连老毒物欧阳锋都被她点中过穴道,教徒弟的能力也相当厉害。 欧阳锋觉着,由抱琴来做华山开山大弟子,是能够撑起华山派门面的。 林朝英笑道: “抱琴那丫头性子娇憨,不够稳重,做开山大弟子能行么?” “抱琴年纪尚小,不够稳重很正常。待她长大些,自会沉稳起来。” 林朝英笑道:“抱琴这倒是一步登天了。走吧,去告诉她这喜讯。” 当下三人施展轻功,回到山下,与等在山下镇子客栈里的抱琴等人汇合。 “啊?我?华山派开山大弟子?” 当抱琴听了欧阳锋的打算,顿时呆住。 何松、高虎等则纷纷上前道喜,有些嘴乖的小机灵鬼,已经满口子叫她“大师姐”了。 “怎么,觉着担不起这担子?”见她发愣,林朝英含笑问道。 “这倒不是……” 抱琴虽然长得憨态可掬,一脸稚气,可胆子却是大得很。 她都敢带着何松、高虎等人去县衙冒称华山派,骗取县衙文书,甚至准备混进金营搞事情了,又怎会不敢担当华山派开山大弟子? “只是……” 她捏着衣角,瞥了小姐一眼,扭扭捏捏地说道: “只是我若做了大弟子,那以后该如何称呼小姐、姑爷?” “……” 林朝英又是脸颊泛红,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说道: “又胡说什么?以后你叫欧阳公子掌门,叫我副掌门就是!” “哦。”抱琴憨憨应了一声,心说真没事话你脸红作甚? 看来夫人生前为你置办的嫁衣、嫁妆,不久之后,或许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黄药师也觉着林姑娘性子忒别扭。 明明对欧阳兄情根深种,偏偏不肯坦承承认——他为何能确定?就因自完颜铁树帐中初见起,他就敏锐察觉到,林姑娘一有闲瑕,目光就往欧阳锋身上飘,可以说是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哪怕黄药师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十六岁小郎君,都看出林朝英不对劲了,偏她自己还在扭扭捏捏。 这种性子,若是碰上个同样别扭的男人,两人到死都成不了。 又商议一阵明日之事,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欧阳锋打坐一阵,算算时间,又到了与杨玉环见面之时,便将意识沉入通天宝鉴之中。 “半月前,李隆基又想召我进宫,还找了个考校我道法的借口,幸好我机灵,装病糊弄过去了,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东西勉强按捺了一年多,如今越来越急不可耐了!” 通天幻境,杨玉环神情幽怨地瞧着欧阳锋,幽幽道: “欧阳小弟,你再不接我走,姐姐可就要被半百老汉玩弄了!” 欧阳锋看着眼前只以红绸裹胸,露出有着人鱼线的柔嫩小腹,水滴状的可爱肚脐,下着也只一条薄纱花笼裙,内里虽有条裈裤,但整段雪白大腿都几乎一览无遗的杨玉环,一时有点出神,不知怎地,想起了那门密宗欢喜禅功。 以后更新还是上午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今天两更也有九千字了,求月票! 72,杨玉环的大危机 杨玉环一番话说完,见欧阳锋不言不语,只略显失神地瞧着自己,心里虽然得意非常,面上却还是佯嗔道: “欧阳小弟,姐姐可是在与你说话呢!你怎像是没听到似的?” “嗯?”欧阳锋回过神来,问道:“你方才说,李隆基按捺不住了?” “没错!那老东西忍了一年多,终于忍不住要对我下手了!我可以装病蒙混一次两次,但不可能一直这么蒙混下去。” 杨玉环言语之间,对李隆基已浑无半点敬意。 这一是因李隆基的作为实在令人不耻,二是因身在通天幻境,大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她连幻境主人都敢调戏,说说李隆基又怎么啦? 第三点原因,自是她结识欧阳锋已有一年又七个月,既有这位“神仙小弟”做靠山,自己也修习了“武功”这种“仙术”一年又七个月,已经有了自保的底气。 不过再有底气,“神仙小弟”毕竟不在她身边。 因此面对那位年轻时英明神武,再造大唐,令大唐再度兴盛,威加四海,年过五旬后变得极端冷酷,残暴无情,一日杀三子的大唐天子,杨玉环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发怵的。 “老实说,李隆基忍到现在才准备对你下手,其实都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欧阳锋对此倒无意外,缓缓说道: “以你现在的武功,已经可以轻易打死他了。李隆基现在死,仍可在青史之上,留下不朽美名。倘若再晚死些年头……” 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杨玉环一阵无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是可以打死皇帝,但打死他之后呢?就算我能跑掉,我家族也要被连根拔起,阖族诛灭。” 以她如今的功力,一腿踢死一个铁甲禁卫都毫不费力,更别提李隆基那半百老汉了。 而弑君之后,以她轻功想要逃跑也并不困难。 至少以长安宫城、皇城,乃至外城的城墙高度,都已困不住如今的她。 可她并非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她还有家族亲眷。 打死皇帝之后,她能跑,她的家族亲眷又该怎么办? 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那么不弑君,直接潜逃如何?” 杨玉环摇摇头,“我若潜逃,我家恐怕还是要被李隆基治以重罪。” 欧阳锋沉吟许久,说道: “我可以教你配一种假死药,诈死脱身……” 刚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不行,除非我亲自操办,否则很可能出现意外。” 这种假死药,是他和怜星一起研究那残缺的星宿毒经,以及移花宫收藏的各种毒术所得,服食之后,能令人心跳、脉博、呼吸全部停止,陷入体温冰冷、肢体僵硬的假死状态。 此假死状态可维系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之后,必须以解药唤醒,否则就会真的死掉。 所以欧阳锋才说,此事必须由他亲自操办。 一是假死药的配制难度极高,对各种材料的剂量控制必须精细入微,稍有差池,假死药就会变成真正的致命毒药,又或全无效果。解药同样如此。 二是这种诈死欺君的行为,杨玉环恐怕找不出敢与她合谋者。那没有合谋协助者,谁来用解药唤醒她? “欧阳小弟,究竟该怎样才好啊?姐姐可不想侍奉那为老不尊、罔顾人伦的老东西……” 杨玉环拉住欧阳锋胳膊摇来晃去,那只以单薄红绸束着的浑圆硕果,不时与他手臂挨挨蹭蹭,那绵弹柔软的美妙触感,令欧阳锋心中又腾起丝丝火焰。 “别急,我有办法帮到你。” 欧阳锋心中暗叹,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动用那耗费通天灵种一年成长度,临时降临七日的血亏办法了。 听他说有办法,杨玉环眼睛一亮,问道: “你待如何帮我?” 欧阳锋沉吟一阵,缓缓说道: “你之前装病,是以内力弄乱脉象,蒙混过去的?” 杨玉环得意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李隆基派来的太医都没看破我的伪装,只说我脉象古怪,他才疏学浅,探不出我究竟害了什么病。” 欧阳锋道: “那么接下来,你继续用此手段装病,我再教你一门‘龟息功’,你可以此功频频伪装昏死,以此诈作病情日益严重。一月后,到下次进入幻境之时,你可手握通天灵种依附的灵器,不断默诵我的姓名,届时我便会降临到你面前,助你诈死脱身。” “龟息功”乃逍遥派的一门辅助功法,用来装死,可轻易瞒过同级别高手。李秋水就曾以此功诈死骗过童姥。 且此功对功力要求也不高,杨玉环如今的功力已可以修习,且一口气龟息半刻绝无问题。 杨玉环关注的重点却并非“龟息功”。 听说欧阳锋将降临她面前,她顿时眼睛一亮,问道: “你能从天外降临到我身边?是真身降临,而不是幻境之中的幻像?” 欧阳锋颔首道: “不错。” 杨玉环顿时欢呼一声,纵身跃至欧阳锋怀中,两手搂着他肩膀,双腿盘到他腰上,激动地脸颊酡红,两眼红光,声音亦兴奋地颤抖起来: “相识一年多,你这天外神仙,终于肯下凡见我了!” 欧阳锋双手兜着她绵软弹手的饱满臀瓣,无奈说道: “我非神仙……” 杨玉环嘻嘻一笑: “还想骗我么?你若不是神仙,怎会有天外幻境这等神奇所在?又怎会有‘轻功、内力’这等强大仙术?我修习一年多,身上也没长出疙瘩肉,力气却已比禁军力士还大,尤其腿劲,轻轻一跃就是一丈多高,随意一脚,就可踢碎木桩,踏碎石砖。这可是连那些奇人异士都做不到的。” 欧阳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摇头说道: “我或许正走在修行之路上,但离神仙,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不管,反正在我看来,你就是神仙。” 说着,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冲他妩媚地眨了眨眼: “待你下凡见我,我便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惊喜? 欧阳锋微微一怔,托着杨玉环臀瓣的双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令杨玉环轻哼一声,凤眸之中波光迷离,凑到他耳边幽幽说道: “你弄疼我啦。不过,等你真身到了,姐姐可以由你肆意揉捏哦……” 欧阳锋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头躁动,将杨玉环放了下来,说道: “先别说这些,准备练功了。龟息功之外,我这月还得了一门更厉害的轻功,正好教给你。” 杨玉环见他说起武功,也收敛媚态,好奇问道: “更厉害的轻功?是什么?” 她练武这么久,已经尝到了甜头。 因这是完全属于自身的强大,比需要依附他人才能得到的权势更有安全感。 “此轻功名为‘凌波微步’,乃是以易经六十四卦为基础。你应该懂易经吧?” “当然懂啦,周易可是道家源流,我修道这么久,又怎会不懂易经六十四卦?每个卦象都倒背如流呢。” “如此甚好,修炼凌波微步便可事半功倍。另外,这也是一门可以由外而内,衍生内力的轻功。其衍生的内力,精纯远超蜻蜓点水提纵术修出的内力,可以轻易同化你现在的内力……” 欧阳锋将“凌波微步”的特性大略介绍一遍,便开始指导她修行。 先教“龟息功”,再传“凌波微步”。 杨玉环得到“通天灵种”已有一年零七个月,虽通天灵种功效不如珍霖甘露,但这么长时间潜移默化,她本就不错的根骨秉赋也提升不少,悟性亦有所提升。 她本就聪慧,悟性再增,学纯辅助的“龟息功”只用了片刻。 学凌波微步时,因她对易经六十四卦倒背如流,基础扎实,因而也是飞快入门,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已能配合呼吸吐纳,走得像模像样。 且姿态之美,更是宛若凌波洛神、飞天神女,令人目眩神迷。 又过两个时辰,见她已将凌波微步练熟,只等以后不断精进,欧阳锋便叫她停下,打算再传她一门腿功。 “这门腿功,名为‘追命十三腿’,乃是比‘如影随形腿’更加精妙凌厉的腿法……” 这门“追命十三腿”,乃是欧阳锋为华山派准备的第二门功夫,是从逍遥派腿功、大食教门弹腿功、少林如影随形腿,以及怜星与他交流过的几种腿功中吸收理念,截取精华,又融入他自身武道感悟、实战心得开创。 连那“跳涧虎”薜武的腿法精华都有所吸收,甚至还融合了“神龙摆尾”这招降龙掌法的部分拳理。 开创此腿法时,正是从庆州县前往华山的途中。 欧阳锋没有闭门造车,邀林朝英、黄药师一起参详。 这两位的武学天赋自不必多说。 黄药师如今虽还未创出“旋风扫叶腿”,但他将来能创出这门绝艺,足证他在腿功方面也极具天赋创意。 三人协力之下,从庆州至华山的七日路途,这门追命十三腿便已成功创出,且非草创雏形,而是一门已经相当完善的腿功绝艺,从入门到进阶,各种练法、打法、杀招一应俱全。 这一番创功,极擅开创的黄药师贡献巨大。 当然他也收获巨大,不仅学到了他参与创功的追命十三腿,对逍遥派腿功、轻功,大食教门弹腿功、如影随形腿,乃至“神龙摆尾”的精要他也都大有所获,短短七日,他的拳脚功夫、轻功俱都大有提升。 另外,在听欧阳锋说起逍遥派轻功、腿功等武学精要时,黄药师的表情稍微有些讶异,感觉似是接触过类似的功夫——这就让欧阳锋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黄药师再是天才,以他当下的年纪,也不可能在出身书香门第,没有任何武功底蕴的情况下,凭空自创各种功法,平白拥有一身高深武艺。 所以黄药师十六岁就拥有如今这身功夫,至少也是得到过一些领他入门的基础功法,说不定就是逍遥派的武学残篇。 当然欧阳锋也不会去打探黄药师的际遇,心中有数就可。 总之这门“追命十三腿”,凝聚了欧阳锋、林朝英、黄药师的武学智慧,融合了诸多武功精要,已经是一门堪称独步武林的腿功绝艺了——至少在这个世界,甚至拿到绝代双骄世界,都可以在腿法方面称作“独步武林”。 取名时,欧阳锋想到了某个以腿法、功轻知名的捕快,又想到了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恰好这套腿法又有十三招,所以便将之取名为“追命十三腿”。 此刻,欧阳锋先给杨玉环演练了一遍腿法,待她记下招式后,又详细为她讲解招式变化、运劲发力的精要等等细节。 杨玉环练了一年多轻功、腿法,根基扎实,悟性又有提升,因此学得极快,小半个时辰便将追命十三腿的招式变化,以及各种运劲发力的精要记得滚瓜烂熟。 当然记下归记下,想要真正学会、练成,还是得勤修不辍。 要能将招式变化、运劲发力练成肌肉记忆,可以在实战之中,依据形势不假思索,宛若本能一般随意挥洒,才算是真正练成。 平时练得再熟,若到了实战之时,面对敌人的攻防变化,还得先想一想该怎么出招,又或是只会将招式“一二三四”依序施展,那便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所以待杨玉环记下之后,欧阳锋等她练了个把时辰,便以例常的压力训练法,与她展开对战,逼迫她在实战之中快速提升。 不知不觉,十二时辰一晃而过。 照例被打得苦不堪言的杨玉环,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腿,依依不舍与欧阳锋告别: “欧阳小弟,下月幻境相会之期,我就要依你所言召唤你了。到时你可不许爽约。要不然,我便再不理你了。” 欧阳锋神情认真,郑重说道: “放心,届时我一定降临。” 这一晚,欧阳锋离开幻境之后,又做了一场不可言说的好梦。 对杨玉环承诺的惊喜,心里也有了颇多期待。 …… 次日一早。 欧阳锋、林朝英、黄药师带着抱琴、何松、高虎等十多人,携各种建设工具上山,前往昨日选定的建派地址。 看着众人吭哧吭哧扛着大大小小的工具、材料爬山的情形,再瞧瞧自己身上那琳琅满目的挂件,欧阳锋心中再次涌出一种迫切的渴盼。 好想有个储物道具啊…… 也不知杨玉环那边的大唐世界,是否有类似术法或是道具。 到了山上,众人开始伐木除草,清除石砾,平整土地,林朝英、黄药师也是扎上裤脚,卷起袖子,抡着铁锹、锄头干活。 欧阳锋则拎着雪花镔铁刀,一刀一棵地伐木。 每伐倒一棵大树,何松、高虎等便喊着号子,将树拖走,削去枝叶,留下主干,准备将来做建材。 有时遇上大块石头,三位高手便会出力将之搬走。 有三大高手亲自出手,工程进度相当快,至日落时分,十多块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平地,便皆已平整出来。 又洒上欧阳锋配置的除虫药粉,驱走虫蚁,再点上篝火,扎上帐蓬,众人便开始吃饭歇息。 吃过干粮,欧阳锋正式宣布,收抱琴为华山派开山大弟子。 抱琴四岁多时便被父亲卖到林家,早忘了自己姓什么,林朝英作主,许她姓林——当年初至林家时,抱琴还只是个怯生生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说是林朝英的侍女,其实倒是林朝英一直在照顾着她。 在抱琴心目中,林朝英不仅是她的大小姐,还宛若她的母亲一般。 因此可以正式冠以林姓,对抱琴来说,比做华山派开山大弟子还要令她开心。 当下抱琴拜了欧阳锋、林朝英,又因陋就简给以山泉代茶,二人敬了茶水。 抱琴入门之后,何松、高虎等人也得欧阳锋允许,上前拜了掌门、副掌门,又依年齿论序,年纪最长的何松为二弟子,高虎为三弟子,其他人依例。 虽为华山弟子,欧阳锋却没叫他们拜师,因他现在还没打算收亲传弟子。 即便如此,武功方面,他还是当场就把华山第一功“万里独行”,和第二功“追命十三腿”传了下去。 各人悟性有高有低。 悟性高如抱琴,一听就能明白,一练就可上手。 何松、高虎二人能在没有明师教导的情况下,凭着在武馆学到的江湖把式,由外而内练出一点喽罗级的内力,天赋也还算可以,听欧阳锋讲解一遍,又请教一些疑难,再向抱琴请益一番,也都学了个明白。 至于其他人,所获有多有少,不过欧阳锋就没打算仔细教了。 有事请找大师姐,反正抱琴很擅长带徒弟。 一众新鲜出炉的华山弟子,聚在篝火前,围着大师姐大献殷勤,一个个向她讨教。 抱琴也很享受这样的氛围,来者不拒,有问必答,极有耐心。 瞧她这大师姐做得有模有样,原本担心她不够稳重的林朝英,也不禁欣然而笑。 “林姐姐,黄贤弟,咱们也来论论。这华山派的轻功、腿法已立,接下来该再创一门拳掌功夫、兵刃功夫了。” “拳掌的话我倒有些想法。”黄药师道:“咱们可以把刀法、剑法,化用到掌法,如此一来,练好了拳掌,再练兵刃便可事半功倍……” 林朝英颔首赞许,“此议不错。武林之中,不少拳掌功夫,都是从大枪、大锤、刀剑之中化用而来,我们亦可如此。” 当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欧阳锋还取出了赵克宋的“长白剑诀”,以及越西鸿给他的“长河刀法”,给林朝英、黄药师参详,至午夜时,对于华山第三功的拳掌功夫,也稍许议出了些雏形。 天色已晚,弟子们皆已歇息,三人也不再讨论,黄药师自回帐中打坐,欧阳锋也待回帐练练蛤蟆功,养一养真气,林朝英忽地叫住他,稍显扭捏地说道: “那个……今日抡了一天锄头,浑身都是汗水泥尘,我想去瀑布那边……总之,你可否帮我望望风?” 73,易筋锻骨篇! 晚风清凉,月华如霜。 距离宗门驻地七八里,落差十来丈的瀑布下,有一眼长年累月冲击出来的,不深不浅的清澈石潭。 林朝英站在石潭边,回首望去,就见与石潭有着将近两丈地势落差的下方,一块大石上,白衣如雪的欧阳锋正背对石潭,披沐月光,盘膝打坐。 望着欧阳锋的背影出神一阵,林朝英解开发髻,柔顺青丝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垂腰际。 她在潭边坐下,除去鞋袜,探出晶莹足尖,浸入潭水之中。 正值春季,山涧潭水冰凉刺骨,但这点寒意,对内力精纯深厚的林朝英来说,自算不得什么。 她甚至挽起裤管,现出一双骨肉匀称、修长雪白的小腿,将双足都浸入潭水之中,惬意地眯起双眼,晃悠腿脚,搅起了水花。 泡了一阵脚儿,她又轻轻解开衣襟。 不多时,她便已衣裳褪尽,现出一身吹弹可破、晶莹玉润的柔嫩肌肤。 她单手掩着胸口,又回头瞧了欧阳锋一眼。 两丈的地势落差,令她可以居高临下将欧阳锋的背影一览无遗。 而欧阳锋想要瞧见她,却是得高高跃起。 但林朝英知道,欧阳锋不会那么做。 虽他已经看过许多,但自兴庆府之后,一路同行至关中,他对她一直谨守礼仪,从不逾矩,规矩地让林朝英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不够妩媚。 可她天生就不是妩媚性子。 那自创的“美女拳法”,用的最好的也是“红拂夜奔、红玉击鼓”等化用女侠、女将典故的招式,化用杨贵妃典故的“贵妃醉酒”,欧阳锋都说她用得不好。 此时看着欧阳锋一动不动,似连回头的冲动都没有半点,林朝英不禁暗自咬了咬牙。 她知道,以他功力,肯定能听到她解衣的动静。 倘若他回头偷瞧,她可能会稍微气恼,但看在他年少的份上,稍微训他两句也就罢了。 但现在他听到动静却无动于衷,这就令她非常气恼了。 “这呆小子!” 林朝英心里嗔怨着,回过头来,赌气一般跃进潭中,噗嗵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她好似一条雪白人鱼,在潭里游来游去,一双长腿用力踢腾着,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之后又游到潭边,站在齐腰深的潭水中,探头下望,却见欧阳锋还是一动不动,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邪火,一掌击在潭面上,掀起大片水花。 林朝英在暗恼不解风情的呆小子,却不知老僧入定般的欧阳锋也在暗暗叫苦。 他感知何其敏锐? 哪怕并不曾功聚双耳,刻意聆听,林朝英的许多轻微举动,也会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当听到她解衣时的悉悉索索声,他便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昨夜幻境之中,杨玉环的妩媚风情,继而又回忆起了兴庆府中,为林朝英疗伤时见到的美妙风光,再接着又想到了那一门密宗欢喜禅功…… 好吧。 欧阳锋现在确实“禅定”了。 不过他是在观摩通天宝鉴镜面上映照的功法秘藉,参悟那一门欢喜禅功,打算从中悟出些对双方都有益的道理,以后也好用于实践。 也正好用来分散注意,免得老是去回想曾经看到过的,林朝英的身姿。 再回想,他就要压不住了——他早已认清了自己,坦然承认了自己也好色,只是眼界高了些,不会为等闲美色动心。 但林朝英不是等闲美色。 她是当代武林第一美人。 未来颜值巅峰期的黄蓉、小龙女,也最多只能与她平分秋色。 虽林朝英不似杨玉环那般妩媚,但她也有独属她的风情。 那清冷飒爽的侠女英姿,同样有着非凡魅力。 这魅力,在此时此刻,此般情景,难免会让身强体壮、血气方刚,昨天又刚被杨玉环撩拨,还做了个好梦的两世童男想入非非。 其实倘若林朝英是杨玉环那样的热情奔放的盛唐女子,欧阳锋早就大步流星走过去,一个猛子扎进潭里,跟她一起沐浴了。 若是怜星那样与欧阳锋相交多年,默契于心的青梅竹马,他也可以坦然过去,站在潭边,默默欣赏怜星沐浴。 可林朝英这性子…… 欧阳锋吃不准自己若真的敢过去,会是个什么下场。 林朝英总不可能邀自己一起沐浴吧? 吃她几掌倒有可能。 所以,哪怕心火浮动,欧阳锋也只得老实坐着一动不动,对着通天宝鉴参禅悟道,为将来实战作知识储备。 林朝英不知他的苦楚,还在暗恼他不解风情,不过恼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自我反省:欧阳毕竟年少,又是“元阳未失,童子之身”,所以他或许真的比我还要面薄? 作姐姐的,是不是该当主动一些? 林朝英渐渐若有所悟。 本想掌击潭面,溅些水花到欧阳锋身上,把他引过来,可临出手时又自怯了。 这位因为性格问题,在另一个世界线上,与同样有着性格问题的王重阳纠结一生,也未得正果的武林奇女子,虽然因着欧阳锋的年龄,以及庆兴府时那意外的亲密遭遇,渐渐有了些不同的心境,但想要她主动迈出这第一步,却还需再养养勇气。 今天,她却是没这勇气了。 …… 次日一早。 欧阳锋带着抱琴等华山弟子练了一个时辰武功,众人便开始劳动,切割木板,采石伐竹,准备制造房屋。 到了休息时,大师姐抱琴为师弟们解惑,欧阳锋、林朝英、黄药师则又聚在一起,讨论创功。 昨夜的事情,似未对林朝英造成任何影响——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可观察力极敏锐的黄药师却发现,林朝英的视线,粘在欧阳锋身上的次数更多,时间也更久了。 “也许数月之内,就能喝上喜酒了?” 黄药师这般想着,对这顿喜酒,倒也有些小小的期待。 他活到十六岁,还没喝过朋友的喜酒呢。 数日之后。 三人又协力创出一门新功法,取名“太华大九式”。 这门华山第三功,虽只九式,却可将刀、剑、鞭、锏、锤、枪等各种兵刃功夫,化用到拳掌指爪之中。正因此,这门武功,理论上可以拥有无穷变化。 也正因这门武功立意太高,即使合欧阳锋、林朝英、黄药师三人之力,现在也只草创出一点雏形。 不过有这点雏形,能把弟子们领进门就够了。 将来他们见识多了,大可自己去化用各种兵刃功夫,将之不断完善。 未来说不定每一个华山弟子的“太华大九式”,都会因各自的感悟,以及擅长的方向不同,拥有不同的变化。 除此之外,练好这门“太华大九式”之后,再修练进阶的兵刃功夫,亦能事半功倍。 不知不觉,众人已在华山呆了七日,建起了一些简单的木屋、竹楼。 这些都是用新鲜木料、竹料做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形。 不过也无谓了,能住人就行,将来自会慢慢完善,修起土坯青砖的大瓦房,建起更加精致的竹亭木楼。 第七天晚上,欧阳锋住进了一栋两层小竹楼。 床是没有的,只有地铺。 欧阳锋却也不介意,他在西域时,就已习惯了露宿野外。 当初带着十八狼骑转战三千里,可是连顶帐篷都没有,所有人都只一条毡毯而已。 如今头上有屋顶,四面有墙壁,能够遮风挡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些可都是他们自己一手一脚搭建起来的,住在自己的劳动成果里,也别有一番满足。 今晚也是与怜星幻境相会的日子。 欧阳锋打坐一阵,算算时间,便将意识投入通天幻境,见到了如今离年满十八已只差小半年,成长得愈发娇美俏丽、楚楚动人的怜星。 将近五年青梅竹马,幻境相会已成每月惯例,两人早已默契于心,见面之后,相视一笑,又较量起了武功。 怜星近年来“明玉功”的修行进度有所减缓,尤其是修成第七重之后,朝第八重迈进时,进境格外艰难。 这倒不是因她与欧阳锋相识,坏了她“明玉无瑕”的心境。 当然心境是有些影响,但“通天灵种”给她的辅助,足以弥补这影响。 之所以进境缓慢,纯是因为明玉功就是如此。 这一门顶尖神功,本来就极难修行,怜星、邀月能在少女时代就修成前六重,二十岁前修成第七重,本来就已是古今罕见的天赋。 至于第七重到第八重,那就是极耗时光的水磨功夫。心无旁骛的邀月,在第七重之后,修炼进境也就跟怜星差不多,同样缓慢艰难。 对此怜星倒也心态极好,并未急于求成,也没有得失之心,只每日例常修行,点滴打磨修为,进境虽缓,却也一直没有停滞。 不过明玉功七重的怜星,在功力方面,已不再对欧阳锋具备优势。 欧阳锋虽一直只以“蛤蟆功”积聚真气,但他已历四次“珍霖甘露”易筋洗髓,功力进境已堪称神速,就算只练蛤蟆功,他真气的精纯深厚,也已不逊怜星的七重明玉功。 所以,自从欧阳锋悟出自己的武道神韵,且修习“移花接玉”之后,两人幻境交手,怜星就变成了败多胜少。 今日也不例外。 欧阳锋这月又陆续得了凌波微步、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太华大九式等武功,还参悟了一番白虹掌力、火焰刀、化骨绵掌,功力虽然没有特别大的提升,但武艺比起二人上月幻境相见时又强出了许多,并且这些功夫,还都是怜星从未见过,完全不熟的新功夫。 所以交手不过百余招,怜星便给欧阳锋一脚“追命十三腿”踹飞了两丈多远…… “也就是我这傻瓜了。换个别的女孩,你这辈子都休想讨得人家欢心。” 怜星揉着被踹疼的臀儿,鼓着脸颊,气呼呼瞪着欧阳锋。 欧阳锋知她并没有真个生气,但还是稍微检讨了一下,待她面露笑颜,方才问她: “你觉着我施展的两门新轻功如何?” 怜星赞道: “都很厉害。尤其是那一门步法,虽然没有提纵飞跃之能,但挪移闪避堪称天下无双。”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这是我上月新得的步法,名为凌波微步。此功以易经六十四卦为基础……” 却是已对怜星讲解起了步法。 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任何保留。 欧阳锋不仅学到了“移花接玉”,就连“明玉功”的许多精要,他都已经知之甚详,只是并未问过具体心法罢了。 但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怜星便一定会将明玉功心法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怜星本就轻功极强,与林朝英比都不相上下,又懂得易经卦象,学凌波微步自是极快,不消半个时辰,她便已能踏出翩跹曼妙,又迅若幽魅的步伐。 之后两人时而交流武功,时而说着各自趣事,不知不觉,十二个时辰便已将尽。 “欧阳锋,你我何时能在现世相会呢?我在移花宫山林间种下的桃林,已经能开出很美的花了。我希望有一天,能与你一起,在我亲手栽种的桃林里漫步赏花……” 临别之前,怜星背着手儿,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纯真灵动的明眸饱含期待地看着他。 “莫急,快了。” 欧阳锋含笑说道: “通天灵种已经成长了将近五年。我有预感,距离我们现世相见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与怜星相会于现世的日子,其实并不能确定。 不过身为通天宝鉴之主,欧阳锋已能模糊地感知到,怜星得到的那枚通天灵种,已经成长得相当茁壮,或许距离开启时空之门,已经并不遥远。 …… 次日一早。 欧阳锋把后继建设、教授弟子之事拜托给林朝英与黄药师,自己下山前往华阴县城。 他要前去采买药材,配置假死药。 然而华阴县城里的药材品类不够齐全,欧阳锋只得去往华山以西两百多里外的长安,总算在长安城里凑齐了药材。 之后又在长安找客栈住了一日,精心配置出了假死药和匹配的解药。 返回华山后,欧阳锋继续参与建设宗门驻地,教授弟子,与林朝英、黄药师交流武功,日子就这般波澜不惊地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与杨玉环约定之期。 欧阳锋借口闭关,对林朝英、黄药师嘱托一番,便寻了个山洞,用大石将洞口封死,便盘坐山洞之中,静待杨玉环召唤。 燃烧通天灵种一年的成长进度,只能换得七日降临,虽然血亏,但在李隆基逼迫之下,也是别无选择。 等候之时,通天宝鉴微微一亮,却是又得了一次“映照功法”的机会。 其实自得到十层龙象般若功,全套九重金刚不坏体之后,欧阳锋就没再每月一次映照功法,而是隔月映照一次,存下一次。 不算今天这次,他也已存下了三次“映照功法”。 本来他是打算把今天这次也存着,等去了盛唐世界,瞧瞧能否映照出什么异人术法。 可不知为何,他今日却有种强烈的冲动,不假思索便将这次映照功法用掉了。 等到“通天宝鉴”镜面一阵光影闪烁,又静止下来时,看见镜面之上显示出来的今日映照所得,欧阳锋顿时微微屏住了呼吸。 易筋锻骨篇! 今日所得,赫然是《九阴真经》那篇堪称核心神技的“易筋锻骨篇”! “易筋锻骨篇”有多神奇? 郭靖、黄蓉、洪七流落荒岛,只修炼“易筋锻骨篇”短短十来天,将之练到“第二段”,功力便能陡增两成。武技没有任何变化,可招式威力却陡然巨增。 只这一点,便可证明“易筋锻骨篇”拥有不可思议的辅助功能,至少激发潜力、增强功力的效果是一定有的,其似乎还可以疗伤,还可潜移默化改善人的根骨资质。 欧阳锋资质已经够好,但谁也不会嫌弃自己资质太高。 尤其这易筋锻骨篇,还可以多人分享,共同参详。 这对欧阳锋来说,就是最为宝贵的一点了。 深呼吸一两次,按捺下心中兴奋,欧阳锋一边观摩参悟镜面之上映照出的易筋锻骨篇心法,一边继续等待。 …… 长安,皇城,太真宫。 杨玉环闭紧门窗,一手握着黑檀木梳,一手按着胸口,深深吸了口气,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默诵起欧阳锋的名字。 默诵他姓名时,她也难免好奇他降临的方式。 是乘着风翩然而至,还是脚踏祥云,又或骑乘仙鹤从天而降? 无论哪种方式,身为世外仙士,他的降临,一定会很神奇。 正胡乱猜测时。 黑檀木梳忽然射出一抹晶莹灵光。 灵光一闪之后,卧室之内,忽然平空出现了一轮明月。 它静静悬浮在卧室空中,洒下皎洁如霜的光华,将整间卧室映得一片通明。 杨玉环手掌紧按胸口,抿唇屏息,目不转睛地仰望着那轮明月,美眸之中,满是震撼。 明月给她的感觉很是奇异。 它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又似乎远在另一重天地,可望却永不可及。 随后,就在她凝视之下,那奇异的明月之中,忽地浮现出一道身影。 【今天两章,有一万字,求月票!】 74,盛唐风月!异术奇符! 厅室之中,明月悬空。 皎皎明月之内,浮出一道白衣翩翩的挺拔身影。 看到那月中人影,杨玉环心中本能涌出一种明悟: 那身影与她之间,本隔着一重对于凡人来说,绝无可能逾越的永恒天堑。 但现在,那轮神奇的“明月”,以那皎洁如霜的月光,贯穿了那道永恒天堑,架起了一座通天之桥。 于是,月中的白衣身影只是一步迈出,便乘着月光,踏着月桥,宛如天外飞仙,翩然降临到杨玉环面前。 看着那真正来到自己面前,身姿挺拔、英武俊郎的白衣郎君,杨玉环再也按捺不住,激动欢呼一声,飞扑至欧阳锋怀中,习惯性的纵跃而起,双腿盘住他的腰,两手环住他的颈。 “欧阳小弟,你真的来了!” 她俏脸酡红,目光灼灼地盯着欧阳锋,吐息如兰,声音发颤,含嗔带怨: “乘着月光,自天外而来…你还说你不是神仙么?” 欧阳锋也不知该如何纠正她这已根深蒂固的认知,索性不再言语,只双手托着她的大腿,静静凝视着这有着倾国颜色的绝世佳人。 幻境之中,这般亲密接触其实已经发生过多次。 但在这真实世界,感触又有极大的不同。 幻境之中,再怎么真实,情绪再如何波动,意念投影而成的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是此刻。 倾国红颜近在咫尺,真实不虚的软玉温香就在怀抱,欧阳锋心中的火焰,顿时不可遏止地汹涌而出,肆意蔓延。 杨玉环感受到了欧阳锋体温的升高,乃至察觉到了他某种剧烈变化。 可她非但没有躲避,反将臀儿轻轻往下一坠,回应了那变化。 她腰臀款摆,隔着衣物轻轻折磨着他,一手搂着欧阳锋肩颈,一手轻抚他脸颊,吃吃笑道: “欧阳小弟,姐姐可是说过,只要你真来见我,我便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现在,惊喜来了哦!” 说罢,她一口吻住了欧阳锋的唇。 这一吻,令两世童男好一阵神思恍惚。 他本能回应着,托着她大腿的双手,也不觉挪移到了她臀瓣上。 一番热吻,就在杨玉环试图更进一步时,欧阳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仰头与她红唇分开,低声问道: “这里可还有旁人?” “这一层没人,楼下倒有人,老东西安排的几个女冠,还有两位女医官。” 杨玉环吐息灼热,凤眸朦胧,纤手探入他前襟,摩挲着他那雄壮胸膛,柔媚声音也变得有些轻颤,显是也被欧阳锋体态完美、挺拔雄壮的身躯拨动了心弦。 她眸光朦胧地瞧着欧阳锋,吃吃笑道: “这一月我用龟息功,假装昏迷了好几次,可把她们吓得不轻。” 以龟息功诈作昏迷时,体温会变得冰凉,呼吸、心跳、脉搏也会近乎完全停止,乍看跟死了差不多。 杨玉环用这一手装作病情越来越重,着实将医官吓坏了。李隆基原来还想亲自前来探视,可医官苦谏病因不明,恐会传染,李隆基到底怕死,没敢真个前来探望。 “所以楼下的女冠、医官,会随时关注你了?” “她们也怕被传染,只是隔一个时辰来看我一次,不敢呆在我身边呢。” 欧阳锋皱眉道: “一个时辰便上来一次?那你还敢如此?” “欧阳小弟,你是否太高估自己了?别看你指导我练武时,与我打上几个时辰都不累,可是…”杨玉环声音甜美,媚眼如丝,“有些战阵,与你这小童子想象的可不一样哦!一个时辰,已经很久,很久啦!” 这女人,又在调戏我,还小瞧我! 欧阳锋道: “不行。一个时辰来探一次,太烦人了。” 他虽未经人事,但懂科学,知道除非是正经双修,否则正常欢爱一个时辰确实很久,哪怕半个时辰也是绰绰有余。 然而若是想要彻底尽兴,那一个时辰便远远不够了。 这惊喜他期待了一月,今晚更是他两世以来初尝情事,虽然不必郑重其事搞什么仪式感,却也断然不会允许出现任何可能的干扰。 杨玉环幽幽问道:“那你待怎样?” 欧阳锋道:“我去让她们睡得更香一点。” 说罢,毫不犹豫放下怀中的杨玉环,向着楼下行去。 “呵,这都能放得下来,童子小弟还挺能忍的。倒要瞧瞧你能把持到何时。” 杨玉环轻哼一声,往胡凳上一坐,跷起二郎腿,晃悠着纤纤玉足,瞧着欧阳锋背影,打算等他回来时,好生拿捏他一番。 欧阳锋来到楼梯口,落足无声下了楼,循几人呼吸声找到楼下各房间里的几个女冠、医官,往每人房间里吹入了一些药粉。 此药粉有助眠功效,能令人舒舒服服睡个好觉,睡醒之后精神饱满,浑身轻松,乃是失眠患者的福音。 确定那几个女冠、医官皆陷入最深沉的好梦,欧阳锋又返身上楼。 回到杨玉环住处,落下门栓锁死大门,穿过门厅,绕过屏风,就见杨玉环斜坐榻上,罗裳半解,露出大红绣金鲤的抹胸,笼鸟裙亦提至膝头,现出修长笔直的雪白小腿。那对玲珑赤足一晃一晃的,颗颗珍珠似的晶莹足趾还调皮地一翘一翘,似在隔空撩拨。 杨玉环本想拿捏他一番,好生调戏调戏他,可刚刚说了句“欧阳小弟”,欧阳锋便大步流星而来,二话不说将她抱起,以极强硬霸道的姿态,抱着她向床榻行去,同时手上还不停动作着,几下功夫,她的笼鸟裙、小裈裤、半臂衫便脱落下来,抛了一地。 杨玉环轻呼一声,本待说话,又被欧阳锋堵住了嘴。 相识至今,已有一年又八个月,他屡遭她调戏撩拨,欺他未经人事,笑他是小小童子,欧阳锋已经忍了她好久,今天既已至此,便断然不会放过她。 … 不知过了多久。 杨玉环香汗淋漓,蜷伏在欧阳锋怀中,香软娇躯已没了一丝力气,神智也恍恍惚惚,不知魂飞何处。 歇了好一阵,她才终于回魂过来,一边享受着那兀自令她身心轻颤的余韵,一边凤眸迷离地看着欧阳锋那英武面容,已然爱煞了这个霸道威猛宛如猛虎,令她颠倒迷离的男人。 欧阳锋轻抚着她细腻嫩滑宛若凝脂的肌肤,看着这个终结了他两世童身,引导着他完成了蜕变的女人,与她波光朦胧的妩媚凤眸一对,心里刚刚平息的火焰,又倏地升腾起来。 杨玉环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焰。 她很得意他对她的贪恋。 于是她不顾骨酥体软,强提真气,撑起身子,轻轻一按欧阳锋双肩,止住他的动作,要他好好躺着,然后妩媚一笑,俯身轻吻一下他的嘴唇,再吻了吻他的下巴、脖颈,之后便沿着胸膛小腹,一路向下。 稍后。 欧阳锋轻轻倒抽了口气,本能抬手抚上了杨玉环秀发。 。 这一晚。 欧阳锋纵情享用,欲罢不能。 而杨玉环也明白了为何他说一个时辰还不够安全。 因他根本不知疲倦,仿佛有着无尽的体力与精力,令她一次又一次地震颤不已,神智恍惚,头脑空白。 从前做寿王妃时的经验不值一提。直至今夜,杨玉环才首次体会到了身为女子的欢愉。 从入夜不久到午夜过半,直至距离天明只剩两个时辰,两人方才停了下来。 欧阳锋搂着杨玉环柔若无骨、清凉嫩滑的娇躯,沉默半晌,忽然说道: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杨玉环修习武功一年多,又有通天灵种潜移默化调理身体,恢复力也是极强,片刻前还是魂飞渺渺,奄奄一息,此时却已稍许恢复,虽身子还是疲乏无力,却还有精神抚着他脸颊调笑他: “不能再怎样?” 欧阳锋没好气地一掌拍在她满月般雪白浑圆的翘臀上,打出一声脆响。 “不能再像今夜一样没完没了。” 杨玉环嘻嘻一笑,“可是,今夜好像并非只我在没完没了哦。” 欧阳锋无言以对。 这一晚,只能说,双方都有些失控。 自我反省一阵,欧阳锋没再继续这话题,说起了正事: “我此次降临,只能停留七日,所以我们必须在七日之内,完成你诈死脱身之事。不过在此之前,你可想好脱身之后要去哪里?” 杨玉环道:“你不能带我走吗?” “暂时还不能。”欧阳锋摇摇头,“此次只能助你脱身。不过将来总有一天,我能带你离开。” 杨玉环并未有多么失望。 因为她已亲眼看到了欧阳锋跨越那凡人不可逾越的永恒天堑,真身降临在她面前的情形。 所以她相信,终于一天,他会带着她,前往真正的桃源仙境。 于是她往欧阳锋怀里缩了缩,轻声道: “那我便去扬州吧。听说扬州是长安之外,最繁华的城市,那里有无数海内外的新奇物事,我早就想去看看了。离开长安之后,我便前往扬州隐居修行,等你来接我。” “扬州确实是个好地方。”欧阳锋道:“等自长安脱身之后,我会教你一门更强的功法。” “什么功法?” “易筋锻骨篇,能助你快速提升功力,还可进一步提升你的根骨潜能。” 说着说着,杨玉环渐渐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欧阳锋虽也是操劳大半宿,但他功力深厚,体魄强横,仍自精力充沛,丝毫未觉疲惫乏力,便搂着杨玉环柔嫩娇躯,意念沉入通天宝鉴,准备来一次“映照功法”。 此方天地并无超凡武功,只有现实技击,最强的禁军勇士,也只能号称“十人敌”。 但传说又有奇人异士存在,张果、叶法善、罗公远等奇人异士,都曾在皇帝面前展示过异术。 因此欧阳锋对奇人异士们的术法颇有期待。 他存着三次“映照功法”,此刻便意念一动,发动了一次。 通天宝鉴镜面大放光明,走马灯似地闪烁起缭乱影像。 待至影像稳定,显出映照结果,欧阳锋凝神细观,神色渐渐变得古怪。 “纳物符?” 通天宝鉴映照出来的结果,俨然是一道符箓。 且此符名为“纳物符”,正是欧阳锋念叨了好些时候的储物道具! 此符以玉制成。 制成符胚之后,需建起一座祭坛,祈祀天地,借天地星辰之力,于符胚之中,开辟一方纳物空间。 功成之后,以意念收纳物品,凡触碰之物,只要大小不超过纳物空间极限,皆可收纳进去。 当然,收纳之物,仅限死物。若收容活物,则是甫一进入,便会瞬间暴毙。 看过纳物符说明,欧阳锋神情古怪,既有得偿所愿的欣喜,又有些诧异疑惑: “念叨了好几次储物道具,这次居然开门红,一次就抽到。有这收获,耗费一年的通天灵种成长度,便已不算血亏,更何况还可解决杨玉环的麻烦。只是,建祭坛、祈天地,沟通星辰之力,这法门,任何人只要得到,都可以依法炼制,对修为没有任何要求。那这就只是应用之‘术’,而非修行之‘道’啊!” 此纳物符,无论炼制还是使用,都没有修为方面的要求。 只要懂得炼制之法,就可以成功炼制出来。 这无疑只是一门纯粹的应用之术,而非修行之道。 “那些奇人异士,虽有种种看似神奇的本领,但连个‘百人敌’都没有,所以,难道他们都是只修术、不修道的术士?” 想起杨玉环说过的叶法善、罗公远召唤天兵神将,搬运物品的说法,欧阳锋不由怀疑,他们是不是炼了“纳物符”,并提前用“纳物符”把东西装在符里,再用障眼法或幻术制造出天兵神将的幻象,假装搬运物品,实际上是直接从纳物符里取出物品,糊弄皇帝。 欧阳锋心中疑惑,又寻思单只一道“纳物符”说明不了什么,还剩两次“映照功法”,不若再试上两次,且瞧瞧能映照出些什么。 当下他再次凝神于通天宝鉴,连续映照两次。 而所得结果,基本印证了他的猜想。 第二次映照出来的,是一道“胎息符”,炼制此符,亦是要建祭坛,祈天地,借天地星辰之力,符成之后,烧成符水饮下,可不饮不食,胎息十日,纵被深埋地下,亦可不死。 当然胎息状态跟假死状态不同,胎息状态宛若熟睡,却是不能用来诈死。 至于胎息的功用,除了用来炫技唬人,还可一定程度上延寿。胎息状态下,身体衰老、寿元流逝的速度,会降至正常状态的十分之一。即一口气睡上百年,也只相当于老了十岁。 但这个效果感觉也意义大不,就是一种苟活法门,因为睡着了什么都不能做,既不能涨修为,也无法长知识。唯一的价值,或许只在于能够看到未来的世界? 可对于矢志修行的人来说,这法门就真没什么意义了。 第三次映照出来的倒不是符箓,而是一门“降龙道音”。 修成此道音,可以一声呵斥,喝退真龙——说是这么说的,但此方天地,有没有蛟龙都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那罗公远有童子之时呵退蛟龙的传言,但欧阳锋很怀疑,这是否又是耍了什么障眼法。 不过这“降龙道音”,倒是稍微有了点修行的影子。 此法入门,需在雷雨天气,雷霆炽烈之时,感天雷之音,用特殊的呼吸吐纳法门,捕捉吸纳一点雷音气机,养在肺经之中。 有了这一点雷音气机为引,此后就可不断以呼吸吐纳法门,壮大这点气机,雷雨天时修炼效果最佳。 待气机壮大到一定程度,便可以相应法门,发声斥呵。 欧阳锋揣摩之下,发现这“降龙道音”,并非“狮子吼”之类可将人活活震死的音波功,而是一种没有实体伤害,纯粹针对精神的震慑法门。 其号称对龙类有特攻,用来吓人也可以,遇上心志不坚、精神薄弱者,能收到奇效。纵是心志坚毅、精神强大之辈,受此道音,也难免要心神震荡,受些震慑。 只是蕴养雷音气机,对身体并没有太显著的改善作用,只能稍微壮大一些肺腑,强壮一点精神。虽有震慑威吓之能,可养生效果还比不上蛤蟆功。 因此,这“降龙道音”,依然只是一门应用之“术”,而非修行之“道”。 “三次都只抽出了应用之术,通天宝鉴没这么差劲。并不多可以认定,此方天地,有术而无道。奇人异士们,掌握的都只是术法。不过既有术法,那么其源流,将来倒是值得探究一二。另外,有些术法,也是相当实用的。” “胎息符”实用价值不大,欧阳锋勇猛精进,不会选这种方法苟活,但对别人或许有一定用处。 “纳物符”就非常实用了。 不仅行走江湖用得上,华山派的建设工程也用得上,将来行军打仗,用来运粮更是有着奇效,还不怕被人烧粮仓、断粮道。 至于“降龙道音”,完全可以融入武道之中,降龙十八掌配降龙道音,威力该能去到什么境地? 75,李隆基必须死! “纳物符、降龙道音,还有……” 欧阳锋搂了搂怀里清凉软嫩的娇躯,感觉已是不虚此行。 心情有些振奋,左右睡不着,欧阳锋披衣下榻,来到窗前,打开窗子,朝外望去,就见不远处有一湖,湖上廊桥横架,沟通两岸。 而对岸则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华美宫殿。 有水车在湖岸边不停旋转着,将湖水提至高处,又通过一种木制传动机械,把湖水运至殿顶,浇落到殿顶之上。之后湖水便顺着殿顶檐沟淌下,形成一挂水帘,复又回归湖中。 那无疑是一种古典制冷手段。 欧阳锋瞧着远处那华美宫殿,功聚双耳,仔细聆听。 虽然距离甚远,中间还有一湖相隔,可以他现下功力,当有风从那边吹来时,还是勉强捕捉到了些许丝竹谑笑之声。 听着那似在狂欢饮宴的动静,欧阳锋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即使以大唐当下的国力,能在现在这午夜过半,离天亮仅止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段,仍然在这唐皇大明宫中,通宵达旦点灯欢宴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随后,一双雪白玉臂便自后方环抱在欧阳锋腰上,继而那饱满丰盈的温软玉团儿,也紧紧贴到了他背上。 杨玉环将脸颊也贴在他背上,小猫般轻轻摩挲着,嗅着他的气息,喃喃问道: “怎地不睡了?” “睡不着。” 欧阳锋反手搂着她的纤腰,问道: “你怎也起来了?” “你刚下榻,我就醒啦。” “不累吗?” “有一点。不过呢,姐姐好歹也修炼了这么久的武功,又有‘通天灵种’傍身,可不是那般娇滴滴不堪风雨摧折哦。” 说着,她交扣在欧阳锋小腹的纤手,又向下移动,想要作恶。 欧阳锋一把按住她柔荑,说道: “莫再撩我,今晚已经够了。” 杨玉环吃吃笑道: “真的够啦?” 欧阳锋不答。 其实是没够的。 杨玉环这等媚骨天成的恩物,便是与她在一起纠缠一天一夜,恐怕都没个够。 不过欧阳锋毕竟心志过人。 纵然两世童男初次开戒时,稍微欲罢不能,但到了此时,他已可以克制欲念了。 深深吸了口气,欧阳锋看着湖对岸的宫殿问道: “这湖,是太掖池吧?那依水而建的宫殿又是什么所在” “那是‘含凉殿’,因依着太掖池,又有水扇机关消暑,夏季时很是清凉。”杨玉环道:“含凉殿的水扇机关今年春末方才建好,老东西刚入夏就住进来了。” 欧阳锋道:“他住进含凉殿之后,就迫不及待召你过去侍奉?” “嗯。幸亏我练了内力,可以弄乱脉象装病,要不然……” “今年已是天宝元年了吧?” “对,今年正月改元天宝。” “天宝……” 欧阳锋轻念一句,知道李隆基已经开始准备享受了。 开元年是奋斗的年头,李隆基开元年间奋斗二十多年,终于令大唐再次伟大,于是觉着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来就该尽情享受成果了。 含凉殿的水扇消暑机关,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项目。 甚至通宵达旦的饮宴,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享受。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因这句诗,后人对杨贵妃颇多责备,认为她只为贪食便如此耗费人力物力,是大唐败坏的根源之一,可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早在杨玉环进宫做贵妃之前,皇家快递特供生鲜食材,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比如河间的“贡糖蟹”,每年秋冬螃蟹肥美时,河间百姓便连夜举火开凿冰层,用老犬肉钓蟹,钓到蟹后立刻用毛毡包裹起来,以驿马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趁螃蟹鲜活时运抵长安。 从捕蟹到运蟹,都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而河间到长安,足有两千多里。 纵使快马昼夜兼程,纵使秋冬气候寒凉,螃蟹能活很久,运送途中也会有大量损耗。 因此这种贡糖蟹,运抵长安之后,一只,便价值“百金”。 而李隆基,秋冬就能吃到这种螃蟹。 所以,杨玉环虽然的确有着令百炼钢变绕指柔,可用一身媚骨将英雄气消磨一空的倾世魅力,可李隆基若是自己生性节俭,不尚奢侈,又懂得节制,怎么可能轻易把大好江山败坏成那般模样? 大唐败坏,杨玉环当然有责任,但若说大唐因她而败坏,那还真是太高看她了。 因那一首诗,杨玉环算是替本就奢糜无度的李隆基背了大锅。 除了奢糜,天宝年的李隆基,还在治国理政上玩了太多骚操作,盛唐在最鼎盛时突然急转直下,瞬间崩塌败坏,李隆基那令后世人感到迷惑窒息的种种花式操作,可以说当居首功。 这位帝王,活在开元年间就好。 天宝年的李隆基,实属多余。 他若死在开元末或是天宝初,太子李亨…… 好吧,太子现在还叫“李绍”,尚未改名“李亨”,总之若太子继位,大唐大概率有救。 毕竟太子和他后来的继承人,虽然都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可治国方面也算是有些作为。 最重要的是,论起花式整活,他们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李隆基。 以大唐的国力,其实只要不摊上个花式整活的帝王,还真就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在帝国盛世,在并无强大外敌入侵的情况下,一国帝都居然被自己纵容出来的叛军攻破…… 古往今来,及至后世,华夏大地哪个大一统王朝,发生过这种丑闻? 大唐还真的是独一份。 而李亨和他的继承人,哪怕不是什么中兴明主,并没有力挽天倾,再造大唐的能力,可只要交给他们的摊子不算太烂,他们其实是可以做个合格的守成之君的。 所以。 倘若已经完成了让大唐再次伟大这个历史使命的李隆基,在刚刚准备大肆享受成果的天宝初年,就突然暴毙…… 这似乎对大唐,对他本人的历史名声,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并且,杨玉环好像也就无需以诈死计离开长安那么麻烦,可以安心做她的女冠了? 欧阳锋静静看着湖对岸的含凉殿,眼神宁静,深邃如渊。 他轻握着杨玉环的玉手,问道: “你是奉李隆基旨意,出家修道的吧?” “嗯,老东西以为窦太后祈福的名义,敕令我出家修道。” 窦太后是李隆基的母亲,当今太子的祖母。 如此一来,当李隆基死后,杨玉环的女冠身份,就有李隆基遗旨,以及窦太后两重保障。 而李隆基将死在其威望正隆之时。 他不会再有机会,变成那个昏庸腐朽,败坏江山,狼狈出逃,丢掉帝都,威望扫地,以至于毕生笼罩在他阴影下的太子,都敢将他软禁的老糊涂。 这种情况下,威望远远不如李隆基的当今太子,继位登基之后,也绝不敢推翻李隆基的遗旨,对杨玉环做点什么。 甚至还得继续出钱,供奉杨玉环修行,以示敬奉先皇遗旨,孝顺祖母。 如此杨玉环自是能继续做个逍遥女冠,悠然修行。 将来甚至可以稍微展露一下她的“仙术”,比如一纵两三丈高,一脚踢碎大木桩,凌波微步踏出重重残影之类的。 有此“异术”傍身,她完全可以号称是修道有成,今后说不得还会如张果、叶法善、罗公远一般,被未来皇帝奉为上宾。 渐渐理清了思路,欧阳锋淡淡说道: “你现在‘太真道人’的身份其实很好用。我想,你或许无需诈死跑到扬州去。” “嗯?”杨玉环不解道:“但这很难做到吧?我毕竟不可能一直装病……” “并不难。”欧阳锋看着远处的含凉殿,淡淡说道:“只要李隆基一死,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杨玉环娇躯蓦地一颤,显然被他这话吓到了。 弑君…… 古往今来,敢做这种事的又有几人? 连末代皇帝,都不一定有人敢下手弑杀,更何况李隆基这种英明神武、威加四海的盛世帝皇? “不必担心。”欧阳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声说道:“交给我就好。” 杨玉环娇躯颤抖着,环抱他腰上的双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紧。 但最终,她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他是天外降下的神仙。 他要杀皇帝,哪怕那是李隆基,又有什么为难的呢? 想到这里,她忽地轻松下来,身躯不再颤抖,心里则升起一股莫大的骄傲满足: 他要为我弑君! 他要为了我,杀掉李隆基! 一时间,无边的幸福包裹了她,甚至令她隐隐有些眩晕。 她倚欧阳锋背上,撑着那因眩晕而欲瘫软的身躯,呢喃道: “好弟弟……姐姐这一生一世,都任凭你揉捏……” …… 不知不觉,已至黎明之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 含凉殿中,仍是灯火通明。 不过今晚的饮宴,却已接近尾声。 李隆基已离开了饮宴的殿堂,正在高力士搀扶下,前往含凉殿中的寝殿休息。 今年五十七岁的李隆基,已不复年轻时的精力充沛。 虽然身子骨还算健壮,精力也比同龄人更好些,可如此通宵达旦饮宴之下,他脸上仍然难掩疲色。 同时还有些烦心的样子,似乎方才饮宴时的欢愉,只是暂时让他忘却了烦恼,宴会一散,便又烦上心头。 高力士太了解李隆基,一看他神情,就知皇帝在想些什么,柔声问道: “陛下可是在担忧杨太真的病情?” 李隆基默然颔首。 含凉殿很好,值此暑气渐盛之时,住在这殿中很令他惬意,尤其夜里饮宴,更是清凉如春,不觉丝毫烦热。 可惜,身边没有一朵妩媚可人的解语花。 想到杨玉环的妩媚身姿,无边风情,李隆基心头不禁又是一阵烦燥。 他不惜背负强夺儿媳的骂名,以帝王权威强令杨玉环出家修道,又强自按捺了年余,待至事态渐渐平息,风声渐小,含凉殿的消暑机关也做好了,年号也改成天宝了,正要好生享用成果,结果杨玉环却病倒了! 并且还是查不出病因,动辙昏死过去,呼吸脉搏近乎断绝,身体亦渐渐冰凉,好一阵才能回过气来的怪病。 这一个月来,她这怪病发作地愈加频繁,医官不仅诊不出病因,不知该如何医治,甚至连此病是否会传染都弄不明白。 李隆基原本还想找个杨玉环未发病的日子,亲自过去探视她,顺便好生受用一番,免得待她病死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就因为不明此病是否传染,他连这念头都不敢付诸实践。 眼看杨玉环随时可能病死,他一番筹谋就要落空,白白背负了一场骂名,这叫他心情如何好得起来? “陛下,凡俗医官治不好杨太真的病,何不请几位道门真人前来诊治一番?老奴听闻罗公远罗真人前日已至长安,不若……” 李隆基眼角微抽两下,叹道: “罗真人擅驱妖除祟、召龙致雨、天兵搬运、隐身遁形,却不会治病。” 高力士却道: “杨太真的病情太古怪,医官皆诊不出病因……那么,她会不会是中了邪?或是妖孽作祟?若真是如此,请罗真人出手,岂不正好对症?便是不成,那也是杨太真命薄,没有侍奉陛下的福份。” 李隆基闻言,轻轻舒了口气,道: “将军此议甚好,就照此行事吧。” 高力士是李隆基最信任的心腹。 他不仅信任高力士,还尊重这位宦官,对他以“将军”称之。 但高力士却很有分寸,从来都是以奴婢自居,笑着说道: “明日一早,老奴便亲自去请罗真人进宫……” 一路说着话,将李隆基送入寝殿,亲自伺候着李隆基睡下,高力士也在一个小隔间里合衣躺下。 原本,高力士在侍奉李隆基时,从来不会睡得太沉。李隆基但凡有一点动静,他便会立刻惊醒,随时响应李隆基的召唤。 可是今天却不知怎地,刚刚沾上枕头,他便已沉沉睡去。 不仅高力士睡死了过去。 寝殿里的侍女和其他小宦官们,也一个个哈欠连天,转眼就纷纷陷入熟睡。 当所有人都睡着之后。 一道白衣身影,落足无声,悠然步入寝殿之中。 含凉殿周围,也算得戒备森严,各要道皆有披挂铁甲的精锐禁卫扼守,还有一队队铁甲禁卫,不时在含凉殿周围交叉巡逻。 如此戒备森严,至少在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人能潜入含凉殿行刺。 可惜,今天来的刺客,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以欧阳锋的轻功,四下巡逻的禁卫也好,值守要道的禁卫也罢,没人能看到他的影子。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拥有内家真气、神奇武功的武者,皇宫大内,也没有大内高手。 不像欧阳锋那个世界,临安那小小禁宫里,都有着能跟曲灵风同归于尽的大内侍卫,甚至说不定还藏着练了葵花宝典的太监。 所以欧阳锋甚至连件夜行衣都没换,就穿着自己的白衣,在黎明前的黑暗掩护下,轻松避过了所有禁卫的耳目,潜入了含凉殿中。 欧阳锋有想过,用当初血洗高昌少监府,斩首萧武隗的方式刺杀李隆基。 即正面突击含凉殿,一路破军杀将冲过去,再把李隆基一刀斩首。 但思忖再三还是放弃了。 高调斩杀萧武隗,悬首城门是为立威,震慑,令宵小之辈再不敢窥视白驼山庄。 那在这世界高调斩杀李隆基,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仅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反而可能会闹得人心惶惶,乃至引发大唐朝野动荡。 甚至杨玉环都有可能受到牵连——他若开无双冲进来,以武功斩杀皇帝,那么除非把含凉殿内外所有人杀个精光,否则将来杨玉环宣称修道有成,展示武功时,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怀疑。 李隆基是必须死,可含凉殿的其他人,禁卫、太监、宫女等,跟他欧阳锋却没什么冲突。 所以,还是让李隆基死得体面点、安静点。 这样便不会有任何后患,也不会有任何无关之人受伤,对所有人都是好事。 欧阳锋走到了李隆基床榻前。 随意瞥了榻上的老汉一眼,依据见过皇帝的杨玉环描述的形貌特征,确定这老家伙正是李隆基,欧阳锋轻轻一弹指,点在了李隆基眉心。 内劲渗入,摧其脑髓,李隆基眉心皮肉毫发无损,身子却已微微一抽,转眼便没了气息。 这个世界没有内功高手,也没人敢对皇帝解剖验尸,所以不会有人知道李隆基的真正死因。 而他死之前,又恰好通宵达旦饮宴狂欢。 这正好给了医官们一个再合理不过的死因。 比如,酒色过度,中风猝死。 李隆基死得如此平静体面,大唐朝野也不会有太大的震荡。 毕竟当今太子在四年之前,就已经被立为储君,且立储之时,连高力士都帮了当今太子一把。 所以太子继位,完全可以顺理成章,波澜不惊,没人能跟他争。 给大唐盛世多续了些年头,也成全了李隆基青史美名的欧阳锋,并没有在含凉殿多呆。 他事了拂衣去,深藏了身与名。 【今天两章又有万字,求月票喽!】 76,美人恩 天宝元年夏。 再造大唐、英明神威、威加四海,一手缔造了“开元盛世”,被时人视为圣君的大唐天子李隆基驾崩。 死因,连夜批阅奏章,为国操劳过度,不幸中风。 大唐举国缟素,天下同悲。 后继正如欧阳锋所料。 李隆基死得平静安详,并未引发任何后患,太子灵前即位,朝野未生波折。 稍微有点失算的是,皇帝大丧期间,全国上下所有娱乐活动统统禁止,叫欧阳锋想在之后几天,好生游览一番盛世长安,尽情体验一把盛唐风情的念想彻底落空。 甚至“太真道人”杨玉环都被请去参加法会,为先帝祈福。 好在杨玉环只怕李隆基。 李隆基一死,身有恃仗的大唐第一高手杨玉环心中畏惧尽去,糊弄着跟一班道士和尚做了半天法事,就以“龟息功”假装发病,便又被送回了太真宫。 治丧期间,偌大长安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寻访术法源流时间又不够,无处可去的欧阳锋也只好呆在太真宫中,指点杨玉环练武,传授她“易筋锻骨篇”,以及与她参修欢喜禅功。 至于那两道符箓和降龙道音,都没到炼制与修行的时候。 “纳物符”炼制需要开坛祈祀足足四十九日,没啥大用的“胎息符”也要炼足七天,“降龙道音”则需在雷雨天入门,眼下这些条件统统不能具备,只能留待返回华山再做。 欧阳锋弑君之后。 杨玉环欲念高炽,每日撩拨不休,与欧阳锋参研素女经、洞玄子等诸般密要,将其中知识一一实践。 在杨玉环引导下,欧阳锋对欢喜禅功的感悟也大有所获,渐渐摸索出了一门可令双方都受益的双修法门。 不知不觉,七日时光,倏忽将尽。 这一晚。 又一场酣畅淋漓的修行之后,杨玉环伏在欧阳锋身上,脸颊贴着他胸膛,聆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依依不舍地说道: “时辰快到了。” 欧阳锋缓缓颔首: “是。我将回去了。” “何时能再来?” “会有那天的。”欧阳锋轻抚着她纤腰丰臀,轻声道:“好好修炼,等我再来。” “嗯。”杨玉环纤指轻抚他脸颊,呢喃道:“好在纵然离别,今后每月,还能在幻境相见。只可惜那幻境之中,没法儿与你真正亲热。” 欧阳锋也略感遗憾。 不过还是安慰道: “我们将来会有很多时光,不必急于一时。” 顿了顿,又问她: “皇帝死了,你已无需再装病。可有想过,该如何解释?” 此事杨玉环自然早就想过。 “现在就称痊愈,或会招惹嫌疑。所以接下来一年,我还将继续装病,但就是不死,等到所有人习惯了我这病好不了,也死不掉时,我再突然痊愈。 “至于借口嘛,就宣称是修道之时,得了天机。每每昏死过去,呼吸脉博近乎断绝,身体也变得冰凉时,其实是在神游天外,感悟玄机。病愈之日,便是得道之时。到那时,我也可以稍许展露一下武功仙术,证明我这‘得道’所言不虚。” 欧阳锋赞道:“此计甚好。” 杨玉环得意笑道:“当然啦,我也是很聪明的。” 说着,她纤腰轻摆,把臀儿往后挪了挪,随后脸颊酡红,眼波朦胧地呢喃: “趁着还有些许时辰…” 欧阳锋没有说话,只握住了她柔韧纤腰。 … 原世界。 大石封死的山洞之中,一抹银霜似的月华清辉闪过,欧阳锋以盘坐之姿凭空浮现。 略微打坐一阵,欧阳锋站起身来,舒展一番四肢,来到洞口之前,搬开了洞口大石。 山洞之外,林朝英坐在一块大石上,披沐月光,正自闭目打坐。 听到山洞传来的动静,她倏地回首,瞧见欧阳锋,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嫣然道: “结束闭关了?” 欧阳锋行至她身前,说道: “不是说过,我纵使闭关之时,但有异动,也可即刻醒转,无需为我护法的吗?” 林朝英站起身来,捋了捋颊边秀发,轻声道: “倒也不是刻意为你护法。只是夜里打坐,在哪都一样,此地清静,正合打坐。” 然而此地距宗门驻地足有七八里,华山的七八里可不比寻常,林朝英又怎可能并非刻意而来? 欧阳锋看着她那在月光映照下,愈显清冷晶莹的面庞,问道: “这七天,你每晚都过来了吧?” 林朝英含糊嗯了一声,颇不自然地侧目望向一边。 欧阳锋凝视她一阵,说道: “我新得了一篇功法,有提升功力,乃至改善天赋根骨的奇效。” 虽林朝英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可她终究好武,闻言还是好奇地侧目看向他: “此次闭关悟出?” 欧阳锋摇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是一门现成的功法。我闭关之时,神游天外,意外看到了一篇奇功,其名为‘易筋锻骨篇’,与此前兴庆府中,我们同修的‘疗伤篇’同出一源。” 听他提起兴庆府疗伤,林朝英不禁又想起了那时的情形,脸颊浮出一抹浅浅红晕,视线又不自然地偏转开去,不敢与他对视,抿了抿唇,轻声说道: “神游天外…你怎不说你是神仙呢?” “也许有一天,我和你,都会变成神仙。” 欧阳锋语气更显认真,旋又话锋一转:“这易筋锻骨篇,我想与你一起参详。” 林朝英没有拒绝。 两人同修凌波微步,共参逍遥派武功,协力创出华山新功,早已不分彼此。 这道侣似的情谊,林朝英很是喜欢。 不过,若是能更进一步,那便更令她欢喜了。 正稍许出神,欧阳锋又唤了她一声,跟着便说起了“易筋锻骨篇”的练法。 林朝英收回神思,认真聆听,偶尔出言询问一句,欧阳锋也耐心讲解,还拉开架势,打起了套路——易筋锻骨篇既有打坐搬运真气的静功,也有类似“五禽戏”的动功套路,可全方位激发潜能,增强内力修为、筋骨体魄。 即使以林朝英今时的武道积累,也觉这“易筋锻骨篇”属实妙不可言,很快便深深沉浸进去。 待至回过神来时,她和欧阳锋已然走在返回宗门驻地的路上。 且她的一只手掌,赫然已被欧阳锋牵在了手中。 意识到欧阳锋那宽大温暖的手掌,正包裹着自己的手,林朝英指尖轻轻一颤,本能便欲将手抽离。 但欧阳锋并未放手,反而五指加力,将她的手儿握得愈发紧了。 林朝英呼吸微微一窒,心跳蓦地加快,脸颊也好似燃烧起来,阵阵发热。 她悄悄瞥了欧阳锋一眼,就见他目不斜视,神情专注,眼里似乎只有脚下那崎岖险峻的山路。 林朝英另一只手紧紧捏住了身侧衣角,细微而轻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待至心跳渐渐恢复,她用力抿了抿唇,修长纤细的五指也是微微加力,反向握紧了欧阳锋的手。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走着,直至望见华山派宗门驻地中,那些高低错落的竹楼木屋,方才同时松开了手掌。 “我…” 林朝英看了欧阳锋一眼,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匆匆说了一句: “时辰不早,早些休息。” 说完,逃也似地奔回自己住处。 欧阳锋背着双手,目送她离去后,忽地侧目望向旁边一棵特意保留下来,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青衫少年就坐在大槐树一根粗壮横枝上,手里拎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地抿着酒,脸上还一副看到好戏的表情。 适才林朝英心思纷乱如麻,加上黄药师本身武功又高,林朝英竟是未曾发现他的存在。 欧阳锋倒是发现了,只是顾及林朝英面薄,没有在她还在场时揭破。 此刻,他看着树上的黄药师,问道:“你在这做甚?” “听风赏月,品酒吟诗。文人雅兴,欧阳兄你不懂的。” 黄药师一本正经地说着,手掌一撑横枝,衣袂翻飞间,自横树上一飘而下,将酒葫芦递向欧阳锋:“来一口?” 欧阳锋摇摇头:“我戒酒了。” “戒酒?”黄药师奇道:“为何戒酒?” “不为何。”欧阳锋道:“就是戒了。” 练武之人,需懂节制,酒和色,总归要戒掉一门。 所以欧阳锋决定戒酒。 “真可惜。”黄药师惋惜摇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猴儿酒。” 说着,他举起酒葫芦,抿了一口,忽地扬眉一笑: “欧阳兄,什么时候吃你和林姑娘的喜酒?” 虽欧阳锋和林朝英临近宗门驻地时松开了手,但黄药师老远就瞧见了他们手牵着手,并肩而行的情形。 欧阳锋摇摇头,“我尚不知她的想法。” 黄药师呵呵一知,“林姑娘虽然比你我年长,但她面皮太薄,你若等她主动,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此事上,欧阳兄你须得拿出‘西极龙王’的霸气,自己选一个良辰吉日,通知她作好出嫁准备就是了。” 欧阳锋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莞尔: “你很懂男女之事?” 咳! 黄药师干咳两声,尴尬一笑: “旁观者清嘛。再说以前在丽江时,乡亲们办喜事,都是求我写喜联来着。” 欧阳锋好笑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却认真思考起黄药师的建议来。 翌日。 欧阳锋登顶华山朝阳峰,伐木采石,于峰顶那块天然平台上建造祭坛。 耗费数日,遵仪式标准建好祭坛,他又下山去了趟城里,采买上品白玉,雕琢成两寸长、寸二宽的符牌。 做好前期准备,欧阳锋在规定时辰,将九块雕好的符牌一字排开,供上祭坛,开始祈祀天地——每次祈祀,可同时炼制九枚符牌,至于最后能成功多少,就要看运气了。 据照通天宝鉴映照出来的仪式说明,即使运气好,成功率也高不到哪里去,运气差的话,全部失败也不足为奇。 正因此,才要一次炼制九枚,用数量来提高成功率。 可惜每次最多也只能同炼九枚,不然偌大祭坛,小小符牌,几百上千枚都摆得下。 炼制仪式需持续四十九日。 耗时是有些久,不过能在没有道法修为的情况下,得到储物道具这等奇物,莫说祈祀四十九日,便是祈祀一整年,也是值得的。 这四十九日间,倒也无需不停祈祀。 每日辰时、午时、子时祈祀三次,每次持续两刻钟即可。 因此每日祈祀之余,欧阳锋还有大把时间修炼武功。 不过为防祭坛意外损坏,炼制期间,欧阳锋没打算下山,就在峰顶附近找了个小山洞,将山洞拓宽拓深一番,便在此居住修炼。 他最近主修“易筋锻骨篇”,此功果有奇效,只修炼十数日,功力便已大进。 尤其隔空掌力,不仅攻击威力、距离涨了两成有余,纵是一口气暴击五掌,经脉亦可承受得住。 至于开发潜能、改易根骨的效果,则需要长期坚持不懈,恒久修行,才能如水滴石穿一般,慢慢看到成效。短期内却是看不出来。 在他开坛祈祀期间。 林朝英每日都会亲自给他送来饮食,再陪他聊天、修炼。 黄药师也时不时上来,与他谈论武功。 看在黄药师这段时日比他这个掌门还忙,不仅要帮忙教授华山弟子,每天还亲自动手帮助建设宗门的份上,欧阳锋某天与他交流武功之时,不经意间便把易筋锻骨篇透露给了他。 意识到此功精妙神奇,骄傲如黄药师,也不禁对欧阳锋的胸襟器量由衷叹服。 既林朝英每日上山送餐,黄药师时常登顶论武,自然会看到那座祭坛,有时甚至会看到他祈祀的场面。 对此,两人都深感不解。 欧阳锋以前并没有任何迷信神怪的表现,如今怎忽然变得这般神神道道了? 对于两人的疑惑,欧阳锋也没多作解释。 在成功炼出“纳物符”,得到实际成果之前,任何解释恐怕都会被当作妄想呓语。 林朝英说不定还会担忧,他是不是练功岔气,伤了神智。 当然,在初次看到欧阳锋绕着祭坛脚踏天罡七星步,口诵晦涩祷言,手里还不时掐着各种印诀时,她就已经开始担忧了。 黄药师后来倒是渐渐看出了一点名堂。 他隐约感到,每当欧阳锋脚踏禹步,口诵祷言,手结印诀时,祭坛周围都会有一种很难言述的微妙变化。 而在子时那次祈祀时,若天上有星辰,则投注到祭坛那九枚白玉符牌上的星光,似乎都会比别处明亮鲜活些许。 察觉这些不同寻常的细节后,黄药师意识到,欧阳锋恐怕在做一起了不得的事情,对此事的结果,也暗自有了几分期待。 时光一天天过去。 这天夜里,距子时祈祀尚有一个多时辰时,山顶忽然狂风大作,天空之中电闪雷鸣,转眼便是暴雨倾盆。 欧阳锋披着蓑衣,顶风冒雨去到峰顶,细细检查一番祭坛,确定这场狂风暴雨,并不会对木石结构的祭坛造成太大影响,便返回居住的山洞,盘坐洞口,对着外面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修炼起了“降龙道音”。 雷雨天,正是修炼这门道音的好时机。 而自盛唐世界返回之后,至今已近一月,才终于等来了这第一个雷雨天。 按照“降龙道音”法门,欧阳锋盘坐冥思,呼吸吐纳,感悟气机。 当渐渐沉浸其中,蓦地,天空之中,炸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音。 就在雷音贯耳的那一刹,欧阳锋脑海似有闪电划过,霎时一片雪亮,灵感亦随之迸发,触碰到了一抹玄奇气机。 欧阳锋自然而然,依法吐纳,将触碰到的一丝气机采撷,归入肺经之中温养。 但这缕气机并不稳定,一入肺腑,便不断自行散逸。 这时又一道雷霆滚荡,欧阳锋如法炮制,再采一丝气机。 如是再三,数次之后,肺经之中的雷音气机,终于渐渐稳固下来,不再消散。日后只需长久修行,便可不断壮大,直至能够实用。 呼… 欧阳锋吐出一口长气,睁开双眼,看向洞外,虽外间一片漆黑,风急雨骤,心中却怡然自得。 忽地,风雨声中,隐隐传来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欧阳锋侧耳聆听一二,猛地起身,抓起一顶斗笠,步入风雨之中。 前行数丈,那不寻常的响动愈加清晰,赫然是踩踏积水的脚步声,和雨水打在蓑衣上的噗噗声。 “林姐姐?” 欧阳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 正值夜晚,又是大雨倾盆,此际又尚无电光亮起,纵是以欧阳锋的目力,也不可能在这一片漆黑的雨夜中视物,最多只能听音辨位而已。 “是我。” 雨中传来林朝英的声音。 “你怎来了?” “突然之间雷雨大作,不放心你,上来瞧瞧。” 两人应答间,欧阳锋已迎至林朝英面前,借着远处亮起的一道电光,看清了她现在的模样。 她虽然穿了蓑衣,可以今夜风雨的规模,那蓑衣聊胜于无,衣襟早已湿了个通透,紧裹在她婀娜娇躯上。 她头上也没戴斗笠,几缕湿透的秀发粘在她额头上、脸颊边,还有雨水不停从发中渗出,汨汨淌下。 欧阳锋赶紧把斗笠遮到她头上,不由分说一把搂住她肩头,带着她往山洞那边疾行而去,皱眉道: “雷雨天出门本就危险,你居然还敢登顶朝阳峰,轻功好就可以任性吗?你可知,万一踏错一步,会是什么后果?” 77,龙王霸气,纳物符成 林朝英给他搂住肩头,半个身子都贴到他怀中,身上的些微凉意,霎时被他灼热的体温驱散。 她身子微微一僵,心里好一阵紧张羞怯。 可听着他那明为责备,实为关切的话语,她芳心霎时变得甜丝丝的,那紧张羞怯瞬间便给驱散一空,紧绷的身子也不禁放松下来,甚至情不自禁往他怀中靠了一靠。 她低着下巴,轻笑着说道: “我可是在华山脚下长大的,华山诸峰,不知登顶了多少次,每道石阶都烂熟于心。再说我如今的轻功,至少也能排到天下前三吧?莫说雷雨天,便是山道积雪凝冰,也难不住我。” “这里是华山朝阳峰,轻功天下第一都有危险,你可真是……怎连斗笠都没戴?” “斗笠太吃风,走山道会影响我施展轻功呢。” “衣裳头发都湿透了。” 说话间,欧阳锋已搂着她回到山洞,见风向合适,并未往山洞里灌,赶紧搬来备用柴炭,放进石头围出的土灶里点燃。 他忙碌生火时,林朝英解下蓑衣挂到洞口,又散开发髻,拧干头发,接着又开始拧衣角。 欧阳锋生好火,回首一看,皱眉道: “你还打算继续穿着这一身么?” 说着行至山洞一角,从毡毯上拿起一只包布解开,取出一件白衣,一条棉巾递给她: “把衣裳都脱了,擦净身子,再穿我这件。是干净衣裳,还没穿过。” 林朝英微微一怔,本想说以我内力,穿着湿衣也不会着凉,可瞧他关切模样,她贝齿轻轻一咬唇瓣,抬手接过了白衣与棉巾。 欧阳锋又找出一双木屐,放到她脚边,之后便去到洞口,背对她站着,望着外间风雨。 林朝英抿了抿唇,也未背过身去,就注视着他的背影,抬手解开襟扣。 一阵悉悉索索,除下上下衣裳,又褪去鞋袜穿上木屐,之后解开束胸,释出那对晶莹柔嫩的饱满玉团。 当身上再无寸缕,看着数步之外的欧阳锋,林朝英紧张地呼吸都在颤抖。 她指尖轻颤着拿起棉巾,轻轻擦净身子,又擦了擦头发,这才穿上那件对她来说,显得有些宽大的白衣,系好襟带之后,紧张羞窘的情绪方才稍微缓和下来。 “换好了。” 她轻声说着。 欧阳锋这才转身,回到洞中。 他进来后,林朝英又抱着衣裳,去到洞口,把湿衣一件件拧干,之后刚想把它们团作一团藏在角落里,就听欧阳锋说道: “烤着吧。明日总不能穿我这件下山,还是要穿自己衣裳的。” 林朝英微微一怔,蓦地意识到,似乎自从方才雨中见面起,自己便一直在受着他的摆布。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姐姐,他只是个弟弟,凭什么? 心里有些不服,她眉头一扬,便想与欧阳锋理论。 可视线方一对上他那宁静深邃的双眼,她不知怎地,就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去到土灶边,将包括束胸、里裤在内的衣裳一一展开,挂在了欧阳锋支起的竹竿架子上。 刚将衣服烤上,欧阳锋便来到她面前,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英武面庞,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呼吸,林朝英又一阵微微紧张,刚想问他要作甚,就听欧阳锋问道: “林姐姐,你我相识至今,还未足三月吧?” 林朝英微微松了口气,说道: “嗯,兴庆府相识至今,已有两个月又二十二天。” 欧阳锋点了点头,道: “当今世上,绝大部分夫妻,都是盲婚哑嫁,婚前能见上几面,便已是幸事。而你我,却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听到他这番话,林朝英心儿一阵怦怦狂跳,心绪更是纷乱如缕,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时,便见欧阳锋抬起手掌,向她脸颊抚来。 林朝英本能想躲,可颈子却只是微微动了一动,便像中了定身法似的,再也动弹不得,任凭欧阳锋手掌,抚上了她的脸颊。 就在他手掌抚上来的那一刹,林朝英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丝丝红晕。 那脂胭红晕甚至一直蔓延至修长玉颈、晶莹耳垂。 “下月初九,是宜婚嫁的良辰吉日。到那时我这祈祀仪式也正好完成了。到时我们便成亲吧。” 黄药师说得对。 对林朝英这种面皮又薄,又扭扭捏捏的女子,就该拿出“西极龙王”的霸气。 否则真不知她要熬到时候,才能攒足勇气。 “啊?” 林朝英一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既如此,下月初九,大吉之日,你我便正式成亲。” 欧阳锋说着,抚摩着林朝英脸颊的手掌移到她下颌,轻轻托起她下巴,随后,就在她怔怔注视下,低下头,噙住了她的红唇。 双唇触碰之时,林朝英娇躯蓦地一震,只觉脑子里似有一道惊雷炸响,震得她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 同时又一道奇异的酥麻,霎时蔓延开去,上至头顶天灵,下到足底涌穴,令她娇躯先是一阵僵直紧绷,跟着又飘忽忽暖烘烘似是发起了热症,变得手足绵软,浑身无力。 一时间,林朝英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不知多久。 当她渐渐适应了那亲吻,稍稍醒过神来,这才陡然惊觉,自己那只着一件单薄白衣的身子,已在欧阳锋那环在她腰背上的双手紧拥下,紧紧贴在了他胸怀之中。 忽地,林朝英感到欧阳锋的一只手掌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从她衣裳侧面襟缝处探去,摩挲一阵她的小腹,继而又要往上。 林朝英一惊,猛地往后一缩身,结束了这个令她稀里糊涂,又依依不舍的吻,同时抬起手掌,隔着衣襟紧紧按住他的手掌。 看着欧阳锋眼中似有疑惑,林朝英尽管心中大羞,却也不想被他误会,颤声道: “等到成亲那天,洞房花烛夜,我,我什么都给…” 听她此言,欧阳锋眉头一挑,唇角上扬,说道: “下月成亲,没问题了?” 林朝英似给他那一吻激发了勇气,总算没有逃避他的视线,坚定与他对视着说道: “就下月,就你选定的日子。” “你家里的长辈?” “双亲早逝,只有个二叔。但他贪图我爹娘留下来的家业,我也懒得与他争执,一直任他取用,他没脸管我。你呢?” “我有长兄长嫂。不过,我们先在华山办一场,以后回了西域,再办一场就是。” “嗯。都依你。” 婚姻大事,就此定下。 欧阳锋未再勉强她,将手从她衣襟里抽出,轻轻环抱着她纤腰。 林朝英也卸下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心里也满溢着得偿所愿的幸福,静静偎依在他怀中。 …… 次日,风雨早停。 林朝英下了朝阳峰,回到华山派驻地,找到刚刚带领何松、高虎等弟子们做完早课的抱琴,说道: “陪我回家一趟。” “回家?”抱琴诧异道:“回家作甚?你不怕二老爷催婚么?” 林朝英抬手捋了捋颊边秀发,尽量作出一副自然模样: “取些东西。” “取东西?”抱琴脑瓜一转,立刻醒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要……” “闭嘴!”林朝英赶紧打断他话头,“没大没小,我现在既是你家大小姐,又是华山派副掌门,再敢胡乱说话,依门规打断一条腿!” 抱琴嘻嘻一笑: “大小姐,你是不是记错啦?咱们华山派的门规里,并没有打断腿的惩戒。小错就只是挑水伐木,再严重点,也只是独自去山洞里面壁思过……” 是记错了。 心思有点飘,记成黄药师那些胡言乱语的残暴门规了。 林朝英默默想着,没好气地白了抱琴一眼: “行了,少说废话,赶紧准备下山。” 又找到黄药师托付一番,便与抱琴下山回华阴县去了。 两人来回很快,第二天,便各自拎着两口大木箱回到了山上。 之后两人躲进小竹楼里,整理着林朝英母亲为她准备的嫁妆与嫁衣。 “好漂亮呵……” 看着那大红嫁衣、凤冠霞帔,抱琴由衷赞叹: “小姐穿上嫁衣那天,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 林朝英唇角微翘,浮出一抹浅浅笑意。 这时,抱琴又在木箱一角翻出了一卷书册。 “咦,怎会有书的?” 刚待翻开,就被林朝英一把夺了过去,“小孩子别乱翻,这是嫁人的女子才能看的。” 这年头没有任何性教育,女子出嫁之前,就只能通过某类带着插画的书册稍作了解。 而这类插画书册,一般都是由新娘的母亲交到新娘手里。 林朝英母亲早逝,不过生前早已考虑到了这些,不仅给她预备好了嫁妆、嫁衣,连教育书册也藏进了箱底。 当年林朝英在母亲逝后,整理这些东西时,就曾意外翻到过,当时闹了个大红脸,草草翻了两页便不敢再看。 不过现在,似乎得好生参悟一番了? 可这书如此羞人,不如让欧阳来参悟?到时由他来主导就是。 林朝英紧紧握着书册,心里暗自想着。 几天后。 华山派的气氛,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何松、高虎等弟子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修建大瓦屋,装点宗门气象,还分批轮流下山,采买喜事所需。 黄药师听说欧阳锋终于强势作主,决定在下月初九成亲,也下了一趟山,还专程跑到两百多里外的长安,为他俩置办贺礼。 待黄药师带着备好的贺礼回来时,婚礼日期愈发近了。 而在此之前,欧阳锋那持续了四十多天,神神道道的祈祀仪式,也终于临近结束。 第四十九日。 子夜将近。 欧阳锋负手站在祭坛之前,默默计算着时辰。 今夜天气很好,夜空无云,星辰漫天。 伫立朝阳峰顶,仰望夜穹,那蕴含着无限神秘的璀璨星河,仿佛触手可及。 林朝英、黄药师站在数丈开外,看着欧阳锋的背影。 黄药师已经隐约觉出了一点这仪式的玄妙,对结果颇有几分期待。 林朝英则是担忧更多,生怕欧阳锋仪式失败,受了打击——虽然她也不知欧阳锋这仪式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连续四十九天住在朝阳峰上,风雨无阻地一日三次祈祀,想必这仪式结果,对他也是极重要。 片刻后,时辰已至。 欧阳锋又遵照仪式要求,脚踏天罡七星步,绕着祭坛走了起来,同时手掐印诀,口诵祷言。 见他开始了最后一次的祈祀仪式,林朝英不禁屏住呼吸,紧张地瞧着他。 黄药师则拿起一把折扇,轻轻摇动着,眼里满是探究好奇。 欧阳锋毫无停歇,踏禹步、捏印诀、诵祷言,足足持续了两刻之久。 当最后一句祷言诵完。 整个祭坛蓦地微微一震,高天之上,不知从何处降下丝丝缕缕的星光,垂落在祭坛之上。 丝丝星光宛如刀笔,在那九块两寸长、寸二宽的白玉符牌上游走雕刻着,所过之处,一条龙蛇般奇形纹路凭空浮现,构成一道道奇形符文。 看到这一幕。 林朝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黄药师则唰地一声收拢折扇,五指用力攥紧扇柄,眼中满是震撼。 忽地,祭坛之上,一块白玉符牌猛地震颤起来,似是承受不了星光的力量,啪地一声,炸成了玉屑。 这一声轻爆,令林朝英心头一颤,第一时间看向欧阳锋,见他并无失望沮丧之色,似乎对此情形早有预料,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接下来,祭坛之上,又接二连三响起啪啪震爆之声,一块又一块的白玉符牌炸成了玉屑。 林朝英听得心颤,不敢再看祭坛,只紧盯着欧阳锋的脸庞,见他渐渐皱起眉头,神情也变得凝重,芳心不禁随之悬了起来。 正紧张时,忽听黄药师哈地一笑,折扇一拍掌心:“成了!” 他说这话时,林朝英见欧阳锋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凝重的神情也变得轻松,她这才长长舒一口气,看向祭坛,果见祭坛之上,终是剩下了一枚白玉符牌,且变得晶莹剔透,熠熠生辉,上面那些星光雕琢而成的奇形符文,更仿佛活了过来,绽放着某种难言的灵性。 【又卡了我快一个小时。。。今天两章也有九千字,求月票喽!】 78,掌门大婚,玉女新嫁 欧阳锋走到祭坛前,对着祭坛拜了一拜,这才取下那枚白玉符牌。 见他收起符牌,黄药师终于按捺不住,快步过去问道: “欧阳兄,方才那究竟是什么?你莫不是修成了传说中的仙术,居然引动星光降下?还有那符牌又是……” 看着这个神情激动,眼里满满都是好奇的少年,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并非仙术,此术不涉修行本质,既不能增加功力,也无法强身健体,只是一种纯粹的应用之术而已。本质上,与你利用各种道具,制作机关的过程并无区别。只是机关乃是人力制作,而这玉符,则是祈祀天地,借用天地星辰之力炼制。” 顿了顿,又说道: “至于此符的作用……” 他拿起一枚白玉符牌,掐破指尖,逼出一滴鲜血,滴落符牌之上。 之后符牌灵性内敛,光华黯淡,又变回普通的羊脂白玉。 而当欧阳锋以最朴素的“滴血认主”仪式,绑定这符牌之后,立刻就感知到了符牌之内,有个直径三丈左右的球形空间。 “此乃纳物符。” 略一感应,欧阳锋走到那祭坛前,手持白玉符牌,往祭坛上轻轻一碰,动念之间,那祭坛便凭空消失。 瞧见这一幕,林朝英、黄药师皆是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这……难道是什么障眼法?” 黄药师快步走到祭坛原本的位置,抬手触碰,却摸了个空。 “祭坛竟真的消失了?” 他看向欧阳锋,又是震惊,又是激动地问道: “欧阳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欧阳锋笑道: “这不是我做到的,是这纳物符做到的。” 说着,他走到山顶另一边,找了处能够容纳祭坛的平地,手持白玉符牌轻轻一挥,动念之间,祭坛又凭空出现,座落在那平地之上。 黄药师过去一摸,确认这真是那座祭坛,顿时连呼神奇。 林朝英也又是震撼,又是好奇地问道: “这纳物符,难道可以收放任意物件,随意搬运么?” 欧阳锋颔首说道: “不错。纳物符可以收纳任意不超过它容纳极限的死物,且收纳进去之后,不会有任何重量负担。有了此符,便是万斤重物,也可随身携带。” 黄药师问道: “那活物呢?可否收纳活人?” “不能。”欧阳锋摇摇头,“自我意志不足的活物,如家禽家畜、鱼虾龟鳖,可以强行收纳,但收进去就会死掉。自我意志强烈的活物,如活人乃至猿猴,则收不进去。” 黄药师遗憾道: “如此一来,便无法带一队高手在身边了……” 他原本还想着,被敌军围困时,可以单人诈降,暗中携带一队高手,赤手空拳单刀赴会之时突然挥手放出整队高手,来一个攻敌腹心,斩敌首脑。 可既无法收纳活人,那这法子就行不通了。 欧阳锋道: “虽无法收纳活物,不过这‘纳物符’可以保鲜。新鲜肉食、果蔬放进去,无论过去多久,拿出来时,它还是新鲜的。” 黄药师笑道: “这用途倒是不错,冬天可吃到去年春夏的时令蔬果,夏季亦可吃到去年秋冬的时令蔬果。唔,还可以在内陆吃到海鲜……” 欧阳锋也笑了笑,将一本册子抛给黄药师: “这是我抄录的‘纳物符’炼制之法,每次可同时炼制九枚,至于成果……你也看到了,我辛苦四十九天,也只侥幸成功一枚。若运气稍差,怕是一枚也剩不下。” 黄药师接过册子,一脸惊喜: “如此珍贵秘术,欧阳兄竟也舍得赠我?” 欧阳锋道: “此乃‘术’,并非‘道’,有何珍贵?当然,我也不会逢人就送,你是我与林姐姐好友,这段时日,我这华山掌门做着甩手掌柜,你本是逍遥性子,却因我托付,不辞辛苦为我华山派操劳,于情于理,我都该有所回报。” 黄药师嘀咕一句: “单一个‘易筋锻骨篇’,就已经值当我这番辛劳了,甚至还有多的。又给我这神异秘术,欧阳兄你这是要我把命也卖给你华山派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迫不及待地翻开册子看了起来,直令林朝英忍俊不禁。 正好笑时,欧阳锋来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轻声道: “婚礼之后,我再开坛一次,给你也炼个随身行李包。” 林朝英瞥了黄药师一眼,见他似已沉浸在那秘术之中,并未注意这边,这才任由欧阳锋牵着自己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 当“纳物符”炼制成功时,距离华山开派已有将近三个月。 这么长时间下来,宗门驻地早已焕然一新,不仅修起了一栋栋木屋竹楼,最高处的一块平地上,还建起了一座青砖大瓦屋。 各个高低不一,错落参差的平地之间,亦修起了木梯、石阶、藤桥。 因着掌门与副掌门婚期在即,宗门驻地处处张贴着喜联,扎着红绸红花,还移植了不少当季鲜花。 这些自然是抱琴带着弟子们忙出来的成果,黄药师甚至林朝英自己也出力不少。 做这些杂务时,弟子们的功课也没落下。 两个多月下来,抱琴的“万里独行”轻功、“追命十三腿”都已经练出了相当不错的火候,“太华大九式”也已经入门。 何松、高虎两个天赋还行的弟子也都小有所成。 其他弟子虽然修炼进度远不及抱琴,也不如何松、高虎,但也都很勤勉,至少打基础的第一功“万里独行”算是入了门径,多多少少自外而内练出了些许内力,上山下山、挑水打柴都利落了许多。 不知不觉,初九婚期已至。 这天临近黄昏时。 黄药师带着何松、高虎等几个弟子冲进欧阳锋居住的竹楼,七手八脚给他换上了大红新衣,戴上展脚幞头,还披了大红绸花——这全套新衣,还是黄药师前次去长安筹备贺礼时,顺便帮他置办的。 所以这场婚事,欧阳锋除了强势定下婚期,其它事情当真半点没操心。 换好衣裳,黄药师哈哈一笑,“准备出门接新娘了!” 说完取出玉箫,呜呜吹了起来。 何松等人也拿起随身携带的锣鼓等乐器,咣咣铛铛敲打起来。 瞧着这群魔乱舞的景像,欧阳锋不禁哑然失笑——草台班子的既视感,未免也太强烈了一些。 不过,江湖儿女,率性而为,草台班子就草台班子吧,够热闹就行。 一行人出了竹楼,向着七八里开外的瀑布石潭那边行去。 华山山道岖崎险峻,马是没有的,八抬大轿也不可能有,新郎只能步行去接亲,配上周围那荒腔走板的喜乐,草台班子的感觉更强了。 瀑布石潭那边早已建起了一座竹楼。 林朝英昨晚便住进了小竹楼里,今日天未亮时,她便起来梳洗打扮,换上嫁衣,听着不远处的瀑布水流声,在抱琴陪伴下,等着新郎来接。 穿着一身喜庆新衣的抱琴倚窗而立,一边嘴皮利落地磕着西瓜子,一边望着宗门驻地方向。 突然,一阵咣咣咚咚的乐器声隐隐传来,透过远处林叶间隙,还隐约看到了一角红衣。 抱琴连忙把手里没磕完的瓜子往荷包里边一塞,快跑到林朝英身边,手舞足蹈一脸激动地说道: “小姐小姐,迎亲队伍来啦!” “我已听到了。” 戴着凤冠,遮着盖头的林朝英强自镇定,“莫慌,镇定些,别叫你师弟们瞧了笑话。” 抱琴傻乐一阵,又深呼吸几下,绷着小脸,摆出一副端庄模样,“那我出去迎他们了?” “去吧。” “是不是得先堵着门讨些彩头?” “新郎是你掌门,伴郎是黄药师,有这两大高手在,你堵得住吗?” 抱琴又娇憨一笑,摸了摸脑瓜,“好像也是……那我去楼下迎他们了。” 说完,迈着轻快雀跃的步伐,蹦蹦跳跳下去了。 林朝英腰背挺得笔直,端坐椅上,呼吸平稳,看似镇定自若,可两只修长白皙的纤纤玉手,已将鸳鸯锦帕绞得皱巴巴。 她功聚双耳,仔细聆听着喜乐声,判断着迎亲队伍的距离。 随着乐声越发接近小楼,她心情便也愈加紧张,待至乐声在小楼前停下,她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呼吸也好一阵凝窒。 跟着嘻笑声、说话声、喧闹声自楼下传来,又过一会儿,楼梯处传来抱琴轻盈雀跃的脚步声,后边跟着欧阳锋那熟悉而沉稳的步伐节奏。 林朝英愈加紧张,心儿怦怦乱跳着,只觉几乎无法呼吸。 可是当脚步声在她房门前停下,抱琴蹦蹦跳跳地进来,牵起她手里的红绸,道一声: “小姐,新郎来啦!” 林朝英心中的紧张,又霎时不翼而飞,只余浓浓的幸福萦绕心头。 她盈盈起身,顺着抱琴的牵引,步履轻盈地向着门口行去。 婚仪不仅简陋,还有许多不合礼法之处。 不过在场众人,似乎没几个重视俗仪的。 身兼伴郎、司仪、鼓吹等多职于一身的黄药师,更是个离经叛道鄙视礼教的叛逆少年,所有不合礼仪之处,统统无视之。 于是,贴身侍女兼宗门大弟子牵着红绸,带着新娘出了房门,把红绸交给了新郎。 新郎接过红绸,牵着新娘下了楼,到了竹楼门口,又在黄药师为首的众人起哄下,一把将新娘打横抱起,施展轻功,向着宗门驻地那边飞掠而去。 这作派,不像新郎迎亲,倒像是匪首抢亲。 黄药师哈哈大笑着,身形起落紧随在后,抱琴飞奔纵掠,只落后黄药师半步,其他弟子们大呼小叫,各展轻功,敲锣打鼓跟在后边,紧追不舍。 当欧阳锋抱着林朝英回到宗门驻地,留守在此的几个弟子,立刻在门前撒起谷豆。 欧阳锋顶着弟子们洒下的稻谷、豆子、铜钱,将林朝英抱到瓦屋大堂中,来到双方长辈灵牌前。 黄药师飞快赶到,把玉箫往腰带上一插,转眼化身司仪。 等抱琴、何松等陆续赶到,黄药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吉时已至,燃烛、焚香、鞭炮、起乐……” 红烛点亮,线香燃起,门外鞭炮噼啪,锣鼓唢呐一并奏响。 热门喜庆的氛围中,黄药师又朗声道: “新人拜祖先!” 这时节,还没有后世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此时的拜堂礼,只需在堂中礼拜祖先,之后的夫妻交拜,则是在洞房中完成。 欧阳锋将林朝英放下,两人各执红绸一头,对着堂中灵牌并肩跪下礼拜。 完成拜堂礼后,黄药师又吆喝一声: “礼毕,新人入洞房!” 抱琴笑呵呵过来,与黄药师一道,将新人送进后方新房。 离开新房之前,黄药师还不忘提醒欧阳锋: “欧阳兄,可别只顾着沉溺温柔乡。与你的新娘子喝过合卺酒,你还得出来答谢宾客,陪我们畅饮一番的!” 欧阳锋道:“我戒酒了。” 黄药师不管,郑重道: “今日大喜,必须破例!” 说罢背着双手,大笑离去。 抱琴对着欧阳锋娇憨一笑,做了个不明所以的手势,退出去带上了房门。 新房中只剩下一对新人。 欧阳锋拿玉如意挑下林朝英的盖头,就见烛光之下,头戴华美凤冠,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浑无半点平日里的清冷,她含羞带怯螓首低垂,淡妆点缀的玉颜娇美不可方物。 欧阳锋凝视新娘一阵,牵起她的手,微笑道: “该喝合卺酒了。” 林朝英轻嗯一声,随他起身,来到桌前。 桌上摆放着两只酒杯,杯脚以红线相连,欧阳锋斟上两杯水酒,端起两只酒杯,将一只递给林朝英。 林朝英双手接过,与欧阳锋交杯对饮。 饮过合卺酒,林朝英视线粘在欧阳锋身上,明眸之中,忽地浮出一层朦胧水雾,唇角却又微微翘起,浮出浅浅柔柔的笑意,柔声唤道: “夫君。” 婚礼既成,诸般奇异滋味涌上心头,所有紧张忐忑、患得患失、扭捏羞赧,霎时一扫而空。 欧阳锋也凝视着她的眼睛,唤了一声: “娘子。” 完了觉得这称呼有些不惯,便说道: “以后还是叫你林姐姐,更亲近。” “随你。”林朝英嫣然一笑,轻轻推了他一把,“该去答谢宾客了。” “不急。”欧阳锋说着,解下她那沉重凤冠,令她柔顺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垂至腰际。 又将她轻拥入怀,俯首噙住她红唇,细细亲吻一阵,直至她眼波迷离,面红似火,方才停了下来。 他捧着她脸颊,拭去她眼角一抹泪光,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一声:“很快回来。” 便出了新房,答谢宾客去了。 林朝英手按心口,深深呼吸,坐到床头,从枕头下取出一卷图册,略微翻看几页,便羞得满脸发热。 她轻轻咬了较唇瓣,把图册放到桌上,还特意摊开了一页,打算等欧阳锋回来后,叫他来参阅那图册。 于是,当小半个时辰之后,欧阳锋略带着几分酒气回来时,就见林朝英双腿伸得笔直,端端正正仰躺在那织着鸳鸯交颈彩绣的喜被上,双手交叠按着小腹,双眼闭合一动不动。 虽大红嫁衣未解,脚上也裹着洁白罗袜,但瞧瞧她那红唇紧抿,长睫轻颤的模样,再看看桌上那摊开了一页的画册,欧阳锋便知她作此姿态,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任君采撷而已。 欧阳锋暗自好笑,过去拿起图册翻看,就见这彩印图册画工精湛,人物神态惟妙惟肖,精彩细节纤毫毕现,乃是一册足以传家的教育书藉。 他认真观摩一阵,又去到床头坐下。 当他坐下时,能明显感到,林朝英娇躯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林姐姐看过那图册了吗?” “嗯。”沉默片刻,林朝英才以微如蚊蚋的声音说道:“只是看了一点点。” “那可不够。” “为,为何不够?此事本就是男儿作主,女儿家,不是只需稍作了解便可吗?” “可你放在桌上的图册中,也有不少是女儿家主导的。你难道没有看到?” “……”林朝英又沉默好一阵,才羞不可抑地说道:“反正,反正今夜由你作主。”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新嫁娘,又是面薄易羞的性子,瞧着她这般窘迫模样,欧阳锋也不欲在这新婚之夜为难她。 素女经、洞玄子、密宗欢喜禅的那些功夫,还是以后再慢慢与她参详吧。 今夜,留给她一个足够美好的回忆即可。 于是欧阳锋抬起手,指尖轻抚着林朝英细腻脸颊,低语道: “好吧。那我来为林姐姐宽衣?” 见林朝英绷着身子,轻轻点了点下巴,欧阳锋便除去她罗袜,露出玲珑美脚儿,又缓缓解开了她嫁衣衣襟。 当身上衣裳尽去,林朝英忽又羞声低语一句: “蜡烛。” “蜡烛?” “蜡烛还亮着。” “当然要亮着。熄掉的话,怎生看得分明?” “可是……” “没有可是。” 欧阳锋不容置疑地说着,细细欣赏一阵林朝英那冰肌玉骨、纤侬合度的无瑕娇躯,之后,便将那雪腻酥香紧拥入怀。 烛泪潺潺,烛光摇曳。 新房之中,风疾雨骤。 倏地,宛似啜泣的呜咽骤起,似悲鸣,又似欣喜…… …… 79,该去少林看书了! 新婚夫妻自是好的蜜里调油。 不过欧阳锋与林朝英皆是武人,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新婚之夜亦有节制,次日一早,也是早早起来修炼武功,与从前相比,修行节奏并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生活方面的变化还是有的。 两人不仅住在了一起,林朝英去瀑布石潭沐浴时,欧阳锋也无需再背对石潭坐在石头上参禅,而是可以与她一起戏水了。 新婚第十日,欧阳锋又去了朝阳峰,再次开坛祈祀,要为林朝英炼一枚纳物符。 而在此之前,黄药师早早就去了玉女峰上,照欧阳锋给他的秘术册子建造祭坛,祈祀天地。每天也都有弟子为他送去餐饮。 欧阳锋这边,送餐的自是林朝英,她有时也会在山上留宿一宿,与他享些自然情趣。 正值夏季,雷雨颇多,欧阳锋但遇雷雨,便抓紧时机修一阵“降龙道音”。 肺腑间那道雷音气机,不觉渐渐壮大,同时他也在参悟将雷音气机融入掌力,使雷音直接从掌法中爆发的法门。 这倒也并非异想天开。 “降龙道音”这道异术,原本虽是以肺腑之气催发道音,开口斥喝,但雷音气机既是养在肺经之中,那便完全可以循“手太阴肺经”,自掌中发出。 至于具体法门,就需要花些心思,细细琢磨试炼了。 除了炼制奇符,参研异术,欧阳锋的武功修为也没有落下,每天依然会拿出足够的时间练武。 林朝英上山留宿时,也会与她切磋对练,谈论武学,又或试练一番双修之法。 山间清修,又有天赋才情足堪匹配的道侣,修为自是进境极快。 尤其又有“易筋锻骨篇”这能增幅功力,改易根骨的辅助神技,欧阳锋、林朝英武功几乎每天皆有进步。 时间一天天过去。 当欧阳锋的祈祀仪式进行到第四十五天,黄药师大笑着上了朝阳峰,手里还拿着一枚白玉符牌。 他也成功了。 当然也是和欧阳锋一样,九枚符牌最后只成了一枚。 “欧阳兄,以后我再来华山,给你们带东海海鲜!” 黄药师神采飞扬。 听他此言,欧阳锋皱眉问道: “你要走了?” “嗯。要走了。”黄药师感慨道:“自从来到华山,不知不觉,竟已在此呆了四个多月……再不走,我怕是真要变成华山长老了。” 欧阳锋道:“做华山长老不好么?” 黄药师微微一笑: “做华山长老很好,有欧阳兄、林姑娘这样在武学上天赋才情不逊于我的对手,我的武功进益,堪称一日千里。华山派的氛围也很好,那些弟子都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无论天赋高低,每人都很努力,也从不嫉妒同门的成就超越自己。只是……” 他轻叹一声,走到峰顶崖边,望向东南方向: “只是这里终究是你和林姑娘的家,而属于我的家,在东海,在桃花岛。” 欧阳锋背负双手,与他并肩而立,“华山也可以成为你的家。” 黄药师笑道: “华山当然是我第二个家,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呆上这么久。要不然,依我性子,早就走了。” 见他去意坚决,欧阳锋问道: “下山之后,你要去哪里?” “我打算去少林看看。” 黄药师笑道: “我小时候在云南,听说过很多少林的故事。传说宋室南渡之前,少林高手辈出,甚至还出过一位折服了天下高手的神僧。不过自南渡以后,少林归入金国治下,就变得低调了许多,几乎再没听说少林出过什么知名高手。不过即便如此,少林依然有着天下武宗的名头,北地许多俗世武人,多多少少都能跟少林扯上些关系。” 欧阳锋道:“所以你此行少林,是想去踢馆?” 黄药师轻笑一声,“那就要看看,少林有没有值得我出手的高手了。” 这四个多月,他与欧阳锋、林朝英这两个天赋才情旗鼓相当的高手演武论道,共创武功,还学了“易筋锻骨篇”,实力比起当初共破金营时,提升了起码一个大台阶, 黄药师自信,倘若再面对金克宋、司徒青围攻,都无需靠“软猬甲”卖破绽、设陷阱,三十招内便可破掉二人围攻,重创二人。 而金克宋、司徒青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他们一个是成名十多年的辽东第一剑客,一个是“黄河帮”这黄河上第一大帮派的副帮主,以他们的武功,即使在少林寺,说不定也能算是第一流的高手。 黄药师本就天性骄傲,又少年狂气,武功大进之下,便是连天下武宗的少林,都有点不放在眼里了。 “现在的少林,或许还有些底蕴。” 欧阳锋知道,少林之所以在双雕时代黯淡无光,一是因为五绝太强,两代五绝盖压了天下武人,二是因为少林出了火工头陀之乱,折损了不少高手,甚至还引发高僧出走、少林分裂,这才持续衰弱多年。 而现如今,尚未听说少林出过什么大乱子,可见火工头陀之乱还没有发生,少林寺固然低调,但实力应该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天龙时代的神僧镇世,以及倚天时代的高僧辈出罢了。 现在的少林,各堂院首座级高手,或许也就完颜银树那水准? 毕竟少林虽然一直传承完整,可天赋卓绝的弟子,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完整的传承,只能保证少林能批量产出江南七怪,顶天全真七子级别的高手,可五绝级的强人,真就完全只能看机缘时运了。 沉吟一阵,欧阳锋说道: “黄兄暂且多留几天。待我完成这次祈祀之后,便与你一同下山,同去嵩山瞧瞧。” 黄药师眉头一扬,“欧阳兄也想去见识一番少林高手?” 我是想去看书。 欧阳锋心中默道。 以他现在的实力,已经用不着以“映照功法”得到少林绝技了,完全可以去少林藏经阁自己找书看。 而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武功修习,甚至在尝试开创新功,倒也用不着再练其它少林绝技。最多从中汲取一些契合自身武功路数的理念,并且为将来“推演融合”功法储备资粮。 另外,那位火工头陀应该也是这时代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欧阳锋想尝试将之收服。 那可是一位在没有任何明师指点,仅凭偷学,且还没学到任何正经内功的艰苦条件下,就能将武功练到跟少林达摩院首座差不多的天才,倘若能够学到正经的上乘武功,恐怕至少也是一个裘千仞那层次的高手。 其人虽在少林打死打伤了不少和尚,但那是因为他在少林足足忍受了二十多年霸凌,积郁了太多怨气,这才一朝爆发,杀了个痛快。 之后也没听说他做过什么恶,就是跑到西域,开创了一个“金刚门”。 可见那火工头陀虽然心狠手辣了点,但性子倒也算恩怨分明,或许可以尝试将之收服。 去藏经阁看书,兼收服高手,当然如果黄药师想找少林高手印证武功,欧阳锋也不介意掺合一手。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黄药师说道: “少林天下武宗,我意欲一会天下英雄,当然不能漏了少林。” 黄药师问道: “就你我二人同行?林姑娘……哦,嫂夫人不跟着一起去?” “除了抱琴,其他弟子武功都才将将入门,只何松、高虎勉强能看。林姐姐自然要留在宗门教导弟子。” 黄药师闻言嘿地一笑,冲他挤眉弄眼: “你成婚第十天,就跑到朝阳峰上开坛祈祀,这眼看就要祈祀功成,听说我要下山,又想跟着我下山去少林。我小时候在丽江,见过几个娶了摆夷女子的男人,因为婆娘太凶,宁肯在河边打地铺,整夜钓鱼都不肯回家。所以,是不是嫂夫人太厉害,你才……” 欧阳锋无语,“十七都未满的小孩子懂什么?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林朝英好得很。 娇柔水润又耐力悠长,一双长腿劲力十足,个中妙处,你这未经人事的小毛孩子懂得什么? 我只是身为练武之人,嗜好武功又懂得节制罢了。 心里这般想时,黄药师还在呵呵直笑: “哈,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是吧?嫂夫人女中豪杰,武功之高,比我还要略胜一筹——当然这是因为我太年轻,功力还赶不上她——总之欧阳兄你受不住倒也合情合理。你且放心,身为好兄弟,我不会嘲笑你的。嗯,这次下山,我便大发慈悲,带你暂离苦海好了。” 欧阳锋实在受不了这自以为是的少年东邪,无语地摇了摇头,向着祭坛走去: “午时将至,我要开始祈祀了。你别吵我,赶紧下山吧。” 黄药师呵呵一笑,带着一副“我什么都懂”的微妙表情,施展轻功下山去了。 四日后。 子时最后一次祈祀过后,又有星光降临祭坛,宛若刀笔,在九枚白玉符牌上游走刻画。 之后又是一枚枚符牌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爆成玉屑,看得欧阳锋都不禁暗自紧张。 好在最后天留一线,到底还是成功了一枚。 两次祈祀都只成功一枚,黄药师那边也只成功一枚,这令欧阳锋忍不住怀疑,是否成功一枚就是极限。 甚至很有可能,他与黄药师之所以次次都能成功一枚,乃是因为他们属于时代气运所钟的“天骄”,所以才有如此机缘。 换作其他气运不够的,说不定九枚都要统统爆掉,白白辛苦四十九天。 说不定非得连续开坛好多次,耗费好几个月甚至几年时光,才能机缘巧合勉强成功一枚。 “等以后回西域了,从狼骑里找几个够机灵的试试看,瞧瞧他们能否炼成……” 欧阳锋心中思忖着,收起那唯一成功的符牌,对着祭坛拜了一拜,又用自己的“纳物符”把祭坛收起,之后便披星戴月,连夜下了朝阳峰。 回到那崭新的青砖大瓦屋时,林朝英尚未就寝,仍在打坐修炼“易筋锻骨篇”。 听到欧阳锋推门的动静,她倏地睁开双眼,起身迎了过去: “怎么连夜回来了?” “祈祀成功,自然要回来见你了。” 说着,欧阳锋把新炼的纳物符交到她手中,教会如何滴血认主,如何收放物件。 “前几日药师回来,可是好生向我炫耀了一番他自己炼的那枚纳物符,成天到处把各种物件儿收进去,又放出来,小孩子似地玩得不亦乐乎。如今我也有了这宝贝,他可再也炫耀不成啦!” 林朝英嫣然说着,仰起玉颈,主动献上香吻。 温存一阵,欧阳锋又与她说起了将和黄药师同行嵩山之事。 新婚才将将两月,这两月间,欧阳锋还在朝阳峰上呆了四十九天,林朝英自是有些不舍。 不过她也知道,欧阳锋自西域东行而来,本就是要见识天下武学。少林既为天下武宗,欧阳锋想去见识一番,也是理所当然。 因此她忍着不舍,说道: “后天再走吧,明天我和抱琴为你们多准备些干粮,正好可以收进纳物符里。” 这当然只是借口,她只是想和欧阳锋再多呆一天罢了。 欧阳锋知她所想,颔首道: “好,后天再走。” 说完,拥着林朝英亲吻一阵,将她打横抱起,向着床榻行去。 既后天就要下山,那么今晚这后半夜,乃至明天一整夜,他都不打算再节制了,非得好好慰藉一番林朝英。 不知过了多久。 室内忽地响起一声啼泣似地哀鸣,林朝英一身冰躯玉骨剧烈颤抖着,双手紧紧环抱着欧阳锋脖颈,两条修长结实的雪白美腿,以惊人的力道死死锁住他的腰,不许他再有任何动作。 过去许久,她才在他亲吻抚慰下放松下来,先前还力道惊人的手臂双脚,霎时像是被化去了骨头,软绵绵地似没了半点力气。 欧阳锋将她拥在怀中,指尖轻抚着她光洁脊背,轻声道: “去过嵩山之后,我还想往江南一行,见识一番江南的高手……” 林朝英缓了许久,方才幽幽说道: “那你打算何时归来?” “最迟入冬以前,必回华山。” 顿了顿,又道: “明年春天,我们一起回西域。” 林朝英娇躯一颤,把脸埋在他怀中,柔柔嗯了一声。 之后,便主动亲吻起的他胸膛。 两天后。 欧阳锋与黄药师一白衣,一青衫,皆是两手空空,下山而去。 【说明一下,每天更新时间都会是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如果超时,不用问,肯定是卡审核了。今天两章又有九千字,求月票!】 80,怜星忧喜,夜访少林 夜晚,溪边,黄药师就着篝火光芒,翻看着一册书卷。 欧阳锋往火堆里抛了两根柴禾,说道: “你这样看书,会损伤目力。” “无妨。看完之后,以我独门指法,配合内力按摩睛明、攒竹、四白等穴道,可以养护双目,保养目力。”黄药师笑道:“我从前每晚都要在油灯下看书,有时一看就是两三个时辰,不仅没有损伤目力,反而愈加敏锐,便正是因这手法。” 说着,还把他那保养目力的独门手法教给了欧阳锋。 欧阳锋学了这个小技巧,又问他: “看的什么书?” “万寿道藏中的一卷。” 黄药师道: “自炼了那纳物符,我便有许多疑惑。纳物符的道理是什么?又是何等力量,开辟了那神奇的纳物空间?仔细想来,我对其中道理一无所知,而我们在炼制时的唯一作用,就只有‘祈求’而已。祈求某个未知存在,或是某种未知力量,降下恩赐。这种感觉,我不喜欢。” 欧阳锋淡淡道: “你说的没错。那祈祀仪式,本质就只是沟通、祈求,向未知存在或是未知力量恳请恩赐。我们在祭仪之中,只是纯粹的工具。对于炼制原理,乃是既不知其然,亦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我才想探究一二。”黄药师道:“而我想到的探究法子,就是自道藏、星相中求索。” 欧阳锋提醒道: “莫要太过沉迷。我们只是凡俗武人,当下所在的层次,还远远够不着天地星辰那浩瀚伟力。想要研究这些,须得不断提升自我。不单要提升学识,自身修为也要不断精进。等到了某个层次,或许自然而然,就可触及了。” 黄药师笑道: “我天生好奇心重,见到什么新奇有趣的物事,就想着学上一学,还尤其喜爱深究其理。既见识了祭仪和纳物符的神奇,要我忍住不去探究,我还真做不到。不过欧阳兄说得也对,我目前层次太低,太过沉迷的确有害无益,我会时时自省的。” 欧阳锋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沉浸于自己的修炼当中。 休憩一晚,翌日天明继续启程。 华山到嵩山倒也不远,才六七百里。 以欧阳锋和黄药师的轻功,即便没有昼夜兼程全力赶路,这点距离,走上数日也便到了。 抵达登封县内,欧阳锋问黄药师: “你打算如何拜访少林?” “听说少林有规矩,客人不得携带兵刃入寺拜访。” 黄药师道:“所以你我不妨带着兵刃上山。看门和尚要求我们解下兵刃时,就说一句‘师门规矩,剑在人在,剑失人亡’,以此逼和尚们出手?” 欧阳锋道:“你这是要闹事。” 少年东邪眉头一扬,“不行吗?” “闹事可以,不过少了点趣味。” 欧阳锋略一沉吟,说道: “不如这样,我们夜里潜入少林,往大雄宝殿的佛像上放一张纸条,约定三日之后,上山拜访。如此一来,三日之后,少林必会高手尽出,严阵以待。我们也无需为难看门僧人这般不体面,直接就可一会少林高手。” 黄药师哈地一笑,拍手道: “此计甚妙。” 当下两人就在登封县城找了客栈歇下,准备午夜时分再上嵩山。 等待出发之前,欧阳锋还去了通天幻境一趟,与怜星会面。 早在两月之前,他便已得到“易筋锻骨篇”,两月前那次幻境相会,自是早将易筋锻骨篇传给了怜星。 两个月修炼下来,怜星在“易筋锻骨篇”辅助下功力大进,再加上这两月她也熟悉了欧阳锋的新功夫,而欧阳锋心境也有了些变化,与她切磋时不再那么凶残,因此今天这场例行切磋,怜星未再落败,与欧阳锋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一场比试,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最后见都奈何不了彼此,便遥遥对击一掌,结束了这场比试。 之后怜星走到欧阳锋面前,抬手比了比两人身高,满意一笑: “还好,个头并未被你甩下太远。” 几年前,欧阳锋估算怜星长势,觉着当两人都停止长高之后,她身高怕是会被他无情碾压。 但怜星自意识到这点后,也开始多吃鸡蛋、鲜肉,硬生生把身高差距维持住了。 到了如今,她只比欧阳锋低了一头,头顶还可勉强够到欧阳锋肩膀。 比过身高,怜星仰头看了欧阳锋一眼,轻轻一拽他衣袖,说道: “你坐下。” 欧阳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坐到了桃林草地上。 之后就见怜星在他身边躺下,还将后脑枕到了他大腿上。 五年青梅竹马,两人倒也甚是亲近,时常携手同游幻境,有时也并肩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彩霞舒卷。 但像今天这样,直接枕到他大腿上,倒还是头一遭。 俯视着怜星那精致绝美的俏脸,瞧着她那对纯真稚气的明眸,欧阳锋不禁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她柔嫩脸颊。 怜星长睫轻颤,抬手按着欧阳锋手背,小猫似地将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凝视着他英武面庞,幽幽说道: “你我相识,也快五年了吧?” “嗯。到仲秋时节,就满五年了。” “五年下来,我们都长成大人了。” “是。当年相识时,你还只是个精灵古怪的小女孩。如今,已是绝色倾城的少女了。” “绝色倾城么?”怜星娇俏一笑,“但你似乎并不动心?” 欧阳锋摇摇头,“怎会?只是……” 怜星接过他话头,“只是你我虽相识已久,且都已长大,可在这幻境之中,却也做不了什么。另外,我左手和左脚还那般丑陋……” “别这么说。”欧阳锋道:“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这些。” “可是我很在意呢。”怜星轻笑一声,“你越长大,越完美,我却始终有着残缺……” 说着,她抬起右手,轻抚着欧阳锋脸颊,“我本盼着与你现世相会,可现在又不想啦。” “你知道我不会……” “是呀,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可我嫌弃自己呢。”怜星唇角虽有笑意,可眼中却隐隐泛起水雾,“尤其沐浴之时,看着我那扭曲丑陋的左手左脚,我便愈发嫌弃自己……” 欧阳锋摇摇头,“大可不必。我能治好你。” 怜星微微一怔,旋又展颜一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我还是很开心……” 欧阳锋神情认真,“我真能治好你。” “好啦,莫再宽慰我啦。我可不想空欢喜一场,到头来又失望。” 怜星笑着说道: “左手左脚小时候就已骨折,因没能及时矫正,等骨头愈合时,都已经长残啦!长了这许多年,又怎可能再治愈呢?哪怕打断骨头,重新矫正,也是治不好的。因为伤处已经长出了多余的骨包……不过呢,我其实也只是稍微软弱一下,别以我真会自惭形秽到不敢见你。方才只是在逗你的。等通天灵种长成,我要你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欧阳锋郑重颔首,“一定。” 怜星指尖轻轻滑过他眉毛、脸颊、下巴,幽幽道: “看在你从未嫌弃我,如此关爱我,还是我青梅竹马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原谅?”欧阳锋心中微微一突。 “你呀,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有了别的红颜了。” “……你如何看出来的?” “因为从两月前那次切磋起,你下手就变轻了呀!” 怜星微笑道: “从前你与我比武时,可是从不留手,全力争胜,什么杀招都毫无顾忌往我身上招呼。人家脖颈、胸口、小腹、腰肋、臀儿,甚至脸蛋,哪里没有挨过你的杀招重击? “但是最近两次,你下手突然变轻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凶猛,还一有厉害的新功夫,就赶紧教给我……五年青梅竹马,我可太了解你啦!行为如此古怪,必是心中有愧。” 欧阳锋沉默一阵,说道: “抱歉,我……” 怜星纤指轻轻按住他嘴唇,堵住他的话语,笑道: “莫道歉,都说过原谅你了。其实我也早料到会有这天。毕竟,我们虽相识五年,青梅竹马,可认真论起来,我们每年只能相见十二次,每次只能相处十二个时辰。这般算起来,满打满算,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两个月的日日夜夜呢。 “而在你的世界,定然会有女子与你朝夕相处。你又越长大越完美,哪个女子与你相处久了会不动心?你我隔着不知多么遥远的时空,不知可时才能现世相会,你又到了血气方刚想女人的年纪,被美色诱动很正常的。” 欧阳锋道:“其实,我倒也没那么容易被美色诱动。” 怜星眨眨眼睛,俏皮一笑,“这我知道。与你相识这么久,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为何是对你自己有信心,而不是对我有信心?” “因为,我虽然手足残疾,可脸蛋长得漂亮呀!” 她挺了挺胸脯,将欧阳锋视线吸引到她那即使仰躺着,亦极显挺拔的胸襟,“从前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如今也长得很好看很饱满了哦!你未满十四时,就被我养着眼睛直至如今,等闲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你的法眼?” 欧阳锋笑了,指尖轻轻抚过她脸颊、玉颈,说道: “不错。我眼睛确实被你养刁了。等闲美色,诱不动我。” 怜星得意一笑,说道:“所以我还是很完美的吧?” 欧阳锋肯定点头,“当然。” 怜星很清楚,自己其实并不完美,手足的残疾,连她自己都嫌弃,那深藏心底的自卑,从来都挥之不去。而这在姐姐邀月强势阴影下,自小养成的心障,并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 不过即便如此,听见欧阳锋如此肯定的回答,她心里还是满溢着幸福甜美。 本来她还想问一问,既然眼睛都已被她养刁,那将他诱动的,又是何等绝色,可是现在,她也已不在乎了。 反正与他相处时,没有第三人在场,哪怕她身有残缺,并非真正完美,他也愿全心全意陪着她,从不嫌弃她,眼里也只有她,有这,便已经足够了。 “欧阳锋。” “嗯?” “亲我一下。” “好。” 欧阳锋垂首,在怜星额头轻轻一吻。 怜星嘟了嘟唇儿,“亲错地方了。” 欧阳锋面露微笑,再次低头,吻上了她的粉润唇瓣。 幻境之中,身体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情绪和感触都是真实。 于是相识五年,第一次的轻轻一吻,须叟便令少女深深沉醉。 …… 现世。 午夜将近。 两条身影,疾行在前往少林的山道上。 欧阳锋白衣如雪,黄药师青衫飘逸,两人皆施展着“万里独行”轻功,脚尖一点,便掠出三丈有余,随意一纵,便有两丈多高,身法皆是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很快,两人便已望见清冷星光下,那隐隐绰绰的寺院禅林。 对视一眼,两人落足无声,绕开大门方向,向着寺院侧面掠去,转眼便至围墙脚下,又静静聆听一阵,确定墙后无人,便同时冲天而起,径直越过围墙,落至寺院内部。 “径直前往大雄宝殿?”黄药师问道。 “不。既然来这一趟,当然是先去藏经阁瞧瞧。” “去藏经阁?你想看少林派武功?没用的,据我所知,少林武功秘诀,有不少关键之处,乃是以佛门密语暗指。若不懂佛经,又无人口传身授,便是照着秘藉,也可能练出岔子。” “无妨,我只是随意看看。” “你知道藏经阁在哪?” “不知。但找一找,总能找到。” “好吧,便先陪你去看书。” 当下两人在偌大禅林之中纵跃飞掠,四下寻找。 两人轻功都是当世绝顶,而当代少林,又确实没有天龙、倚天时代那样层出不穷的高手,虽有武僧分班巡视,却也并无一人能够发现他俩的身影。 就这样,只花费了片刻功夫,两人就找到一栋阁楼,挂着一副额匾,上书“藏经阁”三字。 “这倒方便了。”看到那额匾,黄药师不禁低笑了一声。 两人绕到阁楼背面,仔细聆听一阵,发现偌大藏经阁中,竟只在一楼入口处有两道轻微呼吸声,显然正是夜里看守藏经阁的僧人。 不过听那呼吸节奏,那两个看守藏经阁的僧人,貌似都已睡熟了。 于是二人纵身跃起,径直跃至二楼窗前,推开窗子,进了藏经阁。 欧阳锋又去到一楼,给那两个打盹的看守僧人上了点助眠药粉,跟着便翻找起七十二绝技秘藉。 黄药师也随手找了些佛经秘藉,随意翻看一阵,便原样塞了回去。 再看欧阳锋,见他也是漫不经心随手翻上一遍,便又把秘藉放回,不禁低声问道: “欧阳兄,你不是要看绝技秘藉吗?怎翻得如此草率?” “我过目不忘,翻看一遍,就记住了。”欧阳锋随口答道。 其实他是用“通天宝鉴”把翻过的秘藉拓印进了宝鉴之中,就像上次在西夏地宫拓印逍遥派武功一样。 “过目不忘?” 黄药师表示有点小小的羡慕嫉妒。 他聪明绝顶,记性也极好,可过目不忘却还是做不到的。 “你以后可以娶个过目不忘的媳妇儿,有什么需要紧急记忆的,叫你媳妇儿帮你记着。” 欧阳锋放下一册秘藉,又拿起另一册,随口说道。 “呵,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我修行。” 黄药师背着双手,大言不惭。 未满十七,兴趣爱好又太过广泛的少年郎,现在是真的对女人毫无兴趣。 欧阳锋一边飞快翻书,一边淡淡说道: “但愿你以后遇上心爱的女子,还能如此嘴硬。” 只翻不看,速度极快。 很快七十二绝技秘藉,乃至一些珍版佛经,皆给欧阳锋翻了一遍。 之后他又到处寻找,想看看这个世界,达摩手书的那一版《楞伽经》里,是否藏着九阳神功。 达摩手书的《楞伽经》虽然珍贵,但因全文都是以梵文书写,故而少林寺中只将之当作祖师手迹珍藏,却无人翻看,找起来也并不算难,很快就找到了那几册梵文经书。 欧阳锋将几册经文都翻了一遍,却并未在夹缝中找到汉文,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这个世界,《九阳真经》还真就是那位与王重阳斗酒的神秘僧人,在翻看过《九阴真经》之后,躲进少林创出。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九阴真经》都尚未出世,那位身兼儒、道、释三教,出身神秘的“斗酒僧”,应该尚未投身少林。 将楞伽经放回原处,招呼了正在翻看一册佛经小故事的黄药师一声,黄药师立马放下那册故事书,与欧阳锋一起跃出窗子,离开了藏经阁。 之后二人按照原定计划,潜入大雄宝殿,将一张纸条,放置在佛像之上。 次日清晨。 有负责洒扫的小沙弥,例行清扫佛像时发现了这张纸条。 一看纸条内容,小沙弥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素闻少林天下武宗,高手如云,后学末进欧阳锋、黄药师久仰盛名,不胜向往,当于三日之后辰时末,登山访寺,讨教武学。望少林高僧不吝赐教。” 81,十掌镇少林! 三日后,辰时末。 少林山门之外,数十个罗汉堂、戒律院的武僧,正手持哨棒,严阵以待。 而当代方丈苦乘禅师,以及达摩院首座苦智、罗汉堂首座苦慧等“苦”字辈高僧,则坐在寺内禅房之中,闭目养神,静待来敌。 忽地,一道清朗少年音自寺外传来: “少林派堂堂天下武宗,难道就用这些庸才来接待我二人吗?” 此声并不如何雄浑宏亮,穿透力却是极强。 明明发自寺外,却仿佛就在禅房之内,众人耳畔响起。 听到这道少年声音,众苦字辈高僧齐齐睁眼,彼此对视,尽皆面露惊诧震撼。 自三天前,看到大雄宝殿佛祖之上那张留言纸条之后,苦乘方丈与诸位苦字辈高僧,已经一起商讨了数次,却都不知那“欧阳锋、黄药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人猜测,那或许是来自边陲之地,声名并不曾传扬于中土的两位边疆名宿。 也有人猜测,那两位或许是在深山苦修多年,神功大成,刚刚出山,尚未扬名的苦修士。 也有人猜,所谓欧阳锋、黄药师,或许只是假名,是某两个成名多年的老家伙假扮的。 总之猜来猜去,没人想过,欧阳锋、黄药师会是两个未满二十的少年人——能够在夜里如入无人之境般潜入少林,把纸条放在大雄宝殿佛祖像上,单这份轻功,就已经足够令少林阖寺上下如临大敌。 有着此等惊人轻功,又敢下战书向少林挑战,那欧阳锋、黄药师怎都该是岁数不小,功力深厚的老家伙。 至少,也该是三四十岁的壮年。 正因有此先入为主的猜测,当听到那仿佛就在众僧耳畔响起的清朗少年音时,众僧这才会如此震惊。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连二十都没有,好像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人。 可如此年纪的少年,怎会有那般骇人的轻功? 其刚刚那句话展示的内力,亦是令众僧深感震撼,因为连苦字辈高僧当中,有着此等精纯内力的,都只有寥寥数人。 一个不过十多岁的少年人,怎就能把内力这种全靠时间积累的水磨功夫,练到此等境界? 众苦字辈高僧神情凝重,面面相觑一阵,苦乘禅师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是祸躲不过。且出去迎一迎吧,免得叫外边的小施主,笑我少林不懂待客之道。” 当下苦智、苦慧跟在方丈左右,其余苦字辈高僧紧随其后,一起向着山门行去。 正在门前严阵以待的众武僧,见方丈和苦字辈师叔伯们驾到,赶紧让开道路。 苦乘、苦智、苦慧等高僧越众而出,上前一看,就见前方树荫下,站着两个少年。 一个白衣如雪,高大挺拔,气度沉凝,渊亭岳峙,俨有几分宗师风范。 另一个身着青衫,身形修长,神采飞扬,眉宇之间隐带傲气,给人一种目无余子的感觉。 见此二人果是两个年纪轻轻,看上去连二十岁都没有少年,诸苦字辈僧人心情一时极之复杂,惊诧有之,感慨有之,嫉妒有之,愤怒亦有之。 苦乘倒是松了口气。 因这两个少年,虽一副来者不善模样,可皆是赤手空拳,手无兵刃。 既未携带兵刃,那就说明他们并非为血溅少林而来,那么事情就不会演变到最坏的境地。 当然和平解决也是不可能的。 两个少年夜入少林,留书佛像,已经把少林的脸面踩了一通。 想要挽回颜面,就只能应下这两个少年的挑战,打到他们服气,打到他们道歉,如此,方能平息阖寺僧人的愤怒。 至于能否胜过这两个少年…… 实战时,内力、招式、轻功、应变、胆魄,甚至机关暗器等等伎俩,都对实战胜负有着巨大的影响。 便是内力不如人,若轻功、招式、应变胜之,则未必不能凭招式取胜。 招式不如人,若内力远胜之,亦有可能一力降十会。 而那两个少年,轻功定是极高的,内力也是惊人,可他们的武功招式,还真就未必比得上少林绝艺。 再加上他们太过年轻,眼光阅历、实战经验都很难比得上前辈名宿,应变方面,可能就要逊色不少。 所以尽管苦乘也惊讶于两个少年的年纪和武功,但他还真就不觉得,凭这两个少年,真有本事挑战少林威严。 当下苦乘口喧佛号,问道: “两位施主,我少林与二位素无恩怨,却不知二位为何要挑战少林?” 黄药师呵呵一笑,“纸条上的留言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少林天下武宗,我等既为武人,想要一会天下高手,那么少林便无论如何绕不过去。” 苦乘沉声说道: “原来如此。不知两位施主想如何比试?” 黄药师背负双手,傲然说道: “你们一个个上,与我和欧阳兄单对单比武亦可,你们所有人一拥而上,围攻我二人……亦可。” 这话太狂,连苦乘都听得眉头大皱,更何况某些脾气更火爆的僧人? 当下就有一个红脸膛的僧人越众而出,厉喝一声: “贫僧苦竹,倒要试试施主的身手,是否与你的嘴皮子一样利落!” 这苦竹乃是罗汉堂长老,武功只在罗汉堂首座苦慧之下,放眼全寺,也是足以跻身前十的高手。见他第一个出面应战,众僧都不禁神情一振,期待着他给那青衫少年一个教训。 见有僧人出面应战,黄药师看了欧阳锋一眼,笑问: “欧阳兄,这一场你上还是我上?” 欧阳锋淡淡道: “那大和尚既是被你激出来的,当然是由你应战了。” 黄药师点点头,说道: “那你我不妨打个赌,赌我多少招能够拿下他。” 欧阳锋道:“二十招。” 黄药师笑道:“我赌我只需十五招。” 欧阳锋一点头,“赌了。” 见两人旁若无人拿自己作赌,且一个说那青衫少儿只需二十招便能胜过自己,青衫小儿自己更是狂妄,竟说只要十五招,那苦竹顿时气得浓眉倒竖,怒目圆瞪,暴喝一声: “少林门前,岂容小儿辈撒野!看招!” 怒吼声中,他一步踏出,以威猛凌厉、虎虎生威的“少林虎爪手”攻向黄药师。 黄药师朗笑一声,纵身迎上,施展“太华大九式”相迎,其双臂时而作铁鞭大锤抽打轰砸,时而作长矛铁枪扎刺拦拿,时而作刀剑切削劈刺,时而又作判官笔,点击打穴。 他虽不愿做华山长老,但这“太华大九式”他也参与创功,贡献不小,用起来自是毫无压力。 而这套招式精妙、变化繁复,且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的武功,霎时就把苦竹打了个措手不及,五招不到,就被逼得转攻为守,节节败退。 欧阳锋没怎么关注黄药师与苦竹的比斗。 在他看来,黄药师这一场乃是必胜,区别只在于要用多少招罢了。 于是当看到黄药师只用五招,便把苦竹逼得落入下风,只能苦苦守御,欧阳锋视线便离开了战团,看向了一旁。 此时少林山门前,除了一众苦字辈老和尚和几十个手持哨棒的武僧外,又涌来了一两百僧人,其中还混着不少杂役,远远站在各处观战。 欧阳锋视线在一众僧人、杂役中扫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一个身着褴褛百衲衣,满脸尘灰色的带发头陀。 那头陀看着有点包皮骨头、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宽膀很宽,骨架很大,沾满尘灰炭粉的双手也是指宽掌大,筋努骨突。 以欧阳锋如今的修为、眼力,自是一眼就辨出,那带发头陀已有了一身横练筋骨,双手指掌上的功夫也是相当不错。 然而那带发头陀身怀武功这事,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来的。 不过苦字辈的高僧如果愿意仔细观察,应该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只可惜,苦字辈高僧地位太高,与厨房里劈柴烧灶的火工头陀距离太远,他们慈悲的目光,终究是落不到区区一个面染尘灰,指甲缝里都满是炭黑的火工头陀身上。 欧阳锋注意到,在黄药师与那苦竹和尚交手时,那火工头陀观战的眼神,与其他不会武功的普通僧人、杂役僧人截然不同。 他眼神极其专注,两眼一眨不眨,偶尔还面露惊喜,又或疑惑,又或若有所悟。 显然,那火工头陀不止是在观战,他还在偷师,在学习黄药师和苦竹施展的招式。 也就在欧阳锋锁定那火工头陀之后不久,黄药师忽地清啸一声,以臂作枪,拳如枪头,闪电般一刺一钻,嘭地一声击破苦竹拳架,又势如破竹击中其胸口,那苦竹顿时闷哼一声,口角溢血,踉跄后退。 “承让。” 黄药师朝苦竹随意拱了拱手,笑着看向欧阳锋: “欧阳兄,我赢了,刚好十五招。” “嗯。”欧阳锋迈步上前,“下一场我来吧。我赌无论谁上场,我都只需十掌。” 得到“易筋锻骨篇”已有两月余,以他现在的功力,单对单的话,如果只是想打死人,那么无论谁上场,他有把握最多只用五掌即可。 但此行毕竟只为比试,而非杀敌,须得收着点打,所以便要拖到十掌左右,方可取胜。 “无论谁上场,都只用十掌?” 黄药师摇头: “欧阳兄武功是比我高,但我还真不信,你只用十掌,便可战胜在场任意高手。所以,我赌十招。” 十掌不是十招。 招式的话,一招可能只出手一次,但也可能有许多变化,出手许多次。 而十掌,那真就只是十次掌击,出手次数,将远远少于十招。 虽然不信欧阳锋只用十掌便可击败在场任何人,但黄药师还是看向众僧,提醒道: “接下来你们得出真正的高手了。我这位欧阳兄武功更在我之上,如果你们害我赌输,我会很不高兴。我若不高兴,以后少林弟子,但凡敢下山行走,我见一个打一个,腿都给你们打断!” 此言一出,少林众僧又是大怒。 但黄药师十五招便胜苦竹,武功之高,已经远远超出了众僧的想象,纵是再怒,技不如人,也是无话可说。 当下众僧看向苦乘,想看看方丈有什么对策。 苦乘原本还觉着,两个少年轻功好、内力高,可招式、经验未必比得上少林高手,却万万没料到,这青衫少年黄药师连招式都那般精妙。 黄药师都这般厉害了,那比他更强的白衣少年欧阳锋,武功又该高到什么境界? 难不成,还真能十掌之内,胜过在场任意高手? “方丈师兄,这一场,我上吧。” 达摩院首座苦智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我来会会那位欧阳施主。” 见苦智出面,众僧都稍微松了口气。 身为达摩院首座,苦智武功在整个少林都能排到前三。且前三武功都差不多,如方丈,纵比苦智略胜一线,真个切磋较技,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 所以倘若连苦智都比不上那欧阳锋,甚至被他十掌击败,那接下来也不用比了,少林直接认输就是。 众僧屏息凝神,看着苦智步步上前。 欧阳锋对着苦智拱手道: “华山,欧阳锋,请禅师指教。” 他先前放话说,十掌之内便能胜过在场任何人,苦智等老僧还以为这是个比黄药师更狂的少年。 可没想到真上阵时,他却如此礼貌,这反差竟是叫苦智莫明有了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合什回礼: “阿弥陀佛,少侠多礼了。” 双方行过礼,欧阳锋道一声:“禅师小心了!” 说完一步踏出,轰然撞爆空气,瞬息掠至苦智面前,手起一掌,横推而出。 掌未至,汹涌气浪便已扑面而来,令苦智只觉胸口一闷,呼吸都为之凝窒。 他不敢怠慢,赶紧抬手,以“神拳八打”与欧阳锋硬对一掌。 嘭! 双掌硬撼,苦智浑身一震,后退一步,惊觉此子功力深不可测,掌力势不可当,正要改换打法,欧阳锋却已如影随形紧逼而来,根本不给他变招的机会,再次一掌轰出。 苦智无奈,只得催鼓真气,全力相迎,一掌硬碰,又不禁后退一步。 欧阳锋又是一步踏出,再次轰出一掌。 先前,黄药师与苦竹交手,招式可谓精彩纷呈,变化无穷。纵是敌对,众僧也不禁看得目眩神迷,惊叹不已。 而此刻,欧阳锋与黄药师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极端,他几乎没有任何招式变化,就是仗着那迅若幽魅、快逾闪电的轻功,如影随形贴身紧逼苦智,一掌接一掌地硬轰。 招式毫无变化,打法平平无奇,但就是这般几乎毫无看点的打斗,却看得众苦字辈高僧面色剧变,胆战心惊。 因这代表欧阳锋已经绝对掌控了战局,只要他不愿,则纵使以苦智的武功,也是连变招都做不到,只能老老实实苦捱着与他对掌。 现场能看出其中门道的倒也不多。 除了苦字辈高僧,其余僧众都看得莫明其妙,满头雾水,心说那欧阳锋招式平平无奇,毫无机巧,只会傻乎乎地一步一掌,苦智首座怎就老老实实跟他对碰?怎就是不变招? 若说是想凭功力硬吃那欧阳锋,可步步后退的,明明是苦智首座啊! 普通僧众不明所以,那火工头陀却是看出了门道,满脸震撼地瞧着欧阳锋,同时心中又满是沮丧。 因为他发现,这白衣少年的功夫,他完全偷学不了。 因欧阳锋根本就没有任何招式变化,来来去去就是一掌接一掌。 连招式都没有,这叫他怎么偷学? 正沮丧时,就听嘭地一声爆响,苦智禅师连退数步,每退一步,都将地面踩出一个寸许深的脚印,却还是无法站稳脚跟。 直至方丈苦乘在背后托了苦智一把,苦智方才勉强站稳。 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渍,对着欧阳锋合什一礼: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手下留情。” 他与欧阳锋对了十掌。 十掌下来,胸口已是气血如沸,一口真气真接溃散,再对掌下去,他就要被活活震死了。 “承让。” 欧阳锋拱手回了一礼,往火工头陀那里瞥了一眼,见对方又是震撼,又是沮丧地瞧着自己,便对那火工头陀微一颔首,随后转身就走: “药师,既已领教过少林武功,是时候下山了。” 黄药师呵呵一笑,也是一甩袖口,潇洒转身,大笑道: “当今少林,终究不再是南渡之前,高手辈出、神僧镇世的少林了。今后三十年、五十年,甚至七十年,只要你我不死,这武林都将你我的天下,少林派……注定要被华山欧阳锋、东海黄药师盖压一世了!” 少林众僧听得此言,或羞惭叹息,或闭目合什,或脸色铁青,或满脸愤怒。 甚至有僧人忍不住在方丈耳边低语: “方丈,他们只有两个人,武功再高,内力也非无穷无尽。我们阖寺武僧结罗汉大阵一拥而上,定能将他们活活耗死!” 苦智听得此言,怒视出言那僧人,喝道: “苦真,亏你还是戒律院长老,怎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围攻两个不满二十的少年,你是要我少林名声尽毁吗?” 罗汉堂首座苦慧也皱眉道: “两个少年都手下留情了,我们岂能如此不要脸面?” 脾气暴躁的苦竹也点头道: “不错,我虽战败,可输得心服口服。黄药师那小儿性子虽狂了些,嘴巴也毒,但出手到底还是留了分寸,未将我伤得太重。” 几个高层都反对,那提议围攻的戒律院长老苦真,也只能阴沉着脸闭嘴不言。 直至这时,方丈苦乘才缓缓说道: “我少林寺,首先是禅宗祖庭,其次,才是武林门派。禅在先,武在后,这先后、主次须得分明。然而,我少林武名太盛,不少武僧受此盛名影响,早已不自觉颠倒了主次,一个个嘴上念着阿弥陀佛,性子却和世俗武人一样好勇斗狠,甚至欺凌弱小之事都屡见不鲜。” 他环顾众僧,郑重说道: “华山欧阳锋、东海黄药师,这两位,只要不夭折,未来五十年、七十年,这武林恐怕还真就是他们的天下。所以,我们少林,今后便得更低调些,好好修生养性,参禅诵经,把歪掉的风气整治过来吧。” 众僧不管服还是不服,此时也只能低头合什,口诵阿弥陀佛。 【今天两章又有万字,求月票喽!】 82,师父 下山到一半,欧阳锋忽然停了下来,走进了山路边供游客休息的凉亭中。 “怎不走了?”黄药师跟进来问道:“欧阳兄还想再看看嵩山风景?” “等人。”欧阳锋一撩长衫下摆,往石凳上一坐。 “等人?”黄药师奇道:“等什么人?等不甘心的大和尚追过来围攻我们么?” 他当然不怕被围攻。 不过他比武时已经手下留情,倘若真有人敢追过来围攻,那他可就要亮出剑锋,痛下杀手了。 “放轻松。”欧阳锋淡淡道:“只是等人来找我拜师。” 黄药师眉头一扬,刚待说话,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瞧,就见山道之上,出现了一个穿着褴褛百衲衣,作头陀打扮的披发男子,观其人面相,差不多已经三十出头。 他并不觉得这头陀会是欧阳锋等的那人,瞥了一眼就没再留意,正待与欧阳锋说话,却听见那人竟直奔凉亭而来。 黄药师再次诧异回首,就见那披发头陀直奔至凉亭之外,噗嗵一声跪倒在地,二话不说冲着欧阳锋连磕三个响头,用力之猛,竟把地面磕得泥尘飞溅,印出一个凹坑。 不过这头陀额头却是没事,只是皮肤微微发红,竟是练过铁头功的样子。 黄药师正觉惊奇,就见那披发头陀跪在地上,满脸狂热地瞧着欧阳锋,说道: “欧阳前辈,弟子一心向武,却苦无明师指教,恳请前辈收录门墙!” 欧阳锋尚未说话,黄药师却是眉头一皱,脸色微冷: “你身为少林弟子,这是要背叛师门?” 那头陀脸颊涨得通红,怒视黄药师: “我并非少林弟子!我只是厨房里劈柴烧火的火工杂役!连法号都没有!” 虽然黄药师武功也极高,招式尤其精妙无双,乃火工头陀生平仅见,但他更敬佩欧阳锋。 十掌击败少林武功排行前三的达摩院首座苦智禅师,这是何等刚猛凶暴的掌力? 再者,火工头陀也更喜欢欧阳锋那种硬碰硬的霸气打法,他觉着这才叫真汉子,黄药师招式打法好看归好看,可太过花里胡哨,对不上火工头陀胃口。 所以此时黄药师出声质疑,他才会愤而抗辩,力证清白。 欧阳锋当然知道火工头陀并非少林弟子。 倘若他是正式剃渡的少林弟子,又何需偷学武功? 每个少林弟子,只要愿意学武,便都可以从基本功开始,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地修习少林武功。最多传授进阶绝艺时会有所考验。 而火工头陀却是连基本功都没人教,只能在旁人练武时偷偷学上三两招,且只能学到招式,没法儿学到心法。 这就足以证明,他真就是个并未正式拜入少林的普通杂役。 不过此人天赋着实惊人。 就这般三招两式地零散偷学,且偷学的还全是外功招式,基本功也不扎实,居然真叫他练出了一身横练的筋骨和精湛的武艺。 这等外功天赋卓绝,又凶猛狠辣的天才,将来在战场上,足以担当冲锋陷阵、先登破城的先锋。 正因此,欧阳锋方才停下来等了一等,瞧他是否有这个机缘——先前在少林门前,临行之时,他对着火工头陀点了点头,就这一个动作,便是给他机会。 倘若火工头陀能够领悟,追上来拜师,那就给他这机会。若他未能领悟,那将来他跑到西域去开宗立派,也得乖乖在欧阳锋手下效力,只是那样的话,就做不了欧阳锋的门人了。 此刻,见火工头陀对黄药师怒目而视,欧阳锋淡淡道: “黄兄弟是我至交好友,还是我开创门派的客卿长老,你若欲拜我为师,岂可对黄长老无礼?” 火工头陀一怔,咬了咬牙,又对着黄药师梆梆磕了两个响头,“黄长老,弟子失礼。但弟子确实不是少林弟子,确实未曾背叛师门。事涉弟子清白,弟子不得不辩!” 他为求拜入欧阳锋门下,只得对黄药师磕头认错,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放弃关于自身清白的坚持。 但他这点倔强,反而得到了黄药师的认可,颔首道: “行了,是我误会你在先,你何错之有?不过……” 他笑呵呵看着火工头陀,说道: “欧阳兄可是还差小半年才满十九,瞧你年纪,都三十开外了吧?真要拜小你十多岁的人为师?” 火工头陀沉声道: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欧阳前辈武功盖世,弟子愿奉以师礼,永不背叛!若敢有违,天诛地灭!” 见他性子激烈,黄药师觉着此人怕是个能惹事的,同时对他的说法又有点不满: “我武功也很高,为何不拜我为师?” 火工头陀闷声道: “黄长老武功自是极高,只是与我性子不符。我喜欢猛冲猛打。” “嘿,你这老货可真没眼力……” 黄药师还待与他较真,欧阳锋却道: “好了,药师你与他争执什么?” 又看着火工头陀问道: “你姓甚名谁?家中可还有亲人?” 听他问起姓名家世,火工头陀面露狂喜,答道: “回前辈,弟子姓王,单名一个武字,乃是登封人氏,因家中贫寒,十岁就被送到少林做杂役挣月钱,至今已有二十二年。我父母亲人……” 他眼中浮出一抹伤感,“十多年前感染时疫,都已去世了。” 家世贫寒,父母早逝,无依无靠,难怪会在少林被霸凌二十余年。 欧阳锋又问道: “你在少林过得如何?” 火工头陀面露愤恨: “弟子十岁入少林,在香积厨烧火。香积厨管事是个武僧,脾气暴躁,但有小过,便动辙对我破口大骂,乃至拳脚相加,三年便将我打吐血三次。其后直至如今,也是动不动就打骂欺侮于我,若非我偷学了武功,练出了一身横练硬功,怕是早被活活打死了!” 黄药师闻言惊奇道: “你竟被欺凌了二十多年?那可是少林,这种事就没人管的吗?” 火工头陀愤然道: “弟子只是火工杂役,平时能接触到的最高层,就是以欺凌我等弱小为乐的香积厨管事。寺中其余高僧,谁又会来后厨看上一眼?便是偶有苦字辈高僧巡视,摄于管事凶威,也没人敢出首举报……” “啧啧啧。”黄药师摇头,“想不到少林如此名门,居然也会有这种事情。” 欧阳锋道:“少林很大,弟子太多,又有许多雇工杂役,难免良莠不齐。无依无靠的最底层受到欺凌,再寻常不过。大和尚们参禅练武都忙不过来,又哪有空去理会这些小事?” 说罢,又看着火工头陀问道: “若你学会上乘武功,你将如何回报少林?” 看着欧阳锋那平静深邃的眼神,火工头陀不知怎地,心里微微一突,不敢撒谎,老老实实答道:“若我学到上乘武功,欺凌殴打过我的,统统打死。” 黄药师哈地一笑,“有仇报仇,大丈夫当如是!” 欧阳锋则道:“若寺中有人阻你报仇,你当如何?” 火工头陀眼角一跳,咬了咬牙,狠声道: “谁阻我,我就打断谁的手脚!若谁想杀我,我就杀了谁!” 说完一脸忐忑地看着欧阳锋,生怕他嫌自己过于狠辣。 然而欧阳锋却是无所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十来岁进寺里打工,三年就被打吐血三次,之后还长期遭受霸凌,蒙羞忍辱二十年…… 欧阳锋在西域,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血手夜叉”,以他性子,若是与火工头陀一样,忍受二十多年霸凌,报复起来必然更加恐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黄药师就更不必说了。 他本就是个爱迁怒诛连的偏激性子,门下弟子集体瘸腿事件是一桩,还有一桩更离谱,在被灵智上人欺骗,误以为黄蓉溺亡之后,甚至推导出了“蓉儿溺亡—因为郭靖—郭靖是江南七怪弟子—江南七怪必须死全家”这种逻辑。 所以若是黄药师受到此等屈辱,怕是后半辈子都得琢磨如何灭掉少林满门。 火工头陀积怨二十多年,却只说打死仇人,谁敢阻他就打断谁手脚,谁要杀他他就杀回去,这在黄药师听来,就觉着此人还挺善良的。 当下黄药师对欧阳锋笑道: “此人性情倒也算好。几头响头把地都磕出坑来,脑袋却安然无恙,可见他只凭零零碎碎偷学武功,就能练出一身横练筋骨,外功天赋也算不错。就是年纪太大,今年都三十二了。欧阳兄你还未收过亲传弟子,这亲传首徒,当真要收下这么一个大龄弟子?抱琴怕是会有意见。” 听他此言,火工头陀也一脸紧张地看着欧阳锋,生怕他嫌自己年纪太大,拒绝收徒。 然而欧阳锋却淡淡说道: “你也说了,他天赋不错。这世上,有人五六十岁才开始练武,照样能练出一身绝世神功。他才三十多,还年轻得很,既能抓住机缘,追上来拜师,给他个机会又何妨?至于抱琴,她自小跟着林姐姐习武,早就是林姐姐嫡传了。” 说罢站起身来,对火工头陀说道: “我乃华山派创派掌门,黄兄弟乃是我至交好友,又是华山派客卿长老,你当称他师叔。我有个妻子,是华山派副掌门,以后见到她,要叫师娘。” 听了此言,火工头陀顿时激动地浑身发抖,又梆梆连叩九个响头,眼眶发红,颤声说道: “弟子王武,拜见师父!” 欧阳锋道: “莫高兴太早,你暂且只是我的记名弟子,还不能算我门下亲传首徒。” 火工头陀当然知道,亲传弟子是要传承衣钵的,哪里能随随便便就收录? 肯定是要先考验一番天赋根骨,再长期考验忠诚孝心的,因此也不着急,又冲欧阳锋拜了一拜,这才起身,垂手肃立凉亭之外。 欧阳锋步出凉亭,与黄药师并肩往山下行去,步伐越来越快。 火工头陀迈开大步,紧跟二人身后,发力疾奔之下,起初还能勉强跟上,可渐渐就有些气喘。 他毕竟只偷学过招式,外功虽然练得很强,也自外而内修出了些内力,可功力却是平平,轻功也相当一般。 短距离爆发时,仗着强横的筋骨体魄,还能勉强跟得上轻功天下绝顶的欧阳锋、黄药师,可路途一长,就渐渐跟不上了。 正汗如雨下,脸庞通红地咬牙坚持时,前方越行越快的欧阳锋,忽然说起纵跃之时,腿足如何运劲发力的法门,以及与步伐节奏匹配的呼吸吐纳之法。 火工头陀精神一振,知道这是师父在传授轻功,当下仔细聆听,用心记忆,并马上付诸实践。 欧阳锋口述心法精要,并没有用多么高深晦涩的隐密术语,用词可谓直白质朴。 火工头陀虽然基本功一踏糊涂,可毕竟也练了二十年武功,又勤勉好学,也渐渐懂得了一些不曾加密的武学术语。 他悟性又高,那般直白质朴的心法基本一听就懂,之后照着欧阳锋讲述的法门,一边调整步伐节奏、腿脚发力,一边尝试配合呼吸吐纳,稍作熟悉之后,果然渐渐生效,奔行之速快了几分不说,体力消耗也少了许多。 甚至奔行一阵之后,还有丝丝内力,自涌泉生起,沿经脉循环周天之后,归入丹田。 火工头陀顿时大喜,知道这是一门可以由外而内,衍生内力的轻功。且衍生内力的效率,比他偷学的那些外功招式高出许多,内力精纯也高出不止一筹。 见欧阳锋在教自己真功夫,并且似乎还是打基础的功夫,火工头陀竟是胸膛一窒,鼻头更是好一阵酸涩。 他十岁入少林打杂,饱受欺凌至如今,从未感受过旁人一丝半毫的关怀,性子已变得相当执拗偏激。 今天这际遇,当然不可能改变他这二十多年,来自小养成的偏激性子。 可欧阳锋不嫌他年纪大,还认为他天赋不错,愿收他为记名弟子,还刚刚入门就开始传授他正经基本功。 就这一点他从未感受过的恩遇与看重,当场就令他心中涌出甘愿为师父、为师门效死的冲动。 正常人一时冲动,冷静下来之后,冲动便会渐渐散去,甚至为自己一时冲动感到可笑。 可性情偏激之人,冷静之后冲动往往不仅不会散去,反而会化作烙印,深深铭刻于心。 王武还是那个心狠手辣、执拗偏激的火工头陀。 但短短片刻,他心中便已有了归宿。 呆了二十多年的少林,他深深憎恶。从未去过的华山,却已被他视作家乡。 83,七怪 不知不觉,夏尽秋来。 嘉兴府,南湖畔,一座湖滨酒楼上。 欧阳锋与黄药师临窗而坐,食鲜鱼,饮莲羹,赏湖上莲花,也听着采莲少女们婉转歌吟。 身着黑色劲装,头发也梳了个正经发髻的“火工头陀”王武在旁殷切伺候,为二人盛饭舀汤,乃至给二人挑着鱼刺。有时黄药师酒喝完了,还赶紧给黄师叔添上一杯酒。 至于师父,据说已经戒酒,倒是不需要他帮忙斟酒。 拜入欧阳锋门下已有一月。 这一月来,王武身形壮硕不少,不再是此前那般皮包骨头、营养不良的模样——以前之所以那般干瘦,乃是因为香积厨管事要求他修“头陀行”。 什么是头陀行? 头陀行的修行要求有很多,只说两点最基本的。 一是穿衣得穿“粪扫衣”,即必须用旁人丢弃的零碎破布,一块块缝制起来的衣服。所以初见之时,王武才会穿着那一身褴褛百衲衣,作着头陀打扮。 二是吃饭得常乞食。即不能老在寺里吃饭,必须时常自己下山去化缘讨饭。 倘若是正经的修行倒也罢了,毕竟“头陀行”也确实是一种佛门苦修方式。 可问题是王武他并不是正经的少林弟子,武功也好,佛经也罢,都没人教他,连个法号都没有,厨房管事要求他修“头陀行”,目的就很明显了。 无非就是欺凌折辱他罢了。 所以之前的王武才会那般营养不良,一个是食物来源不稳定,平时没少挨饿。二是练武消耗大,他练的又是纯外功乃至硬功,消耗自然就更大。 也得亏他天赋异禀,要不然饮食都得不到保障,还要强行修炼外功硬功,体魄禀赋稍差一点,怕是早把自己给练死了。 而即便条件如此恶劣,他除了干瘦了一些,骨架却依然长得粗壮高大,肩膀也是极宽,还把外功练到了不逊一般苦字辈高僧的境界,足见他的体魄禀赋有多么惊人。 这一月来,欧阳锋除了传授指点他修炼“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这两门武功,在饮食上也没有亏待他。 不仅酒肉米面管饱,还时常给他配些补药,助他弥补儿时直至如今的身体亏空。 一月将养下来,王武虽然还没有变成肌肉壮汉,却也比从前精悍结实了许多,皮肤脸庞也都有了光泽。 师父的恩遇,令王武更加死心塌地,随欧阳锋、黄药师南下这一路,竭尽殷勤地服侍着师父和师叔。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富家公子,带着个家生忠仆在游历一般。 此刻。 王武也是眼明手快,及时为二人服侍,尤其用筷子帮二人把鱼刺挑得干干净净,半根小刺都没剩下,鱼肉也还相对完整,没有挑成一团糟烂,教欧阳锋、黄药师吃得很是舒心。 正吃饭聊天时,楼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人循声望向窗外,看到了一个相当怪异的七人组合。 之所以说那七人组合怪异,乃是因为他们年龄差距实在悬殊。 为首的男青年,约摸二十出头年纪,身量高大,脊背宽阔,尖脸削腮,长相颇有几分凶恶,手里还提着一根哨棒。 他左手边跟着一个十八九岁,手持折扇的青衣书生。 右边跟着个腰里盘着条长鞭,十七八岁模样的矮胖子。 三人身后,又是三个年纪从十四五到十七八不等的少年。 有身板高大硬朗,古铜肤色,手里提条扁担的健壮少年。 有五短身材,面皮白净,戴着软布小帽,手里拿着秤杆的布衣少年。 还有一个身材尤其高壮,看着不下两百斤,敞胸露怀,腰里别把杀猪刀的少年大胖子。 那大胖子肩头,还坐着个小女孩,穿着粗布短衫,腰里挂着把短剑,瞧着才七八岁上下,一双大大的眼睛神气活现地四下张望。 瞧见这衣着各异,手里家伙也五花八门的七人组合,黄药师饶有兴趣地说道: “瞧这几人身形步伐,似乎都会点功夫。欧阳兄,你猜他们是什么人?” 欧阳锋喝了口莲子粥,淡淡道: “你先猜。” 黄药师想了想,笑道: “衣着服饰五花八门,家伙什也没个定式,我猜他们是某个江湖小帮派的帮众。这帮派当是草创,没什么名气也没甚势力,还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不然怎会连七八岁的小女孩都收?” 欧阳锋淡淡道: “我猜那七人是结义兄弟。” 黄药师摇头失笑: “欧阳兄,你这猜得也太离谱了。年纪最大的那个,瞧着都二十冒头了,与十四五岁的少年为友,结拜兄弟还说得过去,可是跟七八岁小女孩玩到一块儿,还义结金兰……这未免也太古怪离奇了吧?” 欧阳锋瞥了黄药师一眼,唇角翘起,浮出一抹微妙笑意: “是挺古怪的。不过,也许他们本来就都是怪人呢?只要对上脾气,彼此意气相投,便不在乎年纪大小呢?” 毫无疑问,楼下那咋咋乎乎走进酒楼的七人,正是“江南七怪”无疑。 二十出头的青年与七八岁小女孩玩到一块儿,还义结金兰,正常人可能会觉着难以理解,但“江南七怪”的话,这就很正常了。 说起来,在另一个世界线,江南七怪跟黄药师可谓是孽缘满满。 七怪老五,也就是那个看面相才十六七岁,个头却比普通成人还高,胖得超过两百斤的大胖子张阿生,正是死在黄药师弟子陈玄风九阴白骨爪之下。 而陈玄风又被七怪弟子郭靖一刀捅破了罩门。 后来七怪中的其他五人,除老大柯镇恶,统统死在了桃花岛。 黄药师的女儿黄蓉,又给郭靖娶了去。 柯镇恶还在桃花岛上养老,闹得讨厌柯镇恶的黄药师在外漂泊多年。 总之,江南七怪一系,跟桃花岛一门,那真是恩怨纠葛难以厘清。 话说回来,江南七怪与欧阳锋之间貌似更是冤孽满满? 当然那都是另一个世界线的事情了。 黄药师自不知欧阳锋所想,摇头道: “我不信。那七人是帮派帮众尚有可能,结义兄弟断无可能。王武你说,他们会是什么人?” “回师叔,他们七人,定是结义兄弟!” 王武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在他看来,师父就是神人,师父无论说什么,都是绝对正确。 师父若说月亮是方的,那月亮一定是方的。之所以世人看着月亮是圆的,那一定是世人都中了障眼法,只有师父看清了真相。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执拗偏激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便是死也不改其志。 “你这家伙……” 黄药师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懒得与这把师父的话当成天条的狂热分子多说,径对欧阳锋说道: “打个赌。若他们真是结义兄弟,你和嫂夫人回西域探亲时,我帮你们镇守华山、教导弟子。” 欧阳锋点头,“赌了。” 黄药师道:“但如果不是,你当如何?” 欧阳锋道:“随你提条件。便是叫我把华山掌门让给你都行。” “嘿,你这是想将计就计,用掌门之位把我绑在华山上?”黄药师摇头,“我不上你这当。这样,你若赌输,将来我有了子女,你得收下一个,做你的亲传弟子。” 欧阳锋正色道: “药师你不如换个赌注。等以后找到必定赌胜的机会,再用这赌注与我对赌。” “呵。”黄药师唰一声展开折扇,满脸自信地说道:“今日这赌约,我已是必胜。” 欧阳锋摇摇头,“你输定了。” 说罢二人不再言语,各自凝聚功力,聆听楼下动静。 以二人功力,即使身在二楼,凝神倾听之下,也能很快摒除所有杂音干扰,锁定楼下七怪那桌。 很快,七人的说话声便给二人各自听得清清楚楚。 “……那渔阳帮近来越发气焰嚣张,不仅欺行霸市、杀人越货,还屡屡强辱渔家女子。此事我们没听说倒也罢了,既然听说了,便一定要出头管上一管!” “大哥说得没错。大家本来都是苦出身,理当互帮互助,哪有学了武功,便来恃强凌弱,欺负贫苦人家的道理?” “渔阳帮毕竟有一百多条能打能杀的汉子,咱们才六个人,这一仗该怎么打,须得好生计议一番。” “什么叫才六个人?我难道就是不是人么?二哥你这话我听了不高兴,得罚酒。” “七妹呀,罚酒二哥认。只是那渔阳帮乃是真正的江湖匪帮,不是那些时常被你教训的市井泼皮。渔阳帮杀人越货什么恶事都做。我们与渔阳帮这一战,是要见血乃至出人命的。七妹你虽然轻功、剑术都有了几分火候,可年纪还小,现在还没到你……” “我不管,我们江南七怪在铁枪庙结义时,可是对天盟誓过的,同生共死,有难同当。敌人便是一千人、一万人,我们七兄妹也要共同进退。此次出战渔阳帮,你们若敢把我撇下,以后江南七怪,就只剩六个了!” “可是七妹你……” “五哥你闭嘴,大哥你怎么说?” “七妹说得没错,江南七怪,同生共死,有难同当,这一战不可撇下她。不过七妹毕竟年幼,这样,对战渔阳帮时,七妹在外围帮我们掠阵,提防渔阳帮使诡计暗算偷袭。” “嘻,就知道大哥最讲道理……” 听到这里时。 欧阳锋嘴角上扬,笑看着黄药师,“药师,明年开春,我和林姐姐将回西域探亲,到时华山就交给你坐镇了。” 黄药师一脸忿然,咬牙切齿: “一群不着调的市井混子!二十郎当的人了,居然跟七八岁小女孩称兄道妹,居然还想带着她去跟一百多号人的江湖匪帮火并!简直岂有此理!我要去打断那几个哥哥的腿,教教他们该如何带好幼小弟妹!” 嗯,这小子赌输了不好冲欧阳锋发火,就想要迁怒江南七怪了。 欧阳锋笑着拦住他: “药师你是威震少林的绝世高手,北地扬名的大人物,何必跟几个市井怪客一般计较?” 黄药师忿然辩解道: “我年纪比他们老大小得多,并不算以大欺小。再说,那几个兄长实在不像话,小妹一撒娇,居然就真个要带她去火并!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欧阳锋笑道: “但那几个兄长也并未一味纵容小妹,不是哄她说,叫她在外围掠阵吗?可见他们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话说回来,药师你若真不放心那小妹安危,你我不若跟过去观战?正好王武入门也有一月,追命十三腿也练出了几分火候,必要时也可以让他上场,用那渔阳帮练练手。” 黄药师闲着也是闲着,当下也点了点头: “也罢,便去瞧瞧那几个市井混子与江湖匪帮火并。呵,低手互搏,毫无可看之处,只能当作热闹瞧了。” 欧阳锋道:“就连当今少林,都找不出能容你我放手一搏的高手。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让你我尽兴一战?而低手互搏,也未必没有可取之处。说不定某个低手妙手偶得的一招,就能令我们眼前一亮,甚至激发我们的灵感。药师你是读书人,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这句话里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噫,今日竟被欧阳兄你这不读书的武痴教训了!” 黄药师摇摇头,但还是对着欧阳锋拱手一揖,正色道: “多谢欧阳兄提点,药师受教了。” “客气。” 欧阳锋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我两辈子加起来,读的书也不少,可不是什么不读书的纯武夫啊。 楼下的江南七怪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酒足饭饱后出了酒楼,到南湖登上一只渔船,驾船驶向运河方向。 欧阳锋也结账出去,与黄药师、王武登上一艘早前游湖时租下的小舟,由黄药师摇桨,遥遥跟上了七怪的渔船。 七怪渔船上,韩小莹获准跟着六个义兄前去打大仗,兴奋地提着短剑在船上四处溜跶,不时停下来拔出剑练上几招,忽地发现后面有条小舟,似乎一直跟在自家渔船后边,顿时起了警觉,跑去船舱里跟柯镇恶汇报: “大哥,后边有条小船,好像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 【求月票喽!】 84,侠客行 柯镇恶正和朱聪在舱里商议讨伐渔阳帮之事,听见七妹来报,二人也没因她年幼忽视她的警告,起身出了船舱往后望去,就见后面果然远远跟着一条小舟。 柯镇恶暗器功夫不错,而暗器用得好的基本都目力敏锐,现在他又还没瞎,因此两眼一眯,凝神一望,立马看清了小舟上的三人。 “那公子哥操舟行船的本事还行。” 看见摇桨的,竟是一个丰神俊朗的青衫少年,柯镇恶赞叹一句,又看看坐在船头饮茶的白衣少年,和一个蹲在小火炉旁煮着什么的黑衣汉子,说道: “三人都是手无寸铁,许是两个富家公子哥带着家仆出来游湖,恰好跟咱们走了同一条水道。” 韩小莹道: “可他们已经跟了好一阵了,就算偶尔同行,也不该一直跟在咱们后边吧?” 柯镇恶沉吟道: “七妹说得也有道理。只是那种富家公子哥,跟咱们又能有什么交集?” 朱聪摇了摇折扇,笑道: “索性先停船,等他们过来问个明白。” 柯镇恶点点头,“也罢,便等他们过来问上一问。” 当下七怪缓缓停了渔船,泊在水面上,等那小舟过来。 很快,小舟便靠近了渔船,摇桨青衫公子哥朗声道: “怎不走了?船漏了吗?” 听他这一问,柯镇恶等人大是诧异,因这话分明表示,那两个公子哥还真就是特意跟着他们。 “不知两位公子跟着咱们,有何指教?” 柯镇恶抱拳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虽然脾气火爆,性子古怪,却也不是逢人就喷,还是懂得怎么好好和人打交道的。 “我们是去看打架的。” 黄药师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在酒楼里还想着打断几个哥哥的腿,这会儿又不气了,说起话来笑容可掬,配上他那清秀朗俊的好面相,看着还挺招人喜欢。 “看打架?”江南七怪一怔,朱聪摇了两下折扇,问道:“两位公子,是去看我们跟渔阳帮打架的?” “不错。”黄药师笑眯眯说道:“我和我这位兄长方才在酒楼里面,偶尔听见你们吆喝着要去跟那什么‘渔阳帮’一百多号人打架,一时兴起,便跟过来瞧瞧。毕竟你们才七个人,这勇气着实令人钦佩。万一你们败了,我们也好为你们收尸。” 得,他最后又习惯性毒舌了一把。 不过江南七怪对他这毒舌还真没啥反应,因为他们自己有时候说话就很毒舌,稍微带点刺的话,在他们听来压根儿不痛不痒。 再者黄药师瞧着也才十六七岁模样,又斯斯文文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七怪虽然很有些爆脾气、怪性子,但他们还真不喜欢恃强凌弱。 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市井之中,闯出响当当的侠义之名。 当下柯镇恶只皱眉回了一句: “公子好意心领。只是区区一个渔阳帮,还不被我们江南七怪放在眼里。公子到时候还是帮那渔阳帮收尸好了。” 说完拱了拱手,返身回了船舱。 朱聪则笑嘻嘻提醒一句: “两位公子,那渔阳帮可是正经的匪帮,杀人越货、绑票勒索什么都干。二位若是跟着去看我们打架,须得小心提防着些,可别被渔阳帮绑去做肉票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把手一指王武: “我们这位保镖厉害得紧,等闲上百条大汉都近不得身。小小一个渔阳帮,想来也绑不了我们。” 上百条大汉近不得身? 朱聪眼神古怪地瞧一眼蹲在小火炉前,熟稔扇火的王武,见此人虽面相凶恶,骨架挺壮,可身子似乎干瘦了些,远远比不得老四南希仁那般魁梧壮硕,更别提跟老五张阿生比了。 他只当这公子哥养尊处优,没见过江湖险恶,对武功更是一窍不通,在这里胡吹大气,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虽不怕那渔阳帮,可他们人多,真打起来,我们却是无暇关照旁人。两位公子若执意跟着去看,届时还请顾好自己,多加保重。” 说完也朝二人拱了拱手,摇着扇子回舱去了。 韩小莹瞧瞧笑容可掬长相好看的黄药师,又瞧瞧一直没有说话,只坐在船头喝茶,看上去有些冷硬的欧阳锋,忽地拔出短剑,对着他俩隔空耍了几剑,又笑嘻嘻问道: “能看明白么?” 黄药师心里好笑,面上则一本正经地说道: “当然能看明白,你方才刺了两下,削了三下,还搅了一下,剑耍得还算漂亮。” “你吹牛,分明就没看懂我的招式。既不懂武功,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真给渔阳帮绑啦!到时候我们七兄妹可未必有功夫搭救你们。” 韩小莹脆生生说着,收剑归鞘,又冲二人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回船舱去了。 黄药师呵呵一笑,也抽出把折扇摇了摇,“小姑娘还挺心善的。” 欧阳锋道:“药师喜欢小孩子?” 黄药师摇头:“我爹说过,小孩子两岁以前最是可爱,越长大便越讨嫌。这小姑娘已经过了可爱讨喜的岁数了。” 欧阳锋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令尊那番话,只是针对你?” “……” 黄药师用力摇了摇扇子,极生硬地转移话题: “小姑娘使的是春秋越国传下来的越女剑,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欧阳锋问道:“药师也懂‘越女剑’?” “略知一二。”黄药师道:“传说春秋越国时,那位越处女的剑术乃是天授,她自己都不懂怎么传授,所以越国剑士只能跟着她学招式,但都只学到了几分形似,只能算是越女剑的‘影子’。这流传下来的剑法,便也有形而无神。 “不过后世得传承者,依据各自领悟,又衍生出许多新变化,与古之越女剑已然大相迳庭。单从那小姑娘耍的几下,倒也看不出是哪一脉的越女剑,不过瞧她架势手法,剑术底子也算扎实,再练上十年,或许也能小有成就。” 欧阳锋道:“你既懂越女剑,小姑娘又小小年纪就有了剑术底子,你不如去教她两手?” 黄药师两眼一翻: “我是那种随随便便收弟子的人么?没有过人的天赋悟性,我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你觉着那小姑娘天赋悟性不成?” “这我哪看得出来?” “这便是了。天赋悟性很难用眼睛看出来,根骨要上手摸骨,悟性更是要教过才知,所以,说不定她就是个好苗子呢?” “那你怎不教她两手?” “我惯用刀,剑术不如你。再说我只收男弟子,女弟子自有林姐姐教。” “你们这夫妻店还真方便!” “羡慕吗?” “我羡慕个鬼!女人是拘束啊老兄你可明白?有了女人,就休想逍遥自在了!” “你这话,我将来要说给弟妹听。” “随便你,我才不怕。”黄药师轻哼一声,又道:“话说回来,欧阳兄你似乎对这江南七怪有些另眼相待?” “我虽非侠义中人,但对真正的侠义之士,还是挺敬佩的。” “你觉着他们是真正的侠义之士?” “他们只有七个人,与那渔阳帮也并无利益冲突或是私人恩怨,只是听说了那渔阳帮的恶行,立刻就要赶去挑战,不惧对方人多势众,也毫不计较个人得失。这种行为,不正是侠行义举么?” “我却觉着他们只是年轻冲动,不知天高地厚。带着小女孩去跟一百多号人火并,嘿,真亏那几个兄长做得出来。” “你当初单剑闯金营,难道不是年少冲动?” “我什么武功,他们什么武功?我闯金营之前,又做了多少准备?金营外边还有好几百要拼死一战,争条活路的后援,跟那七个三碗酒下肚,把碗一摔,提头就上的家伙能一样么?” “倒也是。不过,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岂不正是侠客行?倘若官府能用他们这种硬骨头的正直侠士巡查市井、纠察不法,那些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黑道帮会、土豪劣绅,乃至贪官污吏,就算不是人人自危,至少也会收敛许多……” “江湖人虽然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可更多是自在惯了,不愿跟官府扯上关系的山野逍遥客。依我观之,那江南七怪并不像是甘作官府爪牙的性子。” “那是因为宋国只重文学之士,轻鄙武夫。倘若官府待武夫好一些,不是将江湖人视作维护安全的护院、威吓百姓的鹰犬爪牙驱使,而是让他们做专门针对贪官污吏、不法豪绅、江湖恶人的廉访使、打更人,别用官场那套拘束他们,他们未必不愿为官府效力。” “欧阳兄说的‘打更人’是什么?应该不是值夜的更夫吧?” “唔,我设想的一种管理江湖人士的衙门。” “欧阳兄,你虽是国公爷,但你只能管西域高昌,管不到大宋这边啊!再说这大宋,又岂会容许武夫监察文官?所以……欧阳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是有一点……” 两人闲聊之时,七怪的渔船已经再次开动,黄药师也去到舟尾,继续摇桨,摇了几下,又不耐烦地招呼王武: “茶煮好了没?煮好了赶紧过来学划船!哪有师叔划船,师侄子闲着的道理!” 王武赶紧先给师父斟上茶,又跑到舟尾跟着黄药师学起了划船。 欧阳锋倒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船头,享着清凉湖风,赏着最后一季的莲花,偶尔还能听到采莲少女的婉转歌吟,一时煞是惬意。 …… 江南七怪与渔阳帮乃是约战,昨日就托人正式下了战书——这当然也是方便把渔阳帮一网打尽。 所以,当赶到约战地点时,渔阳帮一百多号人已经到齐了,还雇了几个心狠手辣,认钱不认人的黑道拳师,可见渔阳帮对于这场约战还挺重视的。 毕竟江南七怪的战书写得太不客气,什么“首恶必诛、恶迹昭彰者必诛”,还扬言要把渔阳帮搜刮的钱财,尽数分发给受害者或其家眷。 这一副要把渔阳帮一网打尽的汹汹架势,叫渔阳帮上下又是群情激愤又是暗自心惊,连夜打探“江南七怪”的消息,结果啥也没打听到,感觉所谓“江南七怪”似是无名之辈。 不过虽未探出江南七怪的具体消息,渔阳帮却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对方都敢光明正大下战书约战了,怎么想都不可能真是啥都不是的傻子吧? 所以渔阳帮准备地很充分。 不仅集结了所有能打能杀的帮众,雇了几个黑道拳师,还花大价钱弄到了两张厢军战弓,交给了帮里射术最好的两个兄弟,躲在河边小树林里随时准备突施冷箭。 不过,当江南七怪的渔船靠岸,从上边下来六大一小七个人之后,严阵以待的渔阳帮众顿时就有点傻眼。 这七个就是要跟他们约战的“江南七怪”? 最大的瞧着也才二十郎当,其他几个虽也有个子魁梧的壮汉,但面相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更过份的是居然还有个才七八岁模样的小丫头…… 渔阳帮众没敢信这七人就是江南七怪,还在往河里张望,可后边跟着的一条小舟上,又只两个公子哥和一个护院武师打扮的汉子,数来数去都凑不够七个人头。 正疑惑时,柯镇恶一行大步流星走到渔阳帮阵势前,停在渔阳帮众二十步外。 之后柯镇恶把哨棍往地上一顿,环视众人一圈,沉声道: “渔阳帮的人都来齐了吧?” “……” 听得这一问,渔阳帮众又是好一阵面面相觑。 随后一个衣襟半敞,露着胸毛,满脸横肉,手提一把大刀的汉子分开众人,厉声喝问: “老子就是渔阳帮主‘小黑风’李达,你们七个,难道就是约战我们的江南七怪?” “不错,我们正是江南七怪。” 柯镇恶沉声道: “某家柯镇恶,他们是我结义兄妹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张阿生、全金发、韩小莹。我等听说你们渔阳帮从欺行霸市的渔帮做起,渐渐沦为杀人越货、绑票勒索、凌辱女子的匪帮,今日特来给你们一个报应!” 朱聪摇着扇子笑道: “江湖传言,或有谬误。你们那些恶行,我等也并未亲眼目睹,故此你们可以自辩一二。若是我们听错了传言,误会了你们,也可免动刀兵。但倘若传言属实,今日一战之后,你们这渔阳帮,便将不复存在了。” 85,弟子凶猛,其师若神 柯镇恶与朱聪一番话说出来,渔阳帮众人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是哄堂爆笑。 那“小黑风”李达一边大笑,一边往地上唾了一口,恶狠狠道: “直娘贼,亏老子还以为江南七怪是何方神圣,尽起帮中好手,还他娘花钱雇了高手,没想到竟是七个傻子!害老子白担忧一场!” 旁边一个请来的黑道拳师一边好笑,一边提醒: “李帮主,就算对头是傻子,也是要给钱的。” 李达冷哼一声,“放心,老子还不至于赖你们的账。” 又冲着江南七怪叫道: “辩你娘的辩,爷爷做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爷爷和渔阳帮的兄弟们,就是杀人越货、绑票勒索、掳小娘回去快活的好汉,你们能奈爷爷何?将来爷爷把渔阳帮做大,还要花钱弄一张招安状,披身官皮做老爷,你们又能奈爷爷何?不过你们也等不到爷爷做上官老爷那天了,今天爷爷就要把你们这七个傻子,都他娘的沉到江里喂鱼!” 有帮众叫道: “帮主,那六个傻小子沉了也就沉了,那小娘可不兴沉的啊!正好带回去做个童养媳。” “是啊帮主,那小娘眼睛又大又明亮,皮肤又白又水嫩,小小年纪便是美人胚子,养大了定然润得很。到时候兄弟们轮流做新郎……” 这番污言秽语,直听得柯镇恶等人几乎气炸。 柯镇恶陡地一甩手,嗖地一声,一枚菱镖飒射出去,正中说话最难听的那人嘴巴,扎烂他舌头不说,还从后脑直贯而出,令那人一声不吭仰倒在地,两腿一蹬便没了气息。 瞧见这一幕,渔阳帮众狂笑戛然而止,万没想到这七个傻子,面对他们一百多号人,居然还敢先动手杀人! “反了天了!” 渔阳帮主“小黑风”李达暴跳如雷,大刀一指江南七怪,嚎叫道: “兄弟们冲,把他们剁成肉泥!” 轰! 一声令下,一百多号渔阳帮众顿时举着棍棒朴刀,嗷嗷怪叫着一拥而上。 柯镇恶喝道: “老五护着七妹去外围游走!老四,跟我并排冲!” 话音一落,柯镇恶抡起哨棒,迎着人群逆冲而上,老四南希仁也拎起扁担与他并肩冲锋。 朱聪则带着韩宝驹、全金发跟在二人身后,护住他俩侧翼。老五张阿生一把拎起韩小莹,往自己肩膀上一放,拔出杀猪刀,向着外围退去。 转眼之间,柯镇恶、南希仁就跟渔阳帮众撞到了一起。 柯镇恶的哨棒一记力劈华山,直将一个冲得最猛的渔阳帮众轰地脑浆迸裂。南希仁也借着冲势,将扁担往前一刺,正中一个渔阳帮众喉结,令那渔阳帮众眼睛一突,栽倒在地。 后边朱聪丢出两把小飞刀,戳翻了两个手持朴刀的渔阳帮众。 韩宝驹抽出长鞭,贴地一鞭,抽中好几只脚踝,令几个试图从侧面绕袭过来的渔阳帮众扑跌在地,抱着脚踝嚎叫着满地打滚。 全金发把秤杆一抡,秤砣流星锤般砸出去,砰地一声,把一个渔阳帮众面门砸地血肉模糊。 江南七怪各施手段,只一个照面,就打死打伤好几个渔阳帮众,直看得后边押阵的小黑风李达咬牙切齿,青筋爆跳,终于意识到这看着像傻子的江南七怪,竟是一群硬茬。 当然他还是觉着己方人多势众,耗下去定能将那柯镇恶几人耗死。 不过那样必会死伤惨重,挫伤弟兄们士气不说,还会严重损伤他的威信,当下朝已带着韩小莹退到外围的张阿生一指,对身边几个拳师说道: “劳几位去抓住那小娘。” “李帮主要用那小娘作人质,胁迫那江南七怪?” “怎么,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抓小孩子做人质,传出去了,对我等威名有损。所以,得加钱。” “加钱就加钱!我再加价两成!” “这江南七怪可都是硬茬,那护着小娘的胖子又高又壮,杀猪刀也大得吓人,说不得就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所以,至少得再加五成。” “娘的,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来时谁会知道,藉藉无名的江南七怪,武功居然如此高明?” “直娘贼!五成就五成,还不赶紧去抓人?” 几个黑道拳师哈哈一笑,绕过前方战团,向着张阿生、韩小莹那边奔去。 河面小舟上。 黄药师兴致勃勃地看着岸上乱战,半点不见对“低手互搏”的嫌弃——武功再高,他毕竟也只是不满十七的少年。围观这种七人对战一百多,还一开打就见血,转眼就死伤好几人的群架,还是能激起他的少年天性的。 正看得眉飞色舞时,见几个拳师绕过乱战战团,冲向战团边缘的张阿生、韩小莹,黄药师不禁眉头一皱,对欧阳锋说道: “欧阳兄,那渔阳帮果是下三滥,眼看那姓柯的几个凶猛,居然要打小姑娘主意了。” 欧阳锋抿了口茶水,淡淡说道: “既是江湖匪帮,行事不择手段,倒也不足为奇。” 黄药师道: “瞧那几个拳师身法,好像有几分身手,至少不会比江南七怪中那使秤杆的差劲。那大胖子虽然身大力不亏,却不知能否挡住那几个拳师。” 在他看来,七怪当中,使秤杆的那个武器最怪,功夫也是最弱,只占了一个兵器和招式奇怪,初见者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优势。 “所以?” 欧阳锋瞥了黄药师一眼,见他表面一副漫不在乎,只想看热闹的样子,可视线还是不自觉地往大胖子和小姑娘那边瞥去,心里不由暗暗好笑。 少年黄药师虽然傲气自负,目无余子,但性子还远没有中年丧妻后那般偏激古怪。 他又从小视岳飞为偶像,在听了岳飞蒙冤而死的故事后,经常叫嚷着要打到临安去,推翻狗皇帝,以至于他爹忍无可忍,把他赶出了家门。 所以别看他动辙叫嚷打断人腿,心狠手辣不似善类,且一副对江南七怪瞧不上眼的样子,可他心底也是很有几分侠气的。 这会儿见小姑娘、大胖子可能遇险,就有点维持不住看热闹的淡定了。 欧阳锋其实知道,江南七怪这一战定然有惊无险——他虽不记得七怪年轻时的经历,但七怪一直活得好好的,直至找到郭靖之后,撞上黑风双煞,才折了老五张阿生。 而欧阳锋这只命运蝴蝶,虽然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轨迹,可现在并没有与江南七怪产生强交集,且这一战也不是因他而起,所以江南七怪对战渔阳帮一役,在原本的世界线上,应该顶多受重伤,却断不会有生死危机。 那几个拳师以为大胖子张阿生、小姑娘韩小莹好欺负,打算去捏软柿子,说不定就要被两人狠狠崩掉几颗牙。 不过,瞧黄药师那隐隐担忧又故作无谓的模样,欧阳锋也没打算袖手旁观。 毕竟原世界线江南七怪虽然一直安然无恙,也就柯镇恶瞎了眼,但今天这一战,旁边有欧阳锋、黄药师、火工头陀王武观战,天知道他们这三个“强观察者”,会不会稍微影响到一些战斗细节,继而导致最终结果大变样。 比如江南七怪打着打着,突然想起欧阳锋、黄药师的存在,朝他们这边瞧上一眼,这一分心,不就可能出现危险变数吗? 所以欧阳锋对王武微一颔首,说道: “去帮小姑娘一把。渔阳帮作恶多端,打死勿论。” 王武肃然一拜:“弟子遵命!” 说完纵身一跃,横掠两丈有余,砰地一声落到河岸边上。 修习“万里独行”轻功一月,王武原本最大的短板轻功,也在其过人天赋之下进步飞快,如今也能轻轻松松,一掠两丈多了。 见欧阳锋派出王武,黄药师心里松了口气,面上还是装作不经意状,摇着折扇点评王武轻功: “万里独行本是极潇洒飘逸的轻功,王武用出来却像是山石飞坠、饿虎跳涧,气势是有了,却半点潇洒也无。这不行,以后还得加练。” 欧阳锋笑了笑,没接他这无故挑刺的话茬,喝着茶看王武表现。 王武偷学武功苦练二十年,虽练出了一身横练筋骨,还练成了大力金刚掌、金刚般若掌等几门刚猛凌厉的手上功夫,武功已然不逊一般苦字辈高僧,可直至今天之前,他居然从来没有打过架,更没有伤过人。 之前二十年,他净在少林受欺负了。 之所以一直忍着,乃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功夫缺乏自信。 因着没人教导,也不可能用偷学的武功跟人切磋,所以他一直觉着自己挨打的硬功是练出来了,但打人的功夫只怕还差些火候。 所以他原本是打算再忍几年,等功夫更上层楼,再把从前受过的欺辱一古脑儿统统报复回去。 直至拜入欧阳锋门下,得欧阳锋指点武功,又分别跟欧阳锋、黄药师切磋了几次,王武对自己的本事,才算是有了些了解。 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在黄师叔手下坚持十五六招! 也可以在师父不出全力时,撑上七八掌! 这让王武对自己的武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定位——跟罗汉堂长老苦竹差不多,比达摩院首座苦智逊一筹。 之后一个月里,他修炼了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这两门华山派打基础的功夫,原本散乱驳杂的内力,被这两门功夫练出来的精纯内力整合,虚浮的根基渐渐变得稳固。 更令他对师父惊为天人的是,师父居然对大力金刚指、金刚般若掌等诸般少林绝技了如指掌,不仅指正了他偷学自练的许多谬误,还教会了他真正的精髓。 师父甚至还传了他“金刚不坏体”,令他那自己摸索着修炼,又在二十年不断挨打之中硬练出来的横练硬功更上层楼。 一月下来,王武武功突飞猛进,自觉纵然还是不及苦智,但比起苦竹应该已是远远超出。 不过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 刚刚跳上岸时,看着那血沫迸飞、哀嚎不断的混乱战阵,他还稍微茫然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下手。 直至看到那几个拳师已然绕过战团,距离大胖子和小姑娘不过十数步之遥,他这才回过神来,暴喝一声:“住手!” 迈开大步,向着那边冲去。 只几大步,他便横跨十余丈距离,好似下山猛虎,轰地一声落在张阿生、韩小莹前方,还没和敌人交上手,倒先把大胖子、小姑娘吓了一跳,两人的杀猪刀和短剑都差点招呼到他身上了。 “师父命我来帮忙。” 王武闷闷说道。 “你师父?”张阿生、韩小宝皆是纳闷。 “舟上着白衣者便是家师。” 正说时,见一个拳师狞笑着冲来,王武赶紧抬腿一踢。 首次实战,还是“打死勿论”的生死战,王武当然不敢怠慢,这一腿乃是全力以赴,以至于出腿之时,他膝盖以上整条小腿,都化作了残影,还发出啪一声空爆。 于是那冲过来的拳师连招架的动作都未及摆出,就被一脚踹中胸口,整个人像是被狂奔的蛮牛当面撞上一般,胸膛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嘭地一声撞倒身后拳师,将那拳师撞了个骨断筋折。 “……” 王武保持着踢腿的姿势,神情有点疑惑。 张阿生、韩小莹嘴巴大张,目瞪口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其他几个拳师都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依着惯性冲了过来,见王武挡在两个目标身前,当即就有一个拳师抡起哨棒,照着王武当头劈下。 另一个拳师则一记刁钻的“钻心拳”,拳头好似枪头一般扎向王武软肋。 嘭! 王武放下腿,抬手一架,哨棒劈在他胳膊上,嘭一声断为两截。 另一个拳师的钻心拳,也结结实实扎在他软肋上,却只发出一记如中败革的闷响。 王武若无其事,食中二指并起,一记“大力金刚指”戳出,噗地一声把身侧那用拳头打他软肋的拳师太阳穴戳爆。 跟着又一个正蹬,一脚蹬在正面使哨棒的拳师小腹上,那拳师上身前倾,下身后抛地倒飞出去,直飞出两丈开外,才嘭地一声重重拍在地上,小腿微微一抽,立即断气。 王武回头向师父那边看了一眼,见师父和黄师叔都一副若无其事、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霎时有了某种明悟。 原来,我的武功虽还不能力压少林,在师父和黄师叔手下也坚持不了多久,但在整个江湖上,已然是第一流的水准! 等闲武人,在我手下,竟已是接不住我一招半式! 有此明悟,王武气势一变,长啸一声,主动出击。 他一记金刚般若掌拍飞一个拳师,又一记侧鞭腿,把一个拳师两排肋骨抽得粉碎,之后一个纵跃,以黄药师评价的“山石飞坠、饿虎跳涧”的气势,重重落入围攻柯镇恶等人的渔阳帮众之中,拳打脚踢,指戳掌劈,手下浑无一合之敌。 至于落到他身上的拳脚棍棒,他更是理都不理,也就只稍微闪避招架一下朴刀、匕首等利器劈刺。 其实,即使是没有欧阳锋教导的王武,日后在少林爆发时,面对苦字辈以下的武僧,也是三拳两脚就能将对手打得断手断脚,吐血重伤,只有苦字辈高僧能够挡住他。 而现在的王武,不仅学了华山派的功夫,原本偷学武功的谬误也被欧阳锋悉数指正,还开始修炼正经的“金刚不坏体”,以他现在的功夫,纵是在少林,也得两个苦竹那样的高手联手,才能勉强顶住他,更何况这些连江南七怪都打不过的江湖匪帮? 什么叫虎入羊群? 王武现在就是了。 小舟上,看着王武纵横冲杀,所向无敌,欧阳锋微微颔首,甚是满意。 日后披上双层重甲,手持铁锏、骨朵,就算是铁鹞子、铁浮屠、步人甲,也挡不住王武带队冲锋。 最重要的是,王武够忠心。 就算性格有问题,于华山派,不适合接任掌门,于军队,也不适合担当统帅,但做个执法长老,或是专门应对外来挑战的“里子”正合适,甚至做传功长老教授弟子武功也行,毕竟他还有开宗立派的才能,就算不会教弟子人品,但教武功断无问题。 而于军中,也可做许禇、典韦一样做宿卫亲将,战时则可担当先登、陷阵。 另一边。 见王武虎入羊群,打得渔阳帮众落花流水,张阿生、韩小莹也跟着杀了进去。 张阿生臂力极大,一把杀猪刀舞得虎虎生风,渔阳帮众难有人能挡住他三两刀。他还有横练底子,配上那一身肥膘,也是不惧等闲拳脚棍棒攻击,还时不时帮韩小莹抵挡攻击。 韩小莹虽才七八岁,可剑术、轻功也已不弱,身子又娇小,在人群中灵活地钻来钻去,在张阿生辅助下几乎不必考虑防守,短剑使得飞快,专扎敌人腿脚,甚至还抽空刺死了两个企图偷袭张阿生下盘的渔阳帮众。 很快,两人就跟着王武杀透重围,与柯镇恶等人汇合。 此时渔阳帮已经快被打残。 在王武入场之前,柯镇恶五人就已经打死打伤二三十人,自己只受了些不轻不重的外伤。此时王武强势杀入,所向披靡,张阿生、韩小莹也进场帮忙,更是加速了渔阳帮的崩溃。 见渔阳帮剩下完好的人已经不多,且都哭爹喊娘四下奔逃,那帮主“小黑风”李达更是被王武几大步追上去,一把拧断了脖子,朱聪不由摸了摸脑门,一脸震惊地讷讷说道: “上百条好汉近不得身……原来那公子哥没有吹牛啊!” “大哥二哥!” 韩小莹扯了扯柯镇恶、朱聪袖子,对二人说道: “那人说是他师父派他来帮忙的。” “他师父?”朱聪、柯镇恶皆是大惊,徒弟已经如此凶猛,其师又该是何等神人? 韩小莹一指那小舟: “他师父就是船上白衣服的那个哥哥。” “……” 柯镇恶、朱聪等看着小船之上,那坐在船头饮茶的白衣少年,皆是震撼地目瞪口呆。 86,好人应该有好报 “林子里好像有埋伏。” 就在王武虎入羊群,大逞凶威时,黄药师眯眼看了看战场旁边的小树林,对欧阳锋说道。 欧阳锋也朝那林子瞥了一眼,点头道: “是有埋伏。有人藏在林中树上,打算放冷箭。” 黄药师道:“冷箭伤不到王武,江南七怪却未必能躲开,说不得会受些伤。” 欧阳锋道:“你过去解决掉不就行了?” 黄药师奇道:“你为何不去?” “我已经派出王武,尽了一份力。再说林子里的埋伏也是你先发现的。” 黄药师就有点纠结——你坐在船头悠然饮茶扮高人,我一路飞奔纵跃跑过去清理喽罗,那在旁人看来,我岂不是也跟王武一样,是被你支使指派的? 一时间,黄药师心里突然有了收弟子的冲动。 这时候他身边要是也有个弟子,随便一个眼色递过去,这种跑腿清杂兵的事,可不就有弟子代劳了吗? 正纠结时,欧阳锋忽然问道: “会用弓箭么?” 黄药师傲然一笑: “十八般兵器,就没有我不会的。” 欧阳锋从纳物符里取出铜胎铁脊弓和两枝狼牙重箭抛给他: “试试。” 黄药师接过弓箭,同时将两枝重箭搭在弦上,开弓如满月,嘭地射出,一气呵成完成射击之后看也不看,把弓箭抛还给欧阳锋,道: “解决了。” 欧阳锋侧目一看,果见林中两条身影自树上坠下,还都是被一箭穿心,当即颔首赞道: “好射术。” 黄药师背负双手,傲然一笑,“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说话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既解决了江南七怪的麻烦,也不至于跑来跑去像是被欧阳锋指派跑腿一样有损形象,真可谓两全齐美。 这时欧阳锋忽又问道: “你还不会‘弹指神通’?” 弹指神通? 黄药师一怔,旋即满面惊奇地说道: “这门功夫我几年前就有了些头绪,但还欠点火候,尚未开创完善,名字倒是早就取好了。你怎知道我有这门功夫,还知道我已将之命名为‘弹指神通’的?” 欧阳锋不动声色: “南下的路上,有天你喝多了闲聊时与我说的。” 黄药师狐疑道: “我怎不记得?” 欧阳锋淡淡道: “你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喝多了说醉话,酒醒后忘掉,不是很正常么?” 说罢,又跟他说起了逍遥派弹指射暗器的功夫。 黄药师听着听着,又面露异色。 此前与欧阳锋、林朝英一起创功时,听他们说起一些武功,黄药师就觉与他小时奇遇得到,令他得以踏入武道门庭的武学残篇路数相似,此刻听得这门弹指射暗器的功夫,黄药师顿时确定,欧阳锋说起的功夫,与他得到的武学残篇,必是同出一源。 这叫什么? 这就叫缘份啊! 黄药师心中感慨,却也没有明说,只将欧阳锋说出的弹指暗器功夫,与他自己依据残篇自行补完开创的“弹指神通”相比,感觉还是自己的功夫更胜一筹。 这还真不是他自傲。 逍遥派弹指射暗器的功夫,只是逍遥派门类繁多的诸般武学当中,一门普通的暗器指法。 而黄药师意欲开创的“弹指神通”,则是有心将之创为一门顶尖绝艺,因此他得到残篇,启发灵感已有多年,可数年研创下来,至今仍觉火候不足,便正因他要求太高。 以黄药师的天赋才情,以他的高标准严要求,他的“弹指神通”,自是要超过逍遥派原本那门普普通通的弹指射暗器功夫。 当然,即便如此,欧阳锋此时说出的,与黄药师所得残篇同出一源的弹指暗器功夫,对黄药师也是大有裨益。 当下他仔细聆听,认真记忆,偶尔遇到与自创功法大相迳庭之处,便与欧阳锋讨论一番,道理不觉越辩越明,对自身“弹指神通”的想法也愈加完满,且有信心令其威力,比原本的预想还要更上层楼。 等二人讨论完毕,回过神来,渔阳帮已在江南七怪和王武联合打击下全军覆没,完好逃走的小喽罗寥寥无几,剩下的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当场毙命。 当然即便是王武,也并不是招招要人性命,一百多号渔阳帮众,当场死掉的只占三成,剩下都是断手断脚或是吐血重伤,就算捡回一条性命,将来也再无能力作恶了。 打完之后,江南七怪略略裹了裹伤,便跟着王武来到河岸边,待欧阳锋与黄药师说完话,柯镇恶带着义弟义妹们冲着小舟拱手一揖,说道: “多谢两位公子……前辈仗义援手!” 本打算说两位“公子”,可王武这位看着三十出头,且“百条好汉近不得身”的凶人,居然都是那位白衣公子哥的徒弟,柯镇恶也不好再拿船上二位当少年公子对待,心里甚至怀疑,这莫不是两个武功练到青春永驻,乃至返老还童的老怪物。 虽说“青春永驻、返老还童”这种事听起来有点玄奇,但七怪本就是市井出身,听多了各种离奇古怪的市井传说,对“返老还童的老怪物”这种存在,还是有点半信半疑的。 “勿需多礼。” 欧阳锋也没有大刺刺坐着受他们这一礼。 毕竟他这算不得雪中送炭。 没有他在,七怪也能摆平渔阳帮,最多受伤重些罢了,却也绝对不会死。 因此七人揖礼时,欧阳锋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七位的侠肝义胆,着实令人佩服。既适逢其会,我等自不吝略尽绵薄之力。” 见这位教出来的徒弟都有如绝世凶神一般的“前辈”,竟赞自己七人“侠肝义胆”,还说了声“佩服”,江南七怪心中霎时一阵感动——他们行侠仗义,倒也不贪名声,不然怎会自称“七怪”? 可即便如此,有人能将他们的侠行义举看在眼里,认可之,称赞之,还是令他们心中大慰,只觉这一场令他们几乎人人带伤的恶战,再辛苦也是值了。 柯镇恶正要领着义弟义妹们再拜谢一番,就见那青衫少年摇着折扇说道: “你们虽然有一副侠义心肠,可功夫着实太差了些。今天遇上这功夫更差的渔阳帮,还可只伤不死,来日若遇上武功高强,就如我师侄王武这般厉害的大恶人,你们又当如何?打不过就投降?” “江南七怪骨头硬,不懂投降,更不会对恶人屈膝。”柯镇恶不假思索:“再强再恶,也吓不住江南七怪,无非拼死一搏而已。” 韩小莹也脆生生说道:“死也要溅大恶人一身血。” 黄药师嗤笑:“小姑娘家家,懂什么生死?” 见韩小莹鼓着脸颊满脸不服气,黄药师还待笑话她两句,欧阳锋忽然开口: “药师你既然担心他们武功不济,遇上武功高强的大恶人恐招架不住,何不教他们几手?” 黄药师道:“你怎不教他们?” “我也要教。”欧阳锋道:“将来好请他们做‘打更人’。” 一则为将来的“打更人”设想结个善缘,二则化解冤孽——虽然他不会成为“老毒物”,但能助黄药师与欧阳锋化解与江南七怪的宿世冤孽,他心里还是隐约有点舒服的。 “……” 黄药师神情古怪地看了欧阳锋一眼,只觉这位欧阳兄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妄想。 就你高昌那么一丁点人口,也想入主中原? 欧阳兄你再神勇无敌,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并吞金、宋这两个当世大国吧? 便是挡在你东边的小国西夏,你高昌国都难以啃下。 能在华山开宗立派,在中土做个一派宗师就不错啦! 黄药师也懒得驳他,笑吟吟看着江南七怪,说道: “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教你们几手功夫如何?也无需你们拜师,大家就当平辈朋友,切磋武艺了。” 他方才虽然动了收徒弟的念头,但柯镇恶年纪比他还大,他又不像欧阳锋,愿意收老徒弟,所以干脆不提收弟子的事,只说切磋交流。 江南七怪则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得有点晕乎乎。 这两位武功深不可测的“前辈”,居然要教我们功夫? 江南七怪脾气再怪,也不会拒绝这等好事,更未怀疑他们别有用心——年轻的江南七怪出道未久,既没有名气,也没有身家,这两位公子如此前辈高人,又能图他们什么呢? 图他们性子倔、脾气怪、嘴巴毒? 还是图他们武功低微,其弟子一个人就能轻松横扫他们七怪? 所以愣神半晌,老大柯镇恶二话不说,就要领着义弟义妹们拜下。 但刚刚有所动作,便见欧阳锋大袖一拂,一股柔和劲力隔空涌来,竟是将他们生生托住,令他们无法拜下。 这手从未见识,只在传闻中听过只言片语的“真气外放”功夫亮出来,江南七怪更是大受震撼,看着欧阳锋的眼神如视神人。 “既只是切磋交流,便无需大礼参拜。” 欧阳锋淡淡说道: “我与药师兄弟时间也有限,只能与你们切磋七日。七日之内,能得多少,就看你们各自悟性了。” 说是切磋交流,可江南七怪也知道,就他们这点微末本领,又能与两位前辈切磋什么,交流什么呢? 实质上还是两位前辈单方面教授他们。 七怪甚至还从两位前辈这番“切磋交流”的说辞里,听出了几分尊重,知道是自己七人的侠义之举打动了这两位前辈,心中一时更是感动—— 他们不贪名不图利,就是由着自己性子,碰见看不惯的事情,便要伸手管一管,全然不计较荣辱得失,甚至连自家性命都未考虑太多。 可没想到,他们这种很难为常人理解,甚至将他们视为“怪人、傻子”的行为,终究还是有人能懂,乃至给予尊重。 当下柯镇恶还是坚持领着六位义弟义妹,对欧阳锋、黄药师拜了一拜,郑重道: “蒙两位前辈看重,江南七怪不说空话,两位前辈且观我七人未来行事便是。” “好。”欧阳锋微微颔首,“此间事了,便回去练武吧。” “这……” 柯镇恶略一踌躇,说道: “两位前辈,渔阳帮为非作歹,受害者甚众,我等打算将渔阳帮搜刮的财富,分发给受害者,若受害者已死,便发给其家属,这或许需要耗些时日……” 虽欧阳锋只说与他们切磋七日,时间很是宝贵,可柯镇恶还是觉着,做事需有始有终。哪怕为此耽搁两天功夫,也不能违了本心。 黄药师见其他六怪皆对柯镇恶之言深以为然,心里暗自赞赏,面上却话里带刺地说道: “心有坚持是好事,但你们脑子真就笨得只剩一根筋么?连这酸秀才,脑子都不太灵光。先将渔阳帮的不义之财查抄封存,等七天之后,切磋完了再发还给受害者,这难道不成么?” 七怪恍然,连赞黄前辈思虑周到,打算先去渔阳帮寨子里查抄封存财物。 欧阳锋吩咐王武: “跟着去帮忙,学学如何做事。” 王武恭声领命:“弟子遵命!” 随江南七怪去渔阳帮寨子里查抄财物去了。 八人走后。 黄药师搬个小马扎坐到欧阳锋旁边,叹道: “这种硬骨头,看着虽然讨嫌,可心里又难免有些敬佩。他们七人,只要不死不变心,将来定会是名满江湖的大侠。” 欧阳锋道:“你会是什么人?” “我?”黄药师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当然会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绝世高手。” “不做大侠么?” “做大侠太苦太累,我这种性子,做不来的。” “也是。你太过逍遥散漫。” “呵,欧阳兄你别只说我,你自己为何不做大侠?” “我在西域人称血手夜叉,凶名能止小儿夜啼。来了中土不做魔头,就已经是苍生之幸了,做什么大侠。” “这倒也是……” 闲聊几句,黄药师开始琢磨他的“加强版”弹指神通,欧阳锋也对着通天宝鉴的武学库,琢磨着该如何教导江南七怪。 江南七怪最大的短板,在于他们不会内功——七个人就没一个会内功的,全是练外功,自外而内衍生的内力。 所以另一个世界线上,他们教导郭靖,也就没法儿一开始就教他内功。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上乘内功毕竟不是大路货,一门上乘内功,足以成为一个门派兴起的根基。 并且没有一定资质,也确实没法儿一上手就练内功。 比如活泼好动的小孩子,有几个小孩能跟郭靖一样,第一天学内功,就能立刻定下心来,摒除杂念、澄清脑海,迅速进入吐纳状态呢? 绝大多数小孩都做不到的。 便是被师长拿鞭子强逼着坐下来,脑子里也会胡思乱想,静不下心。 所以小孩练功,除非天赋异禀,否则一般也都是练外功打基础,等心思渐定,才能开始修炼内功。 若心思不定就修炼内功,修炼中正平和的全真内功还好,不必担心走火入魔,但也基本属于浪费时间,不会有甚成就。 可如果是修炼“蛤蟆功”,没有杨过那样逆天的资质,那就是必死无疑。 当然走“自外而内”的路子,也是一门正经路数。 就像洪七,他也没练上乘内功,纯靠降龙十八掌,“自外而内”练出了一身刚猛无俦的内力。 但这也导致他在内功方面有着短板,被老毒物毒蛇咬伤,又中了一掌,之后功力尽失,他就没办法自己恢复了,认为自己以后就是个废人。 幸亏自郭靖处得了“易筋锻骨篇”,练了两年,重回巅峰。 所以“自外而内”的路子虽然可行,但短板也很明显,在“恢复”方面就要逊色一筹。 再说想要自外而内练出高深内力,对外功的品级,以及个人禀赋要求也是极高。 洪七乃当世顶尖的外功天才,练的又是降龙十八掌,这种品级的外功,世间能有几家? 反正柯镇恶将来一甲子功力,也才勉强够到江湖第一流的边。 所以弥补江南七怪短板最合适的法子,便是传他们一门上乘内功。 但是七怪练惯了外功,又个顶个活泼好动,天赋嘛,肯定也不是顶尖,不然顶尖天赋一套“太祖长拳”都能打出威风,所以叫他们一上手就打坐练内功,只怕也是为难他们。 于是欧阳锋思忖一番,镜面上映照出“易筋锻骨篇”的动功。 易筋锻骨篇有动、静两种练法。静功自是打坐吐纳,动功就是运动套路。像洪七练易筋锻骨篇,就因不习惯打坐吐纳,练的就是动功。 欧阳锋没有敝帚自珍的习惯。 也不会得到一门绝世武功,就藏起来这个也不许练,那个也不许学,弟子们也都不传,只刻在别人棺材里对将死之人炫技,反正他不会做这种事。 话说回来,绝世武功倒也并不是人人都能练。 人品心性且不论,倘若没有资质,便有绝世武功摆在你面前,你也练不成。比如蛤蟆功,没资质强练,就是死路一条。 但易筋锻骨篇不同,这是一门有动有静,无论你是好动还是好静,都可以练的辅助神技。 而江南七怪的人品心性自不必多说。 他们配得上更好的武功。 计议已定,欧阳锋决定将“易筋锻骨篇”的动功给七怪。 至于王武,做为他的亲传首徒,又是外功奇才,天赋够用,当然会得到更多、更好的传承。 刚想好如何指导传功,便听黄药师啪地一声,将折扇拍在掌心: “哈,我成了!” 87,葵花太监 黄药师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差点让欧阳锋怀疑起他的精神状态,带着点疑惑又有点担忧地向他看去。 “欧阳兄,我的弹指神通大成了!” 黄药师神采飞扬: “得欧阳兄你说的那门弹指暗器功夫启发,我又想通了几个关窍,弹指神通不仅大成,并且威力比我原本设想还要更上层楼!绝对称得上一门当世顶尖的指功绝艺,比起大理段氏享誉武林数百年的‘一阳指’,都绝不会有丝毫逊色!” 欧阳锋面露古怪: “这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吧?” 黄药师笑道: “可不止一柱香。弹指神通我早已揣摩创研数年,已然完成大部,只欠一些火候。欧阳兄方才说的那门弹指暗器功夫,便正是助我添上最后一把柴禾,把最后的火候补足了。” 欧阳锋道:“所以,你十一二岁就开始创功了?” “没办法,我没有正经师承,只向几个拳馆武师讨教了一些武艺基本功。奇遇得到的秘藉,又都只是残篇,也只得自己冥思苦想,设法补足了。” 黄药师语气平淡,眼里却有丝丝傲气自得。 不愧是全能型逆天学霸。 如果他不是学得那么杂,还样样都深入钻研,如果他肯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统统花在道藏方面,未必不能如黄裳开创九阴真经一般,创出一部绝世神功。 欧阳锋心中暗自感慨叹服,口中问道: “现在的‘弹指神通’威能如何?” 黄药师微微一笑,中指扣着拇指,轻轻一弹。 啵! 破空声起,明明指上没有扣上豆子、石子之类的弹丸,可前方船头却噗地一声,炸出一片木屑,现出一个花生粒大小的孔洞。 “隔空指力?” 欧阳锋眉头一扬,“能打多远?” 黄药师一副谦虚模样: “此功初成,也就只能打这四五尺。再多练些年头,指法更精湛了,功力也更深厚了,或许能打一丈有余?” “不错!”欧阳锋颔首赞道,“隔空指力便能有此威力,便是只以你当下功力,若用上弹丸,十步之内,击破重甲恐怕都不在话下了。” 黄药师笑道: “多亏了欧阳兄提点。不然我这弹指神通,还不知要过上多久才能创出,并且威力也会逊色许多。” 说罢,他便说起了“弹指神通”的指法、运劲发力的精要,以及锻炼指力的法门。 而他说起的功法,果然比欧阳锋从前映照出来的“弹指神通”精妙了许多,乃是实打实的加强升级版,威力比原版起码大了五成。 莫小看这五成的提升,原版的弹指神通,就已经是与“一阳指”齐名的指功绝艺了,再提升这五成,欧阳锋觉着,已经有了跟“六脉神剑”碰一碰的潜力。 欧阳锋记下这加强升级版的秘法,笑道: “你这功夫,我得传给林姐姐。” 黄药师笑着一挥手,“我得了你和林姑娘那般多好处,尽管传给她便是。” 欧阳锋笑了笑,也没道谢。 他与黄药师之间,切磋交流武艺,早已用不着客套了。 …… 晚些时候,欧阳锋和黄药师住进了渔阳帮的寨子里。 江南七怪和王武打跑了留守寨子的喽罗,把寨中财物搜集封存,又将寨子打扫干净,见天色不早,便将欧阳锋和黄药师请过来暂住。 欧阳锋与黄药师干脆决定,就在这寨子里教导江南七怪。 于是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欧阳锋便开始传授他们易筋锻骨篇的动功。 之后几日,欧阳锋继续教导七怪易筋锻骨篇动功,又指点柯镇恶的杖法和暗器、朱聪的掌法和擒拿、韩宝驹的鞭法与轻功、南希仁的枪法与拳掌、张阿生的刀法与横练。就连用秤杆做兵器的全金发,欧阳锋都指点了他几手短棍和流星锤的功夫。 黄药师十八般兵器样样皆通,欧阳锋其实也是。 只是他更擅长刀锏鞭矛、大锤弓箭等战阵兵器,剑法就要逊色些许,至少肯定是比不上林朝英和黄药师的。 因此韩小莹的剑法和轻功,便由黄药师单独指点。 小姑娘能和柯镇恶等人玩到一起,四五岁时就能跟着十几岁的老大哥玩耍,当然也是脾气倔、性子怪,不过她嘴巴倒是甜的很,一口一个哥哥很得黄药师、欧阳锋欢心。 柯镇恶本来还觉着七妹这么叫有些失礼,不过瞧欧阳锋、黄药师似乎更乐意当小姑娘的哥哥而非前辈,便也由得她去了——他觉着这两位前辈应该也是怪人,所以和他们江南七怪合得来。 就连性子有些偏激狠辣的王武,也颇是喜欢韩小莹。与年纪小他许多的六怪也处得来。 毕竟江南七怪不仅不会恃强凌弱,对待朋友更是一片赤诚。 而王武受尽欺压,外表虽是个粗犷凶恶的汉子,内心其实很是敏感,他能感觉得到,柯镇恶几兄弟并不是因他武功高强而奉承他,因为以七怪的性子,并不会因为武功、地位去奉承任何人,也不会因此去鄙薄任何人。 他们只会与看得来的朋友相交,哪怕对方一文不名、不懂武功。 他们也不惧与任何恶人为敌,哪怕对方的武功如师父一般高强。 这是一群脾气怪、行事怪,却能令人暖心的朋友。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 欧阳锋、黄药师再次登上了小舟,王武站在船尾,摇着桨将小舟缓缓驶离河岸。 柯镇恶等人在河边一字排开,对着小舟深深揖礼。 虽只短短七日,但他们也知道得到了何等际遇。 那一门名为“易筋锻骨篇”的动功,仅仅练了七日,便不仅令他们筋骨劲力提升一大截,连内力都变得更加雄浑精纯。 各自的武功也在欧阳锋、黄药师提点下突飞猛进,比起七日之前,真有了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 待至小舟渐渐远去。 韩小莹忽然跳到张阿生肩头,冲着小舟连连挥手: “欧阳哥哥,黄家哥哥,以后要常来看我们啊!我给你们采莲子,捉鲜鱼!” 小舟上,传来黄药师清朗的笑声,欧阳锋也露出莞尔笑容。 连王武那凶恶脸庞上,也浮出了一抹温暖笑意。 …… 两日后,午夜。 临安府,禁宫中。 欧阳锋、黄药师、王武落足无声,宛若幽魅,避开重重禁卫,穿行在禁宫之中。 “欧阳兄,你要找的,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具体是什么所在,我也不大清楚。只记得应该有一处瀑布。或许还有假山、池塘之类。” 欧阳锋此行临安禁宫,自是要找武穆遗书。虽然武穆遗书在多年之后,完颜洪烈带人来找时,已经被转移到了铁掌峰,但欧阳锋也不知具体何时被转移。 而铁掌峰又是在湖南,临安却与嘉兴相距不远,因此便先顺道来临安找一找。 若是能找到自然最好,就算已经空了也无所谓,再去铁掌峰寻找就是。 “皇宫里的瀑布?这倒好找,待我一观。” 黄药师纵身跃上一座宫殿顶上,四下观望一阵,跳下来指了个方向: “朝那边走。” “你望见瀑布了?” “没有。不过按临安宫禁堪舆格局,若有瀑布,当在那方。” 欧阳锋对此一窍不通,没有任何发言权,也只好照着黄药师指点前行。 不觉过了几处宫殿,前方隐有菜肴香味传来,过去一瞧,却是到了御厨附近。 看到御厨,欧阳锋便想起洪七,似乎洪七在临安皇宫御厨房里偷吃过好东西? 想到这里,欧阳锋对黄药师说道: “还没吃宵夜,不如去尝尝皇帝老儿的伙食?” 黄药师道:“御厨的伙食有什么好吃的?都是早就做好,放在蒸屉里一直热着。如此皇帝和宫里的妃嫔、皇子、帝姬,随时可以吃到热菜,却也没一样是新鲜的。食材再好,口感、味道也是普普通通。我听说,不少菜式都是热了又热,一直没人吃,最后连小太监都嫌弃,都当溲水卖给农户养猪了。” 王武奇道:“小太监也不吃御厨的菜?” 黄药师轻哼一声,语带讥讽,“赵家皇帝富得流油,家奴太监都有小灶吃,要么去宫外名楼吃炒菜,谁乐意吃这种热了又热的蒸菜?” 王武连连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欧阳锋笑道:“就算不好吃,可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尝过皇家御膳,便当尝个鲜了。” “你不是高昌国公么?” “高昌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哪比得上中土物华天宝?国王饮食都未必比得上大宋富户,更别提高官显贵、皇宫贵人了。” 说话间,已朝着御厨房行去。 王武当然是赶紧跟上师父,黄药师无奈摇头,也只得跟了过去。 此时已至午夜,御厨中做事的都已散伙,只几个小太监守在御厨之中,随时等着宫里贵人差人过来取餐。 不过这时间宫里贵人们也基本都已歇下,不会派人前来御厨取食,因此小太监们也都放心地打着瞌睡,一个个睡得死沉死沉。 欧阳锋又给他们添了少许助眠药粉,让他们睡得更香,这才与黄药师、王武打开一个个蒸屉,取出一盘盘各式菜肴,又找了筷子、碗碟,大块朵颐起来。 西域伙食是真的远远不如中土。哪怕以欧阳锋的家世,也就只能保证肉食管饱、米面管够,有酒喝,有腌菜下饭。至于食材花样、烹调手法,乃至佐料品类,都要被中土碾压。 而之前在华山时,也是住在山上吃着粗茶淡饭,之后去嵩山,来大宋,也没吃过几次酒楼。 所以这被黄药师嫌弃的御厨膳食,欧阳锋却是吃得津津有味,感觉穿越以来,还是头回吃上这等美食。 连欧阳锋都觉着这是美食,王武就更不必说了,狼吞虎咽吃得两眼放光,满嘴流油。 黄药师本来也没想多吃,不过见欧阳锋、王武吃得这般香,也不禁多吃了几筷子,觉着这御厨伙食,似乎也并没有传说中那般难吃。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歇了一会儿,把碗碟筷子清理干净,又把蒸屉里动过的菜式略微摆弄一阵略作糊弄,便离开御厨房,继续寻找瀑布。 黄药师堪舆本事还真不差,出了御厨房,再路过两处宫殿,果然听到了水声。 循着水声一路前行,不片刻,便见一座华美殿堂,额匾上书“翠寒堂”,翠寒堂旁边不远处,便是一挂银白瀑布,下有一座池塘,塘里还生着荷花莲蓬。 “找到了!” 瞧见那瀑布,欧阳锋眼睛一亮,大步过去,站在瀑布对面望了一阵,纵身一跃,穿过瀑布,就见瀑布水帘之后,果有一座山洞,一座对开铁门,封住了洞口。 这时黄药师、王武也纵身穿过了瀑布,瞧见这山洞铁门,黄药师奇道: “瀑布之后,居然别有洞天!欧阳兄,你出身西域,不要说临安皇宫,连中土都是首次来到,又是如何知道有这去处的?” 欧阳锋淡淡道:“神游天外,偶得天机。” 这话黄药师还真就信了——他都照着欧阳锋教的法子,开坛祈祀炼出“纳物符”了,这“神游天外、偶得天机”的说法,黄药师还真就一点都没怀疑。 “天机可有告诉你,铁门后边藏着什么?” “或许是岳武穆的兵法,或许是空的。” “岳武穆兵法?” 视岳飞为偶像的黄药师顿时眼睛一亮,赶紧过去研究铁门: “若真是岳武穆兵法,那可得好生拜读参悟一番,若得时机,还要将之发扬光大,断不可使之辱没于临安小朝廷之手。” 以二人功力,其实可以用掌力强行轰倒这铁门。 不过那样难免会闹出大动静,再说铁门门锁机关也并不复杂,黄药师很快就研究出端倪,自自家纳物符中取出一根铁丝,随意拨弄几下,便轻松打开门锁,又轻轻一推,铁门便吱呀一声,向着两边敞开。 欧阳锋、黄药师对视一眼,步入门后山洞之中,王武自觉把守在洞外。 两人进了山洞,就见洞中地面积满灰尘,显是许久无人来过。 山洞正中,则孤零零摆着一张石几,几上有一只两尺见方的石盒。除此之外,山洞里面便一片空旷,别无它物。 “石盒里便藏着武穆遗书?” 黄药师神情激动,正要上前去取石盒,就听洞外王武低喝一声:“谁?” 旋即一道略显诧异的阴柔声音响起: “哟,小兔崽子还挺能耐,瀑布如此嘈杂,咱家不慎踩到一片落叶,居然都被你听到了……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话音一落,外边便响起劲风呼啸声、拳掌对撞声,数招之后,就听王武一声闷哼,怒道:“你用暗器!” “哪是暗器?这是咱家的兵器,小兔崽子少见多怪,没见过用绣花针作兵器的呀?来来来,让咱家给你脸上刺只小乌龟……” 听到这里,欧阳锋面露古怪。 用绣花针做武器,还能让王武吃亏…… 葵花太监? 【求月票喽!】 求月票 88,玉女望夫 山洞外又响起疾劲的衣袂破风声,欧阳锋赶紧过去把石盒收进纳物符,与黄药师出去一看,就见洞口空地上,一道穿着宦官衣裳的身影,正鬼魅似地在王武身周游走挪移。 其右手捏着兰花指,拇指与食指之间拈着一根小小绣花针,不时探手疾刺一下,刺击之势快若闪电,细针破空咻咻有声。 好在王武已经练了月余“万里独行”,轻功身法大有长进,纵然跟不上那太监的身法,却也能勉强避开要害。 而每当太监欺近之时,他便一脚“追命十三腿”踢出,此腿法出招奇快,又几乎能从任意角度踢出,还劲力惊人,那太监不敢尝试王武腿劲,因此每每王武一起脚便主动避开,那绣花针虽刺中了王武几次,不过刺中的也都是皮糙肉厚之处,以王武的横练修为,最多只会痛上一下,并无其它影响。 略看几眼,欧阳锋放下心来,知道这太监虽身法速度远超王武,但劲力则略微不及王武。 倘若太监拿把精钢宝剑,王武自是招架不住,怕是会有生命危险,但只用绣花针的话,王武只需护好眼睛、咽喉、膻中、丹田等几处要害,以他的横练功夫,那太监便奈何他不得。 这时那太监也察觉到欧阳锋、黄药师到来,连环数针刺向王武双眼,将他逼退开去,自己也闪身一掠,瞬间飘飞两丈开外,作了个“停下”的手势: “先等等,容咱家缓口气。” 王武侧目看向欧阳锋,见师父微微颔首,便也没作追击,只一脸警惕地瞪着太监,随时准备再出手。 欧阳锋也瞧着那个面皮白净,慈眉善目,约摸五十上下,正手按胸口,微微喘息的老太监,问道: “中贵人如何称呼?” 老太监喘匀了气,脸上露出一抹老太太般慈和的微笑: “公子客气。咱家郭非,犯错被贬翠寒堂的洒扫宦官而已,可担不起中贵人之称。” 又看着欧阳锋、黄药师惊叹: “瞧两位公子这面相,都是器宇不凡人中龙凤,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怎会夜入禁宫,做起这梁上君子勾当?” 黄药师好笑道: “郭中官也懂相面?” 他这高傲性子,本是瞧不起阉人,不过这老太监武功着实厉害,一根绣花针就令王武还不了手,黄药师也难免高看他一眼。 “早年学过一些。” 郭非笑眯眯瞅着黄药师、欧阳锋看了又看,叹道: “两位公子真是好面相啊,咱家在宫里见惯了各色贵人,论面相之贵,能与两位公子相较的,却也寥寥无几。” 欧阳锋没兴趣跟他讨论面相,只问道: “郭中官的武功,莫不是自创的?” 郭非微笑道: “我这功夫确是自创。原本我只是略通武艺,在宫里看守典藉时,闲来无事便把各种武经、道藏都翻看了一些,渐渐也悟出了几分道理,花了将近三十年功夫,创出了这一门‘葵花宝典’,可惜尚未竞得全功,全力以赴打上一阵子,这一口真气就回不过来,须得歇上一阵。花拳绣腿,叫公子见笑了。” “此功法虽然尚未大成,但你这身功夫,放到江湖上,也是第一流的高手,绝不能算是花拳绣腿了。” 欧阳锋淡淡说道。 黄药师则道: “郭中官,你这身功夫可厉害得紧,黄某一时技痒,想向阁下讨教一二。” “不敢不敢!”郭非连连摆手,“咱家这点微末功夫,哪里配与公子交手?再说咱这功夫尚未大成,不耐久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咱家一马。” 黄药师皱眉道:“你可是能自创神功的一代宗师,怎浑无半点武人气慨?” 郭非微笑道:“咱家本就只是个伺候人的宦官,十岁上就进了宫,一辈子习惯了伏低作小,哪里敢有武人气慨?” 如此自轻自贱的话一说出来,黄药师更是大感无趣,拂袖道: “罢了,与你这老中官也着实没甚好切磋的。” 欧阳锋则道: “我等这便要离开,郭中官还有何指教?” 郭非竟没有再出手拦截的意思,拱手笑道: “两位公子和这位好汉慢走,恕咱家职责在身,不能远送。” 欧阳锋微一颔首,带着王武就往瀑布水帘行去。 黄药师无趣地瞥了郭非一眼,举步跟上。 来到瀑布水帘前,欧阳锋回头看了郭非一眼,问道: “以你现在的武功,这临安禁宫已困不住你,天下之大,你大可随意逍遥,为何还甘心自囿在这禁宫一隅?” 郭非叹道: “我十岁上进宫,四十年来亲属皆已逝去,天下虽大,却已无半个亲友,家乡也早在当年完颜亮南侵时毁于战火,便是出了宫,又能往何处去?不怕两位公子笑话,我是既不愿,也不敢外出,只想在这宫里安生呆着。” 所以练了“辟邪剑法”,还能维持野心,可正宗“葵花宝典”,只会让人越练越宅么? 东方不败貌似原本也是个野心家,可自从练了葵花宝典,还真就渐渐变成家里蹲了。 欧阳锋心中思忖着,颔首道: “既无处可去,便在宫里待着。将来我重返临安,再来瞧瞧你大成的葵花宝典。” 说罢,纵身跃出瀑布水帘,与王武、黄药师离去了。 郭非站在洞口,看着已空无一人的瀑布水帘处,良久,摇头叹道: “江湖那么危险,随时都有如同两位公子一般横空出世的强龙,哪有宫里来得安定?” 他之所以不敢应战,除了“葵花宝典”尚未创功大成,不耐久战之外,还因他看出来两个少年的武功,还在那皮糙肉厚、劲力惊人的恶汉之上。 这虽有点反常识,毕竟两人都太年轻,看面相似还不满二十,但作为在宫里生活四十年的老太监,郭非察颜观色的本领何其厉害? 两个少年自山洞出来后,看见他的身手,除了微显诧异,竟无半点震惊,且很快连那点诧异都消失无踪,只剩下见到新奇武功的好奇。 而那被他打得还不了手,但一时也拿之不下的莽汉,在二人出来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行止更是以眼神请示两个少年,足见两个少年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莽汉的武功已经极厉害,郭非也只能依仗身法压制,两个少年更是深不可测,若再打,他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 他只是一个受罚被贬的洒扫宦官,既非当今皇帝的潜邸老臣,也不是宫里其他贵人的心腹近侍,又何必为了皇家财产拼命? “将来还要重返临安吗?” 回忆起那位白衣公子的语气,郭非总觉他话里似乎藏着深意,可细思一阵,又想不透他言下何意。 莫非真只是想见识我大成的“葵花宝典”? 郭非寻思一阵,始终不得其解,索性抛下思绪,摇了摇头,回翠寒堂睡觉去了。 …… 欧阳锋三人出了临安禁宫,回到居住的客栈,黄药师点上灯,迫不及待的催促欧阳锋: “快些把武穆遗书拿出来。” 欧阳锋道:“莫抱太大期待,盒子也许是空的。” 说着,把那石盒取出来,递给黄药师: “你来开盒。” “藏得这般隐密,怎可能是空的?” 黄药师不以为意,打开石盒一看,当即就傻了眼。 石盒还真就是空的。 “武穆遗书呢?” 黄药师一脸纳闷,又用指头在石盒上敲了敲,也没在盒盖、盒身里发现任何夹层。 “看来还真被人捷足先登了。” 欧阳锋也是无奈,没想到提前这么多年过来,武穆遗书居然还是被铁掌帮取走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此行临安也是顺道,之后他便将北返华山,正好顺道去湖南铁掌帮一趟。 “欧阳兄,要不你再神游一下,得个天机,找找武穆遗书去了哪里?” 黄药师实在太想看到偶像岳武穆的手迹,撺掇欧阳锋再来“神游”。 然而欧阳锋可不想老这么神神道道。 万一把黄药师彻底带偏,让他一头扎进神神道道的大坑里,那岂不是罪过? 这世界虽然小有灵异,有冰蚕、朱蛤、神雕、菩斯曲蛇等不科学的灵禽异兽,可就连逍遥派,都只是看着有点仙气而已。 黄裳阅尽道藏万卷,也并未得道成仙,只是创出了“九阴真经”,成了武道大宗师。 所以此方天地,找不到仙神之道。欲得登天大道,需得向外求索。 于是欧阳锋无视黄药师这岳飞迷弟渴盼的眼神,无情地摇了摇头,“天机哪是这么易得的?须得讲究机缘,强求不来。” 见黄药师一脸失望,欧阳锋又道: “你也勿需失望,武穆遗书既然就在这世上,那便定有机会找到。说不定来年开春,你去华山帮我和林姐姐镇守华山派时,就能阅读到岳武穆亲笔手稿了。” 黄药师只当他在安慰自己——如今已是秋季,距来年开春,也不过小半年。天地如此广大,任何线索都没有,又无法轻易得到“天机”提示,上哪儿去找岳武穆手稿? “罢了,或许是机缘不足,只能再等机会了。” 黄药师叹息一声,拿着油灯,回房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欧阳锋将黄药师送到了临安城外的码头。 黄药师要回桃花岛了。 他北上游历之前,抓了一大票海盗水匪在桃花岛上搞建设,如今外出浪了大半年,也是该回桃花岛,瞧瞧建设情况了。 正好可在临安城外的码头上雇船,沿钱塘江出海,最多大半天功夫,就能抵达桃花岛。 如今桃花岛海域,还不是跑船客们闻之色变的禁区,黄药师也没变成传说中的“大魔头”,很容易就雇到了一条愿意往哪边跑的海船。 欧阳锋带着王武,与黄药师在码头上告别。 “开春后我给你们带些海鲜过去。” “别只带海鱼。龙虾、海蟹、海胆、海参……这些我都想尝尝。” “那你干脆随我去桃花岛过年得了。” “林姐姐还在华山等我。” “老兄你看,我就说,有了女人,便不得逍遥了吧?” “……” 江湖兄弟,没那么多离愁别绪,说笑几句,两人拱手对拜,互道珍重。 王武也给小黄师叔磕了几个头。 这一路,黄药师也给了王武不少指点。虽然王武不喜欢花俏打法,可黄药师也并不是只会花俏打法,他也是懂得刚猛功夫的,甚至还出于好玩练过横练,只是不怎么爱用罢了。 目送黄药师乘船远去后,欧阳锋也便带着王武,离开临安,望荆湖南路方向行去。 …… 深秋,华山。 苍松虬劲,火柿橙黄,层林尽染,红叶漫山。 风光美若画屏。 噗。 轻响声中,抱琴将一根中空的细竹管插进一只火红的大柿子中,吸了一口软糯甘甜的果浆,顿时幸福地鼓起了脸颊,弯起了眉眼。 她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悠闲地晃悠着双腿,一边监督着练功场上的师弟们练武,一边美美地小口小口吸着柿子。 正惬意时,忽地瞧见山门外一道山梁上,出现了两条影影绰绰的身影。 抱琴微微一怔,眯着的双眼倏地睁圆,凝聚目力仔细看清那两道身影后,她赶紧几大口把柿子吸干净,将瘪下的柿子皮往废纸篓里一扔,嘴也顾不上擦,便起身飞跑进屋,喜雀似地叫唤道: “大小姐大小姐,掌门姑爷回来啦!” “掌门就掌门,姑爷就姑爷,什么掌门姑爷?乱七八糟的……” 林朝英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似乎并未因“掌门姑爷”的归来而激动。 可她话音未落,人就已出现在抱琴身边。然后抱琴刚刚眨了一下眼睛,便觉眼前一花,跟着身边咻地刮过一道疾风,刚刚还在面前的大小姐竟已消失无踪。 抱琴回头一瞧,就见大小姐的背影,早已出了大门,飞掠出十多丈外。 “这么着急的吗?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婚?” 抱琴捂着嘴儿窃笑一声,走出大门,背着双手对练功场上的师弟们说道: “掌门回来了,随我去迎!” 带着何松、高虎等华山弟子,往山门外迎了过去。 89,灵种长成!收获惊喜! 华山派已建起了一座还算气派的山门牌坊,上面挂着一副额匾,上书“华山派”三个气势不凡的大字,正是出自黄药师的手笔。 欧阳锋与林朝英成亲时,黄药师送上的贺礼当中,便正有这块额匾。 门坊前,有一块三丈见方的小平地,平地前边,是一片燃火似的红叶林。 一条华山弟子们这大半年来踩出来小径,弯弯曲曲穿林而过,欧阳锋和王武便正行在这条小径之上,已能透过红叶间隙,看到华山派山门牌坊那拱起的檐角。 忽地,平地边缘出现了一条修长高挑的倩影,俏立小道尽头,面容清冷,眼神宁静地望着林中小道。 当她视线与小道上的欧阳锋对上,她唇角微微翘起,俏丽面容宛似春风化冻、冰雪销融,化作夏花似的绚丽温柔。 若不是欧阳锋身后跟了个三十出头,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若不是抱琴正带着弟子们往门坊这般迎来,与欧阳锋阔别数月的林朝英,早已不抱一切飞掠过去,扑进他怀中了。 两两对望之际,欧阳锋已来到林朝英面前,对着她微微一笑: “林姐姐,我赶在入冬之前回来了。” 林朝英嫣然一笑,“回来就好。这位是?” 欧阳锋侧首看了王武一眼,“还不拜见师娘?” 王武上前一步,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梆梆几声把地面磕头泥尘飞溅,大声道: “弟子王武,拜见师娘!” “……” 林朝英长睫扑闪两下,看看王武,再瞧瞧欧阳锋,心里满是疑惑: 这老徒弟,岁数比我都要大上不少吧? 见欧阳锋微微颔首,一脸笃定,林朝英暂且收起疑惑,微笑道: “起来吧。” “谢师娘!” 王武又嘭嘭嘭连叩三个响头,这才利落起身。 这时,抱琴也带着何松、高虎等弟子迎了过来,齐齐躬身,恭迎掌门归山。 一番热闹之后,欧阳锋与林朝英并肩而行,在众弟子簇拥之下,步入山门牌坊,进入华山宗门。 几月不见,华山宗门又有了不小变化。 尤其林朝英有了纳物符,运送建材方便了许多,几月下来,华山宗门又起了好几栋带天井的青砖大瓦屋,还修起了几座雅致阁楼,练功场上的诸般器械也样样齐全。 而十几块大小平地之间,那些不适合造屋修楼的斜坡犄角,则已种上了各式花卉,甚至还开了菜圃,种了些时令蔬果。 总之如今的华山宗门,看上去已很有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气象。 介绍新弟子、考校众弟子功课,之后又是洗尘宴、接风酒,又是好一番热闹,待至宴席散时,天空已是星月满天,众弟子自觉散去,王武也住进了抱琴给他安排的新居所,只剩欧阳锋与林朝英,坐在庭院天井里,一树叶红胜火的五角枫下。 “你还从未收过弟子,怎一收就是这么个老徒弟?” “王武只靠偷学招式,什么心法都不懂,就练出了一身江湖第一流的功夫,乃是罕见的外功奇才。年纪虽然大了点,但我们有‘易筋锻骨篇’,不怕他年纪大。只要用心栽培,将来必成大器。” “品性如何?” “从小受尽欺凌,二十多来养成了偏激狠辣的性子。不过我以赤心待他,他也必会以赤心待我。他会是个好徒弟的。” “你既放心,那我也不多问了。这趟游历,可见着什么高手?” “走这一趟我才知道,中原、江南的武林,其实正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时期。连完颜三兄弟、越西鸿、赵克宋那样的好手都不多见,且多半集中在少林这样的名门大派。武林散人能令我眼前一亮的高手,属实没有几个。” “所以你没怎么跟人交手?” “有过交手,但皆不尽兴。少林达摩院首座,都只接下了我七成功力的十掌。等闲武林人士,谁能接我十掌?便是遇上麻烦,也有王武在身边,用不着我亲自出手了。” “你临行前,不是说过大宋荆湖南路有个铁掌帮,其帮主上官剑南功夫似乎不错吗?” “去得晚了。我和王武赶到铁掌峰时,铁掌帮早被大宋官兵围剿重创,上官帮主也不幸身亡。” “啊?大宋为何要围剿铁掌帮?莫不是铁掌帮要造反?” “若真是造反倒还好了。” 欧阳锋淡淡道: “铁掌帮主上官剑南,原是韩世忠部下,青年时曾追随韩世忠抗金。韩世忠被削除兵权,投闲置散之后,上官剑南愤恨奸臣当道,退出行伍,加入了铁掌帮。后来他做了帮主,把铁掌帮发扬光大,使之成为名扬两湖的正道大派,上官剑南本人也在江湖上名声远扬。 “但他始终存有北伐金国,收复故土之志,机缘巧合得了武穆遗书之后,便号召义士,大会群雄,准备北伐。结果嘛,大宋官府派出大军,把铁掌帮一通好杀。偌大一个铁掌帮,几乎被杀得烟销云散。上官剑南也身受重伤,把帮主之位和所有武功传给弟子裘千仞之后,没撑几个月就去世了。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上官帮主的头七……”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上官剑南的操作。 上官剑南一腔热血,满心忠义这勿庸置疑。 可江湖人士大会群雄,哪怕打出北伐的旗号,大宋朝廷也不会相信啊! 他们只会怀疑你图谋造反。 无论如何,上官剑南的报国之举,反而引来了大宋的大军,原本声威不小的铁掌帮,经此一役,已经凋零至近乎灭派,就剩下十四岁的裘千仞,以及几个忠心上官剑南,奉他遗命辅佐裘千仞的长老、堂主,勉强维持着铁掌帮的架子。 也是因这一役,裘千仞深恨大宋,甚至那几个原本与上官剑南一样,也想着匡扶大宋、北伐金国,收复故土的长老,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若任其发展下去,将来铁掌帮必会和原世界线一样,为金国效力。 不过现在嘛…… 欧阳锋和王武赶到铁掌帮时,正值上官剑南头七,欧阳锋带着王武给上官剑南敬了一柱香,又和裘千仞切磋了一番武艺,混了一个脸熟,便离开铁掌帮,去铁掌峰上取走了“武穆遗书”。 “裘千仞年纪太小,虽然天赋极高,功夫也已经学全,但功力浅薄,招式也显稚嫩。不过以其天赋,估计最多十七八岁时,就能有江湖第一流的水准。说起来,我与他切磋时,可是好生震慑了他一番。以后他武功纵是大成,再见我时,也必然不敢造次。” “哦?你是如何震慑他的?” 欧阳锋笑了笑,站起身来,沉腰坐马,双掌一推,掌出之时,掌心之中,赫然爆出一记晴天霹雳般的雷鸣。 此雷鸣之声入耳,饶是以林朝英的功力、心志,都被震得心头一颤,指尖都微微抖了一抖。 这还是欧阳锋这一掌乃是对着空处击出,若是正对着她,怕要连头脑都要被震得空白一霎。 林朝英站起身来,讶然问道: “这似乎是真正的雷音?” 欧阳锋的隔空掌力声势也极凶猛。 可掌力破空声,与雷霆震爆声截然不同。且掌力破空声,也不可能拥有那种震慑效果。 “这就是真正的雷音。此乃降龙道音,本是一门异术,专用来震慑妖孽鬼魅,对人也有一定震慑作用。我得此术之后,揣摩小半年,才悟出了将之融入真气,使掌力附带震慑雷音的用法。” 欧阳锋道: “雷音本身对人没有伤害,但可震慑其心神。而高手相争,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别。我掌发雷音,只消将敌人震慑迟滞一个刹那,掌力便可摧枯拉朽,轰杀敌人了。” 林朝英感慨: “这已经近乎神仙手段了!” 亲眼见识过他炼制“纳物符”,甚至手上就有一枚欧阳锋给她炼的纳物符,林朝英对他身怀“异术”之事早已接受,已不会轻易惊诧。 欧阳锋摇摇头: “离神仙手段还差得老远呢。” 真正的神仙手段他也没见识过,只能想象。 而在他想象中,能称得上“神仙手段”的掌心雷,至少也得是雷音一发,当前一切尽成齑粉。 他现在这种只有一定震慑效用的雷音,也就是一门辅助伎俩而已。 林朝英笑道: “所以,你就是用这手段吓唬小孩?” 欧阳锋道: “裘千仞可不是一般的十四岁小孩。他不仅武功天赋极高,心思也深得很。我以雷音震慑他,展现出终他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手段,正是要让他有所敬畏,将来行事不要太过。” 裘千仞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下得去手,心机手段着实过于毒辣,须得让他心有敬畏。 并且将来征伐大宋时,也可利用这敬畏,更轻松顺利地收服铁掌帮,使其为内应——反正铁掌帮已经恨死大宋,只要是灭宋,他们帮谁不是帮呢? 又说了一阵此行经历,欧阳锋道: “降龙道音我已揣摩分明,林姐姐也可试着练上一练。” “可我的武功路子,又不似你这般刚猛。” “纵然不走刚猛路子,也可口发道音,震慑敌人。药师说,他有创一门音功的想法,等他来年开春前来华山,我们可以与他一同参详参详,把‘降龙道音’融入音功之中,如此或可令这门异术拥有更加强大的威能,而非仅限于震慑心神。” 听他这一说,林朝英便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便也练上一练。” 当下欧阳锋将降龙道音传授给她,还把加强升级版弹指神通也传给了她。 传授结束时,时辰已近午夜。 林朝英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那曲线婀娜的曼妙身姿,脸颊微红地瞧着欧阳锋,轻声道: “一别数月,你便只想与我谈论江湖经历、武功异术么?” 欧阳锋哑然,过去拥住林朝英,轻声道: “今晚不若去石潭小楼歇息?正好赶路一天,也需沐浴。又懒得烧水,不如去瀑布冲澡。” 林朝英微微颔首,低语一声:“随你。” 欧阳锋当即将林朝英打横抱起,向着瀑布石潭那边飞掠而起。 瀑布石潭距宗门足有七八里地,不过对欧阳锋来说,哪怕是崎岖险峻的华山山道,这点距离也不算什么。 当初成亲时,欧阳锋就曾抱着身着嫁衣的林朝英,从石潭小楼那边,一路飞掠回宗门,用时也不过片刻而已。 今晚亦是一样,片刻之后,欧阳锋便抱着林朝英,来到瀑布石潭边上。 两人先去石潭边的小竹楼里换了衣裳,之后便披着宽松浴袍,来到石潭水边。 林朝英解开长发,回头瞧了欧阳锋一眼,见他面不转睛看着自己,不禁羞赧一笑,但还是轻轻解开襟带。 随着衣裳尽落,她那身冰肌玉骨,便尽呈欧阳锋眼中。 瞧着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修长雪白的美腿,饱满挺翘的丰臀,数月未近女色的欧阳锋再也按捺不住,解下衣袍,大步过去,自背后将她一把拥住,又在她轻呼声中,抱着她纵入深秋时节,清凉彻骨的石潭水中。 小别胜新婚,今夕宜纵情…… 返回华山之后,欧阳锋未再出山晃悠,每日勤练武功,教导弟子,或与林朝英双宿双栖,谈论武道,揣摩双修,日子过得甚是逍遥。 不知不觉,已是秋尽冬来。 初冬某日,小雪初晴之后,欧阳锋正在密室之中参悟刀法,要融汇毕生刀法之道,为华山派开创一门刀法。 正沉浸武道时,识海之中的通天宝鉴突然大放光明,随后镜面之上,浮出一轮晶莹月影,又化为一枚玄奇深奥,似蕴含着无穷道理的符文,铭刻在镜面边缘。 之后,通天宝鉴传来讯息,感悟之下,欧阳锋顿时眉锋一扬,面露惊喜。 投放进怜星所在世界的那一枚“通天灵种”,在历经足足五年的成长之后,终于长成了! 而此枚灵种一成,代表与怜星所在世界的永久时空通道,即将开启! 喜事还不止这一桩。 在这第一枚通天灵种长成的同时。 通天宝鉴之中,赫然又出现了一枚新的通天灵种。 明明距离第二个三年之期还差一整年,却提前出现一枚新的通天灵种,令欧阳锋又是好一阵惊喜。 仔细感悟一阵通天宝鉴,这才知道,这枚新出现的通天灵种,乃是前一枚灵种长成的收获。 每一枚通天灵种长成,不仅时空之门开启在即,且会立刻收获一枚通天灵种。 并且这因某一枚通天灵种长成而“收获”的新灵种,还不会影响通天宝鉴每三年凝炼一枚的通天灵种。 也就是说,一年之后,欧阳锋还可再得一枚通天灵种!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欧阳锋感慨着,感受一阵时空之门的开启进度,见还需要足足七日,才能彻底打通连接两界的永久通道,便将那枚新的通天灵种放了出去。 接下来,通天灵种又会穿梭到哪一个世界,迎来哪一位“异界网友”呢? 【求月票!】 90,人间武圣!战刀通灵! 这一次“通天灵种”似乎很快就找到了宿主。 欧阳锋刚将灵种放出,还沉浸在第三次看到那“世界树”的震撼当中,通天幻境里便有了反应。 他念头一动,意识降临通天幻境。 甫一降临幻境,他便察觉幻境有了变化。 这幻境原是虚幻,无论看上去再怎么真实,也非实质存在。 可是今日,他却隐隐察觉出了几分“真实”感。 仔细感受一阵,他顿时隐有所悟: 随着第一枚通天灵种的长成,通天幻境汲取到了某种特殊的“气机”,或许是“时空”相关,总之原本纯粹虚幻的“意识幻境”,已开始向着“真实洞天”转化。 转化的过程,也与“通天灵种”相关。 越多的通天灵种长成,幻境转化为真实的进度便越快。 如今还只有第一枚通天灵种长成,故而这转化也才刚刚开始。 当下之幻境,依然只是纯虚幻的“意识幻境”,须得等到更多的通天灵种长成,汲取更多的特殊气机,这幻境,才会在达到临界点后,于某个时机之下,刹那之间,化虚为实。 “意识幻境化为真实洞天……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欧阳锋心中感慨,又感受一阵幻境的微妙变化,这才开始寻找新出现的灵种宿主。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身为幻境之主,以往新的灵种宿主,只要一出现在幻境之中,他立刻便能以上帝视角锁定对方。 可是今天,他以幻境之主的视角搜寻一阵,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正奇怪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异样物事。 看清那异样物事,欧阳锋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向着那异样物事所在飞掠过去。 很快,他便来到一片紫竹林中。 竹林深处,一小片空地之中,地面之上,倒插着一口战刀。 此刀刀刃遍布缺口,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刀柄、刀身之上,更满是斑斑血渍,其血暗红发黑,像是已经深深渗透进刀柄缠丝、刀身钢铁之内。 而在刀刃之上,一处血迹最浓处,隐隐闪烁着一点月光似的晶光,正是通天灵种于通天幻境中的投影。 “通天灵种这次依附的,是一把伤痕累累、血渍斑斑的战刀?” 欧阳锋心中惊奇: “可是战刀无主,它是怎么独自进入幻境的?” 通天幻境,只会允许“有灵众生”投影进入。 不一定非得是人类,但一定得有“灵性”,即至少拥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与思维能力。 所以,通天灵种进入异世界,依附某物之上,若此物一直没有被人得到,那通天灵种就会静静呆在原地,自己慢慢成长。而其依附的物件,也不会进入通天幻境,因为没有“灵性”。 只有当灵种依附之物,被“有灵众生”得到,通天灵种才能带着宿主意识进入通天幻境,就如得到玉佩的怜星、得到黑檀木梳的杨玉环。 现在这里来了一把被通天灵种依附的战刀,可幻境之中却没见到战刀的主人…… “战刀本身有着灵性?通灵宝刀?” 欧阳锋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兵刃通灵,产生一定的自主意识与思维能力,可以自主示警、护主、杀敌,这样的事情,在神仙妖魔存在的世界,可能并不算稀奇,但在低武世界,那就基本不可能存在了。 所以这把战刀,其存在的世界,绝非低武世界。 观其外形,如此严重的战损,还沾染了那么多血迹,连刀身钢铁都被血渍渗透,足证其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杀伐。 而这,似乎正能成为其衍生灵性,化为“通灵宝刀”的条件之一? 欧阳锋仔细审视那战刀一阵,缓缓靠近。 方一踏入此刀七步界限,那看似毫无动静,仿佛就只一件死物的战刀,刀身突然嗡地一震,发出一声凄厉吟啸。 跟着一道慷慨激昂、回肠荡气的呐喊,自刀身之中隐隐传出: “我误信妖孽,错杀忠良,今日为赎我罪孽,我要与它同归于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呐喊声中,一道刀光冲天而起,向着欧阳锋疾斩而来。 早在刀身震颤之时,欧阳锋便已有所提防。 当呐喊声起,刀光绽现,欧阳锋更是深吸一口气,胸膛、脖颈膨胀之际,胸腹之中发出“咕”一声低鸣,同时双掌横推,掌心之中雷音震爆。 蛤蟆功叠加龙象大力,催发震惊百里、降龙道音! 这一击,堪为当今天下刚猛掌力之最。 然而,那本该对心神,尤其对非人异类的“心神、灵性”有着特殊震慑效果的“降龙道音”,却对那战刀绽出的刀光毫无效果。 刀光宛似匹练,当胸横斩而来,与欧阳锋推出的双掌一碰,顿时好像劈波斩浪、分竹裂帛一般,破开他雄浑掌力,狠狠斩在他双掌之上。 噗! 欧阳锋双掌剧痛,同时一股极霸道刚猛的刀气自双掌渗透进来,杀入经脉之中,还震得他两脚犁地滑退,直退至三丈开外。 咳咳! 欧阳锋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双臂从掌心到肩头,竟像是遭了千刀万剐,无一处不痛。肺腹之中也像是吞下了无数刀片,剧痛无比。 他知道,这是刀气侵入了心脉,波及了肺腑。 倘若是在现实,就这一刀,便已令他双臂俱断,内腑重创。 好吧,严格来说,这还不算是真正的“一刀”。 因为那口战损累累的战刀,压根儿没动弹,兀自插在地上。 方才将他斩退的刀光,只是战刀绽放的一道刀气而已。 “啧,我的武功,赤手空拳居然接不住一刀。”欧阳锋摇头感慨,“不愧是人间武圣左千户的刀。” 是的,他已经知道这把“通灵战刀”的来历了。 那一声慷慨激昂的呐喊,正是那位刀斩巨尸,独臂斩妖将,连“索命梵音”都能彻底免疫的人间武圣左千户。 左千户的武功,高明到可以令修道之士没时机发动法术。而那头物理防御奇高,且不惧等闲法术的巨尸,也禁不起他大刀一斩。 能以凡身斩妖魔的人间武圣,欧阳锋败在其手下倒也不冤……呃,貌似只是败在其战刀手下? 不过这战刀已然衍生灵性,还得到了通天灵种依附加持,战刀之内,似乎还蕴含着一丝左千户临终之前最强烈的战意,有此威能,但也不足为奇。 “好刀!正好我草创了一门‘惊寒刀法’,便借你之力,来打磨完善我的刀法!” 欧阳锋喘过一口气,哈哈一笑,右手高举,意念一动,喝声:“刀来!” 天空之中,有长刀吟啸而来,落入他手掌之中。 身为幻境之主,欧阳锋可以随意具现任何物品。 此前他就曾具现毒术典藉,与怜星共同参悟。也曾具现棍棒,抽打杨玉环。 此刻具现的雪花镔铁刀,其外形、重量、重心,皆与他惯用的那把雪花镔铁刀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唰! 欧阳锋舞了个刀花,深吸一口气,又迈步冲向战刀。 当再次踏入七步界限之内,通灵战刀震颤铮鸣,释出刀光之时,欧阳锋亦长刀连斩,长啸一声:“北风卷地!” 北风卷地,正自他草创的“惊寒刀法”第一招,招名取自“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要说在这幻境之中,除了可以尽情施展,不会受伤之外,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可以大声喊出招式名以增气势,不必担心被人嘲笑脑子有病。 当然,也就是对手是一把刀,欧阳锋才会如此狂放。与怜星对战之时,他都不会这般叫出招式名,不然必遭她笑话。 此刻,欧阳锋长刀连斩,刀势宛若狂风呼啸,迎着战刀释出的刀气席卷而去。 铛铛铛…… 一阵绵密不绝的金铁交击声后,欧阳锋那狂风般的刀势,竟是一连十数刀,才堪堪消磨掉那道刀气,且身形亦被震退了数步。 这时那战刀又一声吟啸,再度绽出一道刀气,朝欧阳锋飞斩而来。 且这一道刀气,还不是直来直去,而是在空中穿梭转折,似在施展一式极精妙的刀法。 “万树梨花!” 欧阳锋见状,刀势也变得灵动精妙,点点刀光绽放开来,好像漫天飘雪,又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与那灵动矫捷的刀气对攻。 又一阵绵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欧阳锋再度被震得连连后退。 而那道刀气尚未被消磨一空,又是一道刀气破空斩来,与先前那道刀气一左一右,同时袭向欧阳锋。 “雪拥蓝关!” 欧阳锋手腕一旋,长刀旋转,绚烂刀光宛若堆雪,似平地积起一道雪墙,横亘在他身前,那两道刀气左冲右突好一阵,也未能突破他的防御。 不过欧阳锋持刀指掌乃至半条手臂,也被刀气蕴含的巨力震得酸软酥麻。 若非他已历四次“珍霖甘露”易筋淬体,体魄筋骨之强,至少在这个世界已是古今罕见,又有龙象大力、金刚不坏,他掌中长刀恐怕早就被震至脱手,指骨说不定都被震碎了。 正撑得艰苦时,那通灵战刀又是一震,赫然再次放出一道刀气。 三道刀气凌空飞旋,自三个方向疾斩而来,“雪拥蓝关”构起的刀光幕墙,已然无法防御。于是欧阳锋身形一转,好似旋风一般疾速飞旋,同时长刀向着四面八方疾斩而出,整个人顿被绵密刀光包裹,似化成了一颗遍布利刃的冰球。 “回旋舞空!” 回旋舞空端入画,飘萧著水自成冰。 铛铛铛…… 又一阵绵密急促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绚丽火星迸射如雨。 欧阳锋一招“回旋舞空”连挡三道刀气百余次劈斩刺击,终于力竭,长刀被震至脱手飞出,而三道余势未尽的刀气同时斩来,直将他斩得飞跌出去。 一直抛飞出数丈开外,欧阳锋方才缓过一口气,一个千斤坠强行落地,又捂着胸口咳嗽喘息一阵,右手一招,长刀再入掌中。 “再来!百丈冰寒!”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欧阳锋双手握刀,疾斩而下,匹练似的刀光好像百丈寒冰,化为一口天之铡刀,挟冻彻人骨的寒意,力劈通灵战刀。 嗡! 通灵战刀剧烈震颤,锐气勃发,也释出一道饱含杀伐之意的雪亮刀芒,与欧阳锋那“百丈冰寒”的一刀硬碰。 铛—— 震耳欲袭的碰撞声中,欧阳锋刀光迸裂,但直斩而下的刀势顺势一变,长刀奇快无比地连刺而出。那连环攒刺的刀光,好似百丈坚冰崩裂之后,无数锋锐冰棱攒射飞刺。 正是“百丈寒冰”的后继变招,“败鳞残甲”。 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空飞! 这一变招,似将那通灵宝刀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与欧阳锋“百丈坚冰”硬撼一击的刀气,在那破声之声咻咻激荡的绵密刀光连刺之下,竟自节节败退。 不过此时那通灵宝刀又嗡嗡一震,再度发出三道刀气,与前一道刀气一起,组成四刀战阵,或斩或削,或刺或搅,将欧阳锋后继刀势轻松挡住,甚至隐有反攻之势。 欧阳锋见状,刀势再次一变,变连刺为连环劈斩,每一刀都大开大阖,无比狂暴威猛,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胜一刀。 空中残留的刀光残影,汇聚起来,竟隐隐呈出白虎之形。 正是惊寒刀法杀招之一,“皓虎癫狂”! 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真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狂暴威猛几近癫狂的刀光,隐隐聚成白虎之形,每一刀都似白虎挥爪,冰麟冲撞,予人无坚不摧、杀生摄魄的气意。 此招一出,顿时与那四道刀气组成的刀阵拼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欧阳锋这毕竟只是一式杀招,杀招最为癫狂威猛的气势一过,没能击破刀阵,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当四道刀气抵住了他威势最猛的十刀连斩,趁他气势回落的那一刹,四道刀光次第斩出,接连斩在欧阳锋刀身之上,每一击都精准命中同一位置。 四刀之后,欧阳锋长刀铛地一声从中折断,身子也被再次突进的四道刀气斩飞出去。 这一次。 他足足在地上躺了好几分钟才缓过气来。 “痛快!” 待身上剧痛渐退,气息恢复,欧阳锋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以他现在的武功,在原世界已很难找到能令他痛快一战的对手了。 能令他如此受挫的,更是一个都找不到。 就连怜星,都已无法击败他,最多能在他有所保留的情况下,与他战成平手。 而今天,这把通灵宝刀,不仅让他战了个痛快,还以绝大的压力,令他将草创的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打磨得更加完美。 “我的惊寒刀法还不够完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接下来,就拜托刀兄打磨了!” 欧阳锋哈哈一笑,右手高举,天空之中,长刀吟啸,又一把全新的雪花镔铁刀,落入他手掌之中。 “再来!独钓寒江!” 飒! 刀风乍起。 一抹轻灵刀光,好似独坐孤舟之上的寒江钓客,随手挥动钓杆、甩出钓钩,于空中划过一道轻盈飘渺的弧线,斩向通灵宝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左千户舍生忘死、荡气回肠的呐喊,又隐隐在通灵宝刀四周响起,璀璨刀光绽放,刀气汹涌而出,再度与欧阳锋对战起来。 …… 十二个时辰后。 欧阳锋四肢大张,仰躺地上,身周竹林一片狼藉,遍地都是折断的紫竹,锐利的竹桩,凌乱的竹叶,以及,一口又一口的断刀。 忽地,通灵宝刀又开始嗡嗡铮鸣。 这次欧阳锋没有起身再战,只坐起来,对着战刀挥了挥手: “刀兄,下月再见。” 通灵战刀缓缓消失,回归其原本世界。 欧阳锋则缓了好一阵,方才挥一挥手,竹林霎时恢复原状,遍地断刀也消失无踪。 这十二个时辰,他与通灵战刀激战近百次,从最初的一刀败北,到最后的坚持一百多招,不仅草创的“惊寒刀法”愈发完美,自身各项武技,轻功、腿法、拳掌也都提升了一大截。 甚至连心灵意志,都在通灵宝刀压迫之下,饱受了一番磨砺。 除了功力无法在幻境之中获得成长,其余武功,皆是大有长进。 只是无论武功成长多少,他都没能成功突入通灵宝刀七步之内,也没能逼得通灵宝刀以本体迎战。 最多最多,能逼得通灵宝刀同时发出四道刀气而已。 连本体都没能引动,更别提制伏通灵宝刀,将之握在手中了。 “还得继续努力啊!” 欧阳锋心中感慨,幻境停留时限已至,他便也退出幻境,回归本尊。 …… 傍晚时分,又下起了一场小雪。 欧阳锋着一身短打劲装,于雪中舞刀,刀风呼啸之下,雪亦无法落下,被刀风荡涤开去,远远落到周围。 待欧阳锋一套刀法使完,身周一丈之内,俨然片雪不存,甚至地连面都是干燥。而一丈开外的练功场上,则早已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在旁观看的林朝英抚掌惊叹: “哪怕我并不擅长刀法,也知你这套‘惊寒刀法’,已堪称天下最顶尖的刀法绝艺了!可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在冥思苦想草创之中吗?前日、昨日与我切磋试招时,招法也远不及今日这般完满,还有着许多破绽。怎短短一日,就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欧阳锋也不好解释,因为林朝英进不了通天幻境,只得说道: “偶尔得了灵感……林姐姐你也是创功高手,当知灵机一动、灵光迸现之时,会有怎样不可思议的状态。” 林朝英想了想,颔首赞同: “倒也是。只是你这刀法,绝大多数刀招,我都知其来历。可那‘皓虎癫狂’之后的两记杀招,山舞银蛇、周天寒彻,这两招又是从哪首诗词里化用的招式名?” 欧阳锋微微一笑,“找不到合适的诗词,便随意想了招式名。你不觉这两招的意境,恰好可用‘山舞银蛇、周天寒彻’形容么?” 林朝英回想他施展那两大杀招时的招式、意境,嫣然道: “确实。只可惜没有合适的诗词映衬。” 其实是有的…… 欧阳锋心里想着,默然颔首,又轻轻挥舞了两下长刀,说道: “林姐姐不如想想如何与我刀剑合璧。将来我华山弟子,喜用刀的练刀,喜用剑的练剑,各自有着兵刃绝艺不说,还可刀剑合璧,威力倍增。” “我早就有着想法了。”林朝英道:“只是你刀法提升太快,今日之刀法,比你之前展现的刀法,威力、气势、意境都提升了老大一截,我原本的设想,已经无法匹配你的刀法,所以还得再继续揣摩钻研一番。” 欧阳锋想了想,说道: “我这门刀法,感觉还有极大提升余地。林姐姐不妨等我将此刀法彻底揣摩完满,正式定下之后,再创匹配的合法。” “如此也可。”林朝英想了想,又道:“但是,你今日展示的刀法,已经堪称尽善尽美,天赋不够的,连练到形似都难……如今门下诸弟子,恐怕只有王武能得神髓。若是再将此刀法提升完满,怕就无人能学了。” 欧阳锋笑道: “无妨。我这套刀法,也有数个层次的。最初层次,就是前日、昨日与你切磋时演示的刀招,悟性普通的弟子,若肯下苦功打磨,十年功夫也能得两三分神髓。此后再不断苦练,总有进阶江湖第一流的机会。 “再高的层次,就是我今日演练的刀法,若悟性普通,则难得其神,非得王武那样的天才方能得之,勤修苦练,有望成为绝顶高手。 “至于更完美的层次……除了我这创功者,其他人想要练就,仅有资质禀赋也是不够的。” 其实即便只有最初层次的刀法,也足够作为一个大派的镇派武功。 因为能够保证培养出江湖第一流高手的武功,本来就不多见。 也就少林那样渊源流长、传承完整的大派才有此底蕴。 至于第二层次,也即欧阳锋在通灵宝刀压力打磨之下,进阶出来的惊寒刀法,虽可培养出绝顶高手,但绝顶高手又太吃资质禀赋。 一个门派,一代人都未必能够遇到一个这样的弟子。 说不得要两三代弟子当中,才能出这么一个天才。运气不好,甚至一连好几代,都出不了这样的天才。 当然,只要出了这么一个天才,只要不中途夭折,倒也能够力压江湖数十年了。 而华山派一开派,就能有抱琴、王武这样的天才弟子,这还是因为欧阳锋开了挂,知道谁是天才。 至于未来的第三层次、更高层次,那真就只有欧阳锋这位开创者才能达成。其他人,哪怕资质再逆天,没有他这样的修炼条件,也难以达成。 不过欧阳锋若能降伏通灵宝刀,乃至去到宝刀所在的世界,将宝刀带回,将来倒是可以建个“试刀堂”,把宝刀供奉其中,给予弟子们借宝刀磨砺的机会。 只是弟子借宝刀磨砺,恐怕会有一些危险。 毕竟欧阳锋能把通灵宝刀当作磨刀石打磨武功,也纯是仗着通天幻境不会死人的优势。 现实可没有幻境那种优势。 所以将来若真能降伏宝刀,还得与通灵宝刀好生沟通,给它提个醒,请它莫对前来试练的弟子们下手太重。 说完刀法,欧阳锋又和林朝英一起研究刀剑合璧,当然是最初层次的刀剑合璧。 这一层次的刀剑合璧,林朝英早就有了想法,足以匹配欧阳锋进阶之前的惊寒刀法,估计最多再耗费月余功夫,便可将这初阶的刀剑合璧创成。 两人讨论武艺直至天黑,抱琴和王武提着食盒来给二人送餐。 吃过晚餐。 欧阳锋与林朝英又分别指导了一番王武、抱琴武功,便打发两个弟子去指导其他弟子晚课——欧阳锋与林朝英如今已不大指导其他弟子,只每十日上一次大课,集中给弟子释疑解惑。 至于其它时间,自有抱琴、王武这两位都很擅长指点他人的弟子为师代劳。 王武虽因多年饱受欺凌,养出了执拗偏激,心狠手辣的性子,但不发作时,还是挺正常的。 而他武功虽然高强,却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因此很快便得了其他弟子敬重。这敬重令王武极是受用,也很珍惜这份他人对自己的敬意,在指导其他弟子时,可谓耐心十足。 他悟性既高,又已在欧阳锋亲自教导下,补足了根基不牢的短板,还有着丰富的练武经验,并且经验中的谬误也都已被欧阳锋一一纠正。 以王武如今的武功、经验、耐心,指导抱琴之外的其他弟子时,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令其茅塞顿开。 在发现自己竟然还很有教导他人的才能之后,王武信心更足,代师指导起来也更加耐心认真。 渐渐地,现有弟子当中最晚入门的王武,竟被何松、高虎等弟子以“大师兄”相称,将他与大师姐抱琴同等视之。 这令王武既是自豪,又是感动,愈加珍惜华山派和如今的生活。 当然,“大师兄”这个称号他是不敢擅领的,还老老实实向师父说了此事。 结果当时欧阳锋只轻飘飘说了一句: “你既是我亲传首徒,那么华山派大师兄,你自是当之无愧。” 亲传首徒? 当时名义上还只是“记名弟子”的王武好一阵发怔。 见师娘也对着自己颔首微笑,他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又跪下来对着师父师娘好一阵磕头,地板都给他磕碎了。 次日,欧阳锋正式举行了仪式,收王武为亲传首徒,算是正式确定了他“大师兄”的名份。 而作为大师兄、大师姐,门派里包括但不限于教授弟子的诸多事务,自是由王武、抱琴代劳了。 欧阳锋、林朝英则得了清静,有了更多的时间修行武功、研创功法。 此刻。 打发走抱琴和王武,欧阳锋与林朝英各自修炼一阵内功,又烧了热水,一起泡了个澡,之后便在榻上对练小巧擒拿功夫。 练着练着,林朝英玉团儿便给欧阳锋捉住,擒拿对练也变成了双修演练…… 一场修行之后。 林朝英好似无骨小猫,软软蜷在欧阳锋怀中。 欧阳锋环抱着她清凉柔软的娇躯,手掌摩挲着她光滑脊背抚慰一阵,待她呼吸渐渐平稳,这才低声问道: “林姐姐那门与我刀法匹配合璧的剑法,打算取个什么名字?” 林朝英呢喃道: “便做叫‘玉女剑法’。” “因为华山‘玉女峰’?” “嗯。” 林朝英脸颊轻蹭着他胸膛,微微颔首,心中则道: “不仅因为华山玉女峰。还因为玉女峰上,玉女祠中,弄玉像被何松、高虎他们雕成了我的模样,而萧史像则被雕成了你的模样……与你刀法合璧的剑法,自然要叫做玉女剑法了。” 接下来数日。 欧阳锋继续与林朝英一起研究初级阶段的刀剑合璧。 他刀法极强,也能自创出“惊寒刀法”这等顶尖绝艺,可剑法就远不如林朝英。 因此研创剑法方面,他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提供一些通天宝鉴武库之中的收集剑法,如逍遥派剑法、赵克宋的长白剑法,以及怜星与他交流的异世界剑法等供林朝英参考。 就连刀剑合璧方面,他的创意也不如林朝英。 因为他的武功太过霸道,走的是“有我无敌、生杀予夺”的路子,他从来只需考虑如何击倒、击杀敌人,其它的统统都不需要去想。 以他这种武功路子,要他开创一门刀剑合璧的双人打法,还真就有点为难他了。 好在林朝英也不需要他迁就,她自己就能依据欧阳锋刀法的招式、意境,将她创出的“玉女剑法”,与欧阳锋的刀招一一匹配锲合。 当然要完美匹配锲合,数日功夫显然不足。 即使只是初级阶段的刀剑合璧,即使早就有了完善的想法和足够充足的上乘剑法作参考,也至少得花费月余功夫。 就在这研创武功的忙碌之中。 不知不觉,七日时间一晃而过,通天灵种长成之后,与怜星世界的永久通道,也终于即将彻底打通。 【因为是八千字大章,所以今天就这一章。求月票喽!】 91,青梅竹马一相逢 云深不知处的山岭深处,移花宫中,有一座清溪环绕、桃林簇拥,精致典雅的绣楼。 不同世界,四季时光并非一致。 另一个世界,华山之上冬雪纷飞,而此间却正值阳春三月,桃花绚丽。 黄昏时分,清风徐来,桃枝摇曳,粉瓣翩落,落英缤纷。 绣楼檐角的风铃,也在风中发出空灵悦耳的铃音。 小楼三层,门窗紧闭。 小厅之中,怜星双手捧着“通天灵种”依附的玉佩,但见玉佩微微震颤,莹光吞吐,时而绽出月华似的皎洁清辉,将整个小厅映得一片通明,时而又黯淡下来,仿佛化成了平平无奇的普通玉石。 忽然,玉佩又是微微一震,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夺目光辉。 华光盛绽之时,玉佩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衬着,自怜星掌心之中缓缓悬空浮起,升至小厅半空,继而整块玉佩,都化作了一轮皎皎圆月。 怜星屏住呼吸,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仰望着那轮圆月,右手不自觉地扯了扯左袖,将左手遮得更严,左脚也往后挪了挪,藏进那及地裙摆之中。 做这些时。 那银盘大小的圆月中心,隐隐浮现出一道小小的人影。 那人影乘着月光,仿佛正自飞快由远即近,身形也不断变大,须臾之间,就变成了怜星熟悉的模样。 白衣翩翩,高大挺拔,英武俊朗,眼神宁静。 期待五年有余,青梅竹马的白衣少年终于踏月而来,降临在怜星面前。 当欧阳锋降临之后。 小厅空中的皎月,也缓缓收敛光华,又变回玉佩,落回怜星掌中。 怜星攥着玉佩,俏脸微仰,怔怔瞧着欧阳锋,良久,唇角微翘,绽出一抹绝美笑意,心有千言万语,开口之时,却只简简单单说了一句: “欧阳锋,你终于来了。” 已是五年青梅竹马,纵是首次现世相逢,欧阳锋也并未有任何生疏之感,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挽起怜星纤手,微笑道: “等了很久吧?我闻到点心的香味了。为我准备的吗?” 他这宛若幻境相会一般轻松自然的语气,令怜星也不禁放松下来,嫣然一笑,牵着他的手往一旁小几行去,声线也恢复了往昔的活泼轻快: “都是我亲手做的点心,特意为你准备的。来,尝尝我的手艺。” 伴着他坐在几前软榻上,揭开几只碟盅,现出几样精致点心,又侧目瞧着欧阳锋,长睫扑闪着俏声说道: “要我喂你吗?” “这倒不必。” 欧阳锋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品味一二,颔首赞道: “甘甜酥软,入口即化,相识这么久,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怜星嫣然说道: “若不是通天幻境无法携带实物进去,你早就能尝到我的手艺啦!再多吃几块,这可都是我极尽心血之作。” 欧阳锋点点头,一块接一块地品尝,很快便将几碟点心统统清扫一空。 见他吃完了自己准备的点心,怜星不禁眉眼弯弯,唇边也浮出小小梨涡。 “吃过点心,该喝茶啦!” 她笑吟吟地说着,给他斟了杯香茶,又单手端着茶杯,递到他面前。 欧阳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瞧瞧怜星藏在袖中的左手,说道: “点心吃过,茶也喝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这里不会有旁人过来吧?” 怜星摇摇头: “我已下了命令,这几日间,移花宫弟子都不会靠近此地三十丈内。除了姐姐……不过姐姐最近在闭关,也没空理我。” 欧阳锋颔首道: “如此最好不过,可以开始医治你的手脚了。” 他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医治怜星手脚,又是他数年来的夙愿,既已相会于现世,自然是当作头等要务来做。 “你……说真的?”怜星诧异地睁圆双眼,“我的手脚还能治好吗?” “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欧阳锋朝她伸出手: “把左手给我。” 怜星略一犹豫,强笑道: “何必这么急?相识五年,好不容易现世相会,我还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欧阳锋淡淡道: “治好了手脚,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把手给我。” “呜……” 怜星鼓起了脸颊,眼含委屈地看着欧阳锋,见他不为所动,这才轻轻咬了咬了唇瓣,低语一句: “被吓着了可莫怨我。” 说着,轻轻拉起左袖,现出欺霜赛雪的小臂,以及,与她小臂形成鲜明对比的左手。 她左手不仅腕部骨折,生长畸形,还因气血不畅,整只手掌都枯瘦如柴,皮肤亦干瘪黯淡,甚至生着一种暗色斑痕。 无怪怜星自卑,也无怪她一直藏着左手。 亮出左手后,怜星一直紧盯着欧阳锋,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禁轻声说道: “很丑是么?” “是很丑。”欧阳锋没有避讳,点头道:“但还吓不到我。” 怜星心里好一阵酸涩,又轻轻咬了咬唇瓣,明眸泛起水雾,哽咽着说道: “都说了不给你看……你非要看……” 欧阳锋淡淡道: “怎可能一直藏着?迟早要给我看的。” 说着,握住她的左腕,输入真气探查一番,说道: “腕骨不仅弯折歪曲着弥合在了一起,还生长出了不少赘骨,血肉筋络萎靡,经脉也已萎靡淤塞,等闲手段确实治不好。” 怜星珠泪涟涟滚落,颤声道: “那你还安慰我?” 欧阳锋抬头看她一眼,抬手拭去她颊边泪珠: “我又没说我治不好。” “真能治好?” 怜星泪光盈盈地瞧着他,委屈,又可怜。 欧阳锋点点头,语气笃定:“药到病除。” 又一指她左脚:“脚也要看。” 怜星没再说话,一脸自暴自弃地拉起裙摆,现出修长笔直的雪白小腿,又俯身褪去鞋袜,露出了左脚。 左脚情况与左手差不多,踝部骨折,足掌内翻,以至于平时行走要用足背触地。脚踝部位骨质赘生,隆起一个大包。气血不畅令整只脚肌肉萎靡,干瘪枯瘦,斑痕处处。 “比手还难看。” 怜星又掉落大滴大滴的泪珠,“你若治不好,我就把手和脚都砍下来,宁可装上义肢,也不要这难看的手脚啦!” “放心,很快就会变得与你完好的右手、右脚一样。” 欧阳锋淡淡说着,握着她的足踝,将她小腿搁到自己大腿上,在她脚上按捏几下,又轻点几下脚踝处那因骨质赘生隆起的大包,沉吟一阵,说道: “要治好这陈年旧伤,首先,得把你手脚已经愈合的骨头打断,重新校正。赘生骨则要全部击碎,如此复苏之时,粉碎的赘骨,便可更轻松地被灵药炼化。” 他凝视着怜星,说道: “我有绝对把握,可以令你手脚恢复如初。但这过程会很痛苦。要不,我先将你点晕过去?” “不。”怜星摇头,“我要亲眼看着你给我医治。” 欧阳锋皱眉道:“可是碎骨剧痛,恐怕很难忍耐。” 怜星道:“我懂一门截脉指法,可以令部分肢体暂时失去知觉。” 见她态度坚决,欧阳锋颔首道: “好,那你便看着我施为。现在,可以用你那截脉指法了。” 怜星深深吸了一口气,先在自己左臂肘部点了几指,继而又在自己左腿膝部点了几指,冲着欧阳锋勉强一笑,说了句俏皮话: “好了,现在手脚没知觉啦。你便是把我手脚锯下来,我也不会感觉疼痛。” “那我开始了。” 欧阳锋握着她的左腕,指尖摸索着打入真气,确定好位置,突地发力一折,咔嚓一声,将她手腕折断。 怜星娇躯微微一颤,却并未露出痛苦之色,显然并非痛地发抖,而是本能反应。 欧阳锋见她真个不痛,也松了口气,手指不断轻点她手腕,打入真气,击碎赘生骨质,感觉差不多了,又捏住她脚踝,啪一声折断,再如法炮制,运指如飞,快速击碎赘骨。 做这些时,他不时看一看怜星神色,却见怜星根本没有关注她自己的手脚,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不是要亲眼看着我医治吗?怎只盯着我瞧?” “我这难道不是正亲眼看着你为我医治吗?”怜星嫣然说道。 她想要看的,只是欧阳锋全神贯注为她治伤的模样,而非她的伤处。 欧阳锋没说什么,继续专注做事,直至将她脚踝赘骨全部击碎,又把她脚掌扳正,用真气探测着确定位置,大致对正了骨头。 也只需要大致对正就够了,某种神异的力量,会自动精细调整,令新生的骨骼分毫不差地长好。 之后他一手握着怜星脚踝断处,另一手握着怜星左腕断处,做好固定,又对她说道: “张嘴。” 怜星依言张开粉唇。 欧阳锋俯身过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啄,顺势将一滴“珍霖甘露”渡入了她口中。 正是通天宝鉴今年秋天时凝炼出来的一滴珍霖甘露,欧阳锋一直为怜星保留至今。 通天幻境之中,两人已经有过亲吻。 饶是如此,这第一次的真实接触,哪怕只是轻轻一啄,又一触即分,还是令怜星娇躯轻颤,俏脸霎时染满了红霞。 但还不等她羞嗔,便觉一道清凉甘冽的气息,自口中弥散开来,迅速淌入肺腑,又向着她左臂、左腿涌去。 尽管已用截脉指法使手足失去了知觉,可当清凉气息涌入手足之时,怜星还是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似乎感觉到了骨骼的飞快滋长,以及血肉、筋络、经脉的恢复。 她看向自己的手,只见左手渐渐变得饱满,那干瘪黯淡,生着难看斑痕的旧皮化去,变成与右手一般雪白透嫩的新皮。 再瞧瞧自己的脚,只见左脚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与她完好的右脚一般精致纤美,晶莹剔透。 “真的好了……” 怜星喃喃说着,激动地娇躯颤抖,泪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下。 她泪眼朦胧地瞧着欧阳锋,唇角浮出一抹大大的笑意: “欧阳锋,你治好我啦。” “嗯。” 欧阳锋低头瞧着她左脚,又往足踝徐徐输入一缕真气,确认她脚踝骨骼已彻底长好,萎靡的筋络经脉亦已彻底恢复,这才抬头望着她一笑: “已经……” 话没说完,怜星已扑入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用清凉甘甜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嘴。 欧阳锋怔了一怔,伸出手,拥住少女轻盈柔软,清香馥馥的娇躯,感受着她笨拙生涩,但无比热烈的吻。 好一阵之后。 怜星才轻喘着结束了这一吻。 她眼含泪光,却又唇角带笑地瞧着他,道: “还记得当年的那个赌约吗?” 欧阳锋微一颔首:“当然记得。” 大概两年多之前,两人在一次比武时,曾打过一个赌。 如果欧阳锋赢了,怜星便要答应他一个要求。若怜星胜,则欧阳锋答应她一个要求。 而那一场比武,欧阳锋凭“弹指神通”小胜半招。 但他当时并未支取赌注,也一直未再提起那次打赌,没想到怜星今日却是主动提起了此事。 “嘻,就知道你一定会记着。” 怜星拭去脸上的泪痕,微微挺了挺胸脯,眸中波光盈盈,轻声说道: “你现在可以提要求啦!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欧阳锋凝视着她的眼睛: “无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吗?” 怜星眼中闪过一抹羞涩,还稍稍避让了一下他的视线。 但最后还是坚定地与他对视着,轻轻颔首,轻声说道: “无论什么要求。” “好。” 欧阳锋抬手轻抚着她娇嫩脸颊,缓缓说道: “我现在正式向你支取自两年多以前,保留至今的赌注。听好了,我对你的要求就是……挑战你的姐姐邀月,并且,战胜她。” “什么?”怜星微微一怔:“这就是你的要求?” 欧阳锋颔首:“不错。” “你将那赌注保留至今,等了两年多,等到与我现实相会,等到治好我的手脚,对我提出的要求却只是……要求我,战胜我的姐姐?” “不错。” “你……” 怜星瞧着欧阳锋,声音又变得哽咽,“什么要求都可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却只提这样的要求,你是傻子吗?” “也许是。” “呜……” 怜星捂着嘴,泪水又断线珠帘似地淌落,可芳心之中,却已满溢着甜蜜幸福。 92,你不挑战她,我便斩杀她 小厅之中。 怜星脚踏凌波微步,身姿翩跹,裙袂飘香。 她应下了欧阳锋的要求,要去挑战她的姐姐邀月,不过在此之前,她须得先熟悉一番于她来说,堪称全新的手足。 走了半晌凌波微步,怜星又招呼欧阳锋一声,欧阳锋起身掠入厅中空地,也步踏凌波,与怜星彼此追逐,偶尔错身而过之时,出手飞快地交招几招拳掌擒拿。 毕竟不是幻境,两人都收着力,即便如此,两人偶尔拳掌碰撞之时,散逸的劲风仍将厅中壁画震得哗哗颤动,像是遭了大风席卷。 足足练了小半个时辰,怜星方才停了下来,活动着手腕脚踝,对着欧阳锋嫣然笑道: “差不多已经熟悉了。” “可以去挑战你姐姐了?” 听欧阳锋这一问,怜星眼中又浮出忐忑犹豫: “姐姐练功心无旁鹜,即使境界相当,她功力却一直比我深些……” 欧阳锋淡淡道: “你是有些分心,但你有通天灵种辅助,又练了‘易筋锻骨篇’,我不信你功力不如邀月。你还练了‘凌波微步’,轻功当也当超过了她。你还练了进阶后的‘弹指神通’,还将‘白蟒鞭法’融入了你的‘流云飞袖’之中,还和我交流过无数种武功……你现在手足痊愈,已补足了缺憾,我相信你定能胜过邀月。” “但是,但是……” 怜星手指捏着衣袖,神情纠结: “姐姐练武的天赋比我强,等闲武功她看一眼便可学去,即使高深绝艺,她以‘移花接玉’摸清对手的行气路线之后,也可当场学去。任何武功在她面前都没有秘密,再普通的武功,在她手下也能化腐朽为神奇……要不我再练上两年,等明玉功晋升第八重了,再去挑战姐姐?” 说着,看向欧阳锋的眼神,变得楚楚可怜,满是祈求。 欧阳锋知道,邀月给怜星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 这起源于童年,又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加深的阴影,绝不是那般轻易便可打破的。 哪怕医好了怜星手足的残疾,可她心中那因邀月而起的残伤,依然未曾治愈。 但越是这样,便越要逼她打败邀月。 只有击败邀月,怜星才能彻底冲破心中阴影,自心灵层面彻底摆脱邀月的控制,从此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当下欧阳锋凝视着怜星,神情变得冷酷淡漠,甚至散发出一丝丝那生杀予夺、汝命由我的杀伐气韵,语气也变成了“西极龙王”的冷硬霸道: “你若不去挑战邀月,我便去打杀了她。我的武功,已经比上次与你见面时更强,我若决意杀她,邀月活不下来。” 怜星一怔,“你,你说真的?” 欧阳锋淡淡道:“我说到做到。” 怜星眼神微变。 她已感受到了欧阳锋那冰冷凛冽的杀伐气机,确信了他的认真。 怜星抿了抿唇,轻声道: “虽然姐姐小时候伤害过我,让我残疾多年,若没有遇上你,可能便是终生残疾,但我其实并不恨她。我只是……只是有点怕她。” 不是有点怕,是很怕,很怕她。 所有的移花宫弟子,都怕极了邀月。 “怕她,便去打败她。打败了她,就再也不会害怕她了。” 欧阳锋盯着她的双眼,淡淡道: “你出手,或是我出手,选择权在你。” 怜星知道,若欧阳锋出手,那姐姐邀月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扁了扁嘴巴,轻哼一声: “亏你还是我的青梅竹马,第一次现世相见,就对人家如此咄咄逼人……” 欧阳锋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怜星受不住他的眼神,一甩袖子,“好啦,我去挑战姐姐就是!” 说完赌气似地转身就走。 欧阳锋无声一笑,背着双手悠然跟上。 下楼时,怜星故意将脚步踏得很重,把楼梯踩得嘭嘭直响。 脚好了,就是这么任性。 欧阳锋则落足无声,步履悠然。 直至下到一楼,出了大门,看到四周那云霞似的锦绣桃花,怜星才忍不住回头看了欧阳锋一眼,说道: “好看吗?” 欧阳锋环顾四周,微微颔首: “不错。” “都是我亲手移植的。” 怜星唇角含笑,放慢脚步,等欧阳锋赶上她,便与他并肩而行,口中说道: “现在整个移花宫,春天花期之时,就我这里最漂亮。” “夏秋呢?” “夏秋有荷花。” 怜星转过身,面对着欧阳锋,背着双手步履轻快地退行,“移花宫外边有座湖,我令弟子们种了许多荷花,还在湖中修了个亭子。夏秋之时,可在亭中赏荷采莲。” “听起来很不错。” “可惜现在没到荷花花期,不然便带你去湖中游玩。对了,湖里还有许多红鲤,吃得肥肥胖胖的,很可爱呢。” “好吃么?” “噫!那么可爱的红鲤,怎么舍得吃它们?” 几句话下来,怜星似乎已消了气,又变回了那个纯真活泼的少女,用天生稚气脆嫩的声音,不停与欧阳锋说着话。 不知不觉,二人已踏着小桥,过了环绕绣楼的清溪,又步入桃林小径,行在那团团彩云似的桃花之畔。 “从这里,一直到后山,都是桃林。后山还有好大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条小瀑布,旁边有个小亭子,是我和姐姐一起修起来的。盛夏时,我和姐姐常去那里吃着零嘴,闲聊纳凉……”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姐姐虽然霸道了些,但是,她是我唯一的姐姐。” 看着怜星那灿烂明艳,又如孩童般纯真稚气的笑脸,欧阳锋心中感慨: 你珍惜她,她却未必珍惜你。必要时,甚至可以亲手杀死你…… 但这些话,说出来怜星也不会信。 于是他便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只要你能击败邀月,我便不会杀她。” 怜星小声道: “可是万一……万一我被她打败了呢?” 欧阳锋淡淡道: “那我便打断她的手脚,让她也尝尝手足残疾之苦。” 怜星心里又一阵感动,但面上却气乎乎鼓起了脸颊: “你怎地这般不讲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欧阳锋看着怜星,神情淡然: “多年以前,你就曾说过,我可能会变成大魔头。大魔头可有讲理的?” 他盯着怜星,语气认真: “所以,不想你姐姐被我伤害,你便只能胜,不能败。” 怜星轻哼一声,别过脸蛋,作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样。 可走着走着,又忍不住与他说起话来: “你这次来,可以呆多久?” “七天。七天后回去。” “能带我去你那边玩玩吗?” “暂时不行。两界通道虽已打开,但时空通道辟于混沌之中,并不稳定,有一种无形异力,随时充斥在两界通道之中,我身有灵宝庇护,可无惧那无形异力侵蚀,但我之外的活物则禁受不起。” 所谓“无形异力”,似乎是某种源自混沌虚空的辐射,对活物,尤其是血肉生灵,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欧阳锋有“通天宝鉴”护体,可以不惧那种不知名的辐射,但其他人却承受不起。而欧阳锋现在也没法主动催动通天宝鉴,使宝鉴威能外延,覆盖到他人身上。 因此想要携带他人通行两界,要么等到两界通道随着时光流逝,变得更加稳固坚韧,将那不知名辐射彻底排斥出去,要么等“通天幻境”彻底化虚为实,变成真实洞天,届时便可将生灵收入洞天之中,得通天宝鉴庇护。 但无论哪种方法,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达成的。 听他大致解释一番,怜星眼中浮出一抹遗憾,但很快又嫣然笑道: “暂时不行也无所谓,反正你随时可以过来,比起从前,每月只能在幻境相会十二时辰,已经好上太多啦!” 欧阳锋微微颔首,“确实好了太多。” 正说时,忽地望见几道女子身影,正在桃林之中练剑,却是两人早已走出怜星划定的“禁区”,遇到了移花宫弟子。 那几个移花宫弟子也发现了怜星与欧阳锋,赶紧停下练功,冲着怜星行礼: “拜见二宫主。” 拜完怜星,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欧阳锋,眼里满是惊讶好奇。 倘若是邀月与欧阳锋走在一起,这些移花宫弟子定会把头低得死死地,眼观鼻,鼻观心,连多看欧阳锋一眼都不敢。 因为邀月自修成明玉功第七重之后,性情愈发霸道,规矩愈发严苛,手段也渐渐酷烈,移花宫弟子在她面前,都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否则动辙得咎。被罚鞭刑、水刑、毒刑、苦役都是轻的,赶上邀月心情不好时,因小罪被杀都有可能。 而怜星虽也练成了明玉功第七重,但性子没什么变化,仍是从前那般纯真良善,因此面对怜星时,移花宫弟子们就要轻松许多。 不过再是纯真良善,怜星也是二宫主,见几个弟子打量欧阳锋的眼神隐有异色,当即轻哼一声,作出威严模样: “你们很闲的吗?还不赶紧练功!” 几个弟子赶紧行了一礼,装模作样练起剑法。 直至怜星带着欧阳锋远去,几个弟子又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八卦起来。 “那位公子好生俊朗!” “他是从哪里来的?怎从来没见过?” “五官有些西域特征,莫非是昆仑派弟子?又或是天山派的剑侠?” “嘻,二宫主与他好像甚是亲近。莫不是要招婿了吗?” “怎么可能?大宫主都没招婿呢,二宫主又岂敢在大宫主之前招婿!” “嘘,不要命了吗?敢提大宫主……” 另一边。 欧阳锋也在问着怜星: “这些移花宫弟子,都是些什么来历?” “多半是自小收养的孤女。” “移花宫禁止收录男弟子么?” “门规倒也没有明令禁止收录男弟子。只是移花宫许多武学,更适合女子修炼,因此不收男弟子。” “移花宫也不禁止男子往来?” “移花宫是武林门派嘛,自不会禁止男子前来拜访。只是等闲男子,除非是极有名望的武林名宿,否则很难获准进入移花宫内部。普通访客,只能止步于宫门外的迎宾堂。” 然而武功一般的大帅哥,也可以进入移花宫内部。 欧阳锋心中默道。 之后一路,又遇上了几拨移花宫弟子,反应和先前遇上的几个移花宫弟子一样,对怜星并无失礼,但又敢好奇地打量欧阳锋。 “二宫主,这位公子是谁呀?” 一个年纪不过八九岁,性子活泼的小姑娘,还这么询问怜星。 对这么小的弟子,怜星倒也没有故作威严,淡淡回答: “他是我好友,名叫欧阳锋。你们叫他欧阳公子便是。” “原来是欧阳公子。欧阳公子是哪一派的高足?昆仑嫡传?还是天山剑士?” “问这么多作甚?今日功课作完了吗?还不赶紧去练功!” 打发了几个好奇的小姑娘,怜星终于带着欧阳锋,来到一座山洞之前。 山洞门口并无守卫,只伫立着一座石门。 石门墙角隐见霜痕,即使站在丈许开外,亦能感受到一股逼人寒意。 “这是‘地寒窟’。深六十余丈,最深处寒意刺骨,滴水凝冰,普通人在里面呆上半个时辰,就要被冻成冰雕。” 怜星看着石门,神情复杂: “姐姐自晋入明玉功第七重后,便常来此地,于地寒窟最深处闭关。最长的一次,她在里面呆了半个月。我却一次都没来过……” 欧阳锋淡淡道:“你有通天灵种,本就无需来此。” 又侧首看着她:“该叫你姐姐出来了。” 怜星知这一战无可避免,深吸一口气,上前推开那厚重石门,一股白色寒雾顿时汹涌而出,门口地面都凝出了一层薄霜。 推开石门之后,她也并未进去,站在门口,鼓荡真气,向内喝道: “姐姐!我来挑战你了!今日要与你决出胜负!胜者为尊,败者为臣!” 声音凝聚,未向外扩散,只向洞内滚滚传去,回荡在幽深黑暗、白雾弥漫的石窟之内。 稍倾,里面传来一道凝而不散,威严满满的女声: “怜星,你是失心疯了么?居然敢来挑战我?” 【求月票喽!】 93,破茧重生,明玉八重! 伴着那道威严女声。 袅袅白雾之中,一道身着雪白长裙的婀娜身影缓缓显现。 那是一位身量修长,容颜极美的女子。 她仪态端庄,神情威严,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仰视的感觉,那冰冷淡漠的眼神,又有一种目无余子的傲慢,仿佛她生来便该是掌控一切,令众生臣服的女王。 只是与她目光一对,怜星指尖便本能震颤了一下,心里不可遏制地涌出阵阵惶恐。 但身边的欧阳锋又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令她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在姐姐面前低下头颅,恭谨顺从。 她竭力对抗着心中那从小养成的对于姐姐的恐惧顺从,努力挺直腰背,仰着下巴,与邀月对视着,正想说些话给自己打打气,邀月冰冷淡漠的视线,便落在了欧阳锋身上。 “他是谁?” 瞧见欧阳锋背负双手,腰背笔挺,面无表情,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邀月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怜星,你怎敢未经我允许,带陌生男子进入移花宫?” 很明显,欧阳锋并不合她眼缘。 对此欧阳锋当然也早有自知之明。 能让邀月一眼喜欢上的,至少也得是杨过那种一眼误终生的超级大帅哥。 而他欧阳锋……也就只是欧阳锋。 他虽有他的气慨魅力,相貌也是英武俊朗,但也没有俊到单凭颜值,就能令女人一见倾心的地步。 至少邀月不会一眼看上他,反而因他那与她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有些相似的气场,心中本能生出了些许不适。 一个强势、霸道,习惯掌控一切的人,理所当然会厌恶另一个同样强势霸道,虽没有太强的控制欲,但武道神韵却是“生杀予夺、掌生控死”的人。 第一眼照面,因彼此气场的针锋相对,邀月对欧阳锋的印象已极不好。 偏这时怜星又说了句令邀月怒不可遏的话: “他叫欧阳锋,是我的好友。我身为移花宫二宫主,本就有带人进入移花宫的权力。带我自己的好友进移花宫游玩,难道也需向你请示?” “放肆!” 这一番本是据理力争,但在邀月听来,却如“火上浇油”的话,霎时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甚至令她对欧阳锋生出了一种急欲杀之而后快的浓烈杀机。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气场相冲。 更是因为怜星这番话,令邀月直觉地感到不妙—— 从小到大,向来对自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的妹妹,居然胆敢为了这个男人顶撞我? 怜星不自量力向我挑战,也是因为这个男人? 邀月格外忍受不了这种“失控”的感觉。 她不能允许一切事务,脱离自己的掌控。 尤其是妹妹怜星。 她紧盯着怜星,目光愤怒又冰冷: “怜星,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罪过么?” 这愤怒冰冷的眼神,又令怜星微微一颤,心中再次难以自抑地涌现出浓浓的恐惧。 见了她这反应,邀月暗自舒了一口气。 还好,怜星尚未彻底失控。 她还知道自己的份量,她对我还有着敬畏。 邀月凝视着怜星,冰冷眼神带上了丝丝怜惜、无奈,像是在看一个犯错的孩子,语气也变得柔和: “虽然你犯了大错,但你毕竟是我亲妹妹。你对我的顶撞,你不自量力挑战我的罪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甚至知道,你这是受到了别人的蛊惑。所以,只要你杀了他,杀掉这个男人,我便可原谅你一切过错。你还是我的好妹妹,永远都是。” 在她看来,这已是她宽宏大量,格外开恩。 她也笃定怜星不敢违逆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一次无论她伤害怜星多深,只要事后稍微给怜星一点姐姐的温柔,怜星便会忘掉一切,反过来对她感激涕零。 怜星就是这样,既害怕她,又依赖她,永远离不开她。 邀月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这一次。 怜星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邀月意料,甚至将邀月的某种自信击得粉碎。 明明怜星害怕地指尖都在颤抖,声音也在发颤,可她还是仰着头,毫不避让地与邀月对视着,大声道: “我犯下了多大的罪过?姐姐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么?我是移花宫二宫主啊!我也有我的权力!我带着好友进移花宫游玩,这能是多大的罪过?是犯了天条么?我向你挑战,这又是多大的罪过?你害我残疾多年,可曾认为自己犯了错?又可曾有过一丝歉疚? “伤害我时,你若无其事,从无愧疚。而我只是稍微挑战一下你的权威,你便怒不可遏,甚至要逼我杀掉好友……姐姐,在你心里,果然从来只有你自己么?便连我,也只是你的玩物,只是必须乖乖顺从你,对你言听计从,不能有任何违逆的小猫小狗么?” 她摇了摇头,明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眼里也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可语气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姐姐……邀月,枉我还对你抱有幻想,可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任凭你摆布,我将随我心意,过我想要的生活……” 这番激烈的顶撞之语,令邀月蓦地一怔,眼神之中,那宛若恩赐般的些微怜惜、温柔,霎时消失无踪。 她神情冰冷,语气淡漠: “很好。怜星,真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居然胆敢反抗我了。可是,你有那个实力么?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男人,你,又能如何?” 话音一落,她身形一闪,好似一条雪白幽魅,瞬间横掠四丈,欺至欧阳锋面前,肌肤冰透的右手并起,钢刀一般刺向欧阳锋心窝。 但刚刚出手,欧阳锋身前人影一闪,怜星横移而来,拦住邀月,一掌直击,将邀月手刀格开。 “你敢阻我?” “有我在,你伤不了他!” “从小到大,比武功论心计,你样样不如我。我要杀他,你凭什么阻止?” “那便试试!” 短短几句交流,两姐妹赫然已闪电般交手数十招,皆属第七重的明玉真气互相碰撞,爆出连串滚雷般的闷响,炸起道道澎湃气浪,直吹得怜星身后的欧阳锋衣袍猎猎,发鬓飞扬,地面浮尘更是被吹飞飘起,化作尘环,一波接一波地向四周扩散。 嘭! 又一记震耳欲聋的爆鸣响起,邀月以十成功力双掌横推,怜星亦是双掌相对,两人四掌碰撞,身形皆是微微一震,脚下地面则同时崩裂开来,二人四足皆沉陷至脚踝。 却是都在用“移花接玉”,将对方的掌力挪移导引到了地面。 而直至此时,邀月方才注意到怜星左手,惊声道: “你的左手!” “所以说,姐姐你眼里终究没有我呵。” 怜星眼里闪烁着泪光,哽咽道: “我并未刻意掩饰我的左手左脚,可你出来后,竟一直不曾关注我。你只惦记着我未经你允许,便带了欧阳进移花宫,只愤恨着我敢于挑战你的权威。竟然直到现在,才察觉我手足已经恢复完好。姐姐,你给我的残伤已经好了,我不想记恨,我可以原谅,但也请你……不要,再试图,掌控我了!” 话音一落,怜星掌力怒震,一道宛似大河狂涛般的汹涌掌力轰然爆发,震得邀月身躯一晃,身不由己双脚离地,向后飘退开去。 “这是什么掌法?” 她轻盈落地,甚至都顾不上询问怜星手足的残疾为何能够治好,只顾着惊疑怜星方才施展出的,那种她从未见识过的掌力。 而怜星对此,已经连失望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清叱一声,“这叫做‘龙门搏浪掌’!” 说话间,怜星飞身上前,长袖一甩,真劲灌注之下,柔软锦锻好像铁鞭一般抽向邀月。 “为何不使你那‘龙门搏浪掌’了?怕被我摸清行气路径,当场学去吗?” 邀月冷笑,也是一甩长袖,“区区流云飞袖,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然而,她本待一击粉碎怜星长袖,可怜星长袖忽地凌空转折,好像矫矫灵蛇,绕过邀月长袖,猛抽向她手腕。 邀月一惊,赶紧撤手退避,可怜星步踏凌波,身似幻影,竟如影随形,贴身紧逼,令邀月一时无法摆脱她。 “姐姐,我的脚已经好了,你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仗着轻功胜我一筹,随意掌控你我之间的距离,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了。” “你这又是什么轻功?流云飞袖又怎被你改成了那样子?” “还是只关心我的武功么?呵,我这轻功,叫做凌波微步,不懂其中奥妙,你再怎么看也学不去。至于流云飞袖,你猜猜,我融入了什么鞭法?” 说话间,两人在地寒窟前飞掠挪移,幽影一般彼此追逐,时不时就对碰一下,而即使短短一刹的对碰,两人也能以令人眼花缭乱,快出残影的疾速交手数招,爆出连串惊雷霹雳似的闷响。 邀月越打越是心惊。 就像怜星说的那样,从前两人切磋之时,她总能凭轻功随心所欲掌控距离,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肆意戏耍怜星。 而今天,怜星不仅左足残疾恢复,还练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玄奇步法,此步法不仅闪避惊人,挪移奔走之速亦快逾疾风,随意掌控距离的,竟然变成了怜星。 邀月本来还想凭功力硬吃怜星。 虽都是明玉功七重,但邀月练功心无旁鹜,还时常来地寒窟,借那滴水成冰的寒气逼迫闭关练功。怜星却从未来过一次,还时常摆弄她的桃林、荷塘,学习制作各种点心,钻研厨艺,分心旁顾太多。 邀月本以为,自己功力已然胜过怜星许多,此前几次切磋,怜星也并未展现出能与她并驾齐驱的功力。 而今天,她却愕然发现,怜星此前竟是隐藏了功力。 对于怜星,邀月功力竟已不占任何优势,两人的明玉真气,无论雄浑还是精纯,竟都只在伯仲之间! 轻功已逊色一筹,功力只在伯仲,邀月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凭招式胜过怜星。 她武学天赋确实比怜星高上一线。 等闲武技,她可一眼便可学去,之后信手拈来,化腐朽为神奇。高深绝艺,她也只需交手一阵,以“移花接玉”摸清对手行气路径,便可临阵拆解,找到破绽,乃至大致学会。 但是怜星今天施展的武功,大多都是她前所未见的新武学,并且每一门都不是普通武学,都有其精妙高深之处。 再加上怜星也会“移花接玉”,能够隐藏行气路径,又很少施展重复的武功招式,因而纵使以邀月天赋,也无法摸清她的行气路径,找到拆解之法。 邀月越战越惊,越战越急,内心深处对于怜星居高临下的心理优势,也开始出现动摇。 而怜星则是越打越有自信。 从小到大,姐姐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便是高高在上、强大无敌、不可战胜。 即使她早就在通天幻境得到了许多异界精妙武学,即使在与欧阳锋那与生死相搏无异的实战切磋中,锻炼出了日益强大的实战能力,可面对姐姐时,她内心深处始终缺乏自信,加上手足残疾,因此每每与邀月切磋,尚未交手,便已先自心怯。 而今天。 欧阳锋治好了她的残疾,给足了她勇气,姐姐的淡漠无情、自私唯我又伤透了她的心。 怜星抛开一切顾虑,不再隐藏实力,尽情施展一身所学,打着打着,便愕然惊觉,姐姐的武功,原来并不是那般不可战胜。 虽然邀月还是很强,可邀月给她的压力,根本比不上欧阳锋在幻境之中,展现他那“生杀由我”的武道神韵,施展酷烈杀伐手段时的压迫。 而当怜星渐渐累积起自信,更是越战越轻松。 论功力,两人确实不相伯仲。 可是怜星的轻功、武技,皆已超越了邀月。 有这两项超越,邀月,便已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当自信累积至巅峰,当邀月不可战胜的形象轰然崩塌,当心中的阴影渐渐散去,当那撕碎了心中枷锁,自阴影之中冲飞而起的自由心灵,宛若冰凰一般引吭高歌,怜星心灵意志宛若淬火,脱胎换骨,璀璨生辉。 而当她心灵破茧冲飞之时,那自从进入第七重之后,便进展缓慢,前行艰难的明玉功真气,突地爆发,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一道坚固屏障,开始在战斗之中狂飙突进,节节攀升! “姐姐,你败了!” 数百招后,怜星清啸一声,屈指连弹,以升级进阶版的“弹指神通”,连射出数道冰寒指劲,摧枯拉朽一般击破邀月护体真气,连中她身上数道要穴,令邀月身躯剧震,口角溢血,招式散乱。 怜星趁虚而入,一掌击向邀月额头。 掌出之时,她手掌肌肤,赫然变得像明玉一般晶莹冰透。 看到这晶莹冰透的肌肤,邀月不可思议、难以接受地瞪大了双眼。 之后,怜星那本可将邀月碎脑裂颅的一掌,倏地在邀月额前寸许处停下。 只一道冰寒掌风,拂过邀月鬓角发丝,令她发丝之上凝出些许白霜。 看着邀月那满是不甘的眼神,怜星微微一笑: “姐姐,我明玉功第八重了。从此以后,移花宫中,我当为尊。” 94,嫁衣神功 留下一句宣言,怜星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嘲笑失败的邀月,轻盈转身,回到欧阳锋身边,对着他嫣然一笑,与他并肩离去。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邀月身子微微一晃,忽然噗地喷出一口血雾,颓然跪倒在地。 她的伤其实并不重。 怜星那几记弹指神通射出的冰寒指力,并未瞄准她膻中、丹田等要害。 以邀月功力,这点伤势,本来并不算严重,调息休养几天,也就好了。 可是现在。 从小到大一直被她牢牢掌控的妹妹突然失控,甚至还先她一步晋入明玉功第八重,用绝对的实力将她击败,这权威被粉碎的耻辱与不甘,令邀月情绪剧烈激荡,真气更是不受控制地翻沸起来,竟是走火入魔般自伤经脉,一下就将她自己重创。 可即便受此重创。 邀月仍然满是不甘地盯着怜星背影,失魂落魄地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明明你小时候那么乖,被我从树上推下去摔断手脚都不敢怪我,哭也只敢小声哭,明明从小到大,你都对我言听计从,无论吩咐你做什么你从来都不敢反抗,为什么今天,突然就胆敢反抗我了?为什么你的明玉功突然就……晋升第八重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宛如魔怔。 …… “所以,你现在是大宫主了?” “这个,我还是做二宫主吧。姐姐年纪毕竟比我大,哪有小的做老大,大的做老小的道理?不过呢,以后这移花宫,该由我作主啦。” “你想要如何作主?” “我还没想好……” “不着急,慢慢想就是。” “嗯。对了,我明玉功晋升第八重了。” “我看到了,也听到了。” “我现在功力大进,你未必是我对手了。” “莫太自信。” “嘻,是你不懂明玉功第八重与第七重之间的差距。一入第八重,功力比之第七重,堪称脱胎换骨、天翻地覆。总之呢,三五个明玉功第七重联手,也打不过一个明玉功第八重。你若不信,进幻境比一比啊!” “好。我最近正好练成一套刀法,却找不到合适的对手,正好拿你试刀。” “……你这话说的,好像要杀我似的。” “放心,我刀虽凶残,但幻境里不会死人。” 两人说说笑笑着,一路回到怜星绣楼,之后当真进了通天幻境,开始了较量。 一场酣战之后。 怜星仰躺地上,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坐起,看着对面兀自提刀屹立的欧阳锋,嘟着嘴儿说道: “你这套刀法杀气好重,我明玉功第八重居然还是打不过你。” 怜星语气有点小郁闷。 明明小时候她的武功要高过欧阳锋,常仿佛师长般指导他,可不知不觉,他便渐渐超过了她。好不容易把明玉功练到第八重,本以为又可重拾小时候的威风,可没想到,他又练成了一套如此厉害的刀法,还是力压她一头。 欧阳锋也感慨道: “明玉功第八重,比之从前,果是脱胎换骨、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居然能与我这套‘惊寒刀法’斗至五百招开外。我原本还以为,最多百招便能胜你的……第八重就如此厉害,第九重又该是何等光景?” 怜星哼哼两声: “第九重当然更厉害啦,那可是真正的天下无敌。我若练成明玉功第九重,你定不是我的对手。” 又好奇问他: “你这套惊寒刀法,又是如何练出来的?你在你的世界,几乎找不到对手了,也没拿这套刀法与我切磋过,按理不该能练出如此厉害的刀法呀。” 若单只是内功,还可能机缘巧合,功力暴涨。 可打磨武技,是必须得有对手的。 对手越强,则武技提升越快,越能打磨完美。 若对手全是不堪一击、随手可败的低手庸人,那武技想要提升就很艰难了。 “我找到了一个极厉害的对手。”欧阳锋说道:“它的实力,乃是我生平仅见,在它手下,我目前的最高纪录,也只是支撑百招不败。” “什么?”怜星诧异地睁圆双眼,“竟只是支撑百招不败?究竟是哪位高人,能有如此神功,予你这般大的挫折?” 欧阳锋都只能在那位高人手下支撑百招不败,那换作是她,岂不是连撑过五十招都很困难? “它可不是人。”欧阳锋道:“那是一把刀。” “刀?”怜星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嗯。是一把拥有灵性,能够斩杀妖魔的通灵宝刀。” “这……”怜星来了兴趣:“那把刀在哪里?世上真的有妖魔吗?” “刀在另一个世界。” 欧阳锋道: “你这世界,我所在的世界,都没有妖魔。但通灵宝刀所在的世界,有着妖魔存在。如今那把通灵宝刀,和从前的你一样,只能每月进一次通天幻境。我正是得它磨砺,练成了这套刀法。现在我还只与它交流过一次,等以后切磋次数多了,我的刀法还能继续提升。” 怜星鼓了鼓脸颊,不满道: “你已经很厉害啦,再变强,是要压着我打吗?” 欧阳锋笑了笑,“我修行,虽一定程度是出于好胜,但更多的,是想找到一条道路。” “道路?” “嗯,神仙之道、长生之道、超脱之道。不停变强,是为护道。” “你还想做长生不老的神仙呢。” “你难道不想与我同走这条道吗?” “我……嗯,你将来,会去那把刀所在的世界吗?” “当然。我会征服那把刀,让它成为我的护道神兵。” “那到时候,我要与你一起去。” “好。只要到时我能带你通行时空通道,定带上你一起。” “可明玉功终究只是武功。你练的,也只是武功……如果遇上妖魔,我们怎么办?” “我会找到一条以武入道的路。” “以武入道?” “对。我坚信,武道可以通神。事实上,你的明玉功,我感觉就有着无限可能。” “那当然啦,明玉功可是天下第一等的神功。” 在幻境里聊了一阵,两人又切磋一场,便回归现世,此时天色早黑,怜星点上灯,亲自去厨房蒸了米饭,做了四菜一汤,又摆了几样精致小菜,与欧阳锋共进晚餐。 吃过晚餐,怜星又收拾好餐具,又与他闲聊一阵,忽然期期艾艾地说道: “你,你要沐浴吗?” “当然。” “一楼有温泉浴池……” “移花宫还有温泉?” “嗯,有一眼从山洞中流出的天然温泉。移花宫先辈掘了几道地下暗渠,将温泉分别引导至多处,其中有一条暗渠便从我这里流过,所以我这里时时都有温泉,且还都是活水。” 欧阳锋慨叹道: “既有地寒窟那样的天然冰窟,又有温泉存在……移花宫还真是一块宝地。” 怜星得意一笑: “前边还有湖泊,后山还有瀑布竹林,我们移花宫是全天下最好的修炼宝地呢。” 可惜也只是凡俗宝地。 欧阳锋心中慨叹着,起身道: “浴池何在?” “我带你去。” 怜星步履轻盈地在前引路,将欧阳锋带到了一楼的浴池。 进去一看,就见浴池不大,只一丈见方,左侧池壁上,有两条白玉雕成的鲤鱼,大张着碗口粗细的鱼嘴,源源喷出温泉水。 池底铺着一层洁白细砂,看不到出水口,但汉白玉砌成的洁白浴池之中,水位始终维持在齐腰深。可见池底白砂之下,有着设计精妙的出水口存在。 “不错。” 欧阳锋满意颔首,看了怜星一眼,“一起?” “想什么美事呢?” 怜星羞嗔他一眼,把一个竹篮递给他: “胰子和棉巾。换洗的衣裳没有,你若要换衣裳,就得穿裙子。不过移花宫里,也找不到合你身形尺寸的女装。嗯,明天我们出山逛街,给你买些新衣裳。” “这倒不必,我带了换洗衣裳。” “嗯?没见你带行李包裹过来呀!” “呵呵,待会儿给你变些戏法。” 欧阳锋笑了笑,开始宽衣解带。 怜星赶紧转过身去,向着浴室外行去,口中说道: “这温泉很舒服的,你可以多泡一会儿。” “嗯。我至少得泡两刻钟。” “那两刻钟后我再来。” 怜星走后,欧阳锋顺着白玉石阶步入浴池,来到一张没在温泉水里的白玉座椅前。 这白玉座椅正处在两个白玉鲤鱼出水口中间,坐上椅子,往椅背上一靠,欧阳锋大半个身子都浸入温泉,只余胸膛以上未被淹没。但换作怜星,便只会恰好露出脖颈。 欧阳锋两手一抬,两条白玉鲤鱼出水口还恰可充当扶手,可以舒舒服服托着他的手。 “设计也算别具匠心。” 欧阳锋满意颔首,闭上双眼,一边惬意泡着温泉,一边将意念投向识海之中的通天宝鉴。 自从前往盛唐世界之前,映照出了“易筋锻骨篇”,又在盛唐世界映照出了纳物符、胎息符、降龙道音这三道奇符异术之后,接下来的大半年间,欧阳锋都不曾映照过功法,至今已攒下了七次映照功法。 今天他便打算动用三到四次映照功法,试试运气。 “嫁衣神功,给我中!” 欧阳锋心中默念,催动了映照功法。 镜面之上一阵光影缭乱,又有无数文字闪过,当最终定下来时,欧阳锋定睛一瞧,略感失望。 没有映照出“嫁衣神功”。 不过映照出来的功法似乎也不差? 关键是与他的武功路数十分锲合。 “六阳神掌,昆仑派镇派神功,内家至阳至刚之掌力,江湖有言,雷震开山,六阳神掌。” 第一次映照出来的,乃是此方天地,昆仑派的镇派绝学之一“六阳神掌”。 此方天地的昆仑派,虽然远在西域,但也是道家门派,这六阳神掌当然也是道家路数。 略微浏览一番六阳神掌心法,欧阳锋心里不禁好笑: 看到他的移花宫弟子,因他五官有着西域特征,皆猜他要么是昆仑嫡传,要么是天山剑客,这下可好,他真有昆仑派的镇派绝学了。 “掌法已经够多了,六阳神掌虽好,却也不必刻意修炼,取其精华,融入本身掌力即可……” 其实欧阳锋如今,已经很少特意使用哪一种具体的掌法了。 他拥有诸般掌法绝学,如降龙十八掌、白虹掌力、龙门搏浪掌、化骨绵掌,以及少林的各种掌法绝学,已开始渐渐截取融合诸般掌法精髓,只重意境以及运劲发力的精要,不再重视招式。 就像他与苦智交手时一样,就是贴身紧逼,然后一掌接一掌地狂轰。 要说他具体用了什么掌法招式,谁也看不出来。 因他每一掌都是平平无奇地横推。 这种打法,非亲身与他对掌者,根本无从判断他掌力的特性。 当然,这种打法倒也不是对谁都能用。 倘若轻功极高,能够不被他贴身缠死,武技也极高明,可以逼他变招,倒是不会被他这么一掌接一掌地硬轰下去。 可是能做到这些的对手,至少目前,只有怜星一人。 “已经有了这么多掌法绝艺,自己也截取菁华融合精要悟出不少东西,哪天攒够十次映照功法,以我自悟的基础来一次推演融合,当能创出一门惊天动地的神掌……” 欧阳锋心中自语着。 但今天他并没有舍不得“映照功法”,马上又再次催动。 这一次,当那缭乱的影像和雨点般疾掠的文字停下时,映照出来的结果令欧阳锋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浮出了欣然笑意。 嫁衣神功。 这一次映照出来的,正是嫁衣神功! 并且一次就映照出了约摸三成多的功法。 “果然,第一枚通天灵种长成之后,不仅通天幻境开始由虚化实,映照功法的功能,也提升了一截!换作从前,像嫁衣神功这类顶级功法,一次映照个一成有余,就已经算多了!” 欧阳锋心中欣然,再次催动映照功法。 这一次,映照出来的依然是嫁衣神功接下来的功法,可见如今的通天宝鉴,连随机性都降低了不少,开始能够连续映照出续篇了。 “再来!”欧阳锋心念一动,再次映照,不出所料,还是嫁衣神功。 而这一连三次之后,全篇的嫁衣神功,已然到手! “有此功法,我的内功新法,便算是有了最好的资粮!” 没错,欧阳锋没打算直接修炼嫁衣神功。 他要把蛤蟆功、嫁衣神功等几种内功推演融合,创出一门更加强大的内功。 至于说不同内功或有冲突,这也无妨,无非就是大刀阔斧削枝减叶,冲突不合者去之,彼此锲合之留之,取其精华用之。 这当然很难。 创招就已经不容易,更何况是融合好几门都堪称绝学的内功? 但有通天宝鉴的“推演融合”功能辅助,欧阳锋有信心化不可能为可能。 在此之前,他还得多研究一些道经典藉。 创造内功,从道经之中寻找灵感,还是非常靠谱的。 【求月票喽!】 95,青梅初嫁,邀月剧变 既已得了“嫁衣神功”,剩下三次映照功法的机会,欧阳锋便没再动用,打算统统攒着,等到攒足十次之后开创内功新法。 当下他对着识海之中的宝鉴镜面,开始参悟嫁衣神功,不知不觉深深入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浴室门开合声,跟着又听到一阵熟悉的轻盈脚步声。 欧阳锋回过神来,唤道:“怜星?” “原来你没睡着么?我见你快三刻钟了还没出来,怕你在池子里睡着了把自己给煮熟,所以过来瞧瞧你。” “没睡着,只是参悟武功入迷。这温泉水热度刚刚好,怎都不可能把人煮熟的。你是来沐浴的么?我已泡好,马上出来。” “别。你先别出来。” “嗯?” “眼睛也闭上。” “闭眼?为何?” “别问那么多啦,总之先把眼睛闭上。我不叫你睁眼,你便不许睁眼。” “好吧。” 欧阳锋闭上双眼,说道: “眼睛闭上了。” 怜星没再说话,只轻盈的脚步声,向着浴池靠近。 随后。 悉悉索索的衣袂摩擦声响起。 欧阳锋一动不动躺在白玉座椅上,两眼紧闭,安静等待着。 稍顷,又听一阵水花搅动的声音响起,怜星似已入了水,正趟着水向他行来。 “手不许乱动哦。” 怜星用她那天生清澈稚气,至今未有多少变化的甜美声音说着,语气听起来有点紧张,声线也微微发颤。 之后,一副即使在温泉之中,亦如玉石般清凉的娇躯,便靠到了欧阳锋身上。 从触感判断,她身上当只披着一件丝衣。 但那丝衣当是薄如蝉翼,即使隔着衣料,仍能感受到她肌肤那宛如凝脂一般的嫩滑。 “七天前,我就已知‘通天灵种’已经长成,知道你即将到来。所以,所以找了一些书看。书上说,男人都喜欢……” 怜星结结巴巴地说着,声音越发紧张局促,可动作却未停下。 她坐上他的腿,两只玲珑小巧的柔软玉足,贴着他小腿肚,双手抱住他后脑,令他半躺在椅背上的半身缓缓坐起,向她靠去。 随后,欧阳锋便觉自己唇边,挨上了一团雪腻酥香。 “……” 欧阳锋心中微震,扶在白玉鲤鱼上的双手险些不受控制地动弹起来。 但他还是努力止住了动作,只轻轻张口,将那团雪腻酥香和其上一点玫珠,柔柔噙入口中。 怜星娇躯微颤,琼鼻漏出一道轻轻的颤吟,抱着欧阳锋后脑的双手,不觉愈加用力。 “欧阳。” 她低首看着欧阳锋,呢喃道: “你不单治好了我手足的残疾,还治好了我心中的魔障。感激的话,我想你也不愿听。我只想告诉你,不知从何时起,你便已是我心中,非君不嫁的青梅竹马。所以今天,我便将一切都交给你。我要你知道,这不仅是报恩,这更是,我对你真正的心意。” 她轻抚着欧阳锋脸颊,颤声道: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也可以随意动手了。” 欧阳锋依言睁开了双眼。 眼中的佳人,身上果然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罗衫,胸襟还敞着。 欧阳锋扶在白玉鲤鱼上的手也终于动了,轻轻拥住怜星纤腰。 同时松开口中所噙恩物,转而吻了吻怜星的额头,轻声低语: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说罢,又吻住了她清冽柔软的唇瓣。 一吻之下,怜香只觉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仿佛乘上了清风,飘飘忽忽,直上云霄。 朦朦胧胧间,她又想起了那首古诗: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尚不开…… 夜空之中,明月皎洁。 绣楼之畔,桃花如锦。 忽有夜风徐来,摇曳桃枝,花瓣一时翩落如雨。落英缤纷之际,檐角风铃又轻轻晃荡,发出连串悦耳轻吟。 不知过去多久。 当怜星自那仿佛灵魂出窍般的颠倒迷离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绣楼三层,闺房榻上。 轻盈娇小的身子,亦正无力蜷伏在欧阳锋雄壮身躯之上。 回想着浴池之中的热吻,回想着他明明已然热血激昂却还是坚持将她带回闺房,只为给她最美好的初次回忆,怜星唇角不禁微微翘起,浮出一抹甜美笑意。 不过,再仔细回忆一番方才那令她大脑一片空白,记忆断断续续,几乎死去活来的经历,怜星又不禁嘟了嘟嘴儿,柔软足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大腿,用犹自带着几分泣音的稚气声音说道: “你这家伙,真的很会呢。” 欧阳锋没说话,只轻抱着她,指尖抚过她纤腰丰臀,令她浑身一个激灵,身子又变得有气无力。 跟着他又在她眉上轻轻吻了一吻,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喜欢吗?” “你太凶了,跟老虎似的。” 怜星有点委屈地说着,可还是轻轻咬了咬唇,点了点下巴,又羞不可抑地把脸颊埋进他胸膛。 欧阳锋笑了笑,又轻轻吻了她一下,紧紧抱着她,与她静静享受着,这能感受到彼此心跳的温存。 …… 次日清晨。 当欧阳锋舒舒服服一觉睡醒之时,怜星已不在榻上。 他自纳物符中取出换洗衣裳穿上,起身下榻,就见外间小几上,摆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摆着一只雕工精致的骨质牙刷,装在小圆罐里的牙膏,以及一只盛满清水的大木杯——早在秦朝时,华夏大地就已经有了青铜牙刷。 至隋唐时,牙刷形制已和后世相差无几,手柄、刷头齐备,刷头上还有并排的植毛小孔,植以猪鬃或马尾毛。 而在欧阳锋所在的世界,大宋临安城里,甚至还有专门的牙刷铺子,经营骨质、木质等各种材质的牙刷,可见大宋市民阶层中,牙刷已经很是流行。 欧阳锋和黄药师、王武逛临安时,就曾采买过一批骨质牙刷,回华山后给每个弟子都发了两枝。 连牙刷都有,牙签、牙线自是更不必说。 至于牙膏,唐代就有专门介绍牙粉配方的书藉,大宋更有一部《香谱》,里面收录了十多种牙膏配方。临安城的药铺里,就有牙粉、牙膏售卖。 除了各种中药材牙膏,有钱人家甚至拿珍珠研磨成粉,作为牙粉洁牙。 而即使是用不起牙刷、牙粉、牙膏的贫民,也常嚼柳枝洁牙。 所以华夏古人,但凡有条件的,都很讲究卫生。 上层人士更是讲究到与人说话之前,都要往嘴里含香,使口气芬芳。 内力精深的武功高手,身体本就洁净,餐后以茶水、盐水漱口,基本就能保持口气清新。若早晚再刷一次牙,牙齿更是能比珍珠还白。 欧阳锋自托盘里拿起那骨质牙刷,蘸上那以数种药材熬制成膏,还掺入了洁白珍珠粉末,清香扑鼻的牙膏,端着木杯去到门外廊上,对着木架上的净手水盆刷牙。 同时功聚双耳,聆听动静。 可绣楼上下,竟然没有听到怜星的动静,只有风吹桃林的沙沙声,和檐角风铃的叮铛声。 “一大清早的,怜星去哪儿了?” 欧阳锋心中疑惑。 …… 怜星去寻邀月了。 她先去了地寒窟,却见地寒窟石门大敞着,阵阵寒气不断涌出,令门前地面覆上了好大一片白霜。 “姐姐?” 怜星在门口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便进入山洞之内,下到那滴水成冰的地寒窟底,却还是没有找到邀月。 想了想,怜星离开地寒窟,关上石门,又去往邀月住处。 邀月住处与怜星大不相同。 怜星住的是桃林簇拥、清溪环绕的雅致绣楼。 邀月居所,则是历代宫主居住的“明玉殿”。 明玉殿通体石砌,饰以汉白玉,整体高大巍峨,给人以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感,又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清冷寂静。 怜星来到明玉殿大门前。 就见那一丈高的殿门敞开一线,里面没有点灯,俨然一片漆黑。 “姐姐?” 怜星又轻唤一声,推开大门,迈过高高的门槛,伴着晨光,步入前殿。 晨光打破了前殿的黑暗,映亮了白玉石铺就的地面,怜星抬首望去,就见高高的宫主宝座上空无一人,反在宫主宝座之下,一条身着白裙的身影,双手抱膝,背靠椅座,蜷坐在地。 正是邀月。 怜星凝目看着邀月,只见邀月长发凌乱,黯淡无光,白裙也沾染了不少泥灰甚至血渍。 而一向爱洁的邀月,本来断然不会允许衣裳脏成这模样。 可瞧她现在这样子,像是穿着这一身脏衣裳,在此坐了整整一夜。 怜星缓缓走向邀月,轻声道: “姐姐,你还好吗?” 像是才刚刚听到她的声音,蜷坐地上,双手抱膝,把脸也埋在膝间的邀月,身子微微震颤一下,缓缓抬起头,侧首看向怜星。 然后,说了一句让怜星大感惊讶的话: “你是谁呀?为何叫我姐姐?” “我是谁?”怜星讶然道:“我是怜星啊姐姐!” 邀月咯咯一笑,笑容竟有几分天真: “怜星?姐姐你少骗我啦!我妹妹怜星上个月才刚满四岁呢。” “……” 怜星一脸愕然,看着邀月苍白脸颊上,那仿佛稚童般天真的笑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妹妹怜星上个月才刚满四岁? 难道姐姐的心智,回到了她五岁时? 不对,姐姐向来心机深沉,她不会是在使计诈我吧? 一念至此,怜星屈指一弹,一道冰寒指劲激射而出,噗地一声,正中邀月“肩井”穴。 邀月肩膀一震,整条手臂耷拉下来,脸上浮出一抹错愕,旋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姐姐你干嘛打我?我今天明明没有犯错,呜呜呜……” 看着邀月泪水决堤似地滚落,怜星眼中浮出一抹微妙之色,说道: “我做了灌汤包,你要不要吃?” 邀月哭声渐小,一边抽噎,一边期待地看着怜星。 怜星又道:“不哭了才有得吃。” 邀月赶紧止住哭声,飞快抹去脸上泪痕。 见这全无半点伪饰,纯粹发自自然的反应,怜星心中暗叹。 以邀月的骄傲,哪怕伪装使诈,也绝无可能做到这一步。 邀月若是能伪装到这一步,那她也就不再是骄傲的邀月了。 “起来吧,跟我走,带你去吃灌烫包。” 怜星向着邀月伸出手。 当邀月将手递到怜星手中,怜星一边牵她起身,一边将指尖搭上她脉门,输入了一缕明玉真气。 结果愕然发现,邀月真气竟是一团乱麻,混沌无序地在她经脉之中左冲右突,将她经脉搅得一塌糊涂不说,还在不断破坏着她的生机。 走火入魔? 就昨天那么一点小伤,居然就走火入魔了? 怜星皱起眉头,侧首看了看邀月那浑无一丝血色的苍白脸颊,一边用真气引导梳理她那混乱不堪的真气,一边说道: “你受伤了,你知道吗?” “知道。”邀月瞥了怜星一眼,小声道:“就是刚刚被你打伤的,肩膀现在还疼着呢。” “……”怜星有点无语,问她:“你还记得明玉功吗?” “当然,‘明玉神功’是我移花宫镇派绝学,亦是天下最顶尖的神功绝艺。能与明玉神功相较者,古今罕见。师父说,我明年就可以正式修炼明玉功啦!” 邀月脸上浮出一抹骄傲,“怜星就得再等两年。对了,我妹妹呢?” 她东张西望,“这里是明玉殿,师父又在哪里?” 怜星叹了口气,“我就是你妹妹怜星。” “姐姐你又骗人!”邀月嘟起了嘴,“怜星才没有你这么大。” 怜星也不知如何解释,摇了摇头,“算了,先带你去吃灌汤包。” “嘻,我喜欢虾球馅儿的。姐姐你做的是虾球馅儿灌汤包吗?” “有虾球馅儿的,也有羊肉馅儿的。” “羊肉我不喜欢。” “我知道。羊肉馅儿的本就不是给你准备的。” “那是给谁准备的?” 给你妹夫准备的。 怜星心中默道,口中却说: “给一个姓欧阳的哥哥准备的。他很凶,你待会儿见了他,要乖乖听话。” “很凶?哼,我才不怕呢。将来练了明玉功,我就是最凶的那个人!” 怜星侧目看了邀月一眼,确信这确是自己的姐姐,绝对没错了。 片刻后。 怜星牵着邀月,回到绣楼,来到了欧阳锋面前。 …… “你说,她是五岁的邀月?” 欧阳锋看着眼前那比怜星还要高上寸许,胸襟也比怜星更显广阔的邀月,神情有些古怪。 “她自己以为是。” 怜星无奈颔首。 “装的吧?” 说着,欧阳锋眼神一冷,气机勃发,直逼邀月。 方才还对怜星自夸“我就是最凶的那个人”的邀月,在他冷眼逼视、气机压迫之下,顿时像只受惊的鹌鹑,缩到怜星背后,紧紧揪着她的衣角,骇得瑟瑟发抖。 眼里更满是看到恶虎凶魔一般的惊惧,眼角甚至还浮出了点点泪光,却又被吓得紧抿着嘴巴,哭都不敢哭。 “别怕,欧阳哥哥只是眼神凶了点,他不会伤害你的。” 怜星轻拍着邀月手背安抚两句,又对欧阳锋说道: “她走火入魔,真气失控,经脉重创,生机都在不断流逝。这恐怕不是伪装的。” 欧阳锋抬起手掌,看着邀月:“把手给我。” 邀月又骇得往后瑟缩一下,连连摇头,以乞求的眼神看向怜星。 “只要你乖乖听话,欧阳哥哥绝不会伤害你的。来,等欧阳哥哥给你看完病,就可以吃灌汤包了。” 怜星柔声劝慰着,轻轻拉起邀月一只手,将她手腕放到了欧阳锋掌心中。 欧阳锋指尖搭着邀月脉门,输入一丝真气,以疗伤篇法门细细探查一番,沉吟一阵,说道: “伤倒是有得救。只是,她应该是情绪正激荡时,突然走火入魔,真气失控之下,自百会、印堂、太阳等穴窍侵入脑海,伤了神智。” 怜星眼中浮出一抹忧色:“治不好了么?” 欧阳锋摇摇头:“神智之伤难以治愈。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治不好。” 他看一眼正竖着耳朵听他俩对话,却一脸茫然完全没听明白的邀月,淡淡说道: “她不会再恢复五岁以后的记忆了。不过,心智可以重新成长。这对你们姐妹而言,倒也是件幸事。” 以邀月的性情,哪怕被怜星击败,哪怕武功再也追不上怜星,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搞事情,处心积虑乃至不择手段试图扳倒怜星。 在欧阳锋看来,最适合邀月这疯女人的处置手段,要么就是宰了她,要么就是永远将她幽禁在地寒窟中。 可惜,怜星虽已对她姐姐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却也狠不下心如此处置她唯一的亲人。 欧阳锋原本还想着研究些禁制手段,给邀月上些措施,免得她给怜星捣乱,可没想到,邀月居然走火入魔,还心智受损,认知退回五岁时候了。 如此一来,倒也是件幸事了。 当下又对怜星说道: “去给她换身衣裳,我教你一篇疗伤功法,你可以用同源真气,助她治好经脉伤势。” 怜星点点头,正要拉着邀月去换身干净衣裳,邀月却小声说道: “我肚子饿了,要吃灌汤包!你说过的,乖乖给欧阳哥哥看病,就给我吃灌汤包的。” 怜星一脸无语,看向欧阳锋。 欧阳锋也是好笑地摇了摇头,“那就先吃灌汤包。” 邀月顿时眉眼一弯,嘴角咧开,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早餐时。 邀月吃着虾仁馅灌汤包,美得眉开眼笑,还不时伸出舌头,吮去指头上的汤汁。 怜星瞧着邀月这吃相,对吃着羊肉馅灌汤包的欧阳锋说道: “姐姐小时候就是这么吃灌汤包的。不过师父若是见到我们吮指头上的汤汁,就会拿筷子抽我们的手。姐姐给师父打怕了,渐渐也不敢这么做了。” 欧阳锋微一颔首,说道: “以后这种小事,管教不要太严苛。但有的事情,一有苗头,就要立刻纠正。” 怜星知他所指,轻轻颔首: “我不会再让她变成从前的样子的。” “我会教你一道‘降龙道音’。” 欧阳锋淡淡道: “一旦犯错,便以此呵斥她,让她从小就心有敬畏,或会令她变好一些。” “好。” 怜星轻轻颔首,看着邀月那美美吃着灌汤包的模样,唇角浮出一抹柔和笑意。 饱餐一顿,邀月乖乖跟着怜星梳洗换衣,之后便进了密室,由怜星以“疗伤篇”帮她治伤。 邀月真气尚在,只是走火入魔,心智又退回五岁,完全不懂如何操纵真气,只能放任自流。怜星以同源且境界高她一层的八重明玉真气施以“疗伤篇”,只花了一天功夫,就将邀月真气全部引导回丹田,并治好了她经脉伤势。 不过伤势虽然恢复,但邀月还是不懂如何运用真气,只能从头学起。 夜里。 欧阳锋本打算与怜星一起泡温泉,可邀月寸步不离怜星左右,他只得独自泡澡。 之后在怜星与邀月沐浴时,他便在绣楼前院练功,忽地听到邀月惊呼: “哇,姐姐为什么我比你还大?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这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惊慌失措,带着哭腔。 “别怕,你这是中了仙术,一夜之间长成大人了。” “中了仙术?我妹妹呢?我妹妹怜星在哪里?我师父又在哪里?” “已经告诉你了啊,我就是怜星。我也中了仙术,也一夜之间长大啦!师父……她也中了仙术,到天上去了。” “你是怜星?你真的是怜星?” “当然。” “你那还让我叫你姐姐?” “是你自己叫我姐姐的。不过,以后你就得叫我姐姐。” “不行,怜星是我妹妹,你既是怜星,便该叫我姐姐!你得听我的!” “呵,这么快又本性流露了么?也罢,叫你瞧瞧我的手段……” 噼哩啪啦。 也不知怜星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很快浴室之中,就传出邀月可怜兮兮的哭腔,“呜呜呜,以后我叫你姐姐就是……你定然不是怜星,怜星没你这么凶……” “让你失望了。我就是怜星。” “不公平,都是中了仙术,都是突然长大,凭什么怜星比我厉害?呜呜呜,仙人不公平……” “再哭,明天什么都没得吃!饿你一整天!” “呜,我不哭了,明天我还要吃灌汤包……” 听着浴池里姐妹俩的对话,听着怜星那轻松的语气,欧阳锋也不禁流露出笑意。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邀月要跟你睡?” 欧阳锋皱眉看着怜星。 “嗯,她不敢离开我。” 怜星也是无奈,头疼地瞧一眼紧紧揪着她衣角的邀月,“她觉着移花宫大变样了,不再是她认识的移花宫,不敢一个人睡。所以……” “罢了。”欧阳锋摇摇头,“今晚也该打坐了。” 怜星抿了抿嘴,冲他小声道: “晚上找到机会便来寻你。” 说完,带着邀月睡觉去了。 欧阳锋则去了二楼,在二楼厅中打坐。 打坐一阵,他又起身去到三楼,站到怜星闺房窗前,轻轻推开窗子,看向邀月。 只见邀月紧紧搂着怜星,比怜星更显高挑的身子,却似八爪牙一般紧紧缠在怜星身上,一副严重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这种状态下,怜星显然没法儿找到机会脱身。 并未睡着的怜星注意到了窗前的欧阳锋,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欧阳锋微微颔首,带上窗子,返回二楼小厅,继续打坐。 这一夜,他每隔半个时辰,便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去往三楼观察一阵,不是去看怜星是否有脱身之机,而是确定邀月的状态。 虽然他以武道神韵气机试探,又以真气细细探查,已可确定邀月的确是真气失控,伤了脑海,损了神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待邀月,再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不过怜星对邀月的了解,倒也确实比欧阳锋更甚。 哪怕欧阳锋知道邀月可以疯到什么程度,但某些细节方面,还是怜星知晓的更深刻。 正如怜星所说,邀月心机虽深,但以她骄傲的天性,若是伪装,她扮不到这种程度。 “五岁的邀月……但愿你这次重新长大以后,不要再变回从前的模样。” 接下来数日。 邀月一直寸步不离跟着怜星,叫怜星想与欧阳锋亲近都找不到机会,也只得与他谈论武功,探讨修行之道。 直至最后一个晚上,怜星终是按捺不住,点了邀月昏睡穴,将她紧紧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扳开,去到二楼找欧阳锋。 一见到欧阳锋,她便飞扑到他怀中,与他紧紧拥吻在一起。 悉悉索索。 衣袂摩擦声中,很快,少女晶莹剔透,宛若玉琢的曼妙娇躯,便尽呈在欧阳锋眼中。 “抱歉,本打算陪你下山去城里逛逛,带你见识一下此界风情的,可因为姐姐……” “没关系。忘了我与你说过的话么?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久,将来有的是时间,与你同游此方天地。” “那我可就等着喽。” 轻言细语,耳鬓厮磨,不知不觉,又是风雨漫天。 又不知过去多久。 雨歇云散之后,两人兀自相拥对坐,腿股交叠,身体亦仍紧紧相连。 怜星双手紧拥着欧阳锋脖颈,下颌枕着他肩窝,双腿盘在他腰间,星眸闭合,静享温存。 欧阳锋环抱着她纤纤小腰,指尖轻抚着她丝滑脊背,良久,方才轻轻唤她一声: “怜星。” “嗯?” “明天我就要走了,有件事需拜托你。” “何事。” “我想请你发动移花宫的力量,帮我探查一处秘地。” “是何秘地?” “那应该是一座地宫。很多年以前,江湖上有个叫欧阳亭的绝世高手,他在峨嵋后山,秘密打造了一座地宫,里面藏着他毕生搜刮来的财富,以及,除他之外,那时代最强的五个绝世高手,联合开创的一部‘五绝神功’。” “你一个异世之人,怎对我们这个世界的事情了解地这般清楚?此事我都不知道呢。” “欧阳亭曾经也是你们世界名满江湖的大人物,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但只要移花宫愿意打探,一定能打探出他的事迹。只是你们不曾刻意打听罢了。至于我如何知道……却是得了些天机。” “因为穿梭时空,偶得天机?” 欧阳锋默默颔首,怜星此言,还真误打误撞,一言道出了他“得天机”的本质。 “你需要那座地宫的财富,和欧阳亭及那几位绝世高手开创的五绝神功?” “嗯。财富于我个人并无意义,但我要做一件大事,需要很多财富。至于武功,我欲以武入道,搜集的武功自是越多越好。” “好。明日我便派出移花宫弟子下山行走,发动移花宫附庸,前往蜀中打探消息。” “谢谢。” “你可是我的青梅竹马,对我还有再造之恩,这点小事,何需言谢?” “好。我便不以言语客套了。” “噫,你做甚?” “修行!” …… 次日清晨。 当怜星悠悠醒来,枕边已空荡荡的,不见了欧阳锋身影。 “坏家伙,一声不吭就走了。” 怜星轻哼一声,鼓了鼓脸颊,却并未真个生气。 因这本就是她的要求。 她害怕与他面对面告别时,会哭得一塌糊涂,叫他看了笑话,所以便叫他必须趁她未醒时走掉。 于是他便真的走了。 “坏家伙。” 怜星翻了个身,趴在枕上,寻找着欧阳锋的气息,又轻声嗔怨一句,抬起手,看看数日前便已彻底恢复的左手,又弯起左腿,轻轻转动着脚踝,晶莹粉嫩的足趾也灵活地一翘一翘。 瞧着完好的手足,怜星嘻嘻一笑: “算了,看在你真的治好了我的份上,原谅你的不告而别啦!” 正想就着欧阳锋残留的气息再赖一会儿床,楼上忽传来邀月惊恐的哭叫: “妹妹,怜星……姐姐,你去哪里啦?我好害怕,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呀!” 怜星一呆,这才想起,被点了昏睡穴的邀月,这时间还真就该醒了。 她赶紧起身,一边飞快穿衣,一边叫道: “莫怕,我就在楼下,马上就来啦!” 飞快穿好衣裳,向着楼上飞掠而去,路过走廊窗口时,却见桃林之中,又有清风吹过,花瓣漫天飘舞之时,耳畔也传来了空灵悦耳的风铃声。 怜星唇角浮出一抹微笑,上楼的步伐,不禁变得愈加轻灵活泼。 以后的移花宫,会变得更美,更温馨。 …… 另一个世界。 华山,大雪纷飞。 华山弟子们的年终大考,也终于在掌门夫妇见证下开始了。 【本章八千字,因此今天就一章了,快月底了,求月票喽!】 96,我华山要做武林圣地!【8K!】 “请师兄指教!” “师弟请!” 大雪寒风之中,练功场上两个华山弟子对行一礼,左边师弟脚尖蓦地往地面积雪里一插一挑,一蓬积雪飞射向对面师兄面门。 趁师兄视野受阻,师弟施展“万里独行”,纵跃间飞掠至师兄侧面,提脚一记“追命腿”,脚尖宛若枪头,猛戳向师兄腰眼。 那师兄不慌不忙,听风辨位,提膝一摆,嘭地一声撞上师弟内侧足弓,将他腿势荡开,随即小腿顺势弹踢,鞭子般抽向师弟那被荡开的小腿膝弯。 看台上,与林朝英并坐着的欧阳锋瞧得微微颔首。 师弟的起手还算聪明,实战时就是要利用一切条件抢占先机。 他欧阳锋当年还曾趴在落叶坑里装蛤蟆打偷袭呢,武功没有高到一定境界,就别摆什么高手架子,就得尽可能给自己创造克敌制胜的条件。 不过师兄的武功到底比师弟高出一筹,师弟抢到先机也没起到作用。 并且师兄还击的一腿也相当聪明,不攻你要害,就踢你膝弯,膝弯若是中招,接下来轻功也好,腿法也罢,都难以尽情施展,落败就在转眼之间了。 但那师弟也是反应迅捷,支撑腿猛地屈膝一跪,身形陡落间避开师兄扫腿,跟着以手代足,双手连环撑地两腿连连弹踢,猛攻师兄足踝。 师兄弟两个以“追命十三腿”相搏,腿法皆施展地有模有样,一众武艺尚浅的弟子瞧得连连叫好。 武功高强的王武、抱琴虽然并不觉得精彩,一眼就能看出好几个破绽,但还是不时颔首,对两人偶尔打出的创意打法表示赞许,并琢磨着以后该如何指点弟子们弥补破绽。 这两位,尤其王武,教授师弟们,是真的比欧阳锋都要用心。 林朝英端着茶杯,侧目看一眼欧阳锋,问道: “踢雪糊眼、连滚带踹、抓泥撒脸……这都是你教的?” 欧阳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极有宗师风度地一笑: “咱们又不是儒门子弟,不讲什么‘君子死,冠不免’,生死战中,自是要无所不用其极。” 林朝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将来旁人怕是会笑话我华山弟子没有名门风度。” 欧阳锋淡淡道: “那叫他们在王武面前笑话便是。” 又笑道: “除了王武、抱琴,诸弟子功夫都还太浅,实战首要记住一点,保住性命,打出优势就行。至于名门气度、宗师风范,这不还有你我么?” 林朝英好笑道: “你那得势不饶人的宗师风范不提也罢。” 反正她现在也是不怎么情愿与欧阳锋徒手切磋了,因为欧阳锋来来去去就那几下: 贴身紧逼,掌力横推,凶虎蛮象也似,偏偏还轻功绝世,缠得人没法儿脱身,只能跟他对拼掌力。 而硬碰硬,偏又是林朝英最不喜欢的打法。 哪怕修了“易筋锻骨篇”,内力、气力都是大增,她也不喜硬碰。 欧阳锋又摸了摸胡茬,“林姐姐若只想切磋招式,以后我尽量配合你就是。” 见他老摸胡茬,林朝英笑道: “不如把胡子蓄起来?” “不成。”欧阳锋摇头,“我是络腮胡,须子又硬,若蓄起来,满脸大胡子跟虬髯客似的。我尚未满二十,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称作老叔大伯。” 他现在胡须蹿得很快,每天早晨起来,都得让林朝英帮他刮一刮胡须,倘若三天不刮,从耳根到下巴,便会生出钢针似又浓又密的短须。 林朝英微笑道: “我倒觉着,你适当蓄些胡须,看上去更成熟稳重,更显掌门宗师风范。” 这年代的男子都蓄须,甚至还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说法。 欧阳锋都开宗立派了,仍不喜蓄须,倒也是个异类。 “三十以后再蓄须吧。” 欧阳锋摇摇头,继续看弟子切磋。 很快,场上那对师兄弟切磋结束,来到看台前,对欧阳锋、林朝英行了一礼。 欧阳锋、林朝英各自点评勉励几句,那二人又单膝跪地拜谢一番,便退出场地,让后继弟子上场切磋较量。 就这么捉对较量着,近午时,终于轮到王武、抱琴这对大师兄、大师姐上场较技。 场边一片寂静,众弟子皆目不转睛盯上场上二人,期待这对华山双骄的较量。 练功场上,王武当先对着抱琴拱手一礼: “抱琴师姐,请!” 虽分别是大师兄、大师姐,但抱琴入门在先,故王武称她师姐,以师弟自居。 抱琴也对着这个大龄师弟行了一礼,说道: “王武师弟,请!” 轰! 话音一落,王武便撞开空气,好似饿虎跳涧,疾掠至抱琴身前,长刀铮然出鞘,一招“百丈冰寒”,长刀划出一抹雪亮弧光,照着抱琴当头劈下。 面对这当头一刀,抱琴闪电出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疾速一息刺出数剑,星星点点的剑光竟是悉数刺在王武刀锋之上,且剑剑皆中刀锋劲力薄弱点。 王武从前只有徒手武功的根基,才刚开始修炼兵刃未久,而抱琴则是从小跟随林朝英练武,早已有了不俗的剑术根底,兵刃较量,自是大占优势。 铛铛铛! 清脆而激烈的金铁交击声中,王武刀势受阻,百丈冰寒顺势化为“万树梨花”,快刀如风,左斩右斫,刀势轻盈飘逸,灼灼刀光好似漫天飘雪、梨花盛开。 抱琴手腕疾旋,长剑随之搅出堆雪似的剑光,化为一道风吹不入、水泼不进的剑光屏障,竟以剑使刀招,以“雪拥蓝关”挡王武快攻。 叮叮铛铛…… 连绵不绝的刀剑交击声中,凛凛劲风横扫狂飙,天空落雪亦被荡开,远远飘散开去,甚至连地面积雪都被劲风吹飞,化为雪雾四面弥漫。 朦胧雪雾之中,两道身影在场上飞快游走,你追我逐,刀剑碰撞,妙招频出,灼目寒光迫人眼睫,令场边观战的弟子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连连后退,为二人让开更大的空间。 看台上,林朝英赞道: “王武‘惊寒刀法’已登堂入室了。” 欧阳锋道: “刚刚入门而已。抱琴剑术,倒是已得了你几分真传。” “她从小随我习武,有这剑术功底,本就理所应当。” “说起来,抱琴怎不施展‘玉女剑法’?” 玉女剑法,正是林朝英新创的与欧阳锋刀法匹配的合璧剑法。 虽是为刀剑合璧而创,却也可以单独施展,当然单独施展时,杀力较之惊寒刀法,就要弱上许多了。 “可能抱琴觉得以玉女剑法对付王武,有些太欺负人了?” “所以林姐姐你这玉女剑法,果然还是对我的‘惊寒刀法’有所针对吗?” “天下可没有不存在破绽的武功。”林朝英朝欧阳锋嫣然一笑,“我也只是为了弥补你惊寒刀法中的破绽而已。” 既能弥补破绽,自然也能针对破绽。 欧阳锋点点头,“林姐姐说得没错,任何武功,都不可能绝对完美,都会有破绽存在。只是施展武功的人不同,武功中固有的破绽,也会变得不一样。” 就好像乔峰能把一套平平无奇的“太祖长拳”打得虎虎生威一样,再普通的武功,在不同人的使来,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 有的人,甚至能化腐朽为神奇,将招式中的破绽,反过来变成诱人上当的陷阱。 所以倘若是欧阳锋施展惊寒刀法,便是林朝英亲自出手,以玉女剑法针锋相对,也攻不破他招式中的破绽。 “你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胜。” 林朝英好笑地摇摇头,也没与这比她小了许多的夫君弟弟争执,只说道: “比兵刃,王武不会是抱琴对手。但是拳脚功夫,抱琴就比不过王武了。他本就有一副外功奇才的强劲筋骨,又练了易筋锻骨篇,还修了金刚不坏体,抱琴的拳脚几乎打不动他。” “抱琴若用‘化骨绵掌’,还是可以伤到王武的。只不过伤害有限。并且她还不能被王武蹭上一下,否则必受重创。”欧阳锋道:“当今世上,拳脚功夫能胜过如今王武的,恐怕只有洪七、药师、王头领,以及大理国主段智兴等寥寥数人了。” 林朝英颔首赞同: “大理有家传‘一阳指’绝技,历代都有江湖第一流的高手,偶尔还能出个绝顶高手。大理国主自幼修习家传绝技,底子确实要比王武扎实太多。说起来,你上次出门那么久,怎没去大理找段智兴切磋?” 欧阳锋淡淡道: “他是国主,怕是没功夫搭理我这个江湖人。” 主要是他不想跟段智兴处交情,不然将来攻灭大理时,岂不是很尴尬? 练功场上,王武与抱琴的比试已渐趋白热化。 两人飞掠挪移刀来剑往,攻防之速已快到场外诸弟子根本看不清楚。 每当刀剑连环碰撞,那挟带着丝丝内劲的金铁交击声,甚至令诸弟子耳膜生痛,情不自禁抬手捂住双耳。 见二人交锋愈加凶险,哪怕用的都是未开刃的刀剑,以二人当下功力,稍有闪失也可能出现重创,欧阳锋便开口说道: “可以了,罢手吧。” 语气虽平淡,声音却穿透刀剑铮鸣,在王武、抱琴耳畔清晰响起。 于是两人刀剑硬碰一击,同时借势后退,之后彼此行了个收手礼,又回到看台前,对着欧阳锋、林朝英一拜。 欧阳锋微微颔首,站起身来,看看王武、抱琴,又看向台下诸弟子,淡淡道: “仲春时节,我等行至华山,于些伐木碎石,平整土地,搭建屋舍,一手一脚,建起了华山宗门。至如今,已近十月。这十月来,你们每一个弟子,亲手建设宗门之余,亦勤修苦练不辍。许多弟子起初只是略通拳脚,到如今,已然修出内力,轻功、腿法亦小有所成。 “我华山诸功,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乃是我与林掌门、黄长老共创,是当今武林顶尖的武道筑基功夫,我三人共创的太华大九式,亦是当今天下第一流的拳脚功夫,且可随着你等眼界见识开拓提升,不断演化,越来越强。新创的惊寒刀、玉女剑,更是顶尖刀剑绝艺。 “你们自己或许还不清楚,但我今日可以告诉你们,这里每一个人,放到山下,都已可在当今江湖,挣到一点名声。太华大九式小有所成的何松、高虎,做一地豪强亦无问题。至于王武、抱琴,当今天下,能胜你们者,更是寥寥无几。” 听到这里,众华山弟子人人面露振奋,神情激动不已。 欧阳锋视线一扫台下,淡淡说道: “但这还不够。因我对华山派的期许,是天下第一名门大派,是人人敬仰的武林圣地。” 此言一出,众弟子又是震惊,又是兴奋,不少人脸孔都涨得通红,呼吸亦变得沉重。 王武紧抿嘴唇,两眼大睁,视线紧随台上的师父,神情虽极力模仿师父那平静淡定、天塌不惊的模样,可眼神之中,亦已满是狂热。 欧阳锋看着台下众弟子,语气依旧平静: “你们都是追随我与林掌门共同开创华山派的开派弟子,将来,都会是华山派的中坚。所以,你们需戒骄戒躁,继续勤修苦练,随我与林掌门一起,将华山派,打造为天下第一的武林圣地。” 风雪之中,众弟子齐齐下拜,齐声应喏。不少弟子激动地浑身发抖,声音都哽咽了。 “天下第一,武林圣地!” 王武单膝下拜之时,抬首望着台上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心中燃烧起熊熊烈焰,人生之中,首次有了明确的目标。 当天晚上。 王武来到欧阳锋、林朝英住处,对坐在正堂太师椅上的欧阳锋拱手一揖: “师父,您找我?” “嗯。”欧阳锋淡淡道:“召你过来,是要传你一门绝世武功。” “绝世武功?” 王武一怔,旋即感激道: “承蒙师父厚爱,只是……只是弟子如今惊寒刀法才堪堪入门,尚未吃透精髓。并且还在修炼太华大九式、金刚不坏体,每日还要练易筋锻骨篇……弟子怕学得太多分了心,辜负师尊期待。” 王武现在学的武功确实有点多。 华山三功: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太华大九式他都在修炼,又有金刚不坏体、易筋锻骨篇、惊寒刀法。 并且这些还都是需要运动起来修炼的功夫。 饶是王武是难得一见的外功奇才,也毕竟不是欧阳锋这样的大挂逼,也非黄药师那等逆天学霸,现在练的这些,已经差不多占用了他所有的修炼时间。 再多练,尤其还是练“绝世武功”,他就真练不过来了。 因为绝世武功不同普通功夫,普通功夫王武看上几眼就能学会,练上几天就能练精,可绝世武功,无论哪一门,都是需要耗费巨量的时间精力去参悟、修炼的。 “无妨。” 欧阳锋淡淡道: “此次要传你的,是一门内功,并且恰是符合你心性以及武功路数的内功。你每天少睡一个时辰,打坐炼气就是。” 内功么? 既然不会与修炼外功的时间冲突,那么以打坐代替睡眠,少睡一个时辰也无妨。 当下王武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拜道: “多谢师父传功!” 欧阳锋轻轻颔首,说起了“嫁衣神功”心法。 王武聚精会神,细细聆听,遇到不解处,便开口询问,欧阳锋亦耐心讲解,就这样,花费了将近个把时辰,王武已然学会了嫁衣神功心法。 教会他心法之后,欧阳锋又说起了这“嫁衣神功”的秘密。 “此功既名为‘嫁衣神功’,其一大特性,便正与这‘嫁衣’二字有关。修炼此功至六七成火候之时,会出现种种走火入魔迹象,若不管不顾,继续强行修炼,便会痛苦不堪,乃至真正走火入魔。这时就需要把一身功力转嫁给他人,或是干脆自己毁去,从头再练……” 欧阳锋将嫁衣神功奥妙细细道来,王武听后,不但不觉此功太坑,反而兴奋道: “如此一来,一人练功,岂不是可以两人受益?正合助我华山派壮大!” 欧阳锋眉头一扬,淡淡道: “要把此功练到六七成火候,可是要耗费不少年月。你舍得把一身功力,统统转嫁给他人?” 王武语气坚定,眼神狂热: “师父要将华山打造为天下第一的武林圣地,弟子没有师父这般通天本领,可也愿做师父马前卒,为师父宏愿尽一份力!” “不错。”欧阳锋微微颔首,“去吧,好生修炼。” “遵命!”王武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肃手退出了大堂。 王武走后,林朝英从偏厅出来,往欧阳锋旁边的椅上一坐,笑道: “论遵师重道,你这亲传首徒,可比我家抱琴强多了。抱琴那丫头,时常在我面前没大没小。” “抱琴只是与你太亲密,视你如师如姐,这才偶尔与你撒娇。内心深处,她当是比谁都敬爱你。”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另一个世界线的抱琴,接任古墓掌门之后,给古墓派定了个规矩,那就是弟子入门,必须得对王重阳的画像吐口水,还经常给弟子灌输王重阳、全真教都不是好东西的理念。 天下第一,全真祖师又怎样? 就是要唾你,骂你,鄙你。 “你对抱琴,倒是一如既往地比我更有信心。”林朝英好笑地摇了摇头,又问:“天下第一的武林圣地,你真有如此雄心?” 欧阳锋颔首道: “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 林朝英笑道: “那可不容易。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武林名门倏忽崛起,称雄一时,又渐渐衰败。至如今,也唯有少林,能够传承数百年,至今仍可称天下武宗。可即便少林传承完整,也不能保证代代都出绝世高手。像当代少林,不就被你和药师打得无话可说么?华山派如今有你我,有王武、抱琴,兴盛数十年自无疑问。可是将来……” 欧阳锋悠然道: “将来,自然会有将来的天才弟子。至不济,你我努力活得更久一些便是。” 林朝英笑道: “活得更久一些?能活多久?八十岁?一百岁?我可不想变成牙齿掉光、满脸纹皱的老婆婆。” “不会的。”欧阳锋看她一眼,探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腰,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们最少也会青春不老。” 长生之道还没找到,他不说大话,不敢现在就说长生不老。 但容颜永驻、青春不老,还是可以做到的。 “干什么?这可在大堂里呢。” 林朝英挣了两下,没能挣脱他的蛮力怀抱,也只能听之任之,偎在他怀中,轻声道: “若能青春不老,倒也是桩幸事……” …… 时光倏忽,转眼间,年关已过。 过年那天,华山派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好生庆祝了一番,戒酒多时的欧阳锋,都破例与众弟子同饮了三杯,还一起守岁,数着时辰放了场烟花。 弟子们都是在山上过的年。 这一批追随欧阳锋、林朝英开派的华山弟子,个个都是了无牵挂的孤家寡人。要不然,他们当初也不至于敢跟着抱琴杜撰一个“华山派”,跑去周祖陵山试图混进金营打偷袭。 那可是造反,若有家世拖累,可没几个人敢上。 即使是过大年,弟子们也并没有懈怠修行,也就在年三十那天痛痛快快玩了一天,初一大早,集体给欧阳锋、林朝英拜过年后,又开始了勤修苦练。 练功之余,还要继续伐木碎石、平整土地、开辟道路、修建屋舍,为将来华山派的扩建提前作着准备。 王武修炼“嫁衣神功”的进度也还可以。 虽然他内功天赋比外功禀赋稍微差了一点,但这是与他自己比较,放在天下武林,他的内功天赋也属上乘。 并且嫁衣神功与他勇猛性情颇为锲合,修炼起来并无多少碍难,纵使不是狂飙突进,也算中规中矩了。 弟子们都如此努力,为欧阳锋那将华山打造为“天下第一武林圣地”的愿景奋斗着,欧阳锋自己当然也不会闲着。 整个冬天,他每日不是自己练功,就是与林朝英谈论武艺,比武较技,还又去了通天幻境,与那通灵宝刀较量了一次,在宝刀磨砺下,刀法又大有进境,已能踏入通灵宝刀五步范围。 就在这般勤修苦练当中,不知不觉,华山冬雪渐去,春意重回山间。 开春时,黄药师依约而来,并且还真用“纳物符”为欧阳锋带来了不少新鲜海鲜。 “接下来几个月,华山派就拜托药师你坐镇了。” “几个月?欧阳兄你得说清楚,你和嫂夫人此次行西域,究竟要去几月?” “也许三五个月?也许六七个月?总之你放心,断不会太久。” “六七个月还不久啊?不行,最多三个月!” “华山派琐事,自有王武、抱琴打理,无需你太过操心。华山天下盛景,你就在此读书修行,岂不快哉?且放心,入冬之前,我与林姐姐一定回来。 “入冬?不行,入夏之前,你们必须回来。” “药师你瞧瞧,这是什么?” “这……武穆遗书?岳武穆手迹?你竟然真拿到了?” “你就安心在此,钻研岳武穆兵法如何?这里还有一门异术,名唤‘降龙道音’,你先好好修习揣摩,试试看能否与音功融合,等我与林姐姐回来,再与你一共参详音功。” “一言为定!” 就这样,欧阳锋以一部《武穆遗书》,将黄药师留在了华山,又对王武、抱琴叮嘱一番,便与林朝英踏上了重返西域的旅途。 自华山到高昌有多远? 约摸五千里。 以这时代的交通条件,五千里的路程,对普通人来说,差不多可以算是远在天涯了。 然而对武功高手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 在另一个世界线,周伯通追打裘千仞,两人一路打打逃逃,竟是从荆湖的铁掌山,一直打到了中亚的花喇子模。 后来裘千仞用毒蛇拿捏住了周伯通,又反过来追打周伯通,又从中亚一路追打回了中原。 这就是顶尖高手的脚程。 当然,互相追逃时的周伯通与裘千仞,功力都已是二论五绝水准,裘千仞要稍差一点,但也绝对超越了一论五绝。 可欧阳锋如今的实力,也是远远超过了一论武绝,甚至二论五绝,哪怕逆练九阴成功的老毒物,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林朝英、黄药师也都提前达到了一论五绝的水准。 就连洪七,虽然没有如黄药师一般,长期与欧阳锋、林朝英论武,但他也得了西夏地宫的逍遥派掌法精要,以洪七在掌法上的悟性,如今说不得也是达到了一论五绝水准。 总之,以欧阳锋、林朝英如今的实力,从华山到高昌这五千余里的路程,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甚至没有全力赶路,每晚还会停下修炼、歇息,如此也只用了短短半月,便已回归西域。 …… 白驼山庄。 欧阳锋带着林朝英行在山庄之中,打量着那熟悉的屋舍草木,为她介绍着自己长大的地方。 回到西域之后,欧阳锋先带着林朝英来了白驼山,拜祭父母。 如今欧阳家虽占了高昌城,但白驼山地处商旅要道,又是适宜耕作、畜牧的绿洲,更是欧阳家的根基、欧阳锋的封地,父母的坟冢也皆在此地,自不会就此荒废。 白驼山庄仍有山庄老人打理,白驼山下的军营当中,也有足足两百狼骑日常驻扎守卫,每半年轮换一次。 当欧阳锋回来时,负责带队轮值的,正是当年随他血洗少监府、横扫三千里的五虎十三彪之一,亦是十八骑当中唯二女骑手之一的海棠。 看到欧阳锋带了一位无论容颜、身材、气质都令人艳羡的绝色大美女回来,也曾暗恋过二公子的海棠姑娘,当场就大哭了一场。 还是当着欧阳锋、林朝英,乃至同来迎接欧阳锋的狼骑们的面哭的。 哭过之后,又把泪一抹,当场宣布,以后就在狼骑里找个男人嫁了,条件是要能打赢她。 前一句话让狼骑男儿们欢呼雀跃,后一句却令狼骑们好一阵哀嚎。 海棠的武功,在五虎十三彪里,可以排进前十。 除了同为五虎十三彪的猛将,等闲狼骑又岂是她的对手? 之后海棠吩咐手下儿郎宰杀肥羊,摆宴迎接国公爷归来。 宴后她便在兵营里摆下擂台,开始了“比武招亲”。 欧阳锋看了几场,一年未见,海棠武功大有长进,不仅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四重,一手五虎断门刀亦使得虎虎生威,手下基本没有十招之敌。 看过一阵,欧阳锋便带着林朝英上了山。 “西域姑娘都是这么豪爽的么?” 上山时,林朝英如此调侃。 欧阳锋点点头: “我手下狼骑里的姑娘们,都是这般豪爽,敢爱敢恨,从不扭捏。” 林朝英觉着他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俏生生白他一眼,又道: “这些狼骑练的武功,似乎与你教给华山弟子们的武功大不相同?” “嗯。他们的武功,都是我在西域时教的。那时我掌握的武功还不算多,直至找到西夏地宫,才算是有了极丰足的武学底蕴。后来又去了少林,又有了不菲收获。得了这么多武学,又与你和药师这样擅长创功的高手长期切磋论武,我如今的武功,比起当初在西域时,已不可同日而语。所以这趟回来,也要给狼骑再传新功。” “传授他们华山派武功?” “狼骑走的是军队路子,主练的也是‘龙象般若功’这种完全不挑资质,适合广传军士的武功。而华山派目前的拳脚功夫,都不太适合军中所用。惊寒刀法也过于高深,不适宜广为传授,只能传给少数刀法功底好、悟性高的将领。所以我打算创一门成形快,不怎么挑资质的横练功夫,再创一些招式简单凌厉,易学易练的战阵兵器功夫传给狼骑。” “你又是开宗立派,又是创功练兵……欧阳,我还从未问过你,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欧阳锋抬首看向东北方向,似乎看到了一支宛若洪水猛兽,摧垮一切、焚灭一切、劫掠一切、屠灭一切的恐怖军团。 他收回视线,对着林朝英微微一笑: “我想长生不老,求道超脱。途中顺手屠几条龙,聊作消遣而已。” 李隆基我杀得。 姓完颜的皇帝,姓赵的皇帝,乃至铁木真,我难道就杀不得? 【8k,就一章了,月底求月票喽!】 97,神功初成!入道之基! “二弟!” “大哥。” 高昌城,王宫前,欧阳烈迎出宫门外,给了欧阳锋一个熊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背,埋怨道: “怎一去就是一年?过年都不回来。” “忙着做大事。”欧阳锋微笑道:“大哥这一年壮硕了不少,武功似乎也大有长进?” “当然!”欧阳烈哈哈一笑,“龙象般若功,我已练到第三重了。” 他武功天赋远不及欧阳锋,不敢练“蛤蟆功”这种对天赋要求太高,稍有不慎就走火入魔乃至重伤暴毙的武功,练的是不怎么费心的龙象般若功。 自胎里病给欧阳锋治愈后,将近三年下来,也堪堪把龙象般若功练到了第三重。 “大哥忙于国事,竟还能把龙象般若功练到第三重,着实令小弟佩服。” “佩服什么?高昌国就这么一丁点人口,哪来多少国事可忙?成天闲得骨头发痒,练武时间比要练兵、巡逻、剿匪的马跃他们还多。你也别笑话我,我这武功天赋自己清楚,莫说远不及你,便连马跃、董芸他们都有所不如。练上一辈子,武功成就也是有限。” 自嘲几句,欧阳烈又看向欧阳锋身后的林朝英,“这位姑娘是?” “我妻子林朝英。” 欧阳锋牵过林朝英,说道: “我与林姐姐已拜过祖宗,结为夫妻了。抱歉大哥,我们是在华山成亲,距高昌太过遥远,因此没能及时报予你知。” 林朝英则朝着这个比自己岁数还小的大哥盈盈一拜,口称: “见过大伯。” 欧阳烈素知自家二弟主见极强,父亲过世后,这婚事方面,便是自己这大哥,也是管不了他的。不过……以前白驼山那么多女孩喜欢二弟,他却从来无动于衷。李明月也要介绍李氏族中的漂亮妹妹给欧阳锋,也被他拒绝。 夫妻两个为此还一度怀疑,二弟是否不喜女子,也曾当面问起过欧阳锋的婚事,结果欧阳锋却答,要么娶个杨贵妃那样的倾国绝色,要么娶个武功堪与他匹配的绝世高手。 当时欧阳烈与李明月还以为他是在搪塞,心里愈发担忧他的取向。 此刻见到姿容绝美、气质脱俗的林朝英,欧阳烈方才知晓,原来二弟不是不喜女子,而是真的眼界过高。并且,他似乎更喜欢年长成熟的姐姐? 但无论如何,哪怕是不告而婚,二弟取向正常,肯娶妻成亲就是好事。 当下欧阳烈又是无奈,又是欣慰地摇了摇头,对林朝英笑道: “弟妹勿需多礼。既与我弟成亲,以后便是家人,随二弟叫我大哥、兄长便是。” 林朝英含笑应了,欧阳锋又问道: “怎不见大嫂?一年未见,大嫂可还安好?” “好得很。” 听他提起大嫂,欧阳烈眼中又不禁溢出浓浓笑意,这笑中还带了点得意: “莫怨你嫂子没出来迎你们,她已怀胎十月,临盆在即,你回来的还正是时候,过两天就能见到你侄子了!” 怀胎十月,临盆在即? 欧阳克要出生了么? 欧阳锋由衷贺道: “恭喜大哥,后继有人!” 欧阳烈大笑,把着欧阳锋臂膀,带他往宫中行去。 “你终于肯娶妻,为兄也甚是欣喜。虽你与弟妹已在华山拜过祖宗,但既回高昌,我家也要大办一场婚礼,断不能叫弟妹受了委屈。” “我也正有此意。我与林姐姐皆不通俗务,到时便要劳烦兄嫂为我们费心了……” 当晚。 欧阳烈在王宫大摆宴席,为欧阳锋、林朝英接风。 已足月待产的大嫂李明月也出席宴席,给林朝英送了一对价值百金的羊脂玉镯作见面礼。 宴后,欧阳锋与林朝英住进了宫城西面,一座庭院里有着葡萄架的小殿之中。 夜里。 当欧阳锋噙着粉润玫珠,细品那绵弹柔嫩的雪腻酥香时,林朝英玉掌轻抚着他脸颊,低首看着贪食的欧阳锋,轻声道: “与你成亲也有多时,可我至今身子没有动静。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欧阳锋松口,抬首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这应该不是你的问题。” 不止林朝英没动静。 与杨玉环虽只相处七日,但那是欧阳锋两世以来初尝此味,因此足足贪欢七日,且热血上头之下完全没有考虑后果,杨玉环则是因李隆基之死有些放飞自我,事后也没做任何补救措施。 与怜星相处时,欧阳锋考虑到怜星年纪,想做些措施,可怜星最爱那令她身魂飘飞的炽烈浇灌,因此每至最后关头,总以双腿将他牢牢锁住,就是不让他脱身。 然而杨玉环也好,怜星也罢,也都未有任何动静。 欧阳锋想来,这恐怕是他自身的问题。 恐怕是因他身怀“通天宝鉴”这至宝,身体多少发生了一些异变,所以难有子嗣。 对此他倒也并不在意。 林朝英却不知原委,轻声道: “真不是我的问题么?” “真不是你的问题。有问题,也只会在我身上。” 欧阳锋轻轻把玩着那软嫩堆雪,指尖轻捻着粉润玫珠,道: “总之你也莫急,儿女都是命里的缘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莫要强求。” 林朝英却觉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感动不已,双手紧拥他肩背,美腿紧箍他腰际,动情呢喃: “便是不强求,我也想要努力一下,快些修行吧。” 林朝英面薄,再是动情,也只会说“修行”这等暗语。 “好。” 欧阳锋轻吻着她,努力修行起来。 两日后,李明月顺利生产,诞下一强壮健康的男婴,遵老庄主遗愿,取名“欧阳克”。 又数日,欧阳锋与林朝英在高昌城补办婚礼,应二人要求,婚礼并不奢华,但规模甚大,老狼骑和马跃、董芸、海棠等五虎十三彪尽皆前来,欧阳锋干脆顺势举行了一场阅兵式,把一场婚礼闹得跟出征仪式似的,周边一些部落得讯后紧张不已,连夜遣贡使前来送上贺礼。 高昌城婚礼结束后,欧阳锋与林朝英又在高昌城住了一阵,喝过大侄子欧阳克的满月酒之后,方才返回白驼山庄。 之后一段时间。 欧阳锋带着林朝英游玩白驼山,在大漠戈壁中纵马,往天山采摘雪莲,在雪山湖泊中畅泳,带她饱览西域风光,好生逍遥快活了一番,足足玩了半月,二人方才返回白驼山,又开始了例常的创功、修炼生活。 欧阳锋自“金刚不坏体”中截取一些易学易练的锻体法门,又糅合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等流传甚广的横练功夫,连黄药师练着好玩的横练功夫,乃至王武靠挨打硬练出来的横练心得都有借鉴,与林朝英一起耗时大半月,推演开创出了一门横练功夫。 此功内炼一口气,外炼筋骨皮,入门甚易,见效也快,虽然上限不高,远远不及金刚不坏体,甚至不如少林派的金钟罩,但下限倒也不低。 尤其横练功夫的特性,乃是对钝击抗性高,畏惧锋锐利器。 而铁甲的特性却是反过来,对利器抗性高,却畏惧钝器,因此这时代的东亚军队,哪怕弓弩技术非常先进,也都装备着大量铁鞭、铁锏、骨朵等开罐钝器。 若狼骑修炼横练功夫,则本身可增强对钝器打击的抗性,再披挂双重铁甲防备刀枪弓弩等锐器,这防御就叠得相当全面了。 创功完成,欧阳锋给这门下限高、上限低、易速成的横练功夫,随意取了个“铁甲衣”的名字,意喻此功乃战阵功夫,便将之传授给马跃、董芸等五虎十三彪,要他们代他在军中广为传授。 之后他又开始开创战阵兵器功夫。 兵器功夫就容易许多,只花三天功夫,便创出了一招枪法,五式刀法。 枪法就一个字,刺。 虽然招式简单,但运动发力的精髓可不简单。 想要把这一招刺击练熟,每天只练这一招,普通狼骑也至少也得费上月余苦功。 此招练成之后,战斗之时,就是对着当面之敌一枪直刺,若敌人挡下,那就再刺、连刺、不停地刺。 既是战阵枪法,这招精要全在运劲发力上的枪刺,肯定是多个战兵排枪齐刺才叫厉害。 若有数百甲士,前后数排轮番进击,如同滚筒收割机一般滚滚向前,足可粉碎当前一切阻碍。 若上装备的铁甲足够坚固,横练功夫练得足够强,枪杆、枪头用的材料足够好,步兵枪阵与骑兵对冲都有胜算。 若是数年、十数年练这一招刺击,练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便是一员普通狼骑,在江湖上与武功好手放对,冷不丁一枪刺出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得就能来个“初见杀”,把武功好手都一枪刺个透心凉。 那五式战阵刀法,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当头直劈、左右斜劈、左右横扫、反手撩刀、直刺这五式。 招式都是大开大阖,简单质朴,毫无花俏,甚至没有变招、后招,乃是全力以赴战阵搏命的打法,精要也全在运劲发力的秘诀上。 这五式刀法,不仅可以用钢刀来使,用铁鞭、铁锏施展亦可,必要时就算是短柄骨朵,也可勉强施展。 这一枪五刀,被他命名为“碎岩一枪、斩铁五式”,意喻即便对面军阵是山岩铁壁,也要被练熟这一枪五刀的狼骑冲成粉碎。 创功成后,也是亲自传给马跃、董芸等,再由他们传授给狼骑。 另外,他还私下里给马跃、董芸等五虎十三彪开了小灶,传了他们一些更深的功夫。 这倒不是厚此薄彼。天赋悟性不够,便有绝世神功摆在面前,也是大概率一无所获,乃至把自己练死。 狼骑大部,能花上几年功夫,把龙象般若功练到第三重,把“铁甲衣”练到小成,再把碎岩一枪、斩铁五式练熟,就已经很不错了。 能够在练好各种战阵武功的同时,还有精力时间参悟、修炼上乘功夫的,一千狼骑当中,也就马跃、董芸等寥寥十数人而已。 是的,狼骑仍只一千,这一千狼骑,也是整个高昌所有的全职战兵。 没办法,高昌地区在地图上看着好大一片,可许多地方都是人类无法生存的不毛之地,以这时代的生产力,整个高昌地区,有没有五十万人都是个未知数。 以欧阳家直辖领地的国力,养这一千全职骑兵已经是极限。 当然,战兵虽只一千,真要到战时,还是可以轻松拉起上万能够骑马射箭的仆从兵。 若是不计后果涸泽而渔,上到半百老汉下到十三四的小少年都算上,两三万甚至更多的骑手也拉得出来。 创功、传功之余。 欧阳锋还自初代老狼骑的子女们当中,精挑细选了十名悟性不错,又极有耐心,耐得住寂寞的少年男女,传授他们开坛祈祀之术,在白驼山中建起十座祭坛,让他们依法祈祀,尝试炼制“纳物符”。 结果嘛,倒也不出他所料,十座祭坛,九十枚上好的和田玉符牌,四十九日辛苦之后,统统爆碎,一无所获。 也就欧阳锋自己作示范的那座祭坛,成功炼出了一枚“纳物符”,预备下次去怜星那边时送给怜星。 虽初次尝试失败,但欧阳锋也未气馁,给那十个少年男女放了半月假,接下来又叫他们再接再励,继续祈祀。 其实开坛祈祀倒也不算太累,毕竟每天也就只需祈祀三次,每次也只需持续两刻钟而已。 就是连续四十九天不能离开祭坛太远,有些磨人。 以后这十个少年男女,就专职做这个了。 哪怕十个人加起来每年只能炼成一枚,数年之后,也有好几枚纳物符可用。 而每一枚纳物符中,都有直径三丈的球形空间,换算成欧阳锋前世熟悉的体积,就是足足520立方米。 全部用来装面粉,差不多可以装二百六七十吨。全部用来装稻米,则是四百余吨。 这容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只用一枚纳物符运送粮食,若全运稻米,足够一千战兵一年耗用。若再多上几枚纳物符,装上充足的粮食、马料,支应一千骑兵在外长期作战都是毫无问题,并且还不用担心被人断了粮道。 真可谓行军打仗、商贸往来的“神器”。 创功、传功诸事已毕,开坛祈祀也安排好了,欧阳锋之后大部时间,都用在阅览道藏、揣摩内功上,武技都练得少了,只每月进通天幻境,与通灵宝刀切磋一次,打磨刀法。 时光易逝,不知不觉,春尽夏至,倏忽之间,又暑气渐尽,秋寒袭来。 这天夜里。 已在密室闭关多日,全情沉浸在道藏、内功之中,从耳根到下巴都长满坚硬须髯的欧阳锋,忽地喃喃自语: “炼精化气,炼精化气……天下武功,无论内外,岂不皆是炼精化气?” 精即人身精气。 外功锻炼筋骨,锤炼体魄,壮大人身精气,及至自外而内,衍生内力,自是“炼精化气”。 内功打坐入定,呼吸吐纳,炼化体内富余精气,转为内力,亦是“炼精化气”。 武功本就是修行,当世武道,无论内功、外功,本就是炼精化气。 因此武功高强、体魄健壮、内力高深者,往往能享长寿。 但前提是得多“养”。 无论外功练出的内力,还是内功炼出的内力,若短时间内损耗太多,空乏身体,伤及精神,往往就要折寿。 所以王重阳只活五十八,所以洪七公与老毒物华山雪中论武七日,体力、内力、精神皆消耗一空后,双双身死。 而很少亲自与人动武的一灯,以及喜欢比武但基本打不过就跑,几乎从不与人亡命相搏的周伯通,都活了一百多。 黄药师打法飘逸,也是基本不拼命,又懂得炼丹养生,也能得享长寿。 “以我的武功路数,若一直稳胜还好,打法再刚猛,也不会损耗太多精气,可倘若如王重阳一样频繁受伤,那恐怕也是早死的命。” 欧阳锋若有所悟。 武功虽已是炼精化气的修行,但武道与长生之道,其实是有所矛盾的。 武道虽然能“养气”,但好勇斗狠的武者更能耗。 养的气,基本上还没有损耗的多。 所以越是好斗,死得越早——哪怕没被人杀掉,往往也会因旧伤复发、油尽灯枯而早逝。 “所以嫁衣神功锁死内力,平时点滴不漏,就已经是一条正确的路子。只是,单凭嫁衣神功,还远远不够。因嫁衣神功锁死的,只是内力真气而已。人身精气,以及心灵精神,或者说‘元神之寿’,随着时光流逝,自然而然的损耗流失,嫁衣神功也是锁不住的。” 欧阳锋虽未修炼嫁衣神功,但得到此功已有大半年,时常揣摩之下,对此功法自是感悟极深。 嫁衣神功锁死内气的特性,路子是对的,但还远不够全面。 只能锁住“气”,锁不住“精”和“神”,也是无法长生。 最多只能延年益寿,如一灯、周伯通、黄药师一般长寿。 “我需要的,当是一门能够将精、气、神统统锁死,平时蕴养,不到用时,绝不虚耗的内功!” 欧阳锋这大半年来阅读道藏,不断揣摩各种内功心法,对内功新法的基础理念、成长路线,已经有了心得。 而这,也是他动用通天宝鉴“推演融合”的前提。 倘若自己对新功法没个准数,任凭通天宝鉴自由发挥“推演融合”的功能,那结果就纯属随机了。 最后耗费十次映照功法所得,说不定压根儿就不是自己想要的。 以欧阳锋以前的武功路数,倘若任由通天宝鉴自由推演,说不定就是一门威力惊天动地,但跟“长生”毫无关系,纯走杀伐破坏之道的武学。 甚至说不定会得到一门可催鼓潜力,损耗元气,用寿数换无敌的霸道功法。 正因此,欧阳锋才会耗费如此长的时间去阅览道藏,揣摩内功。 目的,正是先确立自己新功法的立意根基、发展方向。 “不过,我现在所修武功,皆未涉及‘神’。哪怕我练出了自己的武道神韵,也没有真正触及‘炼神’的门槛……武道神韵,只是一种意志气机,甚至本质上是属于‘耗’。催发此气机,震慑敌人时,需耗用我的心力。在‘养’与‘炼’方面,我尚无所得。” 欧阳锋心中沉吟: “所以,新功草创之初,还是只能涉及精与气,也至多能锁住精与气。至于炼神之道,还是得继续寻找……这倒也合情合理,修行本就是一步一台阶,本就是‘炼精化气’大成之后,才能涉及‘炼气化神’。新功先确立根基,日后再慢慢演化提升就是。” 一念至此,欧阳锋将意念投向识海之中的通天宝鉴。 镜面之上,明光大放,一种种内功心法,自宝鉴镜面闪过。 蛤蟆功、逍遥派上乘内功、林朝英独门内功、易筋锻骨篇、明玉功精要、嫁衣神功……乃至各种外门武功当中,一切涉及锤炼体魄精气、由外而内衍生内力的法门,统统自镜面之上闪过。 看着那一种种或平凡普通,或堪称上乘,或为一界顶尖的内功心法、外功练法,欧阳锋意念一动,将自身对新功法的立意根基、发展方向,映入通天宝鉴。 之后果断选择消耗掉积攒至今的十次“映照功法”,开启“推演融合”。 当推演融合开启之后。 所有的内功心法、外功练法、修炼心得、道藏感悟…… 一股脑儿涌入欧阳锋识海之中,在某种力量的推动下,如同一枚枚绚丽流星,彼此追逐碰撞,飞溅出漫天火花。 欧阳锋心神凝聚,脑海前所未有地空灵,灵感在一片空灵之中,随着无数内外功法、心得感悟的彼次碰撞,宛似喷泉一般迸发。 他心灵之中,甚至闪烁起丝丝晶莹闪电,仿佛“智慧火花”在他意识之中的具现。 渐渐地,那无数内外功法、心得感悟化作的流星,在彼此碰撞之中纷纷破碎,大半被欧阳锋在此灵感具现、智慧如火的奇异状态下,当作多余的杂质本能剥离出去,又将之化为燃料,助长自己的灵感火花。 而各种功法、感悟剩余的小半,又在彼此碰撞中继续剥离,不断精淬,循环往复…… 不知过了多久。 当欧阳锋感觉头晕目眩,体虚气匮,意识已经影响到身体,身体已疲惫不堪,渐感难支之时。 识海之中,终于轰然一震,一切繁杂消失无踪,只剩一枚混沌幽暗的“种子”,上面飞快闪过一个个玄奥晦涩的字符。 呼…… 欧阳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意念动时,那枚混沌幽暗的“种子”,立刻扩展开来,化为一篇内外兼具的心法。 “新功法,成了!” 欧阳锋欣然一笑,将这篇新功法,拓印进了通天宝鉴武库之中。 至于命名。 “就叫做‘混元无极功’吧。” 混元无极者,天地未辟,清浊未分,阴阳未明的混沌状态。 它是万物之始,亦是万物之终。它包容一切,又能演化一切。 欧阳锋这门新创的内功,特性就是包容、演化、循环。 以后再得到什么新的内功,可将其精髓,轻易融入混元无极功中,增添其威能。 而混元无极真气,性质变化亦能随心所欲。 需要它刚猛时,它便可演化出最为刚猛暴烈的真气。 需要它阴柔时,它亦可演化为最为阴柔缠绵的真气。 它甚至可以将所有的内功,都化为无极真气。 即无论你修炼的是哪门内功,无论原本内功性质如何,都可以转修混元无极功,并且毫无冲突地将原本内力,统统化为无极真气。 之后再根据你自己的武功路数、心性、喜好,演化出符合你特性的无极真气。 但如果只是这样,还远远配不上“混元无极”之名。 逍遥派的小无相功,就有差不多的能力。 所以这门新功法的高明之处,除了真气演化随心所欲之外,还可如同天地未辟之前,那孕育盘古的“混沌鸡子”一样,不到爆发之时,一切都被牢牢锁死在这“混沌”当中,不会有丝毫流失外泄。 现阶段的混元无极功,还只是草创,只是一枚“种子”,尚无法触及炼神。 即便如此,只要修成此功,即可锁死精、气,肉身不老、功力不衰、寿数绵长。 并且还不会因为受伤损失精气。 因为人的精气,本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断流失的,哪怕每天清修静养,也会流失精气,只是流失地比常人更慢一些,于是清修之士往往衰老地比常人慢,寿数便也比常人长。 而混元无极功,则锁住了这种流失,把本该正常流失的精气,也封存积累了起来,受伤之后,便可耗用这部分精气疗伤。 平时还可以多吃各种补品,把补品于恢复、补血、壮骨、补气等方面有益的精气积存起来,伤时快速释放,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治愈伤势。 如今或许还只能如王重阳的“先天功”一样,令本来要卧床静养小半年的重伤,在半月之内恢复如初,但将来,说不得就能瞬间治好全身内外伤势,拥有某种程度上的“不死之身”。 至于无极真气的威力…… 还是那句话,看谁来用。 反正欧阳锋用的话,还是要走刚猛爆发的路子,还是会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所以那混沌破开之时,真气便会化作火焰、金铁、雷霆甚至烈阳等至阳至刚之气。 当然他也会阴柔用法。 “化骨绵掌”他也打得,“美女拳法”、“玉女剑法”、“流云飞袖”他也用得。 以他现在的境界,刚柔并济、阴阳相谐、冰火交融、虚实互化等变化,早就轻而易举了。 只是他更习惯刚猛暴烈的打法而已。 “混元无极功……” 欧阳锋感悟着脑海之中,那目前还只是“种子、雏形”,还只涉及“炼精化气”层次,甚至连炼精化气到哪个阶段算是大成,都还没有明确标准的功法,心中默道: “混元无极,入道之基……此功,便是我踏入长生之道的根基了!虽然今日还只是草创,只是种子、雏形,但将来,它一定会成长为将我托上长生大道的参天大树! “并且,此功不仅是长生之基,亦是以武入道的功法。此功一出,至少此界与怜星所在世界的武功,都要被其镇压下去。只是……这修炼难度未免太高了些。” 此混元无极功,乃是通天宝鉴依欧阳锋积累感悟,助他推演融合而成,属于为他量身打造,想要修炼,最基本的要求,便是根骨天赋,得要跟他差不多。 而当今天下,甚至怜星那个世界,又有谁的根骨天赋能跟欧阳锋比? 他本就是此方天地,五绝宗师级的根骨,又历四次珍霖甘露洗髓淬体,根骨天赋已飙升五成有余,若以数据化显示,设王重阳根骨天赋数值为100,那他欧阳锋,就已超过150。 这等根骨天赋,压根儿无人能及。 就像是修真世界里,拥有“灵根”,能够引气入体者也是少之又少一样。 还是那句话,绝世武功,品阶越高越挑资质。 “至少目前,混元无极功只有我能练么?” 欧阳锋眉头微皱,旋又舒展开来: “不过,倒是可以降一等,以混元无极演化一篇与林姐姐路数锲合,她也能修炼内功出来。唔,就叫‘玉女心经’得了。先修玉女心经打基础,等将来根骨天赋提升了,再修混元无极不迟。” 当下欧阳锋自纳物符中取出食水,一边吃肉嚼饼补充体力,一边依混元无极功降等推演。 方才推演“混元无极功”的灵感之光尚有残余,以他现在的武道积累,又有混元无极功作依据,又懂得林朝英的独门内功心法,依她心法特性,居高临下降等推演,自是毫无压力。 不消一个时辰,一门有着延年益寿、驻颜不老之能的阴柔内功,便告功成。 欧阳锋创混元无极功,毕竟也汲取了明玉功、逍遥派上乘内功不少精髓,若新创功法连延年益寿、驻颜不老都做不到,那他也别说自己要求长生了。 至于这门“玉女心经”的实战能力,只能说,断不会比九阴真经弱,甚至不会比明玉功弱。 只是没有明玉功那样的冰冻特效罢了。 但如果学个“玄冥神掌”,也是能打出冰寒特效的。 【8k,就一章,求月票喽!】 98,新世界!东溟派少主! 初秋时节,天清气爽,夕阳斜照,彤云似火。 白驼山庄主宅庭院中,欧阳锋斜躺长椅上,颈下围着一条棉巾,林朝英手持小刀,借着夕阳余晖,动作轻柔又仔细地给他剃着胡须。 “这趟闭关下来,怎变得跟野人似的?头发胡子乱糟糟,衣服都快馊了,身子也瘦削了不少。” “推演新功,心力精神损耗太大,还亏空了不少身体精气。好在收获足以弥补这次损失。等下传你一门新功。” “心力损耗这么大,连身体都受了牵连,怎还为我推演功法?嫌老得不够快么?” “没老。只是胡子长了而已。胡须一剃,又是风华正茂。” 说话时,见林朝英转到他身侧,便抬手钻入她衣襟下摆,想去捉那玉团儿。 林朝英一把拍下他的手,嗔道: “身体瘦成这样,不知亏了多少元气,接下来须得好生休养,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周公之礼,人伦大道,怎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欧阳锋笑道: “再说我新创的功法,是可以夫妻双修的。行此大道,非但不会亏损身体,反而可以助我弥补闭关时的亏空,更快恢复身体精气、心力精神。” 没错,他为林朝英创的“玉女心经”,是可以与他的“混元无极功”双修的,效果比他此前参欢喜禅、素女经悟出来的法门要好上太多。 “真的?”林朝英眼神狐疑,怀疑他只是以此作借口。 “林姐姐晚上陪我修行一次就知真假。若我此言不实,接下来半年,我都静养禁欲就是。” 禁欲半年? 那怎么成? 林朝英微微一怔,心里又不禁祈祷他那法门是真个行之有效了。 片刻后。 欧阳锋脸上胡须剃净,果然又恢复了风华正茂的英武郎君模样,只是脸颊凹陷下去,瘦削不少,叫林朝英暗自心疼。 欧阳锋却毫不在意,摸了摸下巴,把林朝英抱到腿上,搂着她轻吻一下,便与她说起了“玉女心经”。 此功法本就是以林朝英修炼的独门内功为主,融合逍遥派内功、明玉功精要而成,因此林朝英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很快便有所领悟,又向他请教探讨一番,对于如何修炼,已了然于心。 “此功名为‘玉女心经’?”林朝英问道。 “对。”欧阳锋颔首道:“林姐姐是华山玉女,此功既是专为你推演开创,自是要叫玉女心经。” 林朝英心中感动,抱着他轻轻一吻,又附在他耳边,脸颊微红,带着羞意轻声说道: “既要修炼,何须等到夜里?” “也是,反正已经沐浴更衣,此际修炼,正当其时。” 欧阳锋展颜一笑,一把将林朝英打横抱起,起身向着室内行去。 不觉夕阳落下,暮色渐染。 寝居之中,卧榻之上,林朝英与欧阳锋相向对坐,浑圆翘臀枕着他的大腿,雪白玉腿紧锁着他的腰,两手环抱着他脖颈,娇躯轻轻震颤好一阵,方才缓过神来,琼鼻漏出一声啜泣似的轻嗯,张口在他肩头轻咬一口,带着泣音说道: “你骗我!这根本不是正经修行,功力未有一丝长进。” 欧阳锋轻抚她肩背,好笑道: “方才你我都未曾运功,如何正经修行?” “你,你怎不运功?又怎不提醒我运功?” “我见林姐姐太过投入,实在不忍打断。” “……” 林朝英努力回想,总算从之前那些已变得断断续续的记忆当中,找出了一丝细索。 似乎,好像,还真是有些忘乎所以了。 她忿忿地轻捶欧阳锋一拳,放下锁在他腰上的双腿,腰臀上提,就要摆脱现在这种仍然相连的状态。 可欧阳锋却紧紧箍住她的腰肢,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说道: “现在开始修炼吧。” “还想骗我么?” “这次是真的。我们现在便一起运功……” 欧阳锋这次真没骗林朝英,果真运功修炼起来。 林朝英感觉到真气流运,连忙依他提示,也运转今天新学的玉女心经,先在他带动之下,将本身真气转化为玉女心经真气,之后又反哺回去,助他修炼混元无极真气。 欧阳锋的“混元无极功”虽已草创出来,但还没有正式修炼,此刻才真正开始修行。 而这修行第一步,正是要把原来的一身真气,统统转化为混元无极真气。 以混元无极功的特性,这一步本就并不艰难。 又有林朝英与他互惠互助,转化效率自能进一步提升。 一晚修行,两人真气,皆已转化一成有余。 接下来数日,两人每晚双修,至第八天上,欧阳锋的一身真气,皆转化为混元无极功。林朝英的真气,亦悉数转化为玉女心经真气。 欧阳锋内视丹田,只见丹田之中,真气混成一团,如抱一丹,缓缓旋转,散发出某种奇妙的吸摄之力,使他本该自然流失的身体精气,非但没有向外辐射流失,反而不断内敛,锁入混元无极真气之中。 同时一股精气无漏、身体圆满的微妙感觉,自他心中油然而生。 当然,这只是功法初成时的错觉。 以他现在才刚刚入门的混元无极功修为,还远远达不到真正的精气无漏、肉身圆满。 精气还是会缓慢流失,还须不断精进修为,锁住精气的力度,才会越来越强,肉身亦能渐趋圆满。 感受一阵丹田真气运转,欧阳锋念头一动,那混成如丹的真气团,倏忽爆裂开来,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地瞬间抵达他身体每一寸角落。 “真气的爆发力、反应速度,甚至回气速度,都比之前强了太多!” 欧阳锋心中满意。 武者催发真气,也是有一定反应时间的。 就像被谢逊打死的空见神僧,运足真气时,金刚不坏体可以任凭谢逊爆捶,连挨一十三发七伤拳依然毫发无伤,最多皮肉有点疼痛。 可一旦一口真气散了,又没能及时补上,谢逊只一拳,就把空见神僧给打死了。 欧阳锋运用金刚不坏体时,也是要主动提气运功,才能抵挡高手攻击。 而主动提气运功就需要反应时间,哪怕这反应时间只有一瞬间,面对突如其来又攻速极快的偷袭,同样会有危险。 而现在,欧阳锋混元无极功一成,真气动念之间,便可遍布全身,几乎是气随意至,连一瞬间的延迟都几乎不存在。 并且一口真气耗尽之后,混元无极功又能瞬间补上,使前后两口真气之间,几无“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档。 “如此一来,就算是宗师级刺客的偷袭,也大概拿我无可奈何了!” 欧阳锋混元无极功初成,实力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而林朝英玉女心经初成,功力亦有大幅提升。一招“化骨绵掌”轻飘飘拍下,竟能将石板拍出数十个针孔粗细、寸许来深的小孔。 这等渗透掌力,等闲护体真气,乃至上乘横练功夫,也禁不起她随手一拍了。 自暮春到初秋,欧阳锋一直在忙于创功、练功,几无片刻闲暇。 如今新功已成,总算可以稍微消闲下来。 想想“碎岩一枪、斩铁五式”也已广传军中三四月,也是该去检验一下狼骑的修炼成果了,便邀林朝英一起去了山下营地。 这一期负责守卫白驼山庄的两百狼骑,正是由马跃带队。 欧阳锋与林朝英到来时,马跃正穿着一身瘊子甲,负手站在校场边上,看一队狼骑练枪。 那队狼骑每人面前都立着一根半埋土中的硬木桩,地上部分有一人高下,约摸海碗粗细,上面画着拳头大小的靶环。 带队的什长暴喝一声:“杀!”当先提枪一刺,其他狼骑也同时暴喝,抬枪突刺。 寒芒闪动,风声厉啸间,每一根长枪都精准刺中木桩上的靶环,枪头没入近半。那龙象般若功已练到了第二重的什长,更是一枪把木桩捅了个对穿,直至卡到留情结上方才停下。 “不错。”欧阳锋微微颔首。 木桩表面是有弧度的曲面,比平面靶子更难刺。 若是刺得不准,枪头很容易就会侧滑开去。 而这队狼骑无一刺偏,全都正正刺中,贯入木中,足见这三四月来,功夫都已经练到家了。 “国公!夫人!” 马跃见欧阳锋与林朝英过来,赶紧过来抱拳行礼。 其他训练中的狼骑正要停下行礼,欧阳锋抬手做了个手势,众狼骑顿时又各安其位,继续训练起来。 “功夫都练得不错。” 欧阳锋看着场上那些或练枪术,或练刀法,或光着膀子彼此用木棒互殴,修炼横练功夫“铁甲衣”的狼骑,说道: “儿郎们都很不错。再练上两年,放眼天下,狼骑面前,无论步战骑战,都再无可当之阵了。” 马跃沉声道: “这里许多儿郎,原只是普通牧民、农户子弟,能有今日成就,全赖国公传授武功。国公恩典如山如海,儿郎自是个个下死力苦练,断不敢辜负国公栽培。” 马跃此言,全无半句逢迎,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因当今武林,门户之见甚重。 不要说高深武艺,就连普通功夫,都一个个藏着掖着不肯外传。 甚至很多武林人士,便是传授亲徒弟,也要藏下一两手绝招,非得等到快要入土了才肯传给弟子。 万一遇到点意外,没把绝招传下去就死了,那绝招自然也就失传。 放眼天下,没有哪家势力,会像欧阳锋一样,在军中广传“龙象般若功”这等奇功,让人人都能练出一把好力气。 更没人会像欧阳锋一样,特意耗费心力,为大头兵们开创“铁甲衣、碎岩枪、斩铁五式”等易学易练,又极其实用的战阵功夫。 欧阳家练兵也舍得投入,粮食肉食都是管够,每月每个兵还有一包补气壮骨的补药。 而练武之人,尤其是主练外门功夫的,除非是王武那等筋骨体魄天赋异禀的外功奇才,否则要把外门功夫练好,吃食方面就绝不能亏待。 因此这一千狼骑儿郎们吃起饭来,个个都能顶两三个农忙时节的壮劳力。 如此一来,高昌国和白驼山的各种进项,可以说大半都投入到了这一千狼骑的训练当中,国王夫妇都过得紧巴巴的。这两年来,高昌王宫甚至连张新地毯都没添过。国王与王妃撑排场的物件儿,全都用着以前王室的宝物。 王宫宝库里,一切没有实际用途的宝物,比如珍玩玉器之类的,甚至都被欧阳烈拿去拍卖,或者交给商队贩到西辽、西夏、蒙古诸部,换取粮食、牲畜、药材了。 李明月送给林朝英作见面礼的那对羊脂玉镯,都还是她去娘家打秋风弄来的。 如此巨大的投入,换来的自是狼骑非凡的战力,以及对欧阳家的绝对忠诚。 欧阳锋带着林朝英,在营中巡视一番,对这二百狼骑的训练非常满意,又把马跃叫到中军帐中,考校了一番他的武艺。 马跃作为二代狼骑的“五虎十三彪”之首,武学资质可称上乘,纵然身为将领,有军务在身,武功进度依然没有落下。 当年随欧阳锋转战三千里时,马跃、董芸二人的龙象般若功,就已经练到了第三层。 如今三年时光过去,马跃、董芸修为本就有了巨大提升,在修炼了欧阳锋回来后传授的“易筋锻骨篇”之后,他俩的龙象般若功,皆已突破至第五层。 五虎十三彪的其他十六人,龙象般若功修为也距离第五层不远,快则三五月,慢则六七月,必然能纷纷突破。 横练功夫方面,马跃天赋不错,因此练的是金刚不坏体,如今也有第三重的修为。 拳脚功夫练的是开山掌法,还练了欧阳锋新传授的追命十三腿。 至于兵器功夫,因马跃不擅用刀,练的是长枪与铁锏。 枪法他只练一手“碎岩一击”,铁锏则是练的欧阳锋以“太华大九式”化出的一门锏法,不仅可用在战阵之上,江湖厮杀也是上乘武功。 考校一番马跃这数月来的武功进境,欧阳锋颔首说道: “很不错。你这身武功,放到江湖上,勉强也能摸着第一流的边角了。再苦练数年,到你三十岁时,便是与少林苦字辈高僧过招,都能有几分胜算。” 从这便可看出,马跃的天赋,比起王武着实差了太多。 王武没人栽培,还被逼着修“头陀行”,饭都吃不饱,武功更是全靠自己不成体系地偷学偷练,结果三十岁左右就能跟苦字辈高僧过招,虽然打不过首座级高僧,普通苦字辈还真未必是他对手。 而马跃身为初代老狼骑之子,自幼衣食无忧,学习骑射,功夫底子扎实,少年时又得欧阳锋传授武功,练的还是龙象般若功、金刚不坏体,到三十岁时,也就只能在普通苦字辈高僧面前有几分胜算而已。 不过王武那样的奇才毕竟极少。 将来马跃武功全盛时,能有全真七子那样的成就,也是非常不错了。 至少以他的武功路数,用在战阵之上,江湖第一流的武艺已经是绰绰有余。 勉励马跃几句,欧阳锋与林朝英出了兵营,回到山庄,又去山庄后山查看了一番。 那十个祈祀祭坛就安排在后山。 祭坛周围建起了一栋栋木屋竹楼,打理出了一个个园圃。 负责祈祀的十位少年男女,已经被正式任命为高昌国钦天监星官。 不仅有专人照顾生活起居,还有走谍探路子的好手保护。 这些好手,自然也都是从初代老狼骑的子女们当中选拔,都是机智灵活的青少年,练的也是轻功、拳脚、刀剑、暗器、毒术等不适宜军阵的江湖功夫。 人数倒也不多,只二十余人而已,但个个功夫不弱,尤其在轻功、暗器、毒术方面都下了苦功,还练了收缩筋骨法、化妆术等辅助功夫。 将来攻打坚城时,他们将发挥出巨大作用。 而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练功、训练,以及保护星官。 十位少男少女星官,这半年来的成果依旧为零,没能炼出一枚纳物符。 对此,欧阳锋倒是早有所料,也没怎么失望。 不过这些年纪最大不过十八,最小才十五的星官们却是忐忑不安,来到欧阳锋面前时,个个满脸羞愧,还要跪下请罪,结果被欧阳锋拂袖托起,好生勉励了一番,帮他们重拾了信心。 巡视完祭坛,天色已然擦黑。 欧阳锋与林朝英就在山上与星官们共进晚餐,之后回到山庄,例常修行。 …… 通天幻境。 “欧阳小弟,你何时再来长安看我?离上次现世相会,都过去一年多啦……这一年多以来,每月都只能在幻境里见你一次,害人家每次回去后,都得自己动手……” 衣着清凉的杨玉环偎依在欧阳锋怀中,眼神幽怨地瞧着他,口吐虎狼之词。 “快了,快了。” 欧阳锋无奈安慰。 杨玉环身边那枚通天灵种,投放过去也快三年了。 可惜此前为应对李隆基的威胁,欧阳锋不得不消耗一年的灵种成长进度,临时降临七日。 那七天虽然过得快活,还宰了一条大龙,得了两道奇符、一道异术,但代价也是不菲。 盛唐世界的通天灵种,如今只有不到两年的成长度。 饶是因着第一枚通天灵种成熟,“通天宝鉴”略有升级,其它灵种的成长进度加快,且盛唐世界也因有“异术”存在,世界层次比低武世界要高上一些,可接下来仍然需要至少年余时光,盛唐世界的通天灵种才能彻底长成。 所以杨玉环还得再等上年余,才能与欧阳锋重温旧梦,再度品尝他那凶猛胜虎,令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的雄壮身躯。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正事可做。 她笃信武功就是“仙术”,如今练得正入迷呢。 而今天,欧阳锋又教了她一门新的武功。 “此功名为‘太真天妃诀’,乃是一门内功心法,有驻容不老、延年益寿之能,亦可令你武功突飞猛进。” 毫无疑问,这一门直接拿杨玉环道号命名的内功,也是欧阳锋以“混元无极功”降等推演所得。乃是以逍遥派内功为主,融合明玉功等多种功法精要创出,也是一门阴柔功法,但特性与“玉女心经”略有不同。 玉女心经之阴柔,更偏向冰寒。 而太真天妃诀的阴柔,则偏向云水之柔。 勿庸置疑,此太真天妃诀,也如玉女心经一样,能与混元无极功匹配双修。 一直以来,杨玉环练的是都是外功。 从最初的蜻蜓点水提纵术、如影随形腿,到后来的凌波微步、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易筋锻骨篇动功篇,统统都是由外至内的外门功夫。 不过虽然一直没有练过内功,但她好歹也是个皇帝敕命出家,有着正经道号的女冠,不仅学了不少道藏,打坐她也是会的。 于是在欧阳锋耐心讲解下,学会了“太真天妃诀”的杨玉环,在回归太真宫之后,第一时间尝试打坐修炼,果然很快就进入了打坐炼气的状态。 她依着“太真天妃诀”的心法,把自己这三年来,自外而内练出的内力,慢慢转化为天妃真气,打坐两个时辰,转化了约摸半成真气,她精力也到了极限,当即停下运功,感受一阵真气变化,忽地拿起黑檀木梳,妩媚一笑: “太真天妃诀……太真、天妃,欧阳小弟呀,我太真道人,将来会是你的天妃么?” 杨玉环一手握着木梳,一手捧着脸颊,心里满是喜悦。 …… 仲秋时节。 已在西域呆了大半年的欧阳锋,已准备启程返回华山。 安排好白驼山庄诸事,欧阳锋与林朝英同骑当年那匹皮毛淡金的汗血天马,前往高昌国都。 途中二人也没急着赶路,有时还会偏离路线,前往风光优美处宿营观景。 就这么一路悠游,纵使骑着汗血天马,也足足走了七八日,才堪堪抵达高昌国都。 与兄嫂吃了顿家宴,逗了逗已有半岁多的小侄子欧阳克,当晚两人又住进了那座庭院里有着葡萄架的小殿之中。 夜,一场双方都获益匪浅的修行之后,欧阳锋拥着林朝英柔若无骨的晶莹娇躯,与她耳鬓厮磨,轻言絮语一阵,安抚她入睡之后,正待继续睡着修炼混元无极功,识海之中通天宝鉴忽地微微一震,一枚新的“通天灵种”诞生。 算算时间,也确实到了三年一枚的通天灵种凝炼成功的时间了,只是稍微提前了几天而已,或与通天宝鉴升级有关? 沉吟一阵,欧阳锋也没起床,仍自拥着林朝英,将那枚新诞生的通天灵种释出。 放出通天灵种之后,欧阳锋打了个哈欠,就待入睡修行,可没想到,这次又是回馈神速,尚未彻底入睡,通天幻境之中,就有了反应。 “又是这么快?” 欧阳锋心里有点期待,“这次找到的,会是哪个世界?” 他意念一动,将意识投入通天幻境。 虽现实之中身无寸缕,但身为幻境之主,他当然不会落个幻境裸奔的境地,念动之下,身上便凭空出现一袭白衣。 之后又调整视野,以幻境之主居高临下的俯瞰视角,寻找进入通天幻境的灵种宿主。 上一枚灵种的宿主是“通灵宝刀”,这次欧阳锋还真有点期待,通天灵种又给他带来什么灵物。 然而这次竟又恢复“正常”了,灵种宿主,乃是一位白衣少年…… 好吧,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她梳着男式圆髻,身着圆领窄袖的白色长衫,领口还是纽扣固定的小立领,看上去很像是盛唐世界的男装,腰间束着一掌宽的帛带,上下身比例极佳,双腿格外修长。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似才十五六岁模样,五官生得极美,双眼灵动,又隐含威严,配上她手中那口鲨皮鞘长剑,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又美又帅的极品帅妞。 欧阳锋看着那年纪不大,却气度不俗的白衣少女,就见她剑锷正中镶着一颗明珠,而明珠之上,正隐隐闪烁着通天灵种的晶莹宝光。 “难怪这少女能带着剑进来,原来通天灵种这次又附着到了一口兵刃上。可惜只是一把普通宝剑,并非通灵神兵……” 通天灵种附于普通兵刃,则可在兵刃之主意识投影进入通天幻境之时,将其兵刃也一并投影进来,就好像怜星的玉佩、杨玉环的黑檀木梳一样。 以上帝视角观察一阵那满脸警惕,提着长剑,在幻境之中亦步亦趋,向着一座宫殿缓缓行去的白衣少女,欧阳锋也没犹豫,径直展开身法,向着白衣少女飞掠而去。 少女异常警觉,功力似也不俗,兼之欧阳锋并未刻意掩饰飞掠时的衣袂破空声,因此在距离她尚有十多丈时,少女便已察觉他的到来,瞬间转身面向欧阳锋对来的方向,左手将连鞘长剑横于胸前,右手搭上剑柄,虽并未当场拔剑,却也摆足了戒备之姿。 “谁?” 摆好姿势的同时,她又低声向着欧阳锋所在的桃林喝问一声,声音蕴含一丝精纯内力,显然是有意警示来者“我不好惹”。 欧阳锋摇头失笑,同时心中亦稍微有些惊喜。 因这少女内力着实精纯,竟不逊于十五六岁时的怜星,可见这少女所在的世界,层次至少也不会低于怜星所在的世界,甚至可能更高。 这样的世界,定然有着极丰富的武学资料,足以成为他继续推演完善“混元无极功”的资粮。 当下欧阳锋放缓脚步,刻意发出平稳沉重的脚步声,步出桃林,出现在白衣少女面前。 “在下欧阳锋。” 他对着少女微一颔首,淡淡道: “此通天幻境之主。” “欧阳锋?” 白衣少女上下打量欧阳锋两眼,见他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眼中警惕稍减,对他那带着西域特征的五官,则是毫无惊讶,似乎已见惯这类人等,只皱着眉头问道: “通天幻境?” 欧阳锋道:“姑娘不妨仔细想想,前来此地之前,你看到了什么,又在做着什么?” “看到了什么?” 白衣少女皱眉回忆。 来此之前,她正在自家练功场上练剑,忽见一点莹光自虚空中跃出,萤火虫似地在练功场周围飞掠几圈,之后便一头撞上了她的宝剑。 再之后,她一个恍惚之间,便已带着剑,来到了这有着绚丽彩霞、连绵桃林、清幽紫竹、连天荷塘、重重宫阙的陌生地域。 凭心而论,少女从未见过如此华美的所在。 哪怕是长安皇宫,乃至当今皇帝新建成的洛阳新都,都远远不及此地百一。 初至此地时,她甚至被环境震撼,一度以为来到了天宫仙阙。 不过,她的出身令她并未久久沉浸在这震撼之中,很快便醒过神来,高度警惕着开始探索此地。 然而刚开始探索,连距她最近的第一座宫殿都未进去,就遇上了这个自称“欧阳锋”,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岁,可气度渊亭岳峙,俨有几分宗师风范的年轻男子。 回想他的自我介绍,少女纤眉微皱,喃喃道: “这里是幻境?我来到此地的方式,确实有些离奇梦幻。所以我难道在做梦?不对!梦境不会这般清晰……尤其是陌生人,梦里的陌生人,身形五官都不会如此具体。” 她瞧着欧阳锋,眼中警惕依旧,疑惑满满,问道: “通天幻境究竟是什么?你又究竟是什么人?我又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欧阳锋淡淡道: “姑娘不妨先告诉我,你的姓名、来历。之后我们将有不少时间,可以慢慢为你解惑。” 白衣少女犹豫一阵,说道: “我叫单婉晶,乃是东溟派少主。” 单婉晶? 东溟派少主? 大唐双龙传世界? 欧阳锋眉头一扬,炼神的路子,有着落了! 并且大唐双龙世界高手很多,还个个都有绝活儿,也是一个锤炼武功的好地方。 心中虽喜,他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只对着单婉晶微一颔首,说道: “原来是单姑娘,幸会。如前所言,我会告诉你此地究竟是一处怎样的所在。不过单用言语形容,单姑娘一时可能难以理解,所以……我便用更直接一些的方法吧。” 话音一落,欧阳锋脚下一动,身形如电,瞬间闪掠至单婉晶面前,一掌横推,掌出之时,雷音震爆,已然催动“降龙道音”! 【8k!八月只剩最后三天了,求月票喽!】 99,天命之女?各自机缘! 单婉晶对欧阳锋的第一印象其实还算不错。 其人虽然来历神秘,面无表情,不苟言笑,感觉似乎有点天性淡漠,或者说不擅交际,但他那挺拔身姿、宗师气度还是颇令人欣赏。 可万没料到,明明正好好说着话呢,欧阳锋居然就暴起动手了,身法还快如惊雷掣电,瞬息之间,就已欺至自己身前,横掌推来。 大唐双龙世界,层次远远超出低武世界。 下限或许跟低武世界差不多,武林低手都一样菜,但上限极高。 生在这样的世界,出身又相当不凡,天赋也不错,因此单婉晶年纪虽不大,武功却不低。 以欧阳锋观之,她的功力,与同龄时的怜星差不多。 而十六岁时的怜星,明玉功刚刚突破七重,武功比当时的欧阳锋还要略胜一筹。 直至欧阳锋悟出那“无法无天、生杀予夺”的武道神韵之后,方才凭实力首次正面胜了怜星一招。 因此现在这年纪的单婉晶,比三年之前,尚未悟出武道神韵的欧阳锋,武功是要高出一线的。 也正因此,纵然她对欧阳锋的暴起出手大感错愕,却还是及时反应过来。可就在她急提真气,想要以连鞘长剑阻他掌势时,欧阳锋掌心之中,蓦地炸出一道霹雳雷音。 雷音一起,单婉晶顿觉心神剧震,脑海之中仿佛也炸开了一道霹雳,令她头脑霎时一片空白,念头停转,真气也随之一滞。 她所修功法涉及心灵,因而心灵韧性颇强,只被雷音震慑了短短一刹。 可就这短短一刹的迟滞,待她回过神来,欧阳锋手掌已重重轰在她剑鞘之上,无极真气爆发,爆炸般的劲力以不可阻挡之势,压迫着剑鞘狠狠轰中她胸口。 雷音震荡令单婉晶真气不继,护体真气脆弱不堪,瞬间就被那刚猛无俦的狂暴掌力摧枯拉朽般彻底击溃。 嘭! 爆响声中,单婉晶只觉胸骨剧痛,五内如焚,身不由己向后抛飞出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莫明其妙死在这里了!” 以那恐怖掌力轰入肺腑的感觉,单腕晶觉着,自己整副胸骨恐怕已被统统震碎,五脏六腑恐怕也皆已被震成了碎片。 这等伤势,神仙难救,注定当场暴毙。 然而。 当单婉晶满是不甘地坠落地面,又脊背贴地向后滑退两丈有余,却意外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 “咦?” 她一脸茫然地眨眨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胸骨以及五脏六腑依然剧痛如焚,可呼吸居然毫无碍难,真气也可以正常运转。 “我没死?” 单婉晶抬手摸了摸胸口,发现胸骨居然安然无恙,毫无损伤。 又催真气探查五脏六腑,亦是整整齐齐,无一有损。 “怎么回事?那家伙方才的掌力,分明可将我当场打死,怎会如此雷声大雨点小?他的掌力虚有其表?不对!掌力轰入肺腑的感觉,以及胸骨俱裂、五脏若焚的痛感绝对是真的!这甚至都无法用‘收力’解释,掌力既已入体,纵是收了力要留我一口气,我五脏六腑也该遭受重创才对!” 单婉晶惊疑不已,不待肺腑痛感缓解,强忍痛苦纵身跃起,不可思议地看向欧阳锋,“你……我为何会安然无恙?” “此间为幻境。来到此间的,只是你的意识投影,你真身仍停留在你先前所处之地。在这里,无论受到怎样严重的打击,都不会有任何伤势,更不会危及性命。现在,单姑娘可对何谓‘幻境’有所了解了?” “幻境里面,不会受伤?更不会丧命?” 单婉晶秀眉微皱,疑道: “焉知这不是你的幻术?” “单姑娘还真是多疑。不过身为一派少主,多疑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东溟派可不是移花宫那样动不动就封山避世,多年不履江湖的苦修门派。 东溟派是做兵器军械生意的“国际军火商”,常要跟三教九流的客户打交道。 派主单美仙还是魔门出身,乃阴后祝玉妍的亲生女儿。 单婉晶身为东溟派继承人,自幼受其母教导,还经常跟着母亲贩卖军械,因此哪怕尚且年少,也早已懂得江湖险恶,人心诡诈,商场如战场的道理,不可能与当年初入幻境时的怜星一般天真。 再说,怜星当年初入幻境时,也才刚满十三,比单婉晶更小。 “既然单姑娘仍有疑惑,那么,我们便再来试试。” 欧阳锋淡淡说着,抬手向天,“刀!” 铮! 长刀吟啸声中,一把雪花镔铁刀从天而降,落入欧阳锋掌中。 这一幕,又令单婉晶瞪圆了双眼,晶莹灵动的明眸之中,满是震撼。 她与欧阳锋头顶上空一片空旷,离这里最近的桃树也在十余丈开外。 方才她又目不转睛紧盯着欧阳锋,自信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观察,可即便如此,她竟也没有看清那把刀是如何凭空出现,从天而降,刀柄还正正落入他掌中的。 总不可能是有人“隐身”飞在天上,听到他那个“刀”字之后,偷偷丢了把刀给他吧? 这似乎已经超出她所了解的“幻术”范畴了。 “单姑娘,我已大致了解你的功力,现在我把功力压到与你相当的层次,你我且比一比兵刃。瞧瞧我这刀法,与你们江湖上那些顶尖刀客,尚有多少差距!” 话音一落,欧阳锋提刀就上。 “哎,等一等……” 单婉晶想叫停,可欧阳锋长刀一扫,连环数刀挟凛冽寒风狂斩而来,其势若北风乍起,席卷大地。 惊寒刀法,北风卷地! “你这人真是……” 感受着那令人刮骨生寒的凛冽刀风,看着那迫人眉睫的雪亮刀光,单婉晶无可奈何,只得长剑出鞘,御剑与他比斗起来。 叮叮铛铛…… 刀剑交击声响起,纵使欧阳锋已将功力压制到与单婉晶相仿的层次,可甫一交手,单婉晶还是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欧阳锋的刀法,像是挟裹着漫天飞雪的刺骨寒风,压力之大,令她几有赤身裸体立于冰天雪地之中的错觉,只觉四面八方都有寒风挟裹冰雪来袭,要冻彻她的身心,剐净她的血肉。 如此狂猛凛冽的刀法之下,单婉晶催鼓平生功力,施展浑身解数苦苦支撑,许多平时总是用不到位的绝招,也在欧阳锋极限压迫之下灵光乍现般妙手使出,一口长剑时而如电光般迅猛,时而如晨风般轻柔,时而又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时而又若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单婉晶把生平武功用到了极致,不仅剑术用到了极致,身法亦在那滚滚刀光逼迫之下,好像轻风流云鬼魅幽影一般疾速游走,几乎全程脚不沾地挪移闪掠,战场纵横百丈方圆,刀光剑气摧得桃林枝折叶碎,花落如雨。 激斗之中,欧阳锋发现了单婉晶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她的应变速度异常迅捷。 哪怕从未见过欧阳锋的刀法,当欧阳锋变招之时,她也总能及时跟着应变,做出妥当应对。 这种超乎常理的应变能力,在欧阳锋想来,应该就是大唐世界,有着心灵修为的高手们特有的“气机感应”现象了。 大唐世界的高手们极重心灵修养,精神强大,对于气机变化异常敏感。 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而是以气机去感应对手的一举一动,乃至感应对手的招式变化。 在气机感应、气机牵引之下,大唐世界的武功高手们,应变能力都非常惊人,往往能打出许多不可思议的操作。 当然,过于依赖气机感应也会出问题。 若是对手极擅收敛隐藏气机,大唐世界的高手们无法捕捉到对手气机,就会非常被动难受,不知道怎么去打,往往会因此丧失先机,乃至被对手利用这点设下陷阱,以弱胜强。 单婉晶的气机感应能力,应该已是属于优秀一档,尽管从一开始就被欧阳锋压着打,全程处于下风,可竟是凭借气机感应带来的应变能力,守御地滴水不漏。 不过,这气机感应能力,应该也极耗心力。 欧阳锋即使不以功力占单婉晶便宜,斗至百招开外时,亦发现单婉晶那离奇的应变速度开始变慢,明明功力尚未枯竭,体力也还充沛,可剑法就是渐渐跟不上他刀法的节奏。 到了一百五十多招时,单婉晶似乎终于耗尽心力,精神匮乏,剑势虽未散乱,可却已彻底跟不上欧阳锋刀法节奏。 欧阳锋趁隙进招,一招“独钓寒江”,刀光轻盈飘逸地穿过她长剑屏障,一刀抹在单婉晶秀颈之上。 这一刀看似轻柔,可刀气爆发之下,巨大劲力却是将单婉晶震得离地抛跌,重重撞上了两丈开外的一株桃树。 单婉晶背贴桃树滑落下来,脚下一软,单膝跪地,全赖及时以长剑支撑,才没有瘫坐在地。 她喘了口气,伸手一抹脖颈,发现脖颈中刀处,固然剧痛难当,可无论皮肉还是骨骼筋络、经脉穴窍,竟又都是毫发无伤。 而依她中刀时的体感,单凭那将她斩飞两丈多的刀气爆发,哪怕欧阳锋是用刀背抹过她脖子,也该将她脖颈撕出一道大裂口,颈骨都当粉碎折断才对。 她看着欧阳锋的长刀,确定那是一把云纹似雪,吹毛断发的利刃,也确定他是用刀刃抹的自己脖子。 至此,她对于“幻境、意识投影”等概念,终于有了真实不虚的理解,也终于不再怀疑欧阳锋的说法。 颈上剧痛消失很快,单婉晶摸着颈子站起,吐槽一句: “幻境之主欧阳锋是吧?我猜一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 动不动就以刚猛掌力狂轰女孩胸口,甚至拿钢刀抹女孩脖子,哪个女孩会喜欢这般粗鲁暴力的男人? “单姑娘错了。”欧阳锋淡淡道:“喜欢我的姑娘有很多。” “呵,强要面子。” 单婉晶全然不信,撇撇嘴角,环顾四周,就见那在她与欧阳锋交手时,被刀风剑气摧折的一棵棵桃树,竟然转眼恢复如初。那遍地零落的缤纷花瓣,更是化为丝丝缕缕的绚彩云霞,随风升入天际,汇入天空彩云,为天穹再添一抹霞彩。 这奇幻情景,令她眼中满是惊奇,终于现出几分她这年纪的少女应有的天真情态,秀颈微仰,手按胸口,目光闪烁着望天轻叹: “真是太神奇了!通天幻境,这里难道是仙境?你……” 她侧首瞧着欧阳锋,眼中不禁满是好奇,还不自觉有了丝丝敬畏: “你难道是传说中的仙人?” 欧阳锋摇摇头: “只是刚刚窥见门径的修者而已。单姑娘,我的刀法,你觉得如何?” 单婉晶对这幻境好奇,对幻境之主好奇,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 可他偏偏要说武功…… 好吧,她也是好武之人,甚至有着不学母亲的武功路数,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剑道之路的野心。 当下她回味一番与欧阳锋交手时的感觉,给出中肯点评: “你这刀法很厉害,我母亲乃东溟派主,武功极高,也擅用刀,可刀法却未必是你对手。” 她的母亲单美仙,乃是魔门阴后亲传,上一代的阴癸圣女,曾执掌过阴癸派镇派神兵“天魔双刃”,刀法自然非常厉害。 然而单婉晶与母亲切磋时,从未在母亲身上感受到欧阳锋刀法这般恐怖的压力。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母亲留了手。 毕竟母亲与她是在现世切磋,若是全力以赴,万一收手不及,是会受伤乃至死人的。 而在这幻境之中,大可竭尽全力,无论什么凌厉杀招,都可尽情施展,感受自然与正常切磋截然不同。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着,欧阳锋的刀法,比母亲更强一线。 “刀法比令堂刀法要强么?” 欧阳锋若有所思。 他当然知道单婉晶母亲单美仙来历,知道单美仙能以一介女子之身,远赴琉球开创东溟派,把军械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本身必然有着相当厉害的武功,否则根本不可能镇得住场子——单美仙背叛阴癸派,自立门户,以魔门心性,祝玉妍没有追杀她清理门户,已经算是人性尚存,又怎可能在生意上帮助她? 所以东溟派最初时的立足、发展,应该是全靠单美仙独立支撑。 他欧阳锋的刀法能与单美仙相比,即使放在高手如云的大唐世界,也算是可以撑起一方势力的人物了? 沉吟一阵,欧阳锋也没问单婉晶他的刀法,比霸刀岳山、天刀宋缺如何。 以单婉晶的年纪,不可能与霸刀岳山、天刀宋缺有过任何接触,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两者刀法如何。 不过只是刀法强过单美仙的话,恐怕还是比不上霸刀与天刀。 对此,欧阳锋倒也不觉意外。 低武世界池子太浅,跟大唐世界没得比。 他欧阳锋能够在低武世界,在还差小半年才满二十岁时,就把武功练到现在这种境界,已经是开了大挂。 刀法能比上代阴癸圣女胜出一筹,也是全赖有“通灵宝刀”打磨。 不过通灵宝刀毕竟只是兵器,再怎么“通灵”,也要在足够给力的主人手中,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 它自由发挥的威力,全然是模仿左千户的刀法,甚至未必用得出左千户的武道神韵,固然可以凭力量压欧阳锋一筹,却也严重缺乏创造能力。 欧阳锋借通灵宝刀打磨刀法,固然刀法大进,在低武世界已是刀下无敌,可跟大唐世界的刀道大家相比,恐怕还是欠了些火候。 说起来,欧阳锋这大半年来每月挑战通灵宝刀一次,已摸清了它的刀法路数,渐渐可以与它斗至千招开外,可踏入宝刀一步之内,眼看就能触碰到宝刀本体。 之所以一直没能做到,只是因为他功力还不够。 刀法招式方面,随着他不断推陈出新,将“惊寒刀法”推演打磨得愈加强大完美,他的武技招式已经全然不逊于只会模仿左千户刀法的通灵宝刀。 而如今他“混元无极功”初成,功力大增,下次幻境相会,他已有把握行至通灵宝刀之侧,将它握到掌中,得到它的认可。 正出神时,耳边响起单婉晶清悦的少女音: “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 我这么年轻,也被人称上“欧阳先生”了? 欧阳锋摸了摸每天都被林朝英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也没纠正单婉晶的叫法,看着她说道: “何事?” 单婉晶道:“我想请教先生,该如何离开此间?” 此间虽美,却只是幻境,单婉晶很担心自己的“魂魄”长久呆在这里,会不会导致现实中的身体出问题——她把意识投影,理解成了“灵魂出窍”。 而灵魂出窍这种事,想想就有点可怕。 “你会在幻境呆上十二时辰。时辰一到,意念自会回归现世肉身。” 欧阳锋瞧她神色,知她担忧,说道: “而此间十二时辰,现实只是一瞬,不会对你真身造成任何影响。” 幻境十二时辰,现世只是一瞬? 这“通天幻境”竟还有掌控时间的能力? 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单婉晶心中惊叹,对欧阳锋的话虽未尽信,却也稍减了些担忧。 当下又问道: “敢问先生,为何会是我?是先生挑中了我么?” 问这话时,她心里还有点小期待,隐约有一种,被某种“天命”选中的感觉。 天命之女单婉晶? 这称号很厉害哎! “不是我选择了你。”欧阳锋看向她手中宝剑,“是‘通天灵种’恰好依附到了你的剑上,你能来到这里,纯属机缘巧合。” “啊?只是机缘巧合么?” 单婉晶痛失“天命”,心里有点小失落。 她抬起长剑,看向剑锷之上,那隐隐闪烁着奇异宝光的明珠,说道: “先生说的‘通天灵种’,就在这明珠之中吗?” 欧阳锋颔首道:“不错。” “那岂不是说,就算我的剑用坏了,只要宝珠无恙,通天灵种亦可安然无恙?” “被通天灵种依附的物事,可没那么容易损坏。” 欧阳锋淡淡说道: “灵种依附的虽是明珠,但明珠既嵌在剑上,此剑亦会被通天灵种视为与明珠一体。你这把剑,纵然不会变成削铁如泥的神兵,可削铁如泥的神兵,也伤不得你这把宝剑分毫了。” 单婉晶奇道:“竟有如此神奇?” “通天灵种之神奇,还不止这点。” 欧阳锋继续解说: “通天灵种不仅是带你进入通天幻境的钥匙,还是一件可助益你修行的宝物。常将此剑带在身边,可潜移默化改善你的根骨禀赋,功力也能提升地更快,甚至可以些微提升悟性。” “改善根骨,助涨功力,提升悟性!” 单婉晶眼睛一亮,若他所言属实,这“通天灵种”还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奇珍异宝了! 看来本姑娘虽然没有“天命”,但“机缘”却是实打实的到手了! 高兴之余,她心里又不禁开始担心: “欧阳先生,若是此剑不慎遗失,或者被人窃取、强夺该怎么办?” “无需担忧。你既已进入了通天幻境,那么从今以后,你便是与通天灵种绑定的宿主。此剑若是遗失、失窃、被夺,你只需选取一处通天幻境内的景像,心中默默观想,通天灵种自会带着剑回到你身边。” “这也太神奇了!当真就是神仙手段!” 单婉晶惊叹,决定回去之后就试验一下,把剑藏在一个地方,去到千百丈开外,试试看能否把剑召唤到身边来。 遐想一阵,单婉晶又问: “欧阳先生,这幻境我能天天来吗?” 通天灵种可助益修为,而这通天幻境,也对她的武功大有助益。 方才欧阳锋那几乎是要将她当场砍成碎片的凶狠刀法,令她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何谓“死斗”。 在他施加的巨大压力之下,她竭尽所能压榨潜力,剑术、轻功都有着超常发挥。从前剑术之中,一些不甚明了、练不到家的瑕疵之处,今日皆已豁然开朗、融会贯通。 甚至连心灵,都饱受了一番磨砺。 就这一场比斗,对她实力的提升就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且这种提升,绝非一味苦修能够达成。 最妙的是,她虽然被砍得很痛,感觉头都要掉了,可并未真个受伤。 就连心力耗尽之后,都未曾真个令她“伤神”。 倘若能天天在这幻境修行…… 未来的剑道大宗师,未必不会是我单婉晶! 东溟少主心里燃烧着熊熊野望,灵动明眸满是期待地瞧着欧阳锋。 “天天来?” 欧阳锋一眼就看出单婉晶在想什么,心情不觉有些微妙。 从前,是他将通天幻境当作实战演练的宝地,先以怜星为对手,后以通灵宝刀作磨刀石。 没想到今天,却是单婉晶将通天幻境当作了实战宝地,将他欧阳锋当作了磨刀石…… 只是这通天幻境,可不是天天能来的地方,单婉晶也是想得太美了。 当下他对着东溟少主摇摇头,说道: “哪有这等好事?每月只能进来一次通天幻境而已。” “每月只能进来一次么?”单婉晶稍感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一月一次,一年十二次,一次十二时辰,算起来也有一百四十四个时辰。 每年有这么长时间,与一位武功深不可测,下手毫不留情的宗师高手,进行与真实死斗无异的比斗,也是一种难得的机缘了。 天下间,除了她,还有谁能一次又一次,用这种败则必受重伤,甚至当场暴毙的方式锤炼武功? 别人可都只有一条命,而她在这幻境之中,有着无数条性命! 当下单婉晶对着欧阳锋拱手一拜: “欧阳先生,婉晶冒昧,请先生继续指教。” “……” 欧阳锋有点无语。 从前是他武斗成痴,常惹得怜星嗔恼不已,今天情形颠倒,轮到自己享受当初怜星的待遇了。 不过,单婉晶出身名门,剑术、轻功都有许多精彩可取之处,欧阳锋与她比斗,也能从中汲取不少武道养料,而她的“气机感应”能力,亦对欧阳锋有着极大启发。 与她比斗,倒也并不亏本,算是各有所获吧。 再者,东溟派也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将来或许可以与之做做生意,买些兵器铠甲——在这大唐双龙世界,连李阀、宇文阀、独孤阀等顶级门阀,都找东溟派采购兵甲,可见东溟派在铸造兵甲方面,的确有一手绝活儿。 当下欧阳锋也不废话,长刀斜举,刀尖指天,淡淡说道: “既如此,那便再比一场兵刃吧。” 飒! 刀光一闪,风声乍起,欧阳锋长刀怒斩,一式“百丈冰寒”,照着单婉晶当刀劈下。 又一场激烈比斗之后。 单婉晶仰躺地上,手按胸口,胸脯剧烈起伏,脸色一片煞白,眼中犹有惊悸。 方才她只与欧阳锋斗了一百二十招左右,便被欧阳锋一刀直劈,来了个开膛破腹——本该是开膛破腹的致命伤,可在幻境里面,衣裳都未被划破,只是那种被一刀从心窝劈至小腹的痛感,令单婉晶缓了半晌,兀自记忆犹新。 若非有幻境保护,那种可怕的感觉冲击之下,她心灵说不定已经崩溃了。 不过既然心灵未曾崩溃,那这一刀,就是对她心灵的锤炼磨砺,会令她的心灵越发强大坚韧。 休息一阵,她站起身来,看着对面提刀而立,云淡风轻的欧阳锋,奇怪问道: “前场比斗之后,我自觉武功大有提升,为何此次反而只坚持一百二十多招就败了?” 欧阳锋淡淡道: “因我已熟悉你的剑法,你剑术一切变化,乃至轻功身法,对我而言,已没有任何秘密。” “混元无极功”包罗万有,此功一成,单就招式变化层面,天下任何武功,于他而言,皆已毫无隐密。 哪怕是异世界的武功,在“武技招式”这一层面,本质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在他面前施展一遍,同样会被他看穿。 也就隐藏在招式变化之下,运劲发力、真气性质等更深层的奥妙,还需多交手一阵,方可慢慢摸索出来。 但看破了招式变化,许多原本精妙的绝招、杀招、秘招等,拆解应对起来就更加容易。 不过大唐世界的武道上限极高,有不少高手的武功,跟欧阳锋的掌法一样,重意境不重招式,实战之时全程随机应变,乃至临阵创招,没有现成的具体招式给你拆解。 有的武功更加玄乎,甚至涉及到心灵变化,因此比低武世界的武功更难拆解。 不过单婉晶的武功,如今也还停留在靠精纯内功、精妙招式、气机变化应敌的层面,更加玄奥高深的层次,她这年纪、修为,却是远未触及。 而对于单婉晶那“气机感应、气机牵引”带来的神速应对,欧阳锋也有了更深的了解,找出了应对之策。 说起来也很简单, 只需利用混元无极功的特性,隐藏精气变化,便可一定程度混淆单婉晶的气机感应,令她无法清晰感应到欧阳锋招式变化时的气机变化,作出准确应对—— 混元无极功日常可以锁住精、气流失,但实战之时,身体在剧烈运动,真气也在飞快运转,不可能完全锁死,必然会向外辐射散发,搅动气流,引发变化。 就好像魔门“补天阁”刺客,无论潜藏之时把气息收敛地多么滴水不漏,可一旦到了动手时,仍然会爆发出气机一样。 只是补天阁刺客气机爆发之时,致命攻击往往已经抵达敌人要害,等闲敌手已来不及反应而已。 所以实战之时,除非彻底修成了“无漏之体”,否则不可能彻底锁死气机,只可尽量隐藏收敛,混淆他人感知。 说来气机感应还有更玄的,可感应到对手心神层面的变化。 只是这种玄之又玄的心神感应能力,就更不是单婉晶能够触及了。 欧阳锋看破了单婉晶的剑术招式,又可隐藏混淆自身气机,削弱单婉晶借气机感应、气机牵引达成的神速应变能力,自然可以在单婉晶武功有所提升之后,反而更加轻松地击败她。 与欧阳锋交流一阵方才那场比斗心得,又向他求教了几个问题,单婉晶心神恢复后,又起身挑战,已是毫不客气地将欧阳锋当成了她的机缘。 殊不知,对欧阳锋而言,单婉晶为他带来的,却是一个世界的机缘。 【8k,一章,月底最后两天了,求月票!】 100,破碎虚空有坑?征服神兵! 大唐双龙世界。 琉球岛,被后世闽人三十六家称为“那霸岳”的岛北山中,有一片中土风格的庄园,依山面海,伫立山腰。 庄院后院,练功场上,单婉晶一个恍惚,回过神来,手中长剑顺势耍了半招。 之后她蓦地怔住,看看周围环境,瞧瞧手中长剑,回忆一番先前动作,眼中不禁浮出一抹震撼。 “现世之中,果真只过去了一瞬!” 进入通天幻境之前,她正在练功场上练武,看到那凭空浮现,萤火虫般四处飞掠的“通天灵种”时,她也正好一招使到了一半。 之后便一个恍惚,进了幻境,在那里渡过了十二个时辰,此时离开幻境,回归肉身,果然还保持着进入幻境之前,剑招出到一半的姿态,一出来就自然而然使完了下半招。 “幻境十二时辰,现世只过一瞬……这是真正的神仙境界!” 回想着幻境十二时辰,被欧阳锋掌击、刀斩、拳打、脚踢、擒拿、摔砸的惨痛经历,那种种各不相同的痛感还记忆犹新,身上却并无半点伤痕。 而这十二时辰下来,她功力虽无变化,可武技招式,乃至心灵修为,都已大有进益。 铮! 单婉晶倏地提剑一刺,剑至中途,剑尖轻颤,宛若分光化影,分化出数道剑光,于虚空之中连刺七剑。 这一记杀招“北斗注死”,她已练了月余,却始终不得要领,竭尽全力也只能连刺五剑,且精准、速度都不怎样。 而此刻,历经幻境磨砺之后,她已能随手一剑,分光化影,瞬息之间,连刺七处不同的目标。 此杀招已然大成。 “若是正常修炼,说不定要等到哪天遭遇真正的生死危机,才有可能将此招融会贯通,可那种情形,天知道最后能不能保住性命。而现在,安然无恙就把此招练至大成了!只是……机缘虽好,就是太狠了些。” 想起欧阳锋一爪扣到她脸上,抓着她的脸颊将她一把按倒在地,把她半颗脑袋都硬生生砸进地里的情形,单婉晶不禁打了个冷战,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带点忿然幽怨地小声嘀咕: “这么好看的脸蛋,怎么下得去手!” 又摸了摸身上衣襟,若有所思: “是因为我穿着男装,打得兴起时,忽略了我是个女儿家么?下次换女装试试……虽然先生给的压力越大,我武功提升越快,但好歹打人不打脸,哪有照女孩脸蛋打这么凶的?” 她胸腹也曾屡遭欧阳锋重击,但并没有当一回事。 行走江湖,遭遇凶残敌手,对方可不会管她是男是女,狠招杀招只会照着浑身要害使劲招呼。 但是打头面的杀招,要么击印堂,要么刺双目,要么针对太阳穴,抑或天灵、风池等致死要穴。 抓着脸蛋往地上砸的打法,还真就从未听说过。 “如此凶残,身形相貌再好,只怕也一辈子得不到女孩喜欢,注定孤独终老……” 单婉晶暗自嘀咕着,又回忆一番幻境中被暴打的经历,只觉遭了这十二个时辰的捶打磨砺,自己心灵已变得前所未有的坚韧,感觉以后无论再遭遇怎样的打击,都可以若无其事承受下来了。 又想起欧阳锋那“通天灵种”不惧遗失、失窃、强夺的说法,单婉晶好奇心起,兴冲冲地做起了实验。 她出了庄园,把剑藏在山上一株棕榈树上,又回到庄园之中,心中默默观想通天幻境里,那宛若天宫仙境的桃林宫阙。 刚观想片刻,她便觉手中一沉,五指顺势抓握之际,单凭手感,便觉出那正是自己用惯的宝剑。 “真的回来了!” 单婉晶心中惊叹: “神仙手段,这定是神仙手段!欧阳先生虽自谦只是刚刚窥到门径的修者,可他这些手段,除了神仙,凡人又岂能做到?通天灵种、通天幻境,通天,通天……” 原本她以为,自己得到的,是一桩直指剑道大宗师的武道机缘。 可是现在,她对这机缘,有了更深的认知。 …… 高昌国,王宫,小殿之中。 欧阳锋意识回归,紧了紧怀中林朝英清凉柔软的娇躯,闭目整理一番通天幻境之中,与单婉晶切磋时的心得,武学底蕴又多了几分积累。 “以我现在的剑术积累,倘若认真练一练剑,说不定可以混个‘刀剑双绝’。” 他如今已经有了极丰富的剑术积累。 移花宫剑术、逍遥派剑术、林朝英的剑术、黄药师的落英剑法、玉箫剑法,赵克宋的长白剑法,甚至韩小莹的越女剑法,他都懂得。 今天又得了单婉晶剑术——单婉晶的剑术可不简单,欧阳锋记得,她将来年纪更大,武功更高之后,去中原做生意,跟江淮霸主杜伏威动过手,结果一剑使出,连杜伏威都要全力应对。 杜伏威虽非大唐世界的顶流高手,却也是黑道宗师,是能撑起一方大势力,威名远播的大高手。 现在的单婉晶还只十五六岁,武功当然没达到后来那种境界。 不过她令杜伏威如临大敌之时,年纪也不足二十,也就只是比现在多练了三年,由此足见她的剑术天份有多高,剑法又有多么犀利。 得了这么多剑术底蕴,倘若欧阳锋认真钻研,剑术成就还真未必会弱于刀法。 “刀剑双绝……听起来不错。不过我刀法还没到天刀那层次,还是得主练刀法,不宜分心。剑术方面的收获,都传给林姐姐就是。” 琢磨一阵,欧阳锋又想到了“气机感应”。 对于气机感应,他其实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气机感应涉及心灵,需要颇强的心灵修为,方可感应对手气机变化。 而这心灵修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须得修炼上乘功法才行。 “单婉晶修的是魔门功法,魔门功法来自《天魔策》,在四大奇书里的排名比《长生诀》更高,所以她修炼的功法里,本就有修心灵的法门,这法门,就是养神、炼神之法……而我虽没有这种法门,但单纯运用的话,倒是没问题了。” 他已练出自己的武道神韵,有了以武道神韵统筹驾驭自身武功,以气势震慑敌人的基础,以此为基础,借着与单婉晶切磋交流所得,开发出气机感应之法并无问题。 只是,没有修心灵的“养神、炼神”之法,单纯运用的话,就是纯粹的消耗心力,用多了容易“伤神”,甚至折寿。 “在没找到炼神法门之前,还是尽可能别无谓耗用心力,免得伤神折寿。” 欧阳锋心中默道,“反正就算我感应不了对手,却也可以令对手感应不了我,大家都别玩这些玄乎的,都靠硬实力对碰就是。” 把此次收获整理一番,欧阳锋随意感应一下双龙世界那枚通天灵种的成长进度,忽地微微怔住。 “一年?双龙世界的通天灵种,成长居然只要一年?怎会如此之快?” 世界层次越高,“通天灵种”成长所需的养料理越是丰富充沛,种子成长也便越快。 因此低武世界如怜星所在的绝代双骄世界,种子长了整整五年方才成熟。 而杨玉环所在的盛唐世界,虽无超凡武技,却有神奇异术,世界层次显然更高,因此只需三年便可长成。 以双龙世界的层次,欧阳锋原也料到,这枚种子应该会长成很快,可他还真没想到,居然只需一年便可长成。 这可比“通灵宝刀”所在世界的种子成长更快了! “通灵宝刀所在的世界,有妖魔鬼怪、修士高僧,可也需两年方能长成。如今种子成长已近一年,接下来还需年余成长度。双龙世界的种子,竟比宝刀世界的种子成长更快,岂不是说,其世界层次,还要超出宝刀世界一筹?” 欧阳锋心中诧异,细细思忖一番,又觉似乎不无道理。 通灵宝刀所在的倩女幽魂世界,虽有强大妖魔、阴曹地府、修士高僧,可似乎并没有“通天之路”。 燕赤霞那样的道行,最后也没能得道,直接老死了。 白云禅师修成金身,血液都变成黄金血液了,结果也仍然在人间打熬。 普渡慈航胆子大到冒充佛祖,黑山老妖祸乱地府,居然也没人来管——孙悟空闹地府都还被告上了天庭,黑山老妖居然可以在阴曹割据一方。 这是否说明,倩女幽魂世界,并没有真正的“通天”之途? 而双龙世界,不仅有“破碎虚空”这条通天之路,还有“战神殿”这等神奇所在,甚至还有“广成子”这位上古金仙留下的遗蜕。 世界层次更高,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过,双龙世界所处的时代,貌似也正处在一个青黄不接的低谷期。 双龙时代虽然高手如云,可顶层力量却是既不如此前的边荒时代,也不如之后的武曌时期。 双龙时代最强的三大宗师、天刀宋缺等时代顶级高手,距离破碎之境,都还差了一筹。 “就算没有破碎级的高手存在,就算找不到‘战神殿’,也有天魔策、长生诀、慈航剑典可供参考借鉴。宁道奇、傅采林、毕玄、宋缺、石之轩等顶级高手离破碎之境虽然差了一筹,可也都有各自的拿手绝活儿。还有邪帝舍利、和氏璧等助益修行的宝物……想想还真有些期待啊!” 他虽期待双龙世界那丰富的修行资源,可对于“破碎虚空”,却是并无期待。 破碎虚空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这个谁也说不清楚。 欧阳锋有“通天宝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直通“仙界”,就没必要走“破碎虚空”这条路,赌一个未知的去向了。 “说不定破碎虚空者们,都去了‘梯仙国’。” 欧阳锋心里暗忖。 去年跟黄药师闲聊时,黄药师给他说过一个“梯仙国”的故事,记述于唐人所著的“博异志”中。 说是神龙元年,有个打井工人,受人雇佣打井时不慎挖穿地壳,掉进了一个神奇的地下空间,与地下空间的人交流时,得知这里是“梯仙国”,新晋仙人,需得在此修行七十万天,才可分配到蓬莱、玉京、昆阆、姑射等处任职仙官。 那打井工人就问了,“仙国”不应该是在天上么?为什么会在地下? 梯仙国的仙人告诉他,天上也有一个“梯仙国”,与地下的“梯仙国”别无二致,都是预备仙人们修行的地方。 此时想起这个故事,欧阳锋就琢磨着,双龙世界各个时代那些破碎虚空的高手们,该不会是去了天上或是地下的“梯仙国”,还要在那里修炼足足七十万天,才能飞升到真正的天宫仙境,排上职称吧? 七十万天啊…… 一千九百多年! “破碎虚空还是算了,我还是自己找路吧。” 欧阳锋悠然想着,收敛思绪,怀抱林朝英,入睡修炼起混元无极功。 次日天蒙蒙亮时。 小殿庭院中,葡萄架下的空地上,林朝英正自练剑,忽见欧阳锋提着一把长剑走了过来。 “你要练剑?” 林朝英奇道。 “不。”欧阳锋屈指轻弹剑身,发出一声清越铮鸣,“只是有了些剑术心得,想展示给林姐姐。” 林朝英笑道: “你又不钻研剑术,怎会突然有了剑术心得?” 欧阳锋道: “夜窥天机,机缘所得。” 说罢,径直舞动长剑,将单婉晶的剑术精要,一一施展出来。 他虽然不曾钻研剑术,但接触的剑术高手太多,日常论武的对手,又是林朝英、黄药师这等剑术大家,怜星也极精擅剑术。 因此他的剑术至少在此方天地,可属第一流的水准,只是比不得专精剑术的林朝英、黄药师罢了。 此时将单婉晶的剑术精要施展出来,前所未见的精妙招式,也是叫林朝英直瞧得眸现异彩,目不转睛,待他将剑术展示完毕,她才颔首赞叹: “你这手剑术果然了得,其中一些精妙招式,连我都觉大受启发。” “我使得还不够好。若是林姐姐得了精要,融入自身剑法,施展出来,定然比我更强。” 说着,欧阳锋便一招一式地拆解剑术,为林朝英讲叙与单婉晶比斗时得到的剑术心得。 花费半个时辰,将昨夜幻境心得悉数传授给林朝英,又与她探讨了一阵,忽听有人请见,却是欧阳烈夫妇差来侍女,请他们去共进早膳。 欧阳锋与林朝英略作梳洗,换了衣裳,随侍女前去宴厅,与欧阳烈夫妇一起吃过早饭,又逗了小侄儿欧阳克一阵,便与欧阳烈去到书房说话。 “今年秋冬继续练兵。钱财我会设法解决。运气好的话,未来好几年内,都无需为军资担忧……” 去年冬,与怜星现世相会时,欧阳锋便托付怜星帮忙打探欧阳亭地宫消息。 怜星对他的托付非常上心,发动移花宫及附庸势力,往蜀中打探大半年,已然有了些眉目,随时可能找到欧阳亭地宫所在。 一年后,欧阳锋又可前往大唐双龙世界,而那个世界,杨公宝库里亦藏着一笔堪可敌国的财富。 只要得到两处宝藏,那么欧阳家养兵练兵,以及攻伐西夏所需军资,便已绰绰有余。 至于征服西夏之后,这雪球就算是滚起来了——西夏已经数十年没打大仗,王室、贵族们都富裕得很,军资就更不用发愁了。 “二弟,这兵已经练了两年多,何时才到用兵之时?” “等到一千狼骑皆配上重甲,便是用兵之时。” “一千狼骑皆配重甲?二弟,皮甲还好说,可这重甲……以西夏国力,积攒数代,巅峰时也才三千重甲。我们这一千狼骑,要不是辽国萧氏给咱们送了一百套铁甲马铠,我们哪怕夺了高昌国,怕是也至今连五十套重甲都凑不齐。如今一千狼骑,有重甲者不过百五,锁甲倒有了将近三百副,这其中两百副,还是萧家送的……千骑重甲,得攒到何年何月?” “大哥勿忧。此事我来设法,或许最迟两年,便可给所有狼骑配上重甲。有了一千重甲铁骑,上马为铁浮屠,下马为铁人军,必可无坚不摧,攻无不克。届时便可攻伐西夏了。” “一出手就攻伐西夏?这会不会太难了些?西夏当年能在宋、辽两国夹缝中生存下来,连大辽国都没了,西夏却仍然存在,还越过越滋润……这可不单是靠着天险固国。” “是有些难。不过,西夏重文轻武多年,军力其实已远不如往昔。之所以越活越滋润,仅仅是因为赶上了好时候,恰逢当今金帝、宋帝都不喜打仗罢了。再一个,以西夏地理,从东面、北面进攻西夏,都非常艰难,不是关山阻隔,就是大漠横亘,所以金、宋两国都不好攻伐西夏。但从西边向东攻打西夏,却是一片坦途。而我高昌,恰好就在西夏西边。” 在另一个世界线,蒙古灭西夏时,也是先向西进攻,先征服高昌回鹘之后,再调头从西往东攻打的西夏。 “当然大哥说得也对,西夏毕竟是强国,不好对付。所以在攻伐西夏之前,可令狼骑分批前往草原,打击草原部族。如此既可实战练兵,亦可减轻草原方面的威胁,还可掳掠牛羊牲畜,更可解救牧奴,壮大我国人口。草原部族那些底层牧奴,都没被当人看,我们若将之解救出来,拿他们当人,必能收获一批死忠。” 对于欧阳锋解救牧奴的说法,欧阳烈深以为然。 追随二人老父亲的初代七十老狼骑中,就有多人乃是牧奴出身。 如马跃之父马铁,最初就是个连大名都没有牧奴。 被老庄主解救之后,马铁不仅自己忠心耿耿,死心塌地,马跃等几个儿女也都是欧阳家的死忠,或为狼骑,或做王宫近卫守护欧阳烈夫妇,甚至还有做了最危险的密谍的。 所以若是将那些受尽凌辱压榨的牧奴解救回来,都无需恩养,只要拿他们当人,给予正常人的待遇,就能收获一批铁杆。 说了一些以战练兵之事,欧阳锋又交给欧阳烈一幅地图。 去年他游历西夏、关中、中原、江南,凡经行之地,一路上的山川河流、城池关卡、道路村镇,乃至农田渔塘,皆以通天宝鉴一一拓印下来,对从西域到西夏、再到关中的地理细节,已是了然于胸,普天之下,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了解的。 在白驼山庄修行时,欧阳锋也抽空将通天宝鉴拓印的地理画了下来,制成了军事地图,现在交一份给欧阳烈,要他得空时召集将领,制作沙盘,进行推演,为将来的攻伐作预备。 说完正事,欧阳烈问道: “已是秋季,二弟何不在家过完年,等明年开春再与弟妹返回关中?” 欧阳锋摇摇头: “与友人约好,入冬之前必回华山。再者,华山派很重要。若我将华山派发展壮大,将来夺取关中,或会轻而易举。” “夺取关中?” 欧阳烈手掌微微颤抖一下,只觉喉头一阵干涩,“二弟,征服西夏还不够么?” 欧阳锋淡淡道: “自唐末五代以来,中土大地至今未能归于一统。若我欧阳家能完成此伟业,将来在青史之上的名声,在后世华夏子民心目当中的地位,必不逊于唐宗汉祖。” “……” 欧阳烈脸孔通红,嘴唇颤抖,激动地说不话来,良久之后,方才重重一点头,“二弟放心,我知该如何做了!” 说了半天正事,又与大哥夫妇共进午膳,之后欧阳锋便带着林朝英,去高昌城中闲逛了一下午。 他俩并未即刻启程返回华山,打算在高昌再玩游玩几天,顺便再巩固一下各自新功法的修为。功力更深,轻功更快,耐力更悠久了,回华山也会更快。 来时用了十五天,这次回去,说不定只需跑上十日。 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数日后,夜。 欧阳锋与林朝英双修半宿,相拥而眠。 林朝英已沉睡过去,沉眠之时,“玉女心经”真气仍在自发运转,点滴提升修为。 欧阳锋意念则进入通天幻境,再与“通灵宝刀”争锋。 此前,他刀法招式已不逊于只会模仿左千户刀法,却并无创新能力通灵宝刀。 之所以不能胜,纯是因为通灵宝刀本身力量太强,纵然无主,也可以以力欺他。 而今日,他已然初步修成混元无极功,功力大进,自忖再不会遭通灵宝刀以力相欺,足可将之征服,得宝刀认可。 事实也不出欧阳锋所料。 欧阳锋以“惊寒刀法”与通灵宝刀斗至千招开外,终于将通灵宝刀四道刀气组成的刀阵击溃磨灭,突入宝刀一步之内。 之后,宝刀刀身忽地离地跳起,砍了他一刀。 这一刀奇快无比,雪亮刀芒宛似电光骤闪,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若是与单婉晶切磋交流之前的欧阳锋,哪怕修成了混元无极功,也断然挡不住这一刀。 但现在不同,他已初步开发出了气机感应能力。 纵然他还没有养神炼神的功法,催动气机感应会耗费心力,一旦心力损耗过度,便会伤神折寿,但今日关乎驯服宝刀,他自是毫无保留,早在接近宝刀之时,就已催发了气机感应。 因此当宝刀冷不丁跳起出刀时,欧阳锋循气机牵引,自然而然劈出了宛若神来一笔的一刀,正与通灵宝刀刀锋碰撞。 虽通灵宝刀恃仗本身锋锐与力量,斩断了欧阳锋具现出来的雪花镔铁刀,可严格来说,欧阳锋是挡下了宝刀这偷袭一刀的。 因此。 通灵宝刀斩断雪花镔铁刀之后,并未继续进击,又倒插回地面。 这一次,刀身变得异常安静,再未有丝毫震荡,也再未发出左千户那最后的呐喊。 欧阳锋见状,深吸一口气,探出右手,一把握住了宝刀刀柄。 当他五指握紧那渗满斑斑血渍的刀柄缠线时。 他脑中忽地一阵恍惚眩晕,视野先是蓦然变暗,紧接着又有一道耀眼刀芒倏忽亮起,闪电般撕裂了那黑暗。 当黑暗褪去,视野恢复,欧阳锋定睛看去,却见自己四周环境,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阴沉旷野。 天空之上,阴云密布,地面之上,散落一地奇形怪状,似人非人的尸首。 而在欧阳锋前方。 一道煞气冲天的高大身影,正手持战刀,刀尖指天,背对他伫立在尸堆之中。 这身影有些模糊不清,像是一道幻像,手中那把战刀却是清晰无比,刀刃上的每一道缺口,刀身上沾染的每一丝血迹,都能看地一清二楚。 而那高大身影虽然模糊,却也可以看出他只有一条手臂,另一手臂已齐肩而断,伤口之中,正不断淌下鲜血。 看到这独臂背影,欧阳锋不禁微微一怔: “左千户?” 这时,左千户前方,忽地冲起一道金光,金光之中,一尊巨大金佛盘膝而坐。其身形亦如左千户身影一般模糊不清,好似一道幻影。 “普渡慈航?” 正惊奇时,就见那金佛虚影口唇微动,乍听威严肃穆,实则诡异尖锐的刺耳佛音轰然炸响: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音轰鸣之际,欧阳锋只觉神智恍惚,头痛欲裂,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而左千户却无视了那直击心神的诡异佛音,厉啸一声: “我误信妖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独臂高举着那战损累累、血迹斑斑的战刀,义无返顾地向着金佛虚影冲去。 金佛虚影双掌一合,整个空间嗡地一震,无穷金光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左千户那模糊的身影吞没,唯余那口战刀,打着旋儿抛飞出去,为主人身殒发出凄厉悲鸣。 铛! 战刀坠地,倒插进一块大石之中,刀刃入石近半。 欧阳锋亦在此时,又一阵头晕恍惚。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身周环境又恢复了原样。 他仍然身在通天幻境之中,手里兀自握着通灵宝刀刀柄,只是,却无法将刀拔出地面。 “原来如此……” 欧阳锋面露无奈: “刀法只是第一重考验,通过之后,还有第二重考验么?” 第二重考验,正是他方才经历的“刀中幻境”。 通灵宝刀刻印下了左千户战死前的最后一幕,甚至刻印下了普渡慈航幻化的金佛虚影、索命梵音。 欧阳锋想要得到宝刀认可,必须助宝刀完成它主人生前的遗愿。 即,在刀中幻境之中,击溃普渡慈航幻化的金佛虚影。 “这难度有点大啊!顶不住索命梵音,武功再高都没用,连靠近金佛虚影都办不到!” 方才刀中幻境里,索命梵音甫一入耳,欧阳锋便头痛欲裂,神智恍惚,最多只能盘坐原地,全力运功勉强自保,根本无法像左千户一样,顶着索命梵音冲锋。 “想要对抗索命梵音,须将心灵意志磨砺到如左千户一般坚韧强大,才有资格与他并肩冲锋。” 欧阳锋松开刀柄,盘坐通灵宝刀之前,揉了揉眉心,暗自思忖: “若不是身在通天幻境,若是身处现世,贸然触碰宝刀,接触到索命梵音,怕是心神都要遭受重创……但既在通天幻境之中,心神不会真的受伤,或许,可以利用索命梵音,作为磨砺我心灵意志的磨刀石。” 他现在尚无“养神、炼神”之法。 若是在现实拿索命梵音作磨砺心灵的磨刀石,与自杀无异,心神每受伤一次,哪怕事后慢慢将养恢复过来,也会折损元神之寿。 但在通天幻境之中就不同了。 单婉晶可以在幻境之中,仗着幻境对她心神的保护,借欧阳锋的花式暴打磨砺心灵,他欧阳锋一样可以仗幻境特性,借索命梵音,不断打磨心灵。 纵然这并不会壮大他的心神,却也可以将他的心神锤炼地愈加坚韧。 就像是将煤炭变成了钻石,体量没有多少变化,可质地已截然不同。 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如左千户一样,彻底免疫心神方面的攻击。 索命梵音轰击心神的感觉很不好受,比肉身受伤还要痛苦十倍、百倍。 但修行,哪有只享福、不受苦的道理? 单婉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都可以忍受他的花式暴打,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发起挑战,不断磨砺自我,他又岂会比单婉晶都不如? “无非就是受点精神折磨而已……” 欧阳锋抬手,一把握住通灵宝刀刀柄。 索命梵音,给我唱起来! 【8k!本月最后一天,求月票!】 101,甘霖赠玉女,服气炼神通 整整十二个时辰的“索命梵音”,把欧阳锋折磨地欲仙欲死。 不过效果也是极佳。 从最初只能打坐运功,苦苦支撑,并且还撑不了几十息便会昏厥过去,到最后,他已可以在魔音灌脑之下,站起身子,顶着魔音跌跌撞撞走上几步了。 照此下去,再来几次,说不得就能与左千户的残像并肩冲锋。 结束幻境磨砺,回归现世,欧阳锋只觉像是从地狱返回了人间,紧搂着怀里的林朝英,直接开始了修行。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层层叠叠、诡异刺耳的魔音,虽不至于伤神,却也难受得紧,急需做点正经事分散一下注意。 林朝英本背对欧阳锋,蜷在他怀中,臀瓣抵着他小腹沉沉睡着,忽觉有熟悉物件儿嵌了进来,当即给唤醒过来,反手轻抚着欧阳锋脸颊,迷迷糊糊地呢喃: “怎没个够呢。” “修行总是没个够的。再说谁叫林姐姐这般动人?” 林朝英无奈呢喃一声,纤腰轻摆着配合他修行起来。 数日后。 欧阳锋与林朝英辞别兄嫂,离开高昌,向东行去。 二人也没骑马,只以轻功赶路,从清晨至傍晚,只一天,便走了将近五百里。 夜间二人找了个附近有水源的背风小丘,自纳物符中取出帐蓬搭上,在帐蓬前升起篝火,一边烤着干粮,一边谈论武功。 说着说着,欧阳锋忽地微微一怔,揽过林朝英,往她唇上啄去。 林朝英羞嗔道: “怎又想胡来了?” 欧阳锋不答,只一口吻在她唇上,将一滴“珍霖甘露”渡入她口中。 正是之前刚刚凝炼出来的,今年份额的那一滴珍霖甘露。 欧阳锋亲近的女子当中,怜星虽受用了一滴珍霖甘露,但那效力只用来治疗旧伤,矫正残疾,没剩下多少药力为她易筋洗髓,淬炼根骨。 不过怜星、杨玉环,甚至连单婉晶,都各有了一枚“通天灵种”。 通天灵种在改易根骨、开发潜力方面的效力,虽然远远不及珍霖甘露,但长期潜移默化下来,积累个三五年时光,提升的效果倒也不逊于一滴珍霖甘露。 怜星、杨玉环甚至单婉晶,根骨资质都能缓缓提升,唯独陪伴欧阳锋身边的林朝英,虽也练了易筋锻骨篇,却没有通天灵种傍身。 欧阳锋自不会厚此薄彼,今年的这滴“珍霖甘露”刚刚凝炼出来,便借着这一吻,渡入了她口中。 林朝英本以为他又是一时兴起,想要与她“修行”。 可没想到一吻之下,只觉口中似给他渡入了一滴清甜蜜汁,跟着那蜜汁倏忽化作一股冰凉气流,往她天灵一冲,令林朝英浑身一个激灵。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她又觉那冰凉气流自天灵冲刷而下,转眼之间便刷遍全身,令她浑身冰寒,情不自禁连打数个冷战。 之后那冰凉又化作燥热,自足底涌泉穴倒卷而上,令她全身滚烫,皮肤通红,汗出如浆,浸透衣衫。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九次,冰凉、燥热忽齐齐消失,林朝英只觉浑身舒坦,身子都好像变轻了几分,有一种翩然乘风的奇异感受。 “这……” 她惊奇地看着欧阳锋,“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欧阳锋还是那套说辞: “偶窥天机,得了一点能改易根骨的造化。” 他语气虽轻描淡写,似乎那“造化”无足轻重,可林朝英运功内视之下,却发现自己经脉被拓宽了一成有余,经脉韧性亦是如此。体魄、筋骨、气力也都有着不小提升。 如此全面的易筋洗髓,不仅可令她武功大进,修炼速度亦会随之提升。 她可是此方天地顶级天赋之一,起点本就极高,纵使修炼“易筋锻骨篇”,对根骨禀赋的提升也是极其缓慢,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之下,根骨禀赋也只有些微提升。 而这一滴不知什么物事的“造化”,竟在瞬间令她禀赋全面提升一成有余,这哪里是什么无足轻重的“造化”? 林朝英感动已极,抱着欧阳锋一阵热吻,正情动时,忽省起自己方才出了许多汗水,衣衫都给浸透,便从欧阳锋怀中挣脱,想先去清洗一番。 “等洗净了再来修行……” “我陪你。” 欧阳锋笑着起身,牵着林朝英玉手,陪去了水源那边,与她共浴。 互相搓洗沐浴一阵,他在林朝英耳边说了几句,林朝英脸颊羞红,咬着唇瓣俏生生白了他一眼,可最后还是双手扶着他的腰胯,缓缓跪倒在水中。 次日赶路时。 林朝英明显感觉,自己真气运转效率亦有大幅提升,施展轻功比之前更加轻盈迅捷,且功力消耗还少了些许。 途中小憩时打坐吐纳,“玉女心经”的修炼速度果然提升一成有余,且修出的真气比以往更加凝炼精纯。 林朝英不知欧阳锋得过多少那种“造化”,但这种可以从根本上提升一个人修炼禀赋的造化,对武者来说,无论多少都不嫌多。 换作一些心性凉薄之辈,甚至绝大多数心性普通之辈,对父母、夫妻、子女恐怕都要藏着,断不会与之分享,可欧阳锋居然把如此宝贵的“造化”赠了一滴给她…… 当晚修行时,林朝英主动将以往欧阳锋与她说过,可她因害羞从未配合过他的一些招式都施展了出来,以此聊作报答,叫欧阳锋好生受用。 修为既有提升,赶路当然更快。 第十天上,两人便已横穿五千余里,抵达关中,回归华山。 …… “说是入冬前回来,你们倒真是准时,真就抢在立冬前一天回来了。” 华山派门坊牌匾下,黄药师一身青衫,双手拢在袖中,冷冷清清地说道。 欧阳锋笑道: “这就叫一诺千金。为了不负前约,赶在入冬前回来,我与林姐姐可是十日急赶了五千里!鞋子都磨穿了好几双!” 黄药师简直无语:合着你还真以为我是在夸你是吧? 他觉着姓欧阳的面皮太厚,阴阳怪气貌似没有效果,正打算直白点毒舌他几句,欧阳锋又笑呵呵递了本小册子过来: “药师,这是我与林姐姐的一点剑术心得,劳你这位剑术大家指教指教?” “……” 黄药师接过小册子翻看一番,难听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只板着脸轻哼一声,回头去了自己住处: “等我看完再来指教你们。” 黄药师走后。 被小黄师叔气场震慑地鸦雀无声、战战兢兢的王武、抱琴、何松、高虎等弟子方才松了口气,纷纷过来大礼参拜。 接受完众弟子参拜,清点人头发现所有人都在,也没人断腿拄拐,欧阳锋心中甚是欣慰,当天便在练功场上考校了一番众弟子这大半年来的功课。 有王武、抱琴这两个擅长教弟子的督导,又有黄药师这个虽然凶残了点,但同样擅长教弟子的师叔坐镇,众弟子本身又刻苦,这大半年来修行成果都相当不错。 何松、高虎的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太华大九式都已颇具火候,以太华大九式打好基础之后,还都选练了刀法,各自刀法也都入了门径。 其他弟子也都将华山三功练得精熟,火候不浅,也各自选了兵刃。 有跟着大师兄学刀的,也有跟着大师姐练剑的,有因着从前有些基础,选了枪棒的,有小时候读过书的选了判官笔,还有个从小放牛的弟子,选了软鞭做兵器。 反正“太华大九式”乃是将各种兵器技巧化入拳掌功夫,只要练熟了太华大九式,无论修炼哪种兵器都可快速上手,事半功倍。 再者欧阳锋十八般兵器样样皆通,林朝英也有足够的底蕴教授弟子,无论弟子选择什么兵器,他们都有真功夫教。 何松、高虎等弟子修为进步这么大,王武、抱琴自是更不必说。 王武的华山三功都已融会贯通,惊寒刀法火候更深,“金刚不坏体”也因本身就有横练功底,已经练成了第四重。又因着身体底子好,且有“易筋锻骨篇”辅助,大半年下来,连“嫁衣神功”都练出了两三成火候。 以他如今的武功,便是对上少林各堂口首座级高僧,都能有七八分胜算。 抱琴也是武功大进,功力也在易筋锻骨篇辅助下进境不小,“玉女剑法”亦登堂入室。 拳脚功夫则是将林朝英的天罗地网势、美女拳法等独门功夫都练得炉火纯青,华山三功的修为比起王武亦是毫不逊色。 抱琴天赋本就不逊王武,又从小跟着林朝英学武,功底比起拜师欧阳锋之后,才开始补基础的王武扎实太多。 因此抱琴的武功,其实是比王武略强一线的。 只是王武一身武功杀力太强,又有一副横练筋骨,还练了“金刚不坏体”,皮糙肉厚不畏受伤,真要让抱琴与王武生死斗,最后结果大概率是一死一重伤,并且死的那个恐怕会是抱琴。 检验过众弟子这大半年修炼成果,欧阳锋、林朝英俱是满意。 之后欧阳锋又给弟子们布置了新任务。 他要何松去华阴县开设镖局,以众弟子作镖师,吩咐高虎去华阴县开设武馆,招收弟子。 “镖局可取名为‘太华镖局’,走镖时可打我华山派的旗号,要让关中绿林道上都知道,如今这关中武林,该由我华山派说了算。 “当然,你们现在虽然实力不差,已有做一县豪强的资格,可放眼整个关中,还没到你们能横着走的时候,所以,到时候王武会帮你们押几趟镖。 “至于生意也不必愁。京兆名宿‘铁胆神拳’侯老爷子与我是打出来的铁交情,他家大业大,铺子、田庄遍布京兆府,到时候我去信请他托几趟镖,再请他代为宣扬一下,太华镖局必能迅速打开局面。今年在华阴县开张,明年就要把分局开到长安去。 “走镖时,若遇上尚未沾染太多恶习的小孤儿、小乞丐,也可以带回来。我华山派财力充沛,再多几百张嘴都养得起。 “至于武馆,主要收家境清贫的平民子弟,象征性收点束脩即可,若实在交不起,只要是真肯下苦功练武,心性又不错的,也可以收下来,叫他们去镖局打杂做工赚钱学功夫。若是发现天赋优秀的,便送到山上来。” 听到这里,高虎先出列拜了一拜,问道: “掌门,若是有县里大户子弟,甚至官宦子弟,也想来我们武馆习武该如何?” 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欧阳锋淡淡道: “若有富家弟愿意来学武,当然要收,也可以教他们真功夫,束脩都可以跟平民子弟一样。只是得卖他们一些补药,就是你们日常饮用、泡澡的药汤。售价不妨定高一些。” 高虎略一犹豫,问道: “师门补药效力颇强,大户子弟和官宦子弟们又有钱,买了补药用了,武功会不会远远超过平民子弟?” 欧阳锋道: “无妨。富户子弟练武多是玩乐,怕是没几个会用心。说不定用了补药,才能勉强追上平民子弟。” 大户子弟、官宦子弟选择太多,就算要学武,也会去学兵法、骑射,将来好考武举,鲜有学江湖武功的。 哪怕是来武馆学武,多半也只是为了练几手防身的本事,不会在这方面花费多少心思。纵是肯花钱买补药,多半也只是为了走捷径,功夫恐怕难以练精。 而底层平民子弟出路太少,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大多都会死死抓住,就如何松、高虎等开派弟子一样。 哪怕江湖武功考不了武举,也可以做镖师、护院、衙役,总比土里刨食要强得多。 当然,也肯定会有真心喜好武功,愿意努力练武的富家子弟。 这样的富家子弟,只要心性不差,不是狼心狗肺之辈,教他们真功夫,甚至收入华山门下又何妨? 欲做大事,须得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才好。 欧阳锋安排开镖局、武馆,一方面自是要扩大华山派影响力,兼寻觅人才壮大华山派,另一方面,则是为将来攻略关中做预备。 等到太华镖局、太华武馆遍布关中各主要城市,甚至各府县衙门都有着华山弟子充作衙役,将来兵临城下之时,攻坚破城可就要容易太多了。 如此大举扩张,乃至把弟子往衙门里塞,当然是要花费无数钱财。 不过欧阳锋已经预定了两处宝藏,镖局和武馆打开局面之后,本身也能有进项,钱财方面倒是不必担忧。 另外,华山派开始大举扩张之后,欧阳锋本人就要隐身幕后了。 不然当欧阳家吞并了西夏,与金国接壤之后,若是金国知道华山派的掌门,正是高昌国的“西极龙王”欧阳锋,那华山派恐怕就要面临金国大军围剿了。 虽说以华山地势,又有“纳物符”解决粮食问题,华山派往山上一躲,哪怕十万大军都无可奈何,但倘若沦落到只能困守华山自保的地步,那么欧阳锋费时费力开创华山派的意义,也就去了一大半。 所以华山派扩张之时,明面上的掌门人,就只能由华阴县本地人林朝英来担当。 安排了一番扩张事务,又耐心解答了一番众弟子疑问,众弟子便怀着兴奋忐忑的情,各自回去准备。 在他们看来,掌门这是正式开启了将华山打造为“天下第一武林圣地”的进程,倒是没有想到军国大事方面。 不过就算猜到了欧阳锋要攻略关中,何松、高虎等也只会更加兴奋,并绝对拥护。 这一批开派弟子,当初可都是准备冒死追随抱琴去偷金营的,个个都是反金积极份子。 不过“机事不密则害成”,哪怕何松、高虎等绝对忠诚,欧阳锋也不会过早透露口风,免得他们太过兴奋不慎泄密,招来大祸。 众弟子散去后,林朝英把抱琴叫到她屋里,传了抱琴“玉女心经”。 “玉女心经”与“混元无极功”双修进益更快,但独自修行也是一门顶级内功。 抱琴天赋既高,原本练的也是林朝英的内功,如今转修这以林朝英内功为主,融合逍遥派内功、明玉功精要推演出来的“玉女心法”,也是毫无碍难,纵是自己独自修行,她也只需个把月功夫,就能把内力转化为玉女心经真气,功力又能更上层楼。 林朝英传授抱琴“玉女心经”时。 欧阳锋去到黄药师住处,自纳物符中取出从西域带来的特产,摆到他桌上。 “这高昌葡萄刚摘下来就放进了纳物符,再新鲜不过。还有王室御用葡萄酒,你看,我连夜光杯都给你带来了,这可是从唐代传下来的古物。还有这个……” 黄药师翻看着那本剑术心得小册子,往桌上瞥了两眼,不说话,只是冷笑。 “药师,今年要不就在华山过年?” 黄药师终于按捺不住,把小册子一合,忿然道: “还过年?过完年,等开春,是不是又要我帮你们夫妻坐镇华山,你们再回西域探亲?” 欧阳锋含笑说道: “不。我们打算明年秋天回西域,在西域过年,后年开春回华山。所以你在华山过完年,明年开春可以回桃花岛,入秋之前来华山,帮我们坐镇即可。” “……” 黄药师瞠目结舌,良久才并指指着欧阳锋,手指头都在发抖: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药师勿恼,说笑而已。” 欧阳锋笑了笑,给他斟了杯殷红似血的葡萄酒: “来,尝尝这葡萄酒,美味地很。” 黄药师板着脸没说话,过来接过酒杯,浅抿一口品了品,颔首道: “还行。” 一仰脖子,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欧阳锋又点了点桌上的牛羊肉干、腌渍沙芥菜等几样西域特色小食,说道: “尝尝下酒菜。” 黄药师在桌边坐下,抄起筷子尝了几口,说道: “肉干普普通通,这蔬菜倒是爽口。” “带了很多,喜欢就多吃点。” 欧阳锋又给他斟了杯葡萄酒,给自己也斟了小半杯,象征性陪他喝了起来。 吃喝一阵,欧阳锋问道: “这大半年下来,将‘降龙道音’融入音功的法术,可钻研透了?” 黄药师闻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路子我想到了,可办不到。” 欧阳锋问道: “为何?” 黄药师道: “那降龙道音的雷音气机,与我们所修真气截然不同,根本无法相融。想要将降龙道音融入音功,我等的真气,还需经历一重更加玄奥的转换。” 欧阳锋听他此言,就知他果然已研究出了一些门道,问道: “此言怎讲?” 黄药师吃了口沙芥菜,又饮了口葡萄酒,说道: “我等真气,无论练外功自外而内衍生,抑或练内功打坐炼出,皆是以我等人身精气炼化而来。而雷音气机,乃是‘天地精气’。我等修降龙道音,乃是以特殊法门,汲取天地精气,储存体内,用时释出。 “可在此过程中,我等并未真正炼化这天地精气,只是暂时吸纳、存储、利用而已,与使用外物、工具并无本质区别。因而这天地精气,与我等人身精气,实是泾渭分明,各行其道。 “所以欲将‘降龙道音’融入音功,首先,必须将这天地精气真正炼化,使之彻底融入我等真气,与真气浑成一体,使我等真气发生本质变化。如此,我等便可直接以真气催动异术,呼风唤雨、振山撼地,施展种种传说中的神仙手段。” 将天地精气,真正炼化,彻底融入? 真气可直接沟通天地精气,施展种种神仙手段? 小黄你可真是…… 欧阳锋眉头一扬: “药师你说的,似是道家‘服气’之法?但你我皆知,道家历代,虽然有不少先贤高人,创出吐纳法门,意欲吞吐天地精气,达到延寿长生、驾驭神通的目的,可真正能吞吐炼化天地精气的,却是一门也无。最后练出来的,也仅是炼化本身精气得来内家真气而已。” 黄药师点点头: “正是。所以,没有真正采食天地精气的法门,便无法真正炼化天地精气,而无法真正炼化天地精气,便不能令真气质变,使之可以驾驭异术神通。而异术与武功,虽可同时施展,却也仅是同时并行的两种法门而已,并非浑成一体。便如欧阳兄你掌发雷音,也不过是仗着经脉异于常人,将武功、异术同时施展出来而已。” 欧阳锋颔首道: “确是如此。那么药师你可研究出了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 黄药师失笑: “欧阳兄你可真敢想。我虽自命天纵奇才,但年不满十八,又何德何能,可超越历代道门先贤,开创出历代先贤都没能创出的‘真食气’之法?老实说,这‘降龙道音’法门已经非常厉害了,至少,能让我们真正触及‘天地精气’,所欠缺者,也唯有真正的炼化之法了。” 欧阳锋默然颔首,心里却想,这恐怕并非能力不足,而是这方天地作为低武世界,恐怕本就没有服气修仙的土壤。 换作大唐双龙世界,像逍遥派祖师逍遥子、黄裳这样的大宗师,说不得就能破碎虚空。 不过,既然此方天地,能够炼出纳物符,能够汲取雷霆气机,修出降龙道音,并且还有冰蚕、朱蛤、异蛇、神雕等异种,证明此方天地,是允许一定的神异存在的,且“天地精气”也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人类想要利用起来千难万难,远不似大唐双龙世界那般容易。 欧阳锋也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只能暂且按下,将来到了大唐双龙世界,看看能否在那边世界找到办法。 …… 欧阳锋与林朝英回来后,黄药师又在山上呆了几天,与二人演武论道一番,便匆匆下山,回桃花岛去了。 虽然临走前嘴上说着再也不来华山了,但欧阳锋知道,已经看到了“道”的黄药师,独自钻研无果之时,一定会想起华山,想起这世间为数不多的,能与他论道的好友。 黄药师走后,何松、高虎等华山弟子也纷纷下山,去执行欧阳锋的任务。王武也跟着去保驾护航,只剩抱琴留在山上,服侍大小姐和掌门姑爷。 华山派宗门经众人辛苦建设两年,已有了相当规模。 偌大宗门,一下变得只有三个人在,那冷冷清清的氛围,令抱琴感觉很不适应。 但很快,她便又开心起来。 因为王武、何松、高虎等弟子也想到了山上冷清,于是下山不足一月,便陆陆续续送了十几个小家伙回华山,小的才六七岁,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有男孩也有女孩,都是些父母双亡,又无亲族照顾的小孤儿、小乞丐。 倘若没有被大户人家收去,又或被某些地头蛇帮派吸收,那这些小孤儿、小乞丐,很多都大概活不过今年冬天。 有了这十几个小家伙,抱琴也不觉冷清了,以开山大师姐的身份,威风凛凛教小家伙们规矩、教他们做事,还教他们读书识字。 虽忙碌,但快乐。 武功暂时没教,小家伙们身体都虚得很,整个冬天都得调养身子,同时也要在这段时间,考察一番他们的心性。 倘若心性实在不堪,开春之后,就会送下山去,到镖局或是武馆做个学徒打杂。 不过王武、何松、高虎等送小家伙们上山前,其实已经作了一番考查。 送上来的十几个小家伙,哪怕不够机灵,至少也都听话懂事。 吩咐他们做的活计,哪怕一些活计对小孩来说有些辛苦吃力,他们也都是努力做完。读书识字时哪怕脑子不够用,也都竭尽所能地学习。 这些小孤儿、小乞丐本就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基本都是刚会走路,便给父母帮忙打杂,早就习惯了殷勤做事。 家破人亡、举目无亲之后,更是格外珍惜现在这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有床睡的生活,个个都懂事地令人心疼,生怕做错了事,被赶出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个家。 总之抱琴对这些小家伙很满意。 欧阳锋、林朝英也找机会分别给男孩、女孩们摸了骨。‘ 根骨层面,不出预料地并没有骨骼精奇的天才,但也都不是铁废材,只能说平均中人之姿,个别小孩的根骨还算可以。 至于悟性,暂时还看不出来。因为武功悟性,和是否机灵还真没有直接关系。 就像郭靖,平时呆呆愣愣地像是个笨蛋,学外功也学不了花俏招式,功夫一练多脑子就乱了,但内功方面的悟性高得惊人,学内功第一天就能入定,直接练出内力,堪称奇才。 所以这批小孩有没有好苗子,现在还真没法断定。 不过就算没有特别出挑的好苗子,以华山派的武功和教学能力,只要他们肯下苦功勤练,将来至少也能为江湖上中坚层次的好手。 这样的好手虽然往上够不着江湖第一流,但往下还是能镇压很大一批武林低手、江湖杂鱼的。 若是悟性再好些,那么成就还能更大。 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这些已基本确定将要被录入华山门墙的小孩,已然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在宗门安定了下来。 欧阳锋也在第一场雪落下的夜里,感应到了怜星的召唤。 通天灵种长成,时空通道打通之后,怜星随时可以捧着灵种依附的玉佩,存神冥想通天幻境景像。 只需持续冥想十息,欧阳锋便会心生感应,可随时通过时空通道,降临到怜星身边。 不过怜星很体谅欧阳锋,平日里再是思念他,也不会轻易打扰他。 自去年现实相会后直至如今,怜星也只如之前每月幻境相会一次一样,每月召唤他一次而已。 而这一次,并未到例常每月相会的时间,以怜星的性子,提前召唤他,一定是着要事。 因此欧阳锋接到召唤后,也是毫不犹豫,直接开启时空通道,进入了绝代双骄世界。 降临地点,依旧是怜星那座桃林簇拥的小绣楼。 甫一降临,身着锦绣云霞般的华美宫装,秀发垂肩,顺直如瀑的绝美少女,便对着欧阳锋嫣然一笑,用至今犹带几分清稚的甜美声音说道: “欧阳亭的地宫,找到了。” 【8k!今天九月第一天,求保底月票了!】 102,大发横财,再创神功! “找到了吗?” 欧阳锋欣然一笑,上前握住怜星柔荑,“辛苦你了。” “我倒是没怎么辛苦。毕竟这一年来,我也只是指派移花宫弟子和附庸帮派跑腿,自己又没去峨嵋山里转悠。不过嘛……” 怜星嫣然道: “找到地宫之后,我倒是亲自前往蜀中峨嵋,下了地宫一趟,把所有宝物都用‘纳物符’搬了回来。可我亲下地宫时,有几个附庸帮派利令智昏,竟是联合起来想要把我葬在地宫,什么毒药呀、暗器呀、霹雳子呀,统统往我身上招呼,可把人家吓了一大跳呢。” 她既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可见那几个见财起意的附庸帮派图谋终是失败。 而以移花宫的行事风格,哪怕怜星比起邀月堪称“心慈手软”,那几个附庸帮派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欧阳锋感慨: “安安稳稳拿自己应得的一份不好么?非得落个竹篮打水,枉送性命。” 他其实早就有言在先,找到宝藏之后,凡是出力之人,皆可分润一份。 想要财宝,便分一份财宝。 想学武功,便传他们一门上乘武功。 想要兵器,便给他们从地宫里找到的利器。 总之,断不会让他们白白出力。 怜星自然也一早就将这规矩告知了帮忙出力的诸人。 可惜人心贪婪永无止境,移花宫提供线索,派出弟子,拿出钱粮,组织探索,自然要拿大头,但一些附庸帮派对这分配方案并不满意,竟是利令智昏,在财富诱惑下忘了移花宫的可怕,徒自送了性命。 “虽有贪心不足、利令智昏之辈,不过也有坚定不移站在我这一边的,如此忠心当得奖赏,我已作主,把原本该分给那几个背叛帮派的奖赏,统统分给了他们,还额外多赏了他们一些财宝。未问过你便擅自作主,欧阳你不会怪我吧?” “这话从何说起?赏罚分明,本就是应有之举。再者我只是提供了线索而已,之后一直是怜星你和移花宫在出人出力,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怜星眨眨眼,俏生生道: “虽然你我之间,本不必谢来谢去的,不过嘛,人家这次是真被那些叛徒吓得不轻,你可得好生补偿我。” “没问题。”欧阳锋微微一笑,“想要我如何补偿你?” 怜星双手搭上他肩头,踮起脚尖,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我要你给我……” 细语几句,她自己已是俏脸生霞,眼波朦胧。 欧阳锋表示怀疑: “要这么久?你受得住么?” 怜星撇撇嘴角,状似不满: “人家可是明玉功第八重修为,有史以来明玉功修为最强者之一,如何受不住?” 欧阳锋瞧着眼前年纪虽已有十九,可灵动明眸之中,犹带几分纯真稚气的绝美少女,唇角上扬,舒心一笑: “你既要羊入虎口,那我便不客气了,今天非得吃个痛快!到时候挨不住求饶,我可不会放手。” 说罢,一把将怜星打横抱起,往卧室行去。 怜星双手搂着他脖子,躺在他臂弯中,仰望着心爱的青梅,嘻笑道: “求饶?又小看我啦,我只怕你这虎不够凶猛。” “呵……” 欧阳锋哂然一笑,抱着她进到卧室,反手把门锁死,正要往榻边行去时,忽想起一事: “邀月在哪?” 别等会又跑过来敲门找“姐姐”,那可就太扫兴了。 “放心,姐姐最近在努力练功,想要追上我呢。” “她心智还只长回六岁左右吧?好胜心还是这般强么?” “天性如此。不过比起从前好了许多,被我管教一年,如今她已不会因一时喜怒,胡乱伤人了。” “那便好……” 说话间,已将怜星抱至榻前,把她往软软的榻上轻轻一扔,在她清稚羞笑声中,宛似饿虎般扑了上去。 时光溜得很快。 欧阳锋降临时还只是午后,可一转眼,便已至次日清晨。 当晨光映入窗口,欧阳锋抱着怜星,出了卧室,前往一楼的温泉浴池。 怜星修长雪白的玉腿紧锁着他的腰,两手搂着他脖颈,树熊般挂在他身上,尽管身子软绵绵地好似没了骨头,可还是坚持着与他身心相连。 欧阳锋双手托着她臀儿,带她去到浴池,步入温泉之中,坐到那白玉座椅上。 怜星不愧是明玉功第八重的高手,受了半天兼一宿的折腾,只在温泉里泡了一小会儿,便已缓过劲来,甚至还有精力调皮。 她从欧阳锋身上下来,坐到浴池边上,笑嘻嘻踢腾着水花,专往欧阳锋脸上泼。 欧阳锋任她调皮一阵,忽地一把捉住她雪白柔软的纤足,把玩着晶莹剔透好似珍珠的足趾,倏忽想起了当年初见。 当年幻境之中,才露尖尖角的小小少女,俏立绚如彩霞的桃花之下,背着双手,冲他偏偏脑袋,嫣然而笑,眉梢眼角皆是纯真稚气。 那时两人玩耍,也只是手牵着手,徜徉桃花之下,丈量桃林大小。 又或在竹林里追逐嬉戏,锻炼轻功。又或并肩坐在荷塘玉栏上,看锦鲤戏水。又或并躺在草地上,瞧着天穹云霞舒卷,聊些日常闲趣。 而如今,两人都已长大。 游戏的内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单是手牵着手儿,已不能满足彼此了。 不过,如今这般,或许已是最好的青梅竹马了吧。 正出神时,忽觉身上有异,收回思绪一眼瞧去,却见怜星另一只雪白小脚钻进了水里,足掌踏着他大腿,正用灵活的足趾逗着那拂柄。 欧阳锋心中火起,冲她一瞪眼,在她惊呼娇笑声中,捉住她脚踝,又将她一把拖回池中,抱到了身上。 又与怜星纵情嬉戏了小半个上午,两人方才回到绣楼三层厅中,说起了正事。 “扣除所有分出去的奖赏,剩余珠宝计五百二十余件,皆是价值不菲的金珠玉器。还有金锭一千六百锭,每锭重百两,计十六万两黄金……” 十六万两黄金,五百多件珠宝,听起来很多,可真要在军国大事方面开销起来,那真是流水一般,一眨眼就可以花得干干净净。 因此尽管发了这注横财,欧阳锋还是决定得精打细算,于是又细问了怜星一番这个世界的金银比、银铜比,以及粮食价格,与射雕世界对比一番,说道: “我这次带十万两黄金,三百件珠宝回去。剩下的拜托怜星你帮我收购粮食,包括豆类、鸡鸭禽蛋等。也不必急,可在多地分批采购,免得引发粮价波动,被有心人关注。总之未来两年之内,把剩下的六万两黄金、二百二十余件珠宝花光便可。采买的粮食,我每月过来时带走。” 之所以没把钱全留在这边采购粮食,因为他还要找东溟派采买战甲军械。 另外支撑华山派扩张、在关中广交朋友、把学有所成的弟子塞到衙门当差、给手下和弟子们发赏……等等也都需要大量钱财。 带回去的十万两黄金、三百件珠宝,还真未必能花销太久。 怜星一一记下,笑着问他: “你这般大手笔地收粮花钱,是打算造反么?” 欧阳锋摇摇头,“确实是在做大事,但严格说来,并不能算是造反。” 怜星没再追问,又将地宫取出的上好兵器交给他。 这些兵器,既有样式常规的长枪大刀、单刀长剑,也有各种奇门兵刃。 不过无论是常规兵器还是奇门兵器,材质、工艺皆是不凡,虽不能说是神兵,却也绝对是超过一般精钢兵刃的利器,品质甚至比欧阳锋的雪花镔铁刀还要略胜一筹。 欧阳锋也没客气,把兵刃都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给五虎十三彪和华山弟子们使用。 之后怜星又取出一些书写在绢帛上的武功秘藉,一一摆放在案几上: “这些武功秘藉,每一门皆是上乘武功,内功心法、拳掌指爪、腿法轻功、兵刃暗器,应有尽有。不过最强的,当属你提过的这门‘五绝神功’。其中竟然记载了普天之下,各门各派武功精要,将各门之长,混融一体。不仅招式方面包罗万有,内功亦颇有独到之处……” 说到这里,她又扬起唇角,得意一笑: “可惜,联合开创‘五绝神功’的欧阳亭等人,并没有得到我移花宫的镇派绝学,五绝神功终是破不了我的明玉功和移花接玉,也并不比我移花宫的绝学更高明。” 欧阳锋点点头,说道: “毕竟参与创功的欧阳亭和那五位绝世高手当中,并没有移花宫的前辈高人。尽管如此,这五绝神功,对你我也是极有用处。” 怜星颔首道: “这倒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参悟这五绝神功,内力且不提,招式方面,足可令我武功再上层楼。” 欧阳锋则是将此功当成了“混元无极功”,以及日后再创新功的养料——他现在刀法有“惊寒刀”,内功有“混元无极功”,还打算再融汇诸多掌法精要,创出一门威能惊人的掌法,以匹配他现在“重意不重招”的徒手打法。 “五绝神功”来得正当其时,不仅可为他完善“混元无极功”再添一些养料,亦可成为他推演掌法的重要资粮。 他将那些上乘武功和五绝神功翻看一遍,把所有功法都拓印进通天宝鉴,又将记载功法的绢帛还给了怜星。 怜星知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巧笑嫣然地收起诸多秘藉,说道: “以后我移花宫,又多一门镇派绝艺了。” “五绝神功”纵然并不比“明玉神功”高明,却也堪为顶级大派的镇派绝艺。 只是五绝神功融汇的武学精要太多,无论招式还是内功,都非常深奥玄妙,也跟明玉功一样,非悟性超凡的绝世天才无法练成。 因此资质只能算是普通优秀,乃至普通天才的弟子,都只能学一学从五绝神功里降等推演出来的上乘武功。 盘点完欧阳亭地宫收获,欧阳锋与怜星闲坐饮茶,谈论一阵武功,又同游移花宫,之后他又在移花宫陪了怜星几日,便返回主世界。 自通天灵种长成,能随时打开通往绝代双骄世界的时空通道之后,欧阳锋降临绝代双骄世界,无论在其间渡过几日,主世界时光竟都只是过去一瞬。但在他返回主世界之后,两界时光便又开始各自流动,互不干涉。 这神奇现象,叫欧阳锋颇费思量。 但这种涉及时空变化的大道,远不是如今的他能够触及的。 如今他最需要的,还是找到养神、炼神之法,乃至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完善“混元无极功”,真正踏入道途。 …… “你们东溟派除了兵器,可有铠甲售卖?” 通天幻境,练功间隙,欧阳锋随口问着单婉晶。 刚被暴捶一顿的单婉晶背靠一棵大桃树,毫无淑女形象地瘫坐在树下喘息。 上月她第二次进幻境时,特意换了身女装,不过并没有任何作用,欧阳锋打起来还是全不理会她是何形象,怎么顺手怎么打,该打脸时也是毫不留手,叫单婉晶好生腹诽。 于是这个月再进幻境,她也不穿女装了,换了身窄袖束腰,下摆开衩的男式武服,腿上穿着小脚裤,脚踏长筒乌靴,长发则随意束了个高马尾,还垂下两络流苏似的流海,看上去着实又美又飒。 然而即使是这样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极品帅妞,也丝毫不能令欧阳锋手软,今天的比试依旧是打得单婉晶痛不欲生,但偏偏又能令她的武功乃至心灵修为都有显著提升,叫单婉晶不由痛并快乐着,甚至隐隐有些迷恋上了这种在痛苦之中,不断得到正回馈的感觉。 此刻听到欧阳锋提问。 单婉晶喘了口气,抬手将颊边刘海捋至耳后,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啊,我们对外出售两当铠。” 欧阳锋惊叹: “你们还真敢卖铠甲啊!” 单婉晶微微一笑,“原本是不敢的。不过自从大隋反旗遍地,狼烟四起,我们就什么都敢卖了。” 言谈间还有点小骄傲。 欧阳锋又问:“铠甲是你们自己制作的?” “有些是。有的不是。” 单婉晶解释道: “当年杨广一征高句丽时,征集了史所未有的一百多万实数大军,运粮民夫就超过了二百万。结果在高句丽一举葬送了三十五万陆师、四万水师。 “这送掉的四十万大军,无论水陆,都是大隋精锐,其中具装甲骑就超过三万。最后四十万水陆大军活着回来的只有数千人,所有的军械铠甲,全都送给了高句丽……” 不愧是广神! 这乾坤一掷,大送头术叠加大运输术的豪迈慷慨,委实叫人心折。后世凯申公说不定就是学的他。 单婉晶则继续说着: “高句丽赚了无数军械铠甲,根本用不完。有些高句丽军将、权贵,以残破报废为名,暗地里低价发卖了不少铠甲军械,我东溟派当年也自高句丽购得了一批,但一直囤着没卖。如今中原烽烟四起,连各大门阀都在暗中筹备大事,所以娘打算来年去中原做生意时,将那批铠甲军械卖回中原。” “你们是会做生意的。” 欧阳锋赞叹一句,又问: “铠甲只有两当铠,没有明光铠吗?” “明光铠?” 单婉晶噗嗤一笑,“先生可真是……明光铠乃军国重器,突厥善射之士,以重弓射出破甲锥箭,抵近十步亦不能破甲,可见此甲有多么坚固。” 顿了顿,又笑问欧阳锋: “先生可知,制造一副这样的重甲,需要多久么?” 欧阳锋虚心求教: “需要多久?” 单婉晶娓娓道来: “一位会造明光铠的大匠,在材料齐备的情形下,开工打造一副明光铠,耗时最少也需六个月。若只是普通熟手工匠,则需要八九个月,才能造出一副明光铠呢。” 欧阳锋若有所思: “一位熟手工匠打造明光铠,平均耗时要两百多天么?那么如果聚集二百多位工匠,分工协作,岂不是一天就能造出一副明光甲?” 单婉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先生真会想。我东溟派上哪儿去找两百多个会造明光铠的熟手工匠?能打造这等军国重器的工匠,大隋倒是有很多。可他们都被大隋工部甚至皇家内务府武备院掌控着,连家眷都被朝廷掌控,哪会容许他们流落民间?” 欧阳锋想想也是,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杨广不是一战送了高句丽三万多具装甲骑么?三万多具装甲骑里面,除了普通重甲,应该还有不少明光铠吧?” 单婉晶又一阵无语: “当然有不少,只是高句丽哪舍得把那种重甲卖出来?再贪财的将官、权贵都不会把具装甲的铠甲发卖的。” 欧阳锋道:“所以东溟派没有明光铠?” “其实还是有的。” 单婉晶笑嘻嘻道: “有足足八副明光铠呢。当年杨广一征高句丽时,娘开着船去救了一些被高句丽军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大隋将士,他们为酬谢娘亲的救命之恩,把身上的铠甲军械都赠给我娘亲了,足足有八副明光铠,一百多副两当铠呢。” 真的是赠送么? 虽然救命之恩比什么都重,但那些铠甲,大概是你娘仗着武功强行索要的吧? 欧阳锋心里好笑,倒也没有拆穿,只对单婉晶说道: “那八套明光铠我要了。两当铠你们东溟派有多少我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他可是随身携带了十万两黄金,三百件价值不菲的金珠玉器,那八套明光铠再贵,他也拿得下来。 至于两当铠,比明光铠便宜太多,且东溟派再是军械贩子,铠甲也不可能有太多,完全吃得下。 “咦!” 单婉晶眼睛一亮,跳起来目不转睛地瞧着欧阳锋,“先生要下界?” 欧阳锋缓缓颔首,“打算去你们那方世界转一转。” 仙人下凡! 单婉晶激动地脸颊有点发红,问道: “先生何时下界?” 欧阳锋淡淡道:“九个月后。” 到时候不仅“混元无极功”的修为更深,刀法也练得更精,并且又攒出了十余次“映照功法”,可以创出他想要的掌法,武功再突飞猛进一波。 到那时,即便是大唐双龙那种高手如云的世界,他也大可去闯上一闯,会一会各路名家了。 “九个月后么?” 单婉晶连连点头,“一言为定!先生放心,先生要的铠甲,婉晶会为先生备好的。”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恕婉晶冒昧,先生身为仙家,为何要采买人间铠甲?” “我曾说过,我只是刚刚窥见修行门径的修者,并不是什么仙人。” 欧阳锋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于为何要采买铠甲……我练了一千骑兵,想灭几个国家,在人间做一番事业。这也算是一种修行吧。” 仅仅一千骑兵,就想灭“几个”国家? 换作其他人在单婉晶面前说这话,她定会嗤之以鼻,嘲笑对方胡吹大气,异想天开。 但欧阳先生的话…… 反正单婉晶依据自身得到“通天灵种”之后的际遇,并未觉着欧阳先生是在吹牛。 当下她对着欧阳锋肃然说道: “先生放心,婉晶定不会误了先生大事。” 欧阳锋莞尔一笑,“如此甚好。可曾歇够了?歇够的话,就再来比试吧。” 单婉晶先是本能地小脸一垮,面露痛苦。 任谁知道接下来又要被无情暴揍,都会有这种本能反应。 但很快,她便深深吸了一口气,长身立起,握剑在手,脊背亦笔直如剑,晶亮明眸透出剑锋一般的锐芒。 “请先生指教!” …… 从冬至春,又至盛夏。 大半年时间,欧阳锋居于华山,足不出户,或独自揣摩武功异术,或与林朝英论武双修,或调教弟子,或去通天幻境捶打杨玉环、单婉晶,或去绝代双骄世界陪伴怜星几日,顺便接收移花宫在多地分批收购的粮食,他自己也每月一次受着“索命梵音”锤炼。 大半年下来,他虽无养神炼神之法,心灵意志却也在“索命梵音”锤炼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偶尔凝聚目力,催动心力时,瞳中甚至隐有晶光闪烁,好似瞳生电芒。 大半年下来,他将“五绝神功”精髓融入混元无极功,功力愈发精深。 现阶段已完善至极限,暂无提升余地的“惊寒刀法”亦趋至炉火纯青。 林朝英与欧阳锋朝夕相处,演武双修,“玉女心经”修为亦是不断精进。 兼之她对欧阳锋刀道造诣知之最深,又得“五绝神功”参悟印证,还历经了一次珍霖甘露易筋洗髓,根骨禀赋乃至悟都有提升,因而“玉女剑法”进阶数次之后,终于慢慢跟上了欧阳锋刀法进境。 虽她剑法威能始终比欧阳锋刀法稍逊一筹,但二人刀剑合璧之下,依然能发挥出比欧阳锋单人用刀,或是林朝英单人用剑时更强数筹的威力,“刀剑合璧”总算是有了成效。 只是在这方天地,二人“刀剑合璧”却是无有用武之地。 压根儿找不到对手。 精进功力、钻研刀法之余,欧阳锋亦耗费不少心力,为开创掌法做着准备。 他身怀降龙十八掌、白虹掌力、移花接玉掌法、化骨绵掌、天罗地网势、逍遥派掌法、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所有掌法,五绝神功掌法、九阴真经“摧心掌”等等多门掌法,其中还多半都是顶级掌法,于掌法方面的积累,称一句射雕、绝代两界第一都不为过。 以此深厚底蕴,欧阳锋对推演新的掌法,抱有极大期待。 当然,与当初推演“混元无极功”一样,想推演出符合他期许的掌法,得自己先把立意根基揣摩清楚,不然“通天宝鉴”自由发挥,可未必会推演出符合他武功路数的掌门。 “我的武道神韵,乃是‘无法无天、生杀予夺’,新的掌法,自当往这路子走。” 华山派宗门驻地,掌门夫妇住宅,地下密室之中,欧阳锋又一次闭了长关,钻研参悟新的掌法。 通天宝鉴镜面之上,一门门他或是深入钻研,或是只稍有涉猎的掌法,不断闪烁而过。 欧阳锋久经“索命梵音”锤炼的心灵,亦比以平时更快的速度,一一映照那一门门各有特色的掌法。 “无法无天、生杀予夺……” 欧阳锋脑海之中,演化出一个个战场,一对对身影各自施展不同掌法,捉对厮杀,不同的掌法彼此碰撞,绽出一丝丝灵感的火花。 不知过了多久。 “我明白了!” 欧阳锋从入定中醒来,精神不显丝毫疲惫,宁静深邃的黑瞳反而熠熠生辉。 这便是索命梵音锤炼的成果了。 即便是大耗心力的推演新功,依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精神负担。 当然,现在还只是确立新掌法的根基,接下来,才是要真正大耗心力。 “通天宝鉴,开始推演!” 深深吸了一口气,欧阳锋意念一动,耗费大半年积攒下来的十次“映照功法”,开启了“推演融合”能力。 霎时间,通天宝鉴光芒大放,将欧阳锋识海映照得一片通明。 降龙十八掌、白虹掌力、移花接玉掌法、化骨绵掌、天罗地网势…… 少林派掌法、逍遥派掌法、九阴真经掌法、五绝神功掌法…… 一门门掌法精要,化为一颗颗璀璨星辰,在欧阳锋识海之中开始了碰撞。 欧阳锋意念飞快运转,心力快速消耗,于此灵光频闪,灵感泉涌的状态下,借通天宝鉴之助,以一门门掌法绝艺为养料,浇灌他心目中,那一门未来注定惊天动地的掌法。 不知过去多久。 当欧阳锋又一次自入定中醒来,脸上又已长满胡须,身体也如上次一般,瘦削了几分。 不过他双眼依旧明亮,湛湛有神。 “成功了!虽与当初草创时的混元无极功一样,只是种子、雏形,甚至暂时还只创出‘一掌’,但只要不断给予它养料,未来,它一定会变成真正的‘神’掌。” 欧阳锋抬起手掌,凝视着掌心纹路,道道无形气劲,自他掌纹之中弥散出来,演绎种种奇妙变化。 “给这一掌,取什么名字好呢?” 欧阳锋其实稍微有点取名无力,以诗词化用招式名,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依这一掌的特性,便叫做‘封天印’吧。” 他本想到了一句诗: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又想他既屠过大龙,这门掌法也是应他‘无法无天’的武道神韵而生,那么这一招掌法,或可叫做‘翻天印’,通天宝鉴加翻天印,以后还能小小碰瓷一下,自称三清门下。 不过此招毕竟没有“翻天”的意境,“封天”的意境倒是有那么一些,于是便退而求其次,取做“封天印”。 而那般多的掌法底蕴,穷极推演之下,也只推演出了这么一掌。 日后想要推演出“翻天印”,乃至更强的掌法,还得收罗更多更强的武功作为底蕴。 “此招草创,尚不纯熟,杀力又有些极端,,无法收发自如,一旦出手,对手若是接不住,轻则经脉俱碎功力尽废,重则当场暴毙原地升天……” 欧阳锋心中暗道: “无法在现世之中找人演练切磋,只能当作压箱底的杀手锏,或是在幻境之中试招了。” 压箱底的杀手锏,当然不能轻易施展。 就如宋缺,也并非出手就是“天刀八法”,宁道奇也非出手就用“散手八扑”。 欧阳锋有的是掌法可用,“封天印”这招融汇他目前所有掌法底蕴的绝杀,倒也不是一般人有资格受用的。 “甚至在幻境之中,拿玉环姐姐、婉晶姑娘试招都不妥,她们连我降龙十八掌都接不住,拿她们试招,根本测不出这招‘封天印’的极限。甚至怜星都有些勉强……” 怜星明玉功虽已臻至第八重,但欧阳锋也创出了“混元无极功”,且已修行近一年,功力又超出了怜星不少。 功力既胜过她,新创的掌法还这么强,拿她试招纯属欺负人。 “主世界与绝代双骄世界,都找不到试招的对手了。” 欧阳锋倒也不觉惆怅。 因为算算时间,大唐双龙世界的种子已将长成。 到时大可以去大唐双龙世界,寻那些各有绝艺的成名高手印证一番。 双龙世界的高手那么强,大概不会被轻易打死吧? 【8k,求月票喽!】 103,降临大唐!单婉晶的见面礼! 这趟闭关时日颇久。 创功之后没几天,“通天宝鉴”嗡嗡一震,却是提示双龙世界那枚“通天灵种”已然长成,已经开始开辟永久型时空通道,七日之后,通道即可打通并稳固下来。 而随着这一枚通天灵种长成,通天幻境“由虚化实”的速度再快数分,且通天宝鉴又如前次一般,收获了一枚新种。 欧阳锋直接将之抛入虚空,任其穿梭混沌,搜寻新世界。 抛出新种后,等了小半个时辰,通天幻境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没人?这次不会是附着死物之上,并且附近还没人发现吧?” 一般而言,通天灵种会首选“有灵众生”附近的物品依附。 倘若进入新世界时,出现的位置不巧,附近实在没有“有灵众生”,才会随机选择一样死物附着。 当然也可能是植物、小动物等活物。 不过没有“通灵”的植物、小动物,也不会被带进通天幻境——“通灵”是比较偏正面的说法,换成中性偏负面的说法,那就是“成精”。 所以左千户遗留的那把“通灵宝刀”,本质就是一把因为斩杀过妖将,沾染了大量妖将血肉,又沾染了左千户之血,承载了左千户临死前最浓烈的武道意志、战斗精神,还受了普渡慈航的“索命梵音”,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诞生出灵性,成了精的“妖刀”。 不然单是一把刀,无论其前主有多么厉害,已失其主,无人御使之下,也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力量,打得欧阳锋苦战年余,直至开创“混元无极功”,功力大进,又学会“气机感应”,才能破其刀气,将之握到手中了。 此次放出新灵种之后,通天幻境没有立刻进来新人,欧阳锋倒也不甚在意。 哪怕这枚通天灵种真依附到了无主死物之上,它也可以自己慢慢成长,只是会少些交流知识的机会罢了。 “无所谓了。双龙世界还有无数武学等着我去探索,也不必贪求更多。七日之后便将降临,须得好生整备一下。那世界,可没几个省油的灯……” …… 琉球岛,那霸岳,东溟派庄园。 单婉晶身着绛色长衫,腰束一掌宽的玉带,越发衬得她腰肢纤细,双腿修长。 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与她晶莹白皙,细腻如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她快步疾行在长廊之内,脚上的软底乌靴轻盈地踏着地板,步幅虽快,却未曾发出丝毫声响,仿佛脚下有着一层无形气垫。 很快,她便来到了一栋大堂之前,对一胖一瘦两个守门的女子微一颔首,便迈过门槛,步入大堂之中。 绕过一盏屏风,来到悬着珠帘的月门前。 透过珠帘,可见月门后的小厅里,一位身着款式繁复的墨绿长裙,秀发挽成云鬓的女子,正自伏案书写着什么。 单婉晶撩起珠帘,径自步入小厅,随意寻了张矮榻坐下,对那墨绿长裙的女子说道: “娘亲,你找我?” 那伏案书写的女子正是东溟派主单美仙。 单美仙搁下毛笔,抬首对着单婉晶说道: “下午尚公过来找我,说是婉晶你扣下了两百领原打算今年发往中原的两当铠。可有此事?” 单婉晶点点头,干脆道: “是有此事。” 单美仙又道: “尚公派来的人还说,你亲自前往武库,将那八副压箱底的明光铠也提了出来,可有此事?” 单婉晶面无表情,眼神已相当不悦,但还是说道: “也有此事。” 不待单美仙再问,单婉晶轻哼一声,说道: “那八套明光铠也好,两百领两当铠也罢,都是娘亲你当年冒险开船去高句丽拯救隋军将士后,得来的报酬。尤其那八套明光铠,娘亲你可是说过,是要留着给我做嫁妆的,我去武库取自己的东西,尚公凭什么来说嘴?还真以为我一定会嫁给尚明,现在就要把我的家当,全都看作尚家的财产了么?” 单美仙皱了皱眉,说道: “婉晶慎言。尚公是我东溟派长老,是武功仅次于娘亲的宗门砥柱,尚氏也是我东溟派不可或缺的力量,不可逞一时口快,恶了尚氏。” 单婉晶不满道: “娘亲,你就是太纵容尚家了。东溟派明明是你一手开创,可近年来尚氏势力,却已经压过我单姓一头。如今更是连女儿的事情都要管,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东溟公主啦?” 东溟派的模式很奇靶,分为男女两系,女系以单美仙为尊,男系以尚公为首。 而东溟派招收弟子,大多是从中原寻找根骨优秀的孤儿孤女,带回琉球培养,女弟子都随单美仙姓单,男弟子则随尚氏姓尚。 这种模式,在初期时,男女两系还可分庭抗礼,但随着时间流逝,男系必然大占上风。 一是因为男系尚氏,本就有尚公为首的本土宗族作为主心骨,东溟派许多尚姓男弟子,本就是尚氏族人。而女系单氏,则只有单美仙母女两个是亲人。论凝聚力,男系强于女系。 其二则是因为,男子比女子更加尚武好斗、敢于冒险,因此江湖上男子高手的数量,远远超出女子高手,东溟派招收、培养的弟子,亦是男弟子数量远远超过女弟子。 最后再有一点,那就是女弟子基本都会嫁人。 而在这琉球岛上,能够与女弟子们匹配的婚配对象,也就只有男系尚氏了。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东溟派男女两系必然逐渐失衡。 虽然顶层高手方面,男女两系势均力敌,可在中坚层,尚氏势力,已经对单氏形成了压倒性优势。 单美仙对此当然心知肚明,但她也并没有多少解决办法,只能叹息道: “尚家本就是琉球大族,娘亲当年远赴琉球,身边就你一个小不点,半个帮手也无。若非有尚氏帮衬,娘亲哪来的人手、钱粮创下这东溟派?尚氏于我立足琉球,发展东溟派,也是出了大力的。” 单婉晶不服道: “没有娘亲在中原的人脉,尚氏区区琉球土著,凭什么把生意做到中原去?又凭什么把东溟派做到如今这规模?再说娘亲你还对尚氏全族有救命之恩呢,当年不正是因这救命之恩,尚公才发誓带着尚氏一族追随娘亲么?如今尚氏势力渐大,当年的誓言,也变成了野心罢?” 单美仙摇摇头: “婉晶,我们母女与尚氏是互相扶持……” “但尚家野心太大。” 单婉晶轻哼着打断母亲话头: “娘为女儿与尚氏订下的婚约,说是我‘迎娶’尚明,可最后究竟会变成怎样,娘你应该心中有数。就尚氏现在这势头,女儿敢保证,这东溟派、琉球岛,将来迟早会彻底姓尚!” 单美仙纤眉微扬,看着女儿的目光,既有惊诧,也隐有欣慰。 这一年来,女儿变化很大,原本性子稍还有些高傲骄纵,如今却是愈发懂事,思虑也更深了。 只是有些事情,婉晶还是想的不够周全——东溟派的问题,在于根基不纯。.因单美仙当初势单力孤,若不依赖尚氏人力,连个炼铁炉都建不起来,更别说打造兵甲了。因此自创派之始,尚氏势力就已深深埋入东溟派,如今已是积重难返。 倘若不是她单美仙掌握着中原的人脉、商路,又有着“阴后之女”这层身份狐假虎威,尚氏恐怕早就撇开她们母女,独霸东溟派了。 还是那句话,相比琉球本土大族尚氏,她们母女两个还是太过势单力孤。 阴后之女的身份,也只能帮她披上一层“虎皮”,令某些人在想要动她之前,得仔细顾虑一下后果。可阴后与阴癸派的“力”,她身为叛徒,却是半点都借不到的。 若是打压尚氏甚至与尚氏决裂,那么势必引发一场流血内乱。而最后的胜负则很难预测。 毕竟她单美仙的武功,比之尚公也只是略强一线。而男系弟子中坚实力已超过女系,一场内乱下来,她就算能胜,恐怕也只会是惨胜,付出的代价势必极其惨重。 单美仙不想要那样的未来。 她自阴癸派叛离,本就是为了保护女儿。又怎肯为了权势,再度置女儿于险地? 反正对她来说,只要女儿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她便于愿已足。 至于东溟派、琉球岛将来姓什么…… 单美仙还真没所谓。 若计较姓氏,她本该姓“岳”的,然而却是既未随父姓,也未随母姓,而是随随便便姓了“单”。 就算将来东溟派彻底姓了尚,可既与尚氏联姻,那未来尚氏当家人身上,至少也流淌着婉晶的血脉。 单美仙心里如此想着,却也没打算与女儿细细分说。以女儿的成长速度,或许用不了多久,待她胸襟与眼界更加开阔,她自己就可以想明白。 当下单美仙只是对单婉晶说道: “无论如何,我母女二人,既与尚氏互相扶持至今,一些事情,还是要稍许顾虑一下尚氏的想法……” 单婉晶不悦道: “可现在是尚氏在干涉我做事。我和尚氏还未结亲,他们便想干涉我如何处置自己的财产,娘亲怎还要我委屈求全,顾虑尚氏想法?” 单美仙好笑道: “那些铠甲娘还没正式交给你,真论起来,那还都是娘亲的财产,并非你的。” 单婉晶起身去到单美仙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可女儿与娘亲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呢。娘亲的东西,不就是女儿的吗?再说了,既是娘亲的财产,尚氏就更没资格过问啦,你可是东溟派主呢。” “你呀……”单美仙摸了摸女儿脸颊,问她:“婉晶你取走那些铠甲,究竟要做甚?” “且容女儿暂时保密。” 单婉晶又撒娇似地摇了摇母亲胳膊,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娘亲且放心,女儿做这事绝非胡来,以后你就知道女儿的用意啦!” 单美仙虽还有许多疑惑,但想想女儿这一年确实成长了很多,不仅武功像是开了窍似地突飞猛进,眼界似也提升了不少,当下便也没再追问,只颔首道: “你既有主张,娘也不会过多干涉,尚公那边,娘也会为你分说。只是,八套明光铠,两百领两当铠,可不是等闲物事,你当知晓轻重的。” “女儿当然知道,娘亲尽管放心,保证不会出问题。” 说着,用脸颊亲昵地在单美仙脸上蹭了蹭,便像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轻盈雀跃地出了小厅。 数日后,子夜。 后山一处隐密山谷。 单婉晶小心翼翼行在山谷之中,途中数次折返,改变路径,确定无人尾随,这才七弯八绕地来到山谷深处,一座山洞之前。 山洞倒也不大,自洞口进去,前行两丈余,便是一座小厅大小的石窟。 此时石窟地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八口大木箱,里面正装着那八套明光铠。 这八口大木箱,都是她这几日亲自搬运过来的,搬运途中,也如今日一般小心翼翼,提防某些人尾随。 至于那两百领两当铠,数量实在太多,搬运起来要来回太多趟,很容易露了行迹,因此仍存放在她的住处。 反正先生似乎尤喜明光铠,便将这八套明光铠,当作先生降临时的见面礼好了。 单婉晶心里思忖着,忽觉佩剑剑柄微微一震,连忙提起长剑,看向剑柄。 就见剑锷之上,那“通天灵种”依附的明珠,正自微微震颤,吞吐着月光似的清辉。 “先生要来啦!” 单婉晶脸颊浮出一抹激动的红晕,心里既有憧憬期待,又有忐忑不安——先生在现世之中,应该不会像在幻境里那般残暴吧? 正想象着先生在现世里是否会温柔一些时,她手中佩剑嗡地一震,剑锷明珠绽出璀璨清辉,将整个山洞映得一片通明。 同时剑柄上散逸出一股柔和力量,震开单婉晶持剑之手,之后那口佩剑缓缓悬空浮起,剑锷明珠之上的光芒亦渐渐凝实,化为一轮皎洁圆月。 单婉晶檀口微张,妙目圆睁,眨也不眨地瞧着半空那轮皎月,俏脸之上满是震撼。 她看到,那银盘大小的圆月中心,倏忽浮出一道小小的人影。 那人影仿佛正乘着月光自天外而来,飞快地由远即近时,其身形也不断变大,须臾,便化成了一位白衣如雪、高大英挺、面容平静、眼神深邃的青年男子,翩然降临在她面前。 正是单婉晶熟悉的欧阳先生。 看着欧阳锋以如她幻想一般神奇的方式自“天外”降临,单婉晶满是震撼地瞧着他,怔忡了好一阵,方才回过神来,脸颊微红,手忙脚乱地敛衣一拜: “拜见先生!婉晶失礼,请先生恕罪。” 这一年来,她与欧阳锋每月一次幻境相会,虽每次都被他揍得很惨,但他给了她可以提升根骨禀赋乃至悟性的“通天灵种”,给了她进入“通天幻境”的机会,以幻境的“不死”特性,极限压迫她的潜能,磨砺她的心灵,使她武功与心灵修为皆是突飞猛进。 如今的她,比起一年前的自己,武功何止提升了一个台阶? 她有自信,只需十招,便可轻取一年前的自己。 因此,尽管欧阳锋未曾教过她任何武功,与她也没有师徒之名,可在她心目之中,他已是她事实上的师父——以先生的武功,和她单婉晶交手,几乎没有任何收益。 可即便如此,每月一次的幻境相会时,在那十二个时辰当中,他还是耐心地一次次接受她的挑战,事后又耐心地与她复盘,仔细指出她的破绽与不足,助她不断将剑术打磨得更加完美。 如此作为,与亲师父又有何异? 甚至整个天下,都不会有能够让她在“不死幻境”之中,以真正的生死战,给予她磨砺的师父了。 正因此,单婉晶对欧阳锋的到来充满憧憬与期待,此时也是执礼甚恭,若非担忧他不悦,她这时真就要跪下去,如拜见亲师父一样拜他了。 欧阳锋背负双手,看了单婉晶一眼,淡淡道一句:“勿需多礼。” 又侧目看向地上那八口大木箱,问道:“那里面就是明光铠?” 见先生神情一如幻境里一般平静淡然,眼里也毫无波澜,似对与她的现世相会毫无激动之情,单婉晶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先生可是“天人”,以天人的心境,下凡见一个在幻境之中便已熟识的人间小女子,又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她以此安慰着自己,抚平心里那点失落,振作精神含笑说道: “正是那八套明光铠。此八套铠甲,原就未受多少损伤,母亲获取之后,召集派中巧匠仔细修补,耗时月余,将八套铠甲悉数修补完好,这几年来也是勤加保养,至今光洁如新呢。” 说着,过去打开箱子,将里面的铠甲展示给欧阳锋。 欧阳锋细细欣赏着明光铠那华美威严的外观,又伸手触摸,感受其坚固程度,颔首道: “不错,如此华美威武又坚固实用的铠甲,当真不愧军国重器。” 他看向单婉晶,平静淡然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笑意,“婉晶你有心了。” 尽管他是为铠甲而笑,可单婉晶心里,还是好一阵轻松欣喜,唇角上扬,颊现梨涡,回以甜美微笑,“先生言重了。先生于婉晶有恩师之实,能为先生办些小事,是婉晶的荣幸。” 欧阳锋微一颔首,问她: “这八副明光铠价值几何?我可以用黄金支付。” 单婉晶摇摇头,嫣然道: “这八副明光铠婉晶想赠予先生,以感谢先生一年来对婉晶的指点。” 不待欧阳锋开口,她又灿然一笑,说道: “可那两百领两当铠,就要收钱啦!” 欧阳锋眉梢微扬,道: “明光铠都送我?此事你能作主?” 明光铠既无价也无市,市面上压根儿就不可能有明光铠流出。 皇帝赏赐臣子,赐一副明光铠,那都是大恩典。每一副明光铠,也都可作为武将传家宝代代传承。 所以售卖明光铠,完全可以漫天要价。 一副明光铠,叫价五百两黄金,你还别嫌贵,正值战乱的中原,有的是军阀抢着要。 所以单婉晶居然要把八副明光铠白送给他,还真叫欧阳锋有点诧异——别是小孩子瞒着大人,把家里宝贝偷出来糟蹋吧? 毕竟现在这放甲的地方也不怎么正经,一看就不是东溟派宗门驻地。 然而面对欧阳锋的疑惑,单婉晶却是自信一笑: “先生尽管放心,娘亲已知道我取出了这八副明光铠,也允许我自己作主的。” 八副明光铠是娘亲为她准备的嫁妆,她当然可以赠予先生。 不过那两百领两当铠则是入了派里公账,本来也是打算今年卖到中原去,单婉晶从今年那批售去中原的铠甲里,扣下两百领两当铠,还招来了尚公质询。 虽然她对此颇为不平,却也不敢再自作主张,将那两百领两当铠也白送了。 见单婉晶言之确确,欧阳锋便也没再多问,以他给单婉晶的造化,受她八套明光铠他也受得起,当下道一句: “如此便多谢婉晶了。” 说着抬手一抚面前的大木箱,将之收入纳物符。之后又将剩下七口大木箱一一收起。 眼看那八口大木箱在先生指尖一抚之后便凭空消失,单婉晶又一次檀口微张,妙目圆瞪,脸颊浮出激动的红晕。 这可是在现世,不是幻境。 幻境之中,先生凭空召唤兵刃,还可以解释成幻境幻术。 可在现世,轻轻松松将八口装着明光铠的大木箱凭空变没,便只会是传说中的仙术了! 正激动时,欧阳锋忽然皱了皱眉,侧首看向洞外,“有人过来了。” 有人? 单婉晶虽并未察觉有人过来的动静,可先生既已察觉,便一定有人过来。 她眉头微皱,心中疑惑: 此地本就隐密,只她一人知晓,她来时还特意绕了好几次路,确定无人尾随,怎会有人过来的? 她这一年修行,武功堪称突飞猛进,整个东溟派中,武功能超过她的,恐怕也只有母亲和尚公。 而以她的轻功,能够不被她察觉尾随她的,更是只会有母亲一人。 所以来的是母亲吗? 单婉晶心中猜测着,对欧阳锋说道: “先生在此稍待,婉晶先出去瞧瞧。” 说罢快步出了山洞。 然而出了山洞一瞧,却是更显惊讶,因那在月光下,缓缓走过来的老者,赫然正是尚公。 尚公身边,跟着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正是尚公侄孙,东溟派男系少主,有着“明帅”之称的尚明,亦是单婉晶那已订了亲的未婚夫婿。 在尚公、尚明身后,还跟着好些男子,皆是出身尚氏家族的男系弟子,男系四大护法尚邦、尚奎泰、尚仁、尚万年亦在其中。 看着这些气势汹汹过来,一副兴师问罪架势的尚氏族人,单婉晶不禁俏脸微冷,淡淡道: “尚老,何故带这许多人来此?” 那手持拐杖,看上去老态龙钟的尚老呵呵一笑,道: “公主真正想问的,是老夫等人为何能找到公主吧?” 跟在尚公旁边的尚明冷笑一声: “公主自以为行事周密,却是小看了我们。为防失窃,所有存在武库里的兵甲,都已抹上了一种特制药汁,那种药汁对人来说无色无味,但以我尚氏一族独门秘法喂养的小鼠,却可嗅到其独特气息。公主平时高高在上,从不关注这等小事,却不知,正是被公主搬来此地的明光铠,暴露了公主藏甲之地。” 单婉晶这才明白,为何明明没人尾随跟踪,却还是露了行迹,被尚公等人找到。 她心里暗暗自责,面上却摆出高傲威严的东溟公主架势,冷声道: “明光铠是我娘当年所获,本就是属于我娘亲的财产,并非派中公物。娘亲准许我作主处置,与你们又有何关系?尚老,你带这么多人过来,莫不是还想抓贼一样抓我,治我盗窃武库之罪不成?” “公主言重了,老夫怎敢如此逾越?” 尚公微微躬了躬腰,以示告罪,旋又直起老腰,看着单婉晶淡淡说道: “公主是我东溟派少主,老夫虽是大长老,却也无权对公主兴师问罪。况且公主说的本也无错,那八副明光铠,确是派主与公主的财物,并非公物。只是,公主不仅取走了明光铠,还扣下了两百领两当铠,如此行事,便让老夫不禁有些怀疑了。 “若说公主是自己找到了买家,想要售卖铠甲,证明自己的能力,此事本也无妨,老夫甚至乐见其成。可问题是,公主近两年并未去过中原,一直在琉球岛上修行。既两年未履中原,公主又是从何处寻来这种能一口气吃下八套明光铠、两百领两当铠的大主顾? “而公主从前,入夜之后从不独自离开宗门驻地。便是偶尔出门踏月观海,也必有女系护法随行。今夜却孤身一人,于子夜之时深入后山,这让老夫不禁愈加怀疑了。公主行事如此反常,行迹又如此隐密,莫不是……” 他紧盯着单婉晶,老眼之中隐隐有着奇异紫芒闪烁,中口沉声说道: “莫不是最近有人潜入了琉球岛,暗中与公主结识,用花言巧语乃至邪门手段迷惑了公主心窍,令公主一意孤行取出铠甲,要将之交给那来历不明之人?” 听尚公推测到这里,旁边的尚明脸色变得铁青,眼里满是愤恨,视线频频投向单婉晶背后的山洞,怀疑“来历不明”之人,就藏在山洞里面。 看向单婉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阴郁,已在开始怀疑,她是否被外人占了便宜。 老狐狸! 单婉晶本就不喜尚明的狭隘多疑,压根儿懒得理会他此时想法,直接无视尚明眼神,只在心中暗骂尚公老奸巨猾。 换作一年前的她,被尚公一番推理近乎戳中真相,早就脸色微变露了端倪。 但如今的她,心灵修为何其坚韧? 尚公此番推测再是接近真相,她也是不露一丝惊容,仍保持那高贵威严的公主模样,冷声道: “尚老就凭这一番无端揣测,便带这许多人过来兴师问罪,不觉太过大惊小怪、小题大作了么?” “公主恕罪,非是老夫大惊小怪。” 尚公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深深一叹: “实是经历了大业六年那一劫,老夫已成惊弓之鸟,对琉球的安全万万不敢有丝毫轻忽,亦万万不敢怠慢任何一点可疑,尤其是与‘外来人’相关的疑处。万一来人是大隋的探子,昏君杨广又要再兴征伐,于我琉球岛、东溟派,恐怕又是一场浩劫。” 大业六年,隋帝杨广为宣示武功,派虎贲郎将陈棱、左屯尉将军张镇周率一万大军登陆琉球,掳掠万余琉球原住民回中原。 那一战当中,尚氏一族亦惨遭波及,几乎全族都被俘虏,尚公更是在陈棱、张镇周两员武功高强的大将围攻下,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 幸得当时单美仙正好带着单婉晶渡海而来,仗着与陈棱有过两面之缘,说服陈棱释放了尚氏一族,还耗用自阴癸派带来的疗伤圣药,救回了尚公老命。 正因此,尚公才立誓带领尚氏一族追随单美仙,协助她开创东溟派。 只不过,尚公这老狐狸用心不纯,他看中的,明显是单美仙那连大隋大将都能说动的强大人脉。有单美仙在,大隋再次来伐,也可借单美仙挡上一挡,保全尚氏家族。 因此在大隋尚且强势时,尚氏一族对单美仙母女可以说毕恭毕敬。 可是如今,尚氏一族学到了单美仙带来的冶冻钢铁、铸造兵甲的本事,乘着东溟派发展的东风招揽人手,培养弟子,壮大尚氏宗族,渐渐强势,大隋却已衰败下去,莫说再派兵征伐海外,便是国内民乱都已无法扑灭,以至于东溟派都敢开着船,光明正大去大隋贩卖兵甲,如此一来,尚公以及尚氏一族,便也渐渐起了野心。 虽明面上还是敬着她母女二人,可背地里的心思就有很多了。 前年,尚公便一力劝说单美仙,希望她能作主让单婉晶“迎娶”尚明。 当时尚公的意思是单婉晶已年满十四,也该成亲了,希望两人当年就成亲。单美仙则用了个“拖”字诀,只同意订亲。 但这已是尚公一次试探的胜利,之后两年,尚氏愈加逾矩,管得越来越宽,到今夜,居然就敢带着人来堵她了! 忘恩负义的老东西! 单婉晶心中怒极,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淡淡道: “尚老未免太多虑了。大隋如今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对外用兵?” “也许是老夫多虑,但事关本派安全,老夫不得不多虑一二。哪怕得罪公主,老夫也得求一个安心。” 尚公一脸诚恳: “老夫带这许多人过来,非是针对公主,只是应对‘外来人’。毕竟能带走八套明光铠、两百领两当铠的队伍,人数恐怕不会太少。恳请公主让开洞口,容我等进去搜上一搜。若是老夫猜错了,洞中并无外人,老夫自会向公主陪罪。” 只是一个轻描淡写的“陪罪”? 不是自己掌嘴,磕头请罪? 听到这里,原本还想跳回主世界,摆老家伙一道的欧阳锋,懒得再听老东西挤兑小姑娘,迈步向着洞外行去。 区区一个僻居海外的东溟派,玩什么勾心斗角。 【八千字!求月票喽!】 104,怎么这么脆?一掌就拍死了?【加更】 面对尚公搜索山洞的要求,单婉晶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怒极,修长雪白的玉手不觉握紧剑鞘,已有了武力拦截的打算。 就在这时,对面的尚公等人忽地齐齐动容,尚公更是眼皮一动,老眼又闪动几下诡异紫芒。 单婉晶见状,回头一看,果见欧阳锋正背负双手,自洞中缓步踱出。 “先生!” 单婉晶赶紧迎过去行了一礼,低声道: “先生怎地出来了?这些人我拦得住。” 她这一年武功突飞猛进,自忖尚氏众人,除了尚公,无人是她的对手。 而尚公武功就算高过她,难道又敢对她下死手不成? 既不敢下死手,她就有把握死死拦住洞口,拖到娘亲察觉不对,带人过来。 可没想到,先生居然主动出来了…… “里面呆着无趣。” 欧阳锋淡淡道: “便出来瞧瞧这些胆敢无视规矩,逆主犯上的家伙,究竟都是些什么成色。” 他这话声音虽不大,却也并未刻意收敛,在场众人又都是武功好手,闻言齐齐脸色一沉,先前看到他出来时,眼里还只有警惕、敌意,此时则皆已暗藏杀机。 “婉晶,此人究竟是谁?” 尚明一脸阴沉地瞪着欧阳锋,沉声喝问。 “婉晶也是你叫的么?”单婉晶怒视尚明,“你该叫我公主!” “我是你未婚夫,如何叫不得你婉晶?”尚明大怒,“倒是你,深更半夜来此山谷,于山洞之中幽会男子……这就是你的妇道?简直不知廉耻!” 敢质问我? 还骂我不知廉耻? 单婉晶有个阴后亲生,还做过阴癸圣女的母亲,生父也是个阴癸老魔,小时候也一直生活在阴癸派中,耳濡目染之下,本就没怎么把世俗道德礼仪放在眼里。 又逢尚公带人堵她,心中本就极其不悦,此时尚明竟敢“以下犯上”,当众质问喝斥她,更是令她怒不可遏,当即俏脸含霜,冷声回怼: “尚明你记住,你我婚约,是我娶你,并非你娶我!该守‘妇道’的是你,该顾廉耻的也是你,我单婉晶却并不需要!莫说现在你我尚未成婚,就算成婚,我也是想怎样就怎样,你根本没资格过问!” 痛痛快快怼完,又想起先生就在身边,怕他误会自己水性扬花,又赶紧回头低声解释一句: “先生,我那番话只是针对尚明而已。” 这不对欧阳锋解释还好,她那番话也只是令尚家众人极为不满,可对欧阳锋这么一解释,当即就令尚家众人笃定她与欧阳锋有着“私情”。 尚明顿时恨得脸孔发紫,目眦欲裂。 他本就心胸狭隘,多疑好妒,若山洞里出来的,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男子,那他的反应或还稍微好些。 可偏偏欧阳锋身形高大挺拔,长相英武俊朗,气度极为不凡,这已经令尚明感受到了巨大危机,再加上单婉晶这番火上浇油的话语,更是令尚明对欧阳锋杀心大起,恨不能生啖其肉。 “叔公!” 虽然狂怒,但尚明倒还知道自己的斤两,嘶声向尚公求助: “公主如此狂悖无礼,请叔公为侄孙作主!还有那个小白脸,叔公你一定要当场打杀了,否则我尚氏颜面无存啊!” 自欧阳锋出来之后,尚公就一直没有开口,只眯着紫芒闪烁的老眼,冷眼打量着欧阳锋。 在尚公看来,论相貌,尚明其实并不输于那白衣青年。 不过论身形体魄,尚明便要差上些许。至于气度,则是相去甚远。 倘若尚明与那白衣青年并肩而立,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将视线集中在白衣青年身上,把本来形貌气质还算不错的尚明视为跟班。 如此俊彦,也难怪能迷惑单婉晶心窍,竟令她一口气搬出八套宝贵的明光铠,以及两百领两当铠——八套明光铠当然是单美仙私产,不过,单婉晶既已和尚明订亲,那单家私产,不就是他尚家的么?岂容单婉晶随意处置。 此时尚明开口求助,尚公淡淡说道: “公主少不经事,不过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罢了,尚明你何须与你未婚妻子斤斤计较?没得让外人瞧了笑话。” 此言明是教训尚明,可一句“少不经事”的定性,就已是在明晃晃地打压单婉晶。 说罢也不理单婉晶忿怒脸色,只盯着欧阳锋,淡然说道: “不知小友贵姓?是中原哪一家的贵子?” 欧阳锋面庞有着西域特征,在这年头并不算什么,比如王世充,长着一副“黄发碧眼、高鼻深目”模样,不一样在隋庭做着高官? 所以,尚公非但没有因欧阳锋面庞上的些许西域特征小看他,反而还稍有些谨慎,怀疑他是某个高门大阀的子弟。 如今隋庭风雨飘摇,各大门阀也开始暗谋出路,说不得就是哪个大阀派出子弟,潜上琉球,暗中勾引单婉晶,想借机将能够提供优质兵甲的东溟派绑上自家战船。 面对尚公试探,欧阳锋淡淡道: “接我一掌,活着,就回你。” “……” 尚公闻言,好一阵错愕。 尚氏族人则一阵大哗,为此子狂妄所惊。 尚公可是东溟派仅次于单美仙的高手,就算放到高手如云、名宿辈出的中原,也能算一号人物,此子年纪轻轻,瞧着不过二十上下,凭什么敢在此大放厥词? 当下几个尚氏子弟按捺不住,就想出面代尚公应战,好生教训一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辈。 尚公却是一摆手,止住小辈们的冲动,冷眼瞧着欧阳锋,淡淡道: “小友好气魄。既如此,老夫便来领教领教小友高招!” 却是已暗下决心,要将这小子当场打杀——管你是哪家高门大阀子弟,如今大隋风雨飘摇,狼烟四起,高门大阀亦只能自保,若有图谋天下的野心,对待掌握着高端兵甲技术的东溟派,更是要竭力拉拢,岂会为了一个坏事的子弟,与东溟派翻脸? 就算真翻脸也没什么,中原势力那么多,东溟派也不怕恶了哪家,反正多的是选择余地。 尚公心中杀机涌动,面上兀自不露端倪,将拐杖交到尚明手中,赤手空拳踱步上前,盯着欧阳锋缓缓说道: “小友请出手,老夫年长,算是长辈,先让你三招。” “让我三招?” 欧阳锋淡然一笑,“老人家接住我一掌,再说大话不迟。” 他虽然语气甚大,一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模样,但这里毕竟是双龙世界,这世界的成名高手,哪个没两手绝活儿? 老家伙眼瞳里面紫芒闪烁,一看就练了什么奇功绝艺,当不是好相与的。 因此欧阳锋已经决定,这一掌,要全力以赴轰出“封天印”,且看这融汇了他几乎所有掌法精髓的神功,能否一鸣惊人,力镇东溟。 当下欧阳锋也踱步上前,在单婉晶略显紧张忐忑的眼神注视下,与尚公相向而行。 转眼之间,两人距离已只剩七步,欧阳锋缓缓抬起手掌,一掌横推。 这一掌,在尚明等尚氏族人看来,似乎只是平凡普通的一掌横推,看上去并无任何精妙玄奇之处。 连熟悉欧阳锋武功的单婉晶,也没瞧出任何不对,以为先生又是在施展与自己切磋时的打法,即轻功紧逼,掌力横推,雷音震爆,以力欺人。 可是尚公功力极深,心灵修养亦是极高,这样的打法,真能奈何得了尚公么? 先生是不是太轻敌了些? 单婉晶心里不禁隐隐生出些许担忧。 尚明等人不明所以,单婉晶心中暗生隐忧,可真正直面欧阳锋这一掌的尚公,却是在欧阳锋起手的刹那,便已面色剧变。 因在尚公气机感应之中,就在欧阳锋起手出掌之时,他掌心纹路中弥散出无形气机,四面八方膨胀扩张,交织成网,瞬间就将尚公四周空间,乃至头上天穹、脚下大地彻底封锁,一举切断了尚公与天地之间的联系。 这还只是起手。 当欧阳锋掌势横推而出,尚公视野以及气机感知之中,但见欧阳锋的手掌,赫然变成了一只充塞视野,乃至弥天极地的巨掌,令尚公油然生出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恐怖感觉。 更有一股无形威压轰然降临,令尚公只觉在那无形威压震慑之下,自己心灵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紧紧攥住,仿佛那无形巨手只需五指一拢,便可彻底捏碎他的心灵,令他魂飞魄散,当场暴毙! 这种种可怖的感觉,令尚公毛骨悚然,当即不顾一切,狂催功力,迎着那感知之中,弥天极地、封印苍穹的巨掌奋起出掌。 欧阳锋只出了一掌。 尚公为抗衡这前所未见的恐怖一掌,却是脚掌跺裂地面,真气狂涌而起,额头青筋暴突,眼角都被瞪裂,瞳中紫芒狂闪,双掌奋力齐出。 嘭! 尚公双掌齐出之时,掌前空气都炸裂开来,爆出一团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 尚公已尽全力,打出了他生平最强的一击。 然而。 当尚公双掌与欧阳锋单掌硬撼,当一声震耳欲聋、晴天霹雳般的轰鸣炸响,当滚滚气浪汹涌而起,卷起地面浮尘落叶,浪涛一般四面八方滚滚扩散开去。 尚公双掌与欧阳锋手掌一触即分,欧阳锋伫立原地,纹丝未动,只身上白衣被四溢的劲风气浪刮得猎猎作响。 尚公却像是被狂风吹飞的枯叶,又像是遭巨象撞飞的小兽,猛地向后抛飞出去。 抛飞途中,鞭炮般的骨裂之声,自他双掌开始,沿着双臂一路上行,先是手骨噼啪炸响,继而是腕骨、臂骨、肩骨、胸骨…… 清脆的骨碎声,好像一串次第炸响的鞭炮,一直炸响至尚公腰椎处,方才停了下来。 当尚公抛飞数丈,噗嗵跌落在地时,人已经当场咽了气,整个上半身的骨骼,更是尽成齑粉,身体瘫软如泥,死状惨不可言。 “……” 场中一片寂静。 尚明看看尚公死不瞑目的尸身,再看看依旧面容平静,眼神深邃的欧阳锋,满脸难以置信,怀疑身在梦中。 其余尚氏族人亦是目瞪口呆,没人敢相信,武功高强、成名多年的尚氏砥柱尚公,居然连那年轻人的一掌都未能接下,居然一次对掌,便已身亡。 当年大隋大军攻上琉球,尚公也是被陈棱、张镇周两员大将围攻,才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的。这小子,怎可能比那两员威名赫赫的大隋大将还要强? 而方才还在担忧欧阳锋可能过于轻敌的单婉晶,则是握紧拳头,眸放异彩,俏脸通红,为先生的神威震撼不已,同时亦在心中暗骂自己: 先生天人下凡,神功仙术岂是你这人间小女子能够揣测的? 先生那一掌,你瞧不出端倪,只是因你眼界太浅,不识天人手段罢了! 欧阳锋倒是没关注他人想法,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尚公尸身,心里暗忖: 这尚公,怎么他就这么脆? 方才他眼睛里紫光闪闪,亏我还以为他练了什么邪门奇功,郑重其事全力爆发“混元无极功”,催动“封天印”,还耗用心力催发武道神韵,可没想到…… 伤害严重溢出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耗用心力。 如今心灵虽经“索命梵音”打磨近一年,有了翻天覆地的质变,武道神韵亦更具神威,可毕竟没有养神炼神之法,每耗用一点心力,都会稍微折损一些元神之寿。 虽然混元无极功一成,能够锁住精气流失,而精气充盈亦可略微反哺元神,可终究只是“本能、被动”地反哺,没有主动养炼元神的法门,哪怕每次只折寿个几天,长此以往,累积起来折寿的元神之寿,也会相当可观了。 “高估了敌人,低估了自己……看来以后不能出手就上绝杀,免得又像今天一样,打出过溢伤害,白白耗用心力。” 正思忖时,对面尚氏族人忽然齐声悲呼,那尚明更是拔出长剑,指着欧阳锋厉声咆哮: “此子竟用诡诈手段杀害叔公!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为叔公报仇!” 尚公是尚氏一族唯一可以与单美仙分庭抗礼的高手,尚公一死,尚氏一族的野望顿时就要泡汤大半。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紧斩杀了单婉晶引来的这个强援,只要杀了他,单美仙还需要尚氏一族中坚力量辅佐,尚氏在东溟派中就还有一席之地,他尚明也有机会继续尚公主。 至于能不能杀死这个一掌就轰杀尚公的年轻人…… 尚明坚信可以。 他绝不相信有人能够在一掌轰杀尚公之后,自身仍然毫发无伤。 这年轻人表面若无其事,实则掌力反震之下,定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只是为了震住场面,为了不遭围攻,忍着伤势强撑场面! 尚明甚至怀疑,欧阳锋练的是什么毒掌功夫,掌力之中藏有某种奇毒,否则以他年纪,哪来如此功力,一掌震杀尚公? 对付这种高手,便不能与他拼掌,仗着人多势众刀剑围攻,必能将他碎尸万段! 尚氏族人此时正因尚公之死又惊又怒,狂怒冲脑之下,对欧阳锋已是恨之入骨,皆欲杀之而后快,几乎丧失了正常判断力,在尚明一声鼓动之下,齐齐发一声喊,拔出刀剑,随尚明冲向欧阳锋。 欧阳锋什么性子? 在主世界,在中原时,他还想着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下手稍微留点分寸,“以武会友”,打服对手即可。 可在这异世,敢对我挥刀,我就敢斩尽杀绝。 正待取出雪花镔铁刀大开杀戒,身侧剑光一闪,单婉晶已闪身出剑,出手就是杀招“北斗注死”。 在场尚氏族人,单婉晶唯一忌惮者只有尚公,那是只比她母亲略逊一线,带上男系四护法,甚至能胜过母亲的高手。 现在尚公既死,没有尚公这个尚氏第一高手作支住,便是男系四大护法围攻,她也有几分胜算。更何况现在尚邦等四大护法皆在迟疑,并未随尚明出手,跟着尚明冲上来的,只是一些普通尚氏弟子。 既如此,她便要好生渲泄一番近年积怨,顺便以实战印证一下,她在这一年在先生捶打下练出来的武功。 唰! 单婉晶长剑剑尖轻颤,分光化影,剑气飙射间,七道寒星似的剑光一气呵成,几乎不分先后瞬间刺中七人。 其中六个普通尚氏弟子只是手腕中剑,刀剑跌落在地,尚明却是喉头中剑,咽喉出现一点血红。 他捂着喉头踉跄后退,两眼大瞪地看着单婉晶,似是难以置信她的武功,居然高到了这种境界,竟能一瞬七杀,令他连一招都接不下。 单婉晶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记杀招效果如此之好,之前在幻境中时,明明都是被先生轻描淡写破掉的。 看看那六个手腕淌血,惨呼后退的弟子,再看看捂着喉头,眼睛迅速失去神彩,无力瘫软在地的尚明,单婉晶不禁一阵恍惚,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武功,已然在先生恩赐下,去到了何种境界。 也许,之前她也低估了自己。 也许,她的武功,已经堪与尚公相比了…… 【加更五千字,求月票!】 105,夫人富有且慷慨 东溟派宗门驻地,一间招待贵客的雅厅之中。 东溟夫人单美仙身着湖绿长裙,云鬓高挽,轻纱遮面,眼神复杂地看着对面主宾位上,悠然饮茶的欧阳锋。 厅中只有她与欧阳锋两个人在。 单婉晶正带着女系护法,以及投诚过来的几个男系护法清理东溟派内部,重点打击尚氏一族近年来跳得最欢的年轻子弟和几个族老。 至于普通姓尚的弟子,尤其是那些自中原招揽过来,改姓尚氏的男弟子,则只要立誓效忠,便轻轻放过,甚至允许他们恢复本姓。 今晚过后,东溟派便将彻底变天。 自立派之初便被尚氏仗着族人众多,趁她势单力孤时严重渗透的根基,也将变得纯粹。 而这一切,便是眼前这个瞧着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人造成。 正是他,一手扭转了双方实力对比。 原本东溟派男女两系,顶尖武力相差不大,但男系掌握更强大的中坚力量,令单美仙颇为投鼠忌器,担心一旦发生内乱,会拼个两败俱伤,甚至令单婉晶陷入危险。 可没有想到,武功比她只是略逊一线的尚公,居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掌拍死,婉晶亦于实战之中,展现出堪比尚公的武功,竟能一剑同时刺伤七个尚氏子弟,其中尚明更是被一剑封喉。 当单美仙带着女系护法们赶到时,自尚公被欧阳锋打死之后,就变得摇摆不定,并未追随尚明围攻欧阳锋的尚邦、尚奎泰等四名男系护法,已经当场弃械投诚。 其余尚氏子弟,但凡跪得稍迟一些,都被单婉晶辣手废了武功。 就这样,尚氏一族的核心支柱和中坚力量,几乎被欧阳锋、单婉晶两个人一网打尽。 一场原本可能危及东溟派存亡的内乱,就这么变成了单氏轻易镇压尚氏,重新独掌大权的局面。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绝对的武力。 欧阳锋一掌拍死尚公,无人能挡的恐怖武力。 加上单婉晶比起一年前,堪称狂飙突进、脱胎换骨般的高超剑术。 只是,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单美仙终是按捺不住,以完全无法听出其年龄的柔美声音问道: “请恕妾身冒昧,不知欧阳先生自何而来?” 单婉晶称他作“先生”,对他执礼甚恭,摸不清欧阳锋来历,也忌惮他武功的单美仙,便也随女儿以“欧阳先生”相称。 “海外。”欧阳锋淡淡说道。 “海外么?” 单美仙知他此言不尽不实,却也不好追问,只轻笑一声,说道: “婉晶武功突飞猛进,比起一年前,变化堪称脱胎换骨,这想来是托了先生的福。今夜先生又助妾身镇压了尚氏,大恩大德,妾身感激不尽。” 欧阳锋微一颔首,“夫人客气。” 单美仙道:“空口言谢,殊为不诚。妾身愿将婉晶预备的两百领两当铠,赠予先生。” “夫人慷慨。”欧阳锋看了单美仙一眼,道:“然而无功不受。婉晶已赠了我八副明光铠,这两百领两当铠,还是正常交易吧。” 单美仙嫣然一笑,道: “先生太过自谦了。若无先生相助,妾身与婉晶焉能如此轻易镇压尚氏?” 欧阳锋摇摇头: “我杀尚公,是因他招惹我。况且尚氏围堵婉晶,也是因我的到来而起。我可没有先制造出麻烦,再解决掉麻烦,然后宣称这是我功劳的习惯。” “先生高义。”单美仙颔首赞叹,幽深美眸之中,又浮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好奇,问道:“恕妾身冒昧,敢问先生,可是有意逐鹿中原?” 她不知欧阳锋来历,只知他想要铠甲,便有了此般猜测。 “我无意逐鹿。”欧阳锋摇摇头,“我要铠甲,另有它用。” 单美仙心里满是疑惑,却惮于欧阳锋武功,不敢追根究底,沉吟一阵,说道: “既如此,妾身斗胆,想请先生助力妾身一事,无论成与不成,妾身都愿再加三百领两当铠,凑足五百领两当铠相酬。” 欧阳锋诧异道: “你们究竟有多少铠甲?” 单美仙眼角含笑,声音柔美: “当初杨广亲征高句丽,一战葬送四十万大军,扔在高句丽的铠甲数以十万计,其中大半都是两当铠。很多高句丽将官权贵私下发卖两当铠,妾身也趁机吃进了数千领。 “兼之两当铠制备也不算难,我东溟派自己也造出了一些,是以库存的两当铠,已不下六千。虽这六千两当铠,皆已被中原几方势力预订,今年就将售去中原,但妾身每家扣下一点,给先生凑五百领两当铠,还是毫无问题的。” 欧阳锋问道: “货发的少了,不怕中原主顾们不满?” 单美仙抬起水袖,掩唇轻笑: “以中原如今狼烟四起,群雄逐鹿的局势,当是中原主顾们求着妾身呢。” 欧阳锋想想也是,颔首问道: “夫人想要我助力何事?” 单美仙道:“不知先生可曾听说过魔门阴癸派?” 听她此言,欧阳锋已知她想请自己帮什么忙,面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略知一二。” 单美仙肃然道: “阴癸派长老‘魔隐’边不负,与妾身母女有着深仇大恨。但其武功极高,又几乎从不落单,身边随时都有魔门高手相助,因此妾身纵然对他恨之入骨,却也一直没找到机会杀他。若先生能助妾身斩杀此獠,除五百领两当铠之外,妾身还愿再赠先生百张铜胎铁背弓,以及一万枝精钢箭簇的破甲箭。” 果然是想请我杀边不负么? 隋唐时期,私藏五副甲胄,即可判处谋反。即便是高门大族,胆敢私下藏甲五百,也得满门抄斩。 也就是单美仙对边不负恨之入骨,否则那种人中之屑的一条性命,岂值五百领两当铠,还捎带百张铜胎铁背弓、一万枝精钢箭簇的破甲箭? 欧阳锋反正也是要去中原见识一下各路高手,顺手可为之事当然不会客气,当下微一颔首: “既是婉晶与夫人的仇敌,此事我便应下了。” 单美仙美眸浮出喜意,起身盈盈一拜: “多谢先生!” “一场交易,不必谢我。只是我对中原并不太熟,又素闻魔门行迹隐密,短期内,恐怕很难找到那魔隐边不负。” 单美仙道:“妾身对魔门颇有几分了解,可为先生提供一些情报。虽不敢保证定能找到边不负,却也可以大大提升先生找到他的机会。” “如此甚好。” 说着,欧阳锋饮了一口茶,把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 单美仙闻弦歌而知雅意,唤来贴身侍女单如茵,吩咐道: “带欧阳先生去听潮阁歇息。” 又冲着欧阳锋歉意一笑: “妾身还要去瞧瞧婉晶,看她对尚氏处置是否得当,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先生恕罪。” 欧阳锋淡然道: “无妨,此乃正事,夫人自去处置便是。” 言罢便随单如茵出了雅厅,前所那招待贵客的“听潮阁”。 单美仙起身将欧阳锋送出厅门,目视他背影远去后,眼中笑意渐渐淡去,浮出一抹忧色。 别看她与欧阳锋言笑盈盈,还与他达成了一桩交易,可她心里仍有许多疑惑忧虑。 比如,欧阳锋是如何来到琉球的?他的船在哪里? 婉晶又是如何与他结识的? 为何一年来明明不曾离开琉球岛,却能结识这位欧阳先生,得他指教,武功突飞猛进? 两人究竟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相会的? 这位欧阳先生结识婉晶的用意又是什么? 种种谜团,令单美仙不得其解,且为之忧思不已。 …… 次日清晨。 欧阳锋站在听潮阁三楼露台,欣赏完海上日出,返身下到一楼,却见一楼大堂之中,整整齐齐码放了一百多口大木箱,昨晚送他过来的单如茵,正带着几个女弟子候在厅中,见到欧阳锋下来,连忙齐齐躬身一礼。 “欧阳先生。”单如茵道:“婢子等遵夫人之命,送来五百领两当铠,一百张铜胎铁背弓,一万枝破甲箭,请先生查验。” 边不负还没杀呢,甚至连中原都还没去呢,居然就一大早地把酬劳送来了? 这位东溟夫人单美仙,倒也算得慷慨大气。 欧阳锋随意打开几个箱子看了看,点头道: “可以了,铠甲弓箭我已验过,你们回去给夫人复命吧。” 单如茵等人见他如此大气且信任她们,心里也是欣喜,对着欧阳锋恭敬一礼,退出楼外。 待几人离开后。 欧阳锋抬手轻抚木箱,将之收入纳物符,转眼之间,摆满大堂的一百多口大木箱统统消失不见。 刚刚收起这些物事,着一身绛色贴身武服,勾勒出曼妙身姿、修长美腿,长发束成马尾,脚踏软底长筒乌靴,腰悬长剑的单婉晶,便按着剑柄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见到欧阳锋,她赶紧拱手一礼,口称拜见先生。 “事情解决了?” 见她一副容光焕发模样,欧阳锋不禁含笑问道。 单婉晶精神抖擞,俏脸泛红,显得很是兴奋,脆声道: “托先生的福,事情已经完满解决,尚氏再不能为祸了。” “也是你自己出手果断,雷厉风行。” 欧阳锋点了点头,又问她: “你可知道,你母亲已请托我杀掉魔隐边不负?” 单婉晶微微一怔,眼中浮出一抹恨意: “边不负那个禽兽……先生,婉晶其实想要亲手杀了他。” “亲手杀他么?”欧阳锋道:“但你母亲已将酬劳给了我,还一出手就是五百领两当铠、百张铜胎铁背弓,万枝破甲箭。我既收了酬劳,便一定要把事情做好。” “无妨,娘亲给的酬劳,先生收着就是。” 单婉晶颊现梨涡,甜美一笑: “先生助婉晶与娘亲镇压尚氏,解决了一桩未来隐患,尤其让婉晶有机会杀了尚明那个金玉其外、败玉其中的绣花枕头,解决了这桩我并不喜欢的婚事,本就该受我母女大礼呢。” 欧阳锋好笑道: “你母亲已经足够大气,你却是比她更加慷慨。” 单婉晶脆声道: “因为先生不是外人嘛。在婉晶看来,先生于婉晶,实有再造之恩呢。” “你倒是会说话。” 欧阳锋笑了笑,沉吟一阵,缓缓说道: “你叫了我一年‘先生’,以师礼敬我,我却还从未真正教过你武功。今日便传你一门辅助功法,给你一个亲手杀掉边不负的机会。” “先生要传我武功?”单婉晶眼睛大亮,俏脸满是激动红晕,“先生要收我为徒么?” 欧阳锋摇摇头,“你的剑术已经自成一派,有了独属你自己的灵性,我也教不了你,最多只能与你论一论剑,以其它门类的剑术给你些启发,再以生死实战予你磨砺。今日我要教你的,也只是一门能令你短时间内,功力大增的辅助功法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收她为徒了。 单婉晶闻言稍显失望。 不过先生对她剑术的高度评价,却是令她心花怒放,且先生也允诺会与她论剑,并继续给予她实战磨砺,这倒也足以抵消那份失落。 当下她只是稍显不甘地嘟了嘟粉唇,便躬身拜道: “多谢先生传功!” 欧阳锋受了她一拜,旋即开口传授起了“易筋锻骨篇”。 易筋锻骨篇这门功法,刚开始修炼时,会因原本沉睡的潜力被激活释放,出现一个功力暴涨的快速提升期,将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暴涨三四成功力。 之后,功力增涨会渐趋平缓,不再有初期这般爆发式增长,但修炼速度仍会比之前快上不少,且修出的真气亦会更加精纯凝炼,同时也能缓缓提升根骨禀赋。 单婉晶本就有“通天灵种”辅助修行,再修“易筋锻骨篇”,双管齐下,功力进度将会更快。前期的爆发式增涨之后,或许功力将勉强能与魔隐边不负碰上一碰。 再加上她在欧阳锋残暴捶打下磨砺出来的剑术和心灵修为,还是有一定机会手刃边不负的。 毕竟,双龙世界的生死斗,有时候并非绝对依靠功力强弱。 在这方天地,只要战术得当,心灵强大,以弱胜强的战例也是屡见不鲜。 106,雷雨悟道,剑指长生 传了单婉晶“易筋锻骨篇”,打发她回去修炼之后,欧阳锋去到楼上,开始琢磨自家修行。 他在主世界时,其实已经参考道藏,以及与黄药师的一些论道心得,乃至前世的一些知识储备,琢磨出了一些养神、炼神的法子。 只不过在主世界,那养神炼神法门,最多只能令精神变得更好,却无法提升心灵上限。 此时到了高手普遍都修心灵的双龙世界,欧阳锋决定再试一试,瞧瞧自己琢磨的法子,究竟有没有用处。 当下他盘坐一张矮榻之上,凝神观想。 他琢磨出来的观想养神之法,自是与自家“混元无极功”相关。 乃是于识海之中,观想一枚混成一团,宛若鸡子的混沌之卵,内中孕育一道明光,忽然混沌破碎,明光喷薄,宛若开天之斧,又似奇点爆发,辟开那混沌之卵,令清浊两分,阴阳分晓、地火水风涌现…… 观想之时,他的混元无极真气也随之运转。 先于丹田之中混成一团,宛似抱丹,极尽内敛,散发奇异吸摄之力,拉扯随时向外流失的精气,将之牢牢锁住。 而当观想到混沌破开之时,丹田之中,那混成若丹的无极真气核心处,亦有无形气机散逸而出,破开真气团,使真气瞬间爆发,遍布身躯每一寸角落。 在此过程中,那一丝辟开了无极真气的“无形气机”,倏然上浮至识海,融入识海深处。 之后真气再次回归丹田,又极尽内敛,宛若抱丹,孕育无形气机…… 精气神本就能互相影响,乃至互相转化。 就如身体健壮,精气充沛,便可影响精神,使之充沛旺盛。 而反过来,即使身体无恙,若心神受到打击伤害,精神萎靡不振,亦会牵连到身体,使身体出现种种病症。 因此欧阳锋这观想之法,虽是于丹田之中孕育气机,最终却可影响到心神,以身体精气反哺虚无飘渺的心灵元神。 只是以前在主世界,这法门效果不大,而今天,却似有了不同的变化。 循环观想九次之后。 欧阳锋缓缓睁开双眼,瞳中浮出一抹异色。 “以前,果然是环境不允许么?” 他自己琢磨出的这门观想法,在主世界时只能恢复精力,没有其它用处。 而此时在双龙世界修炼,他竟感觉自己的心神上限,似乎松动了那么一丝丝。 “自己瞎琢磨的观想法,都能令心神上限松动……主世界无人得道长生,连逍遥派祖师,连黄裳,乃至后世张三丰,都只能成为武道大宗师,果然是受限于环境啊。” 欧阳锋心中暗自叹息。 旋又振作精神,继续修他自己琢磨的观想法。 虽然这法门还十分浅薄,但在没有找到炼心养神之术,如《道心种魔大法》、《黄天大法》、《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等等功法中的上乘法门,融入自身功法之前,也是可以练上一练,蕴养心神,算是聊胜于无。 修行不觉时光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地传来轰轰雷鸣。 睁眼一看,就见窗外天穹,不知何时已然雷云密布,电光灼灼。海面之上阴沉晦暗,大浪滔天,重重波涛不住拍击着“听潮阁”下方,那数十丈高的笔直峭壁,溅起飞雪似的水沫。 “雷雨来了?” 见此情形,欧阳锋精神一振,非但没有紧闭门窗,反而走到露台之上,盘坐在疾风之中,催动起“降龙道音”收摄雷音气机之法。 当天空又划过一道闪电,映亮阴沉的海面,稍后沉闷雷音由远即近滚滚而过时,欧阳锋已捕捉到了一缕雷音气机。 而这一次,他的感受与此前格外不同。 此前在主世界,在绝代双骄世界,捕捉到的雷音气机,感觉都是非常沉郁晦涩,非得努力运动心法,才能将那“懒洋洋”的雷音气机催动起来。 并且那些雷音气机,也正如黄药师说的那般,只是存储在肺经之中,并不与人的精气与内力发生任何交互,不到施展“降龙道音”之时,它们就懒得动弹,不作任何反应。 可今天,欧阳锋捕捉到的雷音气机,却有一种“鲜活灵动”的感觉,甫一进入肺经,便如电流一般在经脉之中乱窜,令他经脉肺腑都生出麻痹、震荡乃至刺痛之感,真气亦受到波及,凡是雷音气机触及的真气,皆开始不受控制的沸反盈天,竟隐有走火入魔之兆。 欧阳锋赶紧催动“降龙道音”释放之法,张口低喝一声,将这缕雷音气机释放出去。 释出雷音气机之后,欧阳锋皱着眉,喃喃自语: “‘长生诀’摄取天地精气时,也是经脉震荡,真气如沸,身体变得或冰冷或滚烫,呈现种种走火入魔之兆。我以‘降龙道音’法门,摄取雷音气机,居然也呈现出与‘长生诀’类似的症状……可同样的法门,在主世界却没有这种反应。 “主世界,乃至绝代双骄世界的天地精气,乃是惰性太重,所以难以炼化利用?而双龙世界的天地精气,则更加鲜活灵动么?如此说来,就算我在双龙世界找到了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回到主世界之后,是否也依然无法炼化那里的天地精气?” 沉默一阵,他又忽地一笑: “主世界环境不允许,甚至依照历史趋势看,世界大势乃是倾向于彻底步入平凡,所以纵是绝代大宗师,也只能空负长生志,怅然化泥尘。但我既有通天宝鉴这际遇,又何必惆怅呢?不仅我自己可以登上通天路,甚至将来,我未必不能为所有有志此道的主世界修者,开辟出一条通天之道。” 一念至此,他收敛心思,继续感应雷音气机,仔细辨析雷音气机性质,思忖如何平伏雷音气机与自家真气的冲突。 “降龙道音”只有感应、摄取、存储、运用雷音气机的法门,却没有炼化天地精气之法,因而只能算是“异术”,不算“道法”。 而“长生诀”则既有感应、摄取天地精气的法门,亦有其配套的炼化之法,因而长生诀确实是一门“长生法”。 只可惜,长生诀也并没有解决天地精气与人身真气的冲突。 因此能够修炼“长生诀”的,必须得是身无内力,或是内力异常浅薄,禁不起天地精气一冲的修者。 “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得到长生诀多年,钻研了不知多久,却始终不得门径,就因为他功力颇深,反而成了修炼长生诀的阻碍。我的功力说不定比石龙更深,正常情况下,只怕也是没法儿直接炼化天地精气……但,炼化天地精气,还真未必一定要散功。” 欧阳锋的混元无极功,立意根基乃是包容万有,又能演化万有的“混元无极”。 虽然目前还只是种子、雏形,实际表现还远远够不着那么高的立意,但既然是得“通天宝鉴”验收认证的功法,那就证明他的方向没有错,证明混元无极功就有这个潜力。 既能如混沌一般包容万有,又如何包容不得天地精气,炼化不得天地精气? 如今炼化不了,一触及此方天地的雷音气机,就真气如沸,经脉震荡,不过是因为功法还不够成熟,“种子”还未有成长罢了。 “得继续收罗功法,壮大混元无极功。迟早有一天,必能无需散功,亦可炼化天地精气。不如找东溟派借条快船,先去扬州城里找石龙借‘长生诀’看一看?正好可以坐船直达……” 傍晚时分,雷云消散,暴雨止歇,化为淅淅沥沥的如丝细雨。 单如茵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来到听潮阁楼下,在正门外唤了一声“欧阳先生”,未得回答,稍候一阵,又唤两声,总算听到欧阳锋声音响起: “何事?” 单如茵答道: “欧阳先生,夫人已为先生备下宴席,小婢奉夫人之命,前来请先生赴宴。” “有劳。” 欧阳锋回了一句,很快,正门开启,高大挺拔的白衣青年迈过门槛,来到单如茵面前。 单如茵敬畏地看了欧阳锋一眼,行了一礼,将纸伞遮到欧阳锋头顶,道: “先生请。” “不必为我撑伞。” 欧阳锋淡淡说着,迈下门前数级石阶,步入细雨之中。 单如茵轻呼一声,正要赶上,却见雨水落到欧阳锋身上后,竟并未浸入他的头发衣裳,而是顺着他身体表面淌了下来,仿佛他体表贴身笼罩着一层无形气罩,雨水浸染不了分毫。 如此奇景,令单如茵不禁愈发敬畏,反手关上听潮阁正门,正要追上去,忽又微微一怔。 之后她又将大门推开一线,往堂中瞥了一眼,眼中疑惑更浓——早晨她带人搬过来的一百多口大箱子上哪儿去了? 难道欧阳先生全搬到楼上去了? 可这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以后先生带着铠甲走的时候,难道还要再从楼上搬下来不成? 单如茵满脑袋问号,疑惑地眨了眨眼,实在想不通欧阳先生此举用意。 正愣神时,见欧阳锋已快要行出听潮阁所在的院子,赶紧再度合拢大门,举起雨伞,快步追了上去。 虽欧阳先生不惧落雨,可单如茵还真不敢就这么看着他走在雨水之中,被夫人瞧见了必受责骂,于是追上欧阳锋之后,紧跟在他身边,将雨伞举过了他头顶。 欧阳锋侧首一看,见单如茵大半身子都在雨中,头发衣衫很快便给小雨浸湿,不禁摇了摇头,说道: “为何不多带一把伞?” 单如茵一怔,“对哦,为何没多带一把伞?” 正懊恼自己粗心时,见欧阳先生好笑地瞧着自己,不禁小脸一红,低下了脑袋。 欧阳锋也没再拒绝她为自己遮雨。 反正他已说过无需为他遮雨,单如茵既还是坚持,他便不会再说第二次。 再者他也看得出来,这小婢女功力不弱,淋点雨也没什么,便听之任之了。 片刻后,欧阳锋随单如茵来到一座大堂。 大堂门前,换了一身织锦华服,长发挽了个随云髻的单美仙,正独自候在门前。 此时的她没再戴面纱,露出了本来面目,欧阳锋一见之下,饶是以他的眼界,亦不禁心中暗赞:不愧是前代阴癸圣女,果然有非凡姿容。 但见这位已有了一位十六岁女儿的东溟夫人,身姿修长,曲线曼妙,看模样似才二十三四年岁,肌肤晶莹胜雪,五官精致如画,气质高贵优雅,又隐含一丝妩媚,予人以无边遐想——欧阳锋却知,这“妩媚”恐怕并非她本性,而是源自阴癸派心法自带的媚惑气场。 毕竟,历代阴癸圣女,都是要与慈航静斋的传人决斗的,这决斗可不单是斗武功,还要斗人脉,没点媚惑众生的能耐,又凭什么跟最擅“以情动人”的静斋传人争夺人脉? 单婉晶身上,就没有单美仙这般妩媚气场,而是有一种帅气、英气,恐怕是因为单婉晶虽也修炼阴癸派功法,却并没有修炼媚惑之术,又修了剑道,气质自然不同于单美仙。 心忖之时,单美仙已行下堂前石阶,甚至迎出门前雨檐,步入细雨之中,任雨水浸湿她衣衫秀发,对着欧阳锋盈盈一礼,“欧阳先生,妾身未曾远迎,先生恕罪。” “夫人客气。” 欧阳锋颔首回礼,又在单美仙引领下,步入宴厅之中。 宴厅里已有了不少人。 东溟派女系四位护法,单秀、单青、单燕、单玉蝶,以及东溟派男系四护法尚邦、尚仁泰等人皆已在厅中。 当面,现在东溟派已不分男系女系了,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个足以与单美仙分庭抗礼的男系首领。 见到欧阳锋与单美仙并肩进来,众东溟派高层齐齐起身,在左右排成两列,对着欧阳锋拱手拜下,口称“拜见欧阳先生”,无论男女,眼神之中,皆满是恭谨敬畏。 身为一掌轰杀尚公,且瞒过东溟派所有人,以某种未知的神秘手段,只用一年,便一手将单婉晶调教成东溟派第二高手的绝世高人,东溟派上下,已无人敢因他外貌年轻而对他有丝毫小视。 【两更,求月票喽!】 107,公主翘家,疑是仙迹【加更!】 直至欧阳锋于上首主宾席落座,众东溟派弟子又施一礼,方才各归其位。 东溟夫人正要落座,门口忽传来一阵轻盈脚步声,侧目看去,就见单婉晶一身华美宫裙,绛点朱唇,额贴花钿,秀发挽成飞仙髻,饰以金钗珠玉,两手提着宽大飘逸的裙摆快步而来。行走时,身上环佩叮当,宛若风铃般悦耳。 瞧见她这身妆扮,单美仙不禁眼前一亮,感慨当年那个随她流落琉球的小不点,不知不觉已长成为一位绝色佳人,今日风彩妆容,比起自己当年作阴癸圣女时,已是半点不输了。 然而再一想女儿平时从不作此盛装打扮,不是身着男装,便是穿着简单朴素的女式武服,要她多多妆点自己,她还说什么不利落、不自在,不方便练剑,可今日却…… 今日这般打扮,又是为了谁来? 单美仙不觉悄悄朝欧阳锋瞥了一眼,但见他也正侧首看向单婉晶,眼里似有欣赏之意,心中不禁又暗生隐忧。 倒不是觉着欧阳先生配不上自家女儿。 事实上,以欧阳锋的身形相貌、绝世武功,以及能一口气吃下八套明光铠、两百两当铠的豪富身家,匹配女儿绝无问题。 只是他来历太神秘了。 似这等身上藏着不知多少秘密的神秘人,实在难以叫人放心。 正思绪百转时,单婉晶已拎着裙摆,来到欧阳锋席前,双手微微敛了敛衣裙,对着欧阳锋盈盈一礼,颊边现出精致梨涡,俏脸浮出甜美笑意,檀口微张,发出脆甜少女声: “先生,婉晶来迟,请先生恕罪。” 来迟,自是因为梳妆,今日这番妆容,可是颇费了她一番心思。 欧阳锋微一颔首,道:“无妨。” 单婉晶又嫣然一笑,再行一礼,方才去到母亲身边落座。 单美仙暗叹一声,拊掌吩吩开宴,当即就有一个个身着白衣的琉球少女,端着托盘进来上菜。 单婉晶语气轻快地为欧阳锋介绍以海鲜居多的各色琉球当地美食,请欧阳锋品尝。 欧阳锋也不客套,举箸品味,不时颔首,状甚满意,只是当单美仙、单婉晶举杯敬酒时,他却推辞已然戒酒,始终未饮一口。 当这场丰盛大宴接近尾声时,欧阳锋忽地开口说道: “夫人能否借我一条快船,送我去中土扬州城?” 单美仙微微一怔:他还真的没有船? 既无船,他又是如何来到琉球岛的? 原本又是打算如何运走那些铠甲兵器的? 单美仙心中满是疑惑,却也只能将疑惑按在心里,面上嫣然笑道: “下月备好兵器甲胄之后,我东溟派的巨舶便将前往中原交易,届时妾身与婉晶也将随船前往中原。先生何不稍候一阵,与妾身、婉晶一道前往?我东溟巨舶能抗风浪,不仅安全可靠,且宛若海上宫殿,比快船可要舒适太多。” 欧阳锋摇摇头,“夫人好意心领,但我想尽快前往中原。一则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二来也好尽快完成夫人的托付。所以,最好明天一早就能启航。” 若是去得迟了,石龙给宇文化及打死,长生诀给寇仲、徐子陵那两个属泥鳅的盗走,再想弄到手又得有一番麻烦。 听他提起自己托付的事情,单美仙也不再相劝,颔首说道: “先生放心,妾身今晚便安排下去,为先生准备一艘最快的船,明天一早,便可送先生前往中原。” 欧阳锋颔首致谢,“多谢夫人。” 宴席散后,单美仙将欧阳锋送出宴厅,本待吩咐单如茵送他回听潮阁,单婉晶却自告奋勇,要送先生回去。 欧阳锋就在身侧,单美仙也不好阻止,只能任由女儿去送。 瞧着女儿拎起裙摆,步履轻盈地跟在欧阳锋身边,语气欢快地与他说话的模样,单美仙眼里不禁满是无奈。 欧阳锋不曾做过父母,体会不到单美仙的心情,只觉身边有一位姿容非凡的盛装公主陪伴,心情倒也不错。 他早已认清本心,自知自己实乃好色之徒。 只是前世深受网络美颜美妆荼毒,本就眼界过高,等闲美色轻易入不了他的眼,又经历了杨玉环、怜星、林朝英这三位纯天然的人间绝色,眼界不觉被养得更叼。 但即便如此,今日盛装的单婉晶,与同样盛装的单美仙并列眼前时,还是令他眼前一亮,心中隐生欲念。不过他毕竟已不再是不知情事的两世童男,又历“索命梵音”一年打磨,即便不可能变成面对极品美色无动于衷的姬无力,也可凭坚韧心志掌控心灵,好色,却不轻浮。 单婉晶拎着裙摆走在他身边,不时足尖点地,格外修长的美腿轻盈纵跃着,避过地上积水,像只活泼的小鹿,口中亦以脆甜悦耳的声音欢快地说着话。 “先生,那易筋锻骨篇真神奇,我只练了大半天,便感觉功力就提升了半成呢。” “这说明你资质过人,潜力深厚。并且刚开始时,修炼易筋锻骨篇的效果的确格外明显。以你如今姿质,不出一月,功力当能暴增三四成。只是之后就会放缓下来,不复初期这般狂飙突进。” “功力暴增三四成?这可比传说中一些可以增加功力的灵丹妙药都要强啦!” “或许。” “若我功力再提升三四成,娘亲都未必压得住我了。” “你母亲出身可不简单,你还是别太小看你母亲。” “才不是小看她呢。只是娘亲当初破门叛教时,立誓不再修炼、使用魔门武功,改修自创的‘水云袖法’。又僻居海外,难有真正的高手切磋,更多年不曾与人生死相搏,武功比她当年全盛时,不仅没有进步,反而有些退步。不然以她出身,若是一直修炼天魔功,功力一直不停精进,此前又怎会对尚公和尚氏一族投鼠忌器?” 早在幻境之中,单婉晶在被欧阳锋暴打之后的贤者时间里,以闲谈分散痛苦时,就已对他坦诚了自己与单美仙的出身,因此在欧阳锋面前谈论起魔门,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也许你母亲哪天想通了,又会重拾天魔功?” “这很难。她心结太深,深恨她出身的阴癸派,也无法原谅一味纵容边不负,从未保护我们母女的祝玉妍,连带祝玉妍教她的武功都深深厌恶上了。不过,若我能杀了边不负,或许娘亲的心结会稍微解开一些吧。” “那你得努力了。” “我会的。先生,明天我可以随你一同前往中原吗?我也想去中原,找高手切磋武功,磨砺剑术,为斩杀边不负积蓄实力呢。” “这你得问你母亲。” 单婉晶鼓了鼓粉颊,心知母亲定不会同意,便轻轻拉着欧阳锋衣袖,软语道: “先生可以代婉晶向娘亲建议吗?若是先生提请,娘亲一定会同意的。” 欧阳锋摇摇头,“身为客人,受主家礼遇、厚赠,又反手拐走主家女儿……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单婉晶道:“明明是我想跟着你去嘛,怎能算是被你拐走?” 欧阳锋笑了笑,“但你母亲一定会这样认为。我虽不曾为人父母,无法对为人父母者的心情感同身受,但也大概可以揣摩一二。你母亲甚爱你,我可不愿因你任性,叫她为难。” “……” 单婉晶无话可说,一路沉默着将欧阳锋送回听潮阁,对他行了个礼,便生着闷气悻悻离开了。 次日一早。 欧阳锋在东溟派码头上登上一艘快船,对着码头上送行的单美仙、单婉晶挥了挥手,道声“告辞”,便转身进了船舱。 见欧阳锋那似对琉球岛,对自己毫无留恋、潇洒挥别的模样,单婉晶不禁又嘟起了唇儿,好一阵气闷。 单美仙瞧见快船扬帆远去,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见单婉晶一副怏怏不乐模样,不禁笑道: “不高兴啦?你先生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咱们赠他的铠甲,都还留在听潮阁呢。” 留在听潮阁? 单婉晶神情古怪地瞧了母亲一眼:先生是天人下凡,会搬运仙法的,铠甲早就没啦! 不过先生会“仙法”的秘密,在得到先生允许之前,她连娘亲也不能告知,因此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道一句: “我回去练功了!” 说完施展轻功,向着庄园方向掠去。 瞧着女儿那一掠三四丈,似在发泄郁闷般的疾行身法,单美仙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带着一众护法、弟子,悠然行向庄园。 而单婉晶在脱离母亲视线之后,飞快拐了个弯,借岸边树林掩护,以最快的速度奔至一个海边礁洞处,钻进那礁洞里面,取出一个大包裹打开,然后麻利地脱下身上衣裙,只着一条丝绸束胸与一件短小裈裤,露出平坦白嫩的小腹与雪白浑圆的大腿。 之后她从那包裹里拿起一套鲨皮水靠,飞快地套到身上,又散开发髻,戴上一顶鲨皮水帽,把头发裹得严严实实。 穿好装备,她把通天灵种依附的长剑往地礁洞地面上一插,将脱下的衣裙鞋袜叠好了装进包裹,又把包裹挂到剑柄之上,之后得意一笑,赤着一双晶莹雪白的玲珑小脚,走出礁洞,左右张望一番,确认四下无人,便一头扎进了海水之中。 长程游泳,她自然比不上快船。 但短程速游,以她九岁之后便在海边长大的水性,以她如今的功力、体力,百里之内,快船也比不上她。 至于佩剑和衣裳,都不用带的,等追上先生的船,直接观想一阵,自可把剑召唤到手边,连挂在剑上的包裹,也能一并捎带过来——她不只做过召唤“通天灵种”的实验,可试过将其它物品挂在剑上召唤。 实验结果证明,只要剑和物品的重量加起来不超过十斤,就会被剑一并带着到她身边。若总重超过十斤,则会随机消失一些超重的物品。 不过这种神奇的召唤传送只限死物,活物却是不行。 她做实验的小鸟小兔,都在传送过程中死掉了。 此刻,单婉晶潜在海水之中,转为内呼吸,优美的形体好似一条灵活矫健的人鱼,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快船驶离的方向飞快潜游而去。 另一边。 单美仙回到庄园之中,正查看着账册,忽见单如茵急匆匆进来,一副见鬼般的表情,“夫人夫人,出怪事啦!”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东溟夫人神情威严地训了一句,又慢条斯理问道: “出了什么怪事,把你慌成这样?” 单如茵手按胸口,喘息一阵,方才满脸激动,比划着手势说道: “婢子带人去收拾听潮阁,却发现所有的箱子都不啦!” “箱子不见了?”单美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箱子不见了?” “所有的,装着铠甲、弓箭的一百多口大木箱!”单如茵声音发颤:“统统不见了,听潮阁里边,一口箱子都没剩下!” “……” 单美仙眨眨长睫,神情茫然,半晌才从琼鼻中漏出一声:“嗯?” “其实昨天去请欧阳先生赴宴时,婢子就觉着不对劲了,原本摆在大堂里的箱子,一口都没见着。不过那时欧阳先生还住在楼里,婢子也不好进去查看,本以为是先生不嫌麻烦,亲自把箱子都搬上了楼,谁知道……” 单如茵正絮絮叨叨说着,方才还在茫然的单美仙忽地起身,径直施展轻功,宛似一道轻烟,向着门外飞掠而去。 单如茵话头一窒,怔了一怔,叫道: “夫人等等我!” 也施展轻功飞掠了出去。 等单如茵赶到听潮楼时,就见夫人正站在听潮楼三层面海露台上,手扶栏杆,怔怔失神地看着下方海面。 此时远处海平面上,还可勉强望见一抹帆影,但也正在渐渐沉入海面之下。 “夫人?”单如茵轻手轻脚过来,小声唤了一声。 单美仙回过头来,眼里满是茫然迷惑: “如茵,你确定欧阳先生没有把箱子都搬上快船?” 单如茵小声道: “呃,早上欧阳先生离开时,夫人你不是带着公主全程相送么?” “……” 单美仙沉默半晌,方才喃喃说道: “没有船,却凭空出现在琉球岛上……婉晶去年一整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庄园都很少出去,却在欧阳先生调教下,武功突飞猛进……一百多口大箱子,至少十多辆马车才能运走,却统统凭空消失……” 听到这里,单如茵不禁说道: “夫人,欧阳先生说他来自海外,该不会是蓬莱,或是方丈、瀛州这三座海外仙山来的仙人吧?” “……” 单美仙没有回答,心里却一阵没来由地慌乱,隐隐生出一种,女儿或许会永远离开自己的不妙预感。 就在这时,护法单青忽地疾行步入听潮阁,匆匆上到三楼,对着单美仙一拜: “夫人,公主不见了!” 单美仙心头突地一跳,一时竟有了一种,“预想成真”的恐慌失措感。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强自镇定着说道: “婉晶水性极佳,定是偷偷游去追欧阳先生的船了。” 单青道:“夫人,要派出快船,把公主追回来么?” 单美仙无奈道:“给欧阳先生安排的,已是岛上最快的船,此时帆影都已沉下海面,哪还有快船能追得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沉声命令道: “昼夜赶工,加紧备货,最迟七天,七天之后,我便要乘东溟号前往中原!” 【加更一章,求月票喽!】 108,一剑东来,天外飞仙 “呵呵……” 船舱里,单婉晶赤着一双白生生的脚丫,提着刚刚召唤过来的佩剑和包裹,一脸乖巧地站在欧阳锋面前,呵呵干笑着掩饰被当场捉到的尴尬。 追上快船之后,她本来没打算立刻上去,免得因为离琉球岛还不算太远,先生下令快船调头,把她送回岛上。 因此她以真气将手脚吸附在船尾外壳上,打算先忍饥耐饿猫上一天一夜,等船远离了琉球岛再上去。 结果刚刚猫了一小会儿,一条细细的黑铁索就从船尾抛了下来,正好悬在她身边。 她还试图假装没看到,打算慢慢移动到其它地方去。结果先生从上方探出头来,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见已被先生捉个正着,单婉晶也只好抓住那条细铁索,任先生将她提上了船。 此刻。 欧阳锋坐在椅上,端着茶杯,看着面前的单婉晶。 那一袭紧身鲨皮水靠,令她婀娜起伏的曼妙曲线显露无疑,尤其一双比例惊人的修长美腿,给紧身水靠衬托得尤其吸睛,给人一种仙鹤般亭亭玉立的感觉。 就是头上那顶圆圆的鲨皮稍显滑稽,紧贴头皮把她头发裹得严严实实的,令她看起来像是个憨态可掬的俏丽小尼姑。 见欧阳锋眼含笑意瞧着自己脑袋,单婉晶醒过神来,赶紧把鲨皮帽摘下,乌黑飘逸的秀发顿时倾泻而下,为她凭添几分风姿。 欧阳锋收回视线,用杯盖刮了刮浮沫,浅饮一口茶水,问道: “游得很累吧?” 单婉晶甜甜笑道: “还好啦,只游了不到八十里便追上了船,我还撑得住。” “你是背着你母亲,悄悄追过来的?” “是呀。不过呢,发现我不见了,娘亲应该能猜到我是游过来追船了吧。” “你就不怕她生气?” “只要我能杀掉边不负,她便不会生气啦!” 她亮晶晶的明眸盯着欧阳锋,双手合什竖于胸前,露出一丝可怜兮兮的求恳表情: “先生,你可不能让船调头送我回去,不然婉晶可就要倒大霉啦!” 欧阳锋唇角上扬,眼神微妙: “你凭什么觉着,你现在就不会倒大霉?” 单婉晶一呆:“啊?” “正好这个月的幻境机会还没用掉,进幻境吧!” 通天灵种长成之后,灵种宿主依然可以每月进入一次幻境,并且更加灵活,不必再一次消耗掉十二个时辰,可以分多次进入,只要每个月在幻境里呆的总时间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即可。 欧阳锋虽不会调头返航,浪费时间,却也没打算纵容她,非得好生教训她一番即可。 “先生等等,我先换上衣服,穿上鞋子……” “不必了。你现在这身打扮,正方便比斗。” 说话间,欧阳锋已开启通天幻境,两人身周环境倏忽一变,已进入幻境之中。 欧阳锋白衣翩翩,负手卓立。 单婉晶水靠赤足,手提佩剑。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用什么掌法击杀尚公的么?现在,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 欧阳锋淡淡说着,缓缓抬起手掌。 初听欧阳锋此言,单婉晶还眼睛一亮,目露期待,可当欧阳锋起手之时,她脸色顿时变了。 因她也有了与当初尚公一样的感受——起手之时,无形气场自欧阳锋掌心纹路漫溢而出,交织成网,封印天地,切断她与四周一切联系,令她油然生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惊悚之感。同时又有无形威压轰然降临,如一只无形巨手攥紧她心灵,似连魂魄都已在他掌控之下。 而肉眼视野,更是被那散发着奇异魔力的手掌彻底充塞,除那弥天极地的巨掌之外,眼里再也瞧不见其它任何事物。 恐怖的威压之下。 单婉晶只觉自己久经磨砺的心灵,都开始摇摇欲坠,隐生一种再不出手,心灵便将彻底崩溃,再无出手机会的感觉。 于是单婉晶咬紧了牙关,清啸一声,长剑出鞘,以飞蛾扑火般的决然之势,人剑合一,化为一道惊艳剑虹,向着那巨掌飞刺过去。 她的反应,看似与尚公一样,可本质却截然不同。 尚公是绝望不甘之下的困兽挣扎,而她,则是有着明确觉悟的玉石俱焚。 至此,单婉晶的心灵修养,已然超过了更加年长、阅历更丰富的尚公。 而她此时这一剑,也已不属于她此前修习的任何一式绝招,而是在欧阳锋“封天印”极限压迫之下,将功力、心灵、剑术皆提升至有生以来的极限,循着心中的剑道本能,临阵发挥,融入了她毕生剑道精淬的极巅一剑。 若以这一剑与尚公对决,她甚至可以一剑瞬杀尚公,自己则最多重伤。 然而。 面对她这极尽升华的巅峰一剑,欧阳锋眼中虽浮出一抹欣赏赞叹,可封天掌势,还是毫不留情地碾压了过去。 嘭! 爆击声响起。 单婉晶剑势被轻松碾破,那长虹似的剑光崩溃,长剑亦打着旋儿脱手飞出,单婉晶胸脯更是被手掌狠狠轰中,整个人嗖地向后抛跌出去,一口气抛飞四五丈远,重重撞在一株大桃树上,又将那桃树从中撞断,身子则反震回过,脸朝地狠狠拍在了草地上。 单婉晶趴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仔细体会那一掌轰中胸脯之后的感觉,她已然意识到,倘若不是身在幻境,倘若是在现世中了这一掌,那此时此刻,她整个上半身每一块骨头,都将彻底崩溃粉碎,五脏六腑亦将统统化为碎片,死状不会比尚公好到哪里去。 而即使身在幻境。 此时那蔓遍周身,仿佛骨骼、内脏俱被碾碎一般的痛苦,仍然让她俏脸惨白,汗落如雨,手指、脚趾都本能般微微抽动。 至于最强一式被碾压般击破的心灵打击…… 这里是通天幻境。 任何打不死我的,都只会让我更加坚韧,更加强大! 欧阳锋以“索命梵音”磨砺心神,心灵好似化炭为钻。 单婉晶亦在欧阳锋一年来的花式捶打之下,心灵饱受磨砺,宛若淬火成钢。 喘息一阵,她缓缓起身,看着对面的欧阳锋,满是敬畏地说道: “先生这一掌,足可称神。” “称神么?只怕还谈不上。什么时候能一掌打飞三大宗师,说一句人间半神或许够格。” 欧阳锋笑了笑,又说起了她那一剑: “你方才那一剑着实漂亮,虽然还稍显稚嫩,但那精、气、神极致凝聚,极致升华的气势,着实令人惊艳。这一剑,想好取什么名字了么?” 单婉晶甜美一笑,说道: “婉晶剑术,是在先生指导下突飞猛进的,先生虽不用剑,但我知先生在剑道方面,亦有极深的见解,所以过去一年,才能在剑术上给予我那般多、那般深刻的指教。而今日这一剑,也是因先生才能施展出来,所以,婉晶想请先生为此剑赐名。” “我来命名?” 我命名的本事糟糕地很…… 好吧,这一剑,以及日后以这一剑为根基,演化出来的变化,似乎有个很贴切的名字。 想着单婉晶人剑合一,剑光化虹,宛若白虹贯日、天外飞仙的模样,欧阳锋道: “你那一剑,就叫‘天外飞仙’吧。” 天外飞仙? 单婉晶眼睛一亮,这名字可太好听,太贴切了! 其中似乎还有先生对我寄予的某种希望——先生这是希望我将来能够修成“剑仙”呢! 海外琉球,东溟公主。一剑东来,天外飞仙! 以后我行走中原江湖,仗剑成名,定要让人们听到我的名字,就想起这四句话,以不负先生期许! 单婉晶明眸璀璨,笑颜灿烂,拱手一拜: “多谢先生赐名。” 欧阳锋心中暗道惭愧,面上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说道: “可休息好了?” “哎?”单婉晶微微一怔。 “若休息好了,便再来一场。” 欧阳锋手掌高举,召来长刀,“正好趁热打铁,完善提升你那‘天外飞仙’。” 说罢,一刀疾斩,俨然施展出了学自“通灵宝刀”的左千户刀法。 惨烈无匹、煞气冲天的战阵杀伐刀法一出,单婉晶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只觉面对的不是欧阳锋一人,而是滚滚刀阵,似有无数手持刀盾的铁甲悍卒,正自以斩碎一切、横推一切之势,向着她滚滚推来。 单婉晶连忙召回长剑,回忆方才被逼出的那极致升华的一剑,同时“天外飞仙”四字又自脑海闪过,心灵之中灵光闪烁之际,她身形倏地离地飘起,以一种极尽飘逸的姿态,挥出似信手拈来,但又暗含玄妙的一剑。 剑气凛冽,疾劲如风,与欧阳锋那滚滚而来的刀光铮然碰撞,爆出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声…… 自琉球乘坐巨舶东溟号前往中原,需耗时五六天。 但快船速度倍于东溟号,仅仅三天多,便看到了中原海岸线。 单婉晶俏立船头,手按佩剑,着一袭下摆开衩的绛色箭袖武服,小纤腰上扎着玄色皮带,大长腿上穿着小脚裤,脚踏一双长筒乌靴,裤脚扎在靴筒里,长发束成男髻,颊边又垂下几缕流苏似的流海,显得俏美无俦又英姿飒爽。 短短三天多,她气质又有变化,整个人像是一口千锤百炼、淬火成锋的宝剑,眼波流转之际,偶有晶光闪烁,好似锋锐剑芒。以至驾驭这条快船的东溟派弟子们,都已不敢与她对视,仿佛只要与她对视一眼,便会被她眼中的锋芒刺伤。 然而,欧阳锋对她眸中锋芒却并不满意。 因这代表她的修为尚且不够圆融纯熟,无法收放自如,方才如此锋芒毕露。 “宝剑时刻暴露在外,只会渐渐锈蚀。锋芒太露,亦只会消磨你的剑意,引发敌人的警惕。你需学会内敛,如藏锋于鞘,将剑意深藏心中,不断锤炼蕴养,如此,当你出剑之时,方会爆发出无可抵挡的剑势。” 他如此教导单婉晶,甚至将他“混元无极功”之中,一些内敛、封锁、蕴养的小法门教给了她。 单婉晶初得法门,参悟不够纯熟,暂还不能收敛自如,不过她也在努力感悟,争取能早日达成先生所说的“藏锋于鞘”的效果。 想到先生的教导,单婉晶不禁侧目看向身边那背负双手,迎风卓立的白衣青年。 当视线落到他身上,哪怕并不能将锋芒收敛自如,她眼中那凛凛剑意,亦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虽然已在现世相会,虽然现世之中的先生,好像颇为儒雅随和,就算打死人,也只是出手凶残,出手前后,还是极有风度,但先生在幻境之中,仍然一如既往地残暴。 不过这一年下来,单婉晶已然习惯了他的残暴,甚至将他花式百出的残暴捶打,当成了一种另类的“温柔”。 倘若不是有先生这一年来,不厌其烦、耐心细致的捶打指教,她于剑道之途,又何来今日的成就? 这就叫严师出高徒。 从前的“剑道大宗师”目标已成过去式。 她现在的目标,乃是应先生的期许,修成传说中的剑仙。 虽前路漫漫,乃至迷雾障目,道途不明,但她坚信,有先生赐予的机缘,有先生在前引领,那剑仙之路,她一定可以走下去,直至功成。 在船头的欧阳锋与单婉晶瞩目下,快船乘风破浪,终于抵近海岸,又沿着海岸南行小半日,来到了长江入海口。 快船逆流而上,驶入长江,前往扬州城。 日暮时分,快船终抵扬州,缓缓驶向一座水门。 欧阳锋注意到,水门之内,穿城而过的运河水道上,一艘艘船只已排起了长队。 一队队身披精致铁甲的隋兵,正逐一登船,仔细搜索,哪怕船东递上财货贿赂,这些隋兵也不为所动,往往要搜索好半晌方才放行。 但是对进城的船只,那些隋兵却是不闻不问,任凭船只自水门进去。 “先生,那些隋兵,穿的都是‘骁果军’衣甲。” 当自家快船驶入水门时,单婉晶在欧阳锋耳边小声说道。 “隋帝禁军骁果军?” 欧阳锋眉头微皱,看着那些骁果禁军严密搜索出城船只的作派,心中隐隐生起不太好的预感。 109,冷酷严师,挑战宋缺? 快船自水门进城,停靠在一座码头上。 单婉晶吩咐驾船的东溟派弟子,叫他们就在此候着,等东溟号前来中原时去与东溟号汇合。至于她与欧阳先生的去向,则叫这些东溟派弟子勿需操心。 吩咐完了,她便和欧阳锋飞身下船,踏上码头,往城中行去。 若说天下名城,首推旧都长安、新都洛阳。 但蜀都成都、江都扬州,值此时节,繁华亦不逊长安、洛阳。 即使天下已然义军蜂起、反旗遍地,依然没有影响到江都繁华。 欧阳锋安步当车,行走在扬城州内,但见市井之中,车马喧哗,人流如龙,街道两侧,商铺林立,鳞次栉比。 因江都通海,多有往来倭国、琉球乃至南洋的海商,城中又有许多异域风情,令人目不暇给。 在欧阳锋看来,这隋唐风华,比起主世界隋唐之后几百年的宋、金时代亦犹有过之。 尤其城池布局的恢弘大气,更是远远胜过了宋国临安,金国中都。 而这,还只是被广神糟蹋之后的大隋余辉。 若是大隋全盛之时,或是贞观之治时,又该是何等气象?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些遗憾。 前次降临盛唐世界,时间有限,又因李隆基之死,举国哀悼,市井停业,害他没能领略到绝不会比开元盛世、贞观盛世逊色,甚至可能犹有过之的盛唐风华。 正感慨时,忽觉单婉晶气场不对,侧目一望,就见她正冷着俏脸,瞳现锋芒地四面扫视。 却是她身段姿容、气质风情非比凡俗,又未作任何遮掩,一路行来,无论男女皆纷纷侧目。甚至还有几个富家浪荡子、市井闲汉对她指指点点,眼神猥亵,令她好生不满,当即瞳现剑意,凝目逼视,唬得几个浪荡子和闲汉面如土色,战战兢兢落荒而逃。 欧阳锋暗自好笑,在路边买了一顶帷帽递给她,单婉晶甜笑着道了声谢,戴上帷帽,放下帽檐纱帘,遮住大半脸颊,只露出红唇与下颌,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两人略微逛了阵市井,不觉已至掌灯时分,酒馆青楼宾客盈门,好生热闹,几乎感受不到一丝乱世气象。 欧阳锋与单婉晶随意找了家门脸大气的酒楼,点菜时随意打探一二,果然印证了之前进城时那不妙的预感——石龙道场今天一大早就被官兵查封,官兵甚至一度封锁所有城门,禁止行人出入,似在搜查着什么。 石龙名声很大,乃是扬州第一高手,有着“推山手”的响亮名号,一身“推山气功”威震扬州,在其道馆学武的门人弟子也是遍及扬州城内外。 所以关于石龙的消息在市井之中传播很快,尤其是酒楼这种消息集散地,那店小二甚至知道负责此事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宇文化及。 “不过听说下午时,宇文将军已经乘战船出了城,据说是去追查反贼去了……” 那店小二绘声绘色述说一番,收到打赏之后,便满脸堆笑地道谢退下了。 店小二退下后,单婉晶问道: “先生,你是要找石龙切磋么?” 欧阳锋道: “有找他切磋几手的意思,但主要还是为了向他借一本书看看。可惜尽管借了快船,却还是来迟了。” 石龙道场既然一大早就被查封,说明石龙已经被宇文化及找上门,打了个半死,逃走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而“长生诀”显然也已被寇仲、徐子陵自石龙友人身上盗走。宇文化及既已追出城去,说明寇仲、徐子陵也早已出了城,这时候说不定已经认了妈,跟着高句丽罗刹女混上了。 虽然来迟了一两天,但欧阳锋并不着急。 寇徐遇上傅君婥之后的一些细节他记得不大清楚,但他知道,傅君婥是在带着寇徐坐上宋阀的大船之后,被宇文化及追上,之后重伤致死的。 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说了,接下来无非就是沿着长江往上游找,寻找宋阀大船就是。 这可不是大海捞针。 长江上的船虽多,但宋阀这种顶级门阀的大船,一定极大只极醒目,且一定会打着宋阀旗号,不然以如今长江上水匪多如牛毛的情况,江上行船还不知要遭遇多少麻烦。 正思忖时,听单婉晶问道: “方才那小二说,不仅石龙道馆被封,连石龙也已失踪,说是卷进了谋反大案。所以接下来我们是要跟官兵抢时间,先找到石龙么?” “不必找石龙了,他恐怕已经遭遇不测。”欧阳锋淡淡道:“现在先吃饭,吃饱喝足再做打算。” 单婉晶不知他有何安排,但见他不慌不忙,似乎成竹在胸,便也没再多问,等小二将菜端上来,便举筷殷切地为先生夹起了菜。 饱餐一顿,略作休憩,欧阳锋带着单婉晶,往城西方向行去。 单婉晶不知他具体有何打算,但也并不多问,只乖乖跟着他。 很快,欧阳锋便带她来到西面城墙下,说道: “我们出城,往大江上游走。” 说罢,纵身跃上城头,单婉晶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翻越城墙,出了扬州城,向着长江上游行去。 方行不久,空中忽然雷声大作,四下也是狂风大起,带来浓浓水气。 “先生,要下大雨了!” 单婉晶扶着帷帽,抬头看一眼天穹,就见远处雷光闪烁时,天穹之上,墨云堆叠,如山如涛,显示暴雨在即。 听着那滚滚雷声,感受着那怒嚎狂风,欧阳锋终是摇了摇头,没再坚持赶路。 “先找地方避避雨。” 单婉晶借着雷光照明,凝目观望一阵,指着前方说道: “那边小丘上似乎有座房子。” “过去吧。” 两人飞掠纵跃着上了小丘,果见密林之中有座败破小庙,过去一看,却见庙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皆是孔武有力的劲装壮汉,尸身旁边还跌落了各式刀枪兵器。 单婉晶过去检查一番,惊讶道: “死期应该就是最近这两天。所有人都死于剑下,好些尸体并非要害中剑,却也都是一剑毙命,竟是被剑气震碎了心肺……杀他们的,是个功力深厚,剑术了得的高手呢。” 欧阳锋瞧瞧地上尸首,再瞧瞧那门扉已化作一地碎片,只余黝黑门洞的庙门,心忖这座小庙,应该就是罗刹女初登场时,斩杀一群义军的地方了。 这时,几滴豆大的雨水淌落下来,打在单婉晶帷帽上,发出噗噗几声脆响。 欧阳锋当即举步向着庙门行去,“先进去避雨。” 单婉晶连忙跟上,进了庙里一看,就见里面有一堆未燃尽的柴炭,旁边还零散跌落着几具尸体,也皆是死于剑伤。 单婉晶拾起一杆长枪,把那几具尸体一一挑飞出去,又取出引火物,把那堆未燃尽的柴炭引燃,待柴炭燃起后,又捡了些破碎的门板回来,扔进火堆之中。 当篝火渐大,黑暗顿被驱散,小庙也变得温暖明亮起来。 这时外边已下起瓢泼大雨,天地之间变得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呜呜风声、哗哗雨声。 单婉晶朝庙门外看了一眼,见外边伸手不见五指,偶尔亮起一道雷光,也只能看到茫茫雨幕,不禁微微缩了缩脖子,悄悄瞥了欧阳锋一眼,往他身边靠了靠。 察觉到她的动作,欧阳锋问道: “你害怕打雷下雨?” 单婉晶脸颊微红,眼中浮出一抹羞赧,小声道: “小时候和娘亲渡海去琉球时,遇上了一场风暴,船险些被掀翻,我也被抛出了船外,幸亏娘亲及时用袖子卷回了我……当时我都吓傻了,哭都哭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抱着娘亲。从那以后,我就有些害怕起大风时打雷下雨。当然也只怕夜里的雷雨大风,白天却是一点不怕的。” 这是童年阴影。纵使她心灵修养已经极高,甚至面对死亡亦有冷静一击,玉石俱焚的觉悟与勇气,可这源自童年时期,根植于她内心深处的阴影,却是很难彻底消散,至今仍有些许残留。 “既修剑道,便不能怕这个。”欧阳锋侧目看向她,“你出去。” 单婉晶一呆:“啊?” “出去,直面雷雨大风,克服心中恐惧。”欧阳锋一脸认真:“只有心无破绽,你的剑道之途,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单婉晶皱起小脸,苦兮兮道: “先生,能否先在幻境里模拟一场夜里的雷雨大风,再在现世考验我啊?” 欧阳锋不说话,只静静瞧着她。 在他宁静深邃的眼神注视下,单婉晶最终还是站起身来,一脸可怜地向着门外行去,虽一步三回头,可最终,还是出了庙门,步入雷雨大风之中,转眼就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 以她如今功力,便是赤身裸体站在鹅毛大雪之中,也不会受寒染病,此时虽看着被雨水淋得很惨,其实对她并无影响。但当雷雨大风同时大作时,欧阳锋看到,单婉晶还是浑身一个哆嗦,双手紧紧抱住肩头,身子往下缩了一缩,差点埋首蹲坐在地。 但似乎是感受到了欧阳锋的注视,她又强撑着站直了膝弯,虽然身子瑟瑟发抖,却仍在咬牙坚持。 欧阳锋见状,满意点了点头,念起了一段经文。 这是他经历了数次“索命梵音”折磨之后,从中学到了一点皮毛,又依据自己对“降龙道音”震撼心神功能的研究理解,逆向推演出来的一门小术。 也没什么特别强的效果,只是能助涨人的勇气,坚定人的心灵意志。 他创此小术,本是为了帮自己对抗索命梵音,此时倒是派上了一点其它用场,可以为单婉晶加上一点正向增益。 另外,此术属于纯辅助,还只能“锦上添花”,只有自己本身就有着勇气,本就心志坚韧之人,才能享受到此术的加成。 若本身是个懦弱无勇,心志软弱之人,此术倒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此刻。 单婉晶正极尽勇气对抗童年阴影,忽听到欧阳锋诵出的经文声,顿觉心神一振,似有一股暖流自心底涌出,在此暖流滋养下,她的勇气不觉越来越茁壮,心志亦不觉越发坚韧,那残留心底深处的童年阴影,亦似在她勇气与坚韧所化的光芒映照下,缓缓消散。 单婉晶侧目看向欧阳锋。 但见他盘坐火堆之前,口唇微动,发出低沉吟诵声,火光映照在他脸庞上,令他双瞳散发微光,威严肃穆宛若圣神。而他那被火光投映到墙上,放大了数倍,随着火光不断摇曳的阴影,却又仿佛一尊魔神。 这奇妙的感触,令单婉晶不禁好一阵失神。 她怔怔瞧着欧阳锋,那雷雨大风造成的恐惧,不觉已然消失无踪,抱着肩膀的双手已缓缓放下,身子也不再颤抖了。 单婉晶在雷雨大风中,呆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直至雷声渐隐,风雨渐歇,欧阳锋方才唤她进去。 单婉晶驻足门前,运功蒸干衣物头发,这才步入庙门,回到火堆前。 欧阳锋让她在火堆前烤了一会儿,又递给她一些肉干补充体力,待她吃完,便起身说道: “继续启程吧。” 单婉晶默默颔首,随欧阳锋出了庙门,继续向上游行去。 又行一阵,欧阳锋忽然停下脚步,望向一道江湾。 单婉晶也凝目望去,就见江湾之中,整齐泊着四艘大船,每艘大船上面都挑着几盏灯笼,隐隐照亮大船轮廓。 单婉晶凝目观望一阵,说道: “灯笼上的字,似乎是宋字?” 欧阳锋颔首,“是宋字。” 单婉晶道:“那四艘大船,或许是岭南宋阀的商船。之前起了雷雨大风,便停靠在江湾躲避风浪。” 欧阳锋点点头,说道: “我要找的,正是宋阀的船。既已找到,之后一路跟着它们就是。” 单婉晶想了想,忽然问道: “先生不会是想去寻天刀宋缺较量刀法吧?” 欧阳锋最强的武功无疑是掌法。 但他的刀法,亦是强得令单婉晶惊为天人。 反正在她从小到大,见过的用刀高手,当属欧阳锋为最强。 既是用刀高手,那么对于代表当世刀道巅峰的天刀宋缺,肯定有着极大兴致。 “我倒是想和宋缺印证一番。可惜,就我这长相,如今怕是还进不了宋家山城。” “呃……”单婉晶微微一怔,忽地想起了传言之中宋缺的性格。 宋缺极端厌恶异族,哪怕先生姓“欧阳”,着汉家衣裳,读汉家典藉,用汉家礼仪,可他相貌中的西域特征,便注定不为宋缺所喜,恐怕还真进不了宋家山城。 “等先生在中原闯出威名,再宣言挑战宋缺,宋缺一定会应战的!” 单婉晶对自家先生,可谓信心十足。 欧阳锋笑了笑,道: “天刀宋缺,我是一定要挑战的。至于时机,便如你所言,等我多击败一些高手,闯出连宋缺都无法忽视的威名之后,再当众宣言挑战他吧。” 【两章求月票喽!】 110,借长生诀一观 两天后,丹阳。 天刀宋缺之子宋师道带着他刚刚在城中结识,连姓名都不知晓的白衣女子和两个小友出了城,正满心欣喜朝泊在码头的宋阀船队行去时,迎面忽然走来两人,正正挡在他们前方。 宋师道一怔,停步看去,只见挡路两人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白衣,高大挺拔,英武俊朗,气度不凡。女子则身着绛紫武服,身姿修长,腰悬长剑,头戴帷帽,虽难窥真容,但气机锐利,隐隐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宋师道直觉两人有些来意不善,但还是拱手一揖,温文尔雅地含笑说道: “两位朋友请了。在下宋师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拦住在下,有何赐教?” “在下欧阳锋。” 欧阳锋看着宋师道身后的白衣女傅君婥及寇仲、徐子陵,淡淡道: “此行倒不是为了宋公子,而是为了宋公子身后的两个小子。” 本来还觉着事不关己的寇仲、徐子陵闻言大吃一惊,本能猜测他是宇文化及的人,面上却还在充傻充愣。 “找我们?这位欧阳公子,我们好像与你素不相识吧?” “对啊欧阳公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寇徐二人故作疑惑时,眼珠子则骨碌碌转动着四下乱瞟,暗地里规划逃跑路线。 “不会有错。”欧阳锋道:“找的就是你们,扬州双龙,寇仲、徐子陵。” “……” 见欧阳锋连他们私底下给自己取的外号都叫了出来,寇徐不禁瞪大双眼,一脸见鬼的表情。 之后这两个擅长抱大腿的小子,又赶紧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傅君婥。 傅君婥也是撞上了命中冤孽。 她与寇徐的相识并不愉快,可与这两个小子相处不过两三日,却莫明其妙对他俩愈发喜爱,嘴上动不动对他们喊打喊杀,还叫他们“小狗”,可每当这两小子遇上麻烦时,她又总是忍不住要为他们撑腰解围。 此刻当然也不例外。 收到寇徐求助的目光,傅君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挡在寇徐身前,沉声道: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找这两个小子?” 欧阳锋直言不讳: “倒也没有其它目的,只为寻他俩借‘长生诀’一观。” 他不需要把书弄到手,只需要翻看一番,用通天宝鉴拓印下来即可。 但傅君婥和寇仲、徐子陵却以为他要强夺长生诀,当即齐齐变了脸色。 “你果然是宇文化及的人!”寇仲叫道。 徐子陵则一脸紧张地查看周围,生怕宇文化及就在附近。 “你要为昏君夺取‘长生诀’?” 傅君婥脸色一冷,手按剑柄,横剑当胸,冷声道: “须得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先生?” 单婉晶见状,也按住剑柄,一脸跃跃欲试。 宋师道眼见双方似要一言不合当场动手,连忙打圆场: “欧阳公子,那‘长生诀’宋某倒也听说过,说是什么四大奇书之一,道家长生之术,可自古以来换了不知多少任主人,却从未有人修成过,想必所谓长生之法,只是虚无飘渺、以讹传讹的谣言。再者君子不夺人所好,那‘长生诀’既是两位小兄弟所有……” “宋公子。”欧阳锋打断宋师道话头,“倘若这两个小子的‘长生诀’,是从他人身上扒窃得来的呢?” “呃……” 宋师道一怔,看向寇仲、徐子陵,见他俩眼神躲闪,一副心虚模样,顿时无话可说。 欧阳锋又看向傅君婥,“你似乎身上有伤?” 傅君婥眼神凌厉,“那又如何?我的剑仍可杀人!” 欧阳锋点点头,对单婉晶道: “她是高句丽‘奕剑大师’傅采林首徒,乃是难得一遇的剑道高手,曾三次刺杀杨广,虽未成功,却也全身而退,还闯出了个‘罗刹女’的名号。婉晶你可以与她印证一番剑术。下手轻些,莫打死了她。” “三大宗师之一,‘奕剑大师’傅采林首徒,罗刹女傅君婥?确是难得一遇的好对手!” 单婉晶精神一振,瞳中晶芒灼灼,剑意暴涨,便是帷帽纱帘遮面,那凛冽剑意亦令傅君婥心中一凛,“先生放心,她既有伤,婉晶自会温柔一些。” “竟是傅采林弟子?” 宋师道则一阵失神,他对白衣女子一见倾心,有追求迎娶对方之意,可没想到,她居然是异族人。 宋师道生性豁达宽厚,又是在岭南长大,从小便与岭南俚僚两族打交道,手下也多有俚人僚人,对异族倒没有歧视偏见,可想娶一个异族女子作正妻,显然过不了他父亲那一关。 正失神难过时,耳畔忽闻剑器铮鸣,剑风呼啸,又有凛凛剑气割面生痛。 宋师道回过神来,却见那绛紫劲装的女子,已然与傅君婥交上了手。 白衣傅君婥身形好似鬼魅轻烟,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挪移,手中长剑挥洒出灼目剑芒,水银泻地般狂攻不止。 紫衫女子则身形飘逸,姿态优雅,挪移之速也快若风驰电掣,剑光时而如暴雨流星,时而似惊雷掣电,时而又有如白虹贯日,给人一种既美丽炫目,又极度危险的惊心动魄之感。 宋师道出身名门,虽然没有练刀,但武功也是颇高,眼力也极精准,一眼便看出,傅君婥貌似与紫衫女子势均力敌,可气势却正被紫衫女子渐渐压制,正逐渐陷入被动。 而以那紫衫女子剑术之凌厉凶险,一旦分出胜负,傅君婥很可能身受重伤甚至当场身亡。 宋师道一时大急,正要请欧阳锋叫停此战,侧目一瞧,却见他不知何时已到了寇徐那两个小子身边,正拿着一本仿佛金丝织就的帛书翻看。 而寇徐则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珠乱转,满脸惶急,却做不出任何动作,显是被制住了穴窍。 “欧阳公子!” 见欧阳锋未对两个小子下杀手,宋师道便也暂不关照那两个小扒手,快步过去对着欧阳锋深深一揖,“傅姑娘有伤在身,这场比斗并不公平,恳请欧阳公子叫停此战,宋某感激不尽。” 欧阳锋翻看的正是“长生诀”。 他一边翻看,一边抬眼瞥了宋师道一眼,心说宋缺堂堂杀伐凌厉的天下第一刀,养出的却尽是些和平主义者——儿子宋师道是仁厚君子,女儿宋玉华、宋玉致也都没啥政治头脑,逼得后继无人的宋缺,不得不将筹码压到寇仲身上。 可谁曾想,寇仲更是个大坑货,半壁江山、忠诚手下、义父老子、岳父老子,说抛下就抛下了。 只能说宋缺武功虽高,兵法虽强,可看人的眼光着实堪忧,既看错了结义兄弟解晖,也看错了女婿寇仲。 心里感慨时,他已将长生诀翻看完毕,并以“通天宝鉴”将长生诀七副行气图,以及所有七千多个甲骨文,包括三千多个甲骨文的翻译、注释等,通通拓印进了镜面之中。 之后他把帛书一合,又将之塞回寇仲胸襟里,挥袖一拂,解开寇徐穴道后,对宋师道说道: “宋公子既不放心,为何不上前助拳?” 宋师道苦笑,“欧阳兄莫说笑了。我若出手,你又岂会袖手旁观?” 欧阳锋淡淡道:“傅君婥是当世唯一剑道大宗师亲传弟子,这样的剑道对手可不好找。是且让她们再切磋一阵。若有危险,我自会叫停。” 宋师道无可奈何,也只能强捺焦急,继续观战。 此时单婉晶与傅君婥已斗过数百招,皆已全力发挥,彼此追逐游斗之际,道旁草木小树尽被剑气摧折,零落一地,就连地面都密布着横七竖八的剑痕,皆是被散溢出来的剑气所伤。 眼见二人剑招愈发凶险,再斗下去,恐再难控制,非得分个胜负乃至见了生死才能停下,欧阳锋遂踏前一步,沉声说道: “到此为止吧。” 此声入耳,单婉晶当即施展“北斗注死”,剑光分化,一瞬七杀,逼得傅君婥回防之时,飞身撤出战团,回到欧阳锋身边。 从她还能主动停手撤离看来,这场比斗,她已占尽上风。 “先生,我若施展‘天外飞仙’,定能胜她。” 单婉晶脸颊泛红,明眸闪亮,一副意犹未尽模样。 傅君婥则呼吸急促,脸色惨白,额头亦密布细汗,握剑之手都在微微颤抖,显然伤势加深许多。 “她有伤在身,状态不佳,胜之不武。”欧阳锋淡淡道:“你若能以‘天外飞仙’,将她胜而不杀,剑法才算真正全面胜过了她。” 单婉晶目前正处在“锋芒毕露”阶段,还无法做到收敛剑意、藏锋于鞘,最凌厉的杀招自然也是能发不能收,一旦施展“天外飞仙”,便是生死两分。 死的当然会是傅君婥。 只是傅君婥毕竟是大宗师亲传,也有舍身爆发的秘技,原世界线正是仗此秘技重创逼走了宇文化及。 所以单婉晶哪怕能杀傅君婥,傅君婥临死前的反扑,亦是足以将单婉晶重伤。 “长生诀”既已到手,单婉晶也见识过了当世最强剑术大宗师亲传弟子的剑道修为,欧阳锋便未再停留,对着宋师道微一颔首,“宋公子,就此别过。” 说罢,带着单婉晶径往丹阳城中行去。 宋师道、傅君婥、寇仲、徐子陵皆是一脸茫然,到现在都没完全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位欧阳公子,居然还真的只是借了长生诀“一观”,一观之后,竟就把书还给寇仲了。 也没跟傅君婥分个生死,只是切磋了一场而已。 所以,那位欧阳公子究竟在想什么? 不仅他们没弄明白,单婉晶也颇为不解: “先生,你为了‘长生诀’,特意乘快船渡海而来,还跟了宋阀大船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找到长生诀,为何又把书还给那两个小子了?” 欧阳锋背负双手,悠然说道: “既已看过,自然要还给那两个小子。” “看过?” 单婉晶一脸茫然,随意翻看几十息,就算是看过啦? “我已记下全书,有没有书都无所谓了。” 单婉晶这才回过味来,对呀,先生身为天人下凡,“过目不忘”不是基本能力么? 想明白此节,她又好奇询问: “先生,这‘长生诀’真的能够让人长生么?” “长生诀当然可以长生。”欧阳锋道,“长生诀的著作者,乃是上古金仙广成子,此事并非讹传。若能修成长生诀,得享长生并非不可能。” 单婉晶对先生之言自是深信不疑,但还有些疑惑: “那为何自长生诀流传以来,历任拥有者,无一能够修成长生之法呢?” “与绝世武功一样,长生诀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修行的。此奇书极挑资质,并且有着几处修行难关,若不能堪破,强行修炼,只会走火入魔。” “先生你看,婉晶有这个资质么?” 既然先生都说长生诀可以修炼,单婉晶自然要问一问自己的资质。 她倒也不是贪求长生,而是觉着,若可修成与“天魔策”齐名的长生诀,或许能令她的剑仙之路走得更顺畅一些。 毕竟她虽然出身魔门,小时候练的也是天魔策中的武功,可自从破门叛教之后,单美仙便不再教她魔门内功,改传她别的内功,虽也是魔门多年以来掠夺收藏的上乘内功,可比起四大奇书,肯定是要逊色不少的。 再说阴癸派掌握的“天魔策”本就不全,且阴癸派的“天魔秘”也好,“姹女大法”也罢,都与她要走的剑仙之道并不锲合。 “你么?” 瞧着单婉晶期待的眼神,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待我参悟一阵,再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练的。” 长生诀七幅图,分别对应“五行、阴阳”七种属性。 但并不是说知道了这一点,又知道了长生诀修炼秘密就能顺利修炼的。 长生诀七幅图,不仅对应七种属性,还对应七种根骨资质。 寇仲和徐子陵之所以能练成最后两幅图,就因为身为时代主角的双龙,不仅悟性奇高,还恰好是一阴一阳两种特殊体质,各自凭本能指引,修炼了适合他们的最后两幅图,修炼时还没什么内力,武学修养也约等于零,不存在“知见障”,误打误打误撞满足了修炼长生诀的全部条件。 所以,哪怕能够满足修炼“长生诀”的其它条件,若是没有对应五行或是阴阳属性的根骨资质,也练不出名堂来。 单婉晶资质虽高,又得通天灵种、易筋锻骨篇提升根骨禀赋,但五行阴阳属性能否满足长生诀的要求,还真无法确定。 111,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进了丹阳城,欧阳锋并没有立刻找地方参悟“长生诀”,而是先和单婉晶找间酒楼饱餐一顿,之后还是没开始参悟,在城中悠游闲逛一阵,又出了丹阳城,到城东官道旁边,找了处树荫坐着,望着东面道路,像是在等什么人。 单婉晶觉着先生大约有着“未卜先知”之能,否则如何知道跟着宋阀大船,就能找到“长生诀”? 此时见他一副等人模样,不禁好奇问道: “先生,你在等谁?” “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单婉晶奇道:“先生等他作甚?” “他家传武功‘冰玄劲’你可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啦。‘冰玄劲’乃是宇文阀镇族武学,大名鼎鼎的神功绝艺呢。” “我对‘冰玄劲’有些兴趣,想跟宇文化及学一学。若是能学成,当能提升几分‘惊寒刀法’的威能。” “呃,先生跟宇文化及是好友?” “不认识。” “那他怎肯将镇族神功教给先生?” “他当然不肯教。不过我只要与他交手一阵,大概摸清他行功运气的路径,便差不多能学会了。” “通天宝鉴”辅助推演出来的“混元无极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目前也就是对涉及心灵的功法无能为力而已。 不过“冰玄劲”就是一门冰属性内功,并不涉及心灵,混元无极功还是能够学会的。 若学会“冰玄劲”,不仅可以融入欧阳锋的混元无极功,提升惊寒刀法威能,亦可为将来怜星的“明玉功”升级储备资粮。 就连林朝英偏冰寒属性的“玉女心经”,亦可自冰玄劲吸收养料,更上层楼。 总之“冰玄劲”好处多多,营养充足,欧阳锋志在必得。 …… 下午。 宇文化及单人独骑,往丹阳城方向纵马狂奔。 他已经与罗刹女交手过一次,给她留下了不轻的内伤,故而毫无顾忌,孤身追逐。 眼见丹阳城池已遥遥在望,宇文化及正待进城打探罗刹女以及那两个盗走长生诀的小子下落,忽见前方官道旁,施施然站起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白衣青年,悠然踱至官道中央,作出了一副堵截他的模样。 “竖子找死!” 宇文化及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减缓马速,反而脚跟一踢马腹,座下战马速度再提三分,向着那白衣青年疾撞过去。 就在双方距离不到三丈时。 那白衣青年忽地缓缓抬手,一掌拍出。 掌出之时,并无劲力飙出,却有雷音震爆。 以宇文化及心志之坚,雷音入耳,都不禁心神一恍,座下战马更是前蹄一软,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惯性令马股往前倒栽,亦将宇文化及狠狠甩离马背,向着前方抛飞出去。 宇文化及自不会就这么狼狈摔落在地,人在半空疾提一口真气,略一调整身形,以俯冲之势,双掌齐出,居高临下,向着那白衣青年轰去。 掌出之时,凛凛寒劲狂飙而出,四周空气瞬间降到冰点,地面都隐隐浮出一层白霜。 “好掌力!” 欧阳锋眼睛一亮,感觉这掌力已远远胜过了怜星的八重明玉功,不禁赞叹一声,同时双掌齐出,悍然轰出,掌出之时,又有雷音震爆,掌前空气亦嘭地一声,炸出滚滚气浪,连环滚雷般迎向宇文化及的冰玄掌力。 正是降龙十八掌之,震惊百里。 宇文化及先前吃了他雷音一震,已知他掌发雷音有异,此时心有提防,精神高度凝聚之下,心神居然未受太大影响,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掌力些微打了点折扣。 嘭! 宇文化及俯身飞扑而来的双掌,与欧阳锋“震惊百里”硬撼,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爆起,欧阳锋脚下地面开裂,绽出方圆数尺、密如蛛网的裂痕,甚至脚掌都微微沉陷寸许。 而宇文化及则随着二人掌力对撞时,爆起的疾劲气浪向后抛飞出去,一直抛飞近三丈,方才落回地面,落地之后,又往后退了一步,将地面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这才稳住身形。 站稳之后,宇文化及看向欧阳锋,眼中闪现惊疑。 因为方才那一击对掌,他居然吃了点小亏! “你是何人?”宇文化及沉声喝问。 虽然宇文化及方才想要策马撞死自己,但对于即将传授自己神功绝艺的对手,欧阳锋还是不吝礼仪,对着宇文化及拱了拱手: “在下欧阳锋,见过宇文将军。” “欧阳锋?” 宇文化及心念电转,确定没听过这名字,又问道: “你是哪家子弟?为何阻本将军去路?” “无门无派,藉藉无名的江湖散人。” 欧阳锋淡淡说道: “至于为何在此阻路……一则宇文将军‘冰玄劲’威震江湖,在下闻名已久,不胜神往,特来向将军讨教。二者无名之辈,欲扬威江湖,需借将军首级一用。将军慷慨,想来必不会令我失望而归。” 宇文化及眼角微微一跳,厉喝一声: “竖子狂妄!” 话音未落,人已闪电上前,双拳好似连环流星一般向着欧阳锋狂轰而来,每一拳都有着足以粉碎石碑的狂暴劲力,更附着凝血成冰的可怖寒气。 欧阳锋不慌不忙,以“密云不雨”迎击,双掌亦是交叠拍出,每一掌都与宇文化及流星锤似的铁拳硬撼。 绵密如雨,又似雷霆滚动的拳掌碰撞声响起,挟裹着凛凛寒气的狂风气浪不断炸开,四面八方横扫狂飙,地面浮尘扬起,化为滚滚尘烟。 烟尘弥漫之际,两人身形又同时飞快挪移,好似幻影闪电般飞掠追逐。 两人招式也不再拘泥于拳掌,而是拳掌指爪奇招迭出,彼此掌拳每一次碰撞,都爆出一记震耳巨响,炸出凛凛寒风,指爪撕裂空气时,更发出鬼泣般撕心裂肺,令人耳膜生痛的风啸。 嘭! 巨响声中,两人从一株行道树边掠过,不知谁的肘尖擦了那大树一下,那大树便嘭地一声爆出一团雪粉似的木屑,炸出好大一个破洞,跟着那一人合抱粗的大树,便吱呀作响着,缓缓伏倒下来,砸到了官道上。 轰! 又是一声炸响,路边一块石碑,被不知哪个的膝头顶了一下,也是瞬间爆成粉碎,碎石好似弩矢破空一般咻咻尖啸着溅射出去,直将地面射地泥尘飞溅,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两人就像是两头摧垮一切的怪兽,从官道上打到树林中,所过之处,树倒石碎,地面迸裂,飞沙走石,明明只有两个人,却打出了数百悍卒乱战厮杀的声势。 单婉晶站得远远的,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欧阳锋与宇文化及交手的场面,只觉两人哪怕普普通通的随手一击,都挟裹着足以令普通人粉身碎骨的巨大威能,那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拳掌指爪,感觉比精钢兵刃还要可怕,足以令等闲武人刮着就残,挨着就死。 对于欧阳锋的武功,单婉晶知之甚深。 但她还真不知道,宇文化及武功居然也高到了这种境界,只能说,盛名之下,实无虚士。 不过单婉晶很清楚,先生其实仍然有所保留。 因为要学宇文化及的“冰玄劲”,就必须尽可能拖长战斗时间,所以先生虽然把他那奇招绝艺几乎无穷无尽的徒手功夫施展地淋漓尽致,却还是没有施展他最擅长的极限暴力打法。 单婉晶坚信,只要先生拿出他最擅长的打法,那么宇文化及必死无疑,区别只是能撑上多久罢了。 战团之中的宇文化及,自不知观战的小姑娘已给自己判了死刑。 但他也确实是越打越心惊。 眼前这个白衣青年欧阳锋,年纪只有他的一半,可功力几乎与他不相上下。 更离谱的是,如此年纪功力这般深厚也就罢了,这欧阳锋筋骨体魄居然也强得不似人类,单是肉身力量就猛如虎象,且还有一身横练功夫,居然能令他宇文化及的玄冰真气,无法轻易渗透进他的经脉血肉之中! 玄冰劲的冰冻特性,可以令宇文化及在缠斗之中,将真气一点点地渗入对手经脉血肉,令对手血肉凝冰,真气凝窒。哪怕对手武功与他不相伯仲,哪怕起初双方势均力敌,可打斗时间一长,也势必要被“玄冰劲”缓缓削弱,最终落败身亡。 然而今天玄冰劲这战斗持续时间越长,胜算越高的特性,居然失效了! 宇文化及发现,这欧阳锋不仅练了一身极硬极韧的横练气功,令玄冰劲渗透艰难,竟然还有一手极精妙的卸力借力功夫,好不容易渗透进去一点冰玄劲,竟然转眼就被他牵引挪移至他自己的招式中,朝他宇文化及反打了回来!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练武的? 怎么可能在二十上下的年纪,就既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又有如此坚硬的横练,还有几乎层出不穷挥洒不尽的奇招绝艺? 他哪来那么多时间精力内外兼修,又从哪学到的这么多武功? 宇文化及震惊之下,隐生退意。 他已经意识到,如果“冰玄劲”持久战胜率高的特性无法生效的话,那么被持久战拖垮的,很可能是他自己。 因这年轻人的功力、体力,几乎看不到底! 不过,宇文化及想伺机撤退,欧阳锋却并不会放他走。 欧阳锋虽然还没有施展他最擅长的极限暴力打法,可以他的轻功,宇文化及也根本没有机会抽身脱战。 嘭! 宇文化及狂催冰玄劲,鼓起毕生修为,以两败俱伤的凶狂打法,暂时将欧阳锋逼退数步。 可刚刚回过一口气,打算撤走时,就见欧阳锋竟又已魅影般飞掠而至,以一手行云流水般的绵掌功夫,将他圈在原地。 这足以证明,这小子的回气速度,也比他宇文化及更快。 交手数招,欧阳锋掌势又是一变,拳如流星,臂似铁鞭,偶尔撮掌为刀,手刀力劈,又或并指为剑,施展精妙剑术。又或拳如枪头,臂作枪杆,碎岩一刺,凛凛生威。 正是太华大九式。 交手到现在,两人已战了将近两个时辰,互换两千多招,战场已经从先前的官道中央,转移到道边山林深处十余里。 而直至现在,欧阳锋用过的武功居然从无一招重复,且风格百变,轻重刚柔随心所欲,各种路数信手拈来,令宇文化及想摸清他武功路数,找出破绽的想法压根没有实践余地。 最令宇文化及感觉可怕的是,这小子气机居然能在战斗之中,隐藏混淆自身气机,宇文化及气机感应屡屡失灵,非但没能占到便宜,反而累得心力交瘁。 眼看再战下去,自己便要渐渐呈现疲态,落入下风,那时再想走怕是再无机会,宇文化及正要催发一门燃烧潜力,折损寿元,换取临时爆发的舍身秘法时,忽听欧阳锋轻笑一声,“学到了。” 此言令宇文化及有些莫明其妙,然而还未等他回过味来,欧阳锋身法陡然再快三分,宛似瞬移一般欺至他面前,同时一掌横推而来。 普普通通的一掌,看似毫无变化后着,也没有任何精彩之处,可宇文化及却发现,自己压根儿躲不了。 在欧阳锋那快到极点、如影随形的轻功紧逼之下,宇文化及根本找不到闪避的时机和空间。 倘若强行闪避,必会露出重大破绽,瞬间被压制到绝对下风。 无奈之下,宇文化及只能催鼓真气,全力出掌,与欧阳锋硬撼。 嘭! 一掌对碰,宇文化及只觉一股冰冷掌力狂袭而来,渗入自己经脉,竟令他隐有血液凝冰、气脉冻结之感。 “玄冰……”宇文化及一脸震撼,可一句话还没说完整,欧阳锋第二掌又横推而来。 这一次,宇文化及还是找不到闪避时机,还是只能强行对掌,掌力对轰之下,这次渗透进来的,却变成了极端燥烈,如同火焰,似要将他真气点燃的灼热掌力。 还不等宇文化及磨灭两道相继轰进来的冰火掌力,欧阳锋第三掌又至。 啵! 这一次,掌击声甚是轻柔,可宇文化掌只觉掌心刺痛,似有数十枚细针扎在自己掌心,刺破他掌力,渗入他经脉,化为一种阴柔暗劲,朝他掌骨疯狂渗透,似要破坏他的骨骼。 还是没给宇文化及磨灭这股暗劲的时机,欧阳锋第四掌又轰了过来…… 嘭嘭嘭嘭嘭…… 掌击声连绵不绝,宇文化及也不愧是杨广手下头号打手,竟一连接下了欧阳锋三十多掌。 不过,当第三十六掌轰过之后,宇文化及还是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次,欧阳锋没再继续逼近,飘然后退,大袖一拂,转身就走。 “宇文将军,你大概还可活两个时辰,速去丹阳城安排后事吧。别忘了告诉所有人,杀你者,欧阳锋!” 【两更求月票!】 112,古炼气士之道 宇文化及在这个时代,也算是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的人物,毕竟杨广是被他兵变干掉的,李密也是被他带着骁果军拼折了本钱的,他还短暂称过帝,过了一把皇帝瘾。 不过,杀了也就杀了。 反正千古第一排场人广神早就开始摆烂,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还听喜不听忧,死与活,都改变不了大隋的结局。 大不了,欧阳锋再亲自出手,屠一条大龙就是。 此刻,欧阳锋唇角上扬,眼含笑意,心情甚是愉快。 虽说他是为了摸索“冰玄劲”,才跟宇文化及打了将近两个时辰,从午后打到现在日暮黄昏,但他也是真的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 宇文化及固然没能扛住他“混元无极功”的三十六掌连环暴击,可此前还真是与他的常规打法斗了个势均力敌。 而以欧阳锋现在的武功,反正在主世界与绝代双骄世界,都找不到能在他常规打法下,撑住两个时辰的对手了。 单婉晶见了先生的愉悦模样,自己心情也不由跟着轻松愉快起来,背着双手走在欧阳锋身边,步履轻盈像只活泼的小鹿,口中问道: “先生,学会冰玄劲了么?” 欧阳锋微微颔首,“冰玄劲也算深奥,斗了两个时辰,总算摸清了其精要。” “恭喜先生,又得一门足堪镇派的神功绝艺。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丹阳城。租个院子,好生参悟一番长生诀。冰玄劲初得,也得仔细钻研一二。你趁这机会,找一找魔门的暗子,看能否寻到边不负的线索。” 定下行止,两人又返回丹阳城中,先在客栈住了一宿,次日便去市集找牙人,在城中僻静处租了一栋小院,暂时安顿下来。 欧阳锋开始钻研冰玄劲,截其精华融入“混元无极功”。 同时也在等一次“映照功法”的时机,好将“长生诀”甲骨文破译。 广成子参悟“战神图录”之后,为了给后人指一条通天之路,以他参悟“战神图录”心得,著述了“长生诀”。 因“战神图录”不立文字,只有四十九幅浮雕图,故而很多感悟属于“可意会不可言传”,以广成子之能,也没法把所有的心得体悟都用文字、图画表述出来,因此“长生诀”所录信息,比起广成子自己的感悟肯定是要少了许多的。 但即便如此,长生诀那七千四百多个甲骨文,也绝非可有可无。 只是后人看不懂甲骨文,甚至连那七幅图都弄不明白,这才不解其中深意。 欧阳锋知道怎么看、怎么修那七幅图,但他绝不满足于此。 那七千四百多个甲骨文字,他也要统统破译出来,因这些,绝对是广成子参悟战神图录之后,所有能够用文字表述出来的心得。 不懂文字,只是看图修行,便纯属撞大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懂了文字,再结合图谱,才算真正修炼了长生诀。 至于如何破译,倒也不难。 既已拓印下完整的秘藉,那么以“通天宝鉴”映照功法时,不留任何漏洞、破绽,破解所有隐语、密语的特性,只要对着完整秘藉,耗用一次“映照功法”,就可将所有甲骨文转译成能够看懂,且不会因时代不同,而产生信息误解的文字。 在欧阳锋参悟功法时。 单婉晶也在消化与傅君婥比斗所得,平时照料欧阳锋饮食起居,还时不时出门一趟,寻找阴癸派暗子。 理论上,阴癸派的暗子,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城市的青楼楚馆之中。 丹阳作为沿江大城,自然也是有着青楼楚馆。 不过单婉晶终究破门叛教已久,了解的阴癸派消息已经严重过期,寻找暗子时,也只能用曾经修炼过的阴癸派心法,感应同类同源的气机。 如此搜寻,当然效果不佳,耗时半月,也没能在丹阳城中找到一个阴癸派暗子。 “先生,婉晶无能,怕是找不到阴癸派暗子了。” 这天,单婉晶又是一无所获,回来汇报时,难免有些沮丧。 “无妨。我知道阴癸派的一个重要棋子所在,若实在找不到线索,去寻那一位打探便是。” “还是先生神通广大。” 单婉晶已经习惯了先生的“未卜先知”,轻轻应了一声,又笑着说道: “阴癸派的消息虽然没有打探出来,但先生的名声,最近倒是传扬开了。往来丹阳城的江湖人,似乎都知道了先生击杀宇文化及的消息,如今先生威名,正随着东来西往的船只,朝大江上下游乃至南北两岸传扬,或许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知道此事,传颂先生斩杀宇文化及的威名呢。” “也不单是好消息吧?” “呃,是的,先生已经被通缉了……” 宇文化及官拜右屯卫将军,乃杨广心腹,又是四大门阀之一宇文阀的门面,欧阳锋斩杀宇文化及,无论杨广还是宇文阀,都会给出激烈反应。 而双龙世界的消息传播速度,远远超出正常古代,欧阳锋斩杀宇文化及不过半月,隋庭的海捕文书以及宇文阀开出的悬赏花红,便已在江湖上传开。 只不过,以大隋如今对天下的掌控力,隋庭的通缉也好,宇文阀的悬赏也罢,对欧阳锋这种近乎孑然一身,又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威胁,反而会助长他的名声。 聊了几句通缉悬赏之事,欧阳锋又道: “长生诀已经破译出来,如何修行,我也有了几分感悟……” 半月过去,终于又攒出一次“映照功法”,欧阳锋遂以通天宝镜映照拓下来的完整秘藉,破解了那七千四百余甲骨文,得以一窥广成子著述的修行心得。 文字描述的,正是“人身一太极、天地一太极”的思想,以及“炼精化气、精气化神”的心得。 人身一太极、天地一太极,乃是将人身视作小太极,将身外天地视为大太极,讲述如何发掘人身宝藏,使人身太极与天地太极谐一,以人身内景,去应天地外景,臻至“天人合一”,使人身与天地不分你我,如此本来有限之渺小人身,亦能如天地一般无有穷匮。 而“炼精化气”中的“精”,非特指人身精气,还包含了天地精气。 广成子将如何感应、摄取、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以及如何用炼出的“气”,开发人身宝藏的法门,详尽录于长生诀文字中,并且指出只要能够炼精化气,便自然而然能以炼化天地精气所得,反哺元神,行“炼气化神”之道。 是的,长生诀也没有专门养神、炼神的法门,但也用不着这法门,因只要能够炼化天地精气,自然就可以用所得之“气”,“炼气化神”。 这也是为什么,寇徐修长生诀,明明只修了炼气法门,没有任何炼神心法,却依然可以拥有那般强大的灵觉,乃至自悟“井中月”心法,灵觉感应跟人体磁场雷达似的,任何人只要触及他们的心灵警觉范围,他们就会自动生出感应,连魔门补天阁刺客,都无法对他们打出成功偷袭。 参悟文字,结合图谱,方知“长生诀”实乃古之炼气士之道。 虽没有任何奇技淫巧,本身也并不涉及任何武技、术法,甚至没有专门的心灵法门,但只要正经炼气,开发人身宝藏,则自然会有一些灵异傍身,如敏锐的五感以及灵觉感应,强大的身体素质,漫长的青春寿元等等。 理想状态下,若是能够七图同修,达到阴阳五行大圆满,则得道长生不说唾手可得,至少也是道路明晰,前景开阔。 可惜这几乎不可能。 七图同修对根骨资质的要求高到变态,反正连身为时代主角,资质好到人见人夸,个个都惋惜他们错过了最佳习武年纪的寇仲、徐子陵,也不过能够各自匹配一幅图谱而已。 欧阳锋也不知道自己的根骨资质,能与哪种天地精气匹配。 但也无所谓了。 他本就从“降龙道音”当中,得到了感应、摄取、储存雷霆精气的法门,只是没有炼化之法而已。 现在又自长生诀中,得到了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 算上长生诀对应的感应、摄取“阴阳五行”这七种天地精气的法门,欧阳锋现在能够接触到的,总共有八种天地精气。 足足八种天地精气,欧阳锋还真不相信,以他的根骨资质,连一种都匹配不上。 反正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长生诀的炼气法门融入混元无极功,再摸索出令天地精气不与人身真气冲突的法子,再逐一尝试各种天地精气,找到能够与自己匹配的,以混元无极功炼化之,使自己的无极真气达成“质变”。 而哪怕他现在只能匹配一种天地精气,他也相信,随着他的根骨资质不断提升,随着混元无极功不断推演升级,将来能够炼化的天地精气种类,必然能越来越多。 将自己对“长生诀”的参悟所得,大略与单婉晶叙说一番,欧阳锋又道: “我功法特殊,将来可以直接以我真气炼化天地精气而不起冲突。但你的功法做不到这点。故此,想要修炼长生诀,首先,得确定你是否能匹配上某一种天地精气,若不能,则长生诀便暂时与你无缘。若能够匹配上,则需要面临第二个考验。” 他看着单婉晶,淡淡说道: “你舍得散功么?” “啊?”单婉晶微微一呆,“非散功不可么?” 欧阳锋郑重说道: “非散功不可。天地精气与人身真气相遇,便如同往油锅里滴入冷水,将霎时沸反盈天,油花四溅。但这还仅仅只是‘接触’阶段,反应还算较轻,亦可不受伤害及时中止。 “若是再想强行炼化,反应将会十倍猛烈于此。凡人的经脉,断然承受不起那般猛烈反应,经脉寸断、丹田尽毁、功力尽废都是轻的,当场暴毙都有极大可能。” 单婉晶想了想,问道: “那一次只摄取一丝丝天地精气,使天地精气与本身真气的反应不那么剧烈,维持在经脉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这样能行么?” “你这想法倒也没错。” 欧阳锋微微颔首,这也是他对自己炼化天地精气的设想之一。 他历经过四次“珍霖甘露”易筋淬体,经脉强度远超凡俗,承受能力比同级别的其他武者要强上太多,可以作此尝试。 但单婉晶并没有这种条件。 “通天灵种”固然有易筋淬体的效果,却需要随身携带三五年之久,长期潜移默化之下,才能抵得上服食一滴“珍霖甘露”的效果。 再者。 “我有过摄取天地精气的经验,很清楚天地精气一旦人体,便会有种种异常反应,无论摄取的天地精气多寡,身体经脉的异常反应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无法从异常反应的轻重程度,来判断天地精气的份量是否适宜。 “你也从未炼化过天地精气,没有足够的经验来判断份量是否合适。而炼化一旦开始,就不能再中止,只能一口气炼化到底,直至成功或是失败。所以,若是判断稍有失误,后果便难以挽回。” 这可不是他危言耸听,摄取天地精气的份量极难把控,摄取之后不炼化还好,反正感觉不对就能立刻将天地精气驱离身体。 可一旦开始炼化,那后果就是非成即伤,乃至非成即死了。 “呃……” 单婉晶见他说得如此慎重,也是好一阵纠结。 不过纠结一阵,她忽又微微一怔: “先生,我们这算不算……还没钓上鱼,甚至连钓杆、鱼饵都还没有备好,便开始琢磨鱼是该煮了吃,还是烤了吃?” 听她此言,欧阳锋也是自失一笑,“也是,尚未确定你是否适合修炼长生诀,现在就说这些,是有些早了。” “敢问先生,该如何确定我是否与长生诀有缘?” “这倒不难。长生诀文字之中,自有辨析之法。” 这就是破译出甲骨文字的好处了。 只要以长生诀文字所录法门,逐一感应阴阳五行七种天地精气,自可判断出自己的根骨资质,能否与其中某种天地精气匹配。 若七种都匹配不上,那就是资质不够,修不了长生诀。 当下欧阳锋便将此法门传授给单婉晶,让她开始尝试。 113,水之精,炼长生 单婉晶依“长生诀”法门感应天地精气时,欧阳锋也施展此感应法门,准备看一看自己与哪种天地精气比较匹配。 闭目盘坐,运转心法,冥神感应一阵,欧阳锋感知之中,忽然浮出五颜六色的光点,每一色光点,都代表一种天地精气。 天地精气,当然不止阴阳五行,还有脱胎于阴阳五行,但已自成体系的其余种属精气。不过长生诀能够利用的,就只阴阳五行。 欧阳锋则因有着“降龙道音”,还可接触雷霆精气。 但能够感应、接触,并不代表能够炼化。 若根骨体质不匹配,哪怕感应到天地精气,乃至能将之导引入体,炼化起来也是事倍功半,甚至完全无法炼化。 欧阳锋依长生诀法门,一一对应测试,得出结果之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古怪。 “金……与我最匹配的天地精气,居然是五行之金。” 好吧,虽然不会是“西毒”,但我“西极龙王”到底还是沾了一个“西”,还成天穿白衣,这辈子果然是命里多金么? 除五行之金外,匹配度第二高的,赫然是雷霆精气,这可能与他修炼了两年多“降龙道音”,肺腑之内长年储有雷霆精气有关。 这两种天地精气,是以他现在的根骨资质,可以成功炼化的。 其余属性的天地精气匹配度还远远不够,但将来随着他根骨资质不断提升,混元无极功不断进化,包容万有亦并非梦想。 “金与雷……既第一匹配的是五行之金,我这命里也与金行有缘,那就先炼五行之金吧。好吧,现在还炼化不了,还得先琢磨出以无极真气,炼天地精气的法门。并且还得等一滴‘珍霖甘露’,有了珍霖甘露托底,就算出了问题,也可以抢救回来……” 琢磨一阵,再瞧单婉晶,就见她也结束了感应,正一脸惊喜地瞧着自己。 “成功了?”欧阳锋含笑问道。 单婉晶用力点头,脸颊上满是激动红晕: “匹配上了!” “哪一种?” “五行之水!” 欧阳锋眼神不禁又有些微妙。 见他眼神微妙,单婉晶不禁一怔,担忧道: “先生,五行之水是不是不好啊?是否因为我修剑道,最适合我的,当是五行之金?” “没这回事。”欧阳锋摇摇头,“剑道并不拘泥五行属性。金木水土、天雷地火、风霜雨雪,皆可入剑。无论五行属甚,都不会对剑道有任何影响。囿于成见,才会影响剑道。” 听他此言,单婉晶若有所悟,怔怔思忖好一阵,瞳中晶光一闪,似又有所得,起身对着欧阳锋深深一揖: “多谢先生赐教,婉晶明白了。” “明白就好。”欧阳锋眼神宁静地看着她,淡淡道:“第一个条件已然满足,接下来,是否要散功修行长生诀,可想好了?” 这一次,单婉晶未有丝毫纠结犹豫,气势好似一口无坚不摧的宝剑,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已决定,散功,修长生!” 欧阳锋观她眼神,知她心意已决,颔首说道: “好,这便传你法门。” 当下便将自己手绘的“长生诀”七幅图谱中,五行之水的图谱给了她,又把“长生诀”文字心法中摄取、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详细传授。 寇仲、徐子陵没有破译甲骨文字,全程照图修炼,因而并无主动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乃是用傅君婥传授的“九玄大法”心法引导天地精气,结果被他俩撞大运机缘巧合给练成了。 但这种机缘巧合是无法复制的。 一般人也没有双龙那种时代主角级的大鸿运。 所以正统练法,还是得用广成子所著的心法,感应、引导天地精气,待天精气入体后,依图谱箭头指示的经脉、穴窍运行路径导引天地精气,并依心法将之炼化。 欧阳锋将心法悉数传授给单婉晶,又为她一一释疑解惑,直至她彻底弄懂心法,亦记熟了五行之水的图谱,这才冲她微一颔首: “准备好的话,随时可以散功,我为你护法。” 散功之初,对于武者来说,将处于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生死完全不由自主。 因此除非是最亲近信任之人,否则任何人都不会在他人面前散功。 若是疑心重些,更是宁可找个无人知晓的隐密之处独自闭关,也不愿被他人知晓,哪怕是原本亲近信任之人。 但单婉晶对欧阳锋已是绝对信任,把命交到他手上都不会犹豫一下。 此时欧阳锋既说可以散功,他来护法,单婉晶便当真连想都没想,便结了个玄奇手印,指尖对准自己小腹丹田,施展出魔门的散功法门,开始散去一身修为。 散功并不轻松,甚至相当难受。 而那种自己把功力一点点散去,原本强悍的身躯一点点虚弱下来的感觉,更是严重违背武者本能,非有极坚韧的心志,便无法坚持到底。 但单婉晶硬是坚持了下来。 不打折扣、一气呵成地坚持到底,用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把全身功力悉数散去。 功力散尽后,她身体一下变得极度虚弱,几乎连坐都坐不稳了。 脸颊亦苍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血色,额头更是冷汗如雨,一副大病缠身模样。 但她眼瞳反而更加明亮,显是忍受散功时的痛苦,以及对抗武者本能的决绝,又令她心灵得到了一次磨砺升华。 “先生,我功力已散尽了。” 单婉晶抬首看着欧阳锋,苍白俏美的脸颊上,浮出令人怜惜的微笑。 欧阳锋默默颔首,递给她一方棉帕: “擦擦汗,休息一阵,便可尝试修炼长生诀了。” 单婉晶接过棉帕,擦掉额头汗水,说道: “我身体虽虚弱,但心力并不匮乏,反而有一种……云散明月现,水枯宝珠出的奇妙灵感。感觉无须休息,现在就可开始修炼。” 欧阳锋道:“长生诀讲究灵感,你既然感觉不错,那便依你自己的灵感,想练便练吧。” 单婉晶点点头,运转长生诀心法,开始感应、摄取天地精气。 有广成子著述的正统心法在,她很快便感应到了天地精气,又从中选取与她根骨资质最为匹配的水行精气,汲取一缕,之后便观想图谱,一边依照图谱箭头指示路径,导引搬运天地精气,一边施展炼化之法。 寇仲、徐子陵各自炼化阴阳二气时,一个感觉像是跌入冰窖,血液都将冻结,一个只觉浑身气血燥热,如遭火焚。单婉晶修的水行精气,虽没有这种极端感觉,却也别有一番惊悚。 那水行精气起初引导进经脉运行时,感觉是清凉柔和,非常舒适。 可当单婉晶运转炼化心法之时,却油然生出一种,自己浑身血肉,都将被水行精气“融化”,整个人都将化为一滩清水的惊悚感。 这感觉真实无比,像是源自心灵深处的本能示警,饶是以单婉晶的心志,都骇得差点岔气走火。 好在关键时刻,雷夜大风那夜,弥补童年阴影的修行,令她定下了心来,摒除一切杂念,以一种左手是清静无为,右手是勇猛精进,不偏不倚的玄奇心境,维持着炼化心法,丝丝缕缕地炼化水行精气,任凭这水行精气再给她怎样惊悚的感受,她心灵之中,也都是波澜不惊了。 …… 半月之后。 襄阳城外,荒野之中。 细雨朦朦。 欧阳锋与单婉晶徒步行在雨中,往襄阳而去。 两人皆未打伞。 雨水落在欧阳锋身上,便似遇到了一层无形气罩,悉数顺着他体表淌落下来,未能将他头发、衣衫浸湿半点。 单婉晶却正好相反。 淅淅沥沥的小雨,早将她头发、衣裳浸得通透,令那身绛紫长衫紧贴在她娇躯上,将她那婀娜曼妙的身姿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但浑身浸透的单婉晶非但没有半点难受的样子,反而像是非常享受雨水浸身的感觉。 她肌肤亦显得格外晶莹剔透,还隐隐泛着一层朦胧光晕。 短短半月修行,哪怕单婉晶本身根基扎实、功底深厚,哪怕有通天灵种和易筋锻骨篇辅助,也远不足以令她功力尽复旧观。 但以长生诀修出的先天真气,不仅开始反哺心灵,令她灵觉感应更上层楼,亦令她终于达成了“剑意内敛、藏锋于鞘”的状态,瞳中也再不似此前那般剑意凛然,咄咄逼人。 就连剑术,也更多了几分云水般的轻柔灵韵,那“天外飞仙”的一剑,亦更显轻灵飘逸,杀机几乎已尽数隐藏于那剑舞般灵动华美的招式下。 功力虽未复旧观,但单婉晶的整体实力,反而是提升了。 除此之外,她还拥有了一些小小的灵异。 因这先天真气,是以水行精气炼化而成,她那些小小灵异,自然也是与水有关。 “先生你看!” 单婉晶惊喜的声音传来,欧阳锋侧目望去,就见她五指之间,缠绕着一道小指粗细,三寸长短的晶莹水流,正灵活地在她指缝之间钻来绕去。 欧阳锋笑了笑,“可以控制水了?” 双龙世界,掌控水流真不算什么。 因为还有人可以“凝气成兵”,把空气、水流都化为铜墙铁壁,进行攻击或防御。 不过对于单婉晶来说,这显然是一种值得欣喜的灵异之术。 “用长生真气驾驭水流,感觉非常轻松,消耗也不大,并且还不只是能用来玩耍。” 单婉晶嫣然一笑,忽地纤手一甩,那道晶莹水流立时飙射出去,噗地一声射在十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上,竟将那合抱粗的大树射了个对穿。 跟着她又一掌拍出,掌前雨水顿时斜斜飙射出去,直至三丈开外,将又一棵大树射得千疮百孔,木屑横飞,像是中了暴雨梨花针一般。 展示了这两样手段,她看向欧阳锋,脸颊梨涡浮现,笑容略显得意: “先生,如何?” 欧阳锋颔首道: “至柔之水能有如此威力,也算是不错了。” 这还是单婉晶功力尚浅。 将来她功力更深了,长生真气催动水流,说不定能堪比神兵利器。 单婉晶嫣然一笑,“都是托了先生的福呢。” 欧阳锋背负双手,淡淡说道: “是你自己有决断,心性、根骨也都配得上这番机缘。” 单婉晶最喜先生夸赞,一听先生夸赞,便似饮了美酒,心里陶陶然、醺醺然,面上也浮出一抹动人的酡红。 她也和先生一样背着双手,两条格外修长笔直的美腿轻盈跃动着,侧首看着欧阳锋,笑道:“先生,你何时修炼长生诀?” 欧阳锋摇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功法他倒是已经揣摩地差不多。 已经结合“长生诀”心法、图谱,推演出了以混元无极功,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 不过就像他与单婉晶说的那样,牵引天地精气入体的多寡很难掌控,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严重意外。 而他功力又太深厚,一旦与天地精气相冲,发生超出掌控的剧烈反应,那后果还真难以预料。 所以,还是得先等一滴甘霖珍露。 反正他也不急。 虽然没修长生诀,可是把冰玄劲精要融入混元无极功之后,他的功力、刀法皆有提升,拳脚功夫也因和宇文化及那搏至两千多招的痛快一战,又精进了几分。 虽不是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双龙世界达到了什么水准,但他觉着,单挑的话,就算碰上祝玉妍,应该也是能有一战之力的——. 在邪王石之轩精神分裂治好之前,祝玉妍就是魔门第一高手。而如今天下,新一代高手尚未成长起来,天下敢说武功比祝玉妍高上一线的,估计也就三大宗师,外加一个宋缺。 其他高手,都不是祝玉妍的对手。 所以欧阳锋觉着自己这估测,既不算高估,也不算太低估自己。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当然得打过才知。 也许击杀边不负时,会遇上祝玉妍? “先生,这次真的可以找到边不负吗?” “不敢保证。但机会应该很大。” “没想到汉水派龙头钱独关,居然会是阴癸派的人。这个消息,连我和娘亲都不知道呢,还是先生神通广大。” 【两更求月票喽!】 114,我有一刀,斩得周天寒彻 钱独关,汉水派龙头,外号“双刀”,武功高强,但更强的是经商和人脉,据说是襄阳首富,家资巨万。 这种有钱有势的阔佬,自然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不过以欧阳锋击杀宇文化及,遭隋庭海捕通缉、宇文阀悬赏的名声,已经可以报名拜访了。 “什么?欧阳锋登门拜访?” 当听到汉水派一个小执事报来的消息,钱独关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个欧阳锋?” “就是那个欧阳锋。”那执事满头是汗,声音也满是紧张惶恐:“在丹阳击杀宇文化及,遭隋庭海捕通缉、宇文阀重金悬赏的欧阳锋!” “……”钱独关一阵无语,“素昧平生,我也不是隋庭走狗,那欧阳锋来找我作甚?” “也许,是听说了龙头仗义疏财、慷慨豪爽的名声,前来打秋风求接济的?毕竟他现在正被通缉海捕,钱财或许不怎么凑手。” “能正面搏杀宇文化及的大高手需要找人接济?随便劫几家大户,不就够他挥霍了?” 钱独关瞪了那执事一眼,沉吟一阵,说道: “他态度如何?” “还算和善吧?” “既然和善,你为何骇成这般模样?” “龙头,那可是打死了宇文化及的凶人啊!突然一脸和善地站我面前,我能不怕吗?” 钱独关又是一阵无语。 “龙头,见不见您赶紧给个准话,要不他在外边等得不耐烦,杀进来怎办?” “……” 钱独关瞪了那执事一眼,说道: “请他去大堂!不对,先把金波、凌风叫过来,再去请那欧阳锋进大堂!” 待那执事退下后,钱独关又思忖一阵,带着他惯用的双刀去了大堂,把刀藏到自己座椅后面,又步出大堂门外,作恭迎之状。 不一会儿,他的左右手“胖煞”金波和“金银枪”凌风带着各自兵器赶了过来。 “龙头,听说那个打死了宇文化及的欧阳锋找来了?” “龙头,就咱们三个,怕是干不过那种凶人,要不再多召集些人手,把派里精英弟子都叫过来围攻?” “胡说什么?”钱独关瞪了两人一眼,“人家有礼有节登门拜访,又不是打上门来,我汉水派堂堂大派,对待江湖上的豪杰,岂能如此失礼?” 手提一根浑铁棍,长得胖乎乎的金波一脸纳闷: “那你叫我们过来作甚?” “求个心安。”钱独关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两个,都把兵器放屋里去,还有,别一脸敌意,和善点,挂点笑,别给本龙头招灾。” 金波、凌风面面相觑一眼,回身去了大堂,把各自兵器放到了兵器架上,再出来时,已挤出了还算和善的笑意。 没等多久,三人就见方才那报讯的执事,点头哈腰地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那二人一个是高大挺拔、英武俊朗、气度不凡的白衣青年,一个身着紫衫,头戴帷帽,腰悬佩剑,身段修长的女子,虽纱帘遮面看不清面貌,但观其气度,似也不是简单人物。 见此二人,钱独关顿时满脸堆笑,拱手迎了过来: “宇文化及身为杨广鹰犬,不知为昏君做了多少恶事,天下人苦宇文化及久矣。欧阳大侠仗义出手,击杀宇文化及,真是大快人心!钱独关久仰欧阳大侠威名,今日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金波、凌风也赶紧跟上去,拱手作揖: “金波、凌风拜见欧阳大侠。” 我欧阳锋居然也混成“大侠”了! 欧阳锋心情有些微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钱独关三人态度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摆出冷脸,拱手回了一礼,面露和善笑意: “钱龙头客气。素闻钱龙头为人豪爽,慷慨仗义,今日一见,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恭维客套两句,钱独关伸手延请,将欧阳锋、单婉晶迎进大堂。 分宾主落座后,钱独关又召侍女奉上茶水糕点,请茶一番,见欧阳锋不说来意,钱独关便主动说起了宇文化及相关之事: “听说那宇文化及奉昏君之命寻找‘长生诀’,本已有了眉目,甚至差点就能把长生诀弄到手。幸亏欧阳大侠杀了他,要不然若真被他得到长生诀,献给昏君,叫昏君修得长生之术,这天下可真就永无宁日,百姓也真就要永陷水火了。” 欧阳锋淡然一笑,“长生诀倒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修成的。纵叫杨广得了长生诀,他怕也修不成长生之术。” “欧阳大侠说得极是。历来清修之士,哪个不是远离红尘,深山潜修?杨广酒色财气样样都是当世大宗师,真想瞎了心才敢奢求长生。不过话说回来,钱某最近却是听说,那长生诀已经有人练成了。” “哦?”欧阳锋道:“不知是谁练成了?” “据说是原本被宇文化及追杀的两个扬州小子,自称扬州双龙,一名寇仲,一名徐子陵,正是他们抢在宇文化及之前,得到了长生诀。宇文化及也是因为追杀他们,才撞上了欧阳大侠。” 钱独关看一眼欧阳锋脸色,笑道: “有传闻说,那两个扬州小子还得了高句丽罗刹女欢心,自罗刹女处,得到了杨公宝库线索……此事不知欧阳大侠可有耳闻?” “杨公宝库么……” 欧阳锋不知他提起此事作甚,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微一颔含: “略有耳闻。” “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得天下。” 钱独关感慨道: “这传言如今在江湖上流传甚广,不知多少有志天下的枭雄,都在积极追寻这两者的下落。和氏璧传言在慈航静斋手上,慑于静斋威名,枭雄豪杰们还不太敢打主意,可是杨公宝库今已无主,天下豪杰都对其欲得之而后快。高句丽罗刹女身怀宝库秘密,已成众矢之的,可笑她还浑不自知,居然还敢在中原晃荡,白白丢了性命……” 单婉晶闻言,忽然诧异问道: “罗刹女死了?” 钱独关颔首道: “不错。据说罗刹女不知为何,要带着寇仲、徐子陵前去洛阳,途经荥阳时遭了袭击,伤重而亡。出手之人,有说是瓦岗李密,也有说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影子刺客’杨虚彦,还有说是朝廷高手下的手,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去洛阳? 罗刹女恐怕是打算带着寇仲、徐子陵,去长安取杨公宝库,给她两个好大儿送一场大富贵的吧? 所谓去洛阳,恐怕只是故布疑阵、混淆视听而已。 欧阳锋心中暗忖。 单婉晶则叹息一声: “可惜,还没和她打尽兴呢。” 她还想等罗刹女养好伤之后,再与其公平一战呢,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死了。 好在听先生说,傅采林门下不只一个罗刹女傅君婥,还有两个弟子,虽排序在傅君婥之下,但剑术似乎比傅君婥更高,有机会的话,倒也可以找她们较量。 这时欧阳锋问道: “罗刹女死后,寇仲、徐子陵练成了长生诀?” “正是。据说傅君婥遇袭后,并未当场身死,带着寇徐逃进了嵩山,自此不知所踪。其后寇徐自嵩山出来时,已经有了一身先天真气,虽功力不深,但极精纯,与他们接触过的人便推测,他们很可能是修成了长生诀,否则以他们的年纪,不可能甫一练武,就有先天真气傍身。又因他们与罗刹女的亲密关系,世人都猜罗刹女临死之前,将杨公宝库的秘库告知了他俩。” “原来如此。”欧阳锋缓缓颔首,“钱龙头消息倒真是灵通。不过钱龙头为何要与我说起此事?” 钱独关消息灵通并不令人意外,他毕竟是阴癸派的人。而以阴癸派利用青楼楚馆遍天下,连皇宫里都有卧底的强大情报网络,这世上恐怕真难有什么机密能瞒过阴癸派。 不过钱独关把这些消息告知自己,就让欧阳锋有些不解了。 两人交情,没深到这一步吧? 钱独关笑道: “之所以与欧阳大侠说起此事,乃是因为钱某知道,欧阳大侠与那罗刹女和那两个扬州小子曾在丹阳打过交道,当时在场的还有宋阀公子宋师道。钱某以为,欧阳大侠或许会对那三人的近况有些兴趣,所以才借此向欧阳大侠讨个人情。” “钱龙头有心了。”欧阳锋淡淡道:“这消息我确实略感兴趣。不知钱龙头想向我讨个什么人情?” “是这样的,最近有个名叫跋锋寒的突厥人,据说击杀了武尊毕玄的大弟子,在草原混不下去,逃来了中原。可此子到了中原亦不安生,到处寻人挑战,且出手极其狠辣,凡是被他挑战过的,受伤致残都算好命,大多都给他杀了。受害者当中,就有钱某好友,大江联盟主江霸。钱某本欲为朋友报仇,奈何那跋锋寒武功极高,又极滑溜,钱某两次组织围杀都被他给溜掉,并且他还越战越强,越来越难杀……” 听到这里,欧阳锋已明白他的意思: “钱龙头想请我杀跋锋寒?” 钱独关笑道: “钱某冒昧,确实想请欧阳大侠仗义出手。毕竟我中原武人,岂容突厥蛮子肆意杀戮?若欧阳大侠能斩杀那突厥蛮子,钱某愿以重礼相酬。大江联也一定会奉上重酬。” 啧,一个二个,都想请我做杀手,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嗜杀的人么? 跋锋寒武功虽然不错,但毕竟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就他现在那两下,欧阳锋就算年纪跟他差不多,也算是以大欺小了。 话说回来,跋锋寒的武功,是纯粹从杀伐之中历练出来的,尤擅生死斗,倒是可以作为单婉晶的磨剑石,为她击杀边不负积累些资粮。 当下欧阳锋用茶杯盖刮了刮浮沫,淡淡道: “此事我可应下。但我不需钱龙头或是大江联给什么酬劳,只需钱龙头送我一个消息。” 钱独关精神一振: “什么消息?” 欧阳锋淡淡道: “阴癸派长老,魔隐边不负的行踪。” 此言一出,金波、凌风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这两人也跟阴癸派关系不浅,虽不是正式的阴癸派弟子,但也算得上外围骨干了。 钱独关倒是面不改色,只一脸纳闷地说道: “欧阳大侠此言从何说起?钱某虽然因着生意大,人脉广,消息还算灵通,对阴癸派也略有耳闻,但钱某乃是正经生意人,组建这汉水派,也是为了做生意,实在不曾与这等阴邪诡诈、神秘莫测的邪魔门派打过交道。这阴癸派长老级人物的行踪,欧阳大侠寻我打探,却是……” “钱龙头。”欧阳锋打断他话头,语气认真:“莫要误会,我并不是在与你商量。” “欧阳大侠……” 钱独关刚说四个字,眼睛就忽地一突,脸上浮出一抹震惊错愕。 不仅他这样,一直紧张盯着欧阳锋的金波、凌风也是两眼大瞪,神情震惊之余还有些茫然。 因为欧阳锋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刀。 一把刀锋纹理宛若雪花,从首至尾约摸三尺七寸的长刀。 怎么会有刀的? 他方才进来时,明明手无寸铁,身边的紫衣女子也只佩了一把剑,那么大一把刀,他究竟是怎么变出来的? “钱龙头。” 钱关三人正自震惊,欧阳锋已提刀起身。 “素闻钱龙头擅使双刀,乃当今武林少有的刀法名家。我亦有一刀,请钱龙头品鉴。” 话音一落,欧阳锋已然举手,挥刀,一斩。 当欧阳锋举刀之时,钱独关双手已闪电般向椅后摸去,要去拿他的双刀。 金波、凌风则起身飞扑向兵器架,欲取各自兵器。 然而三人动作刚刚做到一半,一道莫明寒意便已弥散开来,充斥整个大堂。 此寒意不仅冷彻骨髓,更是直抵心神,当寒意降临之时,钱独关、金波、凌风三人动作齐齐一顿,浑身冰冷,牙关打战,心灵亦被寒意冻彻,似连念头都难以运转。 惊寒刀法,三绝杀之,周天寒彻! 铮—— 三人动作一顿之际,悦耳刀鸣响起,一道长达三丈的森寒刀芒自欧阳锋长刀之上喷薄而出,直斩而下。 刀芒自上而下斩落,掠过房梁,擦过屋顶,划过钱独关身后的墙壁,又顺势斩过他身侧的小案,最后劈落在地。 一刀终结,刀芒收敛。 但屋内寒意犹凛,宛若奇寒冰窟。 钱独关、金波、凌风战战兢兢抬头,就见房梁、屋顶皆已被斩出一道笔直裂隙,裂隙之中充塞冰晶,两侧遍布寒霜,冻住裂隙,使房梁不至当场断裂,屋顶不至立刻塌陷。 再回头一瞧钱独关身后墙壁,亦是一道刀痕从墙头直落墙角,斩透了整面墙壁,令人可透过刀痕中的冰晶,隐约看到外边的光景。刀痕两侧,亦是霜痕密布。 而钱独关身侧的案几,包括那小案的茶杯,同样是被整整齐齐一分为二,却也都被冰晶粘合未立刻倒下,茶杯中的大半杯茶水,亦统统凝结成冰。 最后,钱独关身侧地面,亦绽开一道一尺多深的笔直裂痕,直至欧阳锋身前。 咕嘟。 钱独关咽了一口唾沫,回忆着欧阳锋举刀之时,那冻彻身心,令他连反应都做不出来的寒意,再看看这一刀造成的破坏,脸色不禁渐渐变得苍白,额头冷汗如雨,指尖都开始哆嗦。 金波、凌风亦是再不敢有任何动作,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欧阳锋的眼神如视鬼神。 就连单婉晶,虽早知先生武功深不可测,可却也是首次见他施展“周天寒彻”这一杀招,也不禁被这一刀的威能震得小嘴微张,两眼大睁,眸中满是震撼。 “钱龙头。” 欧阳锋一手背负,一手提刀,脊背笔挺,身形巍然,眼神平静深邃,语气波澜不惊: “我这一刀如何?” 钱独关正对欧阳锋,只见对方身形好似高山巨岳,于他心灵之中,投下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一时不禁又咽一口唾沫,脸上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颤声道: “欧阳大侠之刀法,钱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威势直如天神挥斧,可惊鬼神……纵是那位天刀宋缺,恐怕,恐怕也不过如此。” 尽管已经骇得心胆俱颤,钱独关还是不由自主发挥出了他巧舌如簧的生意人本色。 “钱龙头倒也不愧有八面玲珑之称。” 欧阳锋淡淡道: “但钱龙头既是聪明人,又何必为了他人,丢了自家性命?给我边不负行踪消息,跋锋寒之约依然有效。不说,先杀了你,再问金波、凌风就是。” “且慢动手!” 钱独关知道,这欧阳锋连宇文化及那种出身、权势皆属顶尖的大人物都说杀就杀,杀他小小一个襄阳豪强钱独关,只怕更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 而身为魔门弟子,钱独关也的确没有舍己为人的节操——倘若是为了阴后,那他还能咬牙坚持,但边不负…… 那还是算了吧。 “边长……边不负最近可能会去东平郡。” “可能?”欧阳锋眼神微冷,“钱龙头在糊弄我?” “钱某岂敢?”钱独关苦笑道:“欧阳大侠容禀,那边不负乃是色中饿鬼,对美色极其热衷,又自诩风流名士,喜附庸风雅,而东平郡近期将会有一位色艺双绝的绝世佳人驾临,边不负当会趁此时机前去凑凑热闹。” “哦?什么绝色佳人,能引动边不负前去?” “欧阳大侠可听说过石青璇?” “……” 欧阳锋、单婉晶皆是微微一怔。 旋即单婉晶冷笑一声,喝斥道: “钱独关,你好大胆,到此刻还敢胡言乱语?石青璇乃是邪王石之轩之女,此事但凡消息灵通些的江湖人,哪个不知?边不负再是色胆包天、色迷心窍,又岂敢打石青璇的主意?” 钱独关朝单婉晶拱了拱手,一脸诚恳地说道: “小姑奶奶,钱某这次真没胡说。您既知石青璇出身,当知石青璇除了是天下绝色,还有一手堪称神技的箫艺,时人以‘箫音天女’称之。住在东平郡的大儒王通过寿,请动了石青璇登门献艺。以边不负自诩风流,附庸风雅的性子,纵不敢动石青璇一根毫毛,也是要去听听她的箫音,顺便看看美人,过一把眼瘾的。” 听他这一说,单婉晶也不禁有些半疑半信起来,侧首看向欧阳锋。 “王通寿宴在何时?” “回欧阳大侠,距今尚有二十余日。” “这么长时间,足够你通知边不负,告诉他我在找他吧?” “这……钱某不敢。” 欧阳锋手中长刀消失,大袖一拂,转身就走,口中淡淡说道: “通知他也不打紧。反正汉水派就在襄阳,反正你是阴癸派棋子,奉阴后之命驻守襄阳,想跑,你也跑不了。所以,钱龙头最好求神拜佛,祈祷我这趟不会扑空……” 见他长刀又凭空消失,这神乎其神的手段,本就叫钱独关心里打鼓,又听得欧阳锋言语里未尽之意,心头更是猛地一突,赶紧叫道: “欧阳大侠,边不负从不会独自外出,每次出行,身边必有长老级人物相伴。边不负好风雅,喜享乐,必会乘满载美婢乐妓的豪奢花船自运河入微山湖,穿微山湖前往东平郡。” “多谢钱龙头告知。”欧阳锋头也不回,“钱龙头且放心,只要真在东平郡遇上了边不负,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来寻钱龙头麻烦了。” 得此承诺,钱独关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与金波、凌风对视一眼,再瞧瞧那纵贯房梁、屋顶、墙壁、地面的恐怖刀痕,都不禁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 “先生,你刚才那一刀好生威风,真如那钱独关所言,势若天神挥斧,可惊鬼神。从前在幻境之中,怎从未见你用过?” “从前这一刀火候不足,威势不够。直至得了‘冰玄劲’精要,方可真正发挥出这一刀的威能。” 其实还不单是得了“冰玄劲”精要。 还因欧阳锋对气机压迫的运用更有心得,这才能以刀势散发出直指心神、冻彻心灵的寒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钱独关三人实力不济。 最强的钱独关也就跟尚公差不多,金波、凌风则比钱独关稍逊半筹。 换作宇文化及,纵是不敢硬接他这一刀,至少也不会被“冻”住心神,动弹不得。 “先生,你觉得那钱独关说的是真的么?” “他应该不敢拿他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我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石青璇的箫艺,婉晶也闻名已久了。可惜石青璇住在蜀中,从前只在蜀地活动,从未出过蜀,我则从未入过蜀,因此一直未有机会耳闻她的绝世箫音。” “这次有机会了。” “听说石青璇还是古今罕见的绝色美人呢。” 如此说时,单婉晶还悄悄瞥了欧阳锋一眼。 却见欧阳锋压根儿没有任何动容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暗有些喜意,口中则问他: “先生对石青璇不感兴趣?” “你说哪种兴趣?” “就是男人对绝色美女的兴趣呀。” “兴趣是双方的。单我感兴趣又何用?人家未必瞧得上我。” 说着,欧阳锋瞧了单婉晶一眼,淡淡道: “你很希望我对石青璇感兴趣么?” “呃……” 单婉晶干笑,“那个,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还有空想这些,看来你最近很闲。” “这……” “本月的幻境时间又有了。十二个时辰尚未用过,等下找个地方,进幻境练一场,也让你亲身体验一番我那招‘周天寒彻’的威能。” “先生,婉晶错了!” “晚了!” “……” …… 从襄阳到东平郡,差不多有一千五六百里。 若只看距离,一千五六百里还不及华山到西域的三分之一,对欧阳锋、单婉晶这等高手来说自是小意思。 不过当今天下不靖,狼烟烽起,反旗遍地,隋庭官兵跟各路义军打来打去,闹得到处都是山匪盗贼。 因此欧阳锋与单婉晶这一路走得极不安宁,时不时就遇上一伙拦路打劫的山匪,或是被打散之后落草为寇的官兵。 遇上欧阳锋和单婉晶也是他们的不幸。 莫看单婉晶在欧阳锋面前甚是乖巧,可小时候的魔门经历,以及刻在骨子里的血脉遗传,令单婉晶甚是心狠手辣,无论是义军、山匪,抑或官兵,但凡敢打她与欧阳锋主意的,无不被她杀个一干二净,欧阳锋几乎全程观战,没怎么动手。 结果一路走下来,斩杀了不知多少伙山匪、义军、乱兵,欧阳锋还斩获颇丰,缴到了十多张制式军弓,一百来副两当铠,以及一副普通重甲。 两当铠有皮甲、铁甲两种款式。 皮甲就只是一副硬皮背心,能防护前胸、后背,防御力也算可以,远距离挡箭不错,近距离也能勉强抵挡刀枪伤害,至少可以减轻伤势。 而铁甲则是在硬皮上镶铁片,再增一层强力防护,不仅防御更强,造价当然也更高。 大隋军队披甲率极高。 像隋帝行宫晋阳宫,储存了足足四十万副甲胄,后来李渊起事时,时任晋阳宫副监的裴寂,将四十万甲一古脑儿全送给了李渊。而那四十万副铠甲,显然大多都是皮甲型两当铠——“开皇盛世”攒下的家底再厚,晋阳宫武库再是面向草原突厥的一线武库,也不可能备有四十万副铁甲。 不然李世民的“玄甲铁骑”,初建时也不会只有一千骑,而是至少三千骑,甚至一万骑起步了。 反正兵再多,李世民也带得动。 也是因此,欧阳锋缴获的一百多副两当铠,八成都是皮甲,只有两成铁甲。 倒是单美仙赠给欧阳锋的五百领两当铠,统统都是镶了铁片的铁甲,所以才得了欧阳锋“夫人富有又慷慨”的赞誉。 饶是一路颇多阻碍,并且两人也未急着赶路,每日都只是早晨出发,午时便歇,之后一直练功到夜晚,至次日清晨再行路,可也只用了十多天,便轻松赶到了微山湖畔。 两人在湖畔找了个小镇,买下一条小渔船,由水性精熟、擅驭舟楫的单婉晶掌船,朝着东平郡方向驶去。 同一时间。 东溟派的巨舶东溟号,也正自南边而来,沿运河朝北驶向微山湖。 要说如今隋庭对地方的控制力,着实已衰落到一塌糊涂。 尤其这个世界,还是与欧阳锋前世历史截然不同的超凡世界线。 隋庭强势之时,有四大门阀以及大批武林高手效力,在野江湖人士还不敢太过放肆。 可当隋庭衰弱,四大门阀各有打算,乃至暗生异志,武林高手也纷纷另寻出路,乃至投身造反事业,江湖人士们失了约束,直比各路义军还要嚣张。 像东溟派这种一视同仁给各方势力都贩卖兵器的国际军火商,以前都还只敢在沿海交接,如今却是敢开着满载军械的大船,大摇大摆到大隋境内给各方势力送货上门了。 单美仙此次前来微山湖,一来是给山东义军徐圆朗部送货,二来也是听说了石青璇将至东平郡,给大儒王通祝寿的消息,于是也过来凑凑热闹,见一见故人之女——话说,当年她作为阴癸派圣女,本来的决斗对象,正是石青璇之母碧秀心。 只是那时节石之轩魔威赫赫,“不死印法”令人闻之色变,令碧秀心不得不“以身饲魔”,拴住石之轩。 而单美仙则因遭边不负强暴,母亲祝玉妍却不为她出头,开始对魔门离心离德。 两个原本应该缠斗多年的对头,最终也没有真正斗过一次。 如今碧秀心已死,单美仙也去了海外立业,两人也都有了女儿,思及往事,单美仙不禁暗自感慨,想着这趟运气好的话,或许不仅能见到故人之女,还能找到自家女儿。 毕竟自家女儿也对石青璇闻名已久,若知东平郡消息,说不定会过来凑凑热闹。 想起自家女儿,单美仙不禁又想起了欧阳锋。 那位神秘莫测,疑似有着“神仙手段”的欧阳先生,刚来中原不久,就做下了一桩大事,居然在丹阳城外,搏杀了大名鼎鼎的宇文化及。 此事至今已近两月,欧阳锋的名声和战绩,也已随着隋庭的海捕文书以及宇文阀的悬赏轰传天下,被誉为江湖第一青年高手,排名尤在近年来名声鹊起的多情公子侯希白、影子刺客杨虚彦之上。 一想到女儿跟着欧阳先生跑了这么久,单美仙心里就忍不住有点慌。 欧阳先生仪表瑰雄,风神秀杰,又强大神秘,对婉晶这年纪的少女,可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也不知道再见女儿时,她是否还是完璧……好吧,这个不重要,反正婉晶不修天魔功。 真正令单美仙心忧的是,女儿会不会被欧阳先生拐去海外仙山,一去不还? 【今天八千字不好拆,就作一章了。求月票!】 115,飞仙一剑,绝杀魔隐! 傍晚时分,晚霞似火。 距离东平郡城十多里的码头边上,欧阳锋独坐渔舟船头,手捧书卷,慢慢翻阅。 偶有大船驶向码头,他便侧首瞥上一眼,见不是目标人物,便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不觉过去小半个时辰,暮色渐浓,码头上许多船只都已挑起灯笼。 欧阳锋就着最后一抹晚霞余晖再翻看一阵书卷,便将书收起,用黄药师传授的护目法子,以真气刺激眼部穴窍,正保养时,刚从城内打探完消息回来的单婉晶纵上船头,说道: “先生,明天便是王通寿宴之日。现在城内已经来了许多外地人,不乏武林名宿,乃至隋庭高官,城内客栈都快住满了。” “都是为了石青璇来的?” “有的是为了给大儒王通贺寿,但更多是打着贺寿的由头来看石青璇的。想不到她魅力这般大,好多人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没听过她的箫音,就在吹她色艺双绝,天下无双了。” “应该也是沾了她母亲的光。” “可能是。据说石青璇之母碧秀心当年的仰慕者极多,大儒王通就是其中之一。对了,这次来贺寿的宾客里边,还有一位先生的本家呢。” “哦?哪位?” “黄山逸民欧阳希夷,也是大名鼎鼎的武林名宿。先生可认识?” “除了你,我在这世上没熟人。” “呃,忘了先生来自天外。对了先生,我还在城里听到了那两个扬州小子的消息。” “哦?” “说是寇仲、徐子陵曾在彭城短暂露过一面,和巴陵帮的香玉山、彭梁会的任媚媚打得火热。之后又和瓦岗李密手下的俏军师沈落雁起了冲突,后来江淮霸主杜伏威不知怎地也来了,要带两个小子走,结果沈落雁带瓦岗高手跟杜伏威乱战起来,那两个小子又趁乱溜掉了……” “他们两个属泥鳅的,想捉住他们可不容易。” “先生当日在丹阳城外,不就轻易捉住了他们?哪怕他们现在已练成了长生诀,遇上先生,所谓的扬州双龙也要再度变回两条小虫,还是逃不过先生手掌心。” “我为何要捉他们?” “钱独关不是说,罗刹女死前,可能把杨公宝库的秘密传给了他们吗?瓦岗沈落雁、江淮杜伏威都在找他们,定是为了杨公宝库。先生难道对杨公宝库没兴趣?” “杨公宝库我当然有兴趣,但找那两个小子没用。” “为何没用?难道传闻是假的?” 传闻之中,罗刹女可是进过杨公宝库,还从里面带出了几件宝物,拿到典当铺里当了。 若她真在临死前把秘密告知了寇仲、徐子陵,那两个小子便可算是行走的宝库了。 “传闻当是属实。但那两个小子所知的杨公宝库秘密并不全,从他们身上找不到真正进入杨公宝库的办法。” 欧阳锋知道,杨公宝库有着真假两重宝库,罗刹女进入的只是“假库”,虽也有宝物,却远远配不上当年杨素那富可敌国的身家。 真正的财富、军械乃至邪帝舍利,统统藏在“真库”当中。 而知道真库机密的,当今天下,已只有杨公宝库的设计者鲁妙子一人。 所以想知道真库的开启机关,找寇仲徐子陵没用,得去飞马牧场找那位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 说起来,寇仲徐子陵将来能有那般武道成就,和氏璧与邪帝舍利的奇遇功不可没。倘若将和氏璧和邪帝舍利统统截胡,只靠“长生诀”,却不知那两个小子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对此,欧阳锋可是很有兴趣。 单婉晶虽不知个中缘由,却也早知先生有着“未卜先知”之能,当下也不再说那两个扬州小子,只问道: “先生,我们今晚可要进城歇息?” “今晚……” 正说时,一阵曲乐歌吟之声,忽地自湖面方向传来,欧阳锋、单婉晶齐齐侧眸看去,就见一艘灯火通明,外观华美的花船,缓缓驶向码头一处空泊位。 花船船楼之上,檐角灯笼映照之下,一个身形颀长,作白衣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背负双手,凭栏而立。 他面白无须,相貌英俊,双眸开合间有若电闪,给人一种孤傲不群、风流自赏的感觉。 单看卖相,那人着实不错,但单婉晶看清那人后,却是猛地绷紧娇躯,明眸之中剑意一闪,浮出刻骨恨意。 欧阳锋自然感受到了单婉晶气机变化,侧目看她一眼,“边不负?” “是他!” 单婉晶俏面含霜,声若凝冰。 边不负虽是她的生父,但并非与单美仙正常结合,而是强暴了单美仙,令她怀上身孕。 单美仙忍辱负重,生下单婉晶,抚养她长大,可没想到,在单婉晶不过八九岁时,边不负居然又对单婉晶动了邪念。 这才激得单美仙忍无可忍,带着单婉晶破门叛教。 而单婉晶当时虽然年幼,却也早到了记事的年纪,至今还记得边不负瞧着自己时,那令她不寒而栗的阴邪眼神。 “既是边不负,婉晶你还在等什么?” 欧阳锋淡淡说道。 他原本是想让单婉晶拿跋锋寒磨一磨剑,但赶巧不赶早,既然已经遇上了,又恰是在最适合她发挥的湖面之上,那就干脆一点好了。 单婉晶亦是早已按捺不住,听得欧阳锋此言,二话不说飞身掠下小舟,横掠三四丈远,势将尽时,脚尖在湖面轻轻一点,居然在没有任何借力物的情形下,直接踏水飞掠出三四丈。 之后又在水面连点两下,来到大船之下,倏地腾身跃起,一脚踏上船弦,长剑出鞘,身似弹丸,剑如电光,飞身刺向船楼上的边不负。 单婉晶并未掩饰杀意,以边不负的修为,自是早已察觉她的来袭。 他垂首看向自下方疾袭而来的单婉晶,眼中闪过一抹讶色,旋又饶有兴趣地一笑: “多年不见,小婉晶也长成绝色佳人了。今日是特来求为父疼你的么?” 说话间,大袖一拂,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姿态,拂向那宛似惊雷掣电的剑光。 然而边不负显然严重低估了单婉晶。 这一袖拂出后,本拟将单婉晶剑势荡偏,哪知那灌注真气,宛若铁板的袖袍尚未拂中剑身,单婉晶剑尖便轻轻一颤,分光化影,一瞬刺出七道无坚不破的凌厉剑气,巧妙避过大袖拦截,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刺向边不负印堂、双眼、咽喉、心脏、膻中、丹田七处要害。 边不负大惊,另一只袖子猛地扫在身前栏杆上,将栏杆轰得粉碎,漫天碎木好似弩矢一般劲射单婉晶,他则借反震之力猛向后仰倒,虽险险避过七道剑气,可眉心还是被剑气擦了一下,洇出一道浅浅血痕。 单婉晶则长剑一旋,剑光仿佛孔雀开屏,将当面攒射而来的漫天木刺悉数挡下,统统绞成木屑。 不过边不负功力毕竟远胜于她,虽挡下漫天木刺,却也被其中蕴含的雄浑真劲震得向后飘退回去,翩然落回船舷之上。 边不负倏地挺直身躯,抬手一摸额头,见指尖染上一抹血色,再也维持不住那伪装出来的风流名士气度,脸色变得无比阴沉,眸中邪光闪烁,紧盯着单婉晶,缓缓道: “不愧是我边不负的女儿,这一手剑术,委实出乎为父预料。” 正说时,边不负身后的船楼之中,走出两个轻纱遮面,云鬓高挽,体态风流,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气息之深沉,竟不逊于边不负。 “那是美仙的女儿?” 左边那白衣女子呵呵一笑,“边师兄,想不到你竟会在自家女儿手上吃亏。要师妹帮你将她擒下么?” 右边那女子亦是咯咯娇笑道: “边师兄,你这宝贝女儿剑意惊人,你一个人只怕降伏不住。只要你给点好处,我和云师姐不介意出手帮你呢。” 这两个白衣女子,正是阴癸派的云长老与霞长老,与祝玉妍、边不负乃是阴癸派同辈,只是并非同出一师。 给两人一番调侃,边不负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淡淡道: “无需两位师妹操心,我自会亲自擒下这不孝女,教会她该如何为父尽孝。” “边不负!” 单婉晶听三人言语不堪,心中怒极,冷声道: “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也配把父亲二字挂在嘴边?今日我便要为母报仇,亲手斩下你的狗头!” 边不负笑意森冷,眼中满是阴邪: “小婉晶,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便是美仙亲至,都拿我无可奈何,就凭你又岂能奈何为父?当年美仙带你逃离,曾令我好生惋惜,可今日一见,我又不觉惋惜了。因如今的你,更加美丽动人,鲜嫩可口,已不比你母亲当年逊色半分。今日定要亲口品尝……” 话未说完,单婉晶已再次腾身而起,身姿翩然,宛若惊鸿,衣袂飘飘,好似仙绫,长剑一展,漫天剑光如火树银花般炫彩夺目,以极尽华美之姿,向着边不负笼罩而来。 单婉晶本已被边不负的污言秽语气到快要爆炸。 可当她出手之时,所有的怒火,皆化为杀机剑意,心灵则臻至一种仿佛灵镜高悬,映照四方的境界。 在此心境映照之下,她不仅将自身掌控入微,每一缕真气都运用到极致,每一分劲力都把握到毫巅,且还借着湖面之上,那无处不在的水行精气,将边不负、云长老、霞长老三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乃至眼神变化、气机流动,全都历历在目般映照进那“心中灵镜”。 这正是她修炼“长生诀”,灵觉大增之后,领悟出来的心境。 并且还融入了“通天灵种”的玄妙,使心如灵镜,洞查入微。 面对她这一剑。 边不负、云长老、霞长老齐齐色变。 明明单婉晶的功力并不如何深厚,可当她这极尽华美,宛若天仙临世的一剑使出,三人心中,竟齐齐生出一丝锋锐如刺的危机感。 更令他们感觉不妙的是,单婉晶剑气纵横之际,她自身的气机,竟被剑气切割得支离破碎,混乱无比,令边不负与云霞二长老,根本无从捕获单婉晶的气机,洞悉她剑术中的漏洞。 阴癸派可从不讲什么江湖规矩,也从不介意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既然感觉不对,方才还说要独自摆平单婉晶的边不负,立刻疾语一句: “一起出手!” 双袖中各滑出一枚直径半尺,银光灼灼的钢环,迎着那火树银花般的漫天剑光激射出去。旋转飞射之时,那两枚银环还在空中不断碰撞,发出能够乱人心神的叮铛魔音。 正是边不负自创的绝技“魔心连环”。 而不必边不负提醒,云霞二长老本就打算出手。 可就在二人行将出剑助力边不负之时,忽觉周身一凉,一股森寒透骨,乃至直指心神的凛冽寒意凭空袭来,将她们笼罩在内,令她们浑身一个激灵,本能调转剑锋,对着寒意来袭的方向,作出了高度戒备之势。 而直至摆好戒备姿态,二人才发现,寒意来袭的方向,远在十多丈开外。 却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白衣青年,负手立在一条小舟船头,静静看着她俩。 尽管那白衣青年面容淡然,眼神宁静,可云霞二长老还是给他盯得头皮发麻,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保持着高度戒备之势,与他隔空对峙。 而没有了两人帮手,边不负立刻遇上了大麻烦。 他功力虽然远远超过单婉晶,可双龙世界,功力并不是一切。 心灵、武技、战术等等,都是影响一场决斗生死胜负的重要因素。 论剑术,单婉晶在欧阳锋的死亡捶打下磨砺出来的剑术,乃是真正步入了当世顶流,最擅绝争一线、死中求活的绝杀剑术,招式看似华美,实则暗含最极致的杀伐。 论心灵,单婉晶更是远超边不负,“灵镜高悬”的心境映照之下,单婉晶不仅知己,更是知彼,边不负“魔心连环”飞射之时的每一个变化,乃至每一丝破绽,都已被她洞彻入微。 至于战术,欧阳锋突然起身牵制云霞二长老,本以为有人帮手,心态上完全没有豁出一切、死中求活准备的边不负,早在欧阳锋起身那一刹,便已落入了绝对下风。 此刻。 当那一双银环叮铛作响着疾射而来,单婉晶那漫天剑光好似流荧一般轻盈击刺在双环之上,每一剑都正中双环之上真劲最薄弱之处,硬是以弱势修为,凭洞查与剑技,将那两枚蕴含碎金裂玉真劲的银环挑飞开去。 当两枚银环左右弹飞的那一刹。 那漫天流彩的华美剑光又倏忽一敛,瞬间归一,单婉晶身与剑合,暴涨的剑芒好似白虹贯日,于夜空之中绽出一道灼目光痕,自两枚银环中间一穿而过,以令人连动念都来不及的疾速,瞬掠至边不负面前,噗地一声,刺中他心口。 以边不负的武功,纵使已避不开这穿心一剑,却也能打出绝命反扑,自己纵然身死,也绝不会教单婉晶好受。 可就在他将要临死反扑时,不知怎地,身体忽然僵直一刹。 就这一刹那的僵直,他便再没有绝命反扑的机会了。 单婉晶长剑摧枯拉朽击溃他护身真气,剑锋狠狠贯入他胸膛,刺穿他心脏,又自后背透出,咚地一声,将边不负钉在了后边的船楼木壁上。 “你……” 边不负也是生命力顽强,心都被贯穿了,居然还能瞪大双眼满脸不甘地死死盯着单婉晶,口鼻溢血地道出一个“你”字。 不过,这也就是他最后的遗言了。 一字出口,心脏便给剑气绞成粉碎,边不负浑身一僵,霎时气绝身亡。 单婉晶面不改色,抽出长剑,反手一挥,嚓地一声,把边不负首级斩下,又顺手抓住他发髻,把他脑袋拎在了手里。 一招秒杀边不负,看似轻松写意,实则那对己掌控入微,对敌洞彻分明,精准找出边不负每一个破绽的心境映照,已几乎耗尽了单婉晶心力。 而以弱势功力,破开“魔心连环”,又以电光火石般的神速,在边不负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一剑穿心的绝杀,亦几乎耗尽了单婉晶真气。 饶是“长生诀”有着回气奇快的特性,此地又是单婉晶主场,水行精气极其丰沛,先天真气恢复极快,可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恢复完满。 所以,此时的单婉晶,已陷入最虚弱状态。 云霞二长老只要随手一剑,就能将她斩杀。 然而云霞二长老不敢动。 哪怕边不负就在她们身边被杀,连首级都被斩下拎走,哪怕单婉晶气机已跌落至谷底,虚弱之态肉眼都能一眼看穿,可这两个阴癸长老还是不敢有丝毫动弹。 因那白衣青年,正负手而立,远远望着她们。 尽管他手无寸铁,尽管他姿态随意,尽管他远在十几丈开外,可云霞二长老在他平静深邃的眼神注视下,还是始终有着一种,一旦她俩稍有异动,便是末日降临的本能警兆。 所以,她们只能任凭单婉晶又割下边不负长袍下摆,包住他的首级,任凭她纵下船楼,去到舷边,跃入湖中。 她们甚至全程都未敢朝单婉晶、边不负看上一眼,始终以全部心力,戒备着十多丈外的白衣青年。 直至单婉晶带着边不负首级游回那小舟旁,翻身爬上小舟,瘫在舟头大口喘气,那白衣青年方才收回视线,施施然坐了回去。 笼罩在云霞二长老身上,那透彻骨髓、直指心神的恐怖森寒,亦随之消失。 云霞二长老至此,才终于呼出一口浊气,高度紧张又放松之后,即使以她二人的修为,亦不觉好一阵心神匮乏,浑身虚脱,赶紧抬手扶住尚且完好的一段栏杆,这才撑稳身子。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侧目一瞧边不负那没了头颅的尸体,两人又是一阵头疼。 尽管杀他的,是阴后的外孙女,算是家庭矛盾,可这个事情…… 云长老咬了咬牙,对着远处小舟叫道: “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总得问清楚阻挡她二人,令她二人无法救援边不负之人的名号,回去后好向阴后交差。 随后,便听一道低沉男声,随风传来: “欧阳锋……” 116,先生无情,夫人多娇 阴癸派的船匆匆掉头,急急远去,转眼便没入夜色之中。 单婉晶毫无公主形象地瘫在船头喘息一阵,瞥见旁边散开的包裹里那颗死不瞑目的苍白人头,不由跪坐起来,仔细包好包裹,又膝行至欧阳锋面前,抱着他的小腿,将脸颊枕上他膝头,喃喃道: “先生,我弑父了……” 说话时,她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欧阳锋低头看着她,语气平淡又温和: “只见你诛一禽兽,未见你弑父。” 像是被这句话注入了无限的勇气,单婉晶不再颤抖,只是愈加用力地抱紧他小腿,轻声道: “先生,让婉晶靠一会儿,再靠一小会儿就好……” 静静偎依了一小会儿。 单婉晶仰起头,颊边现出可爱梨涡,对着欧阳锋灿然一笑: “婉晶失态,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 “先生,婉晶今日打得如何?” “非常好。能一招绝杀边不负这等高手,你的‘天外飞仙’,当今天下,已无人可以小视了。” “嘻,我知道边不负被先生气机震慑,僵直了一刹,这才失去了临死反扑的机会。先生那‘周天寒彻’的意境,可瞒不过当时的我。” 以单婉晶当时“灵镜高悬”的状态,身周一切气机变化,都瞒不过她心境映照。 所以她很清楚,边不负欲待绝命反扑,却无故僵直一刹,正是遭了欧阳锋“周天寒彻”意境侵蚀。 “先生,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说不定会被边不负的绝命反扑拼个同归于尽。先生不仅助我完成夙愿,还救了我一命呢。” “就算边不负成功打出绝命反扑,以他当时的状态,也最多只能重创你,却是杀不了你。” “受重伤也很狼狈呀,再说谁知重伤能不能治好?说不定勉强活下来,伤势绵延数月,最终却还是一命呜呼呢?总之婉晶的性命是先生救下的。呵,这次杀了边不负,娘亲一定很开心,她的心结也许能就此解开……不过阴后应该会很生气,可那又如何?她难道还能为边不负报仇,杀我不成?” “阴后很现实。你既然展现出了一招击杀边不负的实力,阴后或许会对你另眼相待,甚至说不定会给你一些特殊待遇。” “早干什么去啦?婉晶已有了先生,便是将阴后的位子送给我,我都不稀罕呢。” “我并不属于你。” “先生,你非得在人家最开心的时候这般无情么?” “……” 欧阳锋决定温柔一点,先不说话,先让她开心一下。 于是单婉晶又喃喃说了起来,一时说些小时候在魔门时的艰辛恐惧,一时又说些随母亲流落琉球的困苦温馨,说着说着,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却是伏在欧阳锋膝头睡着了。 与边不负一战,她不仅功力几乎消耗一空,心力也近乎枯竭,之后情绪又几经激荡,虽不至伤神,却也终于困乏到了极点,再难维持清醒。 欧阳锋低头看她一眼,俯身将她抱起,托着她进了船篷之中,将她放到地铺上,看着她湿漉漉的衣服,略作沉吟,最终还是没有帮她脱下。 单婉晶以水行精气修成长生诀,身处湖面之上,有无处不在的水行精气萦绕身周,就算穿着湿衣睡觉,也不必担心着凉。 将她安顿好后,欧阳锋又去到船蓬外边,拿起长篙,往岸上一点,小船立刻若离弦之箭般隐入湖面雾气当中。 码头上泊了许多大小船只,不乏自外地赶来参加王通寿宴的武林人士。码头上的酒楼客栈里,也住着不少江湖人。 适才单婉晶与边不负一战时间虽极短,可双方爆发的气息都极强,早惊动了附近的武林人士,此时一个个都站在各自船上,或是客栈窗边,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条已飞快没入雾气当中的小舟。 “那白衣青年是谁?” “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欧阳锋’,那白衣人难道就是两月前,在丹阳击杀了宇文化及的欧阳锋?” “先前那剑气怎么回事?那般惊人的剑意,究竟是何人发出?欧阳锋么?” “恐怕是。欧阳锋毕竟是能正面搏杀宇文化及的大高手,那等凌厉无匹的剑意,八九就是那欧阳锋所发。” “并非欧阳锋。我看到了,出手的是个穿着绛紫衣衫的姑娘,那剑术……惊人华丽,宛若天仙临凡,也惊人地危险,令人不寒而栗。反正易地而处,我怕是连她半招都接不住。可惜没能看清她的长相,也不知是哪家子弟。” “会不会是独孤阀的独孤凤?独孤凤一手家传‘碧落红尘’剑法,据说已尽得真传。” “不是独孤凤。我曾经见过独孤阀的高手施展碧落红尘剑法,与那位紫衫姑娘的剑意截然不同……” “剑术如此惊人的年轻高手可不多。那位紫衫姑娘,总不可能没有来历吧?” “……” “说起来,可有人识得那个被杀的男子?” “那般风流潇洒、卓尔不群的文士,怎就被人给杀了?可惜,可惜……” “哼,尔等真是有眼无珠,那文士名叫边不负,外号‘魔隐’,乃是魔门阴癸派的积年老魔。其人外表潇洒孤傲,实则乃是色中饿鬼,不知坏了多少女子清白。那紫衫姑娘诛杀此獠,实乃替天行道,大快人心!” “嘶——兄弟居然连魔门中人都识得?” “对啊,我等虽对魔门、阴癸派略有耳闻,可魔门神秘诡异,据说其门人更是身份隐密,外人绝难知之,我等还真不知道哪个是魔门中人。兄台究竟是如何认出的?” “咳,这个不便多说。总之那人确是‘魔隐’边不负,我凌……咳,我风林可以项上人头担保。至于那位剑意冲霄,斩杀边不负的紫衫姑娘,也确是大有来历,乃是东溟夫人爱女,东溟公主单婉晶!而那位白衣公子,也正是击杀宇文化及的欧阳锋!方才他更是以一己之力,隔空震慑住了两位魔门长老,令她们不敢支援边不负,不然东溟公主恐怕很难得手……” “兄台对这些秘辛如数家珍,难不成是巨鲲帮的高人?” 巨鲲帮与东溟派一样,都位列“八帮十会”之一,乃是有名的大帮派,以贩卖情报为生,知道的秘辛确实极多。 然而那自称“风林”,大晚上还戴一顶竹笠,用笠檐把脸庞遮掩大半的瘦高个,显然不是巨鲲帮的人。 反正看到边不负授首,这位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又不着边际地吹捧欧阳锋、单婉晶一阵,叫所有人都知道杀边不负者乃东溟公主单婉晶,为她撑腰者乃通缉要犯欧阳锋,便功成身退,没入夜色之中,远远离开了码头。 边不负来了,也死了,自己还主动发挥,帮欧阳锋、单婉晶扬名了一把,他们大概不会再回襄阳找麻烦了吧? 化名风林的瘦高个“金银枪”凌风一边望东平郡城掠去,一边心里想着: “龙头交待的事情已经做完,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等待明天的王通寿宴,欣赏石大家表演了……” …… 欧阳锋之所以把船开走,也正是注意到太多人在四周窥视围观,他虽不惧,却也不想被人打扰了单婉晶休息,遂将小船驶入湖面雾气之中,向着白天来时,遇到过一座湖中无人小岛方向驶去。 凭记忆在雾中航行十余里,渐渐接近小岛所在,忽然见到朦胧灯光透过雾气映照过来。 再把小舟驶近一些,循着灯光望去,却见一艘船型有些熟悉的大船,正泊在那无人小岛旁边。 “东溟号?” 欧阳锋仔细一瞧,发现还真是曾在琉球码头上见过的东溟派巨舶东溟号,心中不禁一笑,摇着桨将小船往东溟号靠近。 “谁?” 距离大船尚有十多丈时,船上巡守的东溟派弟子便发声问询,警惕性很高。 “欧阳锋。” 欧阳锋淡淡回道。 “欧阳先生?” “是我。婉晶也在。” “快,速去禀报夫人,欧阳先生和公主回来了!” 一阵忙乱之后,船舷上落下绳梯,两个女子护法单秀、单玉蝶纵身跃至小舟舟头,对着欧阳锋行了一礼,“拜见欧阳先生。” 欧阳锋淡淡道: “客气。婉晶在里面,已经睡着了。” 高高瘦瘦的单秀进去船蓬一看,就见单婉晶衣衫头发皆是湿漉漉的,却睡得正香。 单秀不知单婉晶为何会这样子睡觉,退出去小声询问欧阳锋: “欧阳先生,公主她这是怎么了?” 欧阳锋道: “下湖游了一圈,太累,来不及换衣裳就睡着了。” 单秀疑惑道: “公主她究竟游了多远?怎会累到连湿衣裳都顾不上换下来?” 胖乎乎的单玉蝶也道: “对呀,以公主的水性和武功,平时就算一口气游上百来里,也不会累成这样呢。” 欧阳锋也未解释,只道: “倒也不是游泳累成这样,在下湖游泳之前,她为了给夫人备一件大礼,累得心力、真气都几近枯竭。好了,闲话少说,你们先把婉晶带上船去,给她换身衣裳。还有这件礼物,你们也一并带去送给夫人。” 当下单秀又进船蓬里抱起单婉晶,单玉蝶则拎上了一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人头?” 身为东溟派女系护法,单秀和单玉蝶也是久经战阵,手底下都有不少亡魂,自是能判断出包裹里面是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公主为夫人备的礼物,为何会是一颗人头? 不过欧阳锋在琉球时,就已挟一掌震杀尚公之威,令东溟派上下敬畏,来到中原后,又做下了正面搏杀宇文化及这等大事,威严更加深重,单秀、单玉蝶心中再多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一个抱着单婉晶,一个带着人头,齐齐纵上大船,依欧阳锋吩咐去做事。 欧阳锋则带着单婉晶的剑上了东溟号,在两个东溟派女弟子引领下,进了东溟号船楼舱中,一座还算宽敞的舒适客舱。 在客舱里休息片刻,那位熟悉的小婢女单如茵又敲门进来,对欧阳锋行了一礼,一脸敬畏地瞧着他,说道: “欧阳先生,夫人有请。” “有劳如茵姑娘。” “嘻,先生太客气啦,人家只是个小婢女呢。” 见欧阳锋还是如琉球岛上那般温和友善,单如茵也松了口气,笑嘻嘻在前引路,将他领到一座小厅之前,停在门边,推门请他进去之后,又在外边关上了门。 欧阳锋独自进入小厅,就见单美仙正跪坐矮榻,看着面前矮几上,那放在黑漆托盘里的边不负人头,眼眶有些发红,眼神却满是快意。 见到欧阳锋进来,单美仙连忙起身相迎,对着欧阳锋深深一礼,道: “多谢欧阳先生,帮妾身母女报仇雪恨。” 虽单秀、单玉蝶说这是公主为她备下的大礼,可单美仙哪里会信? 婉晶武功再是突飞猛进,以她功力,也不可能边不负对手。 在单美仙看来,边不负只可能是欧阳锋出手干掉的。 欧阳锋看着眼前的东溟夫人,眼中不禁微微闪过一抹异色。 今晚的单美仙未梳发髻,瀑布似的乌黑长发就这么自然披散下来,直垂腰际。 身上墨绿宫裙襟领亦开得很大,且不知是有意还是起床太急,内里竟未着束胸,方才躬身行礼时,不仅那浑圆饱满,晶莹雪白的玉团大半都给欧阳锋收入眼底,甚至连小巧玫珠都隐约可见。 虽只惊鸿一瞥,可配上她那瞧着才只二十三四年纪,五官与单婉晶肖似,却比单婉晶更多几分妩媚风情的精致娇颜,着实令欧阳锋好一阵心旌动荡。 不过他终究是好色而不轻浮,很快便平伏心绪,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夫人不必谢我,边不负乃婉晶亲手斩杀。边不负的人头,正是她竭尽全力,为夫人准备的大礼。” “真是婉晶杀的?” 单美仙大感讶异。 欧阳锋颔首道: “不错,从头到尾,我都未曾出手。” 单美仙还是难以置信,“可是,可是婉晶的武功……” “婉晶若单论功力,自是远不及边不负。但论及心灵修为、剑术修养,乃至绝争一线的觉悟,皆已远在边不负之上。这一战,是婉晶用超乎常人想象的艰辛与意志,换来的奇迹。” 幻境之中,那堪称惨无人道的捶打。 雷雨之中,那直面童年阴影的修心。 修长生诀时,那强忍痛苦、违逆本能的散功。 单婉晶固然是得了来自“天外”的机缘造化,可是她能走到今日,却也从来不是单靠机缘,她的努力与付出,配得上如今的武道成就。 单美仙怔怔地看着欧阳锋,良久,忽地嫣然一笑。 “纵然真是婉晶出手,但妾身深知,边不负从不会孤身出行,身边总会有魔门高手相伴,必是先生震慑了其他魔门高手,给婉晶创造了绝杀的机会。况且,婉晶能有今日成就,亦是先生一手调教。此恩,妾身铭感五内!” 说着,又是深深一揖,襟领下那美妙风光,便又一次映入欧阳锋眼帘。 【两更求月票!】 117,魔女之夜 单美仙现在这模样还真不是故意。 她睡觉时不喜着衣。 而方才单秀、单玉蝶来报时,她已经上榻休息。 听说婉晶回来,她急急起身,只穿上一件外衣,内里空荡荡的未着寸缕,头发也未挽起,便匆匆赶去看单婉晶。 看到婉晶时,见她沉沉昏睡,单美仙心里可是好生惶急了一番,把脉之后查觉婉晶只是真气不济,极度虚弱疲惫,却并未有任何伤势,她方才松了口气。 待又看过单秀和单玉蝶奉上的“礼物”,发现那竟是边不负的人头,单美仙狂喜之下,径直招呼单如茵去请欧阳先生,并且心情太过激荡,连衣裳都忘了换。 独坐厅中等待欧阳锋到来时,她盯着边不负首级看了又看,又哭又笑,心中多年怨恨一朝吐尽,念头通达的同时,已被她主动压制多年的天魔功修为,都有了丝丝松动的迹象。 欧阳锋进来后,她心绪仍未平静下来,浑然未觉自己现在的衣着状态,快步迎至他面前,也未注意保持距离,深深揖礼,叫欧阳锋几乎什么都瞧了个分明。 第一次行礼时,单美仙仍未有自觉。 直至再次行礼,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也注意到了欧阳锋的反应,心中一时大窘。 不过她终究是过来人,又是阴癸圣女出身,心态倒还稳得住,面不改色地施完礼,也未急急拉开距离,而是延请欧阳锋落座,又亲自为他沏上香茶,双手将茶杯奉到他手中,这才返身回座。 至于沏茶、奉茶时一番弯腰躬身,又给欧阳先生奉上了多少美景,她也不好意思去细想了。 不过终究未曾面红耳赤,全程都保持恬淡自若的模样,展现出远超小少女的超强控制力。 坐定之后。 单美仙又满是快意地看一眼摆在案上的边不负首级,妙目瞧向欧阳锋,含笑问道: “敢问先生,婉晶究竟是如何斩杀边不负这恶贼的?” 欧阳锋略一沉吟,将单婉晶斩杀边不负的细节一一道来。 听完他的描述,单美仙眸中异彩涟涟,又是欣慰,又是震撼地轻声叹息: “居然全程只用了两招,一招试探,二招绝杀……可惜没能身处现场,亲眼目睹我家婉晶那绝杀一剑的风彩。” 欧阳锋抿了口茶,说道: “婉晶剑术天份极高,从前也只是没有找对门路而已。” 单美仙无奈道: “是妾身耽误了她。妾身擅长者,轻功、天魔刀、天魔飘带、水云袖法,无一与剑术有关。琉球也没有好的剑术师父。婉晶习剑,全靠她自己对着妾身从阴癸派带出的剑谱摸索。幸得遇上先生,否则怕是要白白浪费婉晶的剑道天赋。” 欧阳锋淡淡道: “她如今已然开悟,已走上了独属于她自己的一条剑道之路。依我观之,五年左右,婉晶剑道大宗师有望。” 单美仙眼睛一亮,“先生是说,五年之后,婉晶她或许可以赶上傅采林?” 欧阳锋微一颔首,“继续保持进境即可。” 他其实也不知傅采林水平究竟如何,毕竟没有亲自交过手,无从清晰判断“大宗师”的实力。 但以单婉晶的机缘,以她的心境、剑术,若五年还不能赶上傅采林,那未免也太失败了。 而听了欧阳锋对单婉晶的论断,单美仙欣喜之余,又有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忧。 婉晶如今这修为,就已能一言不合翘家溜走,跟着欧阳先生在外闯荡,若将来有了大宗师的造诣,那岂不是要飞到天上去? 为了保护单婉晶,单美仙不惜与祝玉妍决裂,破门叛教,多年来与婉晶相依为命,人生的重心,已全然倾注到婉晶身上。 将来婉晶若是随着欧阳先生飞走…… 虽单美仙也期盼着婉晶能有更加远大的前程,若能飞得更高,单美仙只会衷心祝愿她尽情展翅,可婉晶毕竟是与她相依为命多年,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若真的振翅高飞,一去不还,她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 或许,我也该努力修行,争取能多陪伴婉晶? 正思忖时,欧阳锋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说道: “时辰不早,夫人请早些歇息,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单美仙回过神来,歉意一笑: “妾身今夜心绪激荡,难以宁神,怠慢之处,先生恕罪。” 说着,又起身相送。 伴着欧阳锋行至厅门前,单美仙又习惯性对他行了一礼,察觉到欧阳锋眼神有异,心里又不禁微微一窘,但还是继续稳住心境,仪态端庄地完成了礼仪。 礼送欧阳锋出了小厅,又目送他背影拐过廊道,单美仙平伏一番心绪,回到小厅之中,看一眼边不负头颅,抓住发髻,提着首级来到厅外露台,对着那死不瞑目的人头畅快一笑,“边不负,你恶贯满盈,如今身首两分,死无全尸,正是你应得的报应!” 说完,一把将人头远远抛出,目送那人头划过一道弧线,噗嗵一声落入湖中,又凝神感应一阵,聆听到鱼蟹争食血肉的动静,方才长袖一甩,唇角挂笑,迈着少女般轻盈的步伐回到小厅之中。 积怨散尽,心头块垒尽消,念头通达,身心俱畅之时,魔气开始丝丝滋长。 单美仙凝立厅中,双瞳渐渐变得愈加幽黑,瞳孔深处,更缓缓浮出丝丝缕缕幽蓝奇光。 无形力场缓缓扩张,垂腰长发无风自动,凌空飘舞,身上衣裙亦猎猎作响,裙摆倒卷,露出那修长笔直,晶莹如玉的雪白美腿。 天魔功的功力在精进。 但修炼天魔功需要“断情绝性”,心中不能对任何人存有真正的爱意,包括至亲。可是以单美仙的心性,又怎可能做到断情绝性? 即便重拾天魔功,她也只能进境功力,却突破不了境界。 纵能陪伴婉晶一时,却无法真正伴她高飞。 或许欧阳先生会有办法? 他只用一年多的时间,便将婉晶调教成可单杀边不负的绝世剑手,还许她五年之内,证就剑道大宗师。 以欧阳先生的莫测神通,或许,会有办法解决她天魔功的问题? 思及欧阳锋的“神通”,又回想先前,她两次向他行礼,以及之后的沏茶、奉茶、礼送时他的反应,单美仙心中,忽又浮出丝丝奇异思绪。 对婉晶振翅高飞的祝愿,对她不知何时便将一去不还的彷徨,想要伴她高飞的意愿,又与那奇异思绪纠缠混融,在不断翻腾滋生的魔气催化下,渐渐演变为某种蠢动。 …… 客舱之中。 欧阳锋收敛心思,闭目打坐,观想自己琢磨的“混沌开辟”养神法门,蕴养心神。 他今晚虽未动手,却催发“周天寒彻”意境,隔空震慑云、霞二长老,令她俩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虽然威势若神,可心力消耗也是不小。 须得好生养上一养。 正冥想时。 本来落好门栓的客舱房门,竟是悄然打开,却是有薄薄绵帛自门缝钻入,如灵活的小手一般打开了门栓。 欧阳锋刚一睁眼,就见一道曼妙影闪身进来,挥袖拂灭灯火,同时反手掩上房门,落下门栓。 室内一片黑沉。 只狭小气窗映入些许朦胧星光。 但只要这点点微光便已足够。 以欧阳锋的目力,已能看清来者的身形相貌。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那曼妙身影,心湖之中,悄然映入先前小厅之中所见美景,不觉渐有涟漪泛起。 那曼妙身影亦无言语,一双隐隐闪烁着幽蓝光芒,风情妩媚又蕴含魔性的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旋即,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衣裙顺着肩头滑落下来,现出内里寸缕未附,晶莹剔透,白得似在发光的雪玉娇躯。 修长笔直的小腿,宛若玉柱的大腿,饱满丰盈比肩还宽的臀胯,纤侬合度的腰肢,精致小巧的腹脐,平坦白嫩的小腹,以及那水滴状堆雪玉团和如樱玫珠,尽入欧阳锋眼底。 随后。 佳人菱唇微翘,绽放妩媚魔性的无声笑颜,迈动美腿,腰臀款摆,步履轻盈来到榻上,膝行至他背后,胸腹贴上他脊背,藕臂拥住他肩颈,纤指探入他前襟。 那清凉柔软的唇瓣,亦吻上了他的脸颊。 …… 不知过了多久。 佳人芳踪隐没,唯余暗香萦绕。 欧阳锋轻捻指尖,回味一番那雪玉娇躯的清凉水润、细腻嫩滑,收敛思绪,沉浸在武学之中。 他又得了一门功法。 《天魔策》诸法门,最强莫过于“道心种魔”,其下,便是“天魔秘”。 方才那场欢愉之中,佳人不仅任他予取予求,倾囊相授,还向他敞开了其功法奥妙,令他尽窥魔气运转,悟得天魔奥妙。 其有着明玉功类似的“吸功”特性,亦有驻颜不老之能,有乱心惑神之术,还有动念之间,收放自如的天魔力场。 欧阳锋自不可能转修天魔秘。 不过,却可将种种精髓拆分开来,以“混元无极”包容万有、演化万有的特性,将种种精髓融入混元无极功当中,推演演化为适合自身的运用之法。 而半宿深交,佳人与他虽然皆无半字言语,但既连功法之秘都向他彻底敞开,她心中诉求,自然亦在身心交流之中,向他表露无遗。 巧的是,欧阳锋还真的知道如何解决她的困扰。 “天魔秘”终究是比“道心种魔”弱了一筹,不仅心性要求太过极端,且就算一直保持那极端心性,哪怕修炼到十八层圆满,单靠天魔秘也无法进窥大道。 而长生诀,就恰能弥补天魔秘的破绽。 并且欧阳锋的长生诀,乃是解析了所有文字心法的完整版长生诀。 他又得了天魔秘精要,两门功法互相对照印证,以他“混元无极功”以及通天宝鉴推演之能,自能找到更完美的弥补方式。 不仅可弥补功法破绽,还可使其心性要求不再那么极端。 修行不知时辰。 不知不觉,从气窗投映进来的光线,已变为淡金色的晨光。 咚咚咚。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单婉晶柔柔的声音自外传来: “先生?” “嗯。” 欧阳锋应了一声,系好衣襟,过去开门。 “先生。” 单婉晶颊现梨涡,甜甜一笑,“娘亲自做了早膳,喊我来请先生用膳呢。” “好。” 欧阳锋随单婉晶出了舱,先去洗漱一番,便往餐厅行去。见单婉晶步伐轻盈雀跃,长发活泼跳荡,便问她: “身子大好了?” 单婉晶脆声道: “本就没有受伤,只是心力真气近乎枯竭,睡了一晚,已经恢复啦。” 说着又想起早晨睡醒,发现身上衣裳已被换掉时,那且羞且喜的心情,悄悄瞥了欧阳锋一眼,轻声道: “昨夜与先生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还要麻烦先生替我更衣,婉晶甚是过意不去呢。” “不是我。”欧阳锋淡淡道:“我没给你换衣裳,只将你抱进船蓬而已。后来遇上了东溟号,叫单秀、单玉蝶给你换的衣服。” “……” 单婉晶轻盈步伐倏忽一顿,不可思议地瞧了先生一眼。 “送上门的好处你都不吃,先生你还是不是男人?” 当然,这话单婉晶也只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却是不大敢的。 她只能幽幽说上一句: “先生,昨晚我可是全身湿透了,当时湖上又起了雾,寒凉得很,你让我穿着湿衣睡觉,难道就不担心我着凉害病么?” 欧阳锋淡淡道: “你以水行精气修成长生真气,最不怕着凉。” “……” 单婉晶气乎乎鼓了鼓粉颊,彻底无话可说。 进了餐厅,便见东溟夫人一身墨紫长裙,扮相优雅华贵,见到欧阳锋也只盈盈一拜,礼仪如故,未显丝毫殊异。 见过礼后,三人分席用膳,单如茵一旁伺候,席间,单婉晶提议道: “娘亲,不如我们一起进城游玩,晚上再去王通府邸贺寿,等石大家登门献艺?” 单美仙含笑摇首: “你与先生去吧。娘还要处理一些账目,晚上自会与如茵她们一起过去。” 听她这一说,单婉晶也未再多劝,晶亮美眸看着欧阳锋,期待道: “先生?” 欧阳锋微微颔首: “昨夜斩杀边不负,你表现堪称完美,作为奖励,便陪你在东平郡城逛上一天。” 单婉晶顿时开怀而笑。 118,我想听石青璇表演音波功 东平郡城,华灯初上时分,王通府邸。 从后院翻进来的寇仲、徐子陵,混在熙熙攘攘的宾客群中,凑到大堂那摆满各色糕点佳肴的十几张大桌旁,取了一堆美食,又躲回立柱后,一边大吃大嚼,一边探头探脑警惕着熟人。 是的,对他们来说,“熟人”是需要警惕的。 因为他们不仅误打误撞练成了“长生诀”,还得到了一些“杨公宝库”的机密,无论是对长生诀感兴趣的,还是意在杨公宝库的,如今都对他们志在必得。 所以,遇上熟人对他们来说绝非好事。 “客人可真多,前院到大堂,挤得满满当当。小陵你说,这些人真是来给王通贺寿的么?” “未必。恐怕很多人都是和我们一样,混进来听石大家表演的。” 石青璇确实无愧当今天下最知名的曲乐大家,寇仲和徐子陵还在扬州做小混混时,就已经听说过她的名声。 今天也是逛街时听说石青璇要来给王通献艺贺寿,两人这才混了进来。 他俩本来长相就不错,又修成长生诀,自有一番气度,再换上还算光鲜的衣裳,即使偷摸溜进来的,还很不体面各抱着一堆美食狂炫,可大堂内外素不相识的宾客本来就多,若非熟人,谁也不会在意这两个小子。 “嘿,其他宾客就算混进来,少不得献上一份贺礼。咱们倒好,翻墙进来,贺礼都省了。” “仲少要是过意不去,待会儿可以去补一份贺礼。反正咱们身上还有李二公子赠的银两。” “小陵你能别在我正开心的时候提李二公子么?一提起李二公子,就会让我想起李秀宁。一想起李秀宁,就会让我想起她已有未婚夫,我就会伤心欲……嘶,好美的小娘子!” “哪里?” “看那边!那个穿紫衫,提长剑的小娘子……呃,陵少你有没有觉着那小娘子身形有些熟悉?尤其那双长腿……” “别看了!那是当初在丹阳城外,和娘斗剑的那个女剑手。当时她虽然戴着帷帽,纱帘遮面,没看到真面目,可她这身形看一眼便难忘。” “果然是她!我就说这双长腿怎地这般眼熟!” 刚说到这里,就见那紫衫小娘子侧目向他们瞥了一眼,温润灵动的明眸中,一闪而过的锋锐剑意,令寇徐二人心头一凛,赶紧低头收回视线,缩回了立柱后边,紧张地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小陵,她有没有过来。” “好像没有……” “呼,吓死我了!我原以为以我们现在的功夫,就算不是那种大高手的对手,至少也能在他们面前挺直腰杆说话了,可没想到,居然连对视一眼都如此骇人。” “嗯,我们功夫还是太浅了些。” “陵少,你方才有没有看到……那个人?” “哪个人?” “就是当日丹阳城外,与那紫衫小娘子一起的那一位,点住我们穴窍,取了长生诀,翻看一阵又还回来的那位。” “仲少你直说‘欧阳锋’不就行了?又不是不知他的名字。” “陵少你这就不懂了。对这种厉害过头的神秘人,还是不要直接说出名字,用‘那个人’指代比较妥当。不然说曹操、曹操到,岂不是很不妙?” “为何要怕欧阳公子?他对我们又没恶意。” “以前没有,可是现在‘杨公宝库’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天知道他会不会……” 话音未落,一道稍有些熟悉的声音便在身边响起: “两位小友别来无恙?” 此声入耳,寇仲、徐子陵齐齐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果然说曹操曹操到,来者正是那位正面搏杀宇文化及,正遭隋庭和宇文阀悬赏通缉的欧阳锋。 而那位剑意惊人的紫衫小娘子,正提剑随侍在他身边。 虽此时她眼神又恢复成温润灵动模样,并无半点锋芒外露,可方才那剑意惊人的一瞥,令寇仲、徐子陵心有余悸,压根儿不敢多看她一眼。 “欧阳公子……” 寇仲尴尬一笑,拱手道: “欧阳公子如今已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没想到还记得我们两个小人物。” 徐子陵亦拱手一揖,说道: “欧阳公子斩杀宇文化及,帮我和寇仲化解一场大难,我与小仲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么? 想着志在必得的和氏璧与杨公宝库,欧阳锋唇角微扬,眼中闪过微妙笑意,淡淡道: “我杀宇文化及,并非为了你们。” 顿了顿,又问: “你们可认得跋锋寒?” 听单婉晶说起发现这俩小子后,他特意过来寻他们说话,正是为了找跋锋寒。 毕竟钱独关的情报给的到位,欧阳锋心情不错,那答应钱独关的事情不妨做上一做。 “跋锋寒?” 这什么怪名字?怎不干脆叫做风湿寒? 寇仲、徐子陵面面相觑,齐齐摇头,“没听说过。” 还没结识跋锋寒这位“第三龙”么? 欧阳锋点了点头,本待离开,想了想,又问: “罗刹女究竟为谁所杀?” 听他提起罗刹女,寇仲、徐子陵不禁面露悲容。 “是个戴着面具,身材高大的神秘人。” 寇仲咬牙切齿,“那人武功奇高,一出手娘就受了重伤,后来娘运用她师门激发潜能的秘法逼退了那人,带着我们逃进了嵩山,可刚刚安全,娘就……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那神秘人的身份,但后来我和小陵于一次偶然间,听到了瓦岗李密说话,发现李密的声音,与那神秘人声音有着七八分相似……” 徐子陵声容悲戚:“我们怀疑,当时袭击我们的那人正是李密。他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得到杨公宝库的秘密。” 李密么? 以李密的武功,能弄死罗刹女倒是不奇怪了。 至于目的,正如徐子陵所说,应该是为了生擒罗刹女,得到杨公宝库的秘密。 若无法生擒,就干掉罗刹女,让杨公宝库的秘密石沉大海,无人能占这便宜。 反正以李密的能力和如今的势头,他恐怕会觉着只要是公平竞逐,天下迟早会被他打下来。 “若凶手真是李密,你们想报仇可不容易。他不仅个人武功极高,手下还高手如云、兵多将广。” 欧阳锋淡淡说着,看一眼他们手里抱着的美食,说道: “努力加餐,多吃肉食,长壮实些,力气大了,或许能多些机会。保重。” 说罢,冲二人微一颔首,带着单婉晶离开。 瞧着欧阳锋和单婉晶背影,寇仲、徐子陵一阵发愣。 “这就是真正的高人么?行事还真有够……高深莫测的。” 前次丹阳相遇时也是,拿了长生诀,随意翻看两眼就还给他们。 今日问了个什么“跋锋寒”这种一听就不怎么正经的名字,又随口问了问娘遇害的事情,还叮嘱他们努力加餐,就是没问一句杨公宝库。 这般高深莫测的作风,直教二人庆幸之余,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 欧阳锋背着双手,走到大堂一角,静静看着满堂宾客,听单婉晶小声给他介绍。 “大堂正中那位风度不凡的老儒,就是大儒王通。通老左边那位高大威猛,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是先生本家,黄山逸民欧阳希夷。希夷公乃是与宁道奇同辈的武林前辈,成名已有四十余年,武功极高,据说与四阀阀主、杜伏威、窦建德、翟让、李密是同一级数的大高手。通老右边那位……” “那个我知道,应该是王世充。” “先生见过王世充?” “没见过。不过这黄发碧眼、高鼻深目的特征,实在太鲜明,叫人想不知道他是谁都难。” 单婉晶抿唇一笑: “先生说的是,王世充相貌特征确实太过鲜明。听娘亲说,王世充奉了杨广旨意,要领军去支援洛阳,剿灭愈发势大的瓦岗军。没想到居然撇下军队,来听石青璇表演了。可见青璇大家魅力有多大,叫人连军国大事都能暂且放下。” 说话间看一眼欧阳锋,见他神情淡然,似乎并无多大期待,不由问道: “先生好像对青璇大家的表演并不期待?” “嗯。单纯的曲乐,我兴趣只能说是一般。哪怕表演者是石青璇也一样。但她若是肯表演‘音波功’,那我倒是满期待的。” 音波功? 单婉晶眼睛弯成月牙儿,险些笑出声来,心说不愧是先生,要是让青璇大家听到先生这说法,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欧阳锋则是语出真心。 要不是单婉晶对石青璇的表演十分期待,他是真没兴趣来听单纯的曲乐表演。 可惜,石青璇虽然很会音波功的样子,却显然不会在给人贺寿时用音波功吹奏。 就在这时。 门口忽然传来几声惊呼痛哼,接着两个把门的大汉倒飞进来,噗嗵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痛苦呻吟着半晌没法儿起身。 这变故让大门附近的宾客惊声四起,纷纷退避,让出门口一大片空间。 随后便有下人赶过来,扶走两个受伤的看门大汉,又有护卫对着门外发声怒喝: “谁人如此无礼,敢在通老寿宴上撒野!” 话音一落,就听门外响起一声冷哼,一个身形高大,猿背蜂腰,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的英武青年昂然入内。 此人额扎红巾,腰间两侧各佩一刀一剑,眼神桀骜,气机凛冽,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目中无人之感。 看见此人,众宾客一时议论纷纷,猜测其来历。 而那位黄山逸民欧阳希夷则长笑一声,说道: “好!英雄出少年,不知小友与突厥毕玄是何关系?” 此言一出,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宾客们霎时面露惊容,纷纷收声,可见“武尊”毕玄的名声,即使在中原亦有着莫大的震慑力。 那青年傲然道: “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反而是他欲得之而后快的人。” 听其语气,观其神态,似乎连武尊毕玄都没怎么放在眼里,叫人不由为此子之狂妄暗自惊诧。 而欧阳锋听到这里,差不多猜出来者是谁了,眼里不禁浮出一抹笑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刚刚还在跟寇徐打听跋锋寒呢,这跋锋寒可不就自己送过来了么? 这时又有几个前来贺寿的宾客,与那青年言语交锋一番,终于问出了他的名号,果然是叫跋锋寒。 听到这名字,全程炫饭看戏的寇仲兴灾乐祸地说道: “这小子要倒霉了。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今晚。” 方才欧阳锋可是向他们打听过“跋锋寒”,在寇仲看来,被欧阳锋惦记上,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徐子陵深有同感地点头。 对面角落里的单婉晶也是眼睛一亮,低声说道: “先生?” 钱独关可是说过,这跋锋寒斩杀过武尊毕玄的大弟子,武功极高,且最擅死中求活,绝境求生,越战越强。这样的实战高手,正是她磨砺剑术的好对手。 欧阳锋摇摇头: “今晚石青璇要来,怕是难起杀伐。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散宴之后,有的是机会找他。” 两人说话时,那位黄山逸民欧阳希夷已出手平事,与跋锋寒交起手来,而跋锋寒的武功果然厉害,与成名四十多年的老前辈交手,居然还能稳稳撑住场面,看起来暂时未落下风。 就在欧阳希夷欲加力时,天籁似的箫音倏忽响起。 那造诣已臻化境,仿佛能直抵人心,化去人心一切戾气的美妙箫音一起,不仅厅中宾客杂念全消,全情沉浸在那天籁之音中,就连正刀来剑往争斗之中的欧阳希夷与跋锋寒,都渐渐停下了打斗,各自收招静静伫立,出神聆听那绝世妙音。 看着满堂宾客和身边单婉晶那如饮仙酿,如痴如醉的沉浸表情,解析这箫音是否蕴含音功奥妙的欧阳锋,忽然生出一丝微妙的想法。 如果我突然喊一嗓子“降龙道音”,也不知石青璇会不会气哭…… 当然,石青璇会不会哭不知道,但这满堂宾客肯定要对自己群起围攻,包括方才还打得激烈的欧阳希夷和跋锋寒,恐怕都会联手追砍自己。 所以,做人还是善良一点的好。 欧阳锋收起那胡闹心思,稍许认真地听起了那动人箫声。 【两更,求月票!】 119,杀人如草不闻声 一曲终了,满堂宾客兀自沉浸在被箫音勾起的各自情怀当中,耳畔似有余音萦绕,久久不散。 良久,大儒王通忽地怅然悲吟,眼泛泪光,声调苍凉道: “罢了,罢了!得闻石小姐此曲,今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小姐箫艺不仅尽得令慈真传,还青出于蓝,王通拜服。” 听他语气,观他神情,这老头年轻时恐怕也曾苦恋过碧秀心,可惜求而不得,缅怀至今。 欧阳希夷这位与宁道奇同辈的老前辈也目露温柔: “青璇芳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得,又一个求而不得的单相思。 跋锋寒这时也高声说道: “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他方才与未尽全力的欧阳希夷斗了个旗鼓相当,已是大出风头,此时颇有几分意气风发。 众宾客皆面露期待,希冀能一睹号称“色艺双绝”的箫音天女真颜——两位碧秀心的老相识开口相邀,又有跋锋寒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俊彦发话,石青璇大概会卖几分薄面吧? 然而。 一声轻柔的叹息,在院外屋檐上方响起,旋即一道清甜柔美的女声传入大厅: “相见争如不见。青璇奉娘亲遗命,前来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听得此言,厅中顿时一片大哗,众宾客纷纷出言挽留。 那跋锋寒则是个行动派,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倏忽消失不见,竟是向着声音来处追去了。 “先生?” 单婉晶虽也期待与石青璇会上一面,但更关注的还是跋锋寒,见他拔脚走人,赶紧向欧阳锋请示。 欧阳锋淡淡说道:“去吧。” 单婉晶兴奋一笑,宛若一道绛紫闪电,提剑飞掠出大堂之外,追着跋锋寒气机赶去。 欧阳锋背负双手,朝大堂外悠然踱去,欧阳希夷见他身姿挺拔,仪表不俗,不禁好奇问道:“小友气度不凡,不知是哪家子弟?” 既是异时空本家,又夸自己气度不凡,欧阳锋也不好冷脸相对,拱手答道: “在下欧阳锋,见过希夷公。要事在身,恕在下失礼,告辞。” 说罢,对欧阳希夷微一颔首,举步出了大堂。 欧阳锋? 正面搏杀了宇文化及的欧阳锋? 听到这名字,厅中众人齐齐一怔,当场就有一些武林人士蠢蠢欲动——隋庭的海捕倒也罢了,有点见识的都知道,大隋这艘破船已撑不了多久。但宇文阀的悬赏就不一样了。 作为四大门阀之一,宇文阀树大根深,哪怕改朝换代,只要投得快,依然可以得享高位。 所以若是能够捕杀欧阳锋,得到宇文阀的赏识,那好处可不止于眼下,将来亦能受用无穷。 不过,能够正面搏杀宇文化及的高手,等闲武人可不敢招惹,非得聚众围攻不可。 当下一些武林人士彼此对视一阵,用眼神达成默契后追了出去。 欧阳希夷倒是对隋庭海捕和宇文阀悬赏毫无想法。 他此次乃是应王世充相邀,出山帮助王世充的。 但此老本心对杨广并无好感,帮王世充只是出于两人私交,因此也没想过出手为难那位本家小友。 而王世充虽是深受杨广信任的隋庭高官,但他武功比起宇文化及还要稍逊半筹,又怎敢亲自出手为难欧阳锋? 见欧阳希夷并没有出手的意思,王世充知道此老可以为私交帮衬自己一把,却不可能为了皇帝和宇文阀的悬赏出手,也就知趣地没有请欧阳希夷出手,省得恶了交情。 但王世充为人,素来八面玲珑,既发现了欧阳锋行踪,便想卖个人情给宇文阀。 当下唤来身边的高手侍从,低声吩嘱几句,那侍从应诺之后,快步出了王通府邸,骑上一匹快马,找正在附近活动的宇文阀高手通风报信去了。 大堂隔壁,女眷所在的偏厅之中。 单如茵在窗口探头探脑观望一阵,快步回到正端坐饮茶的东溟夫人身边,急声道: “夫人,欧阳先生出门后,不少人跟着他鬼鬼祟祟摸了出去,看上去像是不怀好意。” 单美仙不慌不忙,淡淡道: “可有高手名宿?” 单如茵:“呃,大多都不认得,似乎都是些无名之辈?对了,婢子认得一个小有名气的家伙,乃是东平郡第一大派青霜派的大当家陈元致。” 单美仙淡淡道: “既如此,如茵你慌什么?那种杂鱼,敢打欧阳先生主意,去多少人都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说罢放下茶杯,翩然起身: “既已听过石青璇箫音,也该回船上了。” “不等等公主和欧阳先生么?” “等他们作甚?他们玩够了自会回去。” …… 寇仲、徐子陵此时也离开了王通府。两人在王通府上不仅混了个肚圆,听了石青璇的表演,还打包了两大包硬菜,正拎着包裹走在小巷里,热烈讨论着石青璇的绝世箫艺。 正说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像是有多匹快马正奋力飞驰。 两人屡遭追杀围堵,早成惊弓之鸟,听见马蹄声,当即浑身一个激灵,闪电般纵上巷道旁边的屋脊,伏身阴影之中向声音来处窥探,就见十数匹快马正朝着城门方向飞驰而去,快马之后,跟着上百个提刀负剑的武林人士,各自施展轻功飞跑。 “我的亲娘,一百多号人,还个个都有轻功……” 尽管瞧这些人的方向,并不是来围堵自己二人的,寇仲还是好一阵咋舌: “这么多武林人士,这是要去追哪个?大闹王通寿宴的风湿寒?” “恐怕不是。”徐子陵皱眉道:“风湿寒今晚虽然大出风头,但毕竟没有当场杀人,不至于惹得这么多人追杀。” “不是跋锋寒的话,难道是……那个人?” “可能是。他是隋庭通缉要犯,又身负宇文阀悬赏,说不得就会有人想要挣这功名。” 寇仲与徐子陵对视一眼,兴趣大起,飞身掠下屋脊,尾随大队人马悄悄跟了过去。 他们和欧阳锋已见过两面,且对方大名如今已乘着隋庭通缉和宇文阀悬赏的东风传遍天下,但他那能够正面搏杀宇文化及的绝世武功,寇徐还真没亲眼见识过。 既撞上机会,自然要跟过去开开眼界,说不定还能学上两手。 此时已是夜晚,城门本该关闭。 不过如今隋庭对各地方掌控力已大大衰弱,很多地方郡县虽然还没有公然自立,却也不再遵守朝廷法度。有些地方,如天高皇帝远的蜀中,甚至连地方官都被当地势力彻底架空,变成帮派自治。 东平郡城虽还没有沦落到这一步,但有“青霜派”这当地第一大派的大当家出面,城门守卒还是乖乖开了城门,放那一百多号人马追了出去。 寇仲、徐子陵也各提一把刀剑,跟在人群后边混了出去。 此时出来追杀的人太多,也不止青霜派一派,还有一些其它小门派,乃至外地来的武林散人,很多人都素不相识,寇徐两个吊在队尾,倒也没有人察觉二人来路不对。 出城之后,又追数里,徒步的一百多号人,已渐渐被前方快马拉开了数十丈距离。 尽管今晚有星有月,但毕竟是黑夜,数十丈距离,即使是寇徐二人的感知,也无法越过前方攒动的人头,看到那些骑快马的追逐者。 正追时,那方才还震动如雷的马蹄声,突然齐齐消失,像是十几匹快马同时踏入了陷阱,连同马上骑手一起人间蒸发。 大部分人还没察觉不对,可灵觉敏锐的寇徐二人,在马蹄声消失的那一刹,便觉心头一凛,冥冥之中,似乎看到了一股令人心神战栗的血色寒流横扫而来。 两人二话不说,果断停步,彼此对视一眼,投入道旁树林,小心翼翼向前摸去。 在林中潜行时,他们终于听到了怒斥声、喊杀声、兵刃破风声、人体倒地声。 但诡异的是,一声惨叫都没听到。 寇徐二人越发警惕,敛息收声,缓缓潜行,数十丈距离,足足潜行了小半刻钟。 等潜行数十丈,所有声息忽又俱都消失,甚至连夜虫鸣唱都消失地一干二净,天地之间,只余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寂静肃杀的诡异氛围,令寇徐好一阵头皮发麻,面面相觑一眼,摸到林子边上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身后,借树干掩护小心翼翼朝外探头一瞧,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就见一条高大挺拔的白衣身影,一手背负,一手提刀,屹立月下。对面则站着一个手持长剑,一动不动的高大男子,看上去像在与白衣身影对峙。 而二人身周,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个个都是身首异处,大略一扫,竟不下百具。 方才追过来的一百多号人,仅在这小半刻钟内,居然便已被斩杀一空! 倒是那十几匹马儿安然无恙,俱都远远散开,安安静静啃食着青草。 这时,那白衣身影忽地朝着地面轻轻一挥长刀,似在甩去刀上的血滴。随后手腕一翻,长刀变戏法般消失不见。 而对面那个似与他对峙的高大男子,脑袋忽然自颈上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到一旁。那无头尸身则直挺挺扑倒在地。 原来那看似对峙的男子首级早被斩断,只是一时未倒而已。 这时,那白衣身影忽地侧首,朝林间寇徐藏身处瞥了一眼,那平静深邃的目光,令灵觉敏锐的寇徐霎时心神一寒,念头停转,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待得二人回过神来,战战兢望去,哪还有那白衣身影的人影? 月光下,只余十几匹劫后余生的马儿,和那遍地身首两分的残尸。 咕咚。 寇徐齐齐喉头滚动,咽下一大口唾沫,彼此对视一眼,又齐齐背贴树干滑坐下来,只觉两股战战,腿肚抽筋,额头更是冷汗如雨,脸色一片苍白。 缓了好一阵,寇仲才颤声说道: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这才多大会儿?一百多号个个都有轻功的武林人士,居然都被宰了个一干二净……” 徐子陵亦是声线发颤,眼中满是惊悚: “都说杀人如同屠鸡宰狗,可屠宰鸡犬,鸡犬也知道惨叫几声。这一百多号人,却愣是未有一人发出半声惨叫,个个都是被干脆利落一刀枭首。这简直就是……杀人如割草。” “小陵,我忽然不想争霸天下了。” 与李二公子结识,认识李秀宁,对她一见钟情,又惨遭佳人已有婚约的打击之后,寇仲曾生出争霸天下,立万世不朽之功名的雄心壮志。 可是现在,见识到真正的强者如何杀人的情形,寇仲壮志立受打击,不说一蹶不振,至少也是严重动摇了他那本就稚嫩的决心。 徐子陵沉默一阵后,缓缓说道: “无论仲少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他对争霸天下毫无兴趣,但目前又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理念,于是出于兄弟情谊,习惯性地支持寇仲。若寇仲放弃,他也不会劝说。若寇仲坚持,他也会继续支持。 “娘对我们的期许是避开乱世,好好生活,娶妻生子……” 寇仲仰起头来,透过枝叶间隙,看着夜空星月,喃喃道: “我决定了,等报完娘亲的杀身之仇,便退隐江湖……到时候我们一起开个包子铺,以我们的手艺,定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到时候娶三五房小妾都不在话下。” 徐子陵莞尔一笑,“女人很麻烦的,我才不需要那么多老婆。但天下如此混乱,可见的将来,还会越来越乱,哪里又能容得下一间安心经营的包子铺呢?” “岭南。”寇仲呵呵一笑,“咱们跟宋鲁大爷、宋家公子有交情,去岭南宋家山城开包子铺的话,他们说不定还会免咱们几年房租。” 说完,又用力抹了一把脸,起身说道: “但这一切,前提是给娘报完仇。走吧,咱们去摸摸尸体,说不定能摸出几本武功册子。” “这些人在欧阳公子手下,连一刀都招架不住,他们的武功摸了何用?” 徐子陵如此吐槽着,却还是站起身来,与寇仲一起摸尸体去了。 无论如何,想要给娘报仇,打败李密那种天下有数的枭雄,他们都必须想方设法,尽一切努力,积攒武功资粮,提升自身实力。 当他们来到那尸横遍地的杀伐场,看着尸体和地面上那清晰平滑的刀痕,感受着那凝结在点点冰晶之中,犹未散尽的刀意,两人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受。 彼此对视一眼,两人如有灵犀,运转“井中月”身法,凭借修成长生诀后,那超常的强大灵觉,找到了欧阳锋曾经立足过一些位置。 然后就依据他立足的位置,以及当面尸首上、地面上的刀痕,一边用灵觉感受那残留的刀意,一边以他们那惊人的悟性揣摩起了刀法。 不远处。 欧阳锋若有所感,纵身跃上一棵大树,几个起落,来到那离地十多丈的树顶,脚踩一根细枝,凝聚目力望去,隐隐看到了寇仲徐子陵的动作。 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之后,欧阳锋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真是两个小机灵鬼……” 之后也没再作理会,飞身下了大树,继续追着单婉晶、跋锋寒的气机去了。 120,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伐中 月华如霜,遍洒林间。 一道溪流,弯弯曲曲穿林而过,潺潺有声,粼粼泛光。 这本是颇为雅致的月下溪景,可惜溪岸一侧,连绵倒伏的树木破坏了这景致,甚而有不止一棵大树横倒溪中,粗大树身宛若水坝,堵塞了溪水流动。 而所有的断树,皆是被利器切断,且无论多粗,皆是被一击而断。 那一个个树桩上的断面,或斜或平,俱都光滑如镜。 欧阳锋漫步溪畔,指尖不时轻触一下那些树桩切面,感受着那一丝丝残留的剑意。 既有熟悉的单婉晶剑意,亦有一种陌生的,予人以酷烈绝决之感的锋锐剑意。 只凭这将散未散的剑意,以及地面和树桩上的剑痕、两人高速移动时各自留下的痕迹,欧阳锋几乎就可还原出单婉晶与跋锋寒决斗的场面。 那一式式或飘逸,或凌厉,或奇诡,或华美的剑招,宛若亲眼所见,历历在目。 “功力比跋锋寒还是差了许多。不过剑术、轻功都在跋锋寒之上。加上那‘灵镜高悬’的心境修为,还是可以追着跋锋寒打。长生诀回气也快,只要保持好节奏,也不必担心真气不济。只是以跋锋寒死中求活的生死战经验,想要复制绝杀边不负的一剑,却是没甚机会。” 欧阳锋品评一阵,倏地加速,很快,就听到了剑器破风声、树木倒伏声,以及偶尔才响起一下的金铁交击声。 单婉晶功力不如跋锋寒,当然会尽力避免兵刃碰撞,以免被他仗着功力硬碰打消耗。 而跋锋寒应该也是察觉了这一点,想方设法与单婉晶硬碰兵刃,但看来效果不佳。 毕竟单婉晶的轻功、剑术都比跋锋寒强。 循着那不断爆发的剑气剑意飞掠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两道在林间疾速游走的身影。 跋锋寒是边战边走,原本的一刀一剑现在只剩下了一口长剑。 其剑法时而质朴刚猛,大开大阖,好似烈风席卷;时而阴狠诡谲,变化多端,好似蝎尾毒刺。灼灼剑光纵横如电,凛冽剑气无坚不摧,其身影所过之处,枝叶零落,大树摧折,土崩石裂,声势惊人。 单婉晶则似一道紫色幽影,以轻盈飘逸亦若神女凌波的身法,追着跋锋寒不断游走。 她的剑法亦是绚丽百变,时而剑光怒绽宛若火树银花,时而闪电连刺好似暴雨流星,时而又剑身旋转宛如孔雀开屏,时而又剑光凝炼绵密如丝。 那一道道绵密剑光围绕跋锋寒身周,好似蛛蛛吐丝,春蚕织茧,要将他包裹在内,绞杀至死。 不过跋锋寒生死战的本事着实惊人,还有着野狼一般敏锐的求生直觉,每每看似濒临绝境,却总能争得一线生机,或是以同归于尽的舍身打法逼单婉晶放开生路,或是拼着挨上一剑用受伤换取空间。 就这么一路追逃,跋锋寒衣衫渐渐变得褴褛破碎,不时遭剑光擦身而过,飞溅出点点血滴。 铛! 震耳的金铁交击声中,跋锋寒终于又找到一次机会,与单婉晶双剑对碰,仗着深厚功力将她震至飘退开去。 他则背靠一棵大树,急速喘息两下,紧盯着又不紧不慢提剑行来的单婉晶,沉声道: “姑娘究竟是谁,与我有何冤仇?为何苦苦相逼?” 单婉晶颊现梨涡,笑容甜美: “你自来到中原,时常挑战各地高手,出手又重,令对手非死即残。想来他们伤残乃至身死之前,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那么,当你面对这样的问题时,都是如何作答的?” 跋锋寒顿时哑然。 回答个屁啊,他来中原不断挑战各地高手,包括今晚打上王通寿宴挑衅,就是为将来挑战乃至斩杀毕玄积累资粮,又怎会跟人讲道理? 都是练武的,当然是用刀剑回答了! “答不上来么?” 单婉晶嫣然一笑,悠然道: “那人家也答不上来呢。” 莫看单婉晶在欧阳锋面前是乖乖女,其实那是被他揍乖了。 本质上,在阴癸派长到八九岁,从小耳濡目染各种妖魔行径的单婉晶,就是半个阴癸妖女,虽她不修魔功,心性也不像正宗妖女们那般断情绝性,却也有着比常人更为心狠手辣的一面。 战了这一路,她早试出跋锋寒绝非易与,想要速杀几无可能,因此已决定用“放血”战术,发挥剑术、轻功,以及回气快的优势,一点点地放干他的血,将之慢慢磨死。 这或许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对她的体力、功力、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但同样也是一次极好的磨砺机会。 毕竟,像跋锋寒这般优质的磨剑石可不好找。 飒—— 剑风再起,单婉晶身似惊鸿,剑若流光,又一次展开攻势。 跋锋寒也略作调息,回了几口真气,怒吼一声,双手持剑,一剑怒斩,试图与她硬碰。 单婉晶剑光轻颤,避开跋锋寒剑路,身随剑走,绕出半弧,刺向跋锋寒肋下。 跋锋寒使出亡命打法,不管不顾一剑斜劈单婉晶。 单婉晶翩然一旋,以一种舞蹈般华美的身姿避过他这一劈,同时长剑改刺为划,剑尖自跋锋寒肋下一掠而过,又将他肋下擦出一道浅浅血痕。 这种小伤对跋锋寒来说不痛不痒,长剑连劈带刺,使出一门看似混乱无章,实则狠辣刁钻的搏命剑法。 单婉晶却不与他硬拼,又以轻功翩然退开,心中灵镜映照他气机涨落,待他一轮暴发将尽,气机由高峰滑落时,又欺身上前,挥洒出雨点般的剑芒。 轻功、剑术不如人,气机感应亦落下风,跋锋寒已给她这种打法打得毫无办法。 不过纵使身陷绝境,这头草原孤狼依然没有放弃,无论施展的剑法多么凶狠癫狂,心灵仍然保持着绝对冷静专注,耐心寻觅着一线生机,乃至扭转战局、绝地反击的时机。 当初他在草原上,与武尊毕玄的大弟子生死斗时,就是靠着这种绝不放弃、坚忍不拔的韧性,于绝境之中找到了生路,于不可能中逆转了生死。 就在二人斗得愈加凶险时。 一道飘渺柔和的箫音倏忽响起。 那天籁似的美妙箫音,好似一道柔美月光,又似潺潺流淌的甘泉,缠缠绵绵直抵人心,不着痕迹地勾起人心深处最美好的回忆,令人油然生起对生命的热爱,对一切美好的向往。 这不是音功。 并未包任何内力真气。 纯粹以是近道的技艺,以最为真挚的情感打动人心。 是以,哪怕心中灵镜高悬的单婉晶,也不禁杀意渐消,哪怕心灵坚忍不拔的跋锋寒,也渐渐了无戾气。 两人剑势渐渐放缓,甚至开始拉开距离。 毕竟两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生死大仇,亦无难以放下的利益冲突。 只要没有这等根深蒂固的执念,就难免要受到这天籁箫音影响。 然而,眼看这箫音就要如同在王通府上,平息跋锋寒与欧阳希夷的争斗时一样,平息单婉晶和跋锋寒的这场死斗时。 一道热血激昂、杀伐凌厉的筝音忽地响起。 有人竟无视了石青璇的箫音,奏响铁筝,催生杀伐。 毫无疑问,如此不解风情之人,自是欧阳锋。 早在王通府上时,他就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当时毕竟是在人家府上作客,给人家贺寿,老人家对这场生日表演期待了不知多少年,欧阳锋自不可能做得那般过份。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自纳物符中取出一张铁筝,盘坐到一截切面平整的大树桩上,将铁筝稳稳搁上膝头,奏响了“日出峨眉”。 早在动了想要研究音波功的念头时,欧阳锋就在抽空学习铁筝。 或许是骨子里就有弹奏铁筝的天赋,他学习起来进度极快,虽然只是偶尔抽空学上一学,并没有练得特别专注,可一年多之后,林朝英也好,怜星也罢,乃至音乐造诣极高的杨玉环,都会在他弹奏之时,手托香腮,静静聆听,享受他的音乐。 就连起初嘲笑他筝音不堪入耳的黄药师,后来也承认他的筝音已可勉强一听。 此刻。 欧阳锋弹奏起这曲前世耳熟能详的“日出峨眉”,虽同样未曾灌注内力,却也将他自第一次在白驼后山,手段尽出伏杀复仇五人组起,对于杀伐的心境感悟,悉数倾注于筝音之中。 一十八骑逆冲数百马匪,刀光过处,残肢飞舞。 飞矛钉死萧公子,大国贵胄又如何?咫尺之间,匹夫敌国。 策马高昌国都,血洗少监府,悬首城门,昭告四方,敢犯白驼者,必诛。 十八狼骑横扫三千里,屠帮灭寨,鸡犬不留,大小部落,尽皆俯首。 于是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威名始震西域,可止小儿夜啼…… 年岁渐长,杀戮渐少,可对于杀伐的感悟,却愈发深刻。 无法无天,掌生控死,汝之生死,尽在我手。 百人围攻,长刀在手,杀人如割草,刀刀断人头。 任你是江湖豪客、大派长老,还是朝堂高官、门阀贵族,甚或大权独揽威望盖世的帝国君王,我欲杀你,何人可留? 杀,杀,杀!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伐中! 铁筝弦动,乐声激昂,兵戈杀伐,直指人心。 石青璇那倾诉着生命美好,激起人心善念的箫音,被欧阳锋的杀伐筝曲搅得支离破碎。 本来已杀意渐消的单婉晶和跋锋寒,受此曲一激,不禁又是杀意上头,战意盈胸。 甚至,杀意比之前更浓。 不过,单婉晶有“灵镜高悬”的心境,任凭杀意激荡,心中灵镜却仍然能够以绝对理智的俯瞰角度,将自身掌控入微,同时冷静观测敌人。 所以,杀意虽重,但她剑法、身法依旧一丝不乱,战术也依旧保持着此前那若即若离,时进时退的放血战术。 而跋锋寒本就是在草原上杀出来的高手,心境虽坚忍不拔,可本身就杀意太重,受此筝音一激,杀意冲脑之下,他像是陷入了狂暴,两眼泛出血丝,浑身气血沸腾,双臂肌肉贲张,剑法变得愈加迅捷凌厉,气势愈发凶猛狠辣,可破绽也同样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而在单婉晶的剑法面前,是不能随便露出破绽的。 每多一个破绽,就代表着多了一道伤口。 于是很快,跋锋寒又身中数剑,虽然都只是不深不浅的小伤,可血,却是流得愈发多了。 碍于乐器本身的音质,洞箫本就不可能与铁筝争锋,换把唢呐还差不多。 而欧阳锋的杀伐意境,也不比石青璇的真挚情感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且毁灭本就比建设容易,特定情况下,催人杀伐,比劝人向善更容易。 所以,石青璇已没法用箫音压制欧阳锋的铁筝,劝解这场争斗。 不过,石青璇不愧是被誉为箫艺青出于蓝,尤在碧秀心之上的天下第一曲乐大家,她很快就改变了打法,竟开始跟着铁筝的节奏,为欧阳锋伴奏。 筝箫合奏,“日出峨眉”愈加慷慨激昂,但却巧妙中和了其中的铁血杀伐,将之扭转成一种催人热血奋发,为国杀敌,保境安民的侠义意境。 此意境当然也包括兵戈杀伐,也讲究杀敌建功。 可这是催人公战,而非私斗。 于是…… 身为琉球岛国公主的单婉晶迟疑了,因跋锋寒不是琉球和东溟派的敌人。 先生要她来斗跋锋寒,本意也只是为了她磨砺剑术。 先生本身,却并非对跋锋寒非杀不可。 如今这意境,好像……已没有了继续战斗的理由。 跋锋寒也迟疑了,因他虽是草原人,可从小在马贼堆里长大,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个族裔,突厥可汗的金狼军,更是杀过他的好友,他则又杀了突厥保护神武尊毕玄的大弟子…… 他也是个没有国、没有家的无根飘萍。 跋锋寒虽立志追寻武道巅峰,不惧挑战甚至不畏生死,可在这催人公战而非私斗的筝箫合奏中,他也再找不到继续战斗的理由。 于是两个人剑法又渐渐迟缓,距离也渐渐拉开。 稍后,跋锋寒对着单婉晶嘿地一笑,“你是我来中原之后,见过的最厉害的剑手。单论剑术,那欧阳希夷都不如你。不过下次再见,我绝不会再输给你。” 单婉晶则淡淡说道:“下次再见,但愿你还有资格做我的磨剑石。” 跋锋寒傲然一笑,“我只会变得更强。” 说罢,朝远处月光下,那端坐树桩上抚筝的白衣身影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深深忌惮,随后便二话不说,没入树林之中。 单婉晶没有再追。 欧阳锋也是无所谓地一笑,双手轻轻一抚筝弦,停下筝音,说道: “青璇大家名不虚传。但今日坏我之事,不知青璇大家打算如何补偿?” 石青璇清柔甜美的声音传来: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补偿呢?” 欧阳锋淡淡道: “青璇大家应该会音功吧?我对此种功法颇有兴趣,想请青璇大家指教一二。” 【两更求月票!】 121,青璇之友,魔女之盼 清溪之畔。 正盘坐石上摆弄竹箫的石青璇微微一怔。 她原以为,对方会要求见她一面,她也打算应下,并做好了吓他一跳的准备——别看石青璇神神秘秘,来也无影,去也无踪,但她很可能只是因为社恐,所以才不喜在人多的场合露面,她本性其实也有些调皮,准备了一个特别丑的假鼻子,打算见到人就戴上去。 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音功…… 武痴么? 石青璇有点啼笑皆非,说道: “公子筝曲,本就有着攻伐人心的力量,已有了音功神韵,又何必向青璇请教呢?” 欧阳锋轻抚筝弦,奏出一支轻柔舒缓,予人平和友善之感的筝曲,缓缓说道: “自己瞎琢磨的,没学过正经音功。既遇上青璇你这位曲乐大家,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石青璇轻笑道: “公子太谦逊了。适才那支杀伐之曲,青璇听来,都觉惊心动魄呢。” 欧阳锋淡淡道: “纯以心灵意境入筝曲,感染人心,太耗心力,累人得很。我想学些以内家真气催动,轻松直接点的音功。” 最好是一拨琴弦,就能飞出漫天音波气刃,狂轰滥炸的音功。 当然这种音功石青璇应该也不会。 不过只要有足够的音功积累,欧阳锋自己就可推演出来。 石青璇却有些不解: “意境入曲,感染人心,乃是更高的境界,公子何必舍高而就低?” 欧阳锋淡淡道: “可能因为我是个俗人?只喜一眼可见、简单粗暴的力量?” “……” 石青璇哑然。 能以意境入筝曲者,哪怕那筝曲中的意境,乃是令人惊心动魄的铁血杀伐,也不可能真是个俗人吧? “公子真爱说笑。” 石青璇轻笑一声,沉吟道: “青璇倒确实懂得几门此类音功,但只有一门是以丝弦乐器催发,其它皆是以洞箫催发。” 丝弦乐器催发的音功,真气走的是手部经脉,而洞箫催发的音功,真气则是走肺腑口唇,两者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路数。 欧阳锋当然知道这点,但还是说道: “无论丝弦音功还是箫乐音功,青璇若愿指教,我全都想学上一学。” 可你本身的武功并非音功,学这么多杂艺,有足够的时间修炼钻研么? 别闹得舍本逐末,到头来音功没练好,还荒废了自身艺业。 石青璇口唇微动,本待劝说,可想想对方筝曲之中,那种杀伐凌厉,目中无人的意境,便知此人对于武道有着惊人执着,外人劝说,怕是难有作用。 当下只得轻叹一声,说道: “但愿公子能把握轻重,切莫本末倒置便好。” 略微劝解一句,她便开始说起音功心法。 先说那一门丝弦乐器的音功,内力如何搬运,指法如何配合,以指上哪处穴窍放出真气,如何将真气融入丝弦曲乐之中……一点一滴,毫无保留地细说一遍,继而又说起了另几种洞箫音功。 欧阳锋静静聆听,并将这种种心法,映入通天宝鉴之中,留待日后钻研。 待石青璇说完,又向她请教了几点疑惑,得她解答后,欧阳锋又轻抚筝弦,奏出一支轻盈灵动,表达欣喜感谢之意的筝曲,悠然说道: “多谢青璇赐教。授艺之情,来日当有回报。” 石青璇俏声道: “不求回报,莫再怪青璇坏你事情便好。” 欧阳锋哂然一笑: “青璇音功如此深奥玄妙,比起跋锋寒这等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是重了太多。今日就此作别,青璇保重。” 收起铁筝,与单婉晶向着微湖方向飘掠而去。 正行时,细若丝缕的箫音倏忽响起,正是一支送别之曲。 听曲中意境,俨然已将欧阳锋视作虽未谋面,却堪与她管弦谐鸣的曲乐之友。 …… “先生,为何不去见石青璇一面?” “为何要见她?” “石青璇不仅是箫音无双的曲乐大家,还是难得的绝色美人呀。” “我见过的绝色美人可不少。再者,我观石青璇有些怕见生人,既得了她的好处,又何必叫她为难?” “咦,先生怎知她怕见生人?” “猜的。” “……” …… 午夜。 东溟号,客舱。 欧阳锋盘坐榻上,十指虚空点拨,揣摩石青璇传授的弦乐类音波功,尝试将“惊寒刀法”的刀意融入音功之中。 以刀意冻结念头、压制行动,以真气催发音刃,隔空斩杀,若能成功,清场的效率,恐怕比他亲自提刀上阵还要更高。 除惊寒刀法,“降龙道音”亦可融入弦乐音功之中。 不过目前他还未能真正炼化雷霆精气。 纵能弦发雷音,依然只能震慑心神,无法造成实质杀伤。 自进入这双龙世界,欧阳锋已然收获不菲。 先得宇文阀镇族神功“冰玄劲”,又得全本“长生诀”,昨夜还得了“天魔秘”,今晚又得石青璇那堪称天下一绝的音功,收获已多到短时间内来不及彻底消化。 倘若不是还有邪帝舍利、和氏璧这两样宝物,他都打算直接闭关,好生消化一番了。 正钻研功法时。 门拴轻轻一动,被一条自门缝钻进来的绢帛挑起,随后房门打开,闪进来一条身影。 不待欧阳锋抬眼去看,一阵香风拂过,灯火倏地熄灭,客舱之中,又只余从气窗映进来的微弱月光。 悉悉索索。 细微的衣袂摩擦声中,长裙自香肩滑落,又露出裙下那寸缕未附,白得似要发光的雪玉娇躯。 佳人轻移莲步,秀发飘扬,纤腰款摆来到榻前,一边抬起皓腕,纤掌按上那水滴状的饱满玉团,玉指轻拢慢捻那小巧玫珠,一边任凭欧阳锋欣赏那绝美风情。 稍后,佳人菱唇微微翘起,浮出妩媚笑颜,盈盈拜倒在他膝前。 一个时辰后。 佳人芳踪消隐,只余渺渺幽香。 欧阳锋衣襟披散,盘坐榻上,对于“天魔秘”又有了许多新的感悟,不觉又沉浸其中。 次日清晨。 餐厅之中。 欧阳锋、单婉晶、东溟夫人分席而坐,各自用膳。 席间,单美仙忽然说道: “东溟号此行中原已有月余,货物皆已交接出去,接下来,妾身将率东溟号沿运河南返,一路收容些孤儿孤女,再经江都沿大江出海,返回琉球。待明年备好货物,再来中原买卖。不知先生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欧阳锋喝了一口鲜鱼粥,说道: “我还有事,需在中原继续游历一阵。” 接下来他要去飞马牧场寻鲁妙子,向他请教杨公宝库的机关。之后便要去洛阳撞撞运气,看和氏璧有没有抵达洛阳。若还没有,便先去长安,取杨公宝库中的宝藏。 “这样么……”单美仙眉眼之中殊无异状,语气也极为自然,“那妾身便祝愿先生万事顺遂。婉晶你……” 单婉晶道:“我要继续跟着先生,随他游历,磨砺剑术。” “这……”单美仙妙目看向欧阳锋,目露征询之意。 欧阳锋道:“夫人将我与婉晶来时乘坐的那条快船留在江都就是。等我办完事,自会送婉晶乘上快船返回琉球。” 单美仙嫣然一笑,“既如此,那便让婉晶跟着先生吧。” 欧阳锋许了单婉晶五年之内成就剑道大宗师,单美仙自是不愿耽误女儿前程。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听婉晶说,先生正参悟音功,不急的话,不若再多留几日?反正妾身也并不着急返回琉球,还打算在微湖游玩数日。先生不如也一起泛舟游湖,顺便清修一阵?” 见单美仙妙目深处,隐隐藏着一抹期待之意,欧阳锋也未拒绝,颔首说道: “也好,便在湖上游玩几日便是。” 单美仙眼中顿时浮出欣然笑意。 同一时间。 东平郡城以西数里开外的荒野之中。 一条体形雄伟,手脚极粗,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中生着一个独角似的肉瘤,予人狰狞恐怖之感的黄衣大汉,正神情凝重地看着荒野之中,那横七竖八、身首异处的上百具尸体。 此人名叫宇文无敌,乃是宇文阀当代阀主宇文伤之子,宇文化及的堂兄弟,亦是与宇文化及并列宇文阀四大高手之一的强者。 不过,他并没有练成家传“冰玄劲”,武功比起宇文化及,还是要稍逊半筹。 除宇文无敌之外,还有一个身着锦衣,文士打扮的男子。 这文士打扮的男子长相颇为英伟潇洒,但鼻子极大,两眼狭长,给人一种阴狠毒辣的感觉。 此人名叫宇文成都,在此双龙世界,他虽不是隋唐英雄传世界的天下第二条好汉,也非宇文化及之子,却也是宇文阀四大高手之一,武功与宇文无敌在伯仲之间。 此刻宇文成都正俯身查看青霜派大当家陈元致的尸首,仔细观察一阵,摇头道: “陈元致也是被一刀枭首,死得干脆利落,怕是连一招都没挡下。” 宇文无敌声音凝重: “这一百多人虽然没有江湖知名的大高手,却也都是些武功好手。陈元致也算是东平郡的一号人物。纵是你我,面对这么多人围攻,也得利用轻功不断游走,各个击破,少说也得耗上小半天,才能把他们统统杀光。可瞧现场的情况看来……” 宇文成都缓缓说道: “半刻不到,一百多人,无人幸存。且皆是被正面强杀。” 宇文无敌道: “化及当初在丹阳城交待后事时,说他与那欧阳锋交手两千多招,斗了两个时辰,才被欧阳锋最后三十六掌耗尽油尽灯枯……可看此间情形,要么是当初欧阳锋与化及交手时,仍然有所保留,要么就是短短两月之后,那欧阳锋的武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宇文成都难以置信: “短短两月,武功又上一个台阶,天下岂有这样的怪物?” 宇文无敌背负双手,神情阴郁: “东平郡昨日还有一则传闻,说是在郡城外的微湖码头上,有疑似欧阳锋的白衣人,以一己之力,隔空震慑两位阴癸派长老,助力东溟公主,斩杀了阴癸派长老高手,魔隐边不负。他连魔门都敢招惹…… “化及遗言还说,这欧阳锋年纪最多二十。如此年轻,武功又高,还进境神速,还肆无忌惮……这样的敌手,要么尽快将他扼杀,要么干脆撤去悬赏,甚至说服陛下撤销通缉,我宇文阀向他拱手认栽,否则,其人必成我宇文阀大患。” 宇文成都断然道: “不行!家族悬赏已经传遍天下,若此时撤销认栽,我宇文阀颜面何存?天下人又该如何耻笑我宇文阀?那欧阳锋武功再高,也不是神仙,只要围攻他的人够多,总会有心力衰竭、真气耗尽之时。百人不够,那就千人,若千人还不够,那就万人!” 宇文无敌看向宇文成都,眼神深沉: “如今天下大乱,什么颜面比得上家族存续更重要?千人万人,或许能够围死那欧阳锋,可是连我们都不会轻易陷入千人、万人围困之中,欧阳锋那样的高手,又岂会轻易陷入万人重围?你又该如何将他引入这样的陷阱? “我宇文阀身为四大门阀之一,固然位高权重,风光无比,可也同样因此群敌环伺,不知多少恶狼潜伏暗中,随时等着扑上来从我们身上咬下一块肉。乱世立足不易,保全家族更需谨慎,我们哪来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围剿一个无根无藉、无牵无挂、无所顾忌的江湖浪人上面?” 宇文成都闻言大愕: “兄长的意思是……” 宇文无敌又看向那遍地尸首,仔细看着每一具尸体颈椎处,那清晰光滑,连一丝毛刺都没有的断骨刀痕,缓缓说道: “我会向父亲请示,撤回悬赏。我宇文阀,拱手认栽!” 这一刻,身为顶级门阀阀主之子的宇文无敌,展现出了他应有的大局观。 宇文成都虽然不甘,可宇文无敌既已做出决定,他也只能认可,叹道: “如此一来,天下人都要看轻我宇文阀了。” “未必。”宇文无敌淡淡道:“说不定天下人将来还会高看我宇文阀一眼。” 宇文成都奇道:“这又是为何?” 宇文无敌冷冷一笑: “欧阳锋这样的人,迟早会对上天刀宋缺,乃至三大宗师。若他能将三大宗师一一击败……你说,与他死斗两千多招,还能留一口气去丹阳城里交待后事的化及,会不会被世人高看一眼?我宇文阀,会不会也因此被世人高看一眼?” 宇文成都恍然,“兄长高明,小弟佩服。” 宇文无敌背负双手,淡淡说道: “以后再遇欧阳锋,我宇文阀退避三舍就是。不过,寇仲、徐子陵这两条扬州小蛇,还是要继续追捕。我宇文阀虽富,但若得机会,杨公宝库也得争上一争。” 122,阴后亲临 时光倏忽,不知不觉,东溟号已在微山湖上泛游七日。 这七日来,欧阳锋每天参悟音功,琢磨长生诀、天魔秘,又或指点调教一番单婉晶,闲来垂钓湖上,钓几尾鲜鱼加餐,过得倒也畅快。 晚餐时,单婉晶盯着单美仙细瞧一阵,忽然说道: “娘,你这段时日越发容光焕发,肌肤也变得愈加水灵滋润,看起来好像又年轻了一两岁呢。” 原本单美仙瞧着就只二十三四模样,这几日状态更佳,与单婉晶站在一起时,便似一对相差不过四五岁的姐妹。配上她那成熟妩媚的风情,叫单婉晶都有点小小的羡慕嫉妒。 单美仙面不改色,浅饮一口甜酒,含笑说道: “这是托了婉晶你和欧阳先生的福,多年心结既去,心灵如卸重负,功力又有精进,自然会有好的变化。” 顿了顿,又语气自然地岔开话题: “欧阳先生,你和婉晶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欧阳锋颔首: “不错。已在此间逗留七日,修炼也略有所得,明早也是时候启程了。” 单美仙沉吟一阵,说道: “婉晶跟着先生,妾身是放心的。只是需得小心阴癸派。阴后或许会因为婉晶展现出了价值,对她网开一面,但先生……总之,阴癸派的妖女魔头个个诡计多端,阴险毒辣,便是正面斗不过先生,种种诡谲手段也是防不胜防。先生在外行走,千万小心提防。” 欧阳锋淡淡道: “多谢夫人提醒,我会小心的。” 单美仙又叮嘱了单婉晶几句,便未再多说,三人安安静静吃完了晚餐。 晚上。 单婉晶去到欧阳锋舱中,与他一起进入幻境,又给他花式吊打一个时辰,带着满满的收获回自己房间消化所得。 欧阳锋则继续参悟音功法门。 不知不觉,便至午夜,门拴跳动间,午夜魔女又飘然而至,行至榻前,卸下衣衫,妩媚一笑间,转身背对欧阳锋缓缓坐下,饱满浑圆宛若满月的雪白翘臀,紧紧抵住了他的小腹。 次日一早,欧阳锋与单婉晶离开东溟号,西行而去。 数日后,两人途经梁郡,进郡城歇息时,偶尔在酒楼里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宇文阀已正式宣告,撤回对欧阳锋的悬赏。 虽未曾明言认栽,但撤回悬赏这一举动,也跟正式宣言认栽并无区别,欧阳锋一时名声更盛,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连宇文阀都不敢继续为敌的欧阳锋,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人猜他是某个隐密宗门的弟子,也有人猜他是自学成才的天才。 还有人说,他是魔门某个分支的嫡传。 关于欧阳锋的身份,江湖中人虽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关于他的实力,江湖上却一致认为,就算他目前还不是大宗师,未来的大宗师,也必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梁郡歇了一晚,听了些江湖传言,次日一早,欧阳锋与单婉晶又继续启程,一路经过淮阳、汝南、舂陵诸郡,不觉已至竟陵郡内。 这天傍晚又下起了雨。 两人也不想冒雨赶夜路,便找了个遭了兵灾,一片破败的荒村,在那荒村里找到一间屋顶还算完好的空屋,寻些残破的门板、桌椅劈碎了升起火来,在火堆上烤夹肉烙饼吃。 饼还没吃到嘴里,村口那边便隐隐传来一阵人喊马嘶声。 单婉晶秀眉微皱,出去纵上屋顶,冒雨观望一阵,回来汇报道: “先生,村口来了一支马队,有三十多人,身携刀枪弓箭,服饰却乱七八糟,看着不似善类。” 欧阳锋淡淡道:“去探探来路。若不是好人,便打发了。” 单婉晶领命出去,很快,外边响起一阵嬉笑哄闹,旋即便听各种污言秽语隐隐传来。 欧阳锋面不改色,继续吃饼,才吃两口,外边乱哄哄的调戏猥亵之语,就变成了惊呼怒骂,以及濒死惨叫声。 继而又有各种兵刃破空声、弓弦震颤声、兵器碰撞声接连响起,但惨叫声还是不绝于耳。渐渐怒骂声越来越少,满是恐惧的惊呼声越来越多,之后又响起零乱马蹄声,向着村外散去。 但跑得最远的马蹄声也没能冲出村外,只在村口附近,那最后的马蹄声便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浑身衣裳又被雨水淋了个通透,曼妙曲线又给那湿透衣裳悉数勾勒出来的单婉晶,便眸含愠恼地回到屋里,说道: “先生,来的是‘四大寇’的贼兵。四大寇正在聚兵,准备再次攻打飞马牧场……” 四大寇乃是在竟陵、夷陵、南郡一带流窜的大股流寇,首领分别是“鬼哭神号”曹应龙,“焦土千里”毛燥,“鸡犬不留”房见鼎,“寸草不生”向霸天。 这四伙流寇平时在各自头领带领下,到处流窜劫掠,只在攻打棘手目标时,才会聚兵一处,声势最盛时,甚至能够啸聚数万人马。 不过流寇的数万人马作不得真,大多都是挟裹的炮灰,真正的精锐有个几千人就不错了。 而被单婉晶单人独剑干掉的马队,还正是四大寇中“寸草不生”向霸天的手下,乃是出来打粮的精锐。 单婉晶出去问话时,这群流寇习惯性地见色起意,不料却踢上了铁板,被她干脆利落杀了个精光。不对,还留了一个活口,不过问过话后,也被她一剑宰了。 对这种自己找死的流寇,欧阳锋自不会放在心上,递给单婉晶一张烤热的烙饼,“辛苦。趁热吃。” 单婉晶甜甜一笑,接过烙饼,坐在火堆边的小板凳上,小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她一边说道: “先生,咱们这次正是要去飞马牧场,四大寇聚兵的消息,或许可以作个见面礼。” 欧阳锋淡淡道: “你刚才也说了,四大寇是准备‘再次’攻打飞马牧场,可见他们打飞马牧场主意不止一次,飞马牧场必会严密关注四大寇的动向。四大寇准备聚兵再犯的消息,飞马牧场恐怕已经知道了。毕竟,几千人上万人的人马调动,怎能瞒得过有心人?” 单婉晶遗憾地摇了摇头: “也是。可惜这消息了。” 欧阳锋笑了笑,也没在意,往单婉晶身上瞥了一眼,说道: “吃完去里屋换身衣服。” 单婉晶穿湿衣也不觉难受,本没注意到自己此时的形象。听他这一说,低头一瞧,见衣裳都紧紧贴在胸腹上,胸脯形状都被完美勾勒出来,俏脸不觉浮出一抹浅浅粉霞。 不过她虽俏脸发红,却非但没有遮掩,反而状似不经意地朝欧阳锋那边侧了侧身子,还微微挺了挺胸脯。 刚刚吃完饼子,又喝了些米酒,正待去里屋换衣服,忽见欧阳锋蓦地侧首,目光深沉地看向门口。 单婉晶并未察觉任何异状,但见欧阳锋神情有异,微微一怔后,也侧首看向门口,一看之下,顿时明眸大睁,小口微张,俏脸满是震惊。 因门槛外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衣饰素雅淡丽,脸庞深藏在的重纱之内的女子。 那女子身量修长,体态婀娜,云鬓高挽,秀发如墨,纵然看不见面容,也能让人感受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只她悠然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单婉晶认识这位女子。 从小就认识。 这位从外表看不出丝毫妖媚魔性,反予人典雅高洁之感的女子,正是魔威滔天,凶名赫赫的阴癸宗主,“阴后”祝玉妍! 在石之轩精神分裂,武功退转之后,阴后祝玉妍,便取代石之轩,成了魔门第一高手。 据传,宁道奇曾经三次亲自出手,找祝玉妍麻烦,亦都无功而返。 而单婉晶可以保证,这传言是真的。 祝玉妍天魔功虽止步十七层,未能臻至十八层圆满,但几十年天魔功的积累,亦令她的修为堪称如渊如海、深不可测。 纵比三大宗师之一的散真人宁道奇稍逊半筹,,可只要她不想死战,宁道奇也拿她无可奈何。 若是死战,则宁道奇恐怕也要付出身受重伤,乃至武功退步的代价,才能击杀祝玉妍。 在单婉晶看来,祝玉妍的武功,恐怕已可以跻身天下前五。 欧阳锋本不认识祝玉妍。 不过祝玉妍气场太强,便是从未见过她,单看她的气场,也能猜出她的身份。 毕竟这天下,可没几个如此厉害的女高手。 或者说,单论武功,祝玉妍恐怕就是天下第一女高手。 “不意这小小荒村,竟能引动阴后大驾。” 欧阳锋大马金刀,端坐椅上,并无起身相迎的意思,只以宁静深邃的眼神看着祝玉妍,淡淡说道: “不知阴后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祝玉妍那渊深莫测,宛似幽潭的双眼亦是平静地看着欧阳锋,良久,才以柔美悦耳,清婉动听的美妙声音说道: “欧阳公子不仅年纪轻轻,武功高深,心性、胆气也是令人佩服。哪怕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宿高人,见到妾身,也是要么瑟瑟发抖,如临天敌,要么色授魂与,丑态百出。唯有欧阳公子,不畏,不惧,不贪,不迷……如此英雄气魄,难怪能得到我家婉晶芳心呢。” “喂!” 单婉晶霍地起身,俏脸涨得通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先生,我们是,我……” 她被祝玉妍揭破心思,大羞之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祝玉妍悠然说道: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婉晶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既然有了心上人,便该直面本心,何需遮遮掩掩,不敢坦诚?” 单婉晶咬了咬牙,怒道: “这种话正常人谁都能说,唯独你没有资格说!天魔功修得一点人性都没有,你懂什么叫男欢女爱么?” 祝玉妍并未动怒,语气依旧柔和: “我或许无情,但唯独男女之爱,恰好懂得一点。” “你……” 单婉晶还待再驳,欧阳锋却开口打断道: “阴后今日前来,莫非就是要与婉晶说这些儿女情事?” “自然不是。” 祝玉妍悠然说道: “自得知边不负死讯后,我便动身来寻你们,可惜赶到东平时,你们已经离去,之后我一路追寻,直至今日,才算找到你们。如此辛苦奔波,自不会只为这点小事。” 她看向单婉晶,柔声道: “婉晶,这些年你随你娘在那海外荒岛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可想回中原,做中原的公主?” 果然,先生说的没错,祝玉妍无情但现实,看到我的价值,立刻就想拉拢我了。 单婉晶心下冷笑,淡淡道: “若是十年前,你亲手杀死边不负,再对我说这句话,我还会信你。可是现在,你不觉得太晚了么?” 祝玉妍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如今我回心转意,又为何会晚呢?” 单婉晶冷声道:“可惜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已经补不上了。” 祝玉妍摇了摇头,看向欧阳锋: “婉晶还是小孩心性,冲动易怒,不懂衡量利弊。欧阳公子不如劝劝她?” 欧阳锋淡然一笑,道: “劝她什么?她又不修天魔功,阴癸宗主是做不了的。所以,做你和未来阴癸宗主的打手么?” 祝玉妍柔声道: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我阴癸派也布下了几枚棋子,未来未必不能猎取天下。若得了天下,婉晶便可做个真正的中原公主,岂不比她在琉球那海外荒岛,做土人的公主好上千百倍?” 欧阳锋淡淡道: “阴癸派行事阴毒诡谲,浑无半点堂皇气象,岂能得天下豪杰归心?这天下,你们争不了。” 祝玉妍悠然道: “那么,我阴癸派全力扶持欧阳公子争龙如何?以欧阳公子的人品武功,心胸气魄,以及当下的声望,若再得我阴癸派全力扶持,问鼎天下不在话下。到时欧阳锋公子也勿需立我圣门为国教,只需立婉晶为皇后,立我两位亲传弟子为皇妃即可……” 欧阳锋听得啼笑皆非。 要说祝玉妍武功是厉害的,驭下的手段也是有的,毕竟能把那么多各怀鬼胎、自私自利的妖女魔头团结在她手下,将阴癸派发展成魔门两派六道第一大派,没点手段怎么行? 就是这政治眼光和手段,实在是一塌糊涂,叫人无话可说。 也难怪魔门一直斗不过慈航静斋。 当下欧阳锋摇了摇头,淡淡道: “不感兴趣,阴后请回。走好,不送。” 【两更求月票!】 123,阴后魔威 祝玉妍没想到欧阳锋拒绝地这般干脆果断,居然连考虑都未曾考虑一下,幽潭般的眼瞳中浮出一丝讶异: “这般泼天富贵,欧阳公子难道全不动心?妾身两位弟子,也皆是绝色佳人……” 欧阳锋哂然一笑,“我命由我。泼天富贵也好,绝色美人也罢,我若想要,自会去争,何需他人恩赐?道既不同,阴后多说无益。” 祝玉妍深深看了欧阳锋一眼,道: “很好。看来欧阳公子对自己很有信心,却不知你的实力,究竟能否支撑得起……你这‘我命由我’的自信。” 欧阳锋眼皮一抬,眼神幽暗,“试试?” “呵……” 悦耳轻笑声中,祝玉妍腰肢摇曳,一步迈过门槛。 就这一步迈出,单婉晶便觉耳畔似响起了一声惊雷,旋即一道惊涛巨浪似的无形力场,轰然压迫而来。 无形力场所过之处,地板啪啪绽裂,梁柱咔嚓断折,就连屋顶瓦片,亦被成片掀飞,露出巨大空洞,可雨水却并未自屋顶空洞落入屋中,亦被那无形力场排斥开去。 正是祝玉妍以数十年天魔功修为催发的“天魔力场”! 在这好似洪峰巨浪一般席卷而来的无形力场冲击之下,单婉晶只觉身形摇晃,遍体生寒,仿佛正置身一艘海上风暴中的小舟里,被风暴浪峰抛来颠去,随时可能舟覆人亡。 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 哪怕心灵修养再强,哪怕剑术再高,相比阴后那深不可测的天魔功修为,单婉晶的功力还是太过浅薄,根本顶不住天魔力场的冲击压迫,纵使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站稳,不致被当场吹飞开去。 就在单婉晶苦苦坚持之时。 后方同样被天魔力场笼罩,长发猎猎飘扬,衣袍啪啪作响,仿佛正遭风暴席卷的欧阳锋,忽地缓缓起身。 这一起身,像是平地里崛起了一座巍巍雪峰,任凭风暴怒嚎,巨浪狂冲,那雪白山岳都自岿然不动。 随后,一道似能冻结一切的凛凛寒意,自雪峰上扩散开去,所过之处,那惊涛巨浪也似的无形力场,都似要被当场冻结,运转渐显迟缓僵滞。 正处于“灵镜高悬”心境之下的单婉晶,敏锐把握住了时机。 在天魔力场遭寒意侵蚀,蓦地迟缓僵滞,自身所受压力陡然一轻的刹那,单婉晶长剑铮然出鞘,人剑合一,化为一道灼目剑虹,以白虹贯日之势,向着祝玉妍飞射而去。 精、气、神高度凝聚之下,单婉晶的灵镜心境,甚至倒映出了天魔力场的“脉络”,剑光好似一条游鱼,在海涛一般的力场之中闪电游动,敏锐避开那一道道噬人的漩涡暗流,瞬息掠至祝玉妍身前,毫不留情刺向她的心窝。 可惜。 虽然天魔力场遭寒意侵蚀,变得迟缓僵滞,给单婉晶制造出了出剑的时机,但祝玉妍本身,并未受到寒意影响。 当那灼目剑光电射而来,祝玉妍眼角浮出一抹赞赏笑意,同时长袖扬起,对着剑虹轻轻一拂。 当初边不负面对单婉晶的飞剑突袭,也是轻描淡写地一拂袖,试图将单婉晶剑身荡开,结果大意之下,差点被开了天眼,被打得狼狈不堪。 因此面对祝玉妍这同样轻描淡写的一拂袖,单婉晶还想如法炮制,剑尖轻颤间,就要分光化影,施展“北斗注死”,一瞬七杀。 可还不待她剑光七分,祝玉妍长袖前的空间,便好似突地坍塌一般,凭空生出一股莫大吸力,令单婉晶连人带剑,身不由己主动凑向她的袖口。 铛! 悠长的金铁交击声中,祝玉妍一袖拂中剑光,单婉晶剑光溃散,连人带剑被扫飞开去,嘭地一声撞碎墙板,跌出屋外,落进雨幕之中,摔在泥地上滚了一身湿泥。 轻飘飘扫飞挡路的单婉晶之后,祝玉妍又朝前迈出一步。 天魔力场再次咆哮,无形力场消解寒意,如海啸,似山倾,再度向着欧阳锋席卷而去。 欧阳锋背负双手,昂然屹立,身周亦凭空浮出一道道无形“寒流”,于暴风也似的狂啸声中,迎着天魔力场冲击过去。 这挟裹惊人寒意的凛冽“寒流”,居然隐约有着天魔力场类似的性质,内中隐藏无数漩涡潜流,与祝玉妍的天魔力场不断碰撞,互相拉扯,或吸或斥,彼此侵蚀。 祝玉妍眼神微变: “天魔力场?” 虽然有些似是而非,并非纯正的天魔力场,也不是以天魔功催动,但内核精要,简直与天魔力场如出一辙。 欧阳锋淡然一笑: “阴后好眼力。” “美仙教你的?” 祝玉妍目露惊奇,上下审视欧阳锋一阵,眼中忽然浮出一抹微妙笑意: “原来如此……” 连天魔功的精髓都教给了他,美仙与他的关系自是不问自明。 之后祝玉妍再度踏前一步,天魔力场继续滚滚倾压。 力场横扫之下,四周地板、梁柱、横梁已然悉数破裂折断,头顶瓦片也统统掀飞无踪,墙壁亦纷纷迸裂,整个屋子已然摇摇欲坠,全靠无形力场支撑,才未当场垮塌。 欧阳锋仍是背负双手,伫立不动,那无形的寒流力场,虽然已被天魔力场压迫至身周三尺,再难扩张,可这最后的三尺空间,却是坚韧无匹,任凭天魔力场如何冲击,都始终维持着那三尺界限。 他研究“天魔秘”的时间终究太短,“混元无极功”再是能包容演化万般功法,在这力场对抗上,也不可能胜过专精天魔功数十年的祝玉妍。 能够维持最后的三尺力场,不被祝玉妍天魔力场攻破,已经是他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 祝玉妍也意识到了欧阳锋那最后三尺力场的韧性。 其力场不仅有着天魔力场的种种特性,还有着横练气功一般的坚韧,甚至还隐隐有着挪移卸力、吸功借力、反弹劲力等诸般特性。 她倒是没怀疑这是“不死印法”的特性。 因她对邪王的“不死印法”了解太深。 此时双方力场正在进行着极限拉扯,力场不停碰撞,深度纠缠之下,她对欧阳锋那寒流力场的特性,如同掌上观纹,历历在目,可清晰判断出,那只是与不死印法有些类似,但心法本质截然不同的其它功夫。 不过即便如此,欧阳锋此时展现出来的实力,也足够令祝玉妍惊叹。 如此年轻,便有如此修为,更难得的是,居然可以参透天魔功精髓,将天魔功精髓融入自身功法,还融合了多种其它各具优势的特性,并且还能将之混融一体,彼此之间不仅毫无冲突,反而能完美配合,平添威力…… 这年轻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想到美仙、婉晶与他的关系,祝玉妍都忍不住感慨: “美仙心性并不适合圣门,连边不负都斗不过,简直无能又可悲。但我倒是没有想到,如此失败的美仙,居然也会有成功的时候,一是养出了婉晶这么个好女儿,二是看中了你……可惜,你为何不是我圣门弟子?” 说话间,祝玉妍飘身上前,扬起长袖,自袖口探出一只欺霜赛雪,美至异乎寻常的玉手,修长纤指弹动之际,宛若结印一般作出种种复杂难明的奇异手势,丝丝缕缕的魔气随之缠绕在她指尖之上,最后食中二指一骈,一记剑指刺向欧阳锋。 呜—— 凄厉破空声响起。 祝玉妍修长纤指上缠绕的魔气,仿佛一枚无形气锥,噗地一声轻易洞穿欧阳锋身周的三尺力场,点向欧阳锋心窝。 欧阳锋面不改色,蓦地抬手,一掌横推。 这一次,他起手就是“封天印”! 嘭! 祝玉妍那魔气缠绕锋锐如锥的剑指,点中欧阳锋掌心,爆出一记震耳欲聋,乃至令人心脏震颤、气血翻沸的巨响。 巨响声中,空间震荡,气浪喷涌。 饱受摧残的小屋再也承受不住,终于在气浪冲击之下彻底土崩瓦解,无数碎砖断木炮弹一般四面八方激射开去,撞入雨幕之中,轰碎小屋周围的围墙,又击倒四周的荒废破屋。 雨幕中的单婉晶长剑连闪,挑飞射向自己的碎砖断木,同时两眼一眨不眨,紧张凝视着对拼中的欧阳锋与祝玉妍。 祝玉妍剑指与欧阳锋手掌僵持三个刹那,继而又爆出一记惊天巨响。 震雷般的轰鸣声中,二人身周雨幕亦被震开,下落的雨水向天空倒卷,四周的雨水斜飞出去,令二人身周出现一个径有丈许、滴雨不存的半球形空洞。 那飞溅出去的雨水射到地面之上,竟是嗤嗤有声,将地面打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而那半球形空洞持续存在了数个刹那,才被后继而来的雨水填充。 祝玉妍在这震爆之中,向后飘飞出去,足足飘飞出三丈开外,方才翩然落地。 而她落地姿态看似轻盈,可双足踏地之时,竟是将地面踩得微微一震,积水飞溅之际,现出一个足有半尺来深,直径三尺的凹坑。 欧阳锋则是脚踩地面,向后滑退,因有地面摩擦卸力,他只滑退丈许,便已稳住身形。只是滑退之际,两脚将地面生生犁出了两道数寸深的笔直印痕。 祝玉妍伫立雨幕之中,雨水皆被无形力场斥开,未有一滴落到她身上。 欧阳锋亦是负手屹立,同样滴雨不沾。 静静对峙一阵,祝玉妍轻叹一声: “以你年纪,竟然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一招试探,祝玉妍已经明白,即便是她,纵使能仗着数十年积累的天魔功胜过他,可想要杀他,却已是绝无可能。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还如此年轻,还有着巨大的上升空间。 而她祝玉妍却是潜力已尽,修为已到此为止,想要提升一丝一毫,都是千难万难。 “真的不考虑与圣门合作?” 祝玉妍凝视欧阳锋,作最后的努力: “以你资质、潜力,若得我圣门资源全力支持,三年之内,你必能成为三大宗师之上的无上大宗师!” 欧阳锋还是摇头: “我已说过,我命由我。我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 祝玉妍惋惜一叹,又看了单婉晶一眼,翩然掠入雨幕之中,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单婉晶盯着祝玉妍离去的方向望了一阵,诧异道: “她居然真的走了?” 欧阳锋道:“既说不动我,又拿不下我,可不是只有无奈退去么?” 单婉晶道:“先生莫大意,阴后心机诡诈,冷酷无情,我不信她会如此轻易放弃。此次轻易退去,说不定就是要以此令我们放松警惕,再暗中施展阴谋诡计。” 欧阳锋笑了笑,“阴后虽然心计深沉,但只要把握住她最大的欲念,她的行为便并不难猜。” “阴后最大的欲念?” “婉晶你觉得,阴后最大的欲念是什么?” “呃,彻底斗败慈航静斋,光大圣门?”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杀石之轩,报毕生之恨。” 欧阳锋看看四周,见周围屋舍皆已残破不堪,便朝着荒村另一头行去,单婉晶赶紧跟上。 之后欧阳锋继续说道: “而为了达成这两大执念,阴后当不会轻易与我们为敌。因你我皆展示了实力与潜力,且她亲自出手也拿不下我,又何必徒生事端,无谓结下我这样的强敌? “阴后为人,固然冷酷无情,对于失败者,哪怕是她的骨血,她亦不屑一顾,可有价值且有着拉拢可能的人,比如你我,她恐怕更多会采用怀柔手段……” 单婉晶撇撇嘴角: “太迟啦!再怎么怀柔,我和娘亲也不会重回阴癸派。” 欧阳锋微微颔首: “魔门行事太过阴毒,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局面,可以说魔门众人一手作出来的。阴后的图谋,斗败慈航静斋也好,逐鹿天下也罢,都注定失败。也就杀石之轩还可以试试,但机会也不大。毕竟石之轩的逃命本事,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只要他不想死,便谁也杀不了他。” 说话时,两人又找到一间勉强完好的废屋,步入大堂之中。 欧阳锋一边准备生火,一边从纳物符中取出一套干爽衣裳扔给单婉晶: “去里屋换身衣服。” 虽然衣裳可以用内力蒸干,但单婉晶先前被阴后一袖子抽飞出去,还在泥地上打了几个滚,衣裳已然沾满湿泥,瞧着实在有些碍眼。 “哦。”单婉晶接过衣裳,进里屋去了。 欧阳锋则将意念沉浸入通天宝鉴,复盘之前与阴后一战。 单美仙的天魔功毕竟已荒废多年,“天魔力场”的运用比起阴后差的实在太远,今日与阴后一番碰撞拉扯,着实给了他不少启发,令他获益匪浅。 消化此战所得,他对于力场的运用,乃至整体实力,都能更上层楼。 124,公主迷情 欧阳锋潜心消化此战心得时。 单婉晶进了里屋,三下五除二褪去全身衣物,刚待换衣,忽然想起了阴后那些揭破她心思的话语。 “真是的,本来和先生处得好好的,突然跑过来一阵胡言乱语,叫人家以后还怎么跟先生相处?” 单婉晶气乎乎地鼓了鼓粉颊,低头瞧着自己雪玉雕琢一般的身子,自觉虽还不及娘亲的熟美风情,却也已经是长得相当诱人了。 尤其是肌肤,自炼化水行精气,成就长生真气之后,肌肤无论何时,都是一种刚刚出浴一般的晶莹水润状态,乃是字面意义上的滑如凝脂、娇嫩欲滴。 单婉晶越看越满意,不禁抬起纤手,指尖拂过那水润肌肤,低声自语:“如此美妙,先生也定会爱不释手吧?” 呼…… 幻想一阵,单婉晶一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心口,一手捧着渐渐滚烫的脸颊,深呼吸几次,心里责备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呀……阴癸妖女的伎俩你还不明白吗?不过是妖言乱心罢了! 收拾一番心情,慢慢换上干爽新衣,等脸颊不再那般燥热滚烫了,她方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里屋。 到了堂屋一瞧,见先生正在火堆前闭目打坐,似在练功,她心里呼了一口气,坐到火堆边上,怔怔瞧着先生的脸庞。 正看得出神时,欧阳锋忽然睁开双眼看向她: “你很闲么?” “呃……” “你功力太浅薄,心境、剑术虽然高明,可在阴后的绝对力量面前,几乎不堪一击,该当努力精进功力才是。” “是,先生。” “趁着下雨,好生打坐吧。” “是。” 欧阳锋又闭上双眼,沉浸在天魔功之中。 单婉晶悄悄嘟了嘟唇儿,也闭上双眼,感受着下雨时格外充盈时的水行精气,运转长生诀心法,丝丝缕缕接引水行精气,炼化为长生真气。 一行修行,次日清晨,雨仍未止,只是化成了微若丝缕的细雨。 欧阳锋撑起一把油纸伞,踏入雨幕之中。单婉晶也不撑伞,就淋着雨走在他身边。 渐渐地,欧阳锋速度越来越快,明明只是看似悠闲地一步踏出,转瞬之间,却已到了三四丈外。 单婉晶亦施展轻功,寸步不离紧随着他,同时运转长生诀心法,继续炼化着水行精气。 不知不觉,距离飞马牧场越来越近了。 …… 竟陵西南,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划出一片土壤肥沃、物产丰饶的三角平原。 飞马牧场就座落在三角平原一角,位置绝佳,四面环山,中间则是一片牧草丰美的广阔平原,仅有一条峡谷可供进出,地势易守难攻。 当欧阳锋和单婉晶自东而来,在距离峡谷入口尚有十余里时,就开始遭遇四大寇麾下的马队。 两人无意在这些喽罗身上浪费时间,专挑茂密树林、崎岖山岭前行,来到距离飞马牧场峡谷入口不过三四里的一座山岭上时,就见峡谷前的原野上,已建起了一个巨大的营地。 那营地大致分为四块,内里营帐看上去颇为杂乱,营中人员也密密麻麻宛若蚁群,给人一种混乱之感,尽显流寇作派。 不过人确实是多,这一眼望去,怕是不下数万人马。 峡谷入口处,伫立着一座高大关城,封死峡口。 此时那关城墙头,也是兵戈林立,戒备森严。再细观城墙上下,隐约可见暗红血渍,城下壕沟里也可看到尸骸,显然四大寇已经展开了进攻。 “先生,这飞马牧场的峡谷关城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四大寇这样的乌合之众,恐怕难以攻破。” “四大寇麾下人马,虽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但既是挟裹而来的流寇,曹应龙等四大寇首领便不会心疼,大可不断以本部精锐,驱使杂兵蚁附攻城,以人命不断消耗飞马牧场。” 欧阳锋背负双手,缓缓说道: “就算这一次无功而返,只要本部精锐不失,也大可再花上数月,再从其它地方挟裹来数万流寇,继续消耗。而飞马牧场人丁、军械都有极限,如此周而复始消耗下去,总有撑不住的一天。” 流寇战术用得好了,甚至可以拖垮偌大帝国,更何况区区飞马牧场? 倘若不能将四大寇核心全歼,则飞马牧场便将永无宁日。 “看来飞马牧场这一关难过了。还好我东溟派远在海外,飞马牧场因优质战马和百余年积攒的财富遭灾,我东溟派若在中原,说不得也会因工匠、兵甲、财富惹来觊觎。” 单婉晶感慨一番,又问: “先生,我们该如何进入牧场?” 想从峡谷关城进入是不可能的,两人跟飞马牧场素无交情,又正值战时,若去正戒备森严的关城下方叫门,怕是会被情绪紧张的牧场战士当作四大寇的奸细,招来一阵箭雨甚至落石。 欧阳锋此行是来找鲁妙子请教的,也不想跟飞马牧场起冲突,看看峡谷两侧那高达百丈,陡直如削的山崖,以及山崖顶上若隐若现的小型哨楼,说道: “天黑之后,攀岩上山,直接越过关城就是。” 飞马牧场的险峭地形,足以抵挡大军以及绝大部分高手。就连单婉晶,都很难攀越百来丈高的陡直峭壁。 但武功高到欧阳锋这种境界,纵是百丈峭壁,也挡他不住了。 两人在山岭等到天黑,之后便下山绕过四大寇那巨大的营地,来到关城左侧山崖下。 借着月光观察一阵,确定攀岩路线之后,欧阳锋自纳物符中取出当年夺自“虎君”祝成的黑铁手套戴上,略微活动一番十指,飞身纵起三丈来高。 升势将尽时,他双爪齐出,真气灌注之下,锋锐坚韧的黑铁利爪噗地一声,轻松凿入坚硬的岩壁之中,同时他两脚脚尖又往岩壁上一踢,踢出两个小小的凹坑。 低头招呼单婉晶一声,欧阳锋双手双脚齐齐发力,又向上纵起两三丈高,一双铁爪如法炮制,再次深深凿入岩壁。 下方单婉晶腾空而起,十指精准抓入欧阳锋铁爪凿出来的岩孔中,两脚脚尖也踏上了他踢出来的凹坑。 接下来,欧阳锋在前开路、打坑,单婉晶紧随其后,不过片刻,便已攀上四五十丈高。 但接下来出了一点意外。一块岩壁看似坚实,实则已经松动,欧阳锋刚刚将双铁爪凿进岩壁,两脚还未及踢出,那岩壁便咔嚓一声垮塌下来。 欧阳锋瞬间横移开去,落到旁边岩壁上,单手凿入岩壁固定身形,同时抖手打出玄铁链,向着下方单婉晶卷去。 单婉晶正等着欧阳锋开路,没想到上方岩壁垮塌,落下一块巨石朝她当头砸下。 她虽惊不忙,也不管旁边没有路脚点,断然向着侧面跃出,堪堪避过那落下的巨石,同时拔出佩剑,欲剑刺岩壁,利用“通天灵种”依附物不会损坏的特性,延缓下坠的速度。 不过还未将剑刺出,一条细细的黑索便破空而来,精准缠在了她的腰上。 单婉晶连忙抬手抓住黑索,抬头一看,就见先生单手吊在岩壁上,另一手握着黑索,也正低头看她。 这时那落石已砸落崖底,发出轰然巨响,不仅关城守兵被惊动,四大寇营地也被这巨响惊动,甚至崖顶上几座小哨楼,都有火把探了出来。 欧阳锋略一沉吟,发力一扯黑索,将单婉晶提到面前,说道: “我背你,速速上去。” 单婉晶微微一怔,受宠若惊般轻嗯一声,趴到欧阳锋背上,两手紧箍他脖颈,一双大长腿也毫不客气地紧紧绞到了他腰上。 感受着胸脯与他脊背摩擦时的奇异滋味,单婉晶脸颊微红,娇躯发热,可她非但没有仰身拉开距离,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欧阳锋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无语地摇了摇头,看几眼崖顶上方出现的火把,算准位置,横向移动数次,避过火把所在,背着她继续向上攀行。 这时无需像之前一样等待单婉晶跟随,欧阳锋攀登更快,剩下的数十丈距离,不消片刻便已飞速攀越,轻松上到崖顶。 登顶之后,单婉晶像是没有意识到似的,双手双腿仍紧箍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肩头,并未立刻下来。 直至欧阳锋低声提醒一句,她方才闷闷嗯了一声,磨磨蹭蹭、拖泥带水地从他背上滑了下来。 欧阳锋收起黑铁手套,居高临下观察一阵,选了一条相对平缓的路径,向着山崖背面行去。单婉晶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面,步伐浑无平日那般轻盈矫健,反似喝醉了酒一般不太稳当。 前行一阵,下到山腰处,欧阳锋停下脚步,看向单婉晶,本想问问她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可想想之前她趴在自己背上时的反应,便没再多说什么,看看四周,找到一个凹进去的浅崖洞,过去取出一张毡毯铺到地上,冲单婉晶说道:“坐下歇歇。” “嗯。” 单婉晶低低应了一声,过来后老实不客气地紧挨着欧阳锋坐下。 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自遭遇阴后之后,你这几日便有些心境不稳。” 单婉晶低着脑袋,沉默一阵,忽然问道: “先生,我是否不够妩媚风情?” “为何这么说?” 单婉晶抬头看着欧阳锋,鼓足勇气说道: “不然你为何总是对我无动于衷?” 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你现在这年纪……” “好多女孩像我一样年纪时,都已经嫁人生孩子啦!” 单婉晶轻哼一声,忽地一把抱住欧阳锋胳膊,整个胸口都压在他手臂上,“先生,我可不小啦!不信你亲手量量。” 感受着手臂上柔软丰盈的触感,听着她那大胆的言语,欧阳锋都有些失神,没想到她居然在今天莫明来了个大爆发。 是因为我背了她,对她的态度太好了么? 正失神时,忽觉手背微微一凉,感受到了一种更加清凉丝滑、细嫩柔软的感觉。 低头一看,就见单婉晶赫然已解开前襟,释出那形状完美,颇具规模的玉团,紧挨在了他手背上。 她仰着俏脸,目光朦胧,脸颊酡红,声音发颤: “先生你看,婉晶也不小了。” 欧阳锋沉吟一阵,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 单婉晶不解:“为何?” 欧阳锋道:“我尚未炼化天地精气。” 顿了顿,缓缓说道: “我是金行之体,待我炼化金行精气,对你更有益处。尤其是初次修行,益处更大。” 单婉晶微微一怔,想明白他的意思后,明眸之中满是感动,“原来先生是为我修行着想!婉晶误会先生了!” 说罢,仰首献上一吻。 欧阳锋没有躲闪,任由少女奉上生涩笨拙的香吻。 甚至当她拉起他的手掌,按向她胸口时,他也没有拒绝,捉住那凝脂玉团,轻拢慢捻一阵,之后更顺应她牵引,抚过她平坦柔软的小腹,又继续下行。 直至少女散发出奇异馨香,浑身激颤着柔若无骨地瘫软在他怀中,他方才缓缓停下,轻抚着少女光滑脊背,轻声说道: “开心了么?” “嗯,先生真好。” 单婉晶目光朦胧,喃喃道: “婉晶好喜欢。” 欧阳锋又轻轻抚慰她一阵,说道: “耽搁不少时间了,休息一阵,继续行路吧。” “嗯。婉晶会打起精神,不会再误事了。” 单婉晶恢复得很快,只片刻,便整理好衣襟,元气满满地站了起来,虽脸上还有些残留的酡红,但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神采奕奕模样,又变回了那个轻盈矫健,又美又飒的女剑士。 欧阳锋大袖一拂,催发寒劲,拂去自己与单婉晶身上残留的异香,带着她继续向着飞马牧场内部掠去。 四大寇大军压境,飞马牧场内部戒备甚严,四处都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牧场骑手巡视。 欧阳锋与单婉晶避过巡骑,一路潜行至牧场山城,又轻松潜入山城之内,避开一处处明岗暗哨,向着山城后山摸去。 到了后山,寻高处观望一阵,就见这后山崖壁参差,林木幽深,花香袭人,甚至还有一道落差十来丈的瀑布,各种造型雅致的凉亭、竹楼以一种看似凌散,实则予人自然和谐之感的布局,分布在后山各处,景致相当不错。 二人一边观景,一边寻找有人居住的去处,转悠半晌,总算在一片花林深处,看到了一座伫立危崖边上,二楼透着灯火的两层小楼。 “应该就是此处了。” 欧阳锋满意颔首,与单婉晶去到小楼下边,刚待叩门,一道苍老的男声自楼上传来: “贵客既临,无需客套,上来与老夫见面便是。” 欧阳锋洒然一笑,直接推开了大门。 【两更求月票!】 125,魔气附骨,宝库机密 上到二楼,就见一位峨冠博带,相貌清奇的老者,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此时老者也抬眼看向二人,见到单婉晶时,他眼中浮出一抹很明显的错愕,但很快便又恢复宁静,笑道: “小姑娘眉眼可真像老夫一位故人。若不是年纪对不上,气机更是截然不同,老夫还以为是仇家寻上门来了。” 单婉晶即使不知老者说的“故人”是谁,可听他言语,也能猜出这老者的故人兼仇家,恐怕正是阴后。 当下冲着老者甜甜一笑,脆声道: “冒昧来访,不意吓到了老人家,晚辈向老人家赔罪了。” 说着盈盈行了一礼。 “小姑娘倒是讨喜。两位小友过来坐,尝尝老夫自酿的六果酿。” 老者笑呵呵说着,提起酒壶,斟了两杯酒,推到桌边。 欧阳锋、单婉晶过去坐到老者对面,各端起一杯酒,欧阳锋只略微沾了沾唇,品了一丝酒味便放下杯子,单婉晶则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神甚是陶醉,显然很喜欢老者自酿的果酒。 老者瞧着单婉晶模样,越看越是欢喜,见她喝了大半杯,又拎起酒壶给她添酒。 之后看着欧阳锋说道: “老夫这酒不合小友胃口?” 欧阳锋摇摇头,“前辈的六果酿很好,只是在下已经戒酒,享不了这口福。” 老者奇道:“小友年纪轻轻,气血健旺,身强体壮,为何戒酒?” 欧阳锋坦然道:“因为不想戒色。” 老者一怔,拊掌大笑:“小友可真是个妙人。” 欧阳锋也是一笑,冲老者拱手一礼: “在下欧阳锋,不请自来,失礼之处,鲁大师海涵。” 毫无疑问,这老者正是天下第一巧匠兼博学家、杨公宝库设计者兼总工程师、阴后祝玉妍的爱慕者兼受害人鲁妙子。 “欧阳小友的名声,老夫倒也听说过。连宇文阀都撤回悬赏,公开认栽,真是后生可畏。传闻小友还斗过魔门?辅助东溟公主单婉晶,击杀了阴癸派边不负?老夫听闻此消息时,当真是心中大快,一口气痛饮了三壶美酒。” 鲁妙子捋着胡须,又看了单婉晶一眼,已知晓她眉眼间的熟悉感自何而来——东溟夫人、东溟公主与阴后的关系,普通江湖人并不知晓,却瞒不过消息灵通,且格外关注阴癸派的鲁妙子。 但东溟夫人母女既已和魔门决裂,单婉晶还亲手杀了边不负,以鲁妙子的心胸,自不会恨屋及乌。 甚至对单婉晶还颇有几分喜爱。因单婉晶眉眼间的英气、自信,像极了少女时代,尚未因石之轩之事,彻底变得冷酷绝情、险恶狠毒的阴后祝玉妍。 感慨一阵,鲁妙子又目露异色: “不过欧阳小友是如何知晓鲁某隐居在此的?” 欧阳锋道:“在下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情报渠道,知晓许多常人不知的隐密消息。” 鲁妙子对这说法显然并不满意,皱眉道: “欧阳小友何不坦诚一些?老夫隐居飞马牧场后山之事,牧场之中都只有一人知晓,牧场之外,亦唯有宁道奇一人得知。小友难道还与宁道奇相熟不成?” 鲁妙子年纪、辈份比宁道奇还大,宁道奇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鲁老师”,故世人尊崇的宁真人,他也可以直呼其名。 欧阳锋摇摇头,“倒也不是有意欺瞒,实是我的消息来源,说来鲁老恐怕不会相信。” “你不说,又怎知老夫不会相信?” “那么,打坐之时,神游天外,偶窥天机,鲁老可信?” “……” 鲁妙子半信半疑地看了欧阳锋一眼,捋须沉吟道: “据老夫所知,小友来历甚是神秘,便如横空出世一般……罢了,估且信你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消息渠道。那么,小友是特意来寻老夫的?” “正是。” “所为何事?” “杨公宝库。” “我就知道……” 鲁妙子苦笑,“小友既能探出老夫居住在此,当也知道杨公宝库乃是老夫设计督造……” 欧阳锋点点头,“宝库入口我已知晓。但内部机关、密道详情,还需向鲁老请教。作为回报,我愿为鲁老做两件事。” 杨公宝库深藏地下,内部机关重重,说不定还有什么自毁机关,若是恃强硬闯,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待之以诚,公平交易。 鲁妙子道:“小友愿为老夫做什么?” “其一,灭杀曹应龙等四大寇首脑,解飞马牧场之围。” “四大寇不足为虑,那等乌合之众,攻不破峡谷关城。堵门一阵,粮尽之后,自会退兵。” “暂时确实攻不破。但四大寇年年袭扰,不断消耗,飞马牧场又有多少人丁、军械能够与兵员源源不绝的流寇对耗?据我所知,飞马牧场极少招揽外人,牧场战士,几乎皆是商、梁、柳、陶、吴、许、骆等诸姓子弟,家家都沾亲带故。每死一个,牧场便失一亲友。鲁老或许只在乎商场主一人,但商场主可就未必如此了。若牧场损失太重,商场主又将承受多大的压力?” 鲁妙子沉默一阵,道:“曹应龙等四大寇个个武功高强,麾下更有成千上万的贼寇,欧阳小友打算如何灭杀之?” 欧阳锋淡淡道:“潜入贼营,寻到目标,杀之即可。” 鲁妙子哑然失笑,“哪有这般容易!” 欧阳锋颔首道:“就有这般容易。” “……” 鲁妙子一脸错愕地瞧着欧阳锋,见他神情平静,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也不知他究竟是年轻狂妄,还是真的有这能力。 对视一阵,见他毫无心虚,鲁妙子轻叹一声,“年轻真好啊……说说第二件事。” 欧阳锋道:“第二件事,便是在下可治鲁老旧伤,让鲁老多活几年,或许,能活到亲眼看到商场主成亲生子。到时鲁老也有机会亲自抱一抱孙子。” “小友这自信还真是……”鲁妙子叹道:“小友可知老夫旧伤从何而来?” “鲁老是被阴后天魔功所伤。” “祝玉妍的天魔功诡谲莫测,一道天魔真气宛如附骨之蛆,纠缠老夫多年,将老夫折磨至近乎油尽灯枯,便是宁道奇亦无法将之拔除……” “我可以。” 欧阳锋懂得天魔功,“混元无极功”又有包容演化万般功法之能,纵是功力还不如宁道奇,却也能做到宁道奇做不到的事情。 他看着鲁妙子,缓缓说道: “在下可先助鲁老拔除折磨鲁老多年的天魔真气,以此给鲁老一些信心。” 鲁妙子笑道: “你若真能做到,杨公宝库机密,老夫自会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反正杨素、杨玄感父子死后,杨公宝库已然无主,而鲁妙子又不贪宝库,反将杨公宝库视作要人性命的烫手山芋,且他如今真正在意的,也只有飞马牧场场主商秀珣一人。 倘若欧阳锋能够彻底解决四大寇,消了商秀珣心头大患,又令他鲁妙子可以亲眼看到女儿成亲生子,抱上孙子,那么便让欧阳锋如愿以偿又何妨? 欧阳锋点点头,抬手说道: “鲁老请。” 鲁妙子略一沉吟,将手搭到桌面上,挽起袖口,露出手腕。 把手腕脉门交给武功高强之人,相当于将性命交到了他人手中。 但在鲁妙子看来,以欧阳锋那能令宇文阀认怂、敢与阴癸派硬碰的武功,若真个心存歹意,大可以抓住商秀珣,以其为质威逼胁迫——方才的对话中,欧阳锋可是已经明确表示,他知道飞马牧场当代场主商秀珣,正是他鲁妙子的女儿。 但欧阳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以难度更高的治伤、灭四大寇作为交易。 所以鲁妙子愿意相信他的诚意。 欧阳锋指尖搭上鲁妙子脉门,徐徐输入一缕真气,感应一阵,说道: “阴后的天魔真气果然诡谲莫测,竟是以鲁老精气生机维系存在,且已扎根鲁老经脉穴窍,等闲手段便是磨去经脉中的天魔真气,却也难以根除。不久之后,依旧潜藏于经脉穴窍深处的魔气‘根须’,又会蚕食鲁老的精气生机死灰复燃,重新壮大。” 鲁妙子叹息一声,说道: “当初宁道奇为老夫把脉时,也是这般说的。甚至若是磨去经脉中的天魔真气,残余根须成长恢复时,将会汲取老夫更多的精气生机,反而对老夫伤害更深。” 至于为何连宁道奇都磨不去魔气残余根须,自是因为天魔真气不仅顽固坚韧,还极擅隐匿。若是不懂天魔功,还真就找不出深潜的魔气根须。 欧阳锋颔首道:“正常来说,确是如此。” “既如此,小友也有把握?” “当然。” 说话间,欧阳锋催动无极真气,演化模拟出与天魔真气相近的性质,以同出一源的心法探测,一一找出那些已然深潜进经脉穴窍深处的魔气“根须”。 这是个耐心活计,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将魔气根须悉数找出。 这一个多时辰,欧阳锋端坐如岳,一动不动,这份耐心专注,又胸有成竹的模样,令鲁妙子不禁隐隐生出几分期待。 也许,这个来历神秘的年轻人,真能做到宁道奇都做不到的事情? 此时欧阳锋已找出所有魔气根须,也有了疗伤方案,开口说道: “鲁老,现在便要正式开始疗伤了,期间若觉不适,也勿需惊忧,那是拔除魔气时的正常反应。” 鲁妙子捋须笑道: “小友尽管放手施为,老夫忍受魔气折磨多年,些许不适又有何虑?” 欧阳锋点点头,又演化无极真气,催生出一股诡奇吸力,拔除阴后魔气。 虽他用的不是天魔真气,但催生那吸力的心法精要,与天魔功乃是同出一源,于是阴后魔气便像是遇上了磁石的铁屑,被无极真气轻松拔除。先是经脉中的魔气,待将弥漫经脉的魔气悉数清除,又开始拔除那深潜经脉穴窍中的魔气根须。 到这时,拔除难度才开始陡然提升,鲁妙子也才真正察觉到不适——哪里只是“不适”?分明是抽筋拔脉之痛! 不过这老头也着实能忍,哪怕痛得眼角抽动,额冒冷汗,手指还不自觉掐断了好几根胡须,却也继续面露笑意,还不时微微颔首,一副小意思的模样。 既然老头熬得住,欧阳锋也没与他客气,继续之前的拔除节奏,又足足花费一个多时辰,直至窗外泛出鱼肚白,才将最后一丝魔气根须彻底拔除。 而鲁妙子此时已老脸惨白,汗透重衫,头顶都冒出了腾腾蒸汽。 “结束了。彻底除尽,一丝不留,不会再有死灰复燃之患了。” 欧阳锋点点头,满意说道。 鲁妙子身子一晃,只觉浑身一阵虚脱,差点瘫倒下去,还好坐的椅子有扶手,面前也有桌子撑着,他方才勉强稳住身子,没在两个小辈面前失了体面。 尽管虚脱至此,当他运转真气时,一种已经多年未曾感受过的轻松畅快,顿时油然而生。 那种仿佛卸下了浑身镣铐,消去了附骨之蛆的轻松感,甚至令他有了一种重获新生般的感动,老眼之中都不禁隐隐浮出泪花。 “想不到……”鲁妙子胡须抖动,嘴唇哆嗦,颤声说道:“老夫痛苦多年,本已绝望,年近入土之时,竟还有重获新生之日……” 欧阳锋摇摇头,“鲁老精气生机损耗太多,纵然除尽魔气,也只是能令鲁老舒舒服服多活几年。” 鲁妙子洒脱一笑,“能无病无痛安渡晚年就已足够。更何况多活几年,还有机会抱到孙子?小友之恩,老夫定当报之。” 说罢起身走到书桌前,按下机关,地板翻转,现出一条密道,鲁妙子自密道下去,片刻后抱着一堆图纸回来:“欧阳小友,杨公宝库的机关图纸,尽在此处!” 说着,把一张图纸在桌上铺开,为欧阳锋详细解说各种机关密道。 欧阳锋一边仔细聆听,一边以通天宝鉴拓印图纸,偶尔开口询问两句,渐渐对杨公宝库机关密道了然于胸。 当录完图纸,听完鲁妙子详解,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欧阳锋道:“多谢鲁老指教。” 鲁妙子笑道:“你我公平交易,不必言谢。” 欧阳锋点点头,“今夜我便去四大寇营地,取曹应龙等人首级。白天时,还需借宿鲁老这安乐窝养精蓄锐一番。” 鲁妙子大手一挥,“一层有个房间,两位小友自去休息便是。” 126,破军!荡寇! 不觉又至夜晚。 “两位小友这便准备好了?” “休养整日,神完气足,今晚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光景。” “欧阳小友收收煞气,老夫年纪大了,可禁不住吓。” “鲁老说笑了。鲁老旧伤初愈,且好生休养。放心,你明早起床时,四大寇便已不复存在了。” “两位小友也请谨慎些,流寇营地虽易混入,但四大寇手下可不只是乌合之众,也有不少精于厮杀的悍勇老贼。” “多谢鲁老提醒,我们自会小心。” 与鲁妙子告别之后,欧阳锋与单婉晶循昨夜来时路径,出了飞马牧场,潜向流寇营寨。 …… 流寇大营中央,伫立着一座大型军帐。 大帐周围,整齐有序地扎着一排排营帐,里面皆住着精锐老贼。还有一队队披着皮甲的老贼轮班巡逻,给人一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与外围那四座混乱不堪的流寇营地相比,这大型军帐所在的中央营地,俨然隐约有了几分劲旅模样。 当然,和真正的强军劲旅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毕竟四大寇起势也没两年,又一直是流寇行径,比起那些已经有了根据地,军纪严明的知名义军都要差了不少,更别提堂堂正正的“王师”了。 此刻,大帐之中,四大寇首脑正聚在一起,商论着明日战事。 “峡口关城太高,弓箭对射咱们太吃亏,得抓些匠人来造抛石机。” “会造抛石机的匠人上哪儿去找?咱们工匠营里就没一个懂得造抛石机的。” “听说瓦岗李密手下,就有会造抛石机的工匠。能造出可将五十斤的石块,抛飞二百步的抛石机,他却是在哪里找的人?” “李密贵族出身,蒲山公嘛,人脉广得很,当然知道上哪儿找工匠。甚至他自己说不定都懂得怎么打造……” “峡口关城下那道护城壕沟也很烦人,明日还是得继续驱人填壕。” “多驱赶些牲口去填沟壑,也好省些粮食下来。娘的,几万张嘴,成天屁事不干就知道吃,早知道就不该挟裹这许多没用的牲口来。” “也不能这么说。哪怕粮草不够,也可以吃两脚羊嘛!这几万牲口,可都是储备的鲜肉……” 正说时,外表看上去像是个老学究的“鬼哭神号”曹应龙忽然抬手,作了个安静的手势,待众人静下来之后,他凝神倾听一阵,目露疑惑地说道: “哪来的曲乐声?” 身形高瘦,手持拂尘,身着士子长衫,看上去像是个奸角书生的“焦土千里”毛燥仔细倾听一阵,说道: “是有曲乐声,像是有人在弹琴?” 曹应龙道:“不是琴,是筝。” 毛燥:“有何区别?” “对啊,曹老大,这琴和筝到底有什么区别?” 脑袋长了个大瘤子,生得五大三粗,身边拄着一根短柄狼牙棒的“鸡犬不留”房见鼎也嗡声嗡气地问道。 “区别很明显,就是……” 曹应龙沉吟一阵,觉着实在没法儿和这几个没文化的杀才沟通——天可怜见,他可是“邪王”石之轩的记名弟子,武功高强,又有智谋,本该有着大好前程,偏生领受师命,不得不跟这些流寇为伍,思之委实心酸。 暗叹一声,曹应龙岔开话题,看着五短身材的胖子“寸草不生”向霸天说道: “是你的人在弹筝?” 向霸天贪花好色,时常劫掠女子带到营中,曹应龙想来,这夜里弹筝的,很可能就是向霸天劫来的青楼女子。 然而向霸天却摇头道: “我最近可没劫到会弹琴的小娘子。” 说完又猥亵一笑,“箫技不错的小娘子倒是有好几个,个个都有一副好口条。” 毛燥、房见鼎闻言大笑,曹应龙随口笑了两声,眼神忽地微微一变: “筝声不对!” “有何不对?” 毛燥、房见鼎、向霸天功力皆远逊曹应龙,听力没他那般敏锐,虽能隐约听到丝弦曲乐声,却完全听不出其中的门道。 曹应龙功聚双耳,仔细聆听一声,忽地脸色一沉,厉声道: “那筝声有古怪!速速聚兵,准备……” 话音未落,就听东边忽然轰地一声,响起山呼海啸似的嘈杂声。接着各种喊杀声、惨叫声、哀嚎声不断响起,并且好似滚滚潮水一般,向着四大寇所在的中央营地涌来。 四大寇也都带惯了兵,一听这动静就知端地。 向霸天脸色一变,大叫一声: “不好!东面营啸了!娘的,那些狗杀才,为何不一哄而散,非要往这边冲?” 流寇营啸不可怕。 或者说,流寇发生营啸,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 流寇毫无军纪,底层流寇又饱受欺凌压榨,食不裹腹,衣不蔽体,还要被驱使着做填沟壑这种送命活,精神随时可能崩溃。 所以很多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在梦里喊一声“官兵来了”,就有可能引发一起营啸。 但流寇营啸并不可怕,啸乱后基本都是一哄而散,四面奔逃。而体力不济的流寇也跑不出多远,老贼们大可以等到天明,悠悠然去收拢逃散的流寇,再把他们驱赶回来。 所以,见惯营啸的四大寇,本来并不怎么担心。 可问题是,今晚这场营啸实在邪乎,从声势听起来,好像整个东面营地都炸开了,并且营啸乱兵还没有四散奔逃,而是一股脑儿向着中央营地冲来。 怎会有这种事情? 毛燥、房见鼎、向霸天只觉莫明其妙,又惊又怒。 当然是被人故意驱赶来的!早说了那筝声有古怪了! 曹应龙冷哼一声,语速飞快地厉声说道: “愣着作甚!还不速去聚兵,守住营地!” 说着大步向着帐外走去。 毛燥、房见鼎、向霸天回过神来,也赶紧随曹应龙出了大帐,带着各自心腹手下前去聚兵。 好在四大寇手下精锐老贼,大多都驻扎在中央营地,东面营啸的动静,此时也惊动了那些老贼,这些久经厮杀的老贼虽惊不乱,早就开始整备,因此四大寇很快便各自聚集起了七八百到千余出头的精锐老贼,结阵守在营地东面。 刚刚勉强结好阵势,就见一群乌泱泱的乱兵没头苍蝇般涌了过来,向霸天气沉丹田,舌绽春雷,怒吼一声: “敢冲营者,杀无赦!” 但这声咆哮毫无效果,虽最前排的一群流寇,被他这声大吼震得稍微清醒了一些,可还没等他们停下脚步,就被后继而来的人潮推挤着继续向着营地涌来。 “娘的!”向霸天怒骂一声,看向曹应龙。 曹应龙冷哼一声,喝令: “放箭!” 老贼弓手开始放箭,劲箭攒射之下,前排乱兵纷纷栽倒,人潮冲击之势略微一缓。 但夜里射箭效果本就不佳,乱兵也看不清中箭者的惨状,压根儿未被吓阻,顶着箭雨继续亡命奔涌,眼看就要撞上老贼阵形。 四大寇见状,各自指挥一队老贼,刀盾在前,长枪在后,组成盾墙枪林,抵住冲来的乱兵。 精锐老贼到底比这些挟裹来的杂兵强了太多,不仅装备精良,厮杀技艺娴熟,还能三餐饱食,无论力量、胆气都远超乱兵,在毫无组织的乱兵冲击之下,竟然稳稳撑了下来,看上去好似不可动摇的礁石。 “娘的,吓老子一跳……” 见乱兵未能冲乱阵脚,房见鼎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啐了一口,正要说笑几句,忽见曹应龙脸色又是一变,骤然看向西面,房见鼎顿时一个激灵,失声道: “不会吧?” 话音刚落,背后的西面营地,也爆出山呼海啸也似的嘈杂,跟着潮水汹涌一般的脚步声,又自西面营地向着中央营地这边涌来。 听着这动静,毛燥、房见鼎、向霸天只觉手脚冰凉。 单只一面营啸,还可凭这三四千精锐老贼扛下来,可东西两面营地皆乱,至少两万乱兵两面冲击,腹背受敌,又是夜里,怎么抵挡得住? 甚至腹背受敌都还是轻的,南面、北面还各有一座聚着上万流寇杂兵的营地! “曹老大,不能硬顶了,撤吧!” 毛燥急声说道。 撤? 曹应龙看着正跟东面乱兵纠缠在一起,本来阵势还算稳固,可西面营啸声传来,便渐呈不稳之兆的老贼阵势,心里无奈苦笑。 这时候,若是说一声撤,老贼阵势必将立刻土崩瓦解,再被西面来的乱兵一冲,到最后又能撤出几个人? 但曹应龙也知道,再拖下去,局面恐怕会变得更加可怕,若是南北两面的营地也啸乱,那恐怕他们四大寇一个老贼都带不出去,只能仗着武功,仅以身免了。 甚至“仅以身免”都可能只是奢望。 能够以筝声搅动人心,引发营啸,乃至驱使本该四散而逃的乱兵,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冲击的高手,其武功究竟可怕到了何等境地? 想想都令人绝望! 曹应龙暗叹一声,不敢再作拖延,断喝一声: “走!” 跃上马背,带着身边数十个骑乘战马的老贼心腹,向着北面冲去。 毛燥、房见鼎、向霸天这三大寇也都只带身边有马的老贼心腹,各领数十人,随曹应龙而去。 四大寇这一走,那三四千精锐老贼的阵势顿时土崩瓦解,众老贼再顾不上拦截乱兵,一哄而散,但还未跑上多远,西边乱兵便已潮涌而来。 两边乱兵对冲之下,众老贼顿时晕头转向,在这月黑星稀,只有少许明暗不定的火光照明的暗夜之中,既难辨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敌我好歹,为求自保,也只能如同营啸乱兵一样,挥舞刀枪,见人就砍。 一时间,流寇彼此乱杀的厮杀惨叫声直冲夜穹,震动四野,惊得峡谷关城紧急戒备,唬得南北两面的流寇营地自发营啸。不过因为无人引导,自发营啸的南北营地,就只是正常的一哄而散了。 另一边。 曹应龙等四大寇各带数十骑心腹老贼,一路砍杀撞翻挡路的乱兵,一口气冲出营地,向着东北方向开阔处冲去。 刚刚冲出数里地,马队侧面,蓦地绽出一道璀璨剑光,白虹贯日般飞射而来,直指向霸天。 被剑光锁定的向霸天只觉毛骨悚然,怪叫一声,两脚一踩马蹬,肥胖身形冲天而起。 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命运。 在向霸天自马背上腾空冲起的那一刹,那笔直射来的剑光亦倏忽一折,在将向霸天座下战马拦腰斩断的同时,陡然冲天而起,以不思议的疾速追上向霸天,自他颈上一掠而过。 随后剑光收敛,现出一道曼妙身影,腾空高度已然越过向霸天。 之后就见那曼妙身影脚尖往向霸天头顶轻轻一踩,借力斜向飘飞开去。 而受了这一脚的向霸天,头颅猛地自颈上跌落下来,血雨喷射之际,身首两分地朝着地面跌落下去。 向霸天遇袭的同时。 曹应龙、毛燥、房见鼎同时感到一道凛冽寒风迎面吹拂而来,不仅令他们浑身冰凉,透骨生寒,气血凝滞,甚至连念头都似被那寒风冻结,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虽念头只是停转了短短一刹。 可就在这短短一刹之间,前方蓦地亮起一道冰寒刀光,自上而下劈斩下来,只这一刀,便将正好处于同一条直线上的毛燥、房见鼎,以及他们身后的两名骑兵,连人带马统统劈成了两半! 由始至终,武功比向霸天要高出不少的毛燥、房见鼎二人,连闪避的动作都未能作出。 目睹此景,已从“冰冻”状态摆脱的曹应龙只觉肝胆俱裂,嘶声道: “你究竟是谁?” 可惜回答他的,只是一道银蛇也似的矫矫刀芒。 曹应龙怒吼一声,奋起毕生功力,长矛狂刺而出,矛尖真气喷涌,凝作一道丈许长的无形气锥,以无坚不摧、粉碎一切之势,击向那银蛇似的刀芒。 可惜。 差距太大。 噗! 一声轻响,银蛇刀芒裂帛一般撕裂气锥,又斩在矛头之上,将曹应龙的长矛自钢铁矛尖至硬木矛柄,统统均匀地一分为二,又自曹应龙和其座下战马身上一掠而过。 两个刹那后,那狂奔的战马无声无息分作均匀的两片,马背上的曹应龙,亦自身躯中线裂开,一分为二。 从剑光乍现刺杀向霸天,到曹应龙连人带马被一分为二,不过短短数息。 数息之内,肆虐竟陵、夷陵、南郡一带多时的四大寇,便已悉数殒命。 四大寇死后,那追随他们逃出乱军的一百多老贼精骑还想四散奔逃,可突地一道筝音响起,那筝音一起,众贼座下战马纷纷嘶鸣着跪倒在地,将众贼摔下马背。 之后筝音又连连响起,众马贼只觉头晕脑涨,喝醉酒一般踉踉跄跄,不辨东南西北,之后便给那电芒也似的剑光一剑一个,接连送去见了阎王。 杀掉最后一批精悍老贼之后。 剑光收敛,筝声停息。 两道身影功成身退,翩然向着北面而去。 既已完成对鲁妙子的承诺,也是时候去长安取杨公宝库了。 次日大早。 飞马牧场的人愕然发现,四大寇营地已然贼去营空,只剩狼地狼藉,和一眼数不清的尸体。 待飞马牧场派出侦骑,小心翼翼地侦察一番之后,更是找到了四大寇死状奇惨的尸体。 一夜之间,数万流寇土崩瓦解,四大寇无一幸存,连其匪帮精锐老贼,都十去七八。 究竟是哪里来的大军,灭了这股流寇? 可昨晚,明明只闻营啸声,没听到大军进击的动静啊! 飞马牧场众人不明所以。 但不久之后,便有不知来源的消息流传出来。 破军荡寇者,欧阳锋,单婉晶也。 【两更,求月票!】 127,阴后赠礼,投其所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仅仅两人,怎么可能屠灭数万大军?简直就是鬼扯!” “倒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数万大军,流寇而已,流寇嘛,什么成色都心里有数。并且也没有屠灭那数万流寇,而是打崩了流寇,斩杀了流寇首领。” “那也不可能,流寇再弱,数万人也能蚁多咬死象。更何况据我所知,四大寇还有数千打老了仗的精锐老贼,老贼压阵,驱使杂兵,对面便是三大宗师联手,也能斗上一斗。” “若是流寇夜中营啸,全军溃乱,自相残杀,那两人趁虚而入,斩其首脑呢?” “这倒是有可能。但还是太不可思议,哪来这么巧,恰好就遇上全军营啸?再说曹应龙等四大寇首脑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武功可都厉害得紧。” “所以说,那欧阳锋、单婉晶简直强得离谱。” …… “我原以为,那欧阳锋能令宇文阀撤回悬赏,公然认栽,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出两人灭一军的壮举!委实可畏可怖。” “还有那位东溟公主单婉晶,据说剑术惊人,曾在微湖之上,一剑瞬杀‘魔隐’边不负。此次又与欧阳锋联手屠灭四大寇……听说江湖上,已有好事者将她与多情公子侯希白、影子刺客杨虚彦、独孤阀独孤凤,并列天下四大青年高手了。” “那欧阳锋呢?以前不是传,欧阳锋是排位还在侯希白、杨虚彦之上的天下第一青年高手么?” “欧阳锋……他虽然年轻,如今却已不能再算进青年高手之列。须得是李密、杜伏威、窦建德、四阀阀主一级的成名宗师,方能与他相提并论。不过从宇文阀公然认栽看来,便是四大门阀之主,恐怕也唯有‘天刀’宋缺,才能真正压那欧阳锋一头。但这可能也只是暂时,因为欧阳锋太年轻,天知道他未来能成长到什么境地。武道大宗师,或许都不是他的终点。” “嘶——真是后生可畏……” …… 襄阳,一家名为“家香楼”的著名酒楼二楼,几桌武林人士打扮,老少都有的客人,正一边饮酒吃菜,一边高谈阔论。 而他们热议的话题,俨然正是传闻破军荡寇,灭杀了曹应龙等四大寇的欧阳锋、单婉晶。 双龙世界,因着高手太多,又有灵鸟、灵鹰等各种传递消息的手段,消息本就传得飞快,兼之襄阳郡就在竟陵郡北面,与竟陵相邻,两郡同饮汉江水,消息自然来得更快。 欧阳锋和单婉晶一路悠游进入襄阳时,消息早在襄阳城内传开。 本就名望不小的欧阳锋,又一次成了武林人士们热议的话题,单婉晶也被一些老家伙拿来教训晚辈,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此刻,二楼角落里,一张临窗的桌台上,一双男女正在悠然进餐,听到众武林人士的议论声,眉目如画,英气飒爽的白衣少女嫣然一笑,眼中隐现自得。 “先生,婉晶也成名啦。” 她小声对着对面的白衣男子说道。 “不过是‘四大青年高手’之一,没什么可得意的。” 欧阳锋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单婉晶唇角微翘,笑意盈盈: “毕竟是头回并非因‘东溟夫人’之女的身份被人提起,乃至议论夸赞,就让婉晶稍微得意一下嘛。” 东溟派虽孤悬海外,但也挣下了“八帮十会”之一的名声,东溟夫人也因武功、美貌,以及白手起家,开创一家大派的才干扬名江湖。 作为东溟夫人女儿的单婉晶,自然也会被江湖人偶尔提起,不过从前都只是作为“东溟夫人”的挂件儿,被顺口一提而已。 而如今,她却已能凭实力,跻身世人口中的“四大青年高手”之一了。 “下一步,我便要接过先生之前的名声,成为天下第一青年高手。” “很好。正好此行北上还要先去洛阳一趟,你便去挑战独孤阀独孤凤吧。” “嘿,我本就是这么想的……” 正说时,楼梯那边传来迅疾脚步声,随后便见三条身影出现在楼梯间,四下环顾一番,径直向着欧阳锋、单婉晶这桌快步行来。 而二楼其他食客看到这三人,纷纷行礼问好,口称“钱龙头、凌先生、金先生”。 很明显,来者正是汉水派龙头,双刀钱独关,及其左右手金银枪凌风、胖煞金波。 钱独关为人八面玲珑,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不停颔首回应众食客问好,凌风、金波则面无表情,跟在钱独关左右,直至来到欧阳锋、单婉晶桌前,两人脸上才浮出谦卑笑意,与钱独关一起拱手一揖,低声道: “钱独关(金波、凌风)拜见欧阳公子,拜见东溟公主。” 欧阳锋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倒是消息灵通。我和婉晶进城不久,你们居然就知道了。” 钱独关陪笑道:“上次欧阳公子驾临敝府,不少汉水派弟子都见过欧阳公子,这次也是凑巧,有弟子正在城门附近办事,一眼就认出了欧阳公子,第一时间前去向钱某汇报。钱某不敢怠慢,这不,赶紧过来拜见了。” 顿了顿,又满脸诚挚地说道: “两位大驾光临,钱某忝为地主,理应竭诚招待。恳请二位移驾敝府,也好叫钱某一尽地主之谊。” 单婉晶轻哼一声,低声道: “阴后吩咐的?” 钱独关诚恳道: “公主明鉴,阴后确实吩咐过,若是见到二位,须得仔细接待。不过钱某也是着实对欧阳公子和公主敬慕有加,便是没有阴后吩咐,也会竭诚以待。” 说着眼巴巴瞧着二人,一副期盼模样。 欧阳锋摇摇头,放下筷子,“也罢,这几日风餐露宿,也是清苦。便去你府上歇歇脚。” 钱独关大喜,赶紧示意凌风给二人结账,之后便恭恭敬敬迎奉着二人向楼梯间行去。 作为一派龙头兼襄阳首富,钱独关乃是襄阳郡地界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二楼食客们见他对这对年轻男女如此恭敬,皆是大感惊奇,同时暗自猜测这对年轻男女的来历。 这世界终究竟没有照片、视频满天下传播,欧阳锋、单婉晶最近名声虽然愈发响亮,可见过他们的人毕竟不多,知道他们名声的,真就未必认得出他们本人。 尤其单婉晶近来又没穿她以往惯穿的绛紫劲装,而是换了与欧阳锋同色的白衣,加上二人刻意低调,收敛气机,普通江湖人也不会想到这两位,正是他们热议中的主角。 直到二人在钱独关、金波、凌风恭敬迎奉下走向楼梯,看着欧阳锋高大挺拔的身影,以及那英武硬朗,略带几分西域特征的五官,再瞧瞧单婉晶那精致如画,又不乏飒爽英气的模样,众人方才隐有所悟。 “五官隐有西域特征,好穿白衣,难道是……” 猜出欧阳锋身份的一众食客,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万没料到他们大声议论了半晌的人物,居然就与他们坐在了同一层酒楼。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现敬畏,目送二人背影。 还有不少食客紧张回忆起之前议论时,有没有说过什么冒犯言语,确定并无冒犯之言,只有夸赞之语,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 去到钱独关府邸,钱独关果然大摆筵席,各色水陆珍馐流水价奉上,好生款待了二人一番。 宴毕,又亲自将二人送去一座雅致小院休息,临行前还神秘兮兮地说道: “阴后还为二位准备了礼物,稍后自有人前来奉上。” 钱独关走后,单婉晶兴致盎然地说道: “先生,你猜阴后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虽然对阴后有着恨意,也知阴后冷酷无情,所作所为皆有目的,但毕竟是血脉至亲,单婉晶对于阴后的礼物,还是有着几分期待的。 “不必去猜。”欧阳锋背着双手,向着院中小楼走去,“反正很快就能见到了。” 单婉晶步伐雀跃地跟在他身边,秀发一甩一甩的,笑着问道: “先生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么?” “是有一点点好奇,但懒得去猜。” 单婉晶早知欧阳锋性子,也不与他置气,脆声说道: “我猜可能是兵器。阴癸派传承久远,珍藏丰富,说不定会给我送来一口宝剑,给先生赠一把宝刀。” 对于擅长兵器的习武之人来说,一把合用的神兵利器,可以说比任何礼物都要实惠。 欧阳锋不置可否地微一颔首:“也许。” “当然也有可能是武功秘藉。阴癸派收藏的上乘武功也很多呢,且并不局限于邪魔歪道,也有许多正派功夫。也有可能是增加功力的灵丹妙药。不过阴后送来的灵丹妙药,我可不敢吃……” 一路说着进了小楼,还未及上楼转转看看环境,一道清柔婉约的女声,便在小楼门口响起: “小女子白清儿,奉师尊之命,为欧阳公子、东溟公主送上礼物。” 白清儿? 阴后把亲传二弟子都派来了么? 欧阳锋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进来。” 轻盈脚步声响起,一道倩影双手托着托盘,袅袅婷婷款款入内。 单婉晶好奇看去,就见这自称白清儿的少女,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秀美长发,衬得她肌肤异乎寻常地雪白,给人晶莹剔透,隐隐泛光的感觉——秀发乌黑发亮,肌肤雪白泛光,正是阴癸派魔功的特征,她娘亲单美仙就有这样的特征,在夜里尤其明显。 而这白清儿的相貌,也极之清秀柔美,衣着装扮虽然淡雅可人,给人矜持庄重的印象,但那双含情脉脉的明媚秀眸,配合她那宛若与生俱来,略显羞涩的动人神态,饶是单婉晶身为女子,都不禁对她生出一丝莫明的呵护欲,有种不忍让她受到伤害的奇妙感觉。 就白清儿这姿容、气质,哪怕知道她“阴癸妖女”的底细,许多男人恐怕也难以抵挡她的魅力,甘愿拜倒在她裙下,做她的护花使者。 “妖女!狐妖!” 单婉晶心中冷哼,想起那天阴后说过的,支持欧阳锋逐鹿天下,要求是立她为皇后,立阴后两个弟子为皇妃的那番话,心里不觉隐生不爽,看向白清儿的眼神,也不禁暗含敌意。 白清儿却像是对单婉晶的敌意一无所觉,端着托盘来到二人面前,对着二人盈盈一拜,清雅秀美的脸颊上浮出一抹动人浅笑,柔声道: “欧阳公子,公主殿下,这便是师尊为二位准备的礼物。” 欧阳锋往托盘里一瞧,见里面放着数卷绢帛,随手拿起一卷展开一看,却是一副以娟秀字迹抄写的剑经,虽不知其具体来历,但观其心法剑诀,实乃一门不容小觑的上乘剑法。 欧阳锋把剑经递给单婉晶,又拿起一卷绢帛,展开一看,仍是那清雅飘逸的娟秀字迹,不过这一次,却是一部刀法,并且赫然是“霸刀”岳山的刀法精要。 “阴后有心了。” 对于阴后这投他所好的礼物,欧阳锋还是比较满意的。 就连单婉晶,亦被那卷剑经吸引,对白清儿的敌意都缓和了不少。 白清儿轻声道: “这些礼物,都是师尊亲手为二位准备。上面一字一句,也都是师尊亲笔抄录呢。” 欧阳锋接过托盘,随手放到桌上,淡淡道: “请白姑娘代为转告阴后,她准备的礼物,我与婉晶都很满意。也请白姑娘代我与婉晶向阴后道声谢。时辰不早,我们也该休息了。白姑娘请回吧。” 请回? 白清儿微微一怔,旋又垂下螓首,含羞带怯地一笑: “其实,师尊的礼物,还不只这些……” 单婉晶好奇道:“还有什么?” 白清儿瞧了单婉晶一眼,又看向欧阳锋,脸颊浮出一抹羞红,眼中羞意更浓,轻声道: “除了这几部功法秘藉,清儿本身,也是师尊赠予欧阳公子的礼物……” 说着,她在欧阳锋面前盈盈拜倒,声线发颤,似带着浓浓的羞意,“师尊命清儿追随公子左右,服侍公子……与公主的衣食起居,为欧阳公子暖床叠被呢。” 听得此言,单婉晶明眸大睁,瞳中剑芒一闪,本已渐渐缓和的敌意,不禁又卷土重来。 128,先生非人,他是神! 白清儿当然感受到了单婉晶的敌意。 但她并未惊慌,依旧保持着拜伏之势,颤声说道: “清儿领受师命,不敢不遵,求欧阳公子垂怜。” 单婉晶轻哼一声,手掌按上剑柄,眸中剑意凛然,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剑斩妖女之势。 同时心里呐喊:先生,阴癸妖女沾不得,那可是能令英雄好汉骨髓枯,钢筋铁骨尽成酥的祸水,可万万别中美人计呀! 之所以只在心里呐,没有出声提醒,是因她深知先生性情,先生做出的决断,从不容他人置喙,若他有心收下这份“礼物”,她说什么都没用。 好在先生从不令她失望。 “阴后好意心领。” 面对白清儿那任他予取予求的诱人姿态,享惯绝色的欧阳锋无动于衷,眼神宁静,语气平淡: “但我身边已有侍从,白姑娘还是请回吧。” 单婉晶闻言,一步迈到欧阳锋身侧,手按剑柄,昂起俏美下颌,一副“我就是那个侍从”的骄傲模样。 白清儿抿了抿唇,轻声道: “可是公主千金之躯,怕是做不来伺候人的活计。” “不劳你操心,我会得很。”单婉晶冷声道。 白清儿仰起俏脸,秀眸盈出水雾,一副凄楚可怜模样: “可是,若是师父责罚……” 换作他人,怕是立刻就要心软,生怕这小可人儿受了责罚,可欧阳锋依旧无动于衷,语气平淡: “虽阴癸派内部事务与我无关,阴后要责罚自家弟子,我更管不着,但看在白姑娘送来礼物的份上,我可以教白姑娘一门颇厉害的横练功夫。或可助白姑娘在受阴后责罚时,稍微减轻些痛苦。” “……” 白清儿蓦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锋,一身媚惑魔功差点当场破功——你说的这是人话么? 还教我横练功夫,天底下哪有你这种男人? 单婉晶这时候都对白清儿没啥敌意了,只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心说先生对你算是和善了,他真正的残暴之处你还没有见识过呢。 按着人家后脑勺,把人家脸蛋往石头上磕,这种打法你见过么? 一刀抹过人家脖子,再顺手下劈加个大开膛,这种杀法你体验过么? 我家先生,就是这般冷酷非人。 因为他是从天而降的神! 单婉晶心里对冷酷无情,不为美色所迷的先生大挑拇指,白清儿则在好一阵怔忡后,哀婉一笑,轻叹道: “既如此,清儿也只好回去,找师尊领罚啦。” 欧阳锋点点头: “白姑娘保重。你真不要学我的横练功夫?” 白清儿又险些破功,尴尬一笑: “好意心领,可清儿一个身娇体柔的女儿家,实在不适合修炼横练功夫呢。欧阳先生、公主殿下,清儿告辞,有缘再会。” 说完赶紧转身,以一种落荒而逃的架势,快步出了小楼。 目送白清儿离去后,单婉晶这才嘻嘻一笑,一脸钦佩地看着欧阳锋: “婉晶就知道,先生不会轻易受妖女媚惑。” 欧阳锋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一指那几卷绢帛: “阴后送来的武功都是上乘功夫,我已查验过,并无暗门隐患,可放心参悟。” 单婉晶的剑术,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阴后送来的剑经,她当然不会直接照着修炼,但也可阅览参悟,与自身剑道互相砥砺,彼此印证,并取其精髓,融入自身剑道,增益剑道底蕴。 当下单婉晶轻嗯一声,甜甜一笑,拿起三卷剑经绢帛,上楼找房间参悟去了。 欧阳锋也拿着剩下的三卷绢帛,上到三层,找了个有着小厅、露台、卧榻的房间,点上蜡燃,坐到榻上开始翻看剩下的三卷绢帛。 剩下这三卷绢帛当中,只有一门刀法,即“霸刀”岳山的刀法精髓。 另两卷绢帛,抄录的都是拳掌功夫,每一门皆属上乘武功,连扬州第一高手石龙的“推山掌”都在其中,甚至还有一些阴后三次与宁道奇对战,对宁道奇压箱底绝学“散手八扑”的一些切身体悟。 仔细翻看一阵,再看着阴后那清雅飘逸的笔迹,欧阳锋竟从中品出了一丝温情,顿时若有所悟: “阴后虽然断情绝性,冷酷狠毒,但终究不是绝对无心无爱之人,不然也不会心境有缺,天魔功始终不得圆满。对于世上仅剩的两个骨血至亲,她还是有一丝丝温情的……” 若是全然无情,东溟夫人抛弃圣女职责破门叛教,以魔门规矩,应该被追杀至死,甚至该由祝玉妍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但东溟夫人和单婉晶都活得好好的。 并且还不是藏身海外,小心翼翼苟活,而是开创了“东溟派”,每年都堂而皇之来中原贩卖军械,还混出了偌大名声,混入了武林“八帮十会”之列。 祝玉妍对此,居然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从未追责。 只从这事,就可看出祝玉妍极端矛盾的心态。 “明知我与她道不同,不可能被她用怀柔手段拉上阴癸派的贼船,却还是慷慨赠予这么多上乘功法,还没有留下任何隐患暗门……是想卖我一个人情,好让我一直庇护着东溟派么?” 欧阳锋摇摇头,“此事,其实不劳阴后你费心的。” 轻叹一声,又继续沉浸在参悟功法之中。 在创出“惊寒刀法”,并在与通灵宝刀一年激战中不断完善提升,将刀法臻至目前极限之后,他的刀法底蕴,其实已经耗尽。 之所以刀法威力还能不断提升,纯是因为得了“冰玄劲”与“天魔秘”精要,无极真气变得更强,又学到了心灵气机的运用之道,属于是基础数值和附加特效提升,带动了刀法威能提升。 本质上,他的刀法已经没有继续提升的资粮储备了。 所以这“霸刀”精要来的正当其时,可令他刀法再上层楼。 另外,他的拳掌底蕴,其实也在创出“封天印”这一式绝杀后耗尽了。而阴后馈赠,亦可令他拳掌底蕴再度富足充沛,为日后再创威力更大的新招储备资粮。 沉浸武功,总是不知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黄铜烛台上的蜡烛已悉数燃尽,最后一点烛光摇曳一下,噗地熄灭,室内顿时陷入昏暗之中。 欧阳锋正要去换蜡烛,小厅门忽地无声推开,单婉晶翩然而至,反手掩上房门,向他盈盈行来。 少女已然沐浴过,犹带几分湿意的顺直长发未曾束起,自然垂至腰际,身上似也只披了一件单薄白衫。 她行至榻前,踢掉鞋子,露出晶莹小脚,又解开襟带,敞开前襟,那白皙如玉的无暇娇躯,那格外修长的雪白美腿,便呈现在欧阳锋眼前。 她颊现梨涡,冲着欧阳锋羞涩一笑,美腿轻移,骑乘到欧阳锋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挺起胸脯,将如樱玫珠送到他唇前。 不知不觉,已至午夜。 少女衣襟半敞,露出纤腰丰臀,浑圆大腿,小猫似地蜷在榻上,已然沉沉睡去。 她仍是元阴未失的完璧之身,但已大致体会到某些人生美好,并且也在欧阳锋指教下,学会了如何回馈他,取悦他。 她很喜欢这一切。 欧阳锋也很满意她的好学。 此刻,他搂着少女香软娇躯,双眼微闭,却未入睡,仍沉浸在通天宝鉴拓印的武学秘藉中,揣摩着霸刀精要。 虽未戒色,但对武与道的追求,他始终不会停下脚步。 之后一段时间。 欧阳锋与单婉晶继续住在钱独关府上,各自揣摩参悟阴后赠送的武功秘藉,偶尔进入幻境一次,实战磨砺,学以致用。 一连住了十来天,两人才辞别钱独关,带上钱独关赠送的程仪,继续北行。 而这段时间,白清儿再未现身,阴后也没再派其他人来。 越近洛阳,战争氛围愈浓,与乱兵、匪贼遭遇地也越频繁。 瓦岗李密已经对洛阳展开了进攻,而杨广亦隔空调遣各路人马支援洛阳。 关中、江淮等地,皆有援军前去围剿瓦岗军,以至各地渐渐空虚,江淮杜伏威等义军渐渐变得无人能制,而关中也慢慢变得无兵可用,给将来李阀兵进关中埋下了伏笔。 要说这时候的李密也确实能打。 自从在大海寺伏杀剿匪名将、义军克星张须陀一战成名之后,李密就开启了他开挂一般的百胜生涯,当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论隋庭调来多少援军,李密总能战而胜之。 至如今,李密俨然已成为了中原义军总盟主,几乎所有人都看好他能够取隋而代之,连宋缺都动了与他联姻、结盟的心思。 然而百战百胜的李密,却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那就是无论他声望多高,战力多强,他始终都只是瓦岗的二把手。 大龙头翟让给了施展才华的机会,但同样也成了他的拘束。 在李密声势日隆之时,明眼人都已看出,瓦岗隐现内乱之兆。 不过,即使是知道历史的欧阳锋,也不敢肯定李密就一定拿不下洛阳。 因为李密对洛阳的攻伐,其实是因宇文化及带着十几万骁果军突然北返,才功亏一篑的。 在宇文化及带兵与李密火并之前,李密已经在一年多的鏖战当中,几乎打光了洛阳方面的所有援军,把洛阳打到了近乎山穷水尽的地步。 若是没有宇文化及在关键时刻横插一杠,李密还真有可能拿下洛阳。 而现在,宇文化及已经没了。 就算将来思乡的骁果军还是会兵变弑君,可换了领头人的骁果军,就未必会选择历史上宇文化及的归乡之路,跟瓦岗军火并了。 倘若李密真的能拿下洛阳,那么即便他火并翟让,携一路连胜、入主洛阳之势,瓦岗众将也未必会因此离心离德,说不定反会死心塌地追随他。 总之因为欧阳锋斩杀宇文化及,双龙世界的隋末历史,或许会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当然也并不绝对。 因为李密杀了傅君婥,结下了寇仲、徐子陵这两个仇家。 以寇徐这一对时代主角的气运,说不定就能活活克死李密? 反正欧阳锋还是比较看好寇仲、徐子陵的气运的。 哪怕邪帝舍利与和氏璧都将被他截胡,但时代主角嘛,克死李密这种在最关键的时刻,总是差一点成功的倒霉鬼,应该没问题吧? 虽总有乱兵匪寇骚扰,欧阳锋与单婉晶这一路总体还算顺利,安安稳稳抵达洛阳。 洛阳乃杨广继位之后,耗费无人力物力兴建的新都,号称“颇穷奢丽,前代都邑莫之比焉”,乃是一座前所未有、举世无双的超级大城。 即便正值战时,洛阳城依旧繁华无比,叫单婉晶几乎看花了眼。 “从前没来过洛阳?” 欧阳锋问道。 “没有,当年我跟着娘亲前往琉球的时候,洛阳新城尚未完全建好呢。” 单婉晶兴致勃勃地数着街边的各种商铺货栈,忽地一拉欧阳锋袖子,“那有家脂粉铺子,门脸看上去好奢华……” 欧阳锋哑然失笑。 再是飒爽帅气的美少女剑士,终究也是个女孩子,当下颔首道: “进去瞧瞧吧。” 他纳物符里,可还带着得自欧阳亭宝藏的十万两黄金、三百件金珠玉器,若只是用在个人消费的话,根本用不完。 “谢谢先生。” 单婉晶甜甜一笑,与他并肩进了脂粉铺子。 花了小半个时辰,挑了许多号称连宫里贵人都爱用的脂粉香膏,二人又四处转悠一阵,看准一家有着不少武林人士进出的酒楼,在二楼大堂点了一桌招牌菜,之后便一边用餐,一边功聚双耳,聆听消息。 欧阳锋之所以没有直接前去长安取杨公宝库,而是先来洛阳一趟,首要目的正是“和氏璧”。 此前在南方时有过江湖传闻,说是和氏璧将在洛阳现身。 可今天一顿饭吃完,都没听到任何关于和氏璧的传言。 这就让欧阳锋有些奇怪了: 难道和氏璧还没被送到洛阳来? 又或者,已经送到了静念禅院收藏,只是消息被严格保密着? 他本打算去静念禅院探上一探。 不过转念一想,万一和氏璧还没送过来,自己这一去打草惊蛇,之后慈航静斋不把和氏璧放到静念禅院了该怎么办? 岂不是又要费一番功夫寻访? 思忖一阵,欧阳锋还是决定,找阴癸派的人打听消息。 恰好他还真就知道,洛阳著名青楼曼青院的老板,八帮十会之一“洛阳帮”的帮主上官龙,正是阴癸派安插的暗子。 然而表面上是阴癸派暗子的上官龙,更隐密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大明尊教”安插在阴癸派的暗子。 所以,欧阳锋不仅可以找上官龙问一问和氏璧的消息,还可以顺便探一探大明尊教的情报,试试看有没有机会弄到“御尽万法根源智经”。 【两更求月票!】 129,这趟真是一波起飞了! 午夜。 曼青院后院。 洛阳帮主上官龙拄着他那标志性的龙头拐杖回到后院住处,刚刚推开房门的那一刹,眼前骤然一亮,但见漫天星雨似的璀璨剑光,朝着他当头罩下。 灼灼剑光晃花视野,凛凛剑气扑面生痛,上官龙感官一片混乱,只能凭借气机感应,暴喝一声,奋起神力,将手中那根通体钢铸,重逾百斤的龙头拐杖狠狠轰向剑光最盛处。 就在他挥出这足以将尺厚石碑轰成粉末的全力一击时,那漫天剑光倏地一敛,瞬间合并为一点寒芒,划过一道极之灵动的弧线,灵蛇一般轻盈绕过他龙头拐杖,在他心口轻轻一点。 噗! 上官龙只觉心口一凉,却并没有利剑穿心的痛觉,只觉像是被人窝心打了一拳,浑身一震,身不由己踉跄后退,直至脚跟抵上门槛,将厚厚的硬木门槛撞得粉碎,方才勉强停下。 他顾不上检查胸口伤势,第一时间看向屋内,就见屋里不知何时亮起了烛光,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大马金刀坐在大堂主座上,正端着茶杯悠然品茶。 又一个同样身着白色劲装,眉眼有着几分熟悉的绝美少女,正站在白衣青年身侧,将长剑缓缓归鞘。 见到这二位,上官龙苦笑一声,放下钢杖,拱手揖道: “上官龙拜见欧阳公子、东溟公主。” 借揖礼之机,瞅一眼胸口中剑处,只见中剑处衣衫虽裂,但心口皮肤上仅一个小小红点,红点周围,则是一片淤青。 能用利剑刺出这等重拳轰击般的效果,这等堪称精细入微、收发自如的控制能力,令上官龙不禁心中一凛,暗叹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东溟公主,不愧是能一剑瞬杀边不负的绝世剑手,当真后生可畏。 “上官帮主认得我们?”欧阳锋饮了口茶,淡淡说道。 “两位如今威名正盛,纵是未曾见过,受了公主这一剑,也能猜出二位身份了。” “认得我们就好。如此,我也不必废话了。” 欧阳锋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看着上官龙,问道: “和氏璧可在洛阳?” 上官龙摇头: “虽数月前就有流言,说和氏璧将于洛阳现身,但据在下探得的情报,慈航静斋至今未将和氏璧送至洛阳,并且也不知要到何时,才会真正将和氏璧送来。” 欧阳锋皱了皱眉,问道: “可知和氏璧目前下落?” 上官龙无奈道: “这却非是在下可以打探到的了。” 欧阳锋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 “也是,上官帮主虽是阴癸派北方情报总负责人,但慈航静斋的具体动向,想来也是不可能轻易探得。” 上官龙拱手道: “多谢欧阳公子体谅。” 欧阳锋又道: “和氏璧的具体消息打探不到,那大明尊教的消息你可知道?” 他这番话,语气听来甚是随意,可上官龙心中有鬼,听得此言,难免心下暗惊,面上动是不动声色,作出一副疑惑模样: “大明尊教?那不是据说源自波斯,只在西域回纥一带流传的教派么?中原并未听说有大明尊教传播活动的迹象。敢问欧阳公子打听大明尊教的消息,有何用意?” 欧阳锋不答反问: “听上官帮主的意思,似乎不知大明尊教的情报?” 上官龙一脸惭愧: “在下奉命打探北地各方势力动向,对各门阀、帮派、义军的情报知道不少,连佛门势力的情报亦窥得几分,可这大明尊教……欧阳公子恕罪,在下委实没有探到过关于此教派的情报。” “真是可惜。”欧阳锋也是不动声色,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想不到连上官帮主都不知大明尊教的情报,这教派果然极为神秘。” 见他似放弃了打听,上官龙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一脸诚恳地说道: “欧阳公子既对大明尊教有兴趣,在下会抽出部分人力物力,打探此教派情报。若有所得,必第一时间禀报公子。” “如此,便有劳上官帮主费心了,我二人将往长安,就此告辞。” 欧阳锋站起身来,对着上官龙微一颔首,带着单婉晶向门外行去。 上官龙连忙躬身礼送:“二位慢走,祝二位一路顺风。” 临出门前,欧阳锋又随口问一句: “对了,不知独孤阀的独孤凤,最近可在洛阳?” 上官龙答道: “独孤凤月前便已离开了洛阳。这位与公主并列‘四大青年高手’之一的独孤阀后起之秀,据说酷爱找人比武。其离开洛阳,应当又是去寻哪位高手较量去了。” “那倒是我们来得不凑巧了……” 欧阳锋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与单婉晶飘然而去。 直至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上官龙方才彻底直起腰杆,拄着拐杖,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隐现忧色。 这欧阳锋武功高强,来历神秘,行事作风颇有几分无所顾忌,自家教派被这种人盯上,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 “先生,怎不擒下上官龙严刑拷问?” “这种敢来阴癸派做卧底的教派中人,对其信仰最是狂热死硬,只怕任何酷刑,都难以撬开他的嘴巴。” “那该如何查找大明尊教?” “不急。暂时探不到消息也不打紧,耐心等待,迟早会有机会。” “和氏璧不在洛阳,大明尊教消息没探到,独孤凤最近也不在洛阳,没法儿找她挑战……这趟来洛阳,还真是白跑一趟呢。” “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随心?再说这趟也不算白跑。洛阳乃是前所未有、举世无双的繁华都市,还有周长二百里,据说对应天上瑶池的皇家园林‘上林苑’,即便纯为游玩观光,这一趟也是值得。” 单婉晶语气惊喜: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可以在洛阳游玩一阵,不必着急去长安?” “嗯。便在洛阳再游玩三日,三日后再启程前往长安。” …… 接下来,两人在洛阳尽情游玩了三天,好生领略了一番东都繁华,这才西行长安。 当下李阀尚未起兵,长安还在隋庭掌控之中,城中秩序也还可以。 重点是如今的长安,还并未成为各方势力重点关注之地。 几大门阀主力都不在长安,图谋“邪帝舍利”的魔门各分支派系,也尚未将注意力放到长安,倒是方便了欧阳锋收取杨公宝库。 抵达长安的第一天,欧阳锋和单婉晶便去跃马桥踩了点。 之所以说单知道“长安跃马桥”这个点,不可能找到杨公宝库,乃是因为跃马桥只是入口机关的开启处,宝库入口却并不在跃马桥,而是在独孤阀一个名叫“西寄园”的别院水井之中。 须得先在跃马桥启动机关,等待一段时间,再跑到独孤阀“西寄园”找到那口水井,才能真正找到宝库入口。 欧阳锋已看过杨公宝库整套设计图纸,还将之拓印进了通天宝鉴,又得鲁妙子详尽讲解,对宝库机关密道已然烂熟于胸,当天白天假装看风景踩过点,晚上便和单婉晶再去跃马桥,按照鲁妙子讲解的手法开启了机关。 机关启动之后,桥下河水开始发生轻微波动,欧阳锋知道,这是河底机关启动,正在引入水流,以水流之力,开启独孤阀西寄园水井那边的入口。 而开启时间,将持续足足一天一夜。 今晚既进不了宝库,欧阳锋二人也就没在外面逗留,返回居住的客栈休息去了。 次日夜里。 欧阳锋与单婉晶潜入独孤阀西寄园,找到那口水井,毫不犹豫跃入井中,潜下水底,在井底壁上找到了一块略微凸起寸许的石砖。 一掌按下石砖,机括启动的轧轧轻响,顿时回荡在狭小的水井之中。 单婉晶屏住呼吸,绷着小脸,目光灼灼地仰头盯着井口,声怕这动静被人听到。 欧阳锋却是老神在在,不以为意。 机括声在水井里面听起来刺耳,只是因为井底空间狭小,又是环形,有很强的回声效应。实际上这点声音,在井口处都未必能听到,更别说井外了。 很快,机括声便停了下来,井壁出现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单婉晶松了口气,自告奋勇当先入内。 欧阳锋也由得她进去,待她进入之后,方才钻进洞口。 洞口后面,是一条四壁皆由花岗岩铺就,斜行向上的狭窄甬道,上行约摸五丈,又急转向下,坡度相当陡峭。 下行一阵,甬道已至尽头,前方赫然是条死路。 “先生,前面没路了。”单婉晶紧张道。 “不急。”欧阳锋从容说道:“这里还有机关。” 并且还不止一个,这里有两道机关,其中一道机关是真的,按下去,就可开启前往宝库的门户,另一道机关,按下去就会落入致命陷阱。 欧阳锋以诚待鲁妙子,鲁妙子当然也不会坑他,真假机关跟他说得一清二楚,此时自不必做选择题,直接找到真机关,轻轻一按,又一阵机括声响起,一侧甬道石壁凹陷下去,现出一个方洞。 两人次第进入那方洞,来到一条宽敞些的花岗石甬道中,甬道尽头是一道对开的钢门,两扇门页上各镶着三枚青光濛濛的夜明珠。 “单这六枚夜明珠,就已经价值万金了!” 单婉晶小声说道,眼里满是探险成功,找到宝物的激动。 “别激动太早,这才刚刚开始。” 欧阳锋含笑说道: “杨素当年号称富可敌国,这宝库里面,可是藏了杨素大半身家。当今天下任何一方诸侯势力,若是得到这宝库,只怕都能支应一两年的军饷。” 军队可是吞金兽,尤其如今正值战乱之时,能够支应战时军队一两年军饷的财富,可想而知该是何等惊人。 并且宝库里面还不止有财富,还有足以武装万人的优质军械。 这批军械,亦是欧阳锋志在必得之物——刀枪斧矛还好说,强弓、铁铠这类军械,那是有钱都买不到。 接下来,欧阳锋带着单婉晶,以鲁妙子教导的手法,避开各种陷阱,开启真正机关,先进到了外围假库。 假库里边只有十五箱珠宝,虽然也是样样都属精品,但最多只能让一个人成为一城一地的首富,远远配不上“敌国之富”。 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况堪比一城一地首富的财富,也绝不能算蚊子腿,因此欧阳锋也是毫不客气,将之统统收入纳物符。 清空假库,欧阳锋继续带着单婉晶一一开启通往宝库总枢室的密道机关。 一番忙碌之后,总算打开通道,进入了宝库总枢室,在总枢室中开启真库机关之后,便顺利进入了真正的杨公宝库之中。 真正的杨公宝库,总计有四座地下仓库。 其中一座仓库,储藏着以黄金为主的硬通货,数额之巨,难以计算。 另三座仓库,则全是军械。仅强弓就有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 其余刀枪斧戟等兵器,也是成千上万。 更有两当铁铠六千领,明光铠三百套——杨素都不屑往宝库里边藏皮甲的,所藏铠甲,统统都是铁甲! 且每一种军械、铠甲,品质都堪称上乘,比起东溟派精工打造的军械都不差了。 大略清点一番四座仓库的储备,单婉晶不禁满脸震撼,喃喃说道: “富可敌国……今天才算是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富可敌国’……” 欧阳锋都有点瞠目结舌,暗自感慨: “这一波真是起飞了。东西带回去,不仅狼骑人人都能披挂双层铁铠,辅兵精锐都能有件铁甲穿。还有三百披挂明光铠的铁人军……如此,明年就可发兵西夏了。” 同时也有点小小烦恼: 这么多东西,纳物符它装不下啊! 装财宝和装军械的大木箱,足有上万口。 而欧阳锋的纳物符,里面本来就装了不少东西,有十万两黄金、三百件珠宝,有东溟夫人和单婉晶赠送,以及打乱兵、流寇缴获的铠甲军械,有怜星帮忙收购的两批粮食,还有各种杂物。 话说回来,即便没装这些东西,即便纳物符有着足足520立方米的巨大空间,它也装不下这上万口大木箱。 所以…… 只好先回主世界一趟,把纳物符清空,再把林朝英的纳物符借来,分批搬运了。 在此之前,还得先把“邪帝舍利”拿到手。 130,邪帝舍利,暂别大唐 “邪帝舍利”收藏的位置,就在四座仓库中央的圆形石室里。 那石室里边有一张石桌,以特殊手法提拉旋转一番石桌,石桌旁边的地板便应声开启,现出一个狭小空间,里面放着一只黄铜小罐。 “这里面就是邪帝舍利?” 单婉晶好奇说着,单手去拎小罐,一提之下,顿时面露诧异: “这罐子看着小,没想到居然这么沉,怕是不下百斤了!” 说着,稍微加力,单手将这百来斤的黄铜小罐提了出来。 刚要放下罐子,她脸色忽地微微一变,眉头皱起,眼中浮出一抹惊疑。 “怎么了?” “先生,这罐子有点邪乎。方才我脑海之中,莫明浮出各种血腥可怖的诡异情景,耳中也似听到了万千冤魂索命的哀嚎,怪吓人的。” 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应该是邪帝舍利邪气外溢,影响心灵。有铜罐隔绝,倒也不碍事。” 历代邪帝临终之前,都会将毕生修持的真元精气悉数注入邪帝舍利。 而邪极宗历代邪帝,哪怕偶尔会出个别好人,可大多还是邪恶魔头,其修为性质难免偏向负面,代代积存之下,邪帝舍利便渐渐积聚起极可怕的死气邪气。 若是心灵修养不够,无隔绝的直接触碰到邪帝舍利本体,说不得就要邪气入脑,精神崩溃,变成只知杀戮的疯狂邪魔。 给单婉晶大略讲解一番,欧阳锋也探手握住铜罐把手,亲自体验了一把。 果然握住把手后没多大会儿,他脑海之中,便浮现各种血腥可怖的地狱情景,耳畔也不断响起各种凄厉哀嚎,好似冤魂索命。 但这点精神冲击,对于久经“索命梵音”考验的欧阳锋来说,就只能算是清风拂面,毫无感觉了。 他甚至觉得,完全可以直接把邪帝舍利本体握在手中,以舍利邪气磨砺心灵,顺便把这些负面杂气消磨掉。 沉吟一阵,欧阳锋对单婉晶说道: “邪帝舍利的邪气、死气对于打磨心灵很有帮助。当然,以你现在的心灵修为,恐怕还不能直接触碰舍利,便隔着铜罐磨砺好了。” 当下他叫单婉晶握着铜罐把手,就在这中央石室里磨砺心灵,自己则返回主世界腾空纳物符。 …… 主世界,华山。 欧阳锋步出密室,去到练功场上,只见林朝英正背着双手,站在练功场边上,看一群小孩练武。 这些小孩,正是自去年冬天起,由王武、何松、高虎等下山办事的华山弟子,陆续送过来的孤儿,养了一个冬天,通过考验之后,正式成为华山二代弟子,在今年开春开始修习武功。 这些孤儿都受过苦,格外珍惜现在的生活,无论做杂活,还是读书识字,都是不打折扣,竭尽所能。 练武功更是勤奋,自开春到现在,小半年修炼下来,几乎每个孩子都已将“万里独行、追命十三腿”这两门华山派基础功夫修炼入门。 个别根骨优秀的孩子,甚至已经自外而内,练出粗浅内力了。 欧阳锋旁观一阵,对孩子们的精神头还算满意,又朝着林朝英招了招手。 林朝英朝他浅浅一笑,对华山总教头兼大师姐抱琴嘱咐两句,便盈盈来到欧阳锋面前: “何事?” 在林朝英时间概念时,与欧阳锋分别不过片刻。 可在欧阳锋的时间中,与她分离已三月有余。 当下瞧着她看了好一阵,直到看得她俏脸生霞,眸现羞赧,方才含笑说道: “随我来。” 说着,拉起林朝英的手,离开宗门驻地,往并未开辟出道路的山林行去。 “神神秘秘的,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林姐姐莫急,稍后便知。” 在险峻崎岖的山林中一口气行了五六里,来到一座藤蔓如帘的崖洞前,掀开藤蔓,步入洞中,沿着弯弯曲曲的山洞前往数丈,前方豁然开朗,赫然现出一个巨大石窟。 石窟一侧穹顶,有着几条裂隙,有稀疏光线自裂隙透入,为石窟带来几丝光明。虽还是极幽暗,但以欧阳锋、林朝英的功力,有这几丝光明,便足够他们看清石窟里的一切了。 “此地竟还有如此巨大的石窟?我怎不知道?” 林朝英惊叹道。 “没事转悠时意外发现的。” 欧阳锋含笑答道。 他其实是想找笑傲里华山派的那个石窟,却意外找到了这座石窟,其不仅空间宽阔,还足够干燥,就算雨雪时节,里面也并无多少潮气,足够作为储存之所。 林朝英四下转了转,探手试了试石壁、地面的潮湿程度,笑道: “这地方不错,可以做仓库用。” “我也正有此想法。” 说着,欧阳锋将纳物符中的铠甲兵器、黄金珠宝、稻米白面等统统放出,靠石窟一壁堆放着。 林朝英见他放出这么多东西,不禁微微一怔: “这……你哪来这么多物事?” “林姐姐,有件事情,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欧阳锋沉吟一阵,缓缓说道: “你知道的,我时常神游天外。” “嗯。我知道。” 林朝英莞尔一笑,轻抚着当作玉佩佩在腰间的纳物符: “你时常神游天外,窥得天机,习得世间本没有的神功绝艺,甚至是神仙异术。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是仙人转世,觉醒宿慧了么?” 此言听着似是调侃,实则暗含忧虑:自见识到他的神奇,一直以来,她都隐隐有些担心,害怕这位疑似仙人转世的夫君,突然开悟,斩断尘缘,举霞飞升,再不眷恋凡俗。 转世确实是转世,但前世不是仙人,而是个死于病痛的凡人,只是得了神仙造化而已。 欧阳锋心中默默说着,也明了她心中暗藏的忧虑,上前一步,握着她柔荑,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林姐姐放心,我修的并非无情之道,即便成道,也必带你一起。” 看着他无比认真的样子,林朝英心里骤然一阵轻松,脸颊浮出绝美动人的笑意,眼角却隐现泪光。她上前一步,紧紧拥着他,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揉进他怀中,轻声道: “我也会努力修行,不会拖你后腿的。” “林姐姐莫轻贱自己。一直以来,你我都是互相砥砺,尤其创功方面,林姐姐天纵奇才,乃是我的良师益友,又岂会拖我后腿?” 林朝英愈发感动,不禁仰起玉颈,主动献上热吻。 拥吻温存一阵,林朝英收拾心情,偎在他怀中,说道: “之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想告诉我什么?” 欧阳锋道:“我想告诉你,其实,我不仅是神游天外,还可肉身前往天外,游历天外世界。” “……” 林朝英眨眨眼睛,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讶异:“你在说笑么?” 欧阳锋一脸认真:“这种事情,怎会说笑?那些此世没有的神功绝艺、异术奇符,便是游历天外世界时寻得的。” 林朝英皱了皱眉,状似不悦: “你去天外游玩,却不带上我?” 也许是因有着“纳物符、降龙道音”打底,早就习惯了欧阳锋的神奇,甚至一度猜测他是觉醒宿慧的“仙人转世”,她此时竟也自然而然接受了他可肉身前去天外的说法。 “暂时还不能带别人同去,只能自己独行。” “所以这些东西,也都是你从天外世界带回来的?” “嗯。从天外其它世界搜刮了些金银财宝、兵器铠甲,还采买了些粮食,过年时带回西域去。另外,我又在一个天外世界发现了一座大宝藏,东西太多,纳物符装不下,所以回来腾空纳物符,顺便还要借用一下林姐姐你的纳物符。” “一枚纳物符都装不下?那该是多大的宝藏?” “非常、非常大的一座宝藏。” “你别不是在天外世界发丘卸岭吧?” “自然不是,我找的都是正经宝藏。” “唉,你在天外其它世界如何,我却管不着你。只是你须记着,你虽年轻,却已是开宗立派的大宗师,不能再像你少年时一样,杀敌之后还乐呵呵跑去摸尸体……总之,哪怕在天外世界没人认得你,也不可做出有失宗师风度的事。” “……” 欧阳锋无语,心说我现在身边有侍从,摸尸体的事,早就用不着我自己动手了。 林朝英叮嘱了欧阳锋几句,从腰间解下纳物符,把里面的杂物放出来,将玉符递给他: “要去多久?” 欧阳锋接过纳物符,说道: “无论天外世界过去多久,这边都只一瞬。林姐姐在此等我就是。” 林朝英含笑说道: “去吧。” …… 双龙世界,杨公宝库。 中央石室中,倏忽亮起一抹皎洁月光,欧阳锋宛若踏月而来,凭空出现在石室之中。 单婉晶与他离开时一样,兀自闭目盘坐在地,面前摆着黄铜小罐,双手握着小罐两只耳状把手,虽眉头微微皱起,脸颊也有些发白,但整体气机还算平稳。 欧阳锋满意颔首,也未惊动她,径直去了那座金银宝库,先把所有盛放金银的木箱收了,跟着又去收纳军械箱子——金银毕竟密度大,百万两黄金都占不了多少空间。因此占据纳物符空间的大头,主要还是军械箱子。 那上万口装着各类军械的大木箱,起码得用两枚纳物符搬送近十趟。 在主世界林朝英的视角,就见欧阳锋嗖一下不见踪影,跟着又嗖一下重新出现,然后就去到洞窟边上,挥手间放出密密麻麻的大木箱,靠石壁摆放得整整齐齐。 完了冲她微微一笑,又嗖一下没了踪影。还不等她过去盘点一下箱子里的物件儿,欧阳锋便又嗖一下重新出现,又挥手放出密密麻麻的大木箱…… 如是往返近十趟,欧阳锋才终于停了下来,把她的纳物符交还给她,笑道: “搬完了。” “终于搬完了么?” 看着那堆积如山,占据了洞窟差不多一半空地,数量突破万数的大木箱,林朝英虽不知里边具体都装着些什么,但还是大受震撼。 这么多大箱子,哪怕里面装的都是破铜烂铁,那也是一笔天价财富了。 “林姐姐再稍等我片刻,等下再与你一起清点。” 说罢,欧阳锋又消失不见。 …… 杨公宝库。 当单婉晶在欧阳锋招呼下,松开铜罐把手,结束“炼心”时,时间已差不多过去了两个时辰。 “走吧,是时候出去了。” “出去?宝箱都已经搬走了么?” 单婉晶去到一座仓库门边一瞧,见里面已然空空荡荡,一只木箱都未剩下,再去看其它三座仓库,也是全部空无一物。 哪怕早知欧阳锋有“搬运仙术”,但上万个大木箱,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消失一空的奇迹,依然令单婉晶大感震撼,并由衷钦佩。 欧阳锋将铜罐收到纳物符中,向着一条密道行去,口中说道: “宝库总枢开启之后,所有原本处于封闭状态的密道都会同时开启。其中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城外。我们现在先出城,明天再回长安游玩几日。之后,你便该回琉球了。” 单婉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先生,你要离开了吗?” “嗯。这趟降临目的差不多已经达成,我需闭关一段时日,整理消化此次所得。” “可是,琉球远离中原,清静无忧,不是正合先生闭关吗?” “琉球是很好,但我此次降临此方天地已经够久,该回去了。” 单婉晶即便早知他不会长久呆在“下界”,可听他说起就要回去,还是不由心中一酸,眼眶微红,泫然欲泣。 欧阳锋莞尔一笑,“又不是一去不返,难过什么?你回琉球之后,我每月也会降临琉球一次,指点你几天。” 单婉晶这才破泣为笑,挽住欧阳锋胳膊,胸脯紧紧贴上他手臂,“就知道先生不会抛弃我。” 欧阳锋道:“这趟探险你也有功。待我研究出汲取邪帝舍利真元精气的法门,到时自有你的造化。” 单婉晶嘻嘻一笑: “婉晶不贪这造化,只要先生每月能来见见婉晶,人家便于愿已足啦!” “奖励还是要给的。另外,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剑手了,这趟从长安回琉球的旅途,你便自己走吧。” “啊?”单婉晶一呆,“可是,路上若遇危险……” 她其实不怕危险,只是不想这么快就与先生分离,还想与他在一起多呆一阵。 欧阳锋自是知道她心思,但也未揭破,只说道: “以你武功,天下能够难住你的人本就已经不多,如今阴后又正重视你,天下最大的邪魔门派都不会为难你,又哪还会有多少危险呢?就算真遇上解决不了的危机,‘通天灵种’亦会及时向我示警。于我而言,从天而降,不过瞬息罢了。总之,这趟返家之旅,便是你的历练了。” 【两更求月票!】 131,玉女之心,入道长生 主世界。 林朝英感觉又只是等了一眨眼的功夫,欧阳锋便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事情办妥了?” “嗯,已经办妥。” 欧阳锋牵住她的手,“林姐姐,与我清点一下所得如何?” 林朝英一脸为难,“这么多箱子,一时半会儿怎么清点得完?” “那便只清点一下金银,大略估算一下。” 两人来到放着金银的宝箱前,打开之后,一一清点。 “这金砖,差不多有十斤重?” “是有十斤上下。林姐姐没带秤么?” “我没事带杆秤干嘛?” “纳物符空间大,什么工具都可以带点,以备不时之需。说起来,我认识一个小伙,就是用秤杆作武器。” “嘉兴府江南七怪的全金发?你和药师教过他们七天,可算是你们的记名弟子了。” “算是吧……”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粗略估算黄金数额,最后的结果,哪怕以林朝英对钱财的淡然,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二百一十万两上下的黄金,白银倒只有一百万两左右……但是欧阳,这已经比金国岁入还要多得多了。” “金国人口少些,又没有大兴海贸,经济发展地差些,也不太擅长精细搜刮。南边儿宋国,一年岁入,差不多就有这么多了。 “欧阳,你认真点,这笔钱要是暴露,金国必派十万大军前来攻山……” “放轻松,林姐姐,此事你知我知,怎会暴露?来,再瞧瞧这些箱子,这明光铠漂亮么?林姐姐可选一套……” “……” 林朝英好一阵无语。 黄金白银也就罢了,这些军械铠甲,半点都见不得光。虽然她并不怕金国,还参与过攻打金营、斩杀金将等造反活动,但华山派以前没小孩子时,还可以无所顾忌,现在收了好些小孩弟子,功夫都还没练成,真招来大军围剿,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得赶紧把这些东西都运回西域去。” “你我的纳物符加起来,一趟也运不完这么多。” “你不是亲自炼过三枚纳物符么?现在你一枚,我一枚,药师那枚是他自己炼的,你炼的第三枚纳物符上哪儿去了?” “唔,赠给天外世界的友人了。她投桃报李,给我找到了一座宝藏。那二百一十万黄金当中,有十万就是她找到的,还有此前与你一起参悟过的‘五绝神功’,也是她找来的……” 你们这…… 一个赠金十万还附赠神功绝艺,一个回赠纳物奇符,你和那个天外世界的友人是生死之交么?还是说,比生死之交更亲密? 林朝英深呼吸,告诫自己,别跟这个小了十来岁的弟弟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太小气,没有长姐风范,忍着没追问,只道: “那你找你那个天外友人,把你赠他(?)的纳物符暂借过来。” “三枚也不够,还是得跑好几趟。不着急,慢慢运吧。剩下的就收藏在此,反正此地隐匿,不会被外人找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外人发现……” “那就叫王武回山,我们回西域送货时,由他亲自坐镇此处。” 林朝英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王武足够偏执,认定的事情死不回头,既认定了欧阳锋这个亲师父,认定了华山派为家,那么天大的诱惑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摇一下。 当然抱琴也是绝对忠诚,只是抱琴还要负责教导二代弟子们,没空来此坐镇。 “今秋回西域时,带二百万两黄金、八十万两白银回去,剩下的留在华山,用做活动经费和日常开销。兵械铠甲的话,把怜星那枚纳物符借来,足以运走所有的明光铠、三千多强弓和所有箭矢,再搭千领左右的两当铠。其它的兵器、铠甲,只能以后再运了。” 欧阳锋心中盘算一阵,刚要说话,就听林朝英说道: “铠甲都是两当铠、明光铠。兵器中的战刀,也全是环首直刀,还有少许精工制备的长槊……这些兵器铠甲的形制,瞧着像是南北朝、隋唐形制。所以,你去的天外世界,难道是时代落后于我们,仍处于南北朝、隋唐时期的世界?” 欧阳锋赞叹:“林姐姐果真聪慧无双。” 林朝英则若有所思:“怎听起来,你像是在回溯历史?” “并非是回溯历史,而是一个与我们世界历史似是而非的异世界。” 欧阳锋解释道: “我带回这二百万黄金和兵器铠甲的那方世界,堪称高手如云,比如江都兵变弑杀杨广的宇文化及,武功极高,我与他交手两千余招,才将之击杀。” 林朝英惊叹:“竟能与你交手两千多招?那岂不是比我还要厉害?” “确实很厉害。那世界,不仅各路枭雄,如李密、翟让、杜伏威、窦建德等都是宗师高手,连一些朝廷高官,乃至名士大儒,都有一身好武功。” “竟还有这样的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确实神奇。” “那世界高手如此众多,一定很危险吧?” “是有危险,但机遇也大。我此次游历天外,不仅寻得这大宝藏,还得了能助我们真正入道的神功绝艺,以及一件蕴含造化的宝物。待我闭关消化一番,再与林姐姐分享所得。” “去年才受了你那‘珍霖甘露’的造化,如今又要托你的福……叫我该如何报答你才好?成亲至今,我身子还是毫无动静,却是连一儿半女都不曾为你……” “你我夫妻一体,哪需要说什么报答?至于儿女,早说过不是你的问题了。”欧阳锋止住她自责的话语,将她拥入怀中,轻轻一吻。 如此笃定不是我的问题,所以你已经与别的女子试过了? 林朝英心中想着,欧阳去往天外世界,来去都只一瞬之间,可这边只过去一瞬,天外世界究竟过去了多久呢? 又是找宝藏,又是得神功,想必他每去一趟,在天外世界呆的时间都不算短暂吧。 又想起去年在高昌城,在王宫赴欧阳锋兄嫂晚宴时,他兄嫂曾笑言,说他少时曾有豪言,非杨贵妃那样的美人,又或武功与他匹配的美丽女子不娶。 林朝英就觉着,他去过的,恐怕还不只是隋末乱世世界,恐怕还去过李隆基时代的盛唐,见识过杨贵妃的绝代风华。 甚至以他那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性子,说不定还会起意杀掉李隆基,抢走杨贵妃…… 想到这里,林朝英心里难免生出些酸意。 只是,从西夏地宫身中“悲酥清风”直至如今,她欠他实在太多。 虽说两人夫妻一体本不该计较这些,但她身为年长的姐姐,本该由她来扶持他,结果却是反过来,一直蒙他照顾、承他恩惠,而她却无法为他诞下一儿半女。 尽管欧阳锋一再说没有儿女,并不是她的问题,但林朝英又怎能真的不介意? 想到这里,林朝英也不再多想,紧紧拥着欧阳锋,踮起脚尖,送上香吻,吻着吻着,便开始解他衣襟。 欧阳锋微微一怔,有些奇怪。 林姐姐素来爱洁,虽然也曾与他享过野趣,但除非是在极清澈干净的活水之中,如那瀑布石潭,其它地方她却是一律拒绝的。 今天为何忽在这石窟之中动情? 心里虽然奇怪,但林姐姐有意,他自不会拒绝,也配合着她行动起来。 悉索声中,林朝英衣物落了一地,身上只剩一件前襟大敞的外袍,雪玉娇躯好似树熊般挂在他身上,两手紧搂着他脖颈,玉腿盘缠着他腰杆,一边热吻,一边与他深深嵌合。 …… 夜,华山派宗门,密室之中。 欧阳锋识海之中,“通天宝鉴”晶光大绽,此行双龙世界得到的一门门神功绝学、奇书宝典,自镜面上一一掠过: 冰玄劲、长生诀、天魔秘、音波功、霸刀刀法、推山手等拳掌绝学、散手八扑对战心得…… 这每一门神功绝学,其实都足以让一位武者,倾尽毕生心力去钻研揣摩,参悟修持。 就像“冰玄劲”,偌大宇文阀,也就两个人练成,一个是阀主宇文伤,另一个就是宇文化及。就连宇文伤之子宇文无敌,都没能练成冰玄劲。 而欧阳锋虽然悟性惊人,又历四次珍霖甘露洗髓淬体,还有通天宝鉴启迪灵感悟性,也仅仅只是往“混元无极功”里融入了一些运用方面的精要,至今都未曾真正吃透双龙世界的收获。 所以他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以潜心整理消化。 不过在潜心揣摩参悟各项绝艺之前,他要先尝试炼化天地精气。 今年份的珍霖甘露,已经凝炼出来了——主世界还是夏末,而往年的珍霖甘露,本是要到深秋才能凝炼出来,但这次他在双龙世界呆了三个多月,今年份的珍霖甘露,自然就提前凝炼出来了。 有了这一滴珍霖甘露托底,欧阳锋便敢尝试以无极真气,炼化天地精气。 之所以选择在主世界炼化天地精气,是因为他想要做个实验。 倘若实验成功…… 欧阳锋收敛思绪,澄清识海,摒去杂念,开始运转长生诀心法,专注感应天地精气。 主世界的天地精气,相比双龙世界的天地精气,就好像“惰性气体”之于“活性气体”。 主世界天地精气,哪怕牵引到人体之中,也不会主动与人体精气、内力发生任何反应。 而双龙世界的天地精气,一旦进入人体经脉,则会立刻积极主动地寻求反应。 反应方面,两者对比鲜明。 以长生诀心法,感应天地精气时的观感,亦是对比强烈。 双龙世界的天地精气,感应之中,给人的感觉是鲜明亮丽,活泼灵动。而主世界这边,天地精气的感觉则是黯淡内敛、懒得动弹。 但再怎么内敛懒散,当欧阳锋运转接引之法,汲取与自身根骨属性相合的金行精气时,金行精气还是如当初以降龙道音法门接引雷音精气一样,顺顺当当地进入了欧阳锋经脉。 只是进入经脉之后,金行精气依然是毫无反应,给人一种随遇而安、懒得动弹,甚至躺平摆烂的微妙感觉。 欧阳锋心无波澜,催动无极真气,包裹住金行精气,之后没有丝毫犹豫,运转长生诀“炼精化气”的法门,开始炼化。 感觉就像是用磨盘研磨钢铸的豆子。 那一缕金行精气死硬无比,任凭欧阳锋如何大力催动心法,它都不为所动。 但欧阳锋并不气馁,专注催运长生诀法门,以无极真气为磨盘,耐心研磨那一缕金行精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八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 轰! 足足耗费了十二个时辰,那一缕金行精气,终于有了动静,边缘蓦地崩解一丝,释出一丝丝极之灵动鲜活的气机,与欧阳锋无极真气相合。 天地精气合人之真气,反应便如沸油遇上冷水,一下就令欧阳锋真气开始燥动。 但又因主世界天地精气那难搞的“惰性”,那一缕金行精气,只不过释出了约摸百分之一的活性气机,反应虽然剧烈,但范围并不大,对欧阳锋经脉也未造成任何破坏,甚至都没有多少不适的感觉。 欧阳锋精神大振,专注炼化。 最终又耗费七八个时辰,才终于将那一缕“活性”金行精气成功炼化,衍生出一丝与原本的无极真气有着鲜明区别,不仅更加精纯,且有了一种奇异“灵性、生机”的无极真气。 当催动那一丝灵性十足、生机勃勃的无极真气,在经脉丹田运转之时,欧阳锋顿时油然生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甚至当真气循任督二脉,运转至头部诸穴窍时,连精神都隐隐有了一种“膨胀、壮大”的微妙感觉。 体验一阵,欧阳锋忍不住露出一抹欣然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实验成功了。 在主世界,炼化天地精气虽然艰难缓慢,但胜在安全可靠,无需散功,便可直接将本身功力与天地精气相合,以长生诀“炼精化气”的法门,炼出至为精纯,生机灵动的先天真气。 长生诀乃纯粹的长生法,本身并没有任何武功心法、技击之道,也没有任何异术神通。 所以以长生诀炼精化气的法门,成就的先天真气,还是得用本身武功心法去催动,施展各种武技。 但“长生诀”作为上古金仙广成子亲自著述的四大奇书之一,以其法门炼就的先天真气,比起修炼普通神功绝艺的先天高手,辛辛苦苦后天转先天,好不容易炼出的先天真气,起步就高了不止一个段位。 其不仅自然附带种种神异,如最基础的身体素质大增、五感敏锐等,还可令修者无需刻意修持炼神法门,便自然而然增涨心灵精神,令人在功力低微时,就具备“神识”一般强大敏锐的灵觉感应。 至于延寿长生、青春不老,就更是应有之意了。 “如此一来,林姐姐和怜星也都可以用长生诀法门,各自炼化天地精气,使她们各自真气发生质变,真正步入长生之门。至于玉环姐姐,等盛唐世界通道打通之后,我得亲自去一趟她那边的世界,确定一下那边世界天地精气的活跃程度……” 132,修为大进,第五灵种新宿主! 既已有了成功的开始,接下来自然是再接再厉,继续炼化。 这一次,欧阳锋以那一丝先天真气,研磨那过于惰性的金行精气,效率果然大有提升。 先前以普通无极真气研磨,足足花费十二个时辰,才磨下了百分之一的一丝,这次则只花费两个时辰,便又磨下差不多大小的一丝金行精气。 炼化亦更加顺畅,只花费半个时辰便告成功。 先天真气壮大一丝,再如法炮制,继续炼化,便如滚雪球一般,效率越来越高,最终只用一天一夜的功夫,便将最初接引的那一缕金行精气彻底炼化,欧阳锋那一丝起初只是微若毫缕的先天真气,亦壮大了百倍。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头成功,滚起雪球,其后就越来越容易。即使以我这般雄浑功力,也最多只需个把月功夫,就能将所有真气,悉数炼为先天真气!” 算算时间,已经闭关了差不多三天三夜,欧阳锋暂时歇息一番,进了些食水,又意念一动,以“通天宝鉴”映照双龙世界的“通天灵种”。 时空通道永久打通之后,只要欧阳锋愿意,随时可以催动通天宝鉴,映照时空通道另一端的通天灵种,实时映照出灵种宿主周遭情形。 此刻,随着他意念催动,识海之中的宝鉴镜面上,顿时浮出一幕画面,正是单婉晶仗剑杀人,杀得尸横遍地的情形。 而被她砍瓜切菜一般斩杀的,乃是一伙穿着统一灰色劲装的武林人士,也不知是哪个地方帮派,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看了一阵“现场直播”,见单婉晶剑下无一合之敌,欧阳锋也就没再继续关注,又映照出怜星那边的情形。 怜星正在“地寒窟”中练功。 自欧阳锋武功越来越高,即使她明玉功晋至第八重,亦无法胜过他一招半式之后,怜星便也有了些危机感,修行愈加勤奋,从前几乎不去的“地寒窟”,如今也是时常光顾了。 但她这并非好胜,只是不想被欧阳锋抛得太远,想要努力追上他前行的脚步。 默默看了一阵端坐在滴水成冰的窟底打坐,肌肤透明宛若冰晶玉石的怜星,欧阳锋又尝试映照杨玉环那边世界的情形。 可惜不行。 盛唐世界的通天灵种距离完全成熟,还差了几个月火候,此时映照,只能照出一些极模糊的色彩,连完整的人影都映照不出。 “通灵宝刀”世界那边亦是如此,也只能勉强映照出一些朦胧色彩。 略作尝试,欧阳锋就此作罢,又开始琢磨他那第五枚通天灵种。 这一枚通天灵种,乃是双龙世界那枚灵种成熟之后的收获。 在进入双龙世界之前,他就已经把那第五枚通天灵种抛了出去,也确定那枚灵种已然穿梭时空,找到了一方“天外世界”。 只是在双龙世界呆了三个多月,至今没见到新的灵种宿主进入通天幻境。 这让欧阳锋不禁怀疑,第五枚通天灵种会不会是运气不好,没落到“有灵众生”附近。 再仔细感应一阵第五枚通天灵种的成长状况,发现那枚灵种成长速度并不慢,只需三年就可长成。 这说明这第五枚灵种找到的世界层次并不低,说不得就有什么神异。 可惜至今没有找到有灵宿主,也不知日后会不会被某个“有灵众生”发现,提前带来一些消息。 将五枚灵种一一检视一番,欧阳锋又收敛心思,继续炼化天地精气。 期间也不时休息一阵,用通天宝鉴看几场“直播”。 也不知是否双龙世界正值乱世,天下太乱,几乎每次映照单婉晶时,她都在打架。 有时是杀乱兵乱匪,有时是斩武林帮派,有时是与高手交手。 今天欧阳锋看到的,就是她与一位身着黑衣,娇小玲珑的女子斗剑的情形。 那女子剑法极其高明,功力亦比散过功的单婉晶深厚许多。 但最终还是在激战两千余招之后,败在了单婉晶的“天外飞仙”之下。 之后单婉晶又和那黑衣女子坐而论道,俨然是一副不打不识,以剑会友的架势。 通天宝鉴目前还只能映照画面,无法映照声音,不过从二者对话时的口形看来,那剑术极高的黑衣女子,貌似正是独孤阀的独孤凤。 没想到专程去洛阳时,与独孤凤失之交臂,单婉晶独自踏上返家之旅时,倒是在路上遇上了独孤凤。 看过这边直播,又看怜星,这次怜星未在地寒窟中练功,而是在外面与邀月对练。从场面上看,邀月功力似乎恢复了不少——或者说,邀月功力一直都在,只是忘了怎么运用。 看了一阵两人对练,欧阳锋结束休息,继续修行。 …… 不知不觉,华山已经入秋,山间枫树,又被秋风层层染红,柿子也开始成熟。 每年都会期待这个时节的抱琴,又如愿以偿吃上了火晶柿子,用空心竹管戳破柿皮,美美吸食着那甘甜软糯的果浆,只觉人生惬意,莫过于此。 正美美吸着柿子,顺便监督小家伙们练武时。 一道高大魁梧,矫健似虎的身影步入山门,大步向着练功场走来。 “王武!” 抱琴远远地招呼一声,抛过去一只火晶柿子和一根空心竹管。 王武轻轻接住柿子和竹管,看看熟悉的宗门建筑,再看看大师姐抱琴和场上那些练武的小家伙们,本有几分阴鸷狞恶的气质,霎时宛若拨云见日,变得晴朗和善起来,脸上也不自觉地浮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谢谢大师姐。”他微笑着道了声谢,戳破柿皮,一边小口吸着,一边走到抱琴身边,瞧小家伙们练武。 看了一阵,不禁颔首赞道: “小师弟、小师妹们都不错,练得很认真,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 抱琴嘿嘿一笑,仰着下巴,摇着摇椅,得意道: “大多都是我教的。” “大师姐当然教得好。” 王武笑了笑,把吃完的柿子皮扔进竹篓里,擦了擦嘴,又问道: “师父师娘呢?这次师娘派人传讯要我回来,也不知有何要事,我得去拜见他们。” “掌门姑爷在闭关,大小姐也在打坐,你先等等。”说着,抱琴又瞥他一眼,问道:“你方才身上煞气怎那么重?怪吓人的。” “几个月前,有三个蜀地流窜过来的青城弃徒,占了个寨子,招揽了不少亡命徒。他们胆大包天,连我太华镖局的镖都敢动,上个月劫了我们一趟镖,还打伤了好几个镖局的师弟,甚至想要赶尽杀绝,要不是师弟们轻功脚力都练得不错,还真就栽他们手上了……” “蜀中青城派?武器是‘雷公轰’,看家绝招是青字十打、城字十五破的那个门派?” “嗯。就是那个门派。那三个家伙号称是青城弃徒,但我怀疑这里面有鬼,因他们武功都颇高,放在少林,都可算是中坚高手了。所以我觉着,那三个家伙说不定是受青城派指派,来关中占地搞钱的。” “看你这样子,已经报仇喽?” “嗯,带着何松、高虎屠了寨子,杀了八十多人,找回了镖银。那三个青城弃徒也被我活撕了,人头就挂在寨门上,还留了字。” “犯华山者,虽强必戮,虽远必诛?” “对。办完这事,我本打算去蜀中一趟,找青城派说道说道,但接到师娘传讯,就赶紧回山了。” “啧,难怪煞气那么重。受伤的师弟们都还好吧?” “还好,残不了。用疗伤篇休养一阵,也就好了。” “这就好。” 正说时,林朝英声音忽然传来: “王武过来。” 王武循声看去,见师娘不知何时出现在练功场上方的台地边上,连忙走石阶过去,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弟子王武,拜见师娘。” 林朝英笑了笑,说道: “起来吧。跟我来。” 王武站起身来,跟着林朝英出了宗门驻地,又在无路的山林里七弯八绕五六里,来到一座藤蔓掩映的山洞前。 王武本以为师父在此闭关,赶紧整理了一番衣襟,结果进去一看,师父没在,倒是看到了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大木箱。 “师娘,这是?” “这里有两百一十万两黄金,一百万两白银,并数千领铁甲,三千多张强弓,各类箭矢三十万枝,刀枪兵器上万件。” 林朝英背负双手,看着一脸震撼的王武,沉声说道: “中秋过后,我和你师父将带着部分金银甲械返回西域。剩下的,便都要由你在此镇守。你怎么说?” 王武只觉胸口一阵火热,脸膛变得通红,张口时,声音已在哽咽: “恩师与师娘如此信重,王武敢不粉身以报?” 说完又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砰砰叩了几个响头。 看着王武为这番信任,激动地浑身发抖的模样,林朝英心中感慨,欧阳锋这大弟子,还真是挑对人了。 …… 密室中。 欧阳锋亦已闭关月余,一身无极真气,已然悉数炼化为极之精纯的先天真气。 当最后一丝无极真气转化成功,欧阳锋丹田之中,那混沌鸡子一般内敛的真气团,蓦地发生了极微妙的变化。 一股灵动生机,自真气团中散逸而出,好似暖流一般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修复多年练武、对战积累的暗伤,洗去不知不觉积累的毒素,亦洗去那些不够健康茁壮的身体细胞。 这种修复、清洗极尽深入,从前欧阳锋自己关注不到的身体细微处,亦皆被那灵动生机触及,令欧阳锋油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只觉仿佛又回到了母体之中,整个身体又重新生长了一次。 而这一次的生长,每一块骨骼,每一根肌肉,每一条血管,乃至五脏六腑深处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朝着最完美的方向成长演化……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锋方自这种令他心神俱醉的微妙感触中回过神来。 睁开眼,只觉眼前所见的一切,变得更加清晰明亮,事物色彩更加鲜活,层次亦更加分明。 听觉、嗅觉也变得更加敏锐,灵觉亦有了质的提升,可以宛若灵镜一般,映照出身周十尺内的一切。 当他集中精神时,连身周空气的流动,乃至空气当中,每一粒灰尘飘浮的细节,都可如掌上观纹一般,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当然,精细到这种程度的灵觉感知着实有些费神,太过消耗心力,欧阳锋略作尝试便作罢。 同时又闭目运转无极真气,感受整体变化。 这一感受,顿时令他更加欣喜。 人体生机精气都有极限,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消耗。 哪怕他的“混元无极功”能够大幅锁住生机精气流失,极尽延缓衰老,可即使不动武,不纵欲,不受伤,不生病,不中毒,生机精气也终有耗尽的一天。 更何况若无养神炼神之法,则元神也会迟早会被时光消磨殆尽,即使身体不衰,依旧青春不老,龙精虎猛,也会因元神寿尽而亡。 但长生诀的炼精化气法门,可以向外求取,以无限的天地精气,补益人体生机。 当生机足够充沛,则“炼精化气”所得之先天真气,将会反哺元神,蕴养心灵精神。 如此精、气、神皆得补益增涨,“混元无极功”又能锁住精、气、神的流失,一边进补,一边蕴养,自可不断壮大精气神,实力不断提升的同时,长生亦真正有望。 当然,修行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细水长流,持之以恒。 不是说成功炼化了天地精气,就能直达长生,只能说走到这一步,便算是踏入了长生门庭,得道有望。 再者,“长生不老”不是“长生不死”。 哪怕寿元悠长、青春永驻,被人杀,一样会死。 并且动武、受伤也都会消耗精气神,若消耗大于日常增涨,照样会油尽灯枯而死。 所以,单是会锁、会养精气神还不够。 还得具备强横的护道手段,令自己有能力应对各种天灾人劫,保证自己即使面对强敌,也不会大损元气,或是受伤折寿。 再感悟一番,欧阳锋若有所思: “先天真气,单纯的杀力其实并没有强出太多。但真气变得有了灵性,生机勃勃,还可更加深入地触及人体宝藏,助人体开启本身的种种秘藏……所以五感和身体素质,才会有了飞跃式提升,灵觉感应也像是开了天眼……” 寇仲和徐子陵能以微弱功力屡屡绝地求生、以弱胜强,便正因长生诀先天真气之玄妙。 单婉晶能以弱势功力一招瞬杀边不负,亦是长生诀先天真气之妙。 而欧阳锋功力既深,手段又丰富,哪怕真气杀力并无多少提升,实力比起从前,亦是再度跃升了一个大台阶。 此前与阴后交手,面对阴后那深不可测的天魔功,他还只是能够保证阴后拿他不下。 但此时若再与阴后交手,那胜负就很难说了。 “等我吃透此行双龙世界所得,不说稳赢阴后,至少也能有七成胜算。” 欧阳锋与阴后试过两手,对她的武功有所了解,感觉这估测应该既不保守,也不过激。 算算时间,此次已持续闭关月余,欧阳锋也没打算继续闭关,揣摩参悟双龙世界所得各种神功绝艺,准备先出关休息一阵,顺便帮林朝英、怜星炼出先天真气。 就在他准备出关时。 通天宝鉴忽地微微一震,晶光大放之际,映照出通天幻境内的情形。 欧阳锋微微一怔: “算上闭关的月余时间,已经四个多月没有动静的第五枚通天灵种,终于遇上有灵宿主了?” 【两更求月票!】 133,风云三国,一刀灭城 察觉到“通天幻境”来了新人,欧阳锋意念一动,投影降临。 这一次还没等他去找人,刚刚降临幻境,就听一声清稚的叱喝响起: “何方妖人,胆敢摄吾魂魄至此!” 叱喝声中,一道跃动的“火焰”迎面飙射而来,旋即火焰之中绽出一抹极艳丽的刀芒。 铮—— 悠长悦耳,又撼动人心的刀吟声中,那艳丽刀芒划出一道惊艳光弧,仿佛一轮弦月坠入人间,照欧阳锋当面袭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欧阳锋五指一握,掌中凭空出现一口雪花镔铁刀,刀身一旋,寒流外溢,绽放出宛若漫天雪飘的绚丽刀芒。 层层叠叠的刀芒在他身前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仿佛大雪落下,积为城墙。 正是惊寒刀法之,雪拥蓝关。 铛铛铛…… 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那弦月坠落似的惊艳刀弧以摧城破寨之势疾斩而来,一往无前,无坚不破,竟是将欧阳锋层层叠叠的刀芒悉数斩灭。 直至与欧阳锋长刀碰撞,爆出一记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炸出层层叠叠的罡劲气浪,将地面削出密密麻麻的平直裂痕,卷起漫天飞舞的碎草尘浪,那刀弧这才势尽而终。 而双刀碰撞的巨力,竟是令欧阳锋持刀手都微微一震,指掌隐隐发麻。那道跃动的“火焰”,则被震至向后飘飞两丈余,落地后又连退数步,将地面踩出好几个深深的脚印,方才稳住势子。 “如此功力……” 感受着方才对方那一刀斩尽层叠刀芒,以及双刀碰撞时,那令自己手臂震动,指掌发麻的威力,欧阳锋心中隐有诧异,凝目望去,就见那道跃动的“火焰”,俨然是一位……呃,小女孩? 虽她双腿颀长,身量颇高,目测不下一米七,可瞧她精致面庞上那青涩稚气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只得十二三岁。 而方才那“火焰跃动”的观感,乃是因她披挂着一身极贴身的火红甲胄。 其上甲片似有灵异,能从多个角度折射光线,以至她运动起来时,便会给人造成一种火焰跃动的光影错觉,可扰乱人目力,令敌人难以目视锁定她的身形。 不过,这甲胄虽有些灵异,可方才那一刀却是真本事——欧阳锋真气已悉数化为先天真气,实力又跃升了一个台阶,可居然差点被她一刀破了“雪拥蓝关”,持刀手掌都被震得隐隐发麻。虽说小女孩也被震飞两丈,还后退好几步,还要踩破地面卸力,可她才多大年纪? 满十三了吗? 哪来的妖孽? 欧阳锋心中正惊叹,就见那小女孩一双微微眯起的丹凤眼蓦地睁大,诧异叫道: “三叔?” 三叔? 在叫我么? 欧阳锋有点奇怪,抬手一摸脸颊,惊觉自己脸颊、下巴上又生满了扎手的硬须。 好吧,闭关月余,无人打理胡须,这恼人的络腮胡子又长出来了。 欧阳锋意念一动,脸上胡须霎时消失,恢复本来面目——现实中的胡子当然还在,但既在幻境,改变形象自是只需一念。 而看到欧阳锋的本来面目,那小女孩漂亮的丹眼又猛地眯起,瞳中闪烁着警惕光芒,横刀当胸,冷声喝问: “你是谁?为何摄我魂魄至此?” 欧阳锋未答,只仔细打量她手中那口长刀。 此刀造型酷似“雪饮狂刀”,只刀头没有铁环,且刀柄更长一些,吞口亦是龙形,刀身青光濛濛,刀刃纹理似冰裂,予人吹毛断发、锋利无匹之感。而刀刃之上,还隐隐闪烁着一抹晶莹流光,正是“通天灵种”的光芒。 “通天灵种整体都被锻进了刀身之中?所以,通天灵种这次是依附到了一块钢锭,或者刀胚上?直至被彻底锻造成形,才找到宿主?难怪之前四个多月没有反应……” 正心中思忖时,小女孩再次警惕满满地冷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为何摄我魂魄至此?” “我叫欧阳锋。” 欧阳锋视线又落到这小小年纪,身高便与林朝英、单美仙相仿的小女孩身上,“并非我将你魂魄摄来此地,只是你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件宝物。说起来,你方才为何叫我三叔?” 他此时先天真气已成,又以“混元无极功”锁住精气神,只要不动杀机,整体气质给人的感觉,便有一种“清净自然、人畜无害”之感,若是本心亦保持善意,以他现在的气场,很容易令人放下敌意。 小女孩毕竟年少,虽然看起来也是个天生警觉的性子,但欧阳锋身形高大挺拔,外貌不俗,加上此时的气场,小女孩心中敌意不觉消减许多,说道: “你胡子像极了我三叔,身高也与三叔相仿……我与三叔多年未见,方才见你胡子显眼,所以认错人了。嗯,你没我三叔壮硕,真面目也比我三叔俊秀多了。” 说到这里,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话多,又赶紧警惕起来,横刀胸前,冷声质问: “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元神出窍,来到此地?” “你能意识到你是元神出窍?” “哼,除非元神出窍,否则吾父在家,谁人能在吾父眼皮底下,将我无声掳走?” “这么说,你父亲很厉害喽?” 听他此言,小女孩脸上浮出一抹诧异: “你不会不知我父亲是谁吧?” 欧阳锋摇头: “不知。” “那你摄我魂魄作甚?” “并非我摄你魂魄,是你手上这把刀。以你修为,仔细感知,当能得知一些讯息。” “此刀乃我亲手锻造,千锤百炼,甚至注入了我的精气神,若有古怪,我岂不知?” 小女孩嘴上如此说着,但还是一手握着刀柄,一手骈指搭在刀背上,凝神感应一阵,旋即那五官精致,但气质青涩的小脸上,渐渐浮出一抹惊疑: “通天灵种?通天幻境?幻境十二时辰,现世只过一瞬?” “现在可知道了?” 小女孩张了张嘴,看着欧阳锋,不知说什么好——感知可知,通天灵种所附之器,拥有不会损毁、随心召唤等神异特性,并且还能潜移默化易筋洗髓、改善根骨,乃至略微提升悟性。平时修行,亦可在其辅助下,小幅提升功力增涨效率。 所以,这还真是一桩机缘? 见她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欧阳锋唇角微挑,浮出一抹笑意,问道: “可以告诉我,令尊是谁么?” “吾父关云长。我叫关凤,在吾父子女当中,排行第三。” “……” 欧阳锋眼神微妙,好一阵无语。 关羽的女儿? 传说中“虎女焉能嫁犬子”的那位虎女? 难怪年纪这么小,个子就这么高。 而从她方才那一刀的威能看来,这“虎女”也真不是吹的,只是……这究竟是哪个三国世界? 反正欧阳锋觉着,他前世那个平凡世界线的三国,纵使关羽亲临,应该也斩不出那能险破他“雪拥蓝关”,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的那一刀。 更何况关凤才十二三岁…… “你这样子,不是知道我父亲么?之前又为何故作不知?” 见欧阳锋神情不对,关凤不禁又有些警惕。 “确实听过令尊大名。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的关公,忠义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欧阳锋摇摇头,说道:“只是我之前确实不知,你就是关公女儿。” 听他不赞父亲兵法武艺,反赞父亲忠义,关凤反而更是满意,眉眼不禁微微一弯,浮出浅浅笑意:“你这人,倒是懂我父亲。” “关小姐年纪轻轻,便已得了关公刀法真传,也是了得。” “刀法真传?我还差得远呢。” 关凤轻抚掌中长刀,轻叹道: “五岁习刀,至今七年,也只是得了父亲刀法三分火候,总算以此得到父亲允许,可以打造属于自己的宝刀。可父亲那倾城一刀,我恐怕毕生都难以企及……” 倾城一刀? 欧阳锋心中一动,神情愈加微妙: “关小姐是说……关公一刀灭城的那倾城一刀?” 关凤眉头一扬,“我可是父亲、军师、三叔、子龙叔叔都称赞过的天才、虎女。除了那倾城一刀,还有什么刀法,能令我都觉终生难以企及呢?” “……” 欧阳锋明白这第五枚通天灵种,去到哪个世界了。 是风云世界! 不过去的年代太早了。 莫要说雄霸、步惊云、聂风,三国时代,连乐山大佛都还没有雕出来,徐福都还只是个仗着长生,小心翼翼隐藏身份,到处学武的小废材,“圣心诀”什么的都还没有创出来。 但这个时代,虽无后世风云时代那些高手,却也是群星闪耀、高手如云。 关羽有“倾城一刀”,一刀斩下,可将一整座城池自地图上彻底抹去。 虽后来因这一刀威能太大,杀力太强,太过狠绝,关羽自己都被震撼,或许是为牵连了太多无辜心中有愧,心境出现动摇,总之关羽后来自封了这倾城一刀,直至兵败麦城都没有再用过。但即便如此,不用倾城一刀的关羽,依然是绝世高手。 而这样一位绝世高手,也会兵败身亡,可见这个世界,各阵营的名将,武功都有多么厉害。 这一点,从关凤身上亦可得到印证。 十二三岁模样的关凤,武功就已高得令人惊叹,方才那一刀的精妙,已经只比单婉晶倾尽精、气、神,不留余地全力施展的“天外飞仙”略逊一线,筋骨臂力则堪称神力。 由此足证风云世界三国时代武力值之高。 只是欧阳锋又有些奇怪——以风云世界的武力,通天灵种居然要三年时间才能长成,而双龙世界却只需一年,岂不是说风云世界本质层次,比双龙世界要低一筹? 思忖之下,他忽然又有所悟: 双龙世界,人间高手的杀力,当然远远比不上风云世界。也没有能活一两千年的老乌龟。但双龙世界有“通天之路”,修炼得道,即可破碎虚空,飞升天外。哪怕能够破碎虚空的少之又少,几代人也未必能出一个,可至少它真的存在“通天路”。 而风云世界,修为再高,哪怕能活一两千年,自封为“神”,也照样只能在人间打滚。 它没有真正的“通天路”。 或许,正是因为这有无“通天路”的区别,导致了两个世界的层次差异? 思忖之际,欧阳锋问道: “关小姐方才那一刀叫什么?” “本来无名。不过父亲说,我这一刀,有了几分他当年阵斩颜良的气势,所以我称之为‘斩颜良’。” “……好名字。” 欧阳锋感觉遇上了一个在取名方面,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奇才,一时心中甚慰,提起雪花镔铁刀空挥一下,说道: “关小姐既已知道这是通天幻境,当也知晓幻境特性了吧?” 见他提刀,关凤眼中闪过一抹跃跃欲试: “幻境之中,不仅时光流逝与现世不同,也不会真正受伤……当然这一点还需确认!” 说着,她居然反手一刀,割上自己手背。 这一刀轻重恰当,只会割裂皮肉,并不会伤及筋骨,关凤只觉手背一痛,受伤的感觉真实无虚,可再一看手背,却见上面连条白印都没留下,顿时唇角扬起,微微一笑: “痛感无虚,却了无伤痕,看来幻境不会受伤的特性是真的。” “关小姐倒是谨慎。” “将门之女,怎能不谨慎?” 关凤长刀扬起,刀尖指天,“你刀法不错,虽还远远不及我父,但已胜过我两个兄长,尤其你的刀法,乃是我前所未见的新奇武技,今日当好生领教一番。” “我也正有此意。”欧阳锋微微一笑,“得了关公三分火候的刀法,着实令人技痒难耐。” “看刀!” 关凤娇叱一声,身形一动,火红甲胄折射光线,整个人又似变成了一团跃动的火焰,长刀连斩,挥出雪亮刀芒,连绵刀芒好似大河决堤,以冲垮一切之势,向着欧阳锋汹涌而来。 面对如此凶猛的刀势,欧阳锋面露赞叹,身上气机一变,一股无形寒风自他身上吹拂开去,将那长江大河似的连绵刀光冻得微微一窒。 随后欧阳锋身形突进,亦是长刀连斩,璀璨刀芒隐隐幻作白虎之形,以一种极尽暴烈癫狂之势,狂扑入刀光长河之中,虎爪连挥,撕裂刀河。 惊寒刀法之,皓虎癫狂! 铛铛铛铛铛…… 绵密不绝、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爆起,双刀碰撞迸溅的火星好似火树银花,凛凛罡风四散迸射,所过之处,地面开裂,草叶摧折,浮尘扬起,桃树倒伏,桃林之间,一时飞沙走石、花落如雨。 134,青龙怒,斩锋刀 铛—— 震得人心肝俱颤、骨头发酥的悠长金铁声中,关凤连人带刀被劈飞出去,落地后双脚又将地面犁出两道笔直印痕,再度滑退丈余,方才勉强停下。 她刀交左手,甩了甩被震得手骨剧痛的右手,漂亮的丹凤眼大睁,一脸惊叹地看着欧阳锋:“你力气好大!” 欧阳锋微微一笑,“你力量也不小。” 他力气当然大。 四次珍霖甘露易筋洗髓,强化筋骨体魄,又修龙象般若功、易筋锻骨篇,今日混元无极真气又悉数转化先天真气,人体秘藏得以开发,潜能再次缓缓释放,身体素质又全面增幅,气力再次大增。 如今便是不用内力,纯以筋骨气力,单手便有千斤之力。至于运上内力…… 内家真气,尤其先天真气妙用无穷,倒是不能纯以物理力量来计量。 不过比拼蛮力的话,欧阳锋自觉“倒曳九牛”应该不成问题了。 而关凤的力量,也委实令他惊叹。 纯以功力论,关凤功力只与明玉功七重时的怜星差不多。 但她看似纤细苗条的身躯里,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力气大到可以与他拼刀,虽然不免被劈飞,但总能稳住势子,而不是抛飞坠地、再起不能。 只能说,关羽的遗传十分给力,十二三岁的关凤,力量大得有点不讲道理了。 “呼……” 关凤呼出一口长气,双手握住刀柄,丹凤眼再度眯起,沉声道: “接下来,我可要出绝招了。” “哦?我倒是很期待关小姐的绝招。” “这一招,叫做‘青龙怒’,是父亲亲自传我的绝招,你可不要大意,父亲当年千里走单骑,过关斩将时,无人能当他半招。我刀法虽还远远不及父亲,但在这一招上,父亲评价,我已得了他三四分真传!” “那我更期待了。” “好,看刀!” 一声娇叱,关凤掌中长刀迸出濛濛青光,刀芒怒绽间,隐有龙吟之声响起,凛凛刀芒隐约幻作一头神威凛凛的青龙虚像,向着欧阳锋张牙舞爪狂噬而来。 刀芒未至,一股慑人心神的“龙威”便隔空笼罩而来,令人油然生出一种惶恐之情。 那惶恐,好似蝼蚁面对不可力敌的天神,浑身勇气、战意摇摇欲坠,气力亦如流水般逝去,身体麻痹、手足发软,只想惶惶跪倒,引颈就戮。 这是既斩肉身也斩心的一刀。 心灵不够坚韧者,面对这一刀,连招架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要跪下来任凭刀芒将自己撕成碎片。 但欧阳锋自不会受那“龙威”震慑。 一则关凤的“龙威”还太稚嫩,二则从来只有他以杀意震慑他人,以寒意冻结他人,又岂有他受人震慑的道理? 欧阳锋心灵不动,直将关凤刀中神意视作清风拂面。 同时灵觉好似明镜,将关凤此招“青龙怒”的全部细节,悉数倒映进心镜之中,虽没能映照出足够一击破招的破绽,却也将她此招每一道刀芒的先后、快慢、层次、强弱洞悉分明。 铮! 悠长清越的刀鸣声中,欧阳锋长刀一振,挥出一道雪亮刀芒。 那银白刀芒冲天而起,好似一条矫矫银蛇,划出一道玄奇弧线,狠狠抽打在张牙舞足扑来的“青龙”侧面。 之后,一道又一道银蛇似的刀芒不断绽放,每一刀都以弧线斩出,侧击青龙。 绵密不绝的长刀碰撞声中,青龙渐渐被击偏。 而就在那当面狂噬而来的青龙刀芒微微一偏,气势顿挫时,欧阳锋气机蓦地膨胀,身形似一下变得异常伟岸,同时长刀疯狂乱斩,仿佛一头巨大的雪象,仰起长鼻,疯狂抽打。 锋利的长刀,在他手中,似变成了一条“打神鞭”,挟与天比高、鞭笞神祇、轰杀仙灵的狂傲意境,疯狂轰打那青龙刀芒。 正是惊寒刀法三绝杀之,山舞银蛇!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铛铛铛铛…… 爆鸣不绝,火星飞溅,那气势汹汹的青龙虚影支撑数十击,轰地支离破碎,关凤刀势一下变得散乱,不及变招,便给欧阳锋一刀狠狠斩在颈侧,身不由己侧飞出去,一直抛飞数丈之远,落地后又连续翻滚好几圈,方才单膝跪地,将长刀狠狠刺入地面,制停了身形。 她大口喘息着,丹凤眼中满是惊魂未定之色,抬手一摸修长雪白的玉颈,喃喃道: “这幻境可真神奇,刚才明明感觉已被一刀断颈,头都要飞出去了,没想到竟还是毫发无伤……” 欧阳锋一边回味着她方才那招“青龙怒”的精彩,一边说道: “通天幻境不仅不会伤身,还不会伤神。所以,在这幻境之中,你我可以放开手脚,尽情搏杀,于生死之间,淋漓至致地压榨潜能。” “确实。生死之间,才能将每一丝潜力都尽情释放,可在现世之中,又哪能轻易历经这种生死呢?一着不慎,就要身首异处了。” 关凤站起身来,摸着脖颈,有些沮丧地嘟了嘟小嘴,显出几分她这年纪应有的小女儿情态,“但我刀法逊色你太多,给不了你生死压力,只能受你欺负了!” “关小姐勿需妄自菲薄。与你交手,我亦获益良多。只是,以我观之,关小姐方才那招‘青龙怒’,似乎有些失之繁复?我虽未见过关公,更未曾领教过他的刀法,但总觉这似乎并不是关公的风格。” 关羽的刀法应该是什么风格? 普通刀招且不论,应该会有繁复精妙的变化。但绝招、杀招的话,在欧阳锋想来,以关羽风格,应该就是一刀挥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而不该一口气斩出那么多刀如此花俏。 就像那倾城一刀,也仅仅只是一刀而已。 “这你倒还真猜对了。” 关凤有些钦佩地看着欧阳锋,“父亲的‘青龙怒’,确实只有一刀。但我还太年少,火候不足,所以要先由简入繁,再由繁化简。什么时候火候够了,便可只出一刀。” 欧阳锋满意颔首: “果然如我所料。关小姐此招,应该已经‘由简入繁’大成,所以才被关公评为已得三四分真传。” “正是如此。若能得六七分真传,便可尝试由繁化简,千刀凝炼为百刀,百刀凝炼为十刀,直至能够只用一刀,便斩出‘青龙怒’的神威。若是真正的‘青龙怒’,被劈飞的,也就该是你啦!” “也许。关小姐可休息够了?” “咦,还要再来吗?” “关小姐莫非怕了?生死战的机会可不多。很多武人一辈子,也就一次生死战的机会,输一次,命都没有了。而这里,却可以重来无数次。” “哼,人家才不会怕呢!” 嘴上如此说着,可关凤还是忍不住抬起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 “不怕的话就继续吧。这一次,我会将功力、力量压制到与你相仿的层次。” 欧阳锋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哪怕关凤刀法只得关公三分火候,若能学到关凤刀法精髓,融入自身刀法之中,亦能令他刀法大进。 当然他最想学的,还是那倾城一刀。 可惜关羽已自封此招,应该不会传给关凤。 不过将来能够肉身降临“风云三国”世界时,或许可以尝试以“通天宝鉴”映照?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映照出点东西。 此刻。 关凤深呼吸几次,火红甲胄胸甲起伏间,身形再次一动,又如一团跃动的火焰,向着欧阳锋疾掠而来。 同时刀光怒绽,再次斩出那招宛若弦月坠落般的“斩颜良”。 她终是关羽家的虎女,虽然脖子被斩断、头都被砍飞的感触委实令她心有余悸,可平静下来之后,战意又变得旺盛无比,再次主动展开了攻势。 真正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生死战,除了常胜将军,等闲武夫,一生又能经历几次呢? 每个武夫一生当中,又能有几次机会,在生死之间极限压榨潜能,悟出斩开生死路的绝技呢? 这样的机会,在现实并不多。 可在这幻境之中,却有无数次的机会。 哪怕会被打得很惨,哪怕那生死之间的大恐怖真实无虚,关凤亦不会错过。 因这生死之战,不仅可以磨砺武技,更可炼心。 可令她的心灵,亦变得愈加强大。 …… 风云世界,荆州江陵城。 关凤一个恍惚,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家中,正保持着一步踏入正堂门槛的姿态,手里也提着那把她亲手铸成未久,尚未命名的宝刀。 瞥一眼门边刚刚结束行礼,腿才堪堪站直的侍女,关凤意识到,幻境十二时辰,现世确实只过去了一瞬。 而在那十二个时辰当中,她与那自称欧阳锋的幻境之主斗了十多场。 即使对方将功力、力量都压制到与她相当的水准,她仍然是一败涂地,最高纪录,也只是与他交手五百余招而已。 当然这十几场比斗,虽然被打得有点惨,但收获也是巨大。 每次比斗结束后,两人都会坐而论道,复盘比斗,从招式、意境、应对等各方面总结得失。 且在交手时,她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欧阳锋的刀招、意境,都给了她极大的启发。 短短十二个时辰,十多场与真正的生死斗毫无区别的比斗,以及之后的复盘论武,令她感觉收获比起平常练刀一整月都要巨大。 毕竟在现实之中,哪怕是父亲,也不可能给予她那种会真正陷入死亡的实战磨砺。 可惜这样的机会,每月只能有一次。 另外,这次也是光顾着打架了,竟是忘了询问欧阳锋一些问题。 比如,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所在的世界,又是在哪里? 这次奇遇,除了武功,还代表着什么? 这些居然都忘记问了。 正出神时,一道高大雄伟的身影出现关凤面前。 看到那有着九尺【汉尺】高的雄伟身影,关凤敬畏地低下头,双手捧起宝刀,奉到来者面前: “父亲大人,刀已铸就。请父亲大人命名。” 来者正是关羽。 红脸膛、美须髯,总是眯着一双丹凤眼,予人一种他可能视力不好感觉的关羽,抬起手指,在刀身上轻轻一弹,听着那清澈纯净、悠长悦耳的刀鸣,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刀不错,不仅坚韧锋利,还融入了你的精气神,与你心神相连,堪称宝刀了。至于命名……你自己铸就的宝刀,自该由你自己命名。” 自己命名吗? 看着刀刃之上,那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一抹“通天灵种”绽放的灵光,回想着幻境之中,与欧阳锋十多次交手惨败,被他斩首、破腹、穿心、断脊、腰斩、竖分等一种种惨不忍睹的“死法”,十三岁的关凤心中,油然升起一抹不忿。 “斩锋!” 关凤看着父亲,那与父亲酷似,但眼尾比父亲更翘、更长一些的漂亮丹凤眼里,浮出一抹她这年纪应有的黠慧笑意,“此刀,女儿想叫它‘斩锋’。” “斩风么?”关羽手捋美髯,微微颔首:“此名不错。便叫斩风罢。” 他听错了。 关凤要斩的,不是风,而是锋。 …… “距离风云世界灵种成熟,还有两年零七个月。” 主世界的欧阳锋,自不知关凤也想要在幻境之中,将他花式斩杀一遍又一遍,还在计算着风云世界通天灵种成熟的时间,期待着能够肉身降临那方天地。 也不知那方世界的诸葛亮、张飞、赵云、马超、黄忠都有怎样的本领。 另外,虽然还没有乐山大佛,但凌云窟和火麒麟应该从炎黄时代起,就已经存在了。 而既有凌云窟、火麒麟,那么“血菩提”说不定也会存在。 因血菩提乃是火麒麟的血,滴在凌云窟土地里,因其特殊的灵异环境诞生的异果。而自炎黄时代一直存在至今的火麒麟,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不可能完全没有受过伤、流过血。 所以,血菩提也是可能存在的收获。 “哪怕还远远没到‘雄霸天下’时代,风云世界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宝藏世界。种种神功绝艺、天材地宝,都值得期待。可惜徐福现在还只是靠凤血得到了长生,还在到处学武,积累创功资粮,要不然,徐福后来自创的功法,其实也是相当不错的……” 【两更求月票!】 135,136,想做就做,或者,为所欲为 秋天的阳光还有些燥,但风已是不冷不热,柔和干爽。 华山宗门,叶子已红了近半的五角枫下,欧阳锋坐在躺椅上,惬意地眯着眼睛,林朝英站在他身侧,一边用小刀为他剃着胡子,一边说着王武扫荡匪寨的事。 “青城弃徒?哪个青城派?” “自然是蜀中青城。” “用剑的?” “青城派一直是用雷公轰的,看家绝技是青字十打,城字十五破,哪来用剑的?” “是我记错了……” 欧阳锋还以为是笑傲里青城派的祖师,现在想想,时代隔得太久,目前在青城开宗立派的武林门派,和笑傲世界的青城派应该不是同一家,并没有前后传承关系。 其实想想也是,山就在那里,任何人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占了那山,开宗立派。当然前提是实力站得住。 若是实力不济,还要不自量力在名山大川开宗立派,被更强者赶走占了山门,乃至灭门重开,那也怨不得别人。 “王武原本还打算去蜀中一趟,找青城派说道说道,接到我的传讯,就赶回来了。” “青城派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太华镖局的弟子既无人丧命、致残,那青城派若是主动登门赔罪,奉我华山为上宗,便饶过他们这一遭。若是过完年还没动静,便叫王武去灭了它,再派弟子开个青城下院。” “如此行事,太过霸道,只怕蜀中武林不会乐意。” “我们师出有名,怕什么?若不乐意,便开一场武林大会,比武论理,你我都不必出面,王武一个人都能力压蜀地群雄了。林姐姐,武林就是这样,谁强,谁就有理。更何况我也不是恃强凌弱啊,我是很讲道理的。不信你问药师,我保证他会认可我的道理。” “……” “林姐姐也莫多想,一点小事,不值得费神。今天开始,你也要闭关了。” “我为何要闭关?” “自是修真正的长生之道。” “长生之道……” 林朝英微一恍惚,“我也能修么?” 欧阳锋握住她修长柔软的玉手,含笑说道: “自然可以。我已做过实验,长生之道行得通。” “长生诀”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修炼的资质。 若是没有资质,不要说修炼长生诀,怕是连天地精气都难以感知。 就好像修仙者若没有“灵根”、“道骨”之类的资质,便无法感应到“灵气”一样。 但林朝英本就资质非凡,还服食过一滴珍霖甘露,以她如今的根骨资质,若说连阴阳五行七种天地精气的任意一种都匹配不上,那未免也太夸张了。 …… 夜晚。 密室之中,一灯如豆。 林朝英深呼吸几次,有些忐忑地看了欧阳锋一眼,收到他勉励微笑,便摒弃杂念,澄清识海,运转欧阳锋传她的心法,感应与本身匹配度最高的天地精气。 一番感应之后,她睁开双眼,面露欣喜,对欧阳锋说道: “水行。与我体质最为匹配的,是水行精气。其次便是雷霆精气。” 林朝英也是水行么? 这还真是巧了。 至于雷霆精气,自然是长期修炼“降龙道音”的结果,欧阳锋也是如此,匹配度第二高的就是雷霆精气。 修行自然要选最为锲合的属性,如此效率才高,于是欧阳锋取出长生诀七幅图中,水行精气行气图交给林朝英,又传授她导引、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 待林朝英学会,欧阳锋便坐到一旁,保持绝对安静,乃至收敛存在感,避免对她造成任何干扰。 同时密切关注着她的气机,做好了万一出现意外,立刻施救的准备。 虽他自己实验时,以本身真气炼化主世界天地精气并未出现任何危险,但他毕竟经历过四次珍霖甘露洗髓淬体,经脉强度本就远超常人,因此并不敢保证他之外的人亦能如此。 所以须得亲自为林朝英护法,保证她安全渡过最初阶段——他还留着今年那滴珍霖甘露没有用掉,就是为了预防万一。 林朝英很快便沉浸在修行之中,外表倒也看不出任何征兆,不知她究竟进行到了哪个阶段。 欧阳锋耐心等待,全神贯注关注着她的气机。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九个时辰,十个时辰…… 二十个时辰…… 二十八个时辰…… 足足二十八个时辰之后,林朝英身躯才微微一震,气机发生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 二十八个时辰以来,时刻密切关注她的欧阳锋立刻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并且可以确定,那是良好的变化,并非恶性异变。 果然,林朝英很快睁开双眼,俏脸满是惊喜: “我成功了!炼化了一丝丝水行精气,炼出了一点点先天真气!” 欧阳锋展颜一笑,“恭喜。成功迈出第一步,之后便会越来越快了。林姐姐再接再励,继续修行吧。” “好!” 林朝英用力一点头,又闭上双眼,继续修行起来。 先前欧阳锋修行时,花费十二个时辰,才磨下一丝丝的金行精气,之后又费七八个时辰将之炼化。总计耗时约二十个时辰,炼出了第一丝先天真气。 林朝英则比他慢了八个时辰。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林朝英功力不如他,其二就是因为,欧阳锋的混元无极功,有着无以伦比的包容性,玉女心经则没有这样的特性。 不过慢点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成功迈出第一步,之后便将越来越快。 接下来几天,欧阳锋继续守在密室,为林朝英护法。 待林朝英成功滚起雪球,修炼越来越快,欧阳锋也就彻底放下心来,出了密室,自己收拾一番形象,去了绝代双骄世界。 …… 移花宫,绣楼里。 怜星打坐感应一阵,睁眼笑道: “我最匹配的天地精气,似水非水,寒意森然,感觉应该是冰。” 冰? 是因为修炼“明玉功”的缘故么? 欧阳锋若有所思,沉吟一阵,说道: “冰乃水行精气变种分支,你当以水行精气入道。” 怜星轻笑一声,“你安排便是。” “那就开始吧。” “先等等。” “嗯?还要等什么?” “你好一阵没过来,一来就要人家打坐感应……你这没趣的家伙,难道就未曾想过,我有多想你么?” 说着,怜星一把抓起欧阳锋的手掌,按到了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 欧阳锋无奈道:“我以为你最近更喜欢修行……” 最近每次用通天宝鉴映照怜星时,她可是基本都在修行。 怜星眸光闪烁,语气幽幽: “我这宫主做得可不像姐姐那般独断专行,把事情安排好,大小事情自有宫中弟子各司其职,我嘛,就整日无所事事啦。你又不来,那人家可不就只有修行了么?” 欧阳锋一笑,“明白了。” 说着,俯身将她抱起,向着楼下温泉浴池行去。 这一天,从傍晚至午夜,怜星一直都没有修炼。 午夜后,又借口疲倦,小猫般蜷在欧阳锋怀中,在他轻抚下惬意睡去。 次日天未亮。 欧阳锋便感觉自己被一阵柔软细嫩包裹,睁眼一瞧,就见怜星坐在他身边,两只柔若无骨的晶莹小脚,正调皮地逗弄着拂柄。 “喜欢么?”见欧阳锋醒来,怜星冲他俏皮一笑。 欧阳锋如何耐得住,又饿虎一般将她扑倒。 这一天,怜星又未修炼。 夜里,二人一起泡在温泉池中,欧阳锋坐在池中白玉座椅上,怜星则骑乘在他身上,藕臂玉腿死死锁着他,直至享完她最爱的火岩迸发,方才娇躯战栗着,像是被抽去了浑身骨头一般,无力蜷伏在他身上。 欧阳锋轻抚着她细嫩丝滑的脊背纤腰,安抚她一阵,忽然开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修行。” “嗯嗯,得修行。”怜星眯着朦胧双眼,醉梦呓语般呢喃道:“可我们不是一直在双修么?今晚,明天,后天……都要一直修行下去呢。” “……” 欧阳锋好一阵无语。 瞧着怜星一副灵魂出窍,尚未回魂的模样,他也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拥紧她无骨娇躯,“算了,明天再说吧。” 这一晚,理所当然又只能双修了。 第三天天未亮时。 怜星倏地睁开双眼,正想再撩拨欧阳锋,却见枕边早已空荡荡没了人影。 坐起来一瞧,就见他早已衣衫齐整,坐在桌边看书。 怜星嘟了嘟嘴儿,也不穿衣,就这么跳下床,赤着明玉般晶莹冰透的娇躯,披着长及臀下的长发,来到欧阳锋面前,就想坐到他腿上。 “停!” 欧阳锋抬手,作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脸认真地瞧着怜星: “怜星,你我相识多久了?” “七年啦。” “七年……” 欧阳锋点点头,缓缓说道: “我希望第一百个,一千个七年之后,你与我,依然能够如此相处。” 听着欧阳锋那郑重的语气,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怜星怔忡一阵,嫣然一笑,“好,今日便开始修行吧。” 欧阳锋笑了笑,这才起身,将她未着寸缕的娇躯拥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去地寒窟。你是冰属,在地寒窟修行,效果应该更好。” 冰为水的异种分支,在地寒窟汲取的水行精气,性质应该天然偏向冰寒,更适合怜星。 …… 滴水成冰的地寒窟底。 怜星盘坐在一张终年不化的寒冰床上,催动长生诀引气、炼气的心法,导引一缕地寒窟中的水行精气入体,成功后,便开始炼化。 她自幼修习明玉功,且明玉功已晋至第八重,功力比起去年才开始转修“玉女心经”的林朝英还要深厚不少,因此炼化速度亦快出许多,只用了二十四个时辰,便已成功炼出一丝先天真气。 炼成之后,她睁开眼,冲着欧阳锋流露出甜美微笑,“成功了哦!” 欧阳锋亦微笑颔首:“恭喜。” “这里的水行精气,果然如你所说,偏向冰寒,正合我的体质。我有种感觉,一旦将所有的明玉真气都转化成先天真气,便可突破明玉功第九重啦!” “那更得恭喜你了。” “嘻,待我明玉九重,武功定能再次超过你。” 欧阳锋莞尔,“那可就未必了……” “等着瞧吧。” 怜星扬眉一笑,信心十足: “九重明玉功,至少在我们这个世界,乃是前无古人,天下无敌,又成了这先天真气,哼哼,后山那条瀑布,我只怕都能一掌冻住。到时候呀,非把你冻成冰雕不可。” 欧阳锋也是一笑,“这我倒是有点小期待了。” “不说了,我要继续修炼啦!这天地精气还真是顽固,一次就只能磨掉那么一点点……照这进度,怕是要好几年,才能把所有明玉真气都转化成先天真气呢。” “用不了那么久。只要起步成功,炼出了一丝先天真气,之后就可以渐渐滚起雪球来。我转化一身真气,也只用了月余时间。怜星你就算要还突破明玉九重的境界,估计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真的么?” “当然。” “那你可以走了,三月之后再见!” 说着,把“纳行符”抛给他: “纳物符给你。里面有两千石脱壳稻米,这可是移花宫收了三个月的存货。金银珠宝虽还剩下许多,但下次得等到这边秋收之后,才能收到这么多粮食啦!” 两千石脱壳稻米,换算一番,差不多是三百多吨大米。 南边宋国,大头兵们的战时口粮是每天二升,换算成后世公制单位,重量也不超过一公斤。 所以就算一个兵每天要吃掉一公斤大米,这两千石脱壳稻米,也足够一万人吃上一个月。但若是有着充足的油脂,哪怕战时,一个兵也不可能一天消耗一公斤生米。 而高昌国,还真就可以弄到足够的油脂,乃至享有远比宋国大兵更充足的肉食。 欧阳锋收起纳物符,说道: “我还是再留几天吧,免得有甚意外。” 怜星白他一眼: “留什么留呀,你留下来只会乱我道心,害人家成天只想跟你……总之快走啦!” 瞧着怜星那一如当年一般纯真稚气的俏脸上,露出一副佯嗔薄怨的娇俏模样,欧阳锋不禁摇头失笑。 “也罢,我便走了,省得乱你道心。” 话音一落,身形便化为一道皎洁月光,凭空消失。 而方才还催他快走的怜星,明眸之中,则隐隐浮出一抹不舍,望着欧阳锋消失的地方瞧了好久,方才振作精神,自语道: “一百个、一千个七年之后,依然能够如此相处……我得更加努力了!” 说完继续炼化起天地精气来。 回归主世界的欧阳锋也并未不再关注怜星。 至少前几天炼化天地精气的情况,他是必须得照看一下的。 于是他人虽然已回去,识海之中的通天宝鉴,却依旧映照出地寒窟中怜星的情形,密切关注着她修行的状况。 直至数日之后,确定怜星修行已步入正轨,欧阳锋这才放下心来,又映照一番单婉晶,却见自长安一路打了将近两个月的东溟公主,终于是抵达江都,坐上了一直等在江都的东溟派快船。 看着那条快船扬帆驶向出海口,欧阳锋不禁又想起了那总在夜里出现的魔女。 现在他也修成了长生诀,虽然还只是单属性,尚未把七幅图练齐,但关于如何弥补魔女功法破绽,他差不多也有了想法了。 分别也快两月,等到单婉晶回归琉球,便去看看她们吧。 收回心思,欧阳锋又去看了看密室闭关的林朝英,见她一切顺利,便到山门里转悠一圈,指导了一番抱琴和小弟子们,又去到藏宝山洞,考校王武修为。 …… “师父,弟子得罪了!” 藏宝洞窟内,空地之中。 王武抱拳一揖,身上蓦地爆出一股凶悍凌厉,宛若下山恶虎般的气势,同时脚掌猛一蹬地,身形几乎化作残影,瞬掠至欧阳锋身侧,右腿好似一柄铁斧,轰地一声撞爆空气,好似挥斧伐木一般,狠狠轰向欧阳锋腰肋。 欧阳锋随意一摆手,王武脚背正中他手背,爆出一记闷雷似的轰鸣,炸出疾劲罡风气浪。 欧阳锋若无其事,王武却只觉像是踢在了一块铁板上,不仅未能撼动师父手臂分毫,自己脚背反被反震之力震得好一阵麻痹疼痛。 王武咬牙忍痛,身形一闪,绕至欧阳锋身后,一掌轰向欧阳锋脊背。 欧阳锋不转身不招架,只衣袍仿佛充气一般蓦地鼓起,王武一掌轰在那膨起的衣袍上,只觉自己那足以摧碑裂石的刚猛掌力,便好似落到了深不可测的渊潭之中,霎时消失无踪。 但这还不算完,正当他要撤掌之时,一股更加凶狠的劲力蓦地反弹回来,其中不仅有他的掌力,还有一股带着肃杀、锋锐之感的凌厉劲气,不仅将他震得离地腾空,倒飞而出,指掌、小臂的经脉、骨头还好一阵剧痛,像是被利刃切割一般。 这,就是欧阳锋以金行精气炼出的先天真气自带的灵异。 单婉晶以水行精气炼先天真气,修成之后,可驾驭水流,使至柔之水,拥有强弓劲弩一般的威能。 而金属则不像水流那般好掌控。 欧阳锋当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驾驭金属,但性价比太低,消耗与威能严重不成正比,还不如随手弹出一记“弹指神通”,或是打出一发劈空掌。 不过除此之外,倒还有一些实用的灵异。 比如,在先天真气淬炼筋骨、开发身体秘藏之下,他的筋骨皮膜变得更加坚韧,配合横练硬功,堪称真正的“钢筋铁骨”,不要说拳脚,连高手的刀剑都能抵挡。 又如,他的无极真气,无论演化成哪种性质,冰也好,火也罢,带会附带肃杀、锋锐气意,渗透性、杀伤力更强。 即使只是互相对掌、对拳,即使没有真正伤到对手,也能令对手感到皮肉、经脉、骨骼刺痛。 而这种痛感就算没有实际伤害,不断积累之下,也能渐渐削弱对手战力。 拳掌功夫都如此,刀法自是变得更加凌厉。 原本只能挥出三丈的隔空刀气,现在全力一刀,可斩出将近四丈,离“四十米大刀气”虽然还差了老远,但也是相当惊人。且锋锐无匹,分金裂石不在话下。 当然,先天真气的妙用远不只如此。 开发人体潜能,向外求取天地精气,源源补足人体生机,反哺人之元神,壮大心灵精神等等,才是先天真气真正的妙用。 用在只会损耗精、气、神的武斗杀伐方面,老实说,是有些不利“长生”的。 不过没办法,谁叫欧阳锋喜爱武功呢? 再说武道也是护道之技, 既已选择了“以武入道”,那就这么走下去吧。 嘭嘭嘭…… 激烈的拳脚碰撞声,不断回荡在洞窟之中。 本该无风的环境,已然变得狂风四起,飞沙走石。 王武好似一道幻影,绕着欧阳锋不断飞掠游走,想方设法寻找破绽,拳、掌、指、爪、腿各种绝艺不断出击,却始终不能令师父稍微移动一下。 最多只能令师父抬一下手,挥一挥胳膊而已。 即便如此,王武也并不觉沮丧。 因师父在他心目中,本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无论师父展现出怎样神异的手段,也都是理所当然。 嗤! 王武一爪撕裂空气,五指如钩,狠狠抓向欧阳锋肋下。 待欧阳锋抬手阻挡时,他胳膊忽地咔嚓一声,神奇地延长了半尺有余,绕过欧阳锋小臂阻挡,噗地一声,抓在他肩头之上。 正是“九阴神爪”。 可惜,王武这足以将石头抓出五个窟窿的劲爪,落到欧阳锋肩头时,欧阳锋肩头衣袍又蓦地膨起,表面还附上一层“气膜”,变得如同涂脂一般滑溜,令王武这一爪的劲力根本无法落到实处,手爪嗤溜一声顺着他肩头滑落下去,凌厉爪劲统统落到了空气中。 欧阳锋则轻轻一挥袖,一记“流云铁袖”扫在王武胸膛上,令他闷哼一声,倒跌而出,直抛飞出三丈开外,嘭地一声撞在洞窟石壁上,这才慢慢滑落下来。 也是王武“金刚不坏体”的横练功夫过硬,又有“嫁衣神功”护体,要不然欧阳锋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记扫袖,换个普通武者,早已胸骨塌陷,内脏成粉了。 欧阳锋当然也是知道王武的承受能力,这一袖的威力恰到好处,刚刚够把王武打飞、打痛,却并不会真正伤到他。 王武摸着胸口喘息一阵,对着欧阳锋抱拳一揖,眼里满是狂热景仰: “师父武功通神,弟子多谢师父指教!” 欧阳锋微微颔首,“这一年来,你的武功也是大有进步。以你如今功力,单人横扫少林或许还做不到,毕竟少林人太多,还会结‘罗汉阵’,但单对单比斗,哪怕少林智字辈打车轮战,你应该也能以一己之力,压服整个少林了。” 在欧阳锋看来,王武的实力,比起宇文化及还是差了一大截,比傅君婥也略欠火候,或许可以跟“推山手”石龙比一比? 但这并不是王武的问题,而是世界的局限。 王武又是一拜:“都是师尊的恩赐!” “也离不开你自己的天赋与努力。”欧阳锋背负双手,淡淡说道:“等你将嫁衣神功练到六七成,把功力传给某位师弟之后,为师会再给你一门造化。” 既是自家亲传开山大弟子,那长生诀的炼气法,也是要传给他的。 就等王武将“嫁衣神功”修为转嫁给某位师弟,立下足够的功劳,便可以传授了。 之后又指点一番王武拳脚刀法,耐心回答了他在山下修行时积累的疑问,欧阳锋便回到宗门驻地,开始细细参悟冰玄劲、天魔秘、音波功等双龙世界的收获。 此前在双龙世界,欧阳锋已大致参悟了一番各种功法,以“混元无极功”汲取了诸般精要,实力大进。 现在修成先天真气,可继续精研双龙世界的各种收获,吸收更多的养料,令实力再上层楼。 还有研究邪帝舍利。 欧阳锋不怕舍利邪气侵袭,甚至能够借助舍利中的邪气、死气淬炼心灵。 但对于如何提取其中真元精气,还需费些心思——寇仲、徐子陵能得到邪帝舍利真元精气,纯靠时代主角鸿运福利,误打误撞就得手了。 可即便鸿运齐天,寇徐也颇经历了一番凶险,要不是先经历了“和氏璧”换穴改脉,经脉穴窍得到了极大拓展强化,这两小强就得经脉爆裂而死了。 寇徐这种机缘造化,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的,不然自谢泊以后,十几代邪帝,也不会就只向雨田一个人提取到了舍利中的真元精气。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长生诀”修出的先天真气,能够让舍利中的真元精气出现反应。 接下来要研究的,就是如何使舍利中的真元精气安全无害的徐徐输出,而不是靠运气拼命硬。 修行不知时日。 不知不觉,又是半月过去,中秋节到了。 林朝英尚未将所有真气转化为先天真气,但还是先出了关,与欧阳锋和弟子们共渡佳节。 抱琴、王武和小弟子们齐聚院中,何松、高虎等镖局、武馆的弟子们也赶回了山门。 众弟子分坐十数桌,众星捧月般围着欧阳锋、林朝英,一边赏着中秋朗月,一边吃着以桂圆、莲子、藕粉等材料熬制的“玩月羹”和各色糕点、水果,享受着节日的甜蜜。 抱琴、王武、何松、高虎等成年弟子还被允许喝酒,每人都得了一壶高昌葡萄酒,以及一坛号称金国皇家御用的“金澜酒”。 至于这皇家御酒哪来的,只能说,欧阳锋人脉真的很广,在这大金国,有不少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比如侯老爷子、赵克宋、越西鸿等。 逢年过节时,总能收到不少礼物。 吃吃喝喝一阵,欧阳锋又取出了当初跟黄药师游临安时采买的焰火,交给小弟子们燃放。 看着那一簇簇华彩焰火冲天而起,看着大小弟子们那一张张满溢着欢乐与幸福的脸庞,看着抱琴和小弟子们一起拍着手欢呼雀跃,看着王武那阴鸷凶狠的脸庞浮出温暖柔和的笑意,欧阳锋尽管已经离世俗愈来愈远,却也不禁想着,至少在自己的主世界,至少在真正彻底超脱世俗之前,他要守护好这些简单的欢乐。 也无需说什么大义,只要他想做,他能做。 那便去做了。 …… 过完中秋,本来是打算带着这一年的收获回高昌的,但林朝英真气尚未完全转化,于是回高昌的时间后延,林朝英继续回密室闭关,欧阳锋则负责指教弟子,尽一尽他这华山掌门人的职责。 这天傍晚。 欧阳锋结束了下午的教导工作,回到住处,先以通天宝鉴映照了一番怜星,见她状态甚佳,便没过去打搅她修行,又继续映照单婉晶,见她已然回到了琉球,便干脆降临了过去。 主世界这边已是傍晚,琉球那边却正值清晨。 单婉晶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衣劲装,正在练功场上练着剑,忽见眼前辉光一闪,一道熟悉的身影凭空降临,单婉晶顿时惊喜交加,把剑一收,扑到他怀中,紧紧搂着他腰背,唤了一声“先生”,便踮起脚尖,迫不及待献上热吻。 分开已有两月,热恋中的少女,对情郎已然思念无比。 此时这一个吻,她简直恨不得将自己揉碎了,彻底与他融为一体。 正吻时,强大的灵觉,忽然察觉到异样的注视。 单婉晶心中微微一惊,循着感应侧目望去,却见娘亲正站在练功场外的长廊下,含笑看着她与先生。 单婉晶一个激灵,脸颊上的红霞,唰一下蔓遍了玉颈与耳根。 她慌忙结束与先生的热吻,又从他怀中退出来,从来都是飒爽英气的少女剑士,此时却一副扭扭捏捏模样,小声说道: “娘亲,先生,先生来了。” 单美仙妙目眨也不眨地瞧着欧阳锋,唇角微翘,浮出一抹微妙笑意: “我看到了。婉晶,以后……还是尽量在屋里吧。” 单婉晶顿时羞得将脸儿埋到了胸口。 【二合一求月票!】 137,魔女与公主 “七月,李渊于太原起兵,率甲兵三万南下,八月克霍邑,斩隋将宋老生。根据最近一次传来的消息,李渊正兵围河东,与坚守城池的隋将屈突通对峙……” 东溟派庄园,派主府邸,大堂之中。 欧阳锋一边喝茶,一边听东溟夫人单美仙说着中原的最新情报。 东溟派虽然孤悬海外,但琉球与中原距离极近,快船来回一趟只需十来日,且以此方天地那惊人的消息传播速度,东溟派只需派船前往江都,就可弄到最新消息。 当然,消息还是有一定滞后性。 比如现在双龙世界已是大业十七年九月初,而关中那边的最新消息还是八月的。 但这也已经非常不错了,至少可以给欧阳锋不少有用的参考。 听完单美仙讲述的中原情报,又接过单婉晶递来的糕点吃了一口,欧阳锋问道: “杨广在江都过得可还好?” 单美仙菱唇微翘,轻笑一声: “杨广啊,在江都临江宫里夜夜笙歌,醇酒美人,醉生梦死,过得不知有多快活呢。” 欧阳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慈航静斋保管的和氏璧,恐怕要等到杨广死后才会正式现身。 若是杨广这皇帝还未死,慈航静斋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以和氏璧扶持明君,那对于慈航静斋的形象可就大大不利了,怕是会被打上“乱臣贼子”的标签。 尤其是阴癸派,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哪怕广神所为,用瓦岗军那篇著名的讨隋檄文来说,乃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惹得天下沸腾,义军蜂起,但慈航静斋既是白道领袖,要号召群雄,扶植明君,那么名声便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污点。 所以,如今杨广既然还未死,那和氏璧暂时应该只会是个传说,还没到真正出现的时候。 问题是宇文化及死后,欧阳锋已经不好把握,杨广究竟什么时候会死了。 “罢了,毕竟是自己造的孽。要是到了大业十四年三月,杨广还没死,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亲自出手超渡他了……” 欧阳锋心里暗忖着,又和单美仙、单婉晶聊了一阵,便开始指导单婉晶修行。 到了傍晚,与单美仙、单婉晶一起进过晚膳,欧阳锋便又去了上次住过的“听潮阁”休憩。 等到独自一人时,欧阳锋盘坐矮榻之上,试着接引了一番天地精气。 这一次非常顺利,双龙世界那活性极高、主动性极强的天地精气,并未与他的先天真气发生剧烈冲突,很轻松顺利地给他炼化,增加了一丝修为。 “果然,只要炼化天地精气成功,修成先天真气,那么无论哪个世界的天地精气,都可以成功炼化了。” 欧阳锋满意颔首,继续打坐炼气。 不知不觉,海上升起月牙儿,空中亦是繁星漫天。 忽地,一阵轻风拂入室内,烛火摇曳两下,噗地熄灭。 欧阳锋原以为是单婉晶来了,可侧目望去时,却发现并不是。 那面庞瞧着似才二十一二年纪,身段更加丰腴熟美,长发乌黑亮泽,肌肤隐泛白光的魔女,着一身墨色长裙,反手掩上房门,落下门拴,菱唇含笑,媚眼生波,腰臀款摆,缓缓行来。 前行时,她修长纤指轻轻一拉襟带,墨色长裙便自她肩头滑落下来,现出那娇嫩欲滴的雪玉娇躯。 魔女雪白赤足踏着地板,款款行至矮榻前,缓缓跪伏下来,一阵悉悉索索后,她纤指轻拢拂柄,菱唇轻启,丁香微吐,令欧阳锋不禁伸出手去,轻抚她顺滑长发。 受用一阵,他轻轻拍了拍魔女香肩,魔女如有灵犀,仰起螓首,妩媚一笑,转过身去,匍匐在地,又轻轻摆了摆那浑圆饱满好似满月的翘臀。 细看之下,只见那雪白满月,已然垂涎欲滴。 欧阳锋毫不客气,起身下榻,开始了霸主的征伐。 不知何时,欧阳锋运起了先天真气。 而察觉到他先天真气神异的魔女,也主动运起她还从未运用过,但每一位阴癸魔女都必修的魔门双修法,牵引着那生机勃勃的长生真气,与本身魔气融合,相谐相伴着运转周天。 渐渐地,那已多年未有动静的境界瓶颈,竟随之悄然松动起来。 子夜过后。 魔女又如她来时一样,无声无息消失无踪。 室内只有暗香残留,却也在随着自窗口涌入的海风,缓缓消散。 欧阳锋感受着略有长进的功力,不禁微微一笑,继续打坐。 小半个时辰后,房门又一次开启。 一道白衣身影反手掩上房门,连门拴都顾不得落下,便迫不及待翩然掠来,扑入他怀中。 一阵热吻后,欧阳锋捧她精致俏脸,笑问: “怎现在才来?” “如茵今夜非要向我请教剑术,在我院子里一直呆到子时……” 单婉晶轻声说着,“当年初至琉球岛时,她便跟了我娘,这些年和我一起长大,也爱修习剑术。她既诚心求教,我也不好拒绝呢。如茵走后,我洗了个澡,洗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过来找先生……” 欧阳锋点点头,道: “我已修炼长生诀,真气已悉数炼化为先天真气。” 听他此言,单婉晶微微一怔,旋即又羞又喜: “先生是说?” 欧阳锋缓缓颔首,“以金生水,正当其时。” “先生……” 单婉晶颤声说着,站起身来,解开衣襟,现出了那晶莹水润,玉雪雕琢的少女娇躯。 欧阳锋欣赏一番,抬手轻抚她格外修长的美腿,道一句: “一切交给我就好。” 当先生的亲吻落到她小腹上时,即使此前已有过不止一次这样的亲密,可单婉晶还是只觉脑海一阵强烈的眩晕,似醉酒一般晕晕乎乎地,渐渐不知身在何方。 以金生水的修行,初次时效果最佳。 单婉晶散功重修,小半年苦修下来,功力距离散功之前,依然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可今夜一场修行之后,她功力不仅恢复全盛,且还更进一步,变得更加深厚精纯。 次日清晨。 欧阳锋又去了派主宅邸,与东溟夫人、单婉晶一起吃着早餐。 昨夜已发生了某种成长蜕变的单婉晶,整个早上都不敢与单美仙对视。 与欧阳锋对视时,也总是莫明脸红,时不时就含羞带怯地垂下脑袋,眼睛盯着粥碗,似乎心思已沉浸在研究海鲜粥里不可自拔。 但到了练功场上,她又变得生龙活虎。 与东溟夫人对练时,她身法愈加轻灵飘逸,剑术亦愈发精深玄妙。 一场对练下来,察觉到单婉晶一夜之间功力狂飙突进的东溟夫人,妙目隐含深意地瞥了欧阳锋一眼,留下一句: “我还要处理备货事宜,婉晶和先生对练吧。” 说罢翩然离去。 而今夜的魔女,也到来的更早,离去的更迟。 刚刚入夜时,墨裙魔女便翩然而至,午夜过半都未曾离去。 最激烈时,她玉臂紧搂着欧阳锋脖颈,双腿紧锁着他腰杆,锁死不放地尽情承接那火山熔岩似地迸发,久久不愿松开。 而这一夜,单婉晶竟然没过来。 直至次日一大早,单婉晶才嘟着小嘴告诉欧阳锋,昨晚单如茵又去找她请教剑术,还一呆就是大半夜,之后更是以报答为由,服侍她沐浴,最后还留她屋里,跟她一块儿睡了…… “所以,你为何不赶走她?” 欧阳锋笑问。 单婉晶鼓了鼓粉颊,一脸无奈: “如茵与我一起长大,和我情同姐妹,人家怎么好意思对她恶声恶气嘛。” “那你只好自己受着了。” “先生,要不我们再去中原游历吧?我已经打败了独孤凤,如今功力大进,剑术也又有精进,再去找到侯希白、杨虚彦,将他们打败,我就是天下第一青年高手啦!” “明年再去吧。等杨广死了,和氏璧现身,我们再去中原。” “杨广明年就会死?” “嗯,他一定会死。” 欧阳锋在琉球呆了七天。 那位魔女倒也不是每晚都如第二天夜里那般过份。 其后几天,倒是没有派人守死单婉晶,虽然每次都只给了单婉晶午夜以后的时间,但至少,单婉晶可以和欧阳锋一起修炼到天明。 而修炼的效果,虽远不如初次,却也比自己日常修行要高效许多。 欧阳锋在这过程中,自然也是获益不少。 以金生水,再以水生木,继而演化火、土,最后又演化为金。 同出一源的长生真气,是可以这般循环相生的。 所以,哪怕是彼此相克的属性,如火与水,也可以通过同出一源的长生真气循环相生,得到正面收益。 只是要多费些运转周天的功夫,收益也比直接五行相生稍微少些罢了。 但也比自己单个修炼要快上不少。 且这样的修行,不仅可以增益真气修为,还可辅助凝炼穴窍、开发人体秘藏,全面强化体魄、功力、元神。 当然想要得到如此全面的提升,须得有全本的长生诀心法,以及极高明的双修功法。 全本长生诀心法欧阳锋当然有。 至于上乘双修功,也已从魔女那里得到,融入了混元无极功当中。 总之现在的双修,已不再只是收益细微,更多只是用来掩饰欲念的借口,而是一种收益全面且丰厚,寓修于乐的正经途径了。 七天后。 欧阳锋与单婉晶、东溟夫人告别,返回主世界。 这一次,他没有避讳单美仙,直接当着她与单婉晶的面,身化流光,消失无踪。 看着欧阳锋化光消散,尽管早对他的神异有所猜测,单美仙还是情不自禁睁大了妙目,张开了红唇,俏脸溢出惊容。 可看一眼身边一脸得意,一副“被惊到了吧”模样的单婉晶,单美仙又很快调整心绪,收敛惊容,甚至菱唇微翘,浮出一抹微妙笑意。 多年前,她便因心性不合,天魔功止步于十六重巅峰,迟迟不能突破。 破门叛教之后,更是彻底放弃天魔功修行,以致徒有境界,功力却逐年退步,渐渐只剩下相当于天魔功十五重的功力。 直至微山湖上,看到边不负首级,多年积郁尽去,又有了一些其它际遇,她功力才开始止跌反弹,缓缓回升。 到了今日,她不仅功力已然尽复昔年旧观,且因心性问题,一直卡着她通往天魔功十七重的境界瓶颈,也已是摇摇欲坠。 以她现在的状态,说不定哪天,境界瓶颈就能悄然突破,晋至与阴后相当的天魔功十七重了。 当然,境界归境界,功力想要达到阴后的水准,全靠自己的话,少说也得积累数十年。 但是,修炼又何必这般慢慢积累呢? 又看一眼单婉晶,单美仙唇角弧度扬起,笑意更深。 …… 回归主世界之后,欧阳锋又按部就班地修行、教导弟子,关注林朝英、怜星闭关。 不觉又至与关凤幻境相见的日期,察觉到通天幻境异动,欧阳锋意念降临幻境,一眼就看到了提刀而立,战意昂扬的关凤。 “欧阳先生。” 关凤礼貌招呼,颔首致意。 “关小姐。” 欧阳锋微笑回应。 “这一月我已彻底消化上月与你交手所得,刀法大有进步,父亲亦称赞不已。”关凤傲然道:“今日,我这把斩锋刀,定要斩到你身上。” “斩锋刀?”欧阳锋神情古怪。 “不错。”关凤那漂亮的丹凤眼中,浮出一抹黠慧笑意,“欧阳先生莫听错了,不是风云的风,是锋利的锋。” 欧阳锋摸了摸下巴上硬硬的胡茬: “似乎也是欧阳锋的锋?” “我可没有这么说。”关凤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可是欧阳先生你自己说的。好了,时间宝贵,是时候比试了!” 话音一落,她气势骤然一变,手中斩锋宝刀亦随之嗡地一震,绽出濛濛青光,随后修长苗条的身躯蓦地冲天而起。 冲飞弹跃之时,她上身猛地后仰,整个人反绷成一张劲弓,双手握持的“斩锋刀”亦拖至脑后,待身躯冲至最高点,腰肢亦反绷至极限之后,她娇叱一声,腰肢蓦地回弹,长刀亦划出一道惊艳虹弧,以截江断流之势,挥刀力斩。 138,欧阳哥哥 铮—— 悦耳刀芒声中,青色刀芒好像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照着欧阳锋疾斩而来。 这一刀前摇有点长,适合与人打配合,在战友牵制住敌人时施展,或是用作将敌人打至濒临崩溃、回气不及时的追杀终结技。 单挑时用作起手,就未免破绽太大,只适合虐菜。 不过,威能着实骇人,饶是以欧阳锋的修为,当那青色刀芒斩疾而下时,都觉前额一凉,心灵本能升起危机预警。 当然心灵预警,只针对当下威胁是否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关凤这一刀,偌若欧阳锋不闪不避不招架,那还真足够劈碎欧阳锋的横练硬功,斩裂他的钢筋铁骨,将他脑袋一分为二。 但还是那句话,此招前摇过长,就算王武都不会中招,更何况欧阳锋? 铮! 悠长刀鸣声中,欧阳锋雪花镔铁刀逆斩而出,冰寒刀气冲天而起,与那青色刀芒当空碰撞,爆出漫天碎裂刀罡,四下溅射间扫落大片桃花,亦将地面斩出遍地裂痕。 也就在刀芒碰撞,罡风四溢,光芒爆闪,遮掩视野的那一刹。 关凤左手倏地一掌拍出,按到刀芒碰撞爆发的冲击气浪上,竟以此借力在空中二度跃起,轻盈无声地越过欧阳锋头顶,凌空翻腾着来到他背后,反手斩出一刀。 这一刀,不仅无声无息,还连一丝气流都未搅动,刀光破空时看似轻飘无力,偏又迅疾如电,以一种极矛盾感觉斩向欧阳锋后颈。 见欧阳锋似被刀芒碰撞的罡风、光芒遮蔽视听,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变招,关凤眼中不禁浮出一抹得意笑意。 动作巨大的第一刀只是叫人轻敌的掩饰,这一刀才是真正的杀招! 可惜…… 关凤并不知道欧阳锋的灵觉,强到了何等境地。 或者说,风云世界的高手,破坏力固然强大,也很擅长运用“气势”去压迫敌人,可在灵觉感知方面,似乎都不是特别敏锐。 他们好像更习惯依赖五感,习惯见招拆招、力大砖飞。 若有谁能够完全不靠五感,洞悉敌人动作,则完全可以称作一门“独门特技”。 所以关凤既不会彻底收敛自身气机,也不懂如何去搅乱乃至屏蔽敌人灵觉。 更不知道欧阳锋即使耳目皆被遮蔽干扰,亦能以灵觉映照出她的一举一动。 于是就在关凤唇角扬起笑意,“斩锋刀”行将斩至欧阳锋后颈时。 欧阳锋长刀蓦地自肋下穿出,闪电般反手一挑,先将关凤长刀挑开,继而刀刃朝上,噗一声刺在关凤小腹上,又顺手往上一挑,将她自小腹到胸口来了个大开膛。 关凤身形向后抛飞出去,落地后翻滚两下,起身后又是一脸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到小腹一线。 即使已经被欧阳锋花式斩杀过十多次,即使幻境之中并不会真的受伤,可那中刀乃至被开膛的感觉,却无比真实,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降临,乃至有着一刹那的黑沉昏厥。 也正是这等绝不会叫人逐渐习惯、麻木的真实死亡感,才真正有用。 要不然,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后,渐渐习惯,再无畏惧,也就起不到生死战磨砺的作用了。 这便是通天幻境的神异特性。 以永远新鲜,永不麻木的真实死亡感,令人始终能够感受到生死之间大恐怖的压力,助人极限压榨潜力,保持进取。 深呼吸几次,缓解一番心情,关凤奇怪问道: “你是怎么看破我这一招的?” “并非用眼看,也非用耳听,而是用心去感知。”欧阳锋道:“你们世界的高手,应该也能感受到杀气、死气之类的气机吧?” 关凤点点头: “可以。越是功力高深,且百战余生的强者,对杀气、死气的感应便越敏锐。我也可以做到,我父亲对杀气的感应尤其敏锐。但……” “但做不到连敌人的一举一动,乃至招式间的细微破绽,都彻底感知?” “确实做不到。”关凤好奇道:“所以你是如何做到的?怎好像脑后生了眼?” “这是一种‘心法’。”欧阳锋道,“我可以教你如何运用气机感知,但想要做到我这种有如脑后生眼,乃至开了‘心眼’的程度,等闲法门却是做不到。” 大唐世界,但凡是个高手,都会运用气机感应。 武功越高,修炼的功法越上乘,气机感应越强,应变也就越快。 像单婉晶,欧阳锋初遇她时,就觉她的应变有些快得不可思议,往往自己一招出到一半,她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迫使欧阳锋开发出了收敛、搅乱自己气机,将敌人拉到自己一个水平线上的全新打法。 但灵觉敏锐地好像装了人体雷达似的,还真就只有修炼“长生诀”的寇仲徐子陵。 就连“天魔功”的灵觉,都不如长生诀那修真者神识一般的灵觉敏锐。 关凤既懂得运用“气势”,也能感应到杀气,那么她便可以学会如何运用气机感知,以及如何收敛自身气机,如何干扰屏蔽他人对她的感知。 但“心有明镜、映照四方”一般的灵觉,就做不到了。 至于传授“长生诀”,且不说两人交情还没到这一步,就算交情到了,也不敢乱传。 风云世界的天地精气,必然极其主动活跃,不散功就修长生诀,是真会弄死人的。 当下欧阳锋在草地上坐下,传授关凤如何运用气机感应。 他讲解地很详细,以关凤的悟性,差不多一听就明白。 少许弄不懂的关窍,但凡关凤提出来,他也会耐心而详尽地解释。 花费个把时辰,关凤差不多已学会了如何运用气机感应,之后就是慢慢练习熟练。 “关小姐可学会了?” “嗯。已经学会。不过今天当是无法运用于实战了。” “下个月或许就可以了。关小姐若是休息好了,你我不如再战一场?” “好。不过……你以后别叫我关小姐了。” “哦?” “跟你学了这么多东西,还这般客套未免太不合适。所以,就叫我凤儿吧。我父亲、兄长们,还有大伯、三叔、子龙叔叔、孔明先生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关凤笑容灿烂明媚,尽显将门虎女的爽朗飒气: “我以后也叫你欧阳哥哥,可以么?” 欧阳哥哥? 被人叫惯了“弟弟”,还是头回有人管我叫哥哥。 欧阳锋心情有些微妙地愉悦,唇角也不自觉地扬起,颔首说道: “可以。” “那你先叫我一声。” “凤儿。” “呵,欧阳哥哥,看刀!” 铮! 刀鸣声中,关凤气势昂扬,挥出一道一往无前,煞气滚滚的璀璨刀芒。 …… 深秋时,林朝英终于出关,一身玉女真气,悉数转化为先天真气。 当晚,又有两月未曾亲近的二人,去到瀑布石潭共浴一番,又到石潭旁的小竹林里缠绵双修。 一番修行,双方都获益不小。 林朝英柔若无骨地伏在欧阳锋身上,歇息一阵,忽地有气无力地轻轻捶了他两拳。 欧阳锋握住她的拳头,不解道: “林姐姐打我作甚?” “你这家伙终于得逞,总算是弄出了一门真正有用的双修法门……” “既是有用的功夫,林姐姐方才也挺喜欢的,所以为何还要打我?” “就是觉着,你有时将聪明才智都用到了歪门邪道上。” “这哪里是歪门邪道?分明是人伦大道。” “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了。” 林朝英轻哼一声,撑着欧阳锋的胸膛,支起上身,明眸凝视他脸庞一阵,又低头吻向他。 欧阳锋无声一笑,拥着她亲吻一阵,又开始了第二轮的修行。 出关后的几天。 林朝英指导了一番抱琴修炼,又安排了一些宗门事务,便与欧阳锋以三枚“纳物符”装上二百万两黄金、八十万两白银、三百零八套明光铠、一千一百张强弓并三十万箭矢、一千领两当铁铠、两千石粮食,启程前往西域。 去年返程只用十日,今年两人功力又有了飞跃式提升,尤其已修成先天真气,牵着手时真气恢复快得不可思议,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 于是仅用短短五六天时间,两人便已返回西域,先在白驼山庄住了两日,去父母坟前祭拜一番,又去后山祭坛,验收了钦天监星官们这一年来祈祀炼符的成果。 没错,这一年的祈祀炼符是有成果的。 十位钦天监星官,一年下来,还真的成功炼出了一枚纳物符。 不过,当欧阳锋以灵觉仔细查验那纳物符时,却发现上面有着肉眼难以辨别的细小裂纹,又以通天宝鉴映照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这纳物符能用,但使用寿命有着上限。 具体能用多久,暂时却是看不出来,只能日后慢慢观察它的裂纹变化,推测其使用寿命极限了。 虽然成果微薄,还只是个可怜的次品,但欧阳锋还是大大奖励了一番星官们,不仅炼制成功的那位小星官获得了丰厚的奖励,其他星官也得到了不错的安慰奖。 做完此事,欧阳锋与林朝英便启程前往高昌城。 …… “如今金银不缺,可敞开收购粮食、牲畜。多找西夏采购,西夏贵族十分贪婪,可向他们大力收购粮食,不必怕花钱,金银有的是。” 高昌王宫,欧阳锋坐在大哥御书房中,缓缓说道: “明年西夏的麦子收割之后,继续加大力度,找西夏买粮。若有人怀疑,便说是要应付大辽的征收。近年大辽频频与大食教诸国开战,还要镇压国内叛乱,粮草需求极大,对属国压榨亦越加严苛,西夏当不会怀疑。就算怀疑我们要动兵,也只会猜我们要脱离西辽自立,囤粮是为了应对西辽的讨伐,不会想到我们会攻伐西夏。” 西夏毕竟是区域强国,就高昌这人丁稀少的小国,正常情况下,怎么敢打西夏的主意? 欧阳烈有些不解,问道: “有你运回的粮食,再加上我们储备的粮草、牲畜,军粮不是已经够用了吗?何必再耗费金银,买那许多粮食?” 欧阳锋笑了笑,“黄金白银饥不能食,寒不能衣,惜之何益?粮食才是多多益善。再说,单是我们够用还不够,还得让西夏在战时,粮草不足才好。至于用掉的金银,将来我们打下西夏,那些金银,不还是我们的?” 欧阳烈恍然:“我明白了。” “大哥明白就好。牲畜的话,可向西夏、草原部族收购。西夏那边可用金银和棉布换取。草原那边首用金银,若不要金银,便用多余的粮食、棉布、茶叶等一切他们需要的东西换取。牲畜太多不好养活也不怕,宰了熬油脂、做腌肉,反正咱们也不缺盐。” 说完采买囤积之事,欧阳锋喝了口茶,说道: “准备妥当之后,明年秋末,攻伐西夏。” 欧阳烈呼吸微微一凝,沉默好一阵,方才用力一点头: “好,秋末动兵!” 见欧阳锋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欧阳烈这才舒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笑道: “二弟,你与弟妹何时带个侄男侄女回来?欧阳家开枝散叶的大事,也不能总指望我吧?” 欧阳锋莞尔一笑,“儿女得看缘份。什么时候缘份到了,儿女自然也就来了。说起来,我那大侄子倒是越长越壮实了,根骨也相当不错,若是悟性再好点,又是个宗师苗子。” 欧阳烈本是先天不足,按理连子嗣都不会有,但当年服了一滴“珍霖甘露”,不仅旧疾尽去,身体日益健康,连遗传基因都变好了,大侄子欧阳克壮得跟小牛犊似的,精力也充沛得很。 欧阳锋给他摸过骨,确定其根骨资质相当不错,将来若是悟性又好,那么武道方面的成就,或许不会逊于王武。 当然也得领上正路才行。 若是像另一个世界线中,作为老毒物私生子的欧阳克那般宠溺,那再好的资质也要荒废,最终也就只能落个高不成、低不就。 “嫂子对克儿还是有些宠溺。” 想到老毒物私生子那德行,欧阳锋说道: “等克儿长到五岁,就让他和狼骑的孩子们一起读书练武,住集体宿舍吧。” 欧阳烈一副头疼模样:“我倒无所谓,就怕你嫂子心疼不愿意。” 欧阳锋淡淡道:“嫂子是明事理的,再是心疼克儿,也知道是为了他好。她会答应的。” “但愿吧。” “天色不早,我该回住处了。” “别回去了,就在我这里用膳。我派人去把弟妹请来。” “那我要吃烤驼峰。” “烤驼峰怎来得及?过几天再吃,今天就吃烤羊羔吧。” “也好。” 兄弟两个说说笑笑出了御书房,欧阳烈召来侍女,吩咐准备宴席,之后就和欧阳锋去了练功场上,找老弟讨教起武功来。 整个冬天,欧阳锋都呆在西域,在高昌城、白驼山两边跑,或训练狼骑,或与大哥制订明年的计划,还亲自在白驼山开坛,又花费四十九日时光,炼了一枚“纳物符”,为明年的征伐作准备。 过完春节,欧阳锋和林朝英也未离开,打算过完上元节再走。 也就在高昌城里等着过上元节时。 通灵宝刀世界的“通天灵种”终于长成。 【两更求月票喽!】 139,降临!危险世界! 随着这一枚通天灵种成熟,欧阳锋又收获一枚全新的通天灵种。 将这枚新灵种抛入虚空,他意念一动,进入通天幻境之中。 并不是新的宿主来了。 而是今天这灵种成熟的日子,也恰好是“通灵宝刀”进入通天幻境的日期。 与绝代双骄世界、大唐双龙世界一样,灵种成熟之后,时空通道彻底贯通还需七日。在等待时空通道贯通之时,欧阳锋尚需做点准备工作。 比如,彻底收服通灵宝刀。 幻境之中。 通灵宝刀静静插在竹林深处,欧阳锋大步来到宝刀之前,毫不犹豫,伸手握住刀柄。 四周蓦地一黑,又有金光亮起,远方出现一尊小山般大小的金佛虚影。 前方不远处,伤痕累累、浑身染血的独臂武夫傲立妖魔尸骸堆中,散发出冲天煞气。 威严又诡异的“索命梵音”响起,层层叠叠的咒音,好像漫天隐形虫豸,铺天盖地蜂拥而来,要将独臂武夫淹没,但皆被其身上的煞气冲散。 武夫身后的欧阳锋,亦遭咒音波及,恐怖的声浪轰入他耳膜,贯入他脑海,要吞噬他的神智,摧毁他的心灵。 欧阳锋哂然一笑,手中凭空出现雪花镔铁刀。 他已经在幻境之中,与这索命梵音斗了一年,心灵早在这妖魔咒音磨砺之下,锻炼得坚不可摧。 如今又修成先天真气,心灵元神得以逐日壮大,最近这整个冬天,还整天盘那邪帝舍利,以舍利中的邪气、死气磨砺心神,以他如今的心神强度,这“索命梵音”,亦只当是清风拂面。 既索命梵音已不足为虑,那么接下来,就该直命妖佛幻影,完成左千户最后的执念了。 欧阳锋手提钢刀,大步流星,上前与独臂武夫并立。 独臂武夫战刀指天,厉声呐喊: “我误信妖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呐喊声中,他逆着那层层叠叠的魔音声浪,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欧阳锋深深吸了一口气,亦提刀猛冲。 这时,那金佛虚影双掌蓦地合什,掌中迸发出璀璨金光。 那貌似光辉神圣,实则阴邪蚀骨的浩荡金光,挟山崩地裂之势,好似洪流一般铺天盖地冲刷而来。 面对这山洪也似的浩荡金光,欧阳锋身上爆出寒流一般的凛冽气机,迎着金光对冲过去。 金光似遭寒流冻彻,冲击之势略略一僵。 也就在金光僵滞的那一刹,欧阳锋长刀高举过顶,叱喝一声,一刀力斩。 以他现在的修为,若对上的是“普渡慈航”本尊,自是冻不住千年老妖发射的魔光。 但此地的金佛虚影,不过是通灵宝刀拓印下的一道妖魔气机所化,欧阳锋如今修为,已足以与之抗衡。 铮—— 将近四丈长的森寒刀芒喷涌而出,从上至下,劈波分海一般,将那浩荡金光从中斩开、冻结,现出一条通往金佛身前的坦途。 “杀!” 左千户厉啸,沿着那被欧阳锋一刀斩开的通道,燃烧全部的精气神,头顶冲起狼烟一般的血色煞气,于电光火石之间,在金光解冻合拢之前,冲到了那金佛虚影身前,旋即腾空而起,挥刀力劈。 铛—— 令人心神剧震的金铁交击声中。 整个刀中幻境开始摇晃、崩解。 金佛虚影亦亦渐渐消散。 左千户那高大而模糊的身影回过头,朝着欧阳锋微一颔首,挥手一掷,那染血的战刀打着旋儿向欧阳锋飞来。 欧阳锋抬手,一把接住战刀。 再看左千户时,独臂武夫那模糊的身影,亦与金佛虚影一般,缓缓消散。 刀中幻境里的一切,只是虚影幻像。 身为凡人,以左千户当时的修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斩杀普渡慈航。 所以,左千户最后的执念,仅仅只是斩上那妖魔一刀而已。 现在,在欧阳锋帮助下,这一刀,他斩上了。 于是幻境崩溃,执念解脱,通灵宝刀的刀灵,也终于真正承认了欧阳锋,彻底认他为主。 幻境崩解后,欧阳锋又出现通天幻境竹林之中,手中握着通灵宝刀。 当他将心神投注到通灵宝刀上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浮上心头。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手中握持的并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个有着思维、情绪,甚至可以向他表达它自我意志的奇异生灵。 它的思维和情绪很简单。 表达的意志也很单纯。 那就是杀戮。 以无边杀戮,诛尽一切残害生灵的妖鬼邪魔。 这,就是它唯一的意志。 “明白了。” 欧阳锋轻抚刀脊,轻声说道: “莫急……会有你用武之地的。” 通灵宝刀微微震颤着,发出一阵欢悦的刀鸣。 欧阳锋笑了笑,道: “你杀气这么重,不如就叫你‘血饮’如何?以后,咱们把那些残害生灵的妖鬼邪魔,斩出个尸山血海,叫你痛饮妖魔之血。” 通灵宝刀的震鸣声愈发欢欣愉悦。 欧阳锋再看看刀刃之上,那密密麻麻的缺痕,说道: “我手上有些玄铁,到时候将你本体修复一番。” 作为已然“通灵”的“妖刀”,刀身上的缺口伤痕其实并不影响它的强度。 哪怕看上去残破不堪,它依然是一把无坚不摧,可斩杀妖魔的宝刀。 不过,若是能够修补完整,进一步提升它的强度,那自然是更好。 又与通灵宝刀沟通交流一阵,还持刀演练了一番刀法,欧阳锋退出通天幻境,等待七日之后,时空通道彻底贯通。 …… 阴沉的天空下,一块半人高的卧牛石,横卧在萋萋荒草之中。 石背上,倒插着一口染满血渍,遍布缺痕的战刀。 忽地,战刀之上,射出一抹月光似的清辉,于空中勾勒出一轮皎洁月影。 有白衣人影自月影中浮现,仿佛踏着月光虹桥,由远即近,倏忽降临。 咔嚓! 欧阳锋刚刚降临,脚踏实地,脚下便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 同时一股极浓郁粘腻的腐臭气息,仿如实质一般堵在了他鼻前。 这是鲜血与腐肉的气息。 欧阳锋眉头微皱,环顾四周,眼前所见,令他好一阵默然。 卧牛石四周,赫然伏满了密密麻麻的尸骨。 有磨盘大小的蛤蟆,有琵琶大小的蝎子,有三尺多长的蜈蚣,有牛犊大小的貂,黄牛大小的狼,有三四丈长的大蛇。 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酥脆骸骨、甲壳,以及高度腐朽,骨架上只剩腐肉烂皮的动物尸骨,以及少许血肉尚是暗红色,像是死了没多久的尸骸。 甚至还有一些皮肤青黑、面貌狰狞,嘴角有尖牙突起的人形尸骨。 而所有的尸骨上面,都有刀痕残留,毫无疑问,皆是被通灵宝刀斩杀。 比较稀奇的是,有些巨型虫豸、兽类的尸骨下方,还有残破的衣甲和锈迹斑斑的兵刃。 就好像这些尸首原本都穿着衣甲,持着兵刃一般。 “妖魔?怎会有这么多?” 欧阳锋神情微妙。 这时,卧牛石上的通灵宝刀嗡嗡震颤着,似在欢迎他的到来。 欧阳锋纵身跃到石上,抬手握住刀柄,铮地一声将刀拔出。 随着那已被命名为“血饮”的通灵宝刀拔出,那块卧牛石咔嚓一声,霎时爬满密密麻麻的裂痕,最后碎成了一堆石砾。 欧阳锋站在石砾堆上,再次审视四周那密密麻麻的妖魔尸首,心里隐有疑惑: “这些妖魔,为何要前仆后继过来送死?为了得到血饮刀?可这刀明显针对妖魔,普通小妖就算智力不高,也不该是傻子吧?” 正思忖时,血饮刀忽地嗡嗡一震,射出一道刀气,斩在石砾堆下方,将地面斩出一道裂痕。 “嗯?” 欧阳锋心中一动: “地下有东西么?” 他走下石砾堆,来到那道裂痕前,自纳物符中取出一把锄头,一阵挖掘之后,刨出了一颗拇指肚大小,通体澄黄的圆珠。 拭净珠上的泥尘,凝目细瞧,可见此珠内部隐有黄雾氤氲,那黄雾如有灵性,时聚时散,散时如层云,聚时……竟形似一条千足蜈蚣? “这是何物?” 欧阳锋以灵觉感知,却并未感到任何特殊气机,正待以通天宝鉴映照一番,忽地心中一动,侧首望去,就见十丈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赤裸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条虎皮围裙,扛着一杆三股钢叉的彪形大汉。 那大汉浑身肌肉宛若铜浇铁铸,雄壮无比,脸上生满钢针似的凌乱胡须,一双眼睛呈暗黄色,黑色瞳孔细小如豆,一看就不是人眼。 他死死盯着欧阳锋,确切地说,是盯着欧阳锋手上那枚澄黄圆球,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对欧阳锋低声说道: “把天蜈珠交出来,老子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欧阳锋眉头一扬:“天蜈珠?” “给我!” 大汉瞪着欧阳锋,发出一声低吼。 这吼声,隐隐有些震慑心神的感觉,换作普通人,吃这一吼,怕是要吓得骨酥筋软,瘫倒在地。 但欧阳锋连“索命梵音”都受得住,更何况这点小术? 他轻轻一抛手中的澄黄明珠,淡淡道: “你是谁?天蜈珠又是什么?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好胆!” 大汉狞笑一声,再次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一次,欧阳锋看得分明,那大汉舌头之上,赫然生满了密密麻麻的角质倒刺。 “好久没吃到人肉了……正好拿你这胆大包天的两脚羊开开荦!” 大汉狞声说着,忽然双手抄着三股钢叉,纵身一跃,竟一下纵跃十丈之远,腾至欧阳锋头顶,同时钢叉高举过顶,厉啸一声,照着欧阳锋当头砸落。 轰! 钢叉落时,空气震爆,凛凛罡风扑面袭来,令欧阳锋衣衫猎猎,发髻炸开,长发乱舞。 “好大的力气!” 欧阳锋惊叹,脚尖轻轻一点地面,像是被劲风吹飞的柳絮一般,轻飘飘后移三丈。 大汉钢叉落空,狠狠砸中地面,直将地面砸得轰然爆裂,钢叉前头,更是绽出三道裂痕,一直蔓延至丈许开外。 “跑得掉么?” 大汉怒吼一声,迈开大步,又是一步掠出三丈,来到欧阳锋面前,三股钢叉宛若恶蛟出海,照着欧阳锋当胸刺去。 欧阳锋侧身一闪,避过钢叉,同时闪电探手,一把攥住叉杆,发力一拽,结果竟然没能把钢叉夺过来。那大汉狞笑一声,猛地一举钢叉,反把他给挑得双脚离开了地面。 “跟虎爷比力气?你这两脚羊也真敢想!” “确实,人,从来不是靠力气成为天地霸主。” 欧阳锋淡淡说着,手掌往钢叉上一按,借力腾空而起,同时举起血饮刀,寒气迸发间,一刀下劈,森寒刀芒瀑布般倾泻而出,向着下方的大汉狂斩而去。 早在欧阳锋举起血饮刀时,大汉眼中便已闪过一抹惮忌,当他挥刀劈斩,刀芒迸射时,大汉更是连三股钢叉都不要了,撒手弃叉连滚带爬往旁边疾闪。 飒! 刀芒落空,将地面斩出一道四丈多丈的笔直裂痕。 大汉看一眼那结满冰晶的巨大裂痕,二话不说就地一滚,转眼化成一头不算尾巴,体长都超过了一丈二尺的斑斓巨虎。 若是在什么修真世界,碰到一头“化形大妖”,欧阳锋肯定是二话不说直接回归主世界,绝不会有刹那犹豫。但这个世界,妖魔化为人形,与实力、境界并没有太大关系,并不是唯有绝强大妖才能化形。 就如这虎妖,给欧阳锋的压力是有一些,他那敏锐的灵觉也会本能示警,提醒他不要被虎妖的钢叉打到,但那灵觉警兆也没强到能令他心惊肉跳、拔腿就跑的地步。 所以,尽管早已意识到这大汉乃是一头虎妖,欧阳锋依然敢战。 “若没有这把刀,虎爷岂会惧你?任你打上一整天,都伤不了我一根虎毛!” 巨虎口吐人言,怒声吼道,同时前爪按地,照着欧阳锋张开血盆巨口,发出一声雷霆震爆般的虎咆。 嗷呜—— 虎咆声中,一道直指心神的无形冲击瞬间贯入欧阳锋脑海,要震撼他的心神,乃至轰散他的魂魄。 又有一道水波似的音波气浪,对着欧阳锋狂轰而来,音波气浪所过之处,地面纷纷迸裂,荒草瞬成齑粉,连石子都啪啪炸裂,化为石粉。 欧阳锋无视了虎咆声针对心神的攻击。 但那有着真实物理伤害的音波妖术,他却不敢大意,长刀疾旋,施展“雪拥蓝关”,筑起一道刀光屏障,同时身上衣袍充气般胀起,全力运转金刚不坏体。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欧阳锋身前地面蓦地爆裂,烟尘冲天而起,弥漫方圆数丈,将他身形彻底淹没。 施展杀手锏之后,消耗有些巨大的巨虎喘着大气,眼中亦有疲色,却还是狞笑说道:“天蜈珠是我……” 话音未落,一道无形寒风迎面而来,令巨虎身形一僵,念头停转一刹。 待它回过神来,一道雪亮刀光,已如一条矫矫银蛇飞掠而来,噗地一声,刺破它颅骨,贯入它颅腔。 “娘的,明明自己就是一把妖刀,偏还专克妖魔……” 巨虎吐出不甘的遗言。 而元神被刀气彻底摧毁前,它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一条高大身影,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手提那把遍布战损,却对妖魔有着超强杀力的妖刀,毫发无伤地踏出了烟尘。 140,映照!妖魔神通! “这虎妖还真是了得……虽然武功烂得一塌糊涂,但力气、妖术都挺厉害。” 回头看一眼那被炸翻好大一块,连石子都迸成粉末的地皮,欧阳锋感慨一声,扯下上身的破布条,赤着上身走到那虎妖尸首前,想了想,取出自己的雪花镔铁刀,灌注真劲照虎妖头颅上一斩。 铛! 脆响声中,刀身与虎妖头颅碰撞处,迸出一片耀眼火星,飘下几根零星虎毛。 “灌注先天真气的镔铁刀都伤不了它!这虎妖还真没说大话!” 欧阳锋心中惊叹。 莫看他斩下了虎妖几根毛发,但这是因为虎妖死了,气血消散,没法儿运功,没有妖气护体,当然会变得更脆。 可即便如此,欧阳锋居然还是只能斩下它的虎毛,都破不了皮,可见此妖生前体魄有多么坚固。 试过雪花镔铁刀,再换血饮刀,都不用灌注真气,随手轻轻一戳,便将虎妖头上虎皮戳出一个破口。 之后欧阳锋又试着以掌力轰击,发现以“化骨绵掌、摧心掌”之类的阴柔渗透型掌力,可以勉强透过虎皮,伤到里面的血肉。但还是那句话,虎妖若活着,他现在的掌力,还真未必能渗透虎妖的气血防御。 而虎妖方才那道虎咆妖术,他心神固然因为久经“索命梵音”与“邪帝舍利”磨砺,可无视那直指心神的冲击,但肉身的话,即使有“金刚不坏体”以及“真气力场”护体,若没有血饮刀,还真没法儿像现在一样,只伤衣袍,皮肉无损。 “若以雪花镔铁刀施展‘雪拥蓝关’,刀都要被虎妖的音波功震断,根本挡不下多少伤害。之后身体被音波轰中,就算不会伤及经脉内脏,至少也会受到皮肉之伤,乃至被震伤筋骨。” 看着面前巨大的虎尸,欧阳锋神情凝重: “这还只是一头看起来没啥传承的普通野妖,这个世界,恐怕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 从虎妖的衣着、兵器,以及武技来看,这头虎妖估计是个全靠天赋吃饭的野怪,没什么正经传承。 倘若是如普渡慈航一般有着势力的妖魔,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就算有着对妖魔特攻的血饮刀,我现在的修为也还差了些……罢了,还是谨慎些,回去继续修行,等实力再强些了,再来探索吧。” 欧阳锋从小就谨慎,敌情不明时,埋伏在落叶坑里扮蛤蟆都做得出来,如今好不容易踏入长生门庭,当然更不会鲁莽冒险。 再者,此方天地不仅妖魔厉害,天地精气给他的感觉也很不好。 方才与虎妖战时,他摄取天地精气补充真气消耗,感觉天地精气带着一种阴冷邪异的气息。虽也能快速补充先天真气,但那阴冷邪恶的气息混入丹田之中,饶是以欧阳锋“混元无极功”的强大包容性,都直至现在还未能将之彻底炼化。 想到那些皮肤青黑、獠牙外突的人形尸首,欧阳锋本能觉着这阴冷邪恶的气息有问题。 摄取的份量少,还可凭混元无极功的包容性将之炼化,若是陷入混战、持久战,必须长时间维持摄取天地精气,补充真气消耗的状态,那可就不知会摄入多少邪异气息。 若来不及炼化,积累下超出某种限度的邪异气息,后果恐怕会相当不妙。 “在此方世界探索,补充真气也是个问题。或许可以炼些丹药?” 欧阳锋一边思忖着,一边收起虎妖尸首,连那三股钢叉也一并收了起来,又把那枚“天蜈珠”往纳物符里一扔,取出一套新衣裳换上。 之后他也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意念投向“通天宝鉴”,想要试试“映照功法”。 在双龙世界呆了三个月,他只用过一次“映照功法”,翻译长生诀甲骨文。 之后的两次映照功法,以及回归主世界后,整个秋冬两季的“映照功法”,都积攒了下来。 如今已存了足足八次映照功法。 还差两次,就可以来一次“推演融合”。 不过他此前武道资源已耗尽,现在积累的武道资源还有不足,暂时也推演不了什么,于是便决定耗用几次,看看运气。 “映照功法!” 意念一动,催动“映照功法”,通天宝鉴镜面一阵光影缭乱,同时洒落雨点瀑布般的文字。 等到画面与文字稳定下来,欧阳锋神情不由闪过一抹古怪。 “虎咆功——虎妖天赋神通。吞吸西方肃杀之气,凝炼一道‘杀魂煞气’,可震慑心神,乃至杀伤元神、鬼魂。汲取金行精气,炼‘粉碎音波’,有碎石成粉、破碎钢铁之能。” 简介之后,就是这一道虎妖天赋神通的具体修炼方法。 而这招人也可以修炼,并不会因此变成妖魔,但前提是能够接触到西方肃杀之气,以及金行精气。 又因为人没有老虎那样的声音天赋,即使修行成功,威力比虎妖也会弱上一筹。 “呵,这虎妖还真是……送得妙啊。” 欧阳锋呵呵一笑,他以金行精气入道,又懂音功,这招“虎咆功”,还真就是为他量身订制。 第一次“映照功法”就出了个小极品,欧阳锋一时精神大振,再接再励,继续映照。 “化虎——变化之术,可变化猛虎,修行方法……” 第二次映照出来的功法,又是非同小可,竟是一招变化之术。 看过这变化之术,欧阳锋神情不禁有些微妙: 若是学会这招“化虎”之术,又练成“虎咆功”,岂不是可以冒充虎妖了? 若能冒充虎妖,在这个妖魔多得有些出乎意料的世界探索,危险显然会降低许多。 通天宝鉴变得如此灵性,是因为第三枚“通天灵种”成熟,通天宝鉴又升级了吗? 那以后打杀了敌人,是不是可以直接映照出敌人的功法? 只是这“化虎”之术,显然不是虎妖会修炼。 它原形就是虎,哪有必要修此法术? 所以,是此方天地,本就存在这一道法术,恰好我又打到了虎妖,于是升级之后变得更加灵性的通天宝鉴,便以此为引,映照出了这道法术? “若真如此,通天宝鉴这一次的升级,倒真是愈发实用了。可惜此宝功能逆天般强大,智能却是不足,连血饮刀都不如。升级后有了新功能,都不知道主动通知我一下,还得我自己摸索揣摩……” 欧阳锋摇了摇头,细阅一番“化虎”之术,愈发确定,这是通天宝鉴以虎妖为引,映照出的一门于他有益的法术。 因为这化虎之术,需以虎妖皮、虎妖骨、虎妖心、虎妖血肉为材料,将骨研磨成粉,取虎妖心血调和成墨,在完整的虎皮内部书写符咒,之后开坛祈祀“白虎七宿”八十一天。 在此期间,要用虎骨、虎肉、虎血熬汤,每天饮三碗,以特殊心法炼就一道“妖气”,存于肺腑之中。 之后等虎皮、妖气皆炼成,施法之时,往虎皮上喷出妖气,再把虎皮往身上一披,就可变成虎妖模样,且拥有虎妖生前九成的肉身力量。 只是妖术还得自己修炼。 另外,这变身并不能无限期维持。 持续时间,视施术者的心智以及修为而定。 心智越是坚韧,修为越是高深者,能够维持变化的时间越长。 若是到了极限,还要强行变化,则虎皮会慢慢扎根到人身上,渐渐令施术者神智混淆,身份认知出现问题,最后变成真正的虎妖。 所以普通人或者心智不够坚韧之辈,施展此术是有极大风险的,很容易沉迷在虎妖强大的肉身力量当中,渐渐忘记本性,变成真正的妖魔。 但以欧阳锋的心智,就无需担心这个了。 “正好打到一头完整虎妖,拥有全部材料,还映照出了虎妖的天赋神通……修成化虎之术,练成虎咆功,我扮虎妖,天衣无缝。” 本来,他还想再映照几次。 不过想想两次映照的都是“术”,而非“道”,且都与妖魔相关,加上此方天地的氛围有点不对,天地精气都带上了阴冷邪异的气息,他便按捺下了继续映照的冲动。 “化虎之术要祈祀八十一天,虎咆功更不知要修炼多久,平时还要练功……算了,还是先把已经得手的吃透再说。” 作出决定,欧阳锋不再映照功法,再次环顾四周一阵,便带着血饮刀离开了此方天地——血饮刀并非血肉生灵,不怕时空通道里的混沌辐射,可以随他离开。且如今永久通道已经打通,已无需通天灵种定位。 当然如果带走了通天灵种的宿主,则下次再降临时,只会出现在固定地点,即最后离开时的位置。 若通天灵种一直留在异世界,则会降临到灵种宿主面前。 不过血饮刀也不会自己走路,没法儿改变位置,不像怜星和单婉晶,可以带着通天灵种到处跑。 所以,把刀带走也无所谓。 …… 回归主世界后,欧阳锋并未立刻开始修炼“化虎”之术。 此术需要开坛祈祀白虎七宿,因此他打算回到华山之后再做。 虎咆功倒是稍微修炼了一阵,以欧阳锋的根骨资质,以及与这道法术的匹配度,修行难度没有,进度也勉强还行,估摸着差不多四个月功夫,就能修炼到足够实用了。 至于那枚“天蜈珠”,他也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这枚小小的珠子里边,蕴含着一团极其庞大的真元精气。 只是其性质偏向阴邪,且每当欧阳锋生出引动那真元精气的念头时,哪怕尚未付诸行动,敏锐灵觉亦会本能示警,令他油然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邪帝舍利”虽然也有着极浓郁的死气、邪气,会冲击人的精神,影响人的心灵,却也并未令他产生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这令欧阳锋不禁怀疑,“天蜈珠”的真元精气里面,是否还隐藏着某位的精神意志——珠子名叫“天蜈珠”,里边的真元精气还会幻化出千足蜈蚣的形态,欧阳锋有九成把握断定,此珠就是“普渡慈航”被打爆后的遗物。 至少也是遗物之一。 所以,此珠蕴含的真元精气,很可能便是普渡慈航的部分修为,所以,它才会对妖魔产生那般巨大的吸引力,诱得那些智力不够的小妖们前仆后继来血饮刀处受死。 甚至连虎妖那种还算强力的妖魔,都受不了诱惑,行险一搏,结果葬送了自己。 但普渡慈航这种大妖,显然不会造福后妖。其留下的遗物里面,说不得就有猫腻,甚至隐藏着夺舍重生的后手。 而以普渡慈航的修为,倘若“天蜈珠”里真藏着其精神意志,那么欧阳锋心神再是坚韧,体量也肯定也比不上一头千年老妖,说不得就要被其吞噬心神,附体夺舍。 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欧阳锋绝不会碰里面的真元精气。 在高昌城过了个热热闹闹的上元节,次日一大早,欧阳锋与林朝英便辞别兄嫂,踏上了返回华山的旅途。 来时只用五六天,回去虽有风雪阻路,两人也只花了七八天功夫,便回到了华山。 没想到回到华山后,居然还有个小小的惊喜。 黄药师来华山了。 “药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回山门时,看到站在弟子们中间的黄药师,欧阳锋不禁露出了由衷的笑意——这不巧了么?正想着要炼些丹药呢,黄药师就来了。 另外,他现在已经有法子,把黄药师彻底变成华山派的人,把桃花岛变成华山派分支了。 “我上元节就过来了,你们怎今天才回来?”黄药师神情有些不爽:“我可是有了重大发明,特意来与你和嫂夫人分享的,你们倒好,游山玩水直到今日。” 欧阳锋笑道: “这你可就错怪我们了,高昌到这里五千多里路,途中还有风雪阻路,我们只用了七八天就回来,鞋都磨破了好几双,可是半点功夫都没耽搁。话说回来,你有什么重大发明?” 黄药师转身朝着欧阳锋与林朝英住的大瓦屋走去: “此乃军国机密,不可不慎,进屋细说。” 【两更求月票!】 141,铳与炮!火器宗师黄药师! 书房里。 林朝英看着摆在书桌上的大铁筒子,好奇问道: “这是什么?” 此铁筒身长二尺,上有数道铁箍,内部中空,一头有个内径近两寸的圆孔,另一头筒身上则有个小细孔,整体重量约摸四十来斤,林朝英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提起。 然而即使以她的聪明,也完全猜不到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虎蹲炮……” 欧阳锋看着大铁筒子前端那两个小支架,惊叹道: “药师你还真造出来了!” 黄药师背负双手,一脸矜持,云淡风轻地说道: “小意思。这种大点的火器造起来没甚难度,真正难的反而是小型火器。比如这个……” 他手腕一翻,掌中凭空出现一把全长一尺,管长半尺,口径约摸半寸,桃木握把,做工精致的手铳。 并且还是燧发的。 “这玩意儿牵涉到一些联动机关,比如扳机和击锤联动,击锤又和引药池盖子联动。还有击锤的簧片,对钢材的质地、工艺要求太高,我亲自动手做了个把月,才做出三枚合用的簧片。” 黄药师握着那把燧发火铳,一脸得意: “至于威力,用了欧阳兄你说的那种火药配方,这把手铳击发的铅弹,十五步内可击破重甲。比起我现在的弹指神通当然是弱了一些,可功夫能练到我这种程度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个?而这火铳,是个人就能打,小孩子都能打响……” 欧阳锋赞叹道: “药师真是天才!我当初只是随口与你说了些设想,没想到你居然就真造出来了!” 当初二人游历中原、江南时,一路闲扯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欧阳锋就曾随口与他说过改良火药,以及一些身管火器的设想——好吧,他不是随口说的,他是知道以黄药师旺盛的好奇心和强大的行动力,若新设想能引起他的兴趣,他便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之实现。 而今也果然不出意料,黄药师出成果了,不仅造出了“虎蹲炮”,还连燧发枪都打造了出来。 林朝英不懂二人的哑谜,继续疑问: “所以,这两样究竟是什么?” 欧阳锋缓缓说道: “这两样,都是足以改变战争形态,把铁甲彻底赶出战场的战争利器。甚至对于武功高手,它们都有着比神臂弩更大的威胁。” 以欧阳锋如今的修为,就算是神臂弩也已威胁不到他。 但虎蹲炮的话,无论装填霰弹还是大号铅子,在其有效射程之内,欧阳锋都不敢直面其锋。 他现在的横练功夫,怕是扛不住炮弹伤害,武功也没厉害到可以刀劈炮弹乃至手接炮弹的境界。 “这是铸造方法。” 黄药师又取出两份小册子,交给欧阳锋: “虎蹲炮、燧发枪的铸造方法,火药的配比,炮与铳各自最合适的装药量,发射步骤……我可都写得明明白白了。” 欧阳锋接过册子,对黄药师微微一笑: “药师有心了。” 黄药师凝视着欧阳锋,缓缓问道: “你打算何时大造铳炮?” “现在还不是时候。” 欧阳锋摇摇头: “金宋两国国力都太强,能工巧匠也多。铳的话,单看外观,仿制不出燧发铳,连火绳铳都未必造得出,了不起能仿出手动点燃火药的笨铳。但虎蹲炮看一眼外观,就能知其构造。以金、宋两国工匠的技艺,仿造并不难。” 欧阳锋不会低估古代工匠的能力和智慧。 再说这时代,金宋两国都已有了不少火药武器。 金国甚至已经有了往空心铁球里塞火药的爆炸物。 能用空心铁球制造爆炸物,可见金国火药就算不如黄药师的改良火药,威力也说得过去。大不了把炮筒造得更大更粗,往里面多填点火药,一样可以轰出炮弹。 黄药师微微颔首: “不错,炮要仿造并不难,哪怕造得大些、笨重些,摆在城头上,一样可以实用。” “火炮可以轻易杀死重甲精兵。尤其结阵冲锋和攻城之时,受到火器的威胁更大。”欧阳锋道:“而我的兵虽然人少,但都是练了多年,武功高强,力量巨大,可披两层铁甲健步如飞,不惧弓弩的强兵。无论步战还是骑战,都可所向披靡。战死一个,我都会心疼。” 黄药师道:“这样的兵,白兵肉搏所向无敌,若都只用刀枪弓弩,你的兵无人能挡,一场大战下来,甚至不会有多少伤亡。但若敌人装备上火炮,损失就大了。” “不错。”欧阳锋颔首说道:“既然白兵肉搏我已有了绝对优势,那么至少在我占据西夏、关中甚至蜀中,且日后征伐的军队主力,渐渐换成普通士卒之前,火器还不能露面。” 黄药师莞尔:“单看你武功路数,任谁都不会想到,你竟会如此谨慎。” 欧阳锋也是一笑:“我打小就谨慎。” 黄药师道:“要找地方试试铳炮吗?” “走,去试!” 当下欧阳锋、林朝英、黄药师离了华山宗门,找了个隐密山谷,黄药师亲自操作,先试了火铳,即使是短管手铳,亦能在十五步外,轻松打穿欧阳锋拿出的两当铁铠。 之后再试虎蹲炮。 黄药师先往里面装填用丝绸包裹的定装火药包,压至炮筒底部,又往炮筒里塞进去一只铁筒。此铁筒以薄薄的熟铁皮打造,里面装了一百枚小铅丸。 将火药包与霰弹筒都塞严实之后,黄药师又用细铁钎刺入炮尾的引线孔,将丝绸药包刺破,再插入引线,用火折点燃。 一声巨响之后,熟铁皮筒喷出、爆裂,一百枚小铅丸宛若天女散花一般飙射而出,发出刺耳的咻咻尖啸,直射至两百步开外。 而欧阳锋分别在一百步、一百五十步、两百步都摆了木桩,上边套了两层两当铁铠。打完后过去一看,三处位置的双层两当铁铠,连同里面的木桩,皆被轰得破破烂烂。 检视过三处铁铠木桩,林朝英神情凝重,缓缓说道: “我算是明白,你为何说这两样兵器,可以将铁甲彻底赶出战场了。这两样火器一出,以后战场之上,铁铠和布衣没有任何区别,一旦中了铅子,都是死路一条。而以方才那百枚铅子天女散花似的覆盖范围,便是轻功高手也避让不及,只能听天由命碰运气。” 黄药师笑道: “一两门火炮,还是对付不了武功高手的,只要及时发现,提前避开炮口指向即可。” 林朝英认真道: “若是用炮的也是高手呢?此炮不过四十来斤,高手完全可以用手抱着瞄准击发。” “这个嘛……” 黄药师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想象一下自己双手抱着虎蹲炮开火的情形,只觉这画面实在有点…… 莽过头了。 要是换成欧阳锋、王武还差不多。 反正他黄药师是不可能抱着虎蹲炮开火的,双手各持一杆精工制造,雕花镀银的燧发手铳倒还说得过去。 “药师你造了多少铳炮?” “因为只打出三枚合用的簧片,铳杆也颇费工时,燧发手铳就只造了两把,另有长管火铳一杆。虎蹲炮倒是造了五门。” “虎蹲炮都给我,铳给我长短各一支,过阵子我送回高昌做样本,征召工匠研究仿造。” “不怕泄密么?” “把工匠及其亲属,都迁到白驼山庄厚待之。白驼山四周又都是大漠戈壁,进出只有一条路,有狼骑和密谍看守,谁能泄密?” “你有把握就好。” 黄药师从纳物符中取出一长一短两杆火铳,四门虎蹲炮,以及配套零件、铳炮弹药等等,统统交给了欧阳锋。 欧阳锋也不客气,将之收入自己的纳物符中,沉吟一阵,对黄药师说道: “药师你帮我造出铳炮这等足以彻底改变战场的军国利器,我也不可不予回报。” 黄药师一脸不以为然: “这不算什么,你和嫂夫人给我的好处更大。” 除了一起研究武功,欧阳锋还传过他“易筋锻骨篇”,连纳物符、降龙道音这等异术奇符都传给了他,黄药师可是一直都想着回报来着。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一码归一码。说起来,药师你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没放下研究如何炼化天地精气吧?可有成果了?” 黄药师摇头叹息: “谈何容易?我本欲自道藏中寻求,可历代道门先贤,都无人悟得真正的长生之道,最多只悟出炼化自身精气,修高深内力的法门,那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 说到这里,他眼神忽然变得惊疑不定: “你该不会是……” 欧阳锋含笑说道: “不错,我神游天外,偶窥天机,得了能够炼化天地精气的长生法门。” 听到他这熟悉的说法,林朝英好悬才忍住没笑出来。 黄药师则是微微一震,目放奇光: “就像你当初神游天外,得到纳物符、降龙道音的炼制法门一样?” 欧阳锋缓缓颔首:“不错。” “你要传我长生法?” “当然。” 黄药师声音一下变得激动: “这可是长生法!多少先贤,甚至连秦皇汉武这等帝王都苦求不得,你便这般轻易地传授予我了?” “当然。” “你……” 黄药师紧盯着欧阳锋,良久,方才深深一叹: “罢了,从此以后,我黄药师,便是华山派的开山大长老了。我那桃花岛,便作华山派的东海分院吧……” 他与欧阳锋、林朝英曾彼此交流武功,共同创功。 华山诸功里面,有他黄药师的功法精髓和灵感智慧。 可他也从未想过,将自己与华山派彻底绑定。 即使帮欧阳锋造出铳炮,他也只是当作是给予至交好友的回报。 可是现在,真正的长生法,连富有四海的帝王都渴求不得的长生法门…… 不学还好,若是学了,以他黄药师不愿欠人的性子,除了彻底成为华山派的一员,为华山派乃至欧阳锋的大业贡献自己的智慧与实力,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回报呢? …… 华山宗门,掌门夫妇居所,闭关密室当中。 黄药师打坐一番,睁开双眼,看着欧阳锋,神情有点微妙: “你说,与你匹配度最高的是金行精气?” “不错。你呢?” “我……”黄药师嘴角微微抽了抽:“我是木。” 同时心中吐槽,难怪自从遇上你,事事都被你拿捏,如今更是不知不觉,变成华山派的人了,连桃花岛都成了华山的东海分院…… “木行精气啊,那可真是太妙了。” 欧阳锋微笑道:“木行精气,大利炼丹。以后炼丹之事,也要有劳药师你多担待了。” 合着我还得做炼丹的苦力是吧? 黄药师一阵无语。 欧阳锋又取出长生诀七幅图之一的木行图交给黄药师,又传他导引、炼化天地精气的法门。 黄药师学会之后,见欧阳锋还呆在密室当中,不禁奇道: “你怎还不出去?” “初次炼化,恐有意外,我需在此护法,至少等你成功炼出第一丝先天真气才能放心。” “我岂会出意外?” 黄药师一脸傲然:“心法、图谱都有,若是按部就班修行都会出意外,我也不必修这长生诀了。行了,欧阳兄好意心领,只是你在这盯着我浑身不自在,你还是出去吧。” 欧阳锋想了想,换作自己,练功时被个大男人盯着,恐怕也会浑身不自在,当下起身说道:“那我便出去了,你自己小心些。” “放心,不会有事的。” 欧阳锋虽离了密室,但也不敢完全放任不管,就在密室隔壁住着,时不时用灵觉气机探测一番黄药师的气息。 直至二十多个时辰过后,察觉黄药师气机变得灵动活泼、生机盎然,知他已成功入门,欧阳锋这才放下心来,与林朝英嘱咐一番,便离了宗门驻地,去到朝阳峰上,准备起坛炼法。 自纳物符中取出诸般材料,按照化虎之术的要求,造起一座祭坛,又放出虎妖尸首,以血饮刀剥皮拆骨,挖心取肉,准备材料。 忙碌大半天,到天黑之时,总算将画好符咒的虎皮铺到了祭坛上,以虎骨、虎血、虎肉熬的汤也做好了,美美喝了一大碗,趁热运转心法祭炼一番,等到星辰出现,便开始对着白虎七宿开坛祈祀。 化虎之法虽需祈祀白虎七宿八十一天,但每天只需祈祀一次,每次也只需持续两刻钟即可,算起来还是比较方便。就是祭坛立下后,在仪式结束之前不得移动,亦不能遭到破坏,所以得守在祭坛旁边,不能脱身。 不过这倒也并不影响他修行。 每天两刻钟的祈祀时间之外,欧阳锋或是修炼混元无极功,或是修炼虎咆功,或是修炼刀法、掌法,或是揣摩参悟各种得自双龙世界的功法,或是研究邪帝舍利,或是与上来探他的林朝英演武较技,修为每日都有提升,并未因此耽搁。 很快时间便过去近月,又到了与关凤幻境相会的日子。 “欧阳哥哥,江东都督鲁肃逝世了,继任者吕蒙听说经常生病,但我父亲说,吕蒙少年时便勇力过人,敢打敢杀,如今虽然身体不大好,但也是当世第一流的大高手呢。” 两人相识已有半年,这已是第六次相见。 如今关凤的“欧阳哥哥”叫得越发熟稔自然,有时候甚至还甜丝丝的叫人心头发酥,可惜的是,她“哥哥”叫得越甜,“斩锋刀”也就杀得越狠…… 142,关凤的成长 鲁肃逝世,吕蒙继任? 听到关凤说出的消息,欧阳锋心中微微一动,回忆一番不久前才翻看过的《三国志》,知道两年之后,吕蒙就要白衣渡江,背刺关羽了,当下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吕蒙此人,与关公关系如何?” 关凤笑道: “吕蒙对我父亲非常尊重。甫一上任,便亲笔书信一封,派使者前来拜会我父,重申双方盟约。本来他还说好要亲自前来拜访的,但临行前突发重疾,只好返回驻地养病。不过即使在病中,他也亲自写信给我父亲致歉呢。” 欧阳锋微微颔首,淡淡道: “吕蒙对关公倒是殷勤,但就怕他不安好心。” 关凤诧异道: “欧阳哥哥,江东与我军乃是盟友,关于荆州归属,双方也于两年前成功议和,划分好了各自土地。如今曹操势大,凉州、汉中已皆被曹操占据,今年春,还大败江东,攻破居巢,迫使孙权遣使求降。面对曹操压力,江东与我方正是同心协力之时,又怎会不安好心?” 欧阳锋不答反问: “孙权曾经派使者向关公提过亲?想请关公把你嫁给他的儿子?” 关凤漂亮的丹凤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忿然道: “我父身为方面大将,焉能与他国主君结为亲家?孙权不怀好意,设此离间之计,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我父大骂了孙权使者一番,将之赶了出去。” 欧阳锋淡淡道: “孙权离间之时,你们双方也是盟友吧?既如此,吕蒙对待关公的殷勤尊重,又焉知不是另一种诡诈欺心之计?” “这……” 关凤眉头微皱,迟疑道: “可是,吕蒙待我父如此殷勤尊重,又想欺骗我父亲什么呢?” 欧阳锋道:“谁知道呢?也许,吕蒙屡屡‘生病’也好,殷勤尊重也罢,都只是为了让关公麻痹大意,小视于他?” 关凤若有所思: “一旦我父亲小视吕蒙,乃至对他丧失警惕,则吕蒙就会有一些……机会?” 欧阳锋微微颔首: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吕蒙甫一上任,便开始做出准备,等待时机。若等到他病死,时机也未出现,那自是一切休提。但若出现了机会,那么已然做好准备的吕蒙,必不会错过。” 关凤喃喃道: “可是,吕蒙等的机会在哪里,又将在何时出现呢?” 欧阳锋淡淡道: “也许,等到哪天关公带兵北伐,与曹军交战正酣,而江陵空虚时,机会就会出现?” “这……” 关凤那修长漂亮的眉毛深深皱起: “父亲近期可并没有北伐的计划,曹军方面也没有露出破绽……” 欧阳锋笑了笑,“我说过,吕蒙只是在做好他自己的准备,至于其它,只能交给时机。若时机不至,他也只能白白等到死。” 关凤缓缓颔首,“欧阳哥哥的意思,凤儿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与父亲说的。” 欧阳锋道:“说是要说。只是以你父亲的性子,只怕未必会信你。照我看,你不如回去之后,找你父亲要一支卫队,亲自训练。将来你父带兵出征时,你带着卫队巡守江陵,或许可以立下奇功,乃至化解一劫。” 吕蒙背刺关羽成功的关键,并不是“白衣渡江”欺诈成功,而是轻松拿下了关羽的根据地江陵城,把关羽军家眷统统控制到了手中,以至关羽军中将士战意崩溃,兵卒溃散。 而江陵城在关羽多年经营之下,其实是一座城防极强的坚城,但凡守将有几分战意,吕蒙都不可能在关羽回师之前攻下江陵。 只要能够撑到关羽回师,那么吕蒙也只能撤兵。 可惜,守江陵的糜芳投了…… 不过,当时铁了心投降的只有糜芳一人,城中其他将领并没有与糜芳合谋。 糜芳能成功开城,放吕蒙军进城,估计也与他的身份有关。他说要开城,下级将校和普通军卒,哪个敢质疑他? 总之关羽就算北伐失败,只要江陵城这个大本营不丢,也断不会落到败走麦城的境地。 欧阳锋还差两年才能降临风云三国。 那个时候,貌似也正值关羽北伐、威震华夏、吕蒙渡江、关羽兵败等一系列大事件发生的时期。 若是降临的时间不巧,江陵已落入吕蒙军手中,关羽已然败走麦城,那么就算欧阳锋两年之后武功大进,在这高手破坏力强到夸张的风云世界之中,在高手云集的大战场上,仅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须得提前作出一些准备。 “我这有一门功法,不算什么顶尖绝艺,却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很涨力气,且前期练起来容易。你可将之逐层传授给忠心部曲。” 既已决定要插手,欧阳锋索性做得更彻底,把龙象般若功前六层传给了关凤。 也只需要前六层就够了,短短两年时间,没人能练到第六层。 传授了龙象般若功,欧阳锋想了想,干脆把“易筋锻骨篇”也传给了关凤。 能够速成的“碎岩一枪、斩铁五刀、铁甲衣”这三门士卒战阵功夫,也都传给了关凤。 像“龙象般若功”和“易筋锻骨篇”这种开发自身的功法,并不会因其是低武世界的功法,到了风云世界就沦为垃圾。毕竟,风云世界的武者,修的也是肉身体魄、经脉内力。 至于那三门战阵功夫,也是欧阳锋与林朝英以他们深厚的武学底蕴,精心推演而来,风云世界的高手们可能不屑一顾,可对普通士兵应该还是非常有用的。 以关凤资质悟性,略一揣摩,便知这几门功法的妙处,顿时激动地俏脸微红,丹凤眼眨也不眨地瞧着欧阳锋,说道: “欧阳哥哥,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我这可不是对你好啊…… 欧阳锋脑海之中,闪过前世老三国的一幕幕。 桃园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还有那一句“俺也一样”! 曾经的涿县游侠儿半生颠沛流离,屡战屡败,却败而不馁,其志不改。而追随他的解县逃犯、暴躁屠户,也是枪林箭雨不摧其志,荣华富贵不易其节,矢志不渝追随至死……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事业也渐渐有了起色。 最终,游侠儿遂了凌云之志,登上了那皇帝宝座,可当兄弟的噩耗传来,皇帝又变回了不想听什么大局为重,只想求一个念头通达,只想证那桃园盟誓的老年游侠。 乾坤一掷,后果惨重,蜀汉自此中坚断绝,复兴大汉的重担,压在了那个明知天命难易,偏要逆天而行的男人肩上。 所有画面,最终定格于那人夕阳下那一句“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回忆一阵,欧阳锋对着大睁着丹凤眼,明眸亮闪闪的关凤微微一笑,说道: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关凤微微一怔:“仅仅只是因为想做,就做?” 欧阳锋悠然颔首: “当然。” “哼!”关凤轻哼一声,不爽地撇撇嘴角,又甜甜叫道:“欧阳哥哥。” “什么?” “看刀啊!” 飒! 青光一闪,刀风乍起…… …… 十二个时辰之后。 欧阳锋与关凤回归各自现世。 关凤早已学会了“气机感应”,虽然没有欧阳锋那般强大敏锐的灵觉,可反应速度也变得更快,又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学到了不少欧阳锋的刀法精髓,如今她的刀法,比起初见时,已经跃升了一个大台阶。 可惜,尽管进步巨大,她还是被欧阳锋各种花式斩杀,“斩锋刀”也从未斩中过欧阳锋一次。 小姑娘也不气馁,每次惨败之后,平伏一番心神,都会认真与欧阳锋复盘,听他指出自己刀法中的不足,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刀法变得更加强大完美。 而欧阳锋也在与关凤一次次的交手当中,窥得了关公刀法的几分精要——当然只是关凤修炼的关羽刀法,与关羽的真本事之间,估计还隔着一座山。 但这也足以令欧阳锋从中汲取营养,不断提升刀法了。 毕竟关凤也是每月都有从她父亲那里学到新本事的,而她新学的本事,理所当然也都成了欧阳锋提升刀法的营养。 华山朝阳峰顶,祭坛边上。 欧阳锋又揣摩整理一番今日所得,便自纳物符中取出一册《三国志》翻看起来。 正看书时。 林朝英提着竹篮翩然而来。 “看什么呢?” 林朝英一边从竹篮里取出葱油饼、东坡肉、烤羊排、鲜鱼羹等诸般美食,一边问道。 “三国志。” 欧阳锋收起书,笑问林朝英: “药师闭关如何了?” “尚未出关。不过气息愈发生机盎然,感觉再这样下去,他闭关的屋子里,地板怕是要抽出嫩芽了。” “不至于。仅是先天真气还做不到这点。不过木行精气入道,先天真气的生机,倒也确实会格外旺盛。” 说话时,欧阳锋接过林朝英递来的,已包上了东坡肉、烤羊排、腌黄瓜、炒豆芽等配菜的鸡蛋葱油饼,美美地咬了一大口。 吃下这一大口之后,他一边小口吃着饼,一边问道: “林姐姐你说,如果关羽没有死在麦城,历史将如何发展?” “关羽没死?” 林朝英想了想,说道: “那张飞应该也不会死,刘备恐怕也不会兴兵伐吴,葬送掉多年积攒的精锐和一大批中坚文武。诸葛亮以后,也就不会那么辛苦吧?” 欧阳锋道:“那林姐姐觉得,季汉一统有望吗?” “这我可就猜不出来啦!”林朝英嫣然一笑,忽地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该不会又找到了一个还处于三国时代的天外异世吧?” “林姐姐可真是……” 欧阳锋无奈一笑,“确实找到了一个这样的世界,正在想怎么帮关羽扭转乾坤。至少保住江陵城和他的性命。” “这应该不难吧?”林朝英笑道:“只要阻止糜芳献城投降,以江陵的城防,吕蒙不可能在关羽回师之前攻下江陵。而江陵若不陷落,关羽的军队也不会失去战意,至少也能赶走吕蒙军。” 若是正常世界,这自然不难。 可风云世界的三国…… 好吧,风云世界的三国,也不会特殊到哪里去,大将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攻陷坚城。 要不然关羽也不至于开大劈城,结果倾城一刀把自己都震撼到,从此一辈子都不再施展那一刀。 所以,也许真的并不难? …… 风云世界。 关凤也是回忆整理一番今日所得,又在脑海之中,仔细过了一遍龙象般若功、易筋锻骨篇、碎岩一枪、斩铁五刀、铁甲衣这五门武功,确认记忆毫无遗漏,这才举步前往父亲书房。 “父亲大人,女儿请见。” “进来。” “拜见父亲大人。” “今日休沐,无需拘礼。见我何事?” “父亲大人,女儿想请父亲拨一支卫兵,交由我带。” “你?带兵?十四都不到,带什么兵。” “女儿虽不足十四,可这半年来,刀法已超过两位兄长。比武切磋,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两位兄长能带兵,女儿为何不可?” “你两位兄长都是在让着你,他们是经历过生死厮杀的,他们的刀,与你的刀,可不是一回事……” “父亲太小瞧女儿啦!凤儿可是凭真本事胜过兄长们的。父亲若是不信,可亲自主持一场比试,且瞧瞧我的刀法,比两位兄长如何。若我胜了,请父亲拨给我两百家将,由我统率。” “若败呢?” “女儿以后绝口不提此事。” “好。今日既是休沐,便许你胡闹一回……” …… 时光倏忽,主世界时间又过去半月。 这天夜里,欧阳锋结束今日祈祀,刚要打坐炼气,识海之中通天宝鉴忽地微微一亮,传来一道讯息,却是单婉晶在以“通天灵种”召唤他。 单婉晶很懂事,因怕打扰他,平日再是思念,也不会主动召唤他,都是乖乖等他每月降临,今日突然发出召唤,必是有着要事。 当下欧阳锋心念一动,降临到了琉球岛上。 【两更求月票!】 143,广神终于浪死了 欧阳锋降临的位置,乃是东溟派主宅邸大堂,迎接他的,也是单婉晶、单美仙两人。 单婉晶身着火红劲装,腰上勒着一掌宽的镶玉帛带,玉冠束发,打扮得又漂亮又英气。 单美仙则穿着一身黑色滚金边长裙,衣装发饰皆雍容华贵,颇有几分女王气场。 见到欧阳锋,单婉晶、单美仙齐齐行礼,同声说道:“恭迎先生。” 欧阳锋微一颔首,“免礼。” 落座后,端上单婉晶奉上的香茶抿了一口,欧阳锋又问: “婉晶急急召唤,所为何事?” 单婉晶看了单美仙一眼,见娘亲微微颔首,示意由她来禀报,当下深吸一口气,绷着俏脸,一脸严肃地说道: “先生,江都的骁果军要叛乱了!” “哦?”欧阳锋眉头一扬,饶有兴趣地说道:“仔细说说。” “自去年十一月,李阀攻入长安,立代王杨侑为帝,遥尊杨广为太上皇,消息传到江都,江都朝廷便开始人心惶惶,骁果军亦开始军心不稳。” 单婉晶沉声说道: “骁果军大多是关中良家子出身,自大业十二年七月,杨广巡游江都,至今已在江都呆了一年又十个月。骁果将士们近两年不知家乡消息,又逢关中战乱,李阀据有长安,偏偏杨广还是当作无事发生,继续醇酒美人夜夜笙歌,骁果将士们于是日益不满,军心渐乱。” 欧阳锋颔首说道: “所以,骁果将士们预谋叛逃,要撇下杨广逃回家乡?” “是。” 单婉晶道: “本来,骁果军只是中下层将校与底层士卒串连,预谋兵变逃跑。但消息被骁果统帅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得知后,马上联络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等,决定跟将士们一起逃跑。之后他们三人呼朋引伴,多方联络军中将领、朝堂文官,打算参与叛乱的人越来越多,行事也渐渐肆无忌惮,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密谋…… “有宫女听到他们密谋,前去向杨广禀报,结果杨广却说这不是宫女该操心的事,将那宫女给杀了。自那之后,再无人敢向杨广汇报骁果军预谋叛乱之事。” 说这话时,单婉晶语气惊叹,单美仙眼里也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唯独欧阳锋毫不动容。 广神这种神一样的男人,行事之天马行空,思绪之高深玄奥,岂是常人能够揣度? 单婉晶平伏一番心情,继续说道: “本来司马德戡等人还只是打算撇下杨广,叛逃返乡,但当宇文阀的宇文智及参与进来后,事情便发生了变化。 “宇文智及乃宇文化及之弟,自幼顽凶,狂悖好斗,胆大包天。他参与进来之后,对司马德戡等人说,陛下虽无道,可威令还在,你们逃跑那是找死,如今天命隋亡,英雄并起,既然参与叛乱者已有数万人,此乃帝王之业,不如趁此机会做一番大事。 “司马德戡等人被宇文智及说动,但又没胆子领头‘做大事’,便推举宇文智及做首领。宇文智及也是当仁不让,与众将约定三月初十举兵……” 听到这里,欧阳锋心中暗道,这下又回归历史正轨了。 在欧阳锋上一世,乃至今生主世界的历史上,江都兵变闹到杀皇帝的地步,就是由宇文智及一手策划推动。 欧阳锋原本还以为,双龙世界会有所不同,却没有想到,宇文化及没法儿领导兵变,弑杀皇帝了,可宇文智及依旧活跃,并且还顶替宇文化及,坐到了兵变首领位置上,且一如历史一般撺掇弑君。 只能说,江都兵变还真是一件有着“必然性”的历史大事。 哪怕没有宇文化及,甚至连宇文智及都没有,骁果军也一样要叛逃,区别只在于杨广会不会死而已。 “话说回来,骁果军上下虽是肆无忌惮大声密谋,可宇文智及与司马德戡等人说的那些‘做大事’的话,总不会是大庭广之下说出来的吧?婉晶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杨广宫里有阴癸派的人。” 这次是单美仙回答: “阴后师兄韦怜香,多年前就已净身入宫,深潜宫廷之中,侍奉过杨坚、杨广两代帝王。他消息灵通得很,我们在江都探得的消息,多半都是韦师伯传来的。” 韦怜香多年前就已进宫做太监,跟单美仙没有矛盾,甚至在单美仙小时候,韦怜香偶尔从宫里出来见阴后时,还会给她带些宫里的好东西,所以单美仙对韦怜香印象尚可,也愿意叫他一声“师伯”。 “原来如此。今日初几了?” 单美仙歉意道: “先生恕罪,消息从江都跨海而来,五日方至。今日已是三月初九,明日便是宇文智及等人定下的举事之期,便是乘坐快船,也赶不上兵变之日了。” 欧阳锋语气轻松,道: “无妨,我们本也无需掺合兵变。不过,中原倒是得去一趟。” 杨广若是死于兵变,则“和氏璧”就将现身洛阳。 倘若杨广侥幸没死,迟几天过去,也正好帮他体面。 “妾身也正有意去往中原一趟。”单美仙嫣然一笑,“韦师伯得知兵变消息后,利用职务之便,在江都‘临江宫’弄了个秘密仓库,藏起了二十万两黄金和一批宫廷珍宝,还收拾了两百套重甲,此次特意传来消息,叫妾身去接收礼物呢。” 很明显,这又是阴后的怀柔手段。 单美仙对此当然来之不拒,谁叫阴后欠她呢?这笔财货,她拿得理直气壮。 “还有两百套重甲么?”欧阳锋颔首:“重甲我要了,以黄金购买。” 单美仙嫣然道:“先生既要重甲,拿去就是,付什么黄金……” 欧阳锋摇摇头:“前次你们已赠了我不少兵器铠甲,再白拿就不妥了。毕竟你们东溟派也是要发展的。” 见单婉晶、单美仙还待劝说,欧阳锋道: “好了,这点小事,莫再说了。” 说完正事,单美仙自去安排东溟号出航之事。 欧阳锋则不想在海上浪费时间,嘱咐单婉晶几句,着她到了江都再召唤自己,便回归主世界,继续祈祀炼法。 一晃八九日过去。 这天下午,欧阳锋收到单婉晶召唤,念头一动,再次降临双龙世界,这一次,却是降临在东溟号的主舱当中,东溟夫人、单婉晶已备好了丰盛宴席等着他。 欧阳锋问道:“到江都了?” “先生恕罪,尚需一晚航程,明日上午方能抵挡江都。” 单婉晶俏脸微红,眸中波光婉转,柔声说道: “只是婉晶有些修行上的疑难,想要向先生请教,所以才提前召唤先生。” 好吧,只提前一晚而已,欧阳锋也没在意,落座享用美味佳肴。 席间,单美仙又娓娓述说起了江都之事。 “今日午时,有快船自江都来,寻到东溟号,带来了江都消息。说是三月初十夜,宇文智及、司马德戡等如期发动兵变,十余万骁果军几乎全军叛乱,仅有独孤阀的独孤盛、独孤开远等寥寥数将带亲兵殊死抵抗,结果独孤盛力战被杀,独孤开远被俘。杨广则潜逃未果,被叛军捉住,后被骁果军校尉狐行达亲手绞杀……” 广神死了么? 欧阳锋也没甚好感慨的,广神一世潇洒,只用短短十四年不到,便败光了杨坚留给他的丰厚遗产,已经是享尽威福,可以说死也值得了。 就是死得有点草率,既不体面,也没啥传奇色彩。 “江都如今情况如何了?” “叛军杀死杨广之后,又杀了大量宗室和外戚。秦王杨浩因与宇文智及有旧,被宇文智及拥立为帝,宇文智及自任丞相,之后就带着骁果军和大量财宝、美人北上。离开之前,宇文智及以皇帝诏令,召右御卫将军、信安侯陈棱驻守江都。” “陈棱?就是那位曾经带兵攻伐过琉球的隋军大将?” “是。妾身与陈棱相识,此行江都搬运财货,或许可请他行个方便。” “没这必要。”欧阳锋道:“带我去临江宫藏宝处,我帮你搬运就是。” 单美仙知他有“搬运仙术”,闻言也不惊诧,只盈盈笑道: “如此,妾身多谢先生了。” 说完江都之事,欧阳锋忽又问道: “李密如何了?” “李密?他在去年十一月火并翟让,彻底掌控了瓦岗军。虽然传言说瓦岗旧将颇有怨言,但李密声望正隆,如今俨然为中原反隋盟主,依妾身之见,至少在李密吃到真正的大败仗之前,他对瓦岗的统帅权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闲聊着吃完宴席,欧阳锋回到客舱之中,洗漱一番,等单婉晶来向自己“请教”。 然后不出意料,先来的,又是黑衣魔女。 好生领略了一番魔女那已臻至十七重,吸摄之力愈加惊人的天魔功,直至午夜时分,魔女芳踪隐没良久,单婉晶方才姗姗来迟。 欧阳锋已懒得问她为何来迟,径直抱起少女香软娇躯,修起长生之道。 次日上午,东溟号抵达江都临江宫外的码头上。 欧阳锋、单美仙、单婉晶并立船头,眺望那临崖面江的连绵宫阙,肉眼可见种种烟熏火燎的兵灾景像。 “看这样子,临江宫已被叛军抢过一遭。也不知那位韦公公为你们准备的秘密仓库,是否还完好。” 单美仙语气轻松,“本就是意外之财,若还完好自是好事,便是已遭劫掠,也没甚大不了的。” 闲聊几句,隐约瞧见一座宫殿上方,扬起一面黑旗,来回摇了几圈。 单美仙眼睛一亮,笑道:“是韦师伯的信号。” 欧阳锋微一颔首,“那便去吧。” 当下与单美仙、单婉晶纵身跃下大船,向着那座宫殿飞掠而去。 到了那宫殿处,就见一个面白无须、慈眉善目的老太监,正笼着袖子,笑吟吟候在那里。见了欧阳锋一行,老太监迎上来拱手一礼: “欧阳公子,夫人,公主,韦某有礼了。” 欧阳锋颔首道:“韦公公客气。” 单美仙则回了一礼,口称师伯,单婉晶也叫了他一声师伯祖,叫老太监笑得愈发慈眉善目,笑眯眯将三人领进那遭过火焚的宫殿之中,打开一条机关密道,当先步入密道之中。 欧阳锋三人也跟着进去,就见密道地下,果然有个小仓库,整整齐齐摆着好些大木箱,里面都是黄金珠宝,以及两百套玄黑铁甲。 “若论富有,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之帝王,恐怕无一人能与杨广比肩。” 老太监韦怜香看着仓库中那些黄金珠宝、玄黑铁铠,感慨道: “即使到了末路,他这临江宫中,依然囤了无数财货,身边也依然有着十万骁果劲卒,军械、粮草也都不缺。但凡他稍有几分气魄,对骁果军说一句,寡人带你们打回关中,大散钱财,封赏将士,这场兵变也断不会发生,杨广也不会死得那般不体面。” 单美仙也颔首叹道: “杨广的想法,委实令人难以揣度。骁果兵变,江都人尽皆知,杨广自己也知,偏生连最后振作一番都不情愿……这也算是自取灭亡了。” 韦怜香笑道: “如此也好,倒是让咱们落了些便宜。只是这些财货、甲胄,你们打算如何运走?” 单美仙、单婉晶侧目看向欧阳锋。 欧阳锋也未避讳韦怜香。 虽然韦怜香身为阴后师兄,武功已可跻身魔门八大高手之列,只是因卧底宫廷,方才名声不显,但欧阳锋先天真气已成,在主世界的大半年也是勤修不辍,武功每日都有进益,以他如今的实力,即使在这高手如云的双龙世界,亦不必再避讳任何人。 当下走上前去,指尖在一口装着黄金的箱子上轻轻一触,那箱子顿时凭空消失。 之后又自箱子前一一走过,指尖触碰之处,装着黄金珠宝、玄黑铁甲的箱子接连消失。 老太监看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震撼,直至满仓财货都被欧阳锋收入纳物符,又过好一阵,老太监方才回过神来,一脸惊容地咽了口唾沫,看向欧阳锋时,眼里已然满是敬畏。 “欧阳公子这可真是……神仙手段!” “还算不上神仙手段,一点小伎俩而已。”欧阳锋淡然说道:“杨广之死距离今日,也有十天了吧?” 老太监腰背不自觉地躬起,恭声说道: “正好十日。” “整整十天时间,某些消息灵通的势力,应该已经收到杨广死讯了。不知韦公公可知,和氏璧如今是否出现在洛阳?” “这……”韦怜香略一迟疑,说道:“我们只知,和氏璧此前乃是由宁道奇保管。至于杨广死后,宁道奇是否已将和氏璧送到洛阳,韦某却是不知。” “在宁道奇手上么?”欧阳锋沉吟一阵,道:“也罢,便再往洛阳走一趟。” 144,公主怨,虎魔炼骨! 从江都到洛阳,最舒服的赶路方式是什么? 当然不是沿大运河坐船了,而是…… “婉晶,历练的时候又到了。” 告别韦怜香,回到东溟号上,欧阳锋一脸严肃地看着单婉晶: “自去年‘金水相生’,你功力大进之后,还未曾出门历练过。所以这一次,你将独自前往洛阳,抵达洛阳之后,再召唤我降临。能做到吗?” “……” 单婉晶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语地瞧着欧阳锋,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 欧阳锋面不改色,又看向单美仙: “婉晶独自历练,夫人可放心?” 单美仙瞧着单婉晶,含笑说道: “去年婉晶独自从长安返回琉球,一路杀得威风凛凛,还击败了独孤凤,名声大涨,但仍被武林中人与独孤凤、侯希白、杨虚彦并列为四大青年高手之一,未能超脱其上。如今婉晶功力大进,剑术更上层楼,也该让天下人见识一番,未来剑道大宗师的风彩了。” “……” 见娘亲与欧阳锋一唱一和,单婉晶粉颊鼓起,眼神幽怨地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欧阳锋笑了笑,又道: “那么夫人便回琉球吧。二十多万两黄金,还有好几箱宫廷奇珍,这批财货若是露了白,不知会招来多少盗匪惦记。” 说完看一眼单婉晶,道: “婉晶也出发吧,我就不送你了。咱们洛阳再会。” “……” 单婉晶嘟着小嘴,幽怨地看了欧阳锋一眼,纵身跃下东溟号,沿大运河山阳渎段河岸,向北飞掠而去。 目送单婉晶远去后。 欧阳锋正要返回主世界,单美仙忽道: “先生,那般多的财货,妾身独自押船,委实心中不安,恳请先生护送一程。” 瞧着她那波光闪烁的妙目,欧阳锋微一沉吟,颔首道: “也罢,便护送夫人一程。等东溟号入海再走。” 单美仙菱唇扬起,绽出一抹娇媚笑颜,下令拔锚启航,东溟号调转船头,顺流而下,往长江出海口驶去。 当晚,魔女又悄然而至,在欧阳锋榻前翩翩起舞。 伴着那勾魂摄魄的天魔妙舞,魔女衣衫件件滑落,显出那柔嫩欲滴的雪玉娇躯,又款款行至欧阳锋面前,媚态横生地瞧他一眼,盈盈拜伏在他膝前。 …… 欧阳锋不想赶路浪费时间,主要还是放不下祈祀炼法之事。 虽说当他降临异世后,无论在“天外异世”呆上多久,主世界都只是一瞬之间,并不会耽搁祈祀,但“化虎”之术将是他生平掌握的第一门“变化”之术,而又有哪个男儿,小时候不曾羡慕过孙悟空的千变万化? 就算只有一种变化,只能限定变成老虎,总算也能体验一下变化的感觉。 所以欧阳锋当真只在东溟号上呆了一晚。 护送东溟号入海之后,他便返回主世界,继续守在祭坛旁边。 每天祈祀之外的时间,则继续修炼自身诸般功法、武技,参悟整理绝学融入混元无极功,又或盘邪帝舍利炼心。 偶尔用通天宝鉴映照一番,瞧瞧怜星、单婉晶,以及“妖魔世界”的情况。 妖魔世界那边,情况还真不大妙。 他几乎每天都要映照一次,结果从未看到过半个人影。 各种有着昆虫、动物的特征的野怪,倒是隔天就能看到一两头。 结合妖魔世界那混杂着阴冷邪异气息,连补充真气都有风险的天地精气,欧阳锋很是怀疑,那方天地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本就妖鬼肆虐、风雨飘摇的“人道”,会不会已经彻底崩盘了。 除了三个已经永久打通的世界。 杨玉环那边的盛唐世界,欧阳锋也不时映照一二。 随着盛唐世界的通天灵种渐趋成熟,通天宝鉴能够映照的画面也日渐清晰,偶尔还能映照出一两幕仿佛隔着纱帘一般的“高清”画面。 虽然看着还是有些朦胧,但欧阳锋心中仍大感欣慰。 因为当画面彻底清晰的那一天,便是玉环姐姐的通天灵种彻底长成之日。 而那一天,也并不遥远了。 不知不觉,又是个把月过去,长达八十一天的祈祀仪式,也终于接近尾声。 这天夜里,随着欧阳锋完成最后一拜,祭坛微微一震,上面的虎皮则绽放出一道奇异气机,予人一种……那虎皮仿佛就要活过来的奇异感觉。 这当然只是错觉。 虎皮并未活过来。 那奇异气机,只是代表祈祀成功,这妖虎之皮,已经算是“半成品”了。 之所以只是“半成品”,乃是因为完整的“化虎”之术,还需要一道激活它的妖气。 而这道妖气,现在就储在欧阳锋肺腑之中,乃是他这八十一天来,每日三碗虎骨汤炼出来的。 走到祭坛之前,欧阳锋手掐印诀,催动那道妖气,张口一吐,妖气往虎皮上一扑,那虎皮又是微微一震,变得愈加鲜活,那奇异气机亦愈加灵动,乍看上去,仿佛就是一头活虎趴在那里。 至此,妖虎皮才算是炼制大成,可以用来施展“化虎”之术了。 呼…… 欧阳锋深深呼了口气,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变化之术啊!” 抬手抓起虎皮,往身上一披,念动之间,他身形蓦地膨胀变化,转眼就化为一头不算尾巴,仅身躯便有丈许长的斑斓巨虎。 欧阳锋抬起前爪,看了看那足有脸盆大小的巨大前爪,又四下走动,扑腾纵跃一阵,熟悉了一阵老虎的行动方式,忽地扬起巨爪,往一块半人高的卧牛石上轻轻一拍,砰地一声,便将那卧牛石击溃一半。 “这力量……比现在的我还是要强出太多。” 欧阳锋倏地转身甩尾,虎尾好似钢鞭般抽出,一下就把尚且完好的半块卧牛石轰成了粉碎。石子碎片还咻咻尖啸着,炮弹般溅射出去,把不远处的树木轰倒了好大一片。 “啧,这还只是虎妖生前九成的力量。如此神力,又有凡铁难伤,甚至能扛住真气渗透的强悍体魄,还有一手‘虎咆功’……倘若没有血饮刀,以我本身武功,还真难干掉它。” 又玩耍了好一阵,欧阳锋方才意犹未尽地变回人形,心中暗忖:以我心志、修为,一次变化,可维持十天。十天之后,就要解除变化,休息一天,否则便会被妖气侵蚀。 十天时间,用作探索,倒也绰绰有余了。 当然他没打算现在就去妖魔世界探索。 怎么也得把和氏璧弄到手,再把邪帝舍利消化了,提升一番修为之后,才会前去妖魔世界探索。 再说盛唐世界的通天灵种也快成熟了,他还想先去见见玉环姐姐呢。 放飞一阵思绪,欧阳锋轻抚着那柔软温暖的虎皮,回忆方才变化巨虎时的感觉,忽地心中一动: 化身虎妖,扑腾纵跃之时,筋骨好似随时处于一种奇异的脉动状态,俯卧呼吸之际,似乎也有一种直透肺腑骨髓的奇异韵律? 刚才只顾着玩耍了,倒是没有仔细体会。 现在想来,那筋骨的脉动,以及呼吸韵律,似乎值得好生揣摩? 当下欧阳锋又把虎皮披起,化为巨虎,在朝阳峰上扑腾纵跃,挥爪甩尾。 做出种种动作时,他不仅自己留神体会筋骨脉动,还以通天宝鉴细细映照。 把巨虎形态能做的动作统统做了一遍,欧阳锋又俯卧下来,深深呼吸,体会呼吸之时那直透肺腑骨髓的奇妙韵律,照样以通天宝鉴细细映照。 趴一阵,又起身运动一阵,再趴卧一阵。 如此来回折腾了一整宿,直至次日东边天际晨曦微吐时,他方才以巨虎形态卧在朝阳峰顶,脑海之中若有所思: 虎妖运动之时,筋骨的脉动,似乎能不断强化筋骨强度,增加气力。 而俯卧之时,那奇异的呼吸韵律,亦可不断锤炼五脏六腑,增强内脏功能,同时还可以震荡骨髓,全面强化骨骼,也同样可以慢慢增涨气力。 “所以,虎妖的钢筋铁骨、强悍力量,乃至巨大嗓门就是这么来的?睡觉都能变强?这虽然只是虎妖天生自带的天赋,但若能依此创出功法……虎魔炼骨?虎豹雷音?” 欧阳锋一双虎目越发明亮。 他所修之道,乃是精、气、神齐头并进。 如今“气”有长生诀的摄取天地精气之法,“神”亦可在修炼先天真气时一并增强,并且欧阳锋自己也开发出了养神、炼神的观想法,在修成先天真气之后,原本效果寥胜于无的观想法,如今也变得相当不错,再说日后还可在双龙世界找到上乘炼神法门补强。 唯有“精”这一方面,欧阳锋虽有着不少外功功法,却并无能与长生诀匹配的炼体法门。 虽然长生诀的先天真气,可发掘人体秘藏,开发人身潜能,缓缓提升体魄,但比起专门的炼体功法,到底还是弱了一些,以至于他如今“精”的修行,渐渐落后于气与神。 双龙世界的高手们,情况其实也都跟他差不多。 功力再高、心灵再强,肉身也都脆得很。 “若是能开发出‘虎魔炼骨’、‘虎豹雷音’,这炼体法的短板,就能补上了!” 欧阳锋心情振奋,维持着巨虎形态,对着识海中通天宝鉴映照下来的种种细节,揣摩研究如何依据虎妖锤炼筋骨、脏腑的天赋,推演出两门人类能够修炼的功法。 这并非不可能。 “师法自然”,本就是人类武道乃至各种修行之道的起源。 这“自然”,既包括日月星相、风雨雷电、山川大河、苍松劲竹,亦包括虎豹狮象、苍鹰白鹤、毒蛇螳螂,乃于水中游鱼等等。 既如此,哪怕是虎妖的炼体天赋,只要找对了路子,一样能成为人类的修行之道。 就在欧阳锋沉浸推演时。 挎着竹篮,登顶朝阳峰的林朝英,一眼就看到了那趴在悬崖边上,似在懒洋洋晒着早晨太阳的斑斓巨虎。 乍看到那般庞大的猛虎,林朝英本能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就拍拍胸脯,自失一笑——以她如今的武功,再大的老虎,除非成了精,否则又岂能奈何得了她? 无非是给她送虎皮而已。 不过,夫君最近修炼的,貌似就是一门变化之术?祭坛上还铺着虎皮,还天天喝虎骨汤来着。 当下林朝英试探着朝那猛虎唤了一声: “欧阳锋?” 那猛虎回过头来,巨大的脑袋上,浮出一抹人性化的微笑,随后双腿人立而起,一丈多高的庞大身躯挡住朝阳,投下一道巨大阴影,将林朝英笼罩在内。 就在林朝英紧张地差点拔剑时。 巨虎身躯蓦然收缩,变成欧阳锋模样,肩上还披着一领虎皮披风。 “林姐姐。”欧阳锋含笑说道:“可有吓到?” “我岂会被吓到?” 林朝英先是好强地轻哼一声,继而又惊叹道: “你竟真的练成变化之术了!” 这一刻,她愈发确信欧阳锋是神仙转世,觉醒宿慧了。 欧阳锋谦逊一笑: “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变化之术,只能变成老虎而已。” “那也非常了不得啦!再说你变的这头虎,未免有些巨大过头了!个头比我见过的最大的水牛都要大!” 也是早习惯了他的神异,否则林朝英觉着,自己这会儿怕是要激动地语无伦次了。 欧阳锋笑道: “这门化虎之术,最重大的意义,倒不在于让我有了一门变化之术。我昨夜化形为虎,却是从这虎身之上悟到了一些东西。林姐姐你也擅长创功,正好与我参详参详。” 林朝英并不能变化成虎——炼妖气、祈星辰都是欧阳锋一手完成,妖虎皮也只有披在他身上,才能施展“化虎”之术。 所以林朝英无法以虎身体验锤炼筋骨、内脏的感觉。 不过欧阳锋早已用“通天宝鉴”映照下了虎妖运动节奏、呼吸韵律的细节,自可对她详细描绘,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亦可现场化为巨虎,让她亲手触碰,乃至输入真气,感受虎身运动时,筋骨脉动的细节,以及呼吸之时,音波震荡肺腑骨髓的细节。 这样虽不及欧阳锋的第一视角亲身体验来得清晰深刻,但也差不多能有五六成的感受,足够让林朝英迸发灵感,提出有用建议了。 当下欧阳锋连早饭都忘了吃,与林朝英一直探讨到中午。 直至林朝英不经意见瞥见竹篮,想起自己是来送早饭的,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行了,先停一停吧,你昨晚揣摩功法一宿没睡,早饭也忘了吃,老这般废寝忘食,如何养生?既然变化之术已修成,便下山去。药师差不多也要功成出关,到时我们三人一起探讨,你那‘虎魔炼骨、虎豹雷音’,当能更快创出。” 欧阳锋颔首一笑,“也好。” 当下收起祭坛与虎皮,与林朝英携手下山去了。 【求月票喽!】 145,静斋传人、阴癸圣女都要打 双龙世界,洛阳,一家酒楼包厢里。 单婉晶穿着白色滚金边上衣,下着淡金绣云纹褶裙,玉环束发,长剑搁在桌面上,一边为欧阳锋夹菜,一边汇报着情况: “先生,我来洛阳已有月余,已听到不少关于和氏璧的传言。其具体下落虽无人得知,不过有一点倒是已能确定,韦师伯祖告诉我们的情报无误,慈航静斋确实委托了散真人宁道奇护送和氏璧。” 欧阳锋尝了一口酱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问道: “慈航静斋传人可曾现身洛阳?” 和氏璧既由宁道奇护送,那么谁都没法儿强抢,甚至想找到宁道奇都难。 欧阳锋对此也不在意。 反正和氏璧最终会送到洛阳城郊的“静念禅院”供奉,到时候直接去静念禅院取宝就是。 但前提是师妃暄得现身。 只有师妃暄出现在洛阳,到处问人“为君之道”,才能确定和氏璧已被送到了静念禅院。 “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师妃暄据说已经出山,其出山之后,第一次出现是在巴蜀,传说还曾与多情公子侯希白同游三峡。不过尚未听说师妃暄出现在洛阳。当然也有可能她已来了洛阳,只是行踪隐秘,无人知晓她的下落。” “所以还是要等着么?” “呃,是要再等等。” 单婉晶扑闪两下眼睛,生怕欧阳锋懒得等又要离开,赶紧抛出些先生可能感兴趣的消息: “先生,和氏璧将现身洛阳的消息传出后,各路枭雄高手都蠢蠢欲动,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有很多高手赶来洛阳,到时候先生想找人切磋,可以找到不少可堪一战的对手呢。” 见她一副生怕自己又走掉的小表情,欧阳锋不禁莞尔一笑,说道: “莫担心,这次可以多呆一阵。” 化虎之术已经练成,不必再守在祭坛边上。 “虎魔炼骨”、“虎豹雷音”虽尚未成功创出,但创功的话,在哪个世界揣摩参悟都一样,倒也不一定非得呆在主世界。 既然接下来一段时间,洛阳将群英汇聚,高手云集,欧阳锋也确实想找高手切磋切磋,充实一下武库储备,那就干脆在此多呆一阵了。 顺便也陪陪单婉晶,省得她老是幽幽怨怨地忽闪眼睛,像只被抛弃的小猫。 “婉晶你此次前来洛阳的途中,可有遇上什么高手?” “没遇上什么像样的高手,乱兵、贼匪和不知死活的地方帮派倒是遇上了一茬又一茬。先生啊,此行洛阳,根本没起到历练的作用呢。” 看着单婉晶有点小幽怨的眼神,欧阳锋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路上没历练到也无妨。这次在洛阳,争取打败慈航静斋当代传人。” “打败师妃暄?”单婉晶一呆,“我可以么?” “为何不行?”欧阳锋悠然道:“慈航静斋可没出过天下第一,其当代传人年纪也就跟你差不多,以你现在的武功,为何不能打败她?唔,若是遇到当代阴癸圣女,你也一并打了。这样静斋传人、阴癸圣女都败在你剑下,天下第一青年高手你便当之无愧了。” 见先生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单婉晶也不禁有点跃跃欲试: “好,若遇上那二位,婉晶必出手挑战!不过先生,我把静斋传人和阴癸圣女都打了,你又要打谁呢?” “静念禅院的大和尚、各路成名枭雄、宗师高手,乃至是阴后、宁道奇……此次洛阳既然风起云涌,龙虎际会,总能找到合适的对手。” “先生,你不是跟阴后打过了么?” “那次打得不尽兴,只是互相试探了一番,她拿不下我,我却也胜不过她。但是现在,我想试试能否胜她。” 闲聊着吃过晚饭,二人离了酒馆,在洛阳城中闲逛。 去年二人虽逛过几天洛阳,但当时赶着去长安,只匆匆在洛阳走马观花了一番,今时打算长住一阵,便有几分闲情逸志,放慢脚步,细细领略洛阳繁华。 说起来,今年正月时,李密曾率瓦岗军大举进攻洛阳,先攻占金墉城,又屯兵邙山,直逼洛阳上春门。当时洛阳风声鹤唳,一片兵慌马乱,城中不少富豪乃至朝中权贵,都暗中与李密联络,预谋退路。 不过到了三月之后,江都兵变,杨广被杀,宇文智及等叛将率军北返的消息传来,李密便停止了攻打洛阳,转而警惕那十万骁果军动向,生怕被北返的骁果背击,落到两面作战、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洛阳城因此又轻松下来,没几天就又变得歌舞升平。 至如今,更是看不出半点战争迹象。 “洛阳朝廷上月已经招安了李密。皇泰主下旨,册封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声称李密若能平定叛军,擒杀兵变谋害杨广的一众叛将,就允许李密进洛阳辅政呢。” 单婉晶说的“皇泰主”,乃是留守洛阳的杨广之孙,越王杨侗。 在杨广死讯传回洛阳之后,东都留守朝廷便拥立杨侗为帝,不过军政大权已尽落王世充手中,杨侗即使有一批朝臣以及独孤阀的支持,权力也小得可怜,兵马更是只有独孤阀掌控的少数宿卫。 所以杨侗下旨招安李密,许以高官厚赏,乃至允诺其入朝辅政,显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则可利用李密消灭骁果叛军,其二则是想借李密之手除掉王世充。 这是堂堂阳谋,李密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也只能假意接受招安。 现在李密对洛阳的威胁,可以说初步解除了。 但外患一去,王世充势力又开始与支持皇泰主的独孤阀势力斗得不可开交。 虽还没发展到动刀兵的地步,但私底下也是暗流涌动,其势汹汹。 单婉晶手提长剑,步履轻盈地走在欧阳锋身边,语气轻快地与他说着当下时局,听了一阵,欧阳锋笑道: “你知道的消息倒是不少。都是从上官龙那儿打听来的?” “除了上官龙,我在洛阳还有好友呢。她也与我说了不少消息。” “独孤凤?” “对呀。我来洛阳后,她时常寻我切磋剑术。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她借我的,环境相当不错呢……” 二人一路闲聊游逛,至掌灯时分,单婉晶便带着欧阳锋,去了她现在的住处。 那是一栋位于洛水北岸的宅院——洛阳城被横贯西东的洛水一分为二,南北两城之间,有多座长桥相连。 独孤凤借给单婉晶居住的宅院,就正在洛水河畔,环境果然甚是雅致,后院竟有一大片清幽竹林,站在竹林之中的小楼露台上,还可望见水波粼粼的洛水河。 单婉晶又有将近两月未与他相见,相思之情早已按捺不住。在欧阳锋欣赏倒映着天上星辰、两岸灯火的洛水河景时,她挽着欧阳锋胳膊,胸襟紧紧贴在他胳膊上,吐息如兰地说道: “先生,时辰不早,该休息啦!” 虽然时辰其实还很早,天色才刚刚黑下来不到一个时辰,不过瞧瞧单婉晶那俏脸酡红,眸光朦胧的模样,欧阳锋还是微微一笑,与她回了房中。 可惜单婉晶似乎中了某种魔咒,似乎不到午夜,她就不能安生与欧阳锋亲热。 今晚也不例外。 就在单婉晶衣襟半解,骑乘在欧阳锋腿上,与他倾情热吻之时,一道清冽好听女声隐隐传来: “婉晶,我又来啦!你回来了么?” 听到这女声,单婉晶霎时一个激灵,赶紧起身,一边手忙脚乱整理衣裙,一边扬声应道: “我刚回来!凤儿你先别上来……” 话音未落时,楼梯便已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来者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欧阳锋好笑问道: “独孤凤?” “就是她。”单婉晶语气忿忿的,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刚刚勉强把衣裳整理好,那脚步声便已来到门外,嘭嘭敲了两下门,之后一把将门推开,进来一位个子娇小,但身段曼妙,肌肤胜雪,姿容不下单婉晶的黑衣少女。 这黑衣少女欧阳锋也见过。 他在主世界以“通天宝鉴”映照单婉晶时,就曾看到过单婉晶与她斗剑。 正是与单婉晶同列当代四大青年高手之一的独孤凤。 独孤凤的相貌气质看上去有些冰冷,配上她那被黑衣衬得格外雪白晶莹的肌肤,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像是一位冰娃娃,但那只是天生长相如此,她本性并不冷漠,反而是一位性子活泼的武痴。 她提剑走进房里,看到单婉晶之后正要开口,却又瞧见了坐在矮榻之上,正一脸淡定瞧着她的欧阳锋,那冷若冰霜的俏脸上,顿时现出一抹极生动的惊讶之色。 再瞧瞧脸颊残留红晕,绷着俏脸故作严肃的单婉晶,独孤凤下巴微微上仰,眼角一挑,檀口微张,作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旋角唇角上扬,无声一笑: “抱歉,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着,拉着门把手,就往门外退去。 单婉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说道: “来都来了,还装什么?进来吧。” 独孤凤立马停步,嘻嘻一笑,大大方方走进来,好奇地看着欧阳锋,拱手道: “小女子独孤凤。不知这位公子是?” “欧阳锋。”欧阳锋颔首说道。 “欧阳锋!”独孤凤诧异地瞪大双眼,“正面搏杀宇文化及,一人震慑两位魔门长老,东平郡一刻之内单刀斩首上百武者,令宇文阀撤回悬赏,与婉晶一起讨灭数万流寇,阵斩曹应龙等四大寇的欧阳锋?” “正是。” “原来是你!难怪会和婉晶……” 独孤凤作恍然状,又一脸兴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跃跃欲试: “欧阳公子,小女子生平不好别的,唯好武功,今日本是来找婉晶切磋剑术的,但既然公子在此,可否请公子赐教一二,让小女子领教一番欧阳公子神功绝艺?” 见独孤凤一见面就挑战,单婉晶担心欧阳锋不悦,帮好友解释道: “先生,凤儿是武痴性子,性子爽朗,心直口快,见到高手就想切磋请教,所以……” “我明白的。”欧阳锋微一颔首,对独孤凤说道:“独孤小姐既是婉晶好友,那么便与你小试一手就是。” 独孤凤灿然一笑,她相貌气质本是冷若冰霜宛如冰娃娃,可展露笑颜时,却似春风化冻,冻雪消融,给人一种极强烈的反差美感。 “婉晶是我好友,欧阳锋公子既是婉晶的……唔,总之,公子无需客套,叫我凤儿、凤姑娘都可。” “好。”欧阳锋微一颔首,说道:“凤姑娘的名声我也听说过,乃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武者之一。既如此,我也不托大。” 欧阳锋反手往矮榻背后探去,作势要自矮榻背后取出什么,再把手抽出来时,掌中已多了一口雪花镔铁刀——和人切磋,当然不能用杀性过重的“血饮刀”。 欧阳锋端坐榻上,随手舞了个刀花,说道: “无论多少招,只要凤姑娘能逼我从榻上起身,便算是凤姑娘赢了。” 坐着跟我打? 还不限多少招,逼你起身就算我赢? 独孤凤眼中隐隐闪过一抹不服。 她当然知道欧阳锋武功极高,但这个世界,不是说武功高、功力强就能稳赢的,临阵应变也非常重要。 坐着打轻功身法就全废了,许多需要步法配合的招式也用不出来,临阵应变的本事至少要废掉一半。 只用不到一半的本事跟我打,这还叫不托大? 这是被小看了啊! 独孤凤轻哼一声,嘟了嘟粉润红唇,抬手按上剑柄,气机倏地沉静收敛,变得宛似一座深藏水下的冰山,叫人捉摸不透她的深浅。 欧阳锋从容端坐,长刀摆在膝头,眼神宁静深邃,波澜不惊,静待独孤凤出手。 单婉晶则悄然退开,给二人足够的空间。 静静对峙一阵,独孤凤长剑倏地出鞘,身形纵跃间,掌中长剑化作一道匹练似的晶莹流光,以电光火石之速,向着欧阳锋飞刺而来。 146,婉晶魔咒,母女恩仇 铛铛铛铛…… 小楼之中,响起密如骤雨的金铁交击声。 独孤凤身似幻影,以惊人的疾速绕着矮榻游走飞掠,剑光好似雨夜疾电,瞬息不停地刺向欧阳锋,明明只有一个人,却以惊人的身法与快剑,营制出一种八方风雨、汹涌来袭的强大压迫感。 可惜,无论她自哪个方向出剑,无论她下一剑刺向何方,欧阳锋都好似能够未卜先知,将她的剑势洞悉分明,手中长刀随意拨打,总能轻易截下她的攻势。 一口气连攻数百剑,独孤凤见快剑无用,剑法骤然一变,剑光变得虚虚实实,宛若天街细雨,看似温吞轻柔,实则绵绵密密、无孔不入。 但欧阳锋仍然不为所动,端坐榻上,长刀自如挥洒,明明招法简单朴实,却总能将独孤凤虚实难辨的精妙剑法轻松化解。 百余招后,独孤凤剑路又是一变,长剑似化作成了风,时而若熏人欲醉的春风,时而又如汹涌狂暴的飓风,时而又似刮骨生痛的朔风,那风吹过之处,似能将人剐骨剔肉,将一切变得支离破碎。 但这风一般的剑术,依然奈何不得欧阳锋,清悦的金铁交击声中,欧阳锋从容挥刀,似缓实疾地将独孤凤妙招一一化解。 独孤凤仍未气馁,剑势又化作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娇小身躯似蕴含着无限气魄,剑气好似层层叠浪,汹涌澎湃。 可惜,还是攻不破欧阳锋那铜墙铁壁似的守势。 甚至一直处于攻势的独孤凤,气息渐渐紊乱,脸颊渐渐发红,胸脯不住起伏间,额头亦渗出细密汗珠。 倒不是消耗过大。 事实上,她的功力相当深厚,以她这功力,便是斗上一天一夜,都可以面不改色气不喘。 之以呈现不支之态,却是刀剑碰撞之时,她附着于剑上的真劲,总会莫明消失,旋又在下一次碰撞之时,更加猛烈地反弹回来。 初时还不如何,可刀剑碰撞的次数多了,她渐渐就被这种反弹回来的劲力,震得筋酥骨麻、气血紊乱,真气如沸。 终于,又过百余招后,再一次刀剑碰撞之时,独孤凤只觉指掌一酸,瞬间脱力,长剑亦把握不住,咻地飞射出去,笃一声深深扎入房梁之中,直没至柄。 独孤凤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调息好一阵,才对着欧阳锋抱拳一揖,满脸钦佩地说道: “欧阳公子神功盖世,小女子佩服!” 她虽好武,却也磊落,输了就认,不会嘴硬。 欧阳锋不起身,不动弹,甚至没有主动攻她一招,全程都只在守御。 最后不仅从容挡住了她变化无穷的所有攻击,还全凭反震之力,令她真气不继,长剑脱手,这等深不可测的绝世武功,自是令她心服口服。 欧阳锋微一颔首,说道: “凤姑娘剑术也是精妙卓绝,令人叹为观止。” 独孤凤灿然一笑: “先生无需安慰我。我自己知道,我的剑术,比起婉晶还是逊色一筹。” 单婉晶纵身一跃,帮独孤凤取下长剑,递还到她手中,笑道: “可我在先生面前,表现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独孤凤佯装不悦,嗔道: “既如此,你先前怎不提醒我一下?害我不自量力,在欧阳公子面前献丑。” 单婉晶笑道: “以你这武痴性子,我便提醒你了,你真会收手么?” 独孤凤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会。” “这不就是了。”单婉晶轻轻推了她一下,说道:“今天你也算打了个尽兴,这场比斗的经验教训,也够你回味感悟好一阵子。时辰不早,你该回去了吧?” 独孤凤睁大双眼,一脸心痛地瞧着她: “婉晶,前几次,你我可是切磋论剑至午夜,之后更是抵足而眠,乃至彻夜论武……现在欧阳公子来了,你便不要我这好友,乃至要迫不及待赶我走了吗?” 单婉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这是你的宅子,你不想走,我还能赶你不成?罢了,你要与我论武,我今夜奉陪就是。” 独孤凤这才嘻嘻一笑,拉起单婉晶的手儿摇了摇,“既然婉晶你心里还有我这好友……那我还是莫做恶人了。” 说罢,又冲着欧阳锋拱手一揖: “多谢公子赐教,小女子告辞!” 又给了单婉晶一个暧昧的眼神,便提着剑,步履轻快地出去了。 出门时,还挺贴心地帮二人带上了房门。 单婉晶凝神倾听一阵,确认独孤凤已经远去,这才来到欧阳锋面前,又坐回他大腿上,双手搭上他肩头,轻声道: “先生,凤儿走啦。” 欧阳锋算算时间,还没到子时,觉着哪怕独孤凤走了,今夜也不会这般顺利,便搂着她纤腰说道: “再等等。” 单婉晶长睫扑扇,眼神微讶: “等什么?” “不知道。”欧阳锋如实说道:“只是觉得或许还会有访客。” “怎会呢?只有凤儿知道我住在这里。哦,上官龙也知道。” “既如此,那你这住处便不是秘密了。说不得就会有熟人找来。” 单婉晶抿唇一笑,“哪有这么巧?” 话音刚落,小楼外边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婉晶,你歇了吗?” 听到此声,单婉晶一脸震惊,“娘亲?” 她飞快从欧阳锋腿上下来,奔到露台往下看去,就见小楼前,月光下,站着一位身着黑裙,气质典雅的年轻女子,正是她的娘亲东溟夫人单美仙。 单婉晶纵身跃至小楼下,拉着单美仙的手问道: “娘亲,你怎来了?” 单美仙含笑说道: “将那批财货送回琉球后,娘又备了一批货,送到中原来贩卖,之后又在江都收了一些受战火戕害的孤儿孤女,叫如茵她们驾着东溟号回琉球,自己来了洛阳找你。”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找上官龙打听的。” 单婉晶有点无语,喃喃道: “先生说得没错,此处果然不是秘密了。” 单美仙眨眨眼,问道: “先生已经来了么?” 说着,忽地感应到了什么,抬首往楼上望去,就见欧阳锋正手扶露台栏杆,俯首看着她。 单美仙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对着欧阳锋盈盈一拜: “不知先生也在此,吵到先生休息了,先生勿怪。” “无妨。”欧阳锋道:“方才本也没有歇息。进来说话吧。” “对呀娘亲,快进来吧。” 单婉晶挽着单美仙臂弯,将她领进小楼,径直去到三层厅中,又忙不迭给她沏茶。 欧阳锋则瞧着这肌肤雪腻,娇颜不老,看上去才二十一二年纪,五官与单婉晶颇为相似,眉眼更显妩媚风韵,胸襟臀胯亦更为丰腴饱满的美人,说道: “夫人此行可还顺利?” 单美仙菱唇微翘,嫣然道: “妾身在中原颇多熟人,偶遇宵小,也能打发了去,此行洛阳倒也轻松顺利。” 单婉晶把茶杯递到单美仙手中,说道: “娘你趟算是来对了。慈航静斋当代传人与和氏璧即将现身洛阳,洛阳接下来必会风起云涌,群英汇聚。就算娘亲你不喜争斗,也能看到好多热闹呢。” 单美仙含笑说道: “那娘亲倒是要好生瞧一瞧。” 母女两个说了一阵,单婉晶拉着单美仙,正要给她安排房间,小楼外边,忽又传来一道略显熟悉的女声: “欧阳公子,妾身冒昧来访,请公子见谅。” 听到此声,单美仙神情一变,瞳现惊容,隐有怨忿。 单婉晶也是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但还未等三人开口,说话那人已不请自来,径直飞上露台,自露台步入厅中。 单婉晶小心瞥了娘亲一眼,见她面沉如水,眸光幽暗,顿时没好气地瞪着那身着白衣,重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幽深眼眸,身形修长,体态婀娜的女子,喝问道: “你来作甚?” 来者赫然是阴后祝玉妍。 祝玉妍似乎早知单美仙、单婉晶皆在此地,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与单美仙对视时,幽深眼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之色,又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单婉晶一眼。 只这一个眼神,就令单美仙微微一颤,眼中怨忿化为惊疑心虚。 祝玉妍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没再理会单美仙、单婉晶,只眼角含笑看着欧阳锋,柔声道: “自去年去往长安之后,欧阳公子便似鸿飞天外,隐没无踪,小婉晶也是孤伶伶一个人从长安至江都,又从江都乘船返回琉球……一晃大半年过去,即使以我阴癸派遍及天下的眼线,也没能查出公子一星半点的消息,孰料江都兵变之后,公子竟似从天而降一般,又出现在东溟号上,还给我那师兄演示了一手……神仙法术。” 说到这里,饶是以她的心境,看着欧阳锋的眼神里,都不禁显出一抹深深的惊奇与探究: “江都一行之后,公子又告消失,小婉晶又是一个人孤伶伶前来洛阳。之后没有任何征兆地,公子又似从天而降一般,凭空出现在洛阳城中……” 听到这里,欧阳锋不动声色地说道: “阴后想说什么?” 祝玉妍悠然道: “婉晶两次单独行动,行程尽在我阴癸派掌握之中。美仙从江都至洛阳,行踪亦未能摆脱我阴癸派眼线。当初公子与婉晶自东平至竟陵,其后再至襄阳、洛阳、长安,行踪我阴癸派也能大体探知,妾身也正是因此,在竟陵荒村追上了公子。但……” 她凝视着欧阳锋,眼中的好奇与探究之色更浓: “公子长安之行以后,大半年来去了哪里?江都一行之后,又是如何到的洛阳?不仅妾身与阴癸派一无所知,以妾身之见,天下恐怕也无人能知……哦,不对,小婉晶和美仙当是知晓的。所以,妾身斗胆请教……欧阳公子,在哪座仙山修行?”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眼神虽仍然幽深宁静,可脸上的纱巾都微微震颤一下,声音也有了一丝极细微的颤音,显出她的心境绝不平静。 欧阳锋还未开口,单美仙便冷哼一声,说道: “婉晶与我说过,先生曾拒绝阴后招揽,明言与阴后道不同。既如此,阴后何必还要厚着脸皮来打扰我家先生?阴后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祝玉妍斜飞入鬓的修眉轻轻一扬,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家先生?美仙,欧阳公子都未赶我,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代欧阳公子作主呢?” 听着她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单美仙心中一颤,但转念一想,祝玉妍再是神通广大,有些事情也只能臆测,并无实据,根本无需惧她。 当下轻笑一声,上前一步,与阴后呈对峙之势,悠然说道: “欧阳先生于我东溟派有大恩。于我与婉晶,更是有再造之恩。我当然不能替先生作主,但你与阴癸之恶,天下皆知,先生也曾明言,与你不是一路人。既如此,我自然要为先生挡下你这恶客,省得你打扰先生。” 见她气势十足,祝玉妍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讶色: “美仙,你从小到大最是惧我,心性亦是软弱不堪,连圣门断情绝性、弱肉强食的理念都无法贯彻到底,但今日,你却令我诧异了,竟敢这般与我说话……不过,这究竟是你自己的势,还是借了欧阳公子的势?” 说话间,祝玉妍气机勃发,无形力场向着单美仙轰然镇压过去。 “软弱?我只是不认同魔门的断情绝性、泯灭人性罢了!” 单美仙娇叱一声,黑发飞扬,气机亦是蓦地膨胀,爆发出天魔力场,与祝玉妍的天魔力场正面相抗。 她确实并不软弱。 若真的心性软弱,就该一直逆来顺受,又怎敢带着女儿,破门叛教? 轰隆! 空中爆出一声雷霆似的闷响,整个小楼都微微一颤,像是发生了地震。 “你的功力?” 虽然祝玉妍只出了三成力,可见单美仙居然以天魔力场,与自己拼了个旗鼓相当,祝玉妍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惊讶。 仔细感受一阵单美仙天魔气场的强度、变化,祝玉妍眼中惊讶更浓: “你居然突破十七重了?这……如何可能?” 单美仙心性与天魔功不合,至十六重便再无寸进。之后破门叛教,发誓不再修炼天魔功,按理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天魔功应该只空有十六重的境界,功力则跌到不能看才对。 可没有想到,单美仙不仅功力精深,似乎从未有一日停止过精进,竟连境界都违逆常理地破了十七重了! 见祝玉妍眼中满是震撼疑惑,单美仙唇角上扬,眼中浮出一抹快意: “你看,就算不做那断情绝情、泯灭人性的妖魔,我一样能修成天魔功十七重,将来更是要修成十八重,甚至更高!祝玉妍,你并不绝对正确,你的路,才是错路、死路、绝路!” 清啸声中,单美仙气势昂扬,瞳中闪烁出幽蓝光芒,黑发乱舞间,天魔力场声势大张,竟压着祝玉妍三成功力的天魔力场反推了过去! 【求月票喽!】 147,148,魔女们的斗法!师妃暄的疑问 面对单美仙全力爆发的反推。 祝玉妍轻哼一声,幽深黑瞳蓝光一闪,亦是骤然爆发全力。 霎时间,她乌黑顺直的长发无风自动,漫空飘扬,数十年功力催动的天魔力场,轻松挡住单美仙力场反推,且再度将单美仙的天魔力场压迫地寸寸后退。 两人境界虽然相当,单美仙功力之精纯深厚,也不像是荒废多年的样子,可祝玉妍数十年的天魔功修为,终究还是比单美仙强了不止一筹。 两道力场彼此全力倾轧之下,小厅之中,顿时掀起飓风也似的狂野风啸。 风啸声中,又夹杂着嘭嘭爆鸣,听起来像是狂风大作,雷电交加。 在这骇人声势当中,小楼也开始不断震颤,地板、房梁、四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一张处在二人力场中心的圆凳,咔嚓一声当场爆碎,碎木有的抛飞到空中,羽毛似的轻盈飘扬,有的则被死死碾压在地板上,寸寸绽裂成粉。 照这样下去,整栋竹林小楼,恐怕都要在二人力场倾轧之下支离破碎。 “到此为止吧。” 见头顶房梁已迸开一道裂口,欧阳锋忽然开口: “此处可不是自己家宅。在别人宅中借住,却把人家房子弄塌,未免太不礼貌了。” 说话间,一道无形寒流,自他身上散逸而出,往前一冲,两道无形力场顿时同时微微一僵,像是被寒流冻住。 祝玉妍轻笑一声,趁机收功,徐徐撤回天魔力场。 单美仙也松了口气,她功力毕竟不如阴后深厚精纯,再斗下去,她就要顶不住了,当下也赶紧收功。 当两道力场收回,小厅又变得平静无波,仿佛无事发生。只那张惨遭粉碎的圆凳,和梁上一道小小的裂痕,证明着方才那场斗法。 欧阳锋又看向祝玉妍,淡然说道: “时辰不早,阴后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祝玉妍诸多问题无一得到解答,又怎甘心就此退走? 可看看单美仙,再想想她天魔功的奇迹,终究是轻叹一声,说道: “妾身告辞。” 说罢,身形一闪,翩然飘飞至露台上,转眼没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见她离开,单美仙、单婉晶也是齐齐松了口气。 单婉晶一步抢至单美仙身边,问道: “娘亲,你可有受伤?” “没有。”单美仙含笑说道:“天魔力场,本质上只是一种功力展示,对付弱者有奇效,可以横扫大片。可对付强手,就只能起到一定的牵制骚扰作用。以娘如今的修为,即使不以力场对抗,任凭祝玉妍力场倾轧,她那力场,也不可能轻易摧垮我的护体真气伤到我。” 单婉晶拍拍胸脯,笑道: “可是你们闹出的动静,瞧着真挺吓人呢,楼都快塌了。” 单美仙莞尔一笑,“这倒是,天魔力场拆房子也不错。” 说罢,妙目看向欧阳锋,对他盈盈一拜。 “多谢先生解围。若无先生,妾身方才真要撑不住了。便是不会受伤,只怕也要出些丑。对妾身来说,在祝玉妍面前出丑,实在比杀了妾身更难受。” 欧阳锋颔首道:“都是自己人,无需客气。” 单美仙又是一拜,“还有,方才先生尚未开口,妾身便越俎代庖,与阴后针锋相对,失礼之处,请先生责罚。” 欧阳锋唇角微挑,浮出一抹微妙笑意,说道: “夫人言重了。时辰不早,夫人奔波一路,又与阴后斗法,想来也是累了。婉晶,安排夫人休息。” “好的。”单婉晶应了一声,挽起单美仙臂弯,“走啦,给你安排房间。” “方才与阴后斗了一场,虽未受伤,却也有些疲惫,婉晶待会儿可要帮娘按按身子。” “好吧。” “再陪娘亲说说话?江都一别之后,你这一路的历练,娘也很想知道呢。” “这一路都没遇上正经高手,可没什么好说的……” 母女两个说说笑笑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欧阳锋坐在矮榻上,目送二人离去后,闭上双眼,继续揣摩参悟“虎豹雷音”。 此前在主世界,黄药师出关之后,他与林朝英、黄药师一起揣摩虎妖的筋骨脉动、呼吸韵律,已经有了不少心得。 黄药师还提出了一个设想,即将“虎豹雷音”与各自内功心法联动,使人能在睡眠之中,一边以“虎豹雷音”锤炼五脏六腑、骨髓气血,一边带动真气运转。而先天真气运转之时,又能顺便被动滋养、强化元神。 如此,即使在睡梦之中,精、气、神亦能不停修炼,不断变强。 哪怕不如主动修炼高效,可若将睡眠休憩的时间全部利用起来,且精、气、神全面提升的话,那日积月累之下,收获也能相当惊人。 黄药师这个建议正合欧阳锋心意,三人联手揣摩参悟之下,也渐渐有了几分心得。 此刻,欧阳锋就正在往这个方向揣摩参研。 不觉过去小半个时辰。 忽地,小厅门无声开启,闪进来一道黑裙身影。 她反手掩上房门,雪白晶莹的赤足无声踏在地板上,向着欧阳锋款款行来,行进之时,长及腰臀的顺直黑发微微飘扬,身上衣衫则件件滑落。 当月光落到她那仿佛白璧雕琢,不着寸缕的娇躯上时,那晶莹剔透的肌肤,顿时反映着的月光,予人一种白到似要发光的奇妙观感。 她来到矮榻前,纤手捧起玉团,螓首低垂,菱唇轻启,噙住那可爱玫珠,一双妙目则波光婉转,眨也不眨地瞧着欧阳锋。 略作表演,她又转过身去跪倒在地,背对着欧阳锋轻轻摇摆那饱满浑圆的雪白翘臀,作出无声邀请。 欧阳锋也是无声一笑,重重一掌,拍在那浑圆满月之上,激起道道绵弹浪纹,打出一片浅浅玫红。 魔女娇躯轻颤,仰起修长玉颈,琼鼻漏出一声轻吟,又回过头来,妩媚横生地瞧他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肯定与渴盼。 欧阳锋唇角浮出一抹笑意,大手继续落下,清脆的击打声中,不知不觉,那轮满月已是垂涎三尺。 一眨眼,时间便溜到了后半夜。 魔女芳踪又已消失,连厅中的气息都再无残留,欧阳锋兀自坐在矮榻之上,潜心修行。 突地,厅门再次打开。 白衣白裙的单婉晶轻手轻脚地进来,又反手掩上门,落好门栓,这才飞快地扑到欧阳锋怀中。 欧阳锋也没问她为何现在才来。 虽今天不会有单如茵找她请教剑术,但那黑衣魔女想要拿捏她,想必也是手到擒来吧? 于是他只是拥着少女柔软水润的娇躯,用温柔的亲吻,回应她那按捺了大半宿,频频遭人打断,积压至此时的汹涌渴盼。 …… 次日一大早。 单婉晶神清气爽,拉上同样容光焕发,瞧上去似比她大不了几岁,好像她姐姐一般的单美仙出去逛街。 欧阳锋则独自留在住处,继续参悟功法。 临近中午时,独孤凤又来了。 这次她挺有礼貌,没有直接闯进来,就在小楼前叫着婉晶。 欧阳锋去到露台上,对独孤凤说道: “婉晶和她娘亲出去逛街了,午时也不会回来,要去董家酒楼吃酒。凤姑娘若要找婉晶,不妨去董家酒楼。” “东溟夫人也来洛阳了么?” 独孤凤想了想,冰娃娃似的冰霜俏脸上浮出一抹生动甜美的微笑: “欧阳锋公子午时不去董家酒楼么?” 欧阳锋摇摇头,“还有些事情要做,没空出门。” “董家酒楼离这里是有些远了。不过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美味的街边小馆,欧阳公子不如与我一起去享享口福?我来请客,就当是感谢公子昨晚的指教了。” 欧阳锋莞尔一笑,“凤姑娘可是堂堂独孤阀的大小姐,只在街边小馆请客答谢么?” 独孤凤嫣然道:“若公子愿意,凤儿也可带公子进洛阳皇宫,品尝皇家御膳呢。就怕公子嫌路远、麻烦。” “确实麻烦。”欧阳锋道:“这样,凤姑娘自己去那小馆吃午饭,再给我打包一份招牌菜就是。” 独孤凤啼笑皆非,“几步路而已,公子也不愿走么?” “懒得动。” “……那好吧。” 独孤凤作了个无语的表情,又道: “欧阳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说罢,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欧阳锋回到房中,继续揣摩功法,不到小半个时辰,又听到独孤凤的声音: “欧阳公子,我回来啦。” “进来吧。” 欧阳锋随口应了一声,很快,就听楼梯响起轻快的脚步声,独孤凤快步上了楼,拎着一只大大的食盒进了小厅。 她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从里边取出几样菜肴,又取出两大碗炒饭,笑道: “那家小馆最拿手的,便是秘制酱肉与碎金饭,欧阳公子来尝尝吧。” “多谢。” 欧阳锋去到桌边,瞧一眼那所谓的“碎金饭”,见这就是一碗加了些蔬果碎和肉沫的蛋液炒饭,不过火候确实拿捏得很好,蛋液包裹均匀,大米粒粒澄黄剔透,宛若碎金,蔬果碎和肉碎点缀其中,色香俱全,引人垂涎。 其它几样菜肴看着普通,不过香味确实不错,尤其那满满一大盘的酱肉,也是色香俱全,只凭视觉就能令人食欲大增。 “果然真正的美食,要去街边小馆寻找。” 欧阳锋颔首赞道,在桌边坐下,见独孤凤要给自己斟酒,婉拒道: “多谢凤姑娘,但我不饮酒。” “不饮酒?”独孤凤诧异地眨了眨眼,“欧阳公子如此豪杰,居然不饮酒,这可真是……公子不会是佛门居士吧?” “不是。我俗人一个,只是不饮酒而已。” “好吧,那我便自己喝了。” 独孤凤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在欧阳锋面前坐下,先满饮一杯,眯起美眸咂咂小嘴,又给自己满上,跟着便端起炒饭,先给欧阳锋夹了两筷子酱肉,便招呼他吃起来。 “凤姑娘怎没在那小馆里用餐?” “欧阳公子也算是我的客人,哪有主人先吃的道理?自是要带回来陪公子一起吃。” “凤姑娘有心了。” “莫客气。昨天得你指教,凤儿可是获益良多呢。”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把这简单但美味的小馆美食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之后,独孤凤又沏了壶香茶,与他品茗闲聊。 身为武痴,独孤凤聊天的话题,自然句句不离武林秩事。 “欧阳公子可听说过铁骑会的‘青蛟’任少名?” “听说过。据说他用的是流星锤这种江湖人很少用的奇门兵器,还曾经在天刀宋缺刀下捡回一条性命。” “是呀,那‘青蛟’任少名武功很不错的。不过我奶奶说,宋缺定是没有认真,只是戏耍一般随手打发了他。不然就任少名那两下,怎可能从宋缺天刀之下逃生?但任少名却是当了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结果前阵子,竟被那扬州双龙寇仲、徐子陵当街刺杀了。” “哦?寇仲、徐子陵已经可以杀死任少名这种高手了吗?” “毕竟是传闻之中,唯二练成了四大奇书之一‘长生诀’的两个好运小子嘛。不过呢,那任少名据传是草原第二高手,‘铁勒飞鹰’曲傲的独子,其隐姓埋名潜入中原,组建铁骑会割据一方,乃是要图谋大事……” “这么说,寇仲、徐子陵也算做了件好事?” “对中原来说算是吧。但他俩也惹怒了曲傲,曲傲不仅派出他的弟子长叔谋等人追杀,自己也要前来中原。不过凤儿觉得,曲傲那家伙,名义上是来为儿子报仇,实际上嘛,说不得就是图谋杨公宝库乃至和氏璧……” “曲傲也要来洛阳?” “嗯。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将在洛阳现身,曲傲也应该快到了吧?” 见欧阳锋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独孤凤问道: “公子莫不是想挑战曲傲?” 欧阳锋颔首: “我听说曲傲有几手独门绝活儿,虽然败给了毕玄,但功夫应该还是不错的。” 独孤凤笑道: “曲傲的独门武功为‘凝真九变’、‘鹰变十三式’,确实都堪称神功绝艺,曾经一度恃此成为草原第一高手。只可惜遇上了毕玄这位绝世人物,这才从第一退到了第二。” 说了一阵武林秩事,独孤凤不觉又手痒难耐,向欧阳锋提请讨教。 欧阳锋住人家借的宅子,吃人家带的外卖,也不好拒绝,颔首应下,又与她较量起来。 …… 接下来几天,欧阳锋大多时间都留在宅中参悟功法,偶尔也会陪单婉晶、单美仙出去逛逛洛阳城。 独孤凤则是每天都过来,或是寻单婉晶论剑,或是向欧阳锋请教,偶尔也会向单美仙讨教几手,非常享受这种有着良师益友谈武论道的氛围。 为表感谢,她每天都会带些美食美酒过来,还天天都有消息带来。 这天独孤凤又带着两坛宫廷御酒和几盒皇家特供的糕点蜜饯过来,请欧阳锋、单美仙、单婉晶分享,同时又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知世郎王薄将至洛阳,于曼青院中开大宴,宴请各方朋友,听说他还请动了天下第一名妓尚秀芳在宴上献艺呢。” 知世郎王薄乃是“长白派”掌门,武功为“定世鞭”,号称当世鞭王,据说乃是李密、杜伏威那一级数的宗师高手。 同时也是著名的“无向辽东浪死歌”作者,亦是第一个扯旗举义,掀起反隋大潮的义军首领。 不过王薄的义军好几年前就已经被张须陀打崩,因此早已不再参与天下争霸,又因杨广已死,此次大摇大摆来洛阳摆宴,竟也没人针对他。 “此事我也听说过!”单婉晶兴致盎然地说道:“尚秀芳不仅是绝色美人,还有天下无双的舞姿与歌喉,琴艺亦是天下一绝。在才艺方面,足堪与石青璇媲美……” 说着又看向单美仙,“娘亲,那场宴会我们也去吧,女儿也想瞧瞧尚秀芳的绝世舞姿呢。” 因曼青院老板是阴癸派长老上官龙,且最近阴后也在洛阳,单婉晶担心娘亲不愿前去,扑闪着一双水灵明眸,满是求恳地瞧着她。 单美仙噗嗤一笑,“王薄又没给我们发请柬,你怎好意思不请自去?” 单婉晶挽着单美仙胳膊,撒娇道: “以娘亲你的人脉,只要报上名号,王薄还不得把你恭恭敬敬地请进去呀?” 单美仙轻轻一拍女儿手背,含笑说道: “其实,以婉晶你现在的名望,报上你的姓名,也是会被恭恭敬敬请进去的。” 单婉晶面露惊喜: “娘你答应去啦?” 单美仙含笑颔首: “既然婉晶你如此期待,那娘便陪你去一趟好了。” 单婉晶嘻嘻一笑,又看向欧阳锋: “先生,你也一起去好吗?” 欧阳锋颔首应下,又问独孤凤: “此次宴会,会有许多高手到场吧?” “当然会有许多高手。” 独孤凤扳着手指头数道: “飞鹰曲傲是要来的,还有宋阀的宋鲁、宋师道等人已经到了洛阳。据说多情公子侯希白也在洛阳现过身。还有南海派掌门梅珣、长老梅天等,也正在赶来洛阳的路上。就连李密独子李天凡,也带着瓦岗军的俏军师沈落雁,以及‘长白双凶’符真、符彦来了洛阳。” 单婉晶奇道:“李密的儿子和军师竟敢来洛阳?” 独孤凤轻笑一声,“李密受了招安嘛!如今已经是大隋的魏国公、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了。” 有些话她也不好细说。 比如,支持皇泰主杨侗的独孤阀,也是盼着李密能跟王世充火并,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因此对于李密势力进入洛阳,独孤阀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乃至暗中大开方便之门。 甚至就算李密本人来洛阳,独孤阀若是看到了,也只会装作没看见。 欧阳锋对这些勾心斗角兴趣不大,他只对高手有兴趣: “南海派第一高手‘南海仙翁’晁公错可到了洛阳?” 晁公错乃是与宁道奇同辈的宗师高手,有一手名为“七杀拳”的绝活儿,据说曾和宁道奇决斗,逼出了宁道奇的“散手八扑”方才落败。 因此欧阳锋对这老汉的“七杀拳”也有几分兴趣,打算学来充实武库。 “这倒是不知。” 独孤凤摇摇头,说道: “目前尚无人看到晁公错露面。不过南海派此次几乎倾巢而出,晁公错也许也来了?只是不想抛头露面,没有和南海派大队走在一起?以晁公错的武功,若是独自赶路,等闲也难以找到他的行踪。” 欧阳锋笑了笑,也未再多问。 反正到时候撞上谁就是谁,无论哪个高手,只要身上有绝活,他都是要试上两手的。 至于是“点到为止”,还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到时候就看他的心情了。 傍晚。 四人出去,到独孤凤极力推荐的街边小馆吃晚饭。 结果刚到门口,就见老板一脸歉意地迎上来,深揖致歉: “独孤小姐,还有这三位贵客,实在是对不住,小店给人包下了。” 独孤凤错愕道: “你这小店竟还有人包场?” 那老板苦笑道: “小老儿也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稀奇事……” 独孤凤也不想为难老板,正要走时,欧阳锋却似听到了什么,唇角扬起,浮出一抹微妙笑意,对老板说道: “包场的客人是我们的熟人,我们进去打声招呼,放心,不会叫你为难的。” 说着,掀开门帘,大步入内。 那老板见他气势不凡,又听他说是熟人,也不敢阻拦,只能瞧着欧阳锋带着单婉晶、单美仙、独孤凤入内。 进了大堂,欧阳锋径直向着大堂角落行去,那里摆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上坐着两个客人,另一张桌则有一位戴着斗笠,帷帘遮面,身着青衣的客人,背对那两个客人坐着。 双方本来正背对着说话,听见欧阳锋一行的脚步声,顿时停了下来,侧目向着欧阳锋等人看来。 而跟在他后边的单婉晶、单美仙、独孤凤,看到那两个没戴帽子的客人时,顿时面露诧异,因这二人,还真是她们的熟人。 确切的说,其中一位,与她们三位都算熟人,而另一位,则与单婉晶有过几面之缘。 那两个没戴帽子的客人看到欧阳锋一行,也是微微一惊。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气度不凡的青年起身说道: “单姨,婉晶妹子,凤儿妹子,没想到竟会在此遇上你们。” 单美仙含笑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世民你。” 单婉晶也笑着与他招呼: “世民兄,久未相见,别来无恙?” 独孤凤也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世民表哥,你胆子可真大,居然不带护卫,在洛阳乱逛,就不怕小妹把你抓起来么?” 嗯,那青年赫然正是李世民。 单美仙当年做阴癸圣女时,就已经与李渊熟识,自然认得李世民。单婉晶小时候也跟李世民见过几面,相当熟悉。 至于独孤凤,与李世民更是表亲,因为李世民的祖母正是姓“独孤”,乃是独孤凤曾祖父独孤信之女,独孤凤得叫李世民的祖母一声姑祖母。 如今独孤阀扶植洛阳的皇泰主,李阀则是扶了长安的杨侑为傀儡皇帝,双方表面上“各为其主”,但实际上嘛…… 反正独孤阀就算斗争失败,被王世充赶出洛阳,也可以去长安投效李阀。 所以独孤凤所谓抓捕李世民,显然只是说笑。 李世民对单美仙行了个礼,又和独孤凤、单婉晶打声招呼,便目露异色地瞧着欧阳锋,拱手说道: “这位公子仪表不俗,可是欧阳锋欧阳公子当面?” 欧阳锋颔首道:“正是欧阳锋。李公子认得我?” 李世民爽朗一笑:“虽素未谋面,但世民对欧阳公子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至于为何能认出公子……婉晶自小心高气傲,能与她如此亲密同行的男子,在下猜也就只有曾与婉晶妹子共抗魔门,斩杀魔隐边不负,又同击四大寇的欧阳公子了!” 李世民说话时,欧阳锋明显感到,那背对李世民坐着的青衣斗笠人,亦微微侧首,透过斗笠帷帘,朝自己投来一抹好奇审视的目光。 欧阳锋对此并无反应,只对李世民微微一笑,“李公子倒是好眼力。” 这时,那与李世民同桌的客人,也一副硬着头皮模样,过来与欧阳锋、单婉晶行礼: “欧阳公子,单姑娘,又见面了。” 这家伙正是徐子陵。 之前见到欧阳锋一行进来时,徐子陵是有点小心虚的—— 当初在东平郡城外,欧阳锋片刻斩杀上百武人之后,寇仲和徐子陵凭借“长生诀”的超凡灵觉,自死者伤口和地面刀痕当中,捕捉到了欧阳锋残留的意境,又以过人悟性,从中悟得玄妙,武功大进。 在徐子陵看来,虽然那杀戮场算是“公众场合”,欧阳锋也未曾主动抹去刀痕、气息,但他与寇仲,终是有着“偷学武功”之嫌,因此看到欧阳锋时,难免会有些心虚。 却不知,欧阳锋当初早就发现了二人的行为,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以他心胸气魄,既未曾主动抹去留下的刀痕,便不怕被人观察揣摩。 无论是从中学到真东西,或是通过刀痕揣摩出他的刀法路数,乃至找到他刀法的破绽——如果有的话——那也都是你们自己的机缘、悟性。 所以,瞧见徐子陵那硬着头皮来见自己的心虚模样,欧阳锋心里还有些好笑。 他也未曾为难这如今已然声名鹊起的武林新秀,只淡淡说道: “大半载不见,子陵神完气足,气血充盈,显是功行大进。听闻子陵和寇仲曾在九江郡,当街刺杀了铁勒飞鹰之子青蛟任少名?此英雄壮举,倒也无愧你们‘扬州双龙’的名号了。” 徐子陵见他语气平淡,神情宁静,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对着欧阳锋拱手一揖,感激道: “我与小仲能成功刺杀任少名,亦是托了欧阳公子的福。若非当初在东平郡城外,见识了欧阳公子的绝世刀法,我与小仲的武功,也不会有那般突飞猛进。” 却是隐晦坦白了“偷师”之事。 欧阳锋淡然说道: “这是你们自己悟性好。凭本事悟出来的东西,何需谢我?” 李世民笑道: “没想到欧阳兄与子陵也是熟识。话说回来,我当初也去过东平郡,可惜与欧阳兄失之交臂……都莫站着说话了,欧阳兄、单姨,快请入座。婉晶,凤儿,你们也请坐。” 他亲自动手,为欧阳锋一行拉开椅子,邀请四人落座,刚要招呼小二添酒菜碗筷,欧阳锋便道: “李公子无需客气。说起来却是我们贸然闯进来,打扰了你们谈话。不知这位朋友又是谁?方才与李公子、子陵在谈些什么?” 那青衫斗笠客此时仍保持着背对这桌的姿态,闻言以一种雌雄莫辨的柔和声音说道: “在下秦川,正在询问李公子为君之道。” 秦川? 为君之道? 那就是师妃暄喽! 至于那雌雄莫辨的柔和声音,以师妃暄的功力,以真气伪装声音,且令人听不出破绽,自是再简单不过。 欧阳锋心中感慨,等了这么久,师妃暄总算出现了,如此说来,宁道奇应该也把“和氏璧”送到静念禅院了? 心中这般想着,他面上兀自不动声色,说道: “为何要问为君之道?” 斗笠帷帘遮面,连下颌、眼睛都未曾露出的师妃暄淡淡说道: “李公子出身四大门阀之一,在下只是想请教一番,瞧瞧门阀贵公子,对于为君之道有何见解。” 顿了顿,又道: “方才李公子大体已将他心目中的为君之道诉说了一番。却不知欧阳公子,对于为君之道,又有何看法?” “为君之道?若说治理国家,为君者结合时下实情,从历史之中汲取经验教训,其实已经足够。所以,秦……兄你与其问为君之道,倒不如问,什么人,堪为君王。” 现在又不是工业时代,就当下这个生产力水平,哪需要什么特别了不起的见解? 史书就已经够用了。 甚至只需把杨坚、杨广的作为拿出来,吸收经验,总结教训,再结合实际情况稍作调整,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在欧阳锋看来,师妃暄这个问题纯属多余。 杨广那么聪明,从小接受军政教育,诗文俱佳,还演技超神,他会不懂为君之道?那为什么在继承了之前所有帝王都要眼红羡慕的丰厚遗产之后,短短十四年不到,就成了广神呢? 所谓“为君之道”,但凡读过几本史书,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反正师妃暄若拿这问题,去问二十岁的广神,那妥妥会惊呼: 这就是我要找的明君! 师妃暄不知欧阳锋想法,听了他的回答之后,沉吟一阵,又问: “那么欧阳公子以为,什么人堪为明君?” 欧阳锋喝了口茶,以一种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语气淡然说道: “我不知道。” “……” 众皆无语。 欧阳锋却是悠然想着,明君又怎么样呢? “家天下”这种只看投胎技巧的传承模式,哪怕搞“立贤”,甚至是养蛊式选拔,选材范围也太有限了。 智力、眼光、胸襟、气魄又不会稳定遗传,并且后继的继承人们,都是长于深宫之中,养于妇人之手,高高在上,不接地气,哪知民间疾苦? 所以再是英明神武的君王,后代之中,也必然会出现庸君、昏君,乃至又昏又暴的混蛋——包括他欧阳家的后人! 不过话说回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使命,倒也不必太过苛求。 在时代和生产力的局限下,若能有个两三代明君,让国家、百姓享个几十年、上百年太平繁盛,也能算是很不错了。 反正,在欧阳锋穿越之前,以他前世的文明程度和生产力,人类也还没有出现一个真正能够结终一切,绝对完美的制度。 既如此,又何必在这个时代奢求太多? 当下他自失一笑,看向李世民,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人堪为明君,但我觉得李公子还不错,长相周正,慷慨爽朗,人缘又好,我看他也挺合眼缘的。” “……” 众人再次无语。 【二合一求月票!】 149,虎魔功成! 小馆子里,自称“秦川”的师妃暄已经离去。 李世民盛情邀请欧阳锋、单美仙、单婉晶去长安作客,之后也告辞离去。 徐子陵留到最后才走,临去前,欧阳锋忽地问他: “子陵和寇仲此行洛阳,可是为了和氏璧?” 徐子陵微微一怔: “不是。我与小仲此行洛阳,乃是为了寻找对付李密的机会。” 自从去年在东平郡城之外,见识了欧阳锋片刻之间,斩杀百多名武者的恐怖之后,寇仲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本就萌芽未久的争霸野望,霎时间就被浇灭一空,和徐子陵定下了报仇之后,去岭南开包子店的约定。 所以他们此行洛阳,非为野心,仅仅是因为洛阳乃是唯一一座在李密狂攻之下,坚持至今未曾陷落的城池。 在寇仲和徐子陵看来,洛阳或许已是唯一可以阻挡李密成龙野望,乃至彻底打崩李密,助他们完成复仇心愿的城池。 “原来如此。”欧阳锋道:“不过洛阳皇泰主已经招安李密,铁心对抗李密的,只有王世充势力。你和寇仲,莫不是要投奔王世充?” 徐子陵沉声道:“谁对抗李密,我们就帮谁。” 欧阳锋微一颔首:“那就祝你们好运了。” 徐子陵走后,欧阳锋四人继续他们的晚餐。 “欧阳公子,你一点也不看好皇泰主么?”独孤凤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扒拉着碎金饭粒,不甘心地说道:“皇泰主生性温厚仁爱,会是个好皇帝的……” 欧阳锋淡淡道: “皇泰主再温厚仁爱又如何?杨广已经把杨氏威信糟蹋地一干二净,时至今日,全天下几乎皆已对杨氏失望透顶,哪怕杨广已死,也没几个人愿意看到杨氏继续坐这天子宝座。再说了,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皇泰主和你们独孤阀手下有多少兵?能驾驭王世充否?可抵挡李密否?” 独孤凤脸颊微鼓,嘟着粉唇,一脸郁闷,却也无言以对。 …… 夜,月光似水,清风徐徐。 竹林小楼露台,欧阳锋凭栏而立,欣赏着不远处那倒映星月光辉、夜船灯火的洛水夜景。 单婉晶俏立他身旁,嫣然笑语: “先生,那和氏璧真会在静念禅院?” “也许在。也许还没到。” “那秦川是宁道奇,还是师妃暄呢?” “应该是师妃暄吧。” “啊,竟是师妃暄么?”单婉晶有点遗憾:“先生怎不早说?早知道我就当场向她挑战了。” “据我所知,慈航静斋传人似乎并不好斗。武功虽高,可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很少与人动手。以当时那种场合,就算婉晶你发起挑战,师妃暄恐怕也不会无缘无故与你交手。便是你出剑相逼,她大概也只会以轻功走掉。不过若是我们夺取了氏璧,师妃暄定会出手。” 单婉晶挽着欧阳锋胳膊,胸脯压在他小臂上,含笑问道: “先生既不欲争霸天下,为何要对和氏璧志在必得?” “只是想借和氏璧修炼而已。”欧阳锋淡淡道:“那可不单是传国玉玺,也是一件修行宝物。” 正说时,一道黑衣身影穿过竹林,飞掠而来,倏忽到了小楼之前,轻轻一纵,好似翩翩飞鸿,轻盈落到露台上。 正是单美仙。 “先生料事如神,静念禅院后方果然有座通体铜铸的小殿。不过妾身去探时,那铜殿殿门大敞,也未察觉到任何先生形容过的那种会影响真气运转,乃至影响心灵的异力。” “辛苦夫人了。”听了单美仙汇报,欧阳锋微微颔首:“看来和氏璧尚未送达静念禅院。” 单美仙笑道:“先生若夺取了和氏璧,师妃暄、静念禅院,乃至宁道奇,恐怕都要来寻先生麻烦。” 欧阳锋淡淡道:“我只愁高手不够多。” 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使在这高手如云的双龙世界,都已不太容易找到能够尽兴一战的对手。 所以他才会对王薄的大宴那般期待,也对静念禅院、宁道奇有着不小的期待。 单婉晶忽地噗嗤一笑,“就是李世民可能会埋怨先生。明明说好看好他的,结果转头就夺走了和氏璧。” “李世民不会埋怨我。”欧阳锋悠然道:“以李世民的眼光气魄,他应该很清楚和氏璧本身不值什么,真正重要的,是以慈航静斋为代表的势力支持。” 单美仙妙目眨也不眨地瞧着欧阳锋,含笑说道: “还有先生的‘看好’,也比和氏璧本身更加重要。” 连祝玉妍在欧阳锋面前,都不能摆出“阴后”的强势架子,在单美仙看来,欧阳锋的“看好”,已经堪比宁道奇的支持。 即使他什么忙都不帮,只要不针对李世民,李世民就该谢天谢地了。 …… 之后几天,单美仙每晚都会前往静念禅院,暗中窥探那座小铜殿。 她“天魔秘”修为已达十七重,功力也日益精进,阴癸派的轻功又是一绝,因此只要行事谨慎一些,不主动发起攻击,饶是静念禅院的了空禅主乃是成名已久的佛门宗师,也难以察觉她的行踪。 这天夜晚。 单美仙又一次窥探归来,刚进院子,就听练功场上剑风凛凛,偶尔响起几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过去一瞧,就见单婉晶正在和独孤凤比试剑术,场面看上去斗得平分秋色。 独孤凤乃是成名比单婉晶更早的天才少女,这段时间又有良师益友切磋请教,本身也是执着武道的武痴,因而武功也是进步飞快,与单婉晶剑术还真不分伯仲。不过单婉晶有一手“天外飞仙”,且有着“灵镜高悬”的玄妙灵觉,独孤凤因此才会略逊她半筹。 但单婉晶不出“天外飞仙”的话,想赢独孤凤也并不容易,至少要斗到千招开外。 静静旁观一阵,单美仙又飘然离去,前往后院竹林,寻欧阳锋汇报情况。 来到竹林小楼前,她也未走楼梯,径直跃上露台,刚要推门而入,忽觉厅里气息有异,透过门缝往里一瞧,顿时吓了一跳。 那小厅之中,赫然卧着一头巨虎,身长看上去超过了一丈,体型简直比她见过的最大的水牛还要庞大。 正惊骇时,忽见那巨虎侧首瞧了她一眼,口吐人言:“进来。” 那赫然是欧阳锋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更加低沉浑厚,更具穿透力与威慑力。 单美仙咽了口唾沫,推门而入。 也就在刚刚踏入小厅时,就见巨虎身形遽然缩小,转眼变化为欧阳锋原本模样,只身上多了条虎皮斗蓬。 欧阳锋收起虎皮斗蓬,坐到矮榻上,看了单美仙一眼,问道: “可吓到了?” “有一点。”单美仙轻轻颔首,又满含惊讶好奇地问道:“先生方才那是?” “一种变化之术。” 欧阳锋坦然说道。 单美仙早见识过他“从天而降、凭空消失”的场面,也见过他的“搬运仙术”,变化之术这等小事也没必要瞒着她。 “先生当真神通广大!这等变化之术,妾身只在传奇故事中听说过,却没想到还有亲眼见识的一天。” 单美仙俏脸微红,妙目之中异彩涟涟。 “小道而已。倒是自此术当中悟出的功法价值更大。” 欧阳锋看起来兴致不错。 因这段时间揣摩下来,结合之前与林朝英、黄药师共同探讨所得,他已悟通了最后几处重要关窍,“虎魔炼骨、虎豹雷音”已然有了几分雏形,可以开始进行修行实践,在实践当中继续完善了。 单美仙不知究竟,也不敢贸然打探他“仙术”的秘密,只含笑说道: “对先生来说只是小道,可在妾身看来,已经是不可想象的神通了。” 顿了顿,又道: “先生,今夜那座铜殿大门依旧敞着,妾身也未感受到任何异力影响,看来和氏璧仍未送达静念禅院。” 欧阳锋不以为意,道: “既如此,接下来直至曼青院王薄宴之前,也不必再去探了。等王薄宴之后再说。” “遵命。”单美仙盈盈一拜,“婉晶和凤儿还在练功场上较技,妾身去瞧瞧她们,便不打扰先生修行了。” “辛苦夫人。夫人且去。” 目送单美仙离去后,欧阳锋起身离榻,来到小厅空地当中,拉开架势,打了一路拳法。 此拳法,动作与气势皆像极了猛虎扑腾纵跃,矫健迅猛,凌厉凶悍,且每一个动作,都会令他身上响起轻微的骨节噼啪声,乃至弓弦震颤一般的嗡嗡声。 正是那已初具雏形的“虎魔炼骨拳”。 一趟拳法打完,饶是以欧阳锋的体魄,竟然都出了一身细汗,皮肤亦是微微发红。 他静立原地,仔细感应一阵,只觉全身上下,每一条筋络都在隐隐发热,每一块骨骼,也都隐有一种受到铁锤锻打的感觉。 “效果不错!只是还有些细节不到位,锻炼不够深入。又有些地方则过犹不及,练久伤身,需得作些调整。” 欧阳锋以“通天宝鉴”映照自身状态,又结合方才的拳术套路揣摩一阵,做了些调整,再次拉开架势练起拳来。 练完一趟,静静感悟,继续调整,就这样,他一口气练了足足五趟,直至浑身衣衫都被汗水浸透方才停了下来。 有通天宝鉴辅助,欧阳锋查缺补漏、纠正弊端的效率超高。 五趟下来,虽然锻炼效果尚未臻至最佳,但会练到伤身的错漏,已然悉数找出并纠正。 抹了一把额头汗水,瞧瞧湿透的衣衫,欧阳锋举步出了小厅,去到楼下浴室,脱下汗透的衣裳,拧开一个竹木机关,头顶上的竹筒立刻洒下清凉水花。 正舒舒服服冲凉时。 浴室门轻轻一响,香风拂动间,黑裙佳人飘然进来,又一阵悉索声后,一副温软嫩滑的娇躯,紧紧贴到了欧阳锋背上,助他搓洗脊背。 欧阳锋无声一笑,回首轻吻背后佳人一下,惬意享受起来。 片刻后,佳人绕到他身前,跪下侍奉一阵,又起身背对着他靠在他怀中,踮起雪白足尖,浑圆饱满的翘臀紧紧抵住了他小腹。 今夜独孤凤与单婉晶练剑到很晚,之后也没回去,就留宿在此,与单婉晶抵足而眠,谈武论剑。 所以今晚欧阳锋卧榻上,只有他一个人。 午夜过后,欧阳锋侧卧榻上,以一种奇异的节奏缓缓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很深长,且伴着呼吸,胸腹之中,亦发出一种宛若闷雷的低沉声响。 他在试练“虎豹雷音”。 “通天宝鉴”映照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随着他每一次呼吸带起的雷音低响,一种神奇的震荡波纹,自他肺腑之中扩散开去,徐徐震荡他五脏六腑、肌肉血脉,最后震荡骨骼、深入骨髓。 此呼吸法涉及内脏、骨髓,比蛤蟆功还要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自伤。 不过欧阳锋有通天宝鉴辅助,可随时观察自身状态,可及时依据状态变化作出调整。 他又有着多年精修蛤蟆功的经验,小心摸索之下,可最大程度避免伤到己身。 即使偶尔出现一些小伤也不打紧,只要及时发现,及时以生机充沛的长生真气修复,就不会遗留下可能危及将来的暗伤隐患。 甚至重伤都有得救,他至今还存着一滴珍霖甘露呢。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尝试了两个多时辰,“虎豹雷音”的错漏渐被纠正或剔除,不足之处则得到完善加细,强化效果渐趋完善。 又过个把时辰,至窗外隐隐现出鱼肚白时,欧阳锋已然成功做到了联动真气,可在以虎豹雷音震荡五脏六腑、血肉骨骼时,牵引无极真气自发运转。 若是没有“通天宝鉴”,想要做到这一步,还不知要尝试多久,以“年”计量都算正常。且途中也不知会发生多少意外,留下可能会影响终身的暗伤,甚至当场吐血重伤都不无可能。 毕竟这是直接震荡内脏,乃至深及骨髓的强化呼吸法。 但在“通天宝鉴”的强力辅助之下,不算此前与林朝英、黄药师探讨研究,以及独自揣摩参悟的时间,今晚将“虎豹雷音”从初具雏形,演化至可以卓有成效地主动修炼,也仅仅只用了三个多时辰而已。 接下来,就是不断完善“虎豹雷音”呼吸法,并将之锻炼成“本能”,直至可以在睡梦之中,自发运转虎豹雷音,并带动真气运转。 而这,就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了。 一个晚上,虎魔炼骨、虎豹雷音相继草创成功,欧阳锋心情大好,起身下榻,穿好衣裳去到露台上,飞身跃出小楼,步入竹林之中,拉开架势,又打起了虎魔炼骨拳。 150,婠婠:累了!不演了! 虎魔炼骨拳当然也能带动真气运转。 在欧阳锋以虎魔炼骨拳外炼筋骨皮时,一口先天真气,亦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断循环运转,凝炼穴窍,激发潜能,令他的身躯向着最完美的状态不断进化。 就在欧阳锋于竹林之中专注练武时。 独孤凤和单婉晶也提剑步入竹林,准备来一场晨练。 刚进入林中,二人便听到一阵奇异的风啸声,中间还隐隐夹杂着推磨一般的轰轰声,乃至弓弦震颤似的嗡嗡声。 二人对视一眼,好奇地循声过去,就见竹林深处,一道白衣人影正自打着一套拳法。 其身形纵跃起伏间,酷似一头猛虎在飞扑腾跃,不仅动作迅猛凌厉,气势亦极其骇人,配上那萦绕在他身周,带起呜呜风啸的疾劲气流,直令单婉晶、独孤凤油然生出一种,似看到了真正的山君虎神的错觉。 而那推磨一般的轰轰声,以及弓弦一般的震颤声,亦是自他身上传出,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带动每一块骨头、每一根筋络同时弹抖震颤。 “这是什么拳法?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 独孤凤惊叹道。 单婉晶摇摇头,“我也看不明白,先生以前好像从未练过这套拳法。” 这时,欧阳锋打完收功,静立原地,闭目体悟一阵,睁眼朝二人望来。 当他视线投来时,单婉晶、独孤凤心中都不禁微微一凛,感觉像是被一尊冷酷肃杀、执掌杀伐的虎神盯了一眼。 这时,欧阳锋收敛起刚刚行动之后,瞳中自然流露的气机,又恢复成宁静无波的样子。 单婉晶、独孤凤这才松了口气,过去与他见礼。 “先生,你方才练的是什么拳法?” “虎魔炼骨拳。”欧阳锋道:“这是一门炼体拳,可锤炼筋骨皮膜,壮大气血,使人拥有一副钢筋铁骨,亦可同时带动真气,于外炼之时增强功力。不过此功草创,现在还并不完善,尚有些缺漏未曾补全,暂时还不能教给你们。” 单婉晶笑道:“那便等先生完善了再教我。” “好。”欧阳锋点点头,举步向着竹林外行去:“我已练完,场子让给你们了。” 单婉晶、独孤凤恭送他离去后,便各自拔剑出鞘,在竹林中对练起来。 随着王薄大宴日期渐近,洛阳城中也变得愈发热闹,很多有名的高手,都在洛阳城里现了行踪。 不过能引起欧阳锋兴趣的,也就只有成名宗师一级的人物。 至于其他什么少壮高手、青年高手之类的,已经很难让他产生兴趣了。 王薄宴前一日,下午。 单美仙、单婉晶、独孤凤又相约出去逛街,欧阳锋还是独自留下,继续完善虎魔炼骨、虎豹雷音。 正在竹林当中练拳练得浑身冒汗时,一道轻灵动听的女声响起: “小女子婠婠(注:读音‘弯’),奉祝师之命,为欧阳公子送来请柬。” 婠婠? 欧阳锋缓缓收势,循声望去,就见竹林之外,翩然行来一道曼妙身影。 其身着白衣,黑发如瀑,冰肌胜雪,身段浮凸,裙摆之下,露出一双挑不出丝毫瑕疵,似可一掌把握的晶莹赤足。 姿容更是绝美,饶是以欧阳锋见惯绝色的超高眼界,看到这白衣赤足的少女时,都不禁感受到了一种慑人的魅力。 明明没有一丝烟视媚行的姿态,明明除了双手、赤足,连玉颈都被襟领遮掩,未再多露出一寸肌肤,却能拥有这般惊人的魅力…… 不愧是阴癸派自古以来,最为出色的传人。 而白衣赤足的婠婠,在欧阳锋那似欣赏又似审视的目光注视下,俏脸浮起一抹浅浅玫红,在那晶莹冰肌衬托下,愈发显得娇美绝伦。 她款款行至欧阳锋身前十步处,盈盈一礼,含羞带怯地说道: “婠儿拜见欧阳公子。” 欧阳锋微一颔首,淡淡道: “客气。婠婠姑娘是来送王薄宴请柬的?” 婠婠轻笑一声,嫣然道: “正是。王薄毕竟不是洛阳本地人,并不熟悉洛阳江湖,遂委托上官长老帮他送些请柬给洛阳本地豪杰。祝师便要了一份请柬,派婠儿给欧阳公子送来。” 说着,双手取出一份大红鎏金请柬,缓缓迈动赤足,向着欧阳锋行来。 欧阳锋也不待她过来,伸手一招,真气宛若一只无形大手,摄住请柬,落入手中。 “多谢。”欧阳锋随意翻看一番请柬,将之收起,说道:“不知婠婠姑娘还有何事?” 婠婠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抹讶异,祝师不是说这个男人不忌女色吗? 而正常男人看到自己,就算心境非凡,不会神魂颠倒、失魂落魄,也是恨不得能与自己多多相处,好生倾谈一阵,怎这个男人就一副“没事赶紧走”的样子? 虽然婠婠并没有自恋到认为所有男人都该对自己一见倾心,可欧阳锋现在这反应,还是稍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听说白清儿也在他面前吃了瘪,师尊派白清儿去给他做侍女,摆明了任凭他采撷,可结果他却不为所动,把白清儿原封未动地退了回来。 当时婠婠知道这消息,还曾笑话白清儿魅力不足,不自量力。 可轮到自己也是这待遇,婠婠就有些不开心了。 她长睫轻颤,扑闪着一双水润明眸,像一只纯真而无辜的小鹿,问道: “欧阳公子可是对婠儿不满?” 欧阳锋摇头:“初次见面,何来不满?” “既无不满,公子为何连与婠儿多说几句话都不愿?”婠婠幽幽道:“婠儿为给公子送来请柬,可是打着赤脚,走了好远的路呢。 欧阳锋眼神微妙地看一眼她裙下那双晶莹纤美的无瑕赤足,说道: “所以,你为何不穿鞋?” “师尊要婠儿练天魔舞,在婠儿很小时,就不许人家穿鞋啦。哪怕冰天雪地,哪怕翻山越岭,也都得赤脚走路呢。” “这种练功方式,有何好处?” “好处是有。想要保证脚不受伤,不染上泥尘变脏,就得随时运转真气,护住双脚。等婠儿习惯之后,哪怕不刻意运动,真气也在时刻运转,不仅功轻功越来越好,功力也提升极快……” “阴后只对你用过这种方式?” “嗯。师尊自己和单师姐,也都未用过这种方式修炼。不过师尊说,这种方式她早就想过,但唯有婠儿有此天赋呢。” “你天赋比东溟夫人还好?” “当然。单师姐五岁修习天魔秘,十六岁才修至十六重。婠儿七岁被祝师收为弟子,十五岁就十六重啦!” “不错。你这天赋,确实绝佳。” 天赋绝佳,可惜“天魔秘”本身是条死路。 以欧阳锋对天魔秘的了解,深知这门功法虽然强大,但若以之求道,好比镜中观花,水中捞月。 所以专精天魔秘的婠婠,哪怕十八层大成,最终也是寿尽坐化。 而她的弟子武曌则是集齐了“天魔策”,靠全本天魔策才臻至破碎虚空之境。 所以,天魔秘修得再好,也没有前路。 “与公子相比,婠儿这点小小天赋可不敢自傲。”婠婠长睫忽闪,声音轻柔,“不过,能得欧阳公子一句赞誉,婠儿很开心呢。” 欧阳锋点点头,说道:“婠婠姑娘可还有事?” “哎?” 婠婠微微一呆,这不聊得好好的么?怎突然又来这一套? 她轻轻眨了眨眼,眸中现出一抹委屈,以一种能令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凄楚眼神瞧着欧阳锋,幽幽道: “公子,再跟婠儿多聊一阵好么?” “方才你说你打着赤脚辛苦送来请柬,我却连几句话都不愿与你多说,我想了想,这样确实不太礼貌,所以才与你多聊了几句。但是现在,我们已聊了不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题,与其这样平白浪费彼此修行时间,不如就此打住。” “……” 婠婠有些无语。 和美女聊天这件事本身,不就很有意义么? 还想什么有意义的话题呢? 看一眼这个颇有些油盐不进的男人,瞧着他那宁静深邃的眼神,婠婠心里忽地莫明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就感觉好像已经被这家伙彻底看穿,演也白演,装也白装。 于是她噗嗤一笑,抬手伸了个懒腰,尽情展示了一下曼妙身姿,又抖手打出一条雪白飘带,缠住一棵翠竹,轻轻一拽,将竹身拉弯垂至她面前,然后她轻盈一跃,往竹竿上一坐,跷起来二郎腿。 之后她晃悠着晶莹可爱的小脚,翘着小巧雪白的大拇指,身子也随着竹竿上下晃悠着,像是坐在弹床上一样。 惬意地晃悠两下,她笑吟吟瞧着欧阳锋,说道: “欧阳公子,祝师曾经想过,把我和白清儿都嫁给你,结果却被你拒绝了。之前你见过白清儿,今日又见了我,可曾有半点后悔?” 看她突然换了风格,不再扮作那种清纯无辜的模样,动作、语气都变得轻松自然,乃至青春活泼,似乎一下卸去了所有的伪装,流露出纯然本性,欧阳锋也不禁一笑: “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方才好了许多。” 婠婠狡黠一笑,“人家千变万化,真就是假,假亦是真,所以呀,你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我会是什么模样。” “是吗?那倒也有趣。” “既然有趣,你可曾后悔拒绝了祝师的提议?” “不曾。” “为何?白清儿已是难得的美女,我嘛,不是人家自夸,这天下,能与我媲美的女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呢。” “婠婠你的风情确实鲜有人能比,但我身边不缺绝色,也体验过阴癸魔女的动人风情。” 婠婠轻笑一声,轻柔娇躯随着竹竿盈盈起伏,那修长雪白的小腿,那玲珑剔透的玉足,也随之轻轻晃悠着,划出道道足以令寻常男人目炫神迷、神魂颠倒的雪白弧线: “欧阳公子这是在嘴硬么?” “是否嘴硬,你应该能听出来。” “唉,你这人可真奇怪,明明不忌女色,还把人家的单师姐和小师侄都……如此贪色,偏偏又能抵御住婠儿的诱惑……” 欧阳锋淡淡道: “你并没有诱惑我。” “没有?”婠婠奇道:“人家明明从与你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在诱惑你啦!” “天魔功的诱惑对我无用。”欧阳锋一脸认真:“脱光衣服,或者只穿极少的内衣,扑到我身上,对我动手动脚,这样才算诱惑。” “……”婠婠一脸无语,“我阴癸派虽被世人视为邪魔,派中也确实有不少不知自爱的长老、弟子,可是对我来说,这种诱惑手段未免太低级了。” 欧阳锋淡淡道:“想诱惑我这样的人,不下点血本怎成?” 婠婠嫣然一笑,抬手一捋秀发,不经意间又流露一丝魔魅风情: “若人家用这种手段诱惑你,你便会上钩么?” 欧阳锋摇头:“当然不会。” 婠婠不信道:“你能把持得住?” 欧阳锋语气平淡: “不。我是好色之徒,可能把持不住。但我会吃干抹净不认账。最多对你好,却不会遂了阴后的意,帮你们阴癸派张目。” 婠婠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你说真的?” “我认真的。” “……” 婠婠一脸无语,好久方才噗嗤一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幸好我没真正诱惑你。” “幸好。”欧阳锋也赞同颔首。 婠婠笑道:“可你又是怎么能若无其事说出那种话来的?简直比我们圣门中人还邪。” “我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侠。我行事素来只看个人喜恶,喜欢便去做,不喜,便不做。”欧阳锋淡淡道:“倘若不能从心所欲,那武功不是白练了么?” 看着他宁静的眼神,感受着他那平淡的语气下,那理所当然的强大自信,婠婠又是好一阵无语。 良久,她方才轻轻一叹: “从心所欲……谁不想这样呢?可是呀,在这人世间,即使是号称断情绝性的魔门中人,也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只因你还不够强。若能横推天下无敌手,谁能令你身不由己?” “说的轻巧。横推天下无敌手,哪是那般容易的事?” “确实不易。所以与其玩弄那么多阴谋诡计,不如将时间和精力,都用在提升实力上。” “嘁,你还玩女人呢。” “我懂双修术。修行很高效。” “……” 婠婠实在无话可说,又俏生生白他一眼,忽地盈盈起身,俏立竹竿之上,“你这家伙,与你说话真是能把人气死!罢了,我走啦,不用想我!最后,感谢你和单婉晶杀了边不负……” 说着,赤足轻轻往下一坠,竹竿猛地一沉,又倏忽回弹,婠婠借竹竿回弹之力腾空而起,宛若飞天神女一般,纵出数丈之高,抛飞十来丈远,转眼消失不见。 【九月底了,最后几天,求月票喽!】 151,毕玄弟子?杀了! 次日傍晚。 洛阳第一名楼曼青院,听留阁。 这“听留阁”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一座三层重楼,中间围出一座周长五十来丈的宽敞庭园,内有假山流水,池塘小桥,大气之中又显清幽。 王薄大宴便正在听留阁中举办。 此时那四面重楼各色包厢之中,已经来了不少客人,其中既有洛阳朝廷的人,亦有各路义军反王的人,彼此之间竟也互相串门,彼此倾谈,表面看上去其乐融融,氛围颇显荒谬。 东面重楼,廊道之中。 穿着白色滚金边上裳,下着墨色绣牡丹褶裙,腰束镶玉帛带,将腰肢衬得不盈一握,令双腿显得愈加修长的单婉晶,提着长剑走到一座包厢门前,也未敲门,径直推开厢门,走进那布局典雅的包厢里。 绕过一盏山水屏风,来到包厢室内,一眼就看到了斜躺软榻上的欧阳锋。 身着墨绿绣牡丹蜀锦长裙,胸襟饱满,腰肢纤细,臀胯丰腴,姿容娇美,瞧着不过二十一二岁,仿佛只是单婉晶姐姐的单美仙侧坐榻边,正用两根纤纤玉指,拈着一枚剥好的葡萄送进欧阳锋口中。 对母亲这过分亲昵的举动,单婉晶只是嘟了嘟嘴,也没多说什么,过去汇报道: “先生,李阀的李世民,宋阀的宋师道,独孤阀的尤老太太都来了。李密之子李天凡、窦建德手下大将刘黑闼也都来了曼青院。” “嗯。”欧阳锋嚼着葡萄,轻嗯一声,说道:“曲傲来了吗?” “没看到。”单婉晶摇摇头,见母亲又剥了颗葡萄要喂给先生,赶紧飞快一探手,抢过那葡萄,亲手喂进先生口中,说道:“不过听人说武尊毕玄的弟子也来了。” “哦?” “是个叫拓跋玉的公子哥,和一个叫淳于薇的女子,乃是毕玄的二徒和三徒。据说他们是为追杀跋锋寒而来,已经带着毕玄亲手训练的‘北塞十八骠骑’在中原晃荡了大半年,跋锋寒却还活蹦乱跳,也不知拓跋玉和淳于薇在混些什么。” “只怕追杀跋锋寒是假,打探中原虚实,乃至记录中原山川地理、关卡城池是真。” 单美仙轻声道: “突厥颉利可汗素对中原怀有野心,若非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彼此牵扯,其内部又有前代大汗始毕可汗之子突利牵制,颉利恐怕早就趁着中原内乱,挥师南侵了。而一旦突厥真对中原动兵,毕玄身为突厥守护神,必为突厥大军先锋。所以……” 欧阳锋默默颔首。 倘若没有他降临,将来毕玄就会带队侵略中原,结果被武功大成的寇仲打退。 现在“邪帝舍利”已落入他手,“和氏璧”他也志在必得,寇仲、徐子陵就算有着当代主角气运傍身,恐怕也无法在突厥侵略中原时就武功大成,怕是得推迟些年头。 当下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说,如果拓跋玉、淳于薇都死在中原,毕玄会不会来中原寻仇?” 单美仙含笑说道: “毕玄极其骄傲自负,在他看来,整个中原配做他对手的,恐怕唯有宁道奇一人。而宁真人又不杀生……所以毕玄怕是会有恃无恐。” “那就好。”欧阳锋满意颔首,对单婉晶说道:“我虽然不忌惮杀女人,但那淳于薇既是武尊弟子,应该也有一身好功夫,便当作婉晶你的磨刀石了。” 单婉晶毫无惧意地颔首一笑,“先生要我杀谁,我就杀谁。”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对了先生,我还看到了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他们三个凑一块儿说话,那跋锋寒刚大言不惭说今天要当众挑战曲傲,扭头看见我,吓了一大跳呢。” 欧阳锋摇摇头,“曾经的草原第一高手,已经沦落到连跋锋寒都敢当众挑战了么?” 单美仙轻笑道:“据说曲傲败于毕玄之后,心灵出现了破绽,心魔滋生,心气已失,武功已经多年没有进步了。” “武功没进步,还敢来中原搅风搅雨……” 欧阳锋并没多说什么,神情瞧着也很平静淡然,可熟悉他性子的单婉晶一听他语气,就知他想做什么,心里不禁为曲傲默哀起来。 又过一阵,听留阁越来越热闹,欧阳锋看天色已经黑透,该来的人差不多也都来了,便起身下榻,走到包厢面向中间庭院的露台上,凭栏而立,扬声说道: “听说武尊毕玄的弟子拓跋玉、淳于薇今日也到场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压下了所有嘈杂,在四面重楼里每一间包厢中的每个人耳边清晰响起,整个听留阁顿时一静,旋即一道阴柔男声,自对面某个包厢响起: “在下拓跋玉,阁下有何贵干?” 欧阳锋淡淡道: “我想挑战毕玄,又懒得去草原寻他,就想着,若是宰掉毕玄弟子,也不知他是否会亲自来中原寻我。不知拓跋兄可否成人之美,借头一用?” 此言一出,听留阁顿时一片哗然。 有心挑战毕玄的武人不少,可大多都只敢在心里想想,了不起私下里对亲近之人表露一二,哪有人敢当众说出这种话的? 并且居然还想拿毕玄弟子的脑袋垫刀…… 当下就有人嗤笑一声: “什么人如此狂妄?居然说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欧阳锋淡淡说道: “我叫欧阳锋。阁下若觉我所言不妥,不妨出来,亲自试试我的资格。” 方才质疑的声音彻底消失,甚至整个听留阁都再度安静下来。 虽然欧阳锋大半年没有露面,江湖中也没有他的消息流传,但他去年的战绩,已经足够惊人——于丹阳郡正面搏杀宇文化及。于东平郡单刀斩首上百武林人士,用时不过片刻。于竟陵郡以两人之力,打崩数万流寇,斩杀四大寇及其麾下百余心腹老贼。 这三桩战绩,任意一桩拿出来,都足以令人名扬天下,更何况集这三桩战绩于一身? 是以当欧阳锋报出名号,再无人敢质疑他——哪怕他还不够资格挑战三大宗师之一的毕玄,但打死质疑他的人,恐怕是绰绰有余了。 同时欧阳锋名声虽大,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没有多少。 于是不知多少好奇的目光,透过各自包厢门帘,纷纷投向露台上的欧阳锋。 独孤阀包厢里。 独孤阀事实上的掌门人尤老太太眯眼看着斜对面露台上那白衣如雪、高大挺拔、英武不凡的年轻人,满意颔首: “好一个英雄郎君,比想象中更加年轻。以他年纪,将来恐怕连大宗师都有几分指望。凤儿,你最近天天跟那位欧阳公子厮混,可是想招他为婿?” 高门大阀的子女,结亲对象本该是门当户对。 但这个世界,绝世高手的威慑力太强大了,只要武功够强,完全可以忽略门第差距。 而独孤凤天赋绝佳,年不满二十,就已是独孤阀尤老太太之下的第二高手,且跻身天下四大青年高手之一,如今就已有了几分宗师气象,未来前景也是不可限量,乃是独孤阀未来的武力支柱之一,肯定是不能外嫁的。若是能招个绝世高手作夫婿,那就更好不过了。 旁边穿着黑色滚金边劲装武服,外着红绸罩衣的独孤凤,原本还在为欧阳锋当众出言挑战毕玄而兴奋呢,听了老太太此言,顿时一脸呆滞: “奶奶你在说什么呀?凤儿只是与婉晶交好,天天去寻婉晶比武论剑,顺便偶尔向欧阳先生讨教武功而已……跟他哪有半点私情?” 这段时间下来,独孤凤对欧阳锋的称呼,也不知不觉被单婉晶、单美仙同化成了“欧阳先生”。 尤老太太一看独孤凤那满头雾水、不明所以的小呆瓜的模样,就知这妮子是真没情况,不禁无奈一叹: “你呀,成天就知道武功……也不知何时才能开窍。” 两婆孙说话时。 那拓跋玉已是按捺不住,冷哼一声: “欧阳锋?你的名号我也听过,据说乃是中原不世出的青年高手。但尔等中原之人,无论高门大阀,还是义军反王,哪个不对我大突厥争相献媚? “梁师都、刘武周向我大突厥称臣受封,李渊亦向我大突厥献金进贡,只求我大突厥在他起事时不要打他,窦建德亦不敢在我大突厥面前放肆…… “呵,我与师妹纵横中原大半年,至今不见半个中原武人敢向我等挑衅,尔等怯懦南人捧出来的所谓不世出的青年高手,恐怕也只是个绣花枕头,与尔等南人反王一般中看不中用而已。” 这话打击面太广,听留阁中好多包厢里的客人都被精准命中,一个个面色难堪。 但又没人能够反驳拓跋玉的说辞。 因为如今突厥确实势大,需得集整个中原之力,才可对抗突厥。 以中原如今这一盘散沙的态势,北方任意一路反王,都没有能力独自抗衡突厥。 李阀包厢中。 李世民面沉如水,对李靖、红拂女等心腹说道: “突厥人不读书,大概不懂什么叫卧薪尝胆。” 李靖眼中精光闪烁,杀机漫溢: “待至中原一统,终有将突厥王帐夷为平地之日。” 亦有一些血性武人心中不忿,本想跳出来挑战拓跋玉,以示不惧他武尊弟子的身份,可瞧瞧欧阳锋,也就作罢,只叫道: “欧阳公子,打死那猖狂无状的突厥小儿,叫他瞧瞧我们中原男儿的厉害!武尊毕玄若来,在下愿与欧阳公子并肩作战!” “对!毕玄敢来中原,咱就敢豁出性命,让他回不了草原!” “老子孤家寡人一个,怕什么毕玄?” “岭南宋阀,何惧毕玄?毕玄若有胆,可去宋家山城,宋家保证不围攻他。” “我扬州双龙敢战毕玄!” “算我跋锋寒一份!” “我独孤凤……” “若欧阳公子真打死了毕玄,婠儿说不定会真正诱惑你一次哦……” 七嘴八舌的叫嚷声中,混进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欧阳锋却未在意,只看着拓跋玉声音传出的包厢说道: “拓跋玉,你引发众怒了。不过且放心,有我在,保证不会有人围攻你。因我要亲手摘下你的头,不想让别人代劳。” “呵,大言不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拓跋玉自不可能继续逞口舌之快,不然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他,只敢仗着毕玄和突厥的威风口出狂言? 当下自包厢之中纵身跃出,隔空飞掠五丈许,落到一座池塘假山顶上,背负双手,傲然屹立,盯着露台上的欧阳锋,说道: “欧阳公子想要我的头,恰好我也想要你的头,以此证明我所言非虚——你欧阳锋,不过是南人吹捧出来的花架子罢了!” 说话时,拓跋玉所在的包厢中,又走出一个身形高挑,戴着小花帽,编着许多小辫的美貌女子,倚着露台栏杆,冲远处的欧阳锋甜甜一笑: “小女子淳于薇。欧阳公子英雄气魄,人家很是倾慕呢。你死之后,我会将你的头颅制成金杯,赠给大汗作酒器哦。” 欧阳锋没理会淳于薇,自有单婉晶提剑走上露台,对着淳于薇嫣然一笑: “淳于姑娘,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小命吧。你师兄死后,就轮到你啦。” 淳于薇嘻嘻一笑: “你是东溟公主单婉晶?听说你剑术了得,我也正想见识见识呢。” 单婉晶嫣然道:“不急,你师兄死后,你会有机会见识的。” 这时,欧阳锋看着假山顶上的拓跋玉,淡淡道: “你身为毕玄弟子,却没有修炼炎阳大法?” 拓跋玉心中不爽,炎阳大法这等神功,岂是想修就能修的? 天赋不够,压根儿连入门都没有可能。 当下冷冷说道: “即使没有修炼炎阳大法,取你性命,也绰绰有余了。” 欧阳锋摇摇头,意兴阑珊道: “既不会炎阳大法,那你也就没用了。” 说罢,对着拓跋玉一声断喝: “杀!” 这声“杀”一出,听留阁四面重楼当中,所有人都心头一突,只觉似有一头冷酷肃杀、司掌杀伐的山君虎神雄踞东面重楼,仰天咆哮,发出慑魂荡魄的惊天虎啸。 但这虎啸似乎又并没有任何杀力。 至少除了心里蓦地一慌,眼前微微一恍,浮出莫明幻觉之后,他们并没有感到真气激荡、空间震动、风声大作等等杀伐音功该有的声势。 所以,这声“杀”,究竟什么意思? 别不是召唤伏兵吧? 众人回过神来,一脸疑惑地看向拓跋玉。 拓跋玉背面和侧面的人还好,只能看到拓跋玉依旧屹立假山顶上,身姿笔挺,似乎气势未减。 可他正面的人一看之下,却是同时浑身一震,难以自禁地瞪大双眼,甚至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因那拓跋玉,赫然已是眼神凝固,表情呆滞,七窍溢血,胸膛亦没有了丝毫起伏! 152,可怕的欧阳锋! 淳于薇在拓跋玉背后,自是看不到师兄状况。 但听得对面重楼之中,响起阵阵满是震惊的倒抽冷气声,她顿时大感不妙,纵身跃下露台,飞掠至假山下的小桥上,口中呼道:“师兄你……” 话音未落,就见假山顶上的拓跋玉身形微微一晃,随后仰天就倒,噗嗵一声,倒栽进假山下的池塘之中,溅好大一片带血的水花。 须臾,又缓缓浮出水面,四肢大张,两眼大瞪,脸色死白,已彻底没了呼吸。 直至此时。 另三面重楼中的众人,方才意识到拓跋玉已然死去,顿时震惊地鸦雀无声。 只是一声喊杀,就隔着好几丈远,把人给震死了? 明明没有音功发动的迹象啊,连点真气掀起的风声都没有,这人怎么就死了? 拓跋玉不是武尊毕玄的弟子么? 哪怕没学到炎阳大法,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为拓跋玉这莫明其妙的死法震惊失语。 尤老太太呆滞片刻,问独孤凤: “欧阳公子这一手是什么功夫?” 以她修为,居然也没看出欧阳锋那一声“杀”,究竟有什么门道。 只隐隐感觉,那拓跋玉好像不是被音波气功震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吹散了魂魄。 独孤凤也是一脸呆萌,摇头讷讷: “不知道,没见他用过……” 她心说这种功夫也不可能在切磋中用出来啊,一声喊杀就要死人,那还能叫切磋吗? 李阀包厢中。 李世民呆了半晌,抚掌赞叹: “不愧是欧阳公子,果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 瓦岗军包厢中,李天凡问沈落雁: “可否将那欧阳锋招揽至我父麾下?我可代我父承诺,将来一统天下,必予他王爵之赏。” 沈落雁凝眉沉思一阵,叹道: “我们对欧阳锋一无所知,想要招揽他,需得先知晓他的喜好……”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三人所在的包厢中。 “老跋,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毕玄最想杀的人了。” “我知道。” “说起来,老跋你真在欧阳公子手下逃生过?” “呃,他没有出手,只是与石青璇筝箫合奏了一曲,后来我逃走时,他也没有追杀。” “我就说,以老跋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从欧阳公子手下逃生?” “仲少、陵少,你们两个也真学过他的功夫?” “呵呵……算是得了欧阳公子刀法的一丝皮毛吧。” “那你们还不拜他为师?” “那也得他肯收啊……” 一间隐密包厢中。 白清儿目炫神迷,娇躯微颤,雪白俏脸上满是奇异潮红。 婠婠则美眸圆瞪,小张微张,目瞪口呆一阵,问祝玉妍: “祝师,你确定你曾与他打了个平手?” 以祝师武功,一巴掌拍死那拓跋玉也不是做不到。可婠婠知道,纵是以祝师的“天魔音”功夫,也不可能一声断喝,就令拓跋玉七窍流血而死。 祝玉妍也是一脸无语: 去年我还略胜他半筹,只是不付出惨痛代价的话无法拿下他而已,怎才大半年不见,他就变得连我也看不清深浅了? 她却不知,大半年前,欧阳锋还没有修出先天真气。如今则一身真气尽入先天。 并且他还开发出了“虎魔炼骨、虎豹雷音”,肉身亦变得更强。 最重要的是,一声喊杀干掉拓跋玉的,还并不是普通的武道音波功,而是具备“神通”性质的音波功。 不过欧阳锋修炼“虎咆功”这么久,也只堪堪积聚了能喊一声的“杀魂煞气”而已。 但这也足够他先声夺人了。 没见祝玉妍都被彻底惊到了么? 庭园之中,小桥之上。 淳于薇看着池塘之中拓跋玉的尸首,眼眶慢慢变红,霍地侧首看向欧阳锋,厉啸一声: “欧阳锋,纳命来!” 弯刀出鞘,身似雌鹰,冲天而起,向着欧阳锋挥出漫天锐利气芒。 欧阳锋背负双手,凭栏而立,一动不动,只淡漠瞧着淳于薇。 单婉晶轻笑一声: “你的对手是我呢。” 笑声未落,剑吟声起,夜空之中,忽地爆起暴雨流星般的璀璨剑光,与淳于薇挥出的锐利气芒碰撞。 连绵不绝的金铁交击声中,火树银花般的绚丽火星八方飞溅。 火雨飞溅之际,那漫天流星似的剑光忽地一敛,聚为极凝炼极明亮的一点星光,单婉晶身剑合一,幻作一道晶莹流光,以惊雷掣电之势,一击洞穿淳于薇刀气网罗,于空中留下一道绚丽万端、璀璨灼目的晶莹剑痕,与淳于薇擦肩而过。 随后。 单婉晶身形翩然旋转,秀发飘扬,裙摆绽放,好像飞仙临凡,轻盈飘落在淳于薇方才立足的小桥之上。 而淳于薇则落到单婉晶方才所在的露台栏杆内,站到了欧阳锋身侧。 “天外飞仙的一着变化!”独孤阀包厢中,独孤凤握着拳头,轻轻一拍掌心,“我当初就是败在这一式之下。现在看来,婉晶与我交手时,还保留了许多!” “天外飞仙?”尤老太太疑惑问道。 “婉晶的独门绝杀,招无定型,随时势而变,但每一种变化都异常厉害,可精准洞悉对手招法中的破绽,一剑制敌。”独孤凤叹道:“不仅杀伐凌厉,招式姿态还异常好看……” 尤楚红颔首道:“不错,小姑娘方才那一剑,确实极绚丽璀璨……” 祖孙两个对话时。 那怔立欧阳锋身侧的淳于薇眉心缓缓浮出一点红痕,宛似点了一朵梅花花钿。 之后她喉中发出一声叹音,下颌往下一垂,双膝一软,噗嗵跪倒下来,跪坐着死去了。 单婉晶那一剑,只在她眉心轻轻点了一下。看似只在她眉心刺出一点红痕,可那凌厉剑气,已然透颅而入,彻底灭绝了她所有生机。 单婉晶收剑归鞘,身形纵起,又飞跃回露台之上,看一眼淳于薇垂首跪坐的尸身,以眼神向欧阳锋请示一下,见他微一颔首,便俯身抱起淳于薇尸身,将她送回了她原本所在的包厢之中。 那里还有武尊毕玄教出的北塞十八骠骑中的几人。 此时见到单婉晶送回淳于薇尸身,那几人皆对单婉晶怒目而视,却也只能强压怒火。 为首的大汉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对单婉晶重重道了声谢,又恨声道: “今日之赐,我等铭记于心,来日必有厚报。” 单婉晶微微一笑,“报复的话,还是请武尊毕玄亲自来一趟吧。你们还不够看。” 说罢潇洒转身,翩然跃出包厢,回自己那边去了。 此时听留阁中,已然议论纷纷。 武尊毕玄两大弟子今日皆毙命于此,又有欧阳锋公然挑战在先,所有人都认为,武尊毕玄这下想不来中原都不成了。 不然堂堂草原武尊的脸面,就要被欧阳锋彻底踩在脚下。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今夜的大戏,已经到此为止。 可没想到,众人正低声议论欧阳锋、单婉晶的武功,以及事情可能的发展时。 凭栏而立的欧阳锋又扬声说道: “铁勒飞鹰曲傲可到了?” 本来充斥着嗡嗡议论声的听留阁,又在一瞬之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才宰了草原第一高手武尊毕玄的两个弟子,兼向毕玄发起挑战,现在又要挑战草原第二高手了? 欧阳锋不会是想把曲傲也宰了吧? 一片沉寂中。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老夫曲傲,欧阳锋公子有何指教?” 身为成名多年,还曾做过草原第一的老牌宗师,即使为欧阳锋一声断喝杀死拓跋玉的可怕实力暗感心惊,可曲傲也不可能做缩头乌龟。 对方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后起之秀,若连对方问询都不敢应声,那他曲傲不仅要名声尽毁,心灵破绽也会越来越大,最后彻底沉沦。 欧阳锋淡淡道: “久闻飞鹰曲傲乃一代宗师,一身奇功皆是自创,在下自幼嗜武成痴,尤喜见识各种独门绝艺,今日既然曲宗师在场……” 他冲着曲傲声音传出的包厢遥遥抱拳: “在下欧阳锋,向曲宗师挑战。今日你我……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 四面重楼,包厢之中,所有人都一脸麻木。 果然,他是想连曲傲也宰了。 尤楚红震惊之下,喃喃说道: “年轻人好大的杀性!” 独孤凤却道:“没觉着欧阳先生杀性大啊,平时挺和气的,看上去像是清修之士……” 隐密包厢中。 白清儿低声问祝玉妍: “师尊,曲傲是我们的盟友,要出面阻止这一战么?” 曲傲及其门下,确实是阴癸派的盟友。 之前铁骑会的青蛟任少名手下,就有恶僧法难、艳尼常真两个阴癸派弟子辅佐,只是任少名太不争气,被寇仲、徐子陵给当街刺杀了。 之后婠婠卧底竟陵“独霸山庄”,帮助杜伏威攻打竟陵城,曲傲的弟子长叔谋等人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师尊,我圣门强者为尊,曲傲如果被欧阳公子杀了,那就证明他没用。”婠婠纤指把玩着一缕秀发,语气轻飘飘说道:“没用的人,又有何资格作我圣门的盟友?” 白清儿轻笑道:“婠师姐,你这还没过门呢,就为欧阳公子说话啦?” 婠婠嘻嘻一笑,“总比白师妹你胳膊肘往外拐的好。” 白清儿轻哼道:“婠师姐少自作多情,欧阳公子根本瞧不上我们。” 婠婠悠然道:“他只是瞧不上你。师姐我昨日去送请柬时,他还特意留我多说了一阵话呢。” 白清儿还待再驳,祝玉妍开口打断道: “好了,莫再争执,且看曲傲能否闯过这一关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袖手旁观,让曲傲自求多福了。 见师尊终是采纳了师姐的意见,白清儿满是不甘地瞧了婠婠一眼,暗自生起了闷气。 婠婠则唇角微扬,跷起二郎腿,晶莹剔透的精致赤足一翘一翘地,显出她心里的得意。 另一边。 被欧阳锋当众挑战的曲傲骑虎难下,只得冷哼一声,飞身跃出包厢,落到拓跋玉曾经立足过的假山顶上,背负双手,凝视露台上的欧阳锋,淡淡道: “老夫成名数十载,还从未见过你这般狂妄的小儿。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很好,今日老夫便与你决一死战!” “曲宗师爽快。” 欧阳锋淡然说道,一撩长袍下摆,自露台上飞身而下,落到庭中地面,负手向着曲傲缓步行去。 他没有直接飞掠过去,而是一种漫步踏青般的姿态,悠然踱向曲傲。 而屹立假山顶上,占据地势之利,本该在气场上压住欧阳锋一头的曲傲,却随着欧阳锋的步步接近,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因欧阳锋每踏出一步,气场便膨胀一分,其身形在曲傲眼中,亦变得高大一分。 一步步踱近之下,曲傲视野中的欧阳锋,身形俨然已膨胀至宛若巨人一般,明明所处地势比他曲傲低,可曲傲却油然生出一种,对方身形已然充塞整个视野,令他需得抬头仰望的微妙错觉。 不仅视野受到了欧阳锋气场影响。 一股冷酷肃杀的无形威压,亦随着欧阳锋的步步接近,渐渐降临曲傲心头,仿佛一只无形大手,缓缓攥向了他的心脏。 有那么一刹那,曲傲甚至怀疑,自己再次面对了武尊毕玄。 因武尊毕玄的气势几乎也是这般,高大沉重,威压无穷。 唯一不同的是,毕玄的气场,乃是灼热非常,令人如陷熔炉。 而欧阳锋的气场,则是冷酷肃杀,令人如坠冰窟。 曲傲知道,自己心灵有缺,面对这种与毕玄类似的气场,持久对峙下去,心灵交锋必然一败涂地,届时十成功力都未必发挥得出七成。 因此,尽管身为成名数十载的老牌宗师,当先对不过二十出头的后起之秀出手,声势上会瞬间落入下风,但别无选择之下,曲傲还是不得不当先出手! 唳—— 鹰啸一般的凄厉风声乍起。 曲傲身似巨鹰,一飞冲天,双爪凌空下击,幻出漫天爪影,掀起滔天气浪,锋锐真劲宛似千万道无形利刃,向着欧阳锋绞杀而来。 而看到曲傲居然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还主动腾空出手,且一出手就是他压箱底的“鹰变十三式”,四方重楼之中,顿时响起阵阵惊呼。 有眼力的都知道,曲傲气势已落入绝对下风,这一战,悬了! 【九月只剩最后四天了,求月票啦!】 153,恐怖能力!白清儿的懊悔 曲傲身似巨鹰,凌空扑击,劲爪未至,无形真劲已轰然降临,将欧阳锋笼罩在内。 那无形真劲不仅好似千万道细小利刃,切割肌肤,刺激双眼,要搅乱人的五感、气机,还暗含千百道暗流漩涡,暴风巨浪一般撕扯着欧阳锋身形,要令他失去平衡。 欧阳锋衣衫猎猎,黑发飞扬,身形却稳如山岳,似凭风暴席卷、狂浪轰击,都自岿然不动。 气机感应虽有些失灵,但他灵觉好似心有明镜,映照四方,将曲傲一举一动,乃至真劲流转都洞悉分明。 但欧阳锋并没有击其薄弱,反而陡然挥掌上击,迎向曲傲爪势最凌厉锋锐之处。 他要学曲傲的看家绝活儿,自然不能避重就轻,就得与曲傲强强对撞,以硬碰硬。 嘭!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欧阳锋单掌撞上曲傲劲爪,炸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四面八方横扫狂飙,直令庭院中的花树如遭飓风席卷,枝叶摧折,落英缤纷。 地面亦随之微微一震,附近池塘、小河赫然溅起朵朵水花,泛出道道涟漪。 曲傲借反震之力斜掠开去,又在空中倏忽一折,竟然凌空盘旋至欧阳锋背后,又似一头扑食的巨鹰一般俯冲而下,爪势愈加凌厉,空气之中,满是劲爪残影,以及令人耳膜生痛的裂空尖啸。 欧阳锋屹立原地,双掌亦是连环出击,掌势之快,好似一尊百臂如来,以漫天掌影交织出一副天罗地网,要将那扑食的巨鹰网罗在内。 嘭嘭嘭…… 掌爪交击声密集响起,那能震撼人心的爆炸巨响,直令四面重楼当中的观众们心跳加速,血脉贲张,功力浅薄些的观众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乃至不由自主张口发喊,方才感觉稍微舒适一些。 而功力足够深厚的观众,虽未受这连绵震爆影响,却也看得目炫神迷,惊叹不已。 “欧阳公子居然选择与曲傲硬碰硬!果然年轻气盛!” “这可不是什么年轻气盛,而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曲傲乃成名数十年的武道宗师,单论功力之深厚,天下少有人能及。而欧阳公子年纪轻轻,按理功力不可能与曲傲相比,本该凭借先前营造的气势优势,避重就轻,击其薄弱,以巧胜之,但欧阳公子偏偏选择硬撼,这足以证明欧阳公子对自己的功力,亦有绝对信心。” “不错。你们看,曲傲以看家绝学‘鹰变十三式’凌空下击,以空扑地,占尽地利之便,又在空中盘旋不休,随时转换攻击方位,可竟然不能迫使欧阳公子移动一步。硬撼这么多招,欧阳公子除了衣衫头发被气浪拂动,身形竟是纹丝不动,足见欧阳公子的功力,不仅不比曲傲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太不可思议了!欧阳公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怎可能连功力都不逊甚至强过曲傲?他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此等绝世天才,未来大宗师有望……” “未来大宗师?若毕玄南来,欧阳公子只要与毕玄战个平手,那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若能胜过毕玄,那么大宗师都不是他的终点!” “听兄台此言,似乎笃定眼下曲傲必败无疑,只有毕玄堪为欧阳公子对手了?” “呵,还没看出来吗?曲傲一直在狂攻不止,这不是他占尽上风,而是他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不敢停!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曲傲主动出击,抢占先手,又以空击地,连绵狂攻亦不能得手,甚至未能撼动欧阳公子分毫,那么等他攻势衰竭,便是落败乃至身亡之时。” “不错。此刻曲傲已然骑虎难下,他的攻势不能停下,甚至不能有丝毫减缓,只能强撑着一气不歇地不停狂攻,如此方有一线生机。一旦他真力不济,攻势哪怕只是稍有减缓,他便会万劫不复!” 尤老太太等眼力高深的宗师级高手,已经看出了曲傲的窘境。 哪怕曲傲现在看起来威风凛凛,身形一直在空中起落盘旋,打到现在都脚不沾地,围着欧阳锋来回扑击,左右俯冲,看似将欧阳锋牢牢钉在了原地,令欧阳锋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招架,可实际情况,却是曲傲已经只能用这种不停的狂攻,来延缓他的落败。 那么,曲傲能一直攻下去吗? 或许说,曲傲的功力、体能,能支撑他先一步将欧阳锋熬到油尽灯枯么? 没几个人觉着曲傲能够做到。 哪怕曲傲数十年功力,理论上应该远远超过不过二十出头的欧阳锋,可有些逆天人物,就是不能以常理论之。 “欧阳公子毕竟是一声断喝,就能杀死武尊弟子的绝世高手,他的功力……嘿,天知道有多么深厚!” 庭院之中。 曲傲已然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不能攻破欧阳锋双掌撑起的天罗地网,本就心境不稳的他,已然隐隐有些急迫,但还是只能强撑着咬牙狂攻。 欧阳锋则是不慌不忙,双掌连环拍打,将曲傲那凌厉无匹、变幻无穷的爪法尽数封挡在外。 论功力,他其实并不比曲傲强。 毕竟功龄放在这里,且曲傲的绝活儿在功力方面,有着巨大优势——曲傲年轻时,自创“狂浪七转”,凝炼七处穴窍,可以用七处穴窍为枢纽爆发真力。之后又凝炼出八个穴窍,进化为“暴风八折”,再往后,功法大成,进化为“凝真九变”。 而这“九”,并不是指他只凝炼了九处穴窍,而是九乃数之极,凝真九变,代表他已将全身穴窍悉数凝炼成功,可以用任意一处穴窍爆发真力。 论功力之雄浑,耐力之悠长,放眼天下武林,能胜过曲傲的,还真就没有几人。 所以,即便欧阳锋一身真气已悉数化为先天真气,积蓄的功力也并不比曲傲雄厚。 但是,他的“混元无极功”已融入了长生诀炼气心法,以混元无极功强大的包容演化能力,他都不需要像寇仲、徐子陵一样,在战斗之中彼此借力,以“阴阳相济”达到快速回气效果。欧阳锋独自一人,就能在战斗之中源源汲取天地精气,迅速回气。 论回气速度,欧阳锋远远超出曲傲。 另外,他本就是外功宗师,一身外功登峰造极,又得先天真气潜移默化发掘潜力,不断优化体魄,如今又创成“虎魔炼骨、虎豹雷音”,体魄已然强至不可思议的境地。 如今的他,单靠筋骨体魄之力,纯以外功,不动真气,都可以跟曲傲打一场,就算不能胜,也可稳立不败之地。 如此强大的体魄,再加上超快的回气速度,哪怕曲傲把他自己熬到油尽灯枯,欧阳锋都能游刃有余。 不过。 欧阳锋也没打算长时间“熬鹰”。 当初丹阳城外,与宇文化及交手,打了两个时辰,斗了两千多招,他方才学到宇文家“冰玄劲”的精髓。 但那时他还没练“长生诀”,没有如今这般强大的灵觉,完全是凭“混元无极功”包容万有的玄妙硬学,所以才需耗上那么久。 而现在,欧阳锋已拥有了修真者神识一般的超强灵觉,再配合已转化为先天真气的混元无极功,不仅可以轻易洞悉曲傲招法奥妙、真劲强弱,亦可在与曲傲劲力硬撼之时,更加轻松地洞悉他真气的运转走向,捕捉到他运劲发力的精微诀窍。 狂浪七转、暴风八折、凝真九变、鹰变十三击…… 仅仅数百招,半个时辰不到,欧阳锋就已将曲傲毕生绝学的精髓,悉数洞悉分明。 并且以强大的心灵,以及混元无极功晋至先天真气之后,愈加强大的包容演化能力,将曲傲武功的精髓,快速融入本身武功。 当欧阳锋将曲傲一身绝学彻底看透。 这一场决斗,也就到了尾声。 唳—— 威严肃杀的鹰啸声中。 就在曲傲与欧阳锋一招硬撼,借力腾空,盘旋换气之时。 欧阳锋双臂一展,有如大鹏起势,扶摇直上,瞬息追上空中的曲傲,右手捏成爪势,以糅合九阴神爪、鹰变十三击的奇异爪势,悍然抓向曲傲。 曲傲大惊,双爪封挡,但欧阳锋既已融汇曲傲绝学,对他武功自然已是烂熟于胸,又有灵觉映照洞悉,曲傲那看似密不透风的爪法封挡,在欧阳锋眼中,俨然破绽百出。 嗤—— 凄厉的裂空尖啸声中,欧阳锋手爪奇异地一穿一折,手臂还咔地一声,凭空延长半尺,轻易洞穿曲傲双爪拦截,五指指尖在曲傲胸口轻轻一按。 没有剖腹剜心,欧阳锋五指一沾即撤,曲傲却如遭雷击,浑身剧震,口喷鲜血,好像折翼的兀鹰一般自半空疾坠而下,噗嗵一声,坠进了池塘之中,溅起漫天水花。 坠落之后,他又猛地挺身站起,半身没在水中,难以置信地仰望空中的欧阳锋。 欧阳锋背对明月,悬浮空中,高大身形宛似魔神,居高临下看了曲傲一眼,身形倏忽一动,竟凭空折向,翩然飞掠至自己包厢那边,落到了露台之上。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不禁瞪大双眼,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这……欧阳公子这一手凌空悬浮、折向飞掠的轻功,怎与曲傲那般相似?” “何止轻功相似?方才那击坠曲傲的爪法,也像极了曲傲的爪法,却又比曲傲爪法更加凌厉精妙……” 众人惊疑议论之时。 池塘之中的曲傲高瘦身形摇晃一下,再度仰倒下去,摔进水中。 这一次倒下后,他再也没能站起来。 倘若有人为他解剖验尸,当能发现,他胸口皮肤虽只五点浅浅红痕,可心脏却已裂出五个破洞。 曲傲一死,听留阁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所有人看向欧阳锋时,眼神都已不觉满是敬畏。 曲傲再怎么心灵有缺,也是仅次于毕玄的草原第二高手,功力、武技都是世间前列。 尤其轻功惊世骇俗,便是能够胜他,也绝难留下他。 可今晚,一代草原飞鹰,居然折翼于此,死在了年纪轻轻的欧阳锋手下。 看着露台上那高大挺拔的白衣身影,所有人都仿佛看到,又一位震古烁今的大宗师,即将光耀当世。 这时。 欧阳锋忽地开口: “不知……” 听到他开口,所有自忖颇有几分名望的高手名宿,无不心头一突,生怕他又当众点出自己名号,再来一个“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不知南海仙翁晁公错晁宗师可到了?” 听到这话,众前辈名宿齐齐呼出一口长气,暗道侥幸。 还好还好,叫的是晁公错,不是我。 但片刻沉寂之后,众高手名宿的心又渐渐悬了起来。 因为没人应声。 南海仙翁晁公错也不知是怂了还是没有到场,反正就是没人应声。 于是众人又不禁满脸紧张地看向欧阳锋,生怕他又换个人挑战,而那个倒霉鬼又恰好是自己。 好在欧阳锋今晚也只是想会一会曲傲与晁公错,见晁公错不在,其他人份量又不够,便摇了摇头,说道: “罢了。既然晁仙翁不在,那在下便不打搅各位兴致了。” 说罢,转身回了包厢。 见他真个结束挑战,其它包厢里面,纷纷响起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那间隐密包厢中。 婠婠晃悠着小腿,晶莹白嫩的小脚一翘一翘地,悠然道: “可惜了。我原本还以为,曲傲再不济也能仗着轻功逃走呢,没想到居然就死了。” 白清儿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欧阳锋所在包厢,心里万分懊恼,深悔自己当初在襄阳城给欧阳锋送礼时过于保守,没有借口谨遵师命,死皮赖脸、死缠烂打跟着欧阳锋——若能把欧阳锋笼络住,将来这阴后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甚至他说要教自己横练功夫,那不也是一个机会么? 借口跟着他学功夫,不就能留在他身边了么? 可惜,当初面皮还是太薄了些。 正懊恼时,又听婠婠问道: “师尊,欧阳公子似乎学到了曲傲的轻功?” 祝玉妍眼神凝重: “不错。欧阳锋学到了曲傲的轻功,曲傲就算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可他是如何做到的?”白清儿插口问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仅仅交手数百招,堪堪半个时辰而已,居然就能把曲傲的轻功学到手……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 如此惊人的学习能力,任何高手,若不能将欧阳锋迅速击杀,那被他学去自己的绝招,洞悉功法中的破绽之后,岂不是必败无疑? 祝玉妍轻叹一声: “当初我与他交手之时,就已经察觉,他临阵学去了不少我天魔力场的应用之法。我本以为,是因他从美仙处学到了天魔秘,本就懂得天魔力场,才有如此能力。现在方知,他竟是本就有着临阵学功的能力。天下无敌……对他而言,也许只是时间问题吧。” 婠婠唇角含笑,没再说话,却想起了昨日欧阳锋对她说过的话: 若能横推天下无敌手,谁能令你身不由己? 横推天下无敌手…… 他似乎,就要做到了。 154,婠婠的震撼,我武德充沛 欧阳锋刚刚回到包厢,迎面便有香风袭来,单美仙扑入他怀中,抱住他胳膊,丰腴饱满的胸襟紧紧挤压在他手臂上,激动地娇颜酡红,妙目之中亦是水雾朦胧。 “先生,曲傲昔年身为草原第一高手,在败于毕玄之前,武功全盛之时,实力其实不逊阴后。如今虽因心灵有缺,已不如阴后,但功力、武技、轻功其实还是与阴后同一层次。先生竟然只用数百招便将他杀死,阴后恐怕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单美仙虽心性与魔门不合,尤其做不到断情绝性,但既然从小在魔门长大,还做过阴癸圣女,多多少少会受到某些魔门理念的影响。 此时见欧阳锋当众展示出压倒性的强大,尤其斩杀曲傲之后,开口说话时,整个听留阁都鸦雀无声,人人心中惴惴,生怕被他点到,如此强大的威慑力,直令单美仙心潮澎湃,乃至情难自禁。 单婉晶瞧见这一幕,赶紧合上露台方向的门帘,又过来把单美仙挤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挽着欧阳锋的胳膊说道: “先生,今晚不打了么?” 欧阳锋含笑颔首: “兴致已足,便到此为止吧。” 听他语气似有兴尽而归之意,单婉晶不禁问道: “先生要回去么?尚秀芳还没表演歌舞呢。” 欧阳锋对歌舞表演毫无兴趣,说道: “你们留在这里看她表演就是。我先回去练功了。看完表演回去时小心些,曲傲还有三个弟子,现下虽不在曼青院中,但之后得知曲傲死讯,又找不到我,说不得会寻你们麻烦。” 他已尽得曲傲武功精髓,不过临阵之时,也只稍微融合了几分,尚需花点时间仔细整理一番,方能将其狂浪七转、暴风八折、凝真九变的诸般精髓,悉数融入“混元无极功”。 单美仙本想叫单婉晶留下来看表演,她则陪欧阳锋回去,可听欧阳锋说曲傲弟子可能会来找麻烦,便笑着说道: “先生尽管回去修行,不必担心婉晶,妾身会看好她的。” 欧阳锋点点头,起身出了包厢,离开听留阁,出了曼青院,往住处行去。 刚刚转入一条幽暗小巷,便听一阵轻微的衣袂破风声响起,一道白衣赤足,宛若月下精灵的倩影,翩然飘飞至他身边,背着双手,与他并肩而行。 “欧阳公子今日阵斩曲傲,一声断喝杀死拓跋玉,当众挑战武尊毕玄,威风凛凛,人人噤声,叫婠儿好生心动呢。今夜之后,整个洛阳,整个天下,都将传颂公子威名呢。” “所以,婠儿你决定真正诱惑我了么?” “嘻,公子放心,若公子连毕玄都击败,婠儿定会舍身陪君子。” “我倒觉着,你也只是嘴硬而已。” “怎会呢?婠儿可是阴癸妖女,妖女可都是放浪得很呢。” “可我却听说,天魔秘须得保持处子之身,方能晋至十八重圆满。婠儿你难道甘心天魔秘终身不得圆满?” “说是这么说,可说不定就有例外呢?比如单师姐,明明心性与本门功法不合,甚至已放弃修行天魔秘多年,可不还是莫明突破了十七重?欧阳公子,能否告诉婠儿,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自己猜去。” “哼,真是小气。” 婠婠轻哼一声,知他油盐不进,也不再提这茬,换了个话题: “话说回来,公子如今名声越来越大,可想好将来的大宗师称号了?若公子没有想好,不如婠儿替公子想一个?” 欧阳锋淡然说道: “你来找我,只为说这些?” 婠婠嘻嘻一笑: “当然不是。婠儿其实是好奇,欧阳公子为何能临阵学去曲傲的功法?” “因我功法特殊。” “有多特殊?” “可以临阵学去他人功法。” 婠婠嘟了嘟粉唇,幽幽道: “公子是在拿婠儿寻开心么?” “没有。” “那你为何与我说那车轱辘话?” “实话实说而已。” “哼,分明就是毫无诚意。” 欧阳锋侧目瞥她一眼,道: “你似乎很闲?” 婠婠秀眉微挑: “怎么?阴癸妖女便不能游手好闲么?” “婉晶有意挑战你。她的剑术你也见到了。若不用心准备,败倒是小事,当心如那淳于薇一般,被她一剑斩了。” “咦,我那小师侄那般狠的么?” “你武功若是弱些,她还可以收得住手。但你身为当代阴癸圣女,武功必是极强的。婉晶若要胜你,怕是收不住手。” “那婠儿若真死了,公子可会心痛?” “不会。” “啧,连公子一点心痛都赚不到,那婠儿可舍不得死。” “既如此,莫在外面游手好闲了,回去好生修炼吧。” “你这人怎么回事?别的男人,巴不得和人家多聊一阵,你倒好,巴不得我赶紧走。” “我连尚秀芳的舞姿都不看,此时若不是正好在路上走着,哪有空与你闲聊?” “嘁,你这家伙真是无趣。”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 “可你不是挺好色的么?” “好色归好色。”欧阳锋瞥了婠婠一眼,“可若是睡不到,或是要耗费心力,浪费修行时间去追求,再是绝色倾城,又与我有何相干?” 婠婠震惊地瞪大双眼,“敢情你还想绝色美女自己脱光衣服,又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地,再自己乖乖送到你床榻上?” 欧阳锋淡然颔首:“这样自然最好,彼此都不耽搁功夫。” 婠婠一脸震撼:“你还真是敢想!” 欧阳锋淡淡道:“想想又不费劲。再说,男人若连想都不敢,那还活着作甚?” “……” 婠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表示无话可说。 欧阳锋道:“我快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这家伙!当人家很稀罕与你说话么?” 婠婠轻哼一声,白他一眼,纵身跃上旁边屋脊,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欧阳锋笑了笑,也展开身法,快速回到住处,进了竹林小楼,仔细琢磨起来。 曲傲的武功精妙之处,还不仅仅在于凝炼穴窍,使穴窍成为发劲枢纽——这一点其实已经非常厉害了,比如若是丹田受伤,或是中毒,或是受到禁制,则大可以将真气散布到周身穴窍之中,不经丹田,纯以穴窍爆发真力,照样可以不受影响,施展武功。 且将穴窍凝炼地可以作为运转、爆发真气的枢纽,则功力也将比常人积聚更快,更加精纯雄浑。 另外,曲傲那鹰隼一般长时间滞空盘旋的惊人轻功,除了擅长借力之外,也是因为可以用全身穴窍爆发真气,利用喷气反推的原理,达成滞空与盘旋的效果。 老实说,曲傲这门“凝真九变”对于穴窍的凝炼运用,着实相当不错。 之所以没能胜过毕玄,乃是因为他这门自创的功法,长于“技巧”层面,可真气本质有些欠缺,练出的真气品质不够高端,再就是他本身的心性也不够强大。 欧阳锋真气品质远胜曲傲,再融合“凝真九变”凝炼穴窍的法门,所得自能远远超过曲傲。 此外曲傲的“狂浪七转”,也有一种很不错的真劲运用技法。 此技法可以在与敌碰撞之时,吸收敌人部分真劲,叠加进自己下一次攻击之中。最多可以吸收叠加七次,再同时爆发,打出超强的爆发一击。 这可比“移花接玉”要高端多了。 移花接玉虽可导引、挪移、反弹敌人招式、真气,可也只能一次一招,做不到层层叠加七次。 可惜曲傲这一手绝活儿,对欧阳锋毫无用处——欧阳锋当初创出“混元无极功”的立意,首要就是锁死精、气、神,以养长生。 如今他“混元无极功”臻至先天之境,真劲锁得比“嫁衣神功”还要死,曲傲根本吸取不到他一丝劲力,这手“狂浪七转”的七重叠劲功夫,全程没能在欧阳锋身上施展一次。 但欧阳锋就可将此功与“移花接玉”精要融合,创出更加强大的吸收真劲、叠劲爆发之法。 临近午夜时,单美仙独自回来了。 “婉晶呢?” “被凤儿请去独孤阀作客了,明早回来。” “路上没遇到曲傲弟子?” “没有呢。” “应该是有人拦住了他们。说不定就是阴后。” “也许。先生可曾沐浴?” “没有。” “那妾身去给先生烧水。” “好。” 欧阳锋继续揣摩研究,融合曲傲功法精髓。 小半个时辰后,单美仙过来招呼,欧阳锋结束行功,去了浴室,就见一只半人高的大浴盆里,已经盛了大半盆温度正好的热水。 欧阳锋正要宽衣,一阵清风袭来,室内灯火忽地熄灭。 只着玄色纱衣,丰腴熟美的雪玉娇躯若隐若现的魔女翩然而至,为他宽衣解带,待他进入浴盆之后,亦抬起修长玉腿,迈入浴盆,坐到他对面,一双柔软娇嫩的莲足蹭了蹭他小腿、膝弯,又轻轻蹭过他大腿,踏上那拂柄,轻柔灵活地揉搓起来。 搓洗一阵,魔女又起身上前,饱满绵弹的翘臀坐到他腿上,纤手捧起玉团,将那柔嫩玫珠送到了他唇前。 这一晚。 欧阳锋修行又大有所获,对“天魔秘”的感悟更深了几分。 次日天蒙蒙亮时。 欧阳锋精神抖擞,又去到竹林之中练习“虎魔炼骨拳”。 这一次,他拳路又有细微调整,行拳之时,无论拳路快慢,声势都极之凌厉骇人,身边缭绕的凛凛罡风,甚至隐隐发出虎啸之声。身上骨骼筋络,亦发出低沉震撼的推磨声、弓弦声。 只一趟拳打下来,欧阳锋浑身皮肤便已发红发热,额头也满是热汗,头上甚至冒出腾腾蒸汽,一些大筋还在不断突突跳动,久久方才停下。 闭目感悟一阵,又拿通天宝鉴映照一番筋骨气血,欧阳锋暗自颔首: “不错,比昨日又完善了几分。照此进度,最多再有七八天功夫,就可调整至初步完善,可以传授给他人修炼了……” 又练了几趟虎魔炼骨拳,结束今早晨练后,欧阳锋返回竹林小楼,吃过单美仙亲自做的早餐,等到单婉晶回来,欧阳锋便向二人宣布: “可以去取和氏璧了。” 单美仙、单婉晶都是微微一震。 “呃,大白天去么?”单婉晶疑惑道。 欧阳锋颔首: “当然。咱们又不是去做窃贼的,自然是要大白天去。” 单婉晶一脸恍然: “是,咱们是去光明正大强抢的,所以没必要晚上去。” 单美仙在她头上轻敲一下: “怎么说话呢?那如何能叫强抢?这叫做……天下至宝,有德者居之。” 欧阳锋颔首: “不错。天下至宝,有武德者居之。我现在武德充沛,可以保管和氏璧了。” 说罢起身道: “走吧,去静念禅院。” …… 洛阳东郊。 师妃暄一身素雅青衫,头戴头笠,帷帘遮面,背负色空宝剑,悠行前行在山间小道上。 她刚从洛阳出来,正要返回静念禅院。 昨夜她也易容去了曼青院,本来是去观察宋师道、李密之子李天凡等几个备选的,结果看到了欧阳锋杀拓跋玉、战曲傲的大戏。 饶是已经过去一夜,回想起昨夜曼青院中,欧阳锋一声断喝杀死拓跋玉,数百招下学去曲傲轻功、爪法,再洞悉其破绽,一招将之反杀的可怕,师妃暄仍觉惊心动魄。 “还要当众挑战毕玄。那位欧阳公子,实在是……” 正想时,忽听后方隐隐传来一阵迅捷之中,又不乏飘逸之感的衣袂破空声。 听到那响动,师妃暄回首一望,顿时微微一怔。 因为映入她眼帘的,正是她方才想着的欧阳锋! 欧阳锋白衣如雪,大袖飘飘,明明步履从容,却快如缩地,一步掠出,便至四五丈外。 在他身侧,有两位女子随行。 一位身着墨色宫裙,丰腴婀娜,肌肤晶莹,姿容娇美,看着似乎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另一位是个身着绛紫劲装,手提长剑,腰肢纤细,双腿颀长,美丽英气的少女。 这两位女子师妃暄也认得,她甚至知道东溟夫人单美仙,正是阴后祝玉妍的女儿。 当然她也清楚单美仙、单婉晶与祝玉妍的矛盾,所以并不会因为欧阳锋与东溟夫人、单婉晶走得近,就认为他亲近魔门。 在师妃暄看向欧阳锋三人时。 已行至十多丈外的欧阳锋冲她微一颔首,淡淡道: “秦兄,又见面了!” 【听说最后三天是双倍月票?求月票啊!】 155,师仙子,我是来抢和氏璧的 “真巧,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欧阳公子。” 师妃暄调整声音,以那雌雄莫辨的柔和声线说道: “不知三位欲往何处?” “正要往静念禅院一行。” 说话间,欧阳锋三人已行至师妃暄面前,于她身前十步处停下脚步。 “哦?”师妃暄心中微动,含笑说道:“欧阳公子是去礼佛?” “不。”欧阳锋坦然说道:“我是去拿和氏璧的。” 师妃暄一阵愕然,“拿……和氏璧?” “不错。”欧阳锋颔首说道:“当然秦兄理解成‘抢’也未尝不可。” “……” 师妃暄又一阵愕然,半晌才憋出一句: “欧阳兄还真是……坦诚。” “实话实说而已。”欧阳锋淡淡说道:“师仙子可是要阻止我?” 师妃暄微微一怔,无奈道: “我的身份,原来没能瞒过欧阳兄。” 说这句话时,用的已不是那雌雄莫辨的声音,而是变成了空灵纯净,轻柔甜美的女声。 同时又摘下斗笠,现出真容。 在她摘下斗笠的那一刹,她周围的光线似乎都变得明亮了些许,连她身周那本来平平无奇的山石草木,都似被她渲染上了几分灵性,变得鲜活灵动。 这是一位有着不输婠婠的惊人美貌,气质亦灵韵十足,足以影响到周围环境的绝色佳人。 她的美貌与气质,似可“渡化”一切恶意,与婠婠那似可诱得圣人都沉沦欲海的魔性之美,呈现出极端鲜明的对比。 可惜,无论哪种美,都改变不了欧阳锋的决定。 他略微欣赏一阵师妃暄那绝美姿容,又淡然说道: “师仙子对和氏璧有处置权吧?所以,你是自己去静念禅院取了和氏璧交给我,还是看着我打上静念禅院,强取和氏璧?” 师妃暄柔声说道: “欧阳公子意欲争霸天下?” “不。” “既不欲争霸天下,欧阳兄又为何要夺取和氏璧?” “拿来练功。” “既如此,妃暄可以作主,在将和氏璧赠予明君之前,可暂借给欧阳兄修炼。” 师妃暄态度相当诚恳。 如果有可能,她实在不想和欧阳锋这等实力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冲突。 然而,欧阳锋却并不给她和平解决的机会。 “我看中的宝物,就一定要拿到手。暂时借用,不合我脾气。” 师妃暄无奈说道: “欧阳兄一直这般霸道的么?” “不错。” “那就恕妃暄不能从命了。” 师妃暄抬手,握住背上色空剑柄,气息渐渐沉凝下来,变得空灵飘渺,给人不可捉摸之感。 “昨夜曼青院中,妃暄也曾见识过欧阳兄的绝世神功,今日不自量力,想要领教一二。” 欧阳锋却摇摇头: “与你交手,属于以大欺小。所以你的对手,并不是我。” 说罢径直迈开脚步,无视挡在道中的师妃暄,继续前行。 就在他迈步的那一刹。 他身侧响起一声轻灵剑鸣,同时一道游龙般矫捷的剑光,自他身侧飞掠而出,向着师妃暄飞刺过去: “师仙子,你的对手是我!” 铮—— 又一声剑鸣响起,面对单婉晶这一剑,师妃暄不敢有丝毫大意,长剑出鞘,瞬间幻化出千百道剑光,好似狂风卷起漫天飞雪,迎向单婉晶那矫矫如龙的雪亮剑光。 铛铛铛铛…… 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凛凛剑气四面迸射,将周围草木摧折,又将碎石斩开,地面剖裂,卷起漫天尘埃。 两道优美飘逸,宛似飞仙的身影,在那风沙烟尘之中往来飞掠,追逐缠斗,兔起鹘落之际,灼灼剑光好似一道道耀亮黑夜的电光,每一次碰撞,都爆出撼人心魄的惊天铮鸣。 欧阳锋没有欣赏二人的比斗。 径直前行而去。 连单美仙都没有留下来观战,紧随欧阳锋离去。 对于单婉晶的武功,他们最是了解,有着绝对信心。 而刚出道不久的师妃暄,其“慈航剑典”的修为,仅仅是“心有灵犀”境界,除非她能临阵臻至“剑心通明”,否则不可能对单婉晶造成威胁。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要剑心通明,必须红尘炼心。 刚出道不久,尚未真正融入红尘,体验世情的师妃暄,又怎可能“剑心通明”? 这一战,师妃暄必败无疑。 毕竟,单婉晶练的,也是四大奇书,并且还是比“慈航剑典”更高端的“长生诀”。 欧阳锋与单美仙将那剑气纵横、飞沙走石的战场抛在身后,继续往静念禅院掠去。 直到连剑鸣都变得隐隐约约时,二人前方半山腰上,出现一片极广阔宏伟的禅院。 “静念禅院有多少武僧?” 向着禅院山门掠去时,欧阳锋询问单美仙。 “静念禅院乃是与慈航静斋并列的佛门两大圣地之一,其寺内约有三百余武僧。” 单美仙如数家珍地介绍道: “每一个普通武僧,放到江湖上,都是能打出一些名堂的好手。其四大护法金刚不嗔、不痴、不贪、不惧,更是江湖第一流的高手,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不会弱于尚公,并且他们还有合击之术。至于了空禅主,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比起佛门四大圣僧,或许都犹有过之。” “不错。”欧阳锋微微颔首:“如此,今日倒也能打个痛快了。” 单美仙诧异道:“先生难道要强攻?” “当然。” “可是静念禅院人多势众……” 单美仙并不怀疑欧阳锋的武功。 单对单的话,她相信连了空禅主都挡不住欧阳锋。 但静念禅院的武僧实在太多太强,群起围攻之下,连阴后都要落荒而逃。 哪怕欧阳锋如今实力已超过阴后,可面对三百多武僧围攻,也实在是太难了。 但欧阳锋却不以为意: “人多势众,正好活动筋骨。”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禅院山门前,有知客僧迎上前来,合什一礼: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恕罪,敝院近来暂闭山门,不接待香客。” “我们不是香客。”欧阳锋淡然道:“我是来抢和氏璧的。” 那知客僧一脸呆滞,半晌才讷讷说道:“施主说笑了……” “非是说笑。你可以进去通报了。就说,欧阳锋来抢和氏璧了。” 说着,欧阳锋迈步踏入禅院山门,单美仙紧随他身后。 那知客僧又茫然半晌,方才一个激灵,返身冲入山门,越过欧阳锋与单美仙,向着禅院内冲去,边跑边叫: “不好了!欧阳锋来抢和氏璧了!欧阳锋来抢和氏璧了!” 这知客僧没有武功,但嗓门很大,几声呐喊,顿时惊动了半个禅院。 人的名,树的影,听说欧阳锋来抢和氏璧,静念禅院顿时给出了最高规格的应对。 当欧阳锋与单美仙一路旁若无人行至禅院中部,看到那存放着和氏璧的小铜殿时,一队队武僧提着禅杖、棍棒匆匆而来,于铜殿前的广场上严阵以待。 又有四个气息雄浑的僧人,各持一根巨大禅杖来到阵前,正是静念禅院四大护法金刚不嗔、不贪、不痴、不惧。 观他们各自禅杖拄地之声,似乎都是通体钢铸,以其体积,至少也有百斤之重。 最后,那小铜殿大门亦缓缓开启,走出来一位高大英俊,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僧人。 看到那僧人,单美仙微微一惊,低声道: “了空禅主乃是宁道奇同辈,我当年见过他一次,那时他还是个老僧,没想到如今居然返老还童……看来他的‘枯荣禅功’已臻大成!” 欧阳锋缓缓颔首:“确实有些门道。” 正说时,四大护法金刚中的不嗔上前一步,口喧佛号,沉声说道: “欧阳施主与我禅院无冤无仇,不知今日为何打上门来?” 欧阳锋背负双手,淡然说道: “我已说过,来抢和氏璧。” 另一个护法不痴冷哼一声: “欧阳施主威名远播,但我静念禅院却也不是好欺的!” 欧阳锋唇角上扬,微露笑意: “要的就是你们不好欺!” 话音一落,他一步踏出,脚下地面轰然一震,身形有如缩地成寸,瞬间掠至一队武僧前方。 那队武僧反应也快,暴喝声中,两头哨棒照着欧阳锋当头劈落,又有两条哨棍捣向他胸膛、小腹,侧面亦有两条哨棒,扫向他左右软肋。 面对这联合一击,欧阳锋大袖一扫,“流云铁袖”呼啸而出,嘭嘭几声,将那六条哨棒荡开的同时,更有反震之力循哨棒反击而回,出手攻击的六个武僧顿时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口角溢血委顿在地。 欧阳锋又一步迈出,闯入那六个武僧倒地后的阵势缺口,身周又有哨棒、禅杖连绵攻来,或打头,或扫腰,或捣胸腹,或击脊背,或打腿绊脚,且每一件兵器,都蕴含着开碑裂石之力。 正常的射雕世界,即使是五绝宗师,也害怕在战场上遭遇围攻,就正因身处战场,到处是人和兵器,轻功身法完全没有施展空间。四面八方又都有兵器来袭,从头到脚都要遭受袭击,五绝宗师即使反应再快,也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守得面面俱到。 即使能够守住一时,功力、心力、体力的消耗速度也会远超平时。 等到功力体力消耗一空,精力也衰竭到无法支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是殒落之时。 这还只是被普通军队围攻的情况。 现在欧阳锋却是被三百武僧包围,且静念禅院作为大唐双龙世界佛门两大圣地之一,即使再平凡普通的武僧,放到射雕世界,也都是可作一地豪强的高手。 不说堪比少林苦字辈高僧,至少也不会弱于欧阳锋曾在金营遇上过的“虎君”祝成。 三百个最弱也堪比“虎君”祝成的高手结阵围攻,再加上四大护法金刚在旁虎视眈眈,还有一个高深莫测,功夫练到了“返老还童”的了空禅主,难怪单美仙说,哪怕强如阴后也要落荒而逃。 欧阳锋也没有三头六臂。 不过以他映照四方的灵觉,倒是能清晰洞彻四面八方同时来袭的攻击,若他愿意,也可以遮挡住一轮又一轮的攻势。 但这又是何必呢? 欧阳锋没有理会两侧和背后的攻击,径直大步前行,只不断挥袖荡开正面攻来的禅杖哨棒,其它方向,便任凭一条条禅杖、哨棒雨点般落到自己身上。 震耳欲聋的击打声响起。 禅杖也好,哨棒也罢,但凡落到欧阳锋身上,都立刻被震飞出去。 甚至攻击欧阳锋的武僧,也一个个虎口迸裂,手臂剧痛,功力深的,还只是踉跄后退,功力浅些的,直接就是口角溢血,仰天倒地。 世人都说,邪王石之轩不怕围攻。 却不知,欧阳锋如今,也已完全不惧围攻。 虎魔炼骨、虎豹雷音、金刚不坏体、珍霖甘露易筋洗髓,令他拥有了字面意义上的钢筋铁骨、铜头铁臂。 融合了“狂浪七转、暴风八折、凝真九变”的混元无极功,令他周身上下,每一个穴窍,都可以施展“移花接玉”融合“狂浪七转”的借力打力、叠劲反震功夫。 震飞那一件件禅杖、哨棒,震伤那一个个武僧,甚至都没有消耗欧阳锋多少真气。 他自己的真气,只作一点引子,用以吸取真气,叠劲反震。 众武僧兵器弹飞、受伤后退乃至倒地,本质上乃是一种彼此互殴。 欧阳锋自己的消耗微乎其微,耗掉的那点真气,一个呼吸之间,就能回气完毕。 而想要破掉他这种借力弹反,除非拥有一击击破他护体真气、横练硬功、钢筋铁骨的绝强功力,或者动用神兵利器,又或以神力挥动沉重钝器。 整个禅院之中,估计也就只有了空禅主拥有此等功力,四大护法金刚徒手都不行,非得抡起他们那通体钢铸的巨大禅杖,猛打太阳穴、后脑、咽喉等薄弱要害才行。 甚至想仗人多势众,围攻消耗他的真气、体力、心力都不现实。 “混元无极功”运转之下,天地精气源源补给,先天真气随用随生,体能亦被生机勃勃的先天真气随时补足,就连心力,也可以得到补充。 虽然心力恢复没有真气、体力来得快,可区区三百武僧,还真耗不尽他的心力。 再来三千还差不多。 兼修精、气、神,几乎不存在短板的欧阳锋,已经不是能够耗死的了。 156,横推无敌手 欧阳锋大步前行,所过之处,一件件兵器弹飞出去,一个个武僧或踉跄后退,或闷哼倒地,没人能阻止他半步。 没有加入战场的单美仙,又看得妙目生辉,颊现潮红,胸脯起伏间,娇躯战栗不已。 每当她以为,已经看明白了欧阳锋的强大,可欧阳锋又能给她新的惊喜。 这个男人不愧是天人下凡,他身上就不存在极限,总能无休止地强大下去。 另一边。 四大护法金刚眼见欧阳锋横冲直撞,所向披靡,震惊之下,不敢再有任何保留,齐齐纵身跃起,向着欧阳锋凌空扑击而去,四根巨大禅杖,自四个方位齐齐轰向欧阳锋。 轰隆! 禅杖破空,势若雷霆。 面对这种通体钢铸、重逾百斤的重兵器照头猛轰,欧阳锋倒是没有头铁。 灵觉映照之下,清晰分辨出四条禅杖的先后次序——纵使四大护法金刚看上去齐齐出手,四人攻击貌似不分先后,可实际上当然会存在极细微的先后差别。 等闲高手自捕捉不到这极细微的差别,可欧阳锋灵觉映照之下,再细微的差距都会被无限放大。 于是就在四根禅杖分别轰向他左右太阳穴、后脑、天灵之时。 欧阳锋双手倏地抬起,以看似从容平缓,实则快逾电光火石的速度,以手挥琵琶般的手法,双手指尖在最先袭来的不痴、不嗔两根禅杖上轻轻一扫一拨。 两根禅杖瞬间偏移加速。 不痴的禅杖,猛扫在旁边不贪禅杖头上。 不嗔的禅杖亦不由自主地偏移加速,轰到不惧禅杖之上。 两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同时爆起。 四大护法金刚这合力一击,在欧阳锋双手轻轻一拨之下,便宣告土崩瓦解,不仅没能打到欧阳锋,四条禅杖还两两碰撞,相当于彼此之间互相硬撼了一击。 四大护法金刚浑身一震,身不由己抛飞出去,落地之后还踉跄了几步,方才勉强站稳脚跟,手臂皆已被震得骨酥筋软,险些连禅杖都握不住了。 欧阳锋则脚不停步,继续大步向前,劈波斩浪一般将围攻的武僧震退震倒。 眼见围攻无效,四大护法金刚亦拦不住欧阳锋,了空禅主轻叹一声,开口道: “都退下吧。” 听他发声,众僧齐齐一惊,因了空已修持“闭口禅”数十年,数十年如一日不曾开口说话,没想到今日却为欧阳锋破了功。 “禅主,我们还能战!” 不痴不甘心地说道。 了空只淡淡说道: “退下吧。” 众僧无奈,只得搀起伤员四散退开,让出了通往铜殿的道路。 欧阳锋悠然踱步,来到铜殿之前,看着门口的了空说道: “了空禅主还要拦我?” 了空双手合什,口喧佛号: “阿弥陀佛,欧阳施主神功盖世,贫僧亦无阻挡施主的把握。只是贫僧受妃暄委托,看守和氏璧,纵然不敌,也要一试。” “甚好。”欧阳锋又一步踏出,“那便一招定胜负!” 话音一落,他便横掌一击,起手便是“封天印”! 如今的封天印,威力更加骇人。 当他起手之时,饶是以了空的心境,都觉似乎四面空间都被封闭,欧阳锋身形更似化作了一尊掌生控死的魔神,挟冷酷肃杀、莫可违逆的神威,轰出一记充沛天地,令人避无可避,只能硬挡的神之巨掌。 了空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抬起双手,运起毕生功力,缓缓推出了双掌。 两人手掌尚未触碰,无形真劲已然凌空交击,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连环滚雷之声,炸起道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气浪,四面八方狂飙开去,连铺地的石板都被震裂开来,扬起漫天粉尘。 最终。 二人三掌重重碰撞。 惊天动地的轰鸣爆起。 狂风四溢之下,二人脚下石板轰然震爆,绽出一片波及数丈的辐射裂痕。小半个广场都随之轰然一震,掌风激荡之下,了空背后的铜殿,更爆出一记撞钟般的嗡鸣。 一击对掌,欧阳锋身形纹丝不动,只衣袍猎猎作响,黑发猛地向后飘扬。 了空则连退三步,第三步时脚后跟更是将铜殿厚厚的硬木门槛磕了个粉碎,这才强行止住脚步,脸庞之上,亦浮出一丝不正常的血色。 呼…… 了空呼出一口长气,轻叹道: “施主神功无敌,贫僧认输。” 说罢,让开了门口。 欧阳锋微一颔首,步入铜殿之中,就见一张黄铜小几上,放着一枚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此玺五龙交纽,一角有缺,镶以黄金,看上去正是大名鼎鼎的和氏璧。 欧阳锋唇角扬起,无声一笑,一把将和氏璧抓到手中。 和氏璧甫一入手,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霎时涌入手心,令他经脉隐隐生出膨胀欲裂之感,同时浑身真气都开始蠢蠢欲动,似乎要失控暴走。 同时心头更莫明生出一股极度烦燥之意,令他有种想要大喊大叫肆意渲泄的冲动。 欧阳锋知道,这正是和氏璧异力影响。 “看来是货真价实的和氏璧了。” 欧阳锋心中悠然想着,混元无极真气悉数退回丹田,抱成一团,锁死真气,真气顿时再不受和氏璧异力影响。 至于心灵影响…… 他久经索命梵音、邪帝舍利邪气磨砺,又怎会被和氏璧引发的情绪躁动牵动心灵? 稍微放空心神,那烦躁情绪便告烟销云散。之后虽然不断重生,却也只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再怎么波澜起伏,也无法实质影响到他的心神。 欧阳锋也没将和氏璧收入纳物符,左手托着和氏璧,返身向着铜殿外行去。 见欧阳锋手托和氏璧,居然能面无异色,行动自如,了空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诧异。 而当他走出铜殿,没有了铜殿阻隔,和氏璧宝光流转间,异力四面辐射开去,令周围众武僧人人失色,连连退避。 就连单美仙,都皱着眉头,不敢轻易靠近。 欧阳锋也未马上收起和氏璧,托着宝璧,在了空等众僧注视下,大步流星向着禅院外行去,单美仙则在一旁远远跟着。 直至出了禅院大门,欧阳锋才手腕一翻,将和氏璧收入纳物符。 没了异力影响,单美仙这才飞掠至欧阳锋身侧,嫣然说道: “恭喜先生,横扫静念禅院,夺得和氏玉璧!” 欧阳锋微微一笑,“也有你的好处。” 和氏璧异力,对于修炼先天真气和锤炼心灵都有极大好处。 像寇仲、徐子陵、跋锋寒那种汲取方式,固然能在短时间内,获取最大好处,实际上颇有些暴殄天物,等于是将一件可以惠及多人,且细水长流、长期受益的宝物,变成了一次性消耗品。 欧阳锋自不会取那种用法——那种一次性用法,最大的好处就在于“改穴换脉”,可极大拓宽经脉,改变人的天生资质,大幅提升修者的上限。 可欧阳锋本来就有功能类似且更加全面的“珍霖甘露”,又有“易筋锻骨篇”,还开发出了“虎魔炼骨、虎豹雷音”,用不着把和氏璧当消耗品“吃掉”。 所以,对于和氏璧的用途,他是决定用来修炼先天真气,以及锤炼心灵修为。 这样不仅是他,他身边亲近的人们,也可以利用和氏璧修行获益。 和氏璧既已到手,欧阳锋也未再耽搁,径直与单美仙原路返回。 走了几里路,又听到了清脆绵密的金铁交击声,看到了一片被剑气摧折的山林。 欧阳锋道:“看来婉晶和师妃暄还在较量。” 单美仙嫣然道:“师妃暄毕竟是慈航静斋当代传人,婉晶想要胜她,也不是那般容易。而先生横扫静念禅院,又胜得太快了。” “走吧,去瞧瞧她们。” 当下二人循着金铁交击声传来的方向掠去,很快就看到了已斗至山林深处的单婉晶与师妃暄。 单婉晶此时身法已快得幻出了残像,偏偏姿态又极尽飘逸优雅,绕着师妃暄飞掠挪移之际,剑气凝成条条细丝,宛若春蚕织茧,蜘蛛吐丝,要将师妃暄困缚在内。 师妃暄身法亦是灵动优美,宛若凌波洛神,剑光则璀璨如星、纷扬似雪,极力想要突破单婉晶的剑气缠缚。 两人斗得难解难分,表面看上去似乎一时分不出胜负,但欧阳锋灵觉映照之下,已将胜负洞悉分明。 单婉晶气息悠长,回气大占优势,师妃暄气机则已渐渐不稳,仅仅“心有灵犀”的境界,显然并不足以支撑她与单婉晶拼消耗。 “师妃暄要败了。” 欧阳锋轻声说道。 就在他做出判断之后不过百招,单婉晶倏地冲天而起,凌空下击。 而就在她冲飞的那一刹,那围绕在师妃暄周围的剑气丝线,像是受到牵引一般,蓦地向内聚敛过去,要如蚕茧、蛛网一般将师妃暄锁死。 师妃暄剑光暴绽,以雷霆攻势击溃四面围剿而来的剑气丝网,可这时单婉晶已从天而降,剑光好似星河倒垂,一击之下,就把师妃暄长剑挑飞,同时剑气擦过师妃暄眉心,在她眉心留下一道花钿似的浅浅红痕。 “承让!” 单婉晶翩然落地,长剑归鞘,意气风发地对着师妃暄一抱拳。 师妃暄洒脱一笑,也抱拳一礼: “单公主剑术通神,妃暄心服口服。” 她心态倒是极好,并未因此败心灵蒙尘,反而颇是佩服单婉晶的剑术。 单婉晶可不是出身什么剑道名门。 能将剑术修炼到此等境地,胜过修炼“慈航剑典”的师妃暄,这等成就与天赋,令师妃暄很难不佩服她。 见师妃暄如此洒脱,单婉晶倒也对她观感大好,笑道: “师仙子的剑术也令婉晶受益匪浅。日后若有闲暇,你我还可再次切磋。我就住在……” 却是把目前住址报给了师妃暄。 师妃暄嫣然一笑,“好。若有闲暇,定会去寻你切磋论剑。单公主以后莫叫我师仙子了,称我妃暄就是。” 她要在红尘之中历练,结交好友,切磋论剑,当然也是一种历练。 “好。你也可以叫我婉晶。” 说着,侧首看一眼不远处的欧阳锋、单美仙,单婉晶又对师妃暄嘻嘻一笑,说道: “先生既然回来,那定然是得手了。和氏璧既然落入先生手上,怕是连宁真人都讨不回来。妃暄你只能找个手艺高明的造假师傅,再打造一方‘和氏璧’了。反正和氏璧也只是个象征,重点是慈航静斋、宁真人等白道势力的支持。” 师妃暄并未在欧阳锋、单美仙身上感受到和氏璧异力。 但瞧欧阳锋、单美仙神情,显然是有所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这时又见单婉晶步履轻盈地向着欧阳锋、单美仙行去,还脆声问道: “先生,娘亲,你们拿到和氏璧了么?” 单美仙微笑颔首,“当然。先生出手,岂有不成之理?” 单婉晶欢呼一声,又回头冲着师妃暄挥了挥手: “妃暄,你要早做准备了哦!后会有期。” 说罢,便与欧阳锋、单美仙离去了。 师妃暄取回色空剑,顾不上调息疗伤,飞身向着静念禅院掠去。 回到静念禅院一看,就见过半武僧或是手臂骨折,或是内腑受伤,整个禅院都变成了一个伤兵营。 就连了空禅主都受了些内伤,师妃暄看到他时,他正在铜殿之中打坐疗伤。 “贫僧有负妃暄托付,失了和氏璧,实在惭愧。” “前辈勿需自责,谁也想不到,欧阳锋竟会对和氏璧生出兴趣。而那人的武功又……” 回想着欧阳锋一声喊杀瞬杀拓拔玉,数百招内学去曲傲武功,又轻松反杀曲傲的强悍,师妃暄叹道: “该惭愧的是妃暄才对。若非妃暄将和氏璧放在禅院保管,又怎会招致欧阳锋上门?累得那么多师兄受伤,连前辈也受了内伤……” 了空摇摇头,说道: “受伤倒是小事。只是以欧阳锋的武功,怕是连宁道兄,都无法再从他手中夺回和氏璧。如此一来,妃暄筹谋之事,该如何收场?” 师妃暄也是一阵无奈,甚至不禁认真考虑起了单婉晶的提议。 真要找个手艺高超的造假师傅,再打造一方和氏璧吗? 可万一欧阳锋拿着真和氏璧大肆宣扬怎办? 看来得找他确定一番,他真只是想拿和氏璧练功,而不是有其它用意。 【最后两天了,双倍月票,求月票!】 157,宁道奇来了! 入夜时分,竹林小楼,三层小厅中。 欧阳锋、单美仙、单婉晶围在一张小几前,几上摆着的和氏璧,正自缓缓绽放莹莹宝光。 随着和氏璧绽放光芒,单美仙、单婉晶都开始微微颤抖,眉头亦微微皱起,浮出一丝烦躁之色。 欧阳锋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过无论真气还是心灵,也都受到了和氏璧异力影响,只是能够轻松耐受而已。 和氏璧异力辐射对真气的影响,有些像是欧阳锋服食“珍霖甘露”时的感受。 先是一股奇寒气息侵入经脉,缠绕真气,惹得真气躁动不安,难以掌控。 继而奇寒又化为灼热,仿佛经脉中涌动着岩浆,令人酷热难耐。 若能忍受这奇寒与灼热,驾驭真气正常运转,则真气便能在奇寒与灼热不断转换之间得到淬炼,质地变得愈加精纯,同时真气增涨的速度也会远远快过平时修行。 不过这显然有些困难。 因为奇寒与灼热侵蚀之时,真气本就会变得难以掌控,更何况和氏璧异力影响的还不止是真气,还会同时影响心灵,令人情绪纷杂,烦躁难耐。 但如果能够紧守灵台,镇住情绪,任凭杂念侵袭,依旧能够维系心神清明,自如驾驭真气运转,则修为增涨、真气纯化的同时,心灵修为亦会稳步增涨。 所以和氏璧这辅助修炼的效果还是挺强的,至少对“气”与“神”的修行相当不错。 欧阳锋久经“索命梵音”与“邪帝舍利”邪气冲脑考验,只将和氏璧的情绪影响当作清风拂面,心神宛若宝钻明珠,愈是打磨,越是璀璨。 心神既清明,无极真气自能稳稳驾驭。欧阳锋催动心法,搬运真气,使之在和氏璧异力影响下平稳运转,于异力冰火转换之间,好似受到火炼、冰淬,真气愈发精纯凝炼。 单美仙、单婉晶却是有点遭不住,心中烦躁情绪始终难安,真气也无法安稳驾驭,搬运艰难,好处没享受到,倒是越来越难受。 见她俩气机不对,欧阳锋取出铁筝,架于膝上,轻抚筝弦,奏响一支蕴含天高云淡,溪水潺潺,清风徐来,竹林沙沙意境的舒缓筝曲。 筝曲抚慰之下,单美仙、单婉晶迅速定下心神,也渐渐进入到任凭杂念汹涌,一点灵光不昧的状态,各自驾驭真气平稳运行,接受和氏璧冰火异力的淬炼。 约摸一个时辰后,和氏壁对外辐射的异力缓缓收敛,玉璧本身虽还是流光溢彩,但不再绽放宝光。 这也是和氏璧的一个特性,异力辐射并非不间断地持续进行,而是有着一定的周期,每天都会间歇性地释放几次。 当和氏璧异力彻底收敛,单美仙、单婉晶相继睁开双眼。 “如何?”欧阳锋问道。 单美仙含笑说道: “托先生的福,这一个时辰的修炼,已抵得上平时打坐整晚。” 单婉晶也道: “我也是。真气增涨相当于一晚打坐,且更加精纯。心灵修为亦有不小增益。只是会不会影响先生修炼?” 她和单美仙都是靠欧阳锋筝声才稳住心神,担心因此耽搁了欧阳锋修行。 “不会。”欧阳锋道:“抚筝并不影响我搬运真气。再说等你们熟悉了和氏璧异力对心神的影响,也就不需要我来抚筝辅助了。” 前半夜的修行暂时告一段落。 单美仙去给欧阳锋准备泡澡热水,单婉晶去厨房准备夜宵,欧阳锋收起和氏璧,刚要起身练一趟“虎魔炼骨拳”,忽然心中微微一动,只觉一道奇异气机,自洛水河上散发出来,向自己发出了某种试探。 即使在大唐双龙世界,能以气机隔空试探的,也必是罕见的高人。 欧阳锋来到露台上,循着气机感应向着洛水河上望去,就见河面之上,漂着一叶小舟,有人独坐舟首,手持钓竿,正自怡然自得垂钓夜色。 当欧阳锋朝小舟上的人影望去时,那人也抬起头来,与他隔空对视。 尽管彼此相距三十来丈,又正值夜里,欧阳锋亦在对视的一刹,看到了一双清澈明朗、智慧通透的眼睛。 看到那双眼睛,欧阳锋眉头一挑,唇角上扬,低声道: “散真人,宁道奇?” 能有如此玄妙气机,眼神又如此清澈智慧,还不含丝毫恃强压迫之意,反似能抚平人心戾气,让人心生清宁之意,普天之下,应该也就只有大宗师散真人宁道奇了。 “小友既已认出老道,何不过来一叙?” 一道平静柔和的声音,仿佛面对面说话一般,在欧阳锋耳畔响起。 欧阳锋哂然一笑,大袖一拂,宛若大鹏乘风,横掠十丈之远,轻飘飘落到河面之上。 当他落下之时,脚下水面迅速凝出一块冰晶,托住他的双脚。 之后他背负双手,悠然踱步,脚踏水面,向着河中的小舟行去。每一步落下时,脚下水面都会瞬间凝冰,为他搭起一座浮桥。 宁道奇一手持钓鱼,一手抚长须,颔首赞道: “宇文家的‘冰玄劲’,在小友手上,方才真正得了玄妙之境。” 欧阳锋淡淡道:“宁真人谬赞。真人此来,是为和氏璧?” 说话间,已行至小舟之前,与宁道奇对视。 宁道奇却是含笑摇头: “和氏璧既到了小友手上,想来老道也是讨不回来的。所以老道此来,非为和氏璧,而是为了小友挑战毕玄之事。” “哦?”这下倒是稍微有些出乎欧阳锋意料,“宁真人此言何意?” “老道武功,虽与毕玄不相上下,但杀力远不如他。” 宁道奇悠然道: “因老道虽自诩善战,但毕生从未杀过一人。毕玄则是杀出来的大宗师,自出道以来,杀伐不止。所以,若老道与之生死相搏,最后的结果,必是一死一伤。老道死,毕玄重伤。” 欧阳锋缓缓颔首。 宁道奇这说法,倒不是说他武功不如毕玄,而是宁道奇的武功,就没有杀戮之道,江湖上流传的宁道奇战绩,也从来都是宁道奇打败了某某,而非杀掉了某某。 一个不擅长杀戮的大宗师,跟一个杀出来的大宗师生死战,哪怕双方武功相当,战至最后,死的也必然是不擅杀的。 并且宁道奇还不能改变路子。 因“不杀”已成了他心境的一部分,一旦想要改变武功路数,本身心境首先就要崩掉,一身武功就得大打折扣。 所以,三大宗师里面,宁道奇可以说是杀力最弱的。 “老道虽未亲眼见过小友出手,但根据传闻,也能猜出小友走的,正是杀伐路数。”宁道奇微笑说道:“所以今夜前来一会小友,是想与小友试试手。” 欧阳锋明白他的意思了,“宁真人以为,毕玄必会南来?” 宁道奇颔首:“毕玄门下一共就只三个弟子。大弟子死于跋锋寒之手,二弟子、三弟子则皆因小友而死,小友还在曼青院当众挑战毕玄,还杀死了曲傲为此战预热。毕玄若不来,则颜面尽失,乃至声望尽毁。以他的骄傲,必会亲身南下,应小友挑战。” “所以宁真人与我试手,是想看看,我能否在毕玄手下活下来?” “小友武功高绝,连静念禅院都能一力横扫,但与毕玄交手,终究是不一样的。而小友面相虽有西域血脉,但观小友行事,却是中原之人,老道可不想看到中原未来的无上大宗师,就此夭折。” 对于宁道奇这番话,欧阳锋还是相信的。 都说宁道奇乃是佛门打手,被慈航静斋支使着打这个打那个,但看看李世民上位之后,哪个教派是最大的受益者,就知宁道奇为李阀奔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连李世民的名字,可能都是宁道奇取的。 最先看好李世民,对他许以天下之望的,也并不是慈航静斋,而是精通相面之术的宁道奇。 从阴谋论的角度来说,完全可以把宁道奇想象成一个面善心险的幕后大boss,借佛门的力,壮道家的势——这年头,佛门可比道家势大得多。 天下多少佛寺,又有多少僧尼? 佛门掌握了多少财富、人脉? 佛门高手又有多少? 这年头,道家的势力,跟佛门完全没得比。 当然,阴谋论不可取,可宁道奇最看好李世民,也最信李世民堪为明君是可以肯定的。 而欧阳锋虽夺走了和氏璧,但他又不争霸天下,并且也看好李世民,因此在宁道奇看来,欧阳锋完全是可以争取的强大助力。 那么亲身前来,与欧阳锋试试手,助他提升一把,令他在与毕玄的决战中增加几分胜算,也是应有之意——势均力敌的高手切磋,本来就能极大促进武功提升。更何况欧阳锋还有数百招内,学去曲傲功法精髓的恐怖本领? 对于宁道奇这番好意,欧阳锋自不会拒绝。 他本来就有找宁道奇较量的想法,只可惜宁道奇素来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主动现身,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寻他。 现在宁道奇主动上门,欧阳锋又岂会错过? 当下对着宁道奇抱拳一礼: “欧阳锋,请宁真人指教!” 宁道奇呵呵一笑: “不敢。欧阳小友已具当世大宗师风范,此战你我当是以武会友,切磋论道。” 欧阳锋亦是一笑: “如此,在下失礼了!” 话音落时,已手起一掌,猛推过去,掌出之时,他前身前水波震荡,掀起一道丈许高的浪头,在掌力推动之下,朝着小舟当头拍落。 降龙掌法,或跃在渊! 水虽至柔,但在欧阳锋掌力推动之下,蕴含摧碑裂石的巨力,浪头一拍之下,足以轻松将任何血肉之躯碾成肉泥。 饶是以宁道奇的功力,亦不敢小视这一掌,端坐船头的身形蓦地站起,五柳长须飘扬之间,右手一拳挥出,拳出之时真劲勃发,袍袖鼓胀,气势宛若巨灵挥锤,刚猛无俦。 师法自然的道家武功,既有云水之柔,亦有雷霆之烈,既有梦化蝴蝶,亦有鲲鹏击水。宁道奇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出手自然是轻重刚柔随心所欲,清静无为的老道士,亦可化身刚猛凶暴的大力神。 嘭! 雷霆般的巨响爆出,那丈许高的浪头被宁道奇一拳轰碎,水花四面八方溅射出去,咻咻有声,好似劲弩。 巨大的反震力,令小舟下方的河面蓦然沉陷出一个直径两丈多的大凹面,小舟本身更是咔嚓脆响着,绽出一道道裂痕。 欧阳锋长啸一声,身形冲天而起,如同大鹏扶摇,随后凌空轰出“飞龙在天”,其势宛若神龙探爪,掌劲未至,那凛凛神威已然镇至心头。 面对这当头一掌,宁道奇长袍鼓胀,发须飞扬,手掌自袖中探出,以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飘逸掌法疾速拍打,竟于须臾之间,将欧阳锋掌劲悉数牵引开去,落到水面之上。 那凶猛掌力虽将小舟周围水面炸得水花翻滚,浪花滔天,可小舟却是纹丝不动,更无一丝掌力落到宁道奇身上。 欧阳锋再度借力腾空,身形好似矫矫神龙,于空中轰出漫天掌影,宁道奇双手亦是幻出重重残影,拳掌指爪变幻莫测,撑起牢不可破的防线。 两人皆是全力出手,真气与拳掌的碰撞声好像滚滚雷霆,勃发的气机更是横扫数里,令所有对气机敏锐的高手都心生感应,只觉心头似有暴风呼啸、浪涛席卷。 最先察觉的,自是距离最近的单美仙与单婉晶。 两人飞快掠到小楼露台上,举目望去,就见夜幕之中,月光之下,河面之上,一道白衣身影如鹏飞,似龙行,在空中纵横盘旋,双手双腿幻出绵绵残影,打出骇人之极的狂暴攻击。 而在白衣身影下方,一条横于河中的小舟之上,一道须发飞扬、袍袖膨胀的高大身影,双手亦以令人目不暇给的神速,打出变化莫测的玄妙招法。 其不仅在白衣身影狂攻之下守得滴水不漏,还不时反击数招,每一招反击,落在单美仙、单婉晶眼中,都是需要她们使出浑身解数方可勉强化解,可空中白衣身影却都能从容应对。 “那是……散真人宁道奇!” 见过宁道奇的单美仙一眼就认出了那高大身影,娇颜之上顿时满是震惊。 158,大宗师! “散真人宁道奇……” 洛水南岸,与欧阳锋三人借住的宅院隔河相对的一座三层楼宇之上。 祝玉妍卓立屋脊之上,凝视着河中欧阳锋与宁道奇的交手,眼神之中,同样满是震撼。 她与宁道奇交手过三次,每次都是一开始便落入下风,被其全程压制。 虽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却也打得异常艰难,只能欺宁道奇没有杀心,以“玉石俱焚”的气势逼宁道奇收手。 而欧阳锋,竟能与宁道奇斗个旗鼓相当! 宁道奇再是没有杀心,再是不擅杀伐,也是成名多年的天下三大宗师之一,武道境界高深莫测。 欧阳锋却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去年竟陵荒村见面之时,还只能保证不被她拿下。 “仅仅大半年功夫,就成长到这种境地,难怪当初会拒绝我的提议……” 祝玉妍心中暗忖,“如此惊人的成长速度,他也确实无需我阴癸派扶持,自己就能稳稳成就大宗师,乃至超脱其上!这就是疑似来自世外仙山,入红尘历练的真修士么?” 婠婠和白清儿此时也都侍立在祝玉妍身侧,也是一脸震撼地看着欧阳锋与宁道奇交手。 “难怪敢挑战毕玄,他的武功,还真就够到大宗师层次了!”婠婠惊叹道:“师尊,你看他们谁能赢?” 祝玉妍凝视河中战场,缓缓摇头: “看不出来。宁道奇尚未施展散手八扑,欧阳锋也未出刀,甚至连掌法绝招都未用出。两人现在,其实仍在彼此试探而已。” “只是试探?”婠婠睁大美眸,看着小舟周围那水波激荡、浊浪滔天的情形,震撼道:“如此气象,居然还只是试探么?” 祝玉妍点头肯定:“不错,只是试探。” “……”婠婠小嘴微张,一时无语。 白清儿则是一边瞧得心潮澎湃,俏脸潮红,娇躯微颤,一边悔得有如万蚁噬心,又一次痛恨起了自己当初在襄阳城中,没有厚着脸皮死缠滥打。 就在师徒三人各怀心思时。 一道低沉苍劲的男声传来: “多年不见,玉妍风采依旧。” 话声中,一个高大魁梧,肚皮发福,下颌宽厚,脑门油光,留着一把漂亮白须,双眉也是修长白眉的老者飞身上了屋脊。 祝玉妍眼角轻瞥老者一眼,淡淡道: “晁老儿胆子不小,居然敢来凑这热闹,不怕欧阳锋挑战你,来一个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么?” 这白须白眉的秃头老者,正是“南海仙翁”晁公错,当年也曾舔过祝玉妍,理所当然没有舔到。 虽然还是对没舔到的女神保持着一丝幻想,但晁公错也知祝玉妍性情,没敢靠太近,停在她十步开外,还特意挑了下风处,嗅着那令人心旷神怡的幽幽暗香,捋一把白须,呵呵笑道: “欧阳小儿和宁老道斗得正酣,哪有空理会我?就算他真个挑战我,我也不至于像曲傲那般不济,断不会轻易被他取了性命。” 他心态比曲傲要好,虽被宁道奇打败过,但反而得意于逼出了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并不觉得败得可耻,心境依旧圆满,自觉实力强过曲傲,哪怕打不过欧阳锋,保命却是没有问题。 祝玉妍轻笑一声,道: “你若真有胆,便当着欧阳锋的面,叫他一声欧阳小儿,且看能否保住性命。” 被女神嘲讽,晁公错也不以为意,以祝玉妍的高冷狠辣,平时哪有机会跟她说话? 现在能聊上几句,老晁已是心满意足,当下捋着胡须笑道: “玉妍你知我性子,纵是当着他的面,我也敢叫他欧阳小儿。” “哦?正好我与欧阳锋认得,等他斗完宁道奇,你不如随我去见一见他?” “咳!”晁公错干咳一声,顾左右而言其它:“宁老道向来以和为贵,鲜少与人动手,今天也不知为何,竟跟欧阳小儿斗了起来……” 祝玉妍轻哼一声,懒得与这厚颜老儿多说,继续观看比斗。 此时洛阳两岸,视野良好的屋脊、露台,乃至河堤行道树上,都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目不转睛看着河中之战。 天津桥上。 师妃暄迎风俏立,衣袂翩飞,目不转睛瞧着欧阳锋那宛若大鹏纵横、神龙天翔的身影,芳心之中满是惊叹。 一条大船之上。 独孤凤扶着尤老太太,美眸大睁,冰娃娃似的俏脸上,满是各种震惊表情。 又一间屋脊上。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皆是嘴巴大张,呆若木鸡。 隔壁屋顶上,多情公子侯希白亦是一脸呆滞,怔忡无语。 河面之上。 宁道奇脚下的小舟,已然通体遍布裂痕。 当欧阳锋又一次凌空下扑,与宁道奇双掌对撼之后,小舟再也承受不住,嘭地一声,爆成了漫天碎木。 就在小舟爆碎的那一刹。 宁道奇身形冲天而起,脸上忽地现出孩童玩弄鸟雀似的天真神色,双手亦摆出小鸟追逐嬉戏,飞扑啄虫之势。 气机亦随之倏忽一变,整个人变得空灵通透,高大的身躯似变成了虚幻,唯双手拟出的鸟儿变得真实。 两只小鸟一前一后,伴此追逐伴飞,向着欧阳锋啄去。 这手法看上去有些儿戏。 可欧阳锋脸上却首次显出凝重之色,身形倏地落回水面之上,左手画圆如盾,右手竖直如轴,双掌合力之下,他身前气机一凝,隆起了一道苍龙横卧般的无形气墙,横亘在宁道奇之前。 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唯一的纯守招,见龙在田。 嘭嘭嘭嘭…… 绵密如雨的凿击声响起。 宁道奇双手拟出的鸟儿啄在欧阳锋身前气墙上,那水银泻地般连绵不绝、无孔不入的凿击之势,顷刻便将欧阳锋此招守势彻底击溃。 随后宁道奇双手又幻出重重残影,似千百只鸟雀同时出林,铺天盖地般啄向欧阳锋。 “散手八扑!” 南岸屋脊上,亲身领教过宁道奇散手八扑的祝玉妍、晁公错同声低喝。 婠婠、白清儿齐齐一震,“这就逼出宁道奇的散手八扑了?” 天津桥上的师妃暄亦是美眸一凝,低声道:“宁真人这就用出散手八扑了?” 河面上。 面对宁道奇那仿佛千鸟齐袭的绵密攻势,欧阳锋脚踏水面,双掌亦拍出漫天残影,交织出一道天罗地网,网罗向那漫天鸟雀。 这一招,乃是他融合了密云不雨、天罗地网势、千手如来掌等诸般连环掌法精髓的一式绝招,虽不及“封天印”,却也不是寻常掌法可比。 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宁道奇那水银泻地、密不透风的攻势,撞到了那漫天掌影之上,就像是鸟群撞上了罗网,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鸟会死,还是网会破。 而连绵碰撞之下,两人身周水面再度轰然激荡,炸起道道水龙,更有层层大浪,向着两岸汹涌而去,拍击在河堤之上,发出阵阵轰鸣,溅起千堆碎雪。 水花冲上半空,化为暴雨,又扬扬洒下。 欧阳锋与宁道奇在暴雨之中飞快挪移,你追我逐。 那柔软的水面,在两人脚下,亦似化成了坚固的大地。宁道奇每一步踏落,脚下都会溅起一朵莲花也似的洁白水浪,欧阳锋脚掌之下,则会绽开一朵璀璨冰花。 转眼之间,两人碰撞不下千百次,忽然,宁道奇气势一变,腰背一挺,袍袖膨胀,须发飞扬间,整个又变得好似天神般威猛无俦,五指猛地一抓一握,身前空气似被他悉数攥入掌心,握至震爆,跟着有如手握雷霆,照着欧阳锋一拳横击。 欧阳锋亦是气机膨胀,身形伟岸有如掌生控死的魔神,右手并指作刀,寒流漫溢之际先天真气喷涌而出,竟在肉掌之上迸出一道罡风萦绕的雪亮刀芒,迎着宁道奇重拳狠狠劈落。 铛…… 惊天动地的震荡声中,欧阳锋刀芒迸碎,溅入河中,将河面斩出道道裂痕,宁道奇拳势亦为之顿止,散逸的拳劲身周水面炸得浪花喧天。 两人身形都略微顿止一刹,继而又以常人肉眼难以捕捉的疾速,飞快挪移闪掠,再次展开了声震四方的连绵碰撞。 这一战,欧阳锋打得酣畅淋漓。 自他创出“混元无极功、封天印、惊寒刀法”之后,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过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战了。 而这一战也令他确信,他的武功,确已达到了三大宗师的层次。 至少,用出了“散手八扑”的宁道奇,虽然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却也并未让他生出“不可力敌”的感觉。 甚至宁道奇给予的压力,还在令他不断优化、精萃自己的各种武技,就如当初在幻境之中,在通灵宝刀施加的压力之下,不断完善“惊寒刀法”一样。 至于说学宁道奇的功夫,只能说,宁道奇的功夫,是没法儿学的。 因为宁道奇压根儿没有固定的招式。 其“散手八扑”并非八招,而是蕴含着宁道奇武学理念、道心修为的八种变化。 散手八扑的每一次出手,除了核心理念不变,其它都在变化,每一击都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不着痕迹。 宁道奇的武功,便如两条首尾相衔,彼此追逐的阴阳鱼,阴阳相生,千变万化。又似鲲鹏互化,你岂能分辨我究竟是鸟,又或是鱼? 这样的武功,着实令欧阳锋大开眼界。 虽然没法儿学招,可宁道奇于散手八扑之中展示出武道理念,亦令欧阳锋获益匪浅。 因他的核心功法,正是可包容万有、演化万有的“混元无极功”。宁道奇这阴阳相生、鲲鹏互化,无为有为的武道修为,正可令欧阳锋的武道境界更上层楼。 欧阳锋战得如痴如醉。 降龙十八掌、火焰刀、化骨绵掌、摧心掌、九阴神爪、天罗地网势、龙门博浪掌、弹指神通、金刚般若掌、冰玄劲、推山手、天魔掌、移花接玉掌、五绝神功、蛤蟆功、鹰变十三式、追命十三腿、太华大九式、瞬息千里、凌波微步、万里独行…… 毕生所学的一门门武功,亦被他信手拈来,肆意挥洒,渐渐又将之逐一忘掉,再不去想什么招式技法,每招每式都是以混元无极功随时随势现场演化,有时甚至还用出与宁道奇颇有几分神似的打法。 一番酣战之后,他又渐渐拾回忘掉的招式,只是这一次无论哪种武功,招式都变得愈加灵性,毫无斧凿痕迹,甚至予人一种暗含道韵、合乎至理的感觉。 渐渐地,欧阳锋的打法又变得越来越简单,一拳就是一拳,一掌就是一掌,但旁观者看着毫无花俏、平平无奇的拳掌,宁道奇却是要凝神以对,不敢有丝毫轻乎。 又不知斗了多久。 欧阳锋蓦地一记重拳轰出,与宁道奇的重拳毫无花俏地对撼一记。 震爆声中,河面猛地凹出一个直径超过三丈,深达丈许的大坑,又迅速反弹回来,炸起一道十来丈高的水柱。 两人则在水柱冲天之时,同时脚踏水面向后滑退,于身侧犁起大片水浪。 最终,欧阳锋退到了北岸河堤处,宁道奇则退到了南岸河堤。 欧阳锋对着河对岸的宁道奇抱拳一礼: “多谢宁真人成全!” 宁道奇呵呵一笑,抬手回了个道礼: “小友客气。今夜之后,武道大宗师,当有小友一席!” 说罢,大袖一挥,踏歌而去。 洛水两岸,一片寂静。 所有听到了宁道奇临别之语的人们,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武道大宗师,当有欧阳锋一席? 宁道奇亲口认证了欧阳锋的实力,那个年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已经是武道大宗师了? “他年纪好像比我还小……”跋锋寒神情恍惚,喃喃说道:“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得扔……” 寇仲倒是挺乐观的:“哈,我是学过大宗师武功的人!嗯,我还曾被大宗师抓住过,从他手下安然逃生!这战绩,天下几人能比?” “……”徐子陵一脸无语。 “大宗师啊!” 天津桥上,师妃暄心中感慨,如此年轻的大宗师,堪称旷古绝今了吧? 也不知他未来,能去到哪种高度。 “大宗师!奶奶,宁真人认可欧阳先生是大宗师了!”独孤凤摇着尤楚红胳膊,激动地俏脸通红。 “别摇了,再摇奶奶就要发病了。”尤老太太无奈说着,看一眼与有荣焉的独孤凤,说道:“欧阳公子已是大宗师,你还不趁他借住你别院的机会,与他多亲近亲近?” “对对对,接下来我得死缠滥打,天天求他指点我武功!”独孤凤连连点头。 “只是指点武功?”尤楚红奇道。 “不然呢?”独孤凤一脸诧异:“大宗师的指点啊,天下几人有这机缘?” “这傻孩子,没救了……”尤老太太无奈叹息。 “大宗师……” 祝玉妍眼神幽深,隔着遥望着月下那道朦胧白影,又侧目一瞥晁公错:“晁老儿,要随我去见见新晋大宗师么?” 晁公错干笑一声:“玉妍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身跳下屋脊,眨眼没了踪影。 婠婠则偏着脸袋思忖:“欧阳锋的大宗师称号,叫什么好呢?” 【最后一天,求双倍月票!】 159,庆功之夜,继续变强 “先生!” 欧阳锋刚刚回到竹林小楼,单美仙、单婉晶便飞扑至他怀中,激动地娇躯轻颤。 “恭喜先生位列大宗师,威扬四海,名动天下!” 单美仙妙目生波,面泛潮红,声音娇媚欲滴。 单婉晶都顾不得生闷气,也没再挤开单美仙,任凭她占据欧阳锋一半胸膛,只仰起彤红俏脸,美眸晶光闪烁,颤声说道: “先生已是大宗师了!从此以后,帝王公卿亦要对先生奉若上宾!” 欧阳锋心情也是大好,一左一右搂着单美仙与单婉晶纤腰,笑道: “大宗师虽是当代武道之巅,但绝非此世武道极限。我的脚步不会到此为止,你们也是一样。” 单美仙、单婉晶齐齐颔首,看着欧阳锋的眼神如痴如醉。 相拥偎依一阵,欧阳锋又笑道: “战了这许久,肚子倒也饿了。婉晶,你准备的宵夜呢?” “啊,还在灶上煮着,我去看看有没有烧糊。应该不会,灶里的柴禾应该早就烧光了!” 单婉晶轻呼一声,从欧阳锋怀里出来,要赶紧去厨房,临行前还不忘把赖在欧阳锋怀里的单美仙拉出来。 单美仙无奈,含笑说道: “我也再去烧水吧。先生与宁道奇战了这么久,烧好的热水只怕也凉了。” 她倒也知道,欧阳锋此时应该还要复盘一阵与宁道奇之战,消化所得,因此现下还不是庆祝的时候,便与单婉晶牵着手离开了小厅。 两人离去后,欧阳锋果然在软榻上盘坐下来,识海之中晶光闪烁,通天宝鉴镜面之上,开始闪过录像般的画面,从多个角度,“逐帧”回放欧阳锋与宁道奇之战。 从旁观者的角度复盘这一战,感受又有不同。 不仅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清晰看到,甚至还可将自己代入宁道奇的位置,与宝鉴映照下的自己对战,一时又有许多感悟,武道修养亦随之点滴增强。 小半个时辰后。 单婉晶端着托盘,盛着新做好的几样宵夜小食过来,还没等欧阳锋开吃,单美仙也过来说烧好了热水,招呼他去泡澡。 欧阳锋索性去了浴室,除去衣衫,躺入大大的浴盆当中,舒舒服服泡起澡来。 单美仙也未出去,不仅看着欧阳锋脱衣,还去到欧阳锋背后,为他按摩肩颈头部。 单婉晶今天也是满心激动兴奋,虽稍微给了单美仙几个白眼,却也并未赶她出去,只端起碗筷,喂欧阳锋享用宵夜。 欧阳锋悠然享受着,一边继续复盘与宁道奇之战,从中汲取养料,一边受用单着婉晶投喂与单美仙的按摩。 单婉晶喂他吃了一只生煎小笼包,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先生,你与宁真人谁更强?” “差不多。”欧阳锋想了想,说道:“囿于时光积累,比武之前,我的境界要比宁真人稍逊一筹,但因真气之妙以及体魄强悍,实战只比宁真人稍逊一线。比武之时,与宁真人武道境界互相印证,我之境界突飞猛进,一身武功反复精萃,已然真正融会贯通。正常切磋,我与宁真人很难分出胜负。”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笑,“不过生死战的话,我或许可以仗着年轻力壮,体魄超凡,欺宁真人不擅杀戮,又年老体衰,拖时间熬老头,熬上十天十夜也许能胜。” 他这估测,既不算保守,也不算激进。 以他的体魄与心灵的强度,再加回气速度,熬赢宁道奇是有可能的。 毕竟老人家已经八十多了,再擅长养生,功力再是精纯,武道境界再高深,体魄气血也会不可避免地开始衰败。 但是这种熬老头战术对付毕玄就没用了。 毕玄是三大宗师里最年轻的一个,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最完美的巅峰状态,熬是很难熬的,得凭实力硬吃。 然而毕玄在草原那种彻底贯彻弱肉强食理念的混乱之地,一路杀成大宗师,可以说是三大宗师里,最擅杀伐的一个。 所以想要硬吃毕玄,也绝非那么容易。 好在欧阳锋还有快速提升修为的办法。 今天与宁道奇这痛快淋漓的一场切磋,他也获得了足够丰富的武道资粮,再加上此前祝玉妍赠送的功法秘藉,以及与曲傲等双龙世界高手对战所得,欧阳锋现在的武学储备,已足够他再推演出一式绝杀。 正好通天宝鉴的“映照功法”已经攒足十次,又可以再来推演一次了——为了攒足这十次,欧阳锋当初降临妖魔世界时,身怀八次“映照功法”,最后都只动用了两次。 开坛祈祀白虎七宿,修炼“化虎”之术,用时八十一天,这就快三个月了。 化虎之术修炼成功之后,又从妖虎形态得到灵感,与林朝英、黄药师钻研“虎魔炼骨、虎豹雷音”一段时间,之后又降临双龙世界,逗留洛阳等待和氏璧现身,两边加起来,不觉又已过去月余,到前两天便正好凑够了十次“映照功法”。 接下来欧阳锋便打算来推演一次,为毕玄准备一式绝杀。 当然不会是今晚便开始推演。 今晚的时间,得用来好生庆祝。 不知不觉,浴室中的灯光已然熄灭。 悉悉索索的衣衫摩擦音后,长发如瀑,玉体生辉的魔女进了浴盆,坐到了欧阳锋对面,捧起他的双脚,放到她平坦柔嫩的小腹上,为他按揉起了腿脚。 又有一条青春动人的曼妙娇躯,亦抬起又长又直的雪白美腿,跨入浴盆之中,饱满紧致的浑圆翘臀缓缓乘坐到他身上,双手搂着他脖颈,挺直腰背,将晶莹玉团与如樱玫珠送到了他嘴边。 这一晚,没人来打扰欧阳锋纵享欢愉。 不过到了次日,一大清早,这向来清冷的宅院,就变得热闹熙攘,门庭若室。 王世充的好友欧阳希夷,带着几个王世充的手下前来送礼。 李密的儿子李天凡,带着俏军师沈落雁前来送礼。 还有窦建德手下大将刘黑闼,也带着几个同伴送来了礼物。 独孤阀的大小姐独孤凤直接赶了辆马车过来。 李世民带着李靖、红拂女等伙伴也携礼而来。 还有许多江湖闲汉,如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等,也纷纷带着礼物过来凑热闹。甚至连长白王薄都亲自过来了。 这些势力和江湖闲汉之间,既有交好结盟的,也有彼此敌对的,但无论是盟友还是敌对,这会儿都一副其乐融融模样,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一团和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所有前来拜访的客人,都被安排在前庭大堂之中。 单美仙与单婉晶代欧阳锋出来招待,看到她俩竟与欧阳锋如此亲近,不少势力都暗自嫉妒,心说东溟派简直运气逆天,居然能傍上一位年轻大宗师。 以欧阳锋的年纪,怕是能为东溟派撑腰数十年。 也幸好东溟派远在海外,不然岂不是要成为一方能够左右天下局势的大势力? 独孤凤作为此宅真正的主人,代表独孤阀送过礼物之后,也跟着招待起了客人。 而见到独孤凤这般主人作派,王世充的手下们无不面色凝重,李密之子李天凡则面露喜色——李密和独孤阀两大势力,都希望王世充去死。所以至少在王世充死之前,李密势力与独孤阀,可以算是临时盟友。 李世民倒是泰然自若。 他早就知欧阳锋与独孤凤有着交情,也知道欧阳锋虽与独孤凤交好,却并不会支持独孤阀支持的皇泰主。 倒不是因为欧阳锋说笑一般说过看好他李世民。 而是因为杨广已经用十四年时光,败尽了杨氏恩威。对天下百姓来说,谁做天子不重要,只要不是杨家人就行。 以欧阳锋的眼界,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所以李世民相信,欧阳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支持杨氏。 来访宾客心思各异,如李世民般泰然者却不多,大多都心中忐忑。 他们也不敢奢求能拉拢到欧阳锋这位新晋大宗师,只求对方不敌视自己即可。 因此很多人都盼着能够见上欧阳锋一面,亲口恭贺一番,好给欧阳大宗师留个好印象。 可惜。 欧阳锋最终没有面见任何一位宾客。 “各位。” 单美仙面含歉意,含笑说道: “欧阳先生要准备与毕玄的决战,现在已经闭关,诸位的礼物,妾身代欧阳先生接下了,礼单亦会呈给先生过目。妾身在董家酒楼订了几桌酒席,请诸位随妾身移步,去董家酒楼吃酒,免得吵扰了先生。” 众宾客当然不敢说“不”,纷纷说着东溟夫人太客气了,起身离座,随单美仙去董家酒楼吃酒去了。 宾客一去,偌大宅邸顿时清静下来。 因着单婉晶、独孤凤也跟着去招待宾客了,这宅邸似乎已变得空无一人。 又过片刻,白衣赤足的婠婠翻墙进来,直奔竹林小楼,可在小楼转了一圈,却未找到欧阳锋身影,不禁奇怪自语: “那家伙上哪儿去了?” 欧阳锋自是回了主世界。 前日夜里才杀死拓跋玉、淳于薇,当众向毕玄挑战,消息还不会太快传回草原,毕玄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动身南下。 欧阳锋要趁这段时间闭关备战,为免受到打扰,干脆回主世界清修。 婠婠找来时,欧阳锋早在主世界华山派闭关密室中,开始了激活邪帝舍利真元精气的尝试。 他入手邪帝舍利已将近一年。 盘了这许久,邪帝舍利的邪气、死气都被他消磨许多。 里面的真元精气则纹丝未动。 接下来要迎战三大宗师当中最危险最擅杀的毕玄,欧阳锋自是要尽可能地提升实力,邪帝舍利的真元精气,也该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对于如何激活邪帝舍利,欧阳锋研究这么久,当然早就有了成算。 不得不说,长生诀适用范围是真的广。 不仅可以弥补天魔功的破绽,助力天魔功修行,在激活邪帝舍利方面亦有奇效。 欧阳锋往邪帝舍利输入先天真气,以洞彻入微的控制力,将一道真气分为两股,又以混元无极功的演化能力,以五行相生之理,将两股真气分别演化为水、火两性。 之后同时驾驭这水火两种性质的真气,一正旋,一反旋,搅动邪帝舍利内部蛰成一团的真元精气,那原本难以触动的真元精气,顿时躁动起来,分别与冰、火两道真气融合,又迅速返回欧阳锋经脉之中。 就这样,他一次尝试便告功成,轻松吸收到了一缕真元精气。 欧阳锋满意颔首,再接再励,花费两天时光,徐徐吸收约摸两成的真元精气。 邪帝舍利的真元精气,并不会立刻提升人的功力。 其效果是增加武者潜力,提升修行上限,比如一个武者原本只有普通宗师的潜力,若得了邪帝舍利真元精气,潜力上限得到提升,就有望大宗师。又如上代邪帝向雨田,也是汲取了部分邪帝舍利的真元精气,方才突破自身极限,成功破碎虚空。 因此欧阳锋吸收炼化这两成的真元精气后,功力并未立刻得到提升。不过接下来,他的修为将会有一段狂飙突进、飞速提升的时期。 严格说起来,邪帝舍利的功效,跟“珍霖甘露”有些类似。 若不是很快就将迎战毕玄,欧阳锋也未必要贪邪帝舍利这点好处,只会将之用在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们身上。 现在之所以只吸收两成的真元精气,也是估摸着两成真元精气带来的提升效果,差不多可在毕玄到来之前消化掉。 再多的话,毕玄来的时候却没能消化掉,就等于攒了一笔钱,却没时间花销了。 吸收那两成真元精气后,欧阳锋并未立刻开始提升修为。 他静坐一阵,脑海中一一闪过自创出“封天印”之后,又陆续获得的武学积累,最后又将与宁道奇一战的所得复盘一番,这才清心凝神,调动通天宝鉴,一次投入十次“映照功法”的机会,开启了“推演融合”。 他如今武道境界既高,又吸收了邪帝舍利真元精气,推演融合的效率比从前高了不知多少,只短短三日之后,便已大功告成。 而这三天时间,他不仅创出了继“封天印”之后的第二式绝杀,还借着最后一点灵感爆发状态,将“虎魔炼骨、虎豹雷音”推演到了更为完善的境界。 之后他也没有出关,继续修炼,全面而快速地提升精、气、神,潜心备战。 【明早的两章先提前发布一章,求保底月票!】 160,毕玄已至! 主世界,华山。 已是盛夏时节。 王武风尘仆仆回到山上,就见抱琴正在打着一套从未见过的拳法,动静之间时而宛若雌虎纵跃,时而有如虎卧山岗,身上亦有阵阵劲风缭绕,甚至隐隐发出磨盘滚动声、弓弦震颤声。 王武暂停脚步,看抱琴打完一路拳法,才问道: “大师姐,师父、师娘可在家?” 若非万不得已,皇帝绝对不愿意离开她哪怕一天,这一点白韵十分确定。 这些都是让唐缺的心里有些担忧的,毕竟这种事情他实在是猜不出这个家伙此时的心里在想些啥。 “你还要变形眼镜干啥?怕叶骁找不到你,自己送上门?”冷寒表示不理解。 奇影的电话也差点被各大电视台和影视制作公司打爆了,什么情况?齐煜自己拍了一部综艺,为什么不联系他们?直接就在网站上发了? 吴刚朝厕所的方向走了两步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闪避过摄像头走进了监控室。监控室这会正好没有人,他将一个u盘样子的东西插在了上面,果然看到其中一个监控视频迅速的灭了下去。 脑海噩梦,隐藏着惊天秘密,连他都不能触及。自己若轻易被别人说出来,只怕会将灾祸带给别人,他不欲将灾祸带给别人。凌风强颜笑着,这个噩梦,依旧将压抑在自己神魂最深。 皇帝带着白韵一东看看、西瞧瞧,遇到白韵一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 还未等她有任何思想准备,一个温柔而绵长的wen就不轻不重的落了下来,接wen这事果然是上帝赋予恋人间,表达相思的最直接也最触动人心弦的肢体语言,并且一回生二回熟,往后便上瘾了。 柳汐的去留到底还是为难住了杨春燕,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担心,担心今日的这种困境无解,果然,事情还真的来了。 待选材差不多之后,杨春燕跑去屋子里取了一些碳灰,柴刀,以及线,绳。 而陈达压根不知道自己当时莫名其妙的一个念头可以帮他至此,甚至还接下了善缘,让他在以后的道路上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多加思考,至少也得保证一个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在两人身后立了位年轻男子,是三房长子温继泉,身上的气质与温继华差不多,流放生涯使他们抛却浮华,回归质朴,万朝云敏锐的发现他眼中闪过厌恶。 一早上,迟莞总是觉得胡湘有话要对她讲,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但又没真的跟她说什么。 他以来就伸手揽住珍珍的肩膀,恰好迟睿在电梯里转了身,看见这一幕,看见他大咧咧地搂着珍珍,又皱了眉。 而且浑身腱子肉应该是一个各种好手,有这样一个保镖呆在陈达的身边,他自然也是放心的。 地狱有规,魔界之人,或是人类,天使,不允许轻易踏入地狱的领地。 “好一个肩负不起,那你就看着他跟那个几天不揍,都能忘记自己姓啥的浪荡世子,一起去陇右?去漠北?那是什么地方?是大唐边境!”裴红銮的语气之中满是质疑。 “是。”林见深过来便是来看奏折的,他看了几本,大概明白承天帝因何事烦恼了,还是与离国边疆起摩擦的事,离国之事由来已久,倒不急于一时。 这波操作万朝云委实是看不懂,既然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心里对温继佑肯定是放不下的,若继续等下去,可能还真的能等到。 161,162,战武尊!翻天印! 一出宅院大门,就见门外满满当当全是人。 “祝欧阳大宗师旗开得胜!” 李世民上前一步,抬手抱拳,沉声说道。 “祝欧阳大宗师旗开得胜!” 李靖、红拂女、长孙无忌等纷齐步上前,抱拳祝愿。 李密之子李天凡、瓦岗军师沈落雁,王世充好友欧阳希夷等人,窦建德大将刘黑闼一行,尤老太太等 即使魂力去过分稀疏,水平压制在魂宗水平,可身体素质,战斗经验,反应速度,怎么压制? “孩子,是老夫对不起你,老夫会将我毕生所学传给你,但宗门的秘法仙术你不得外传,若今后大仇得报,你若愿意,还请你留个香火!”说完,便将头磕了下去。 她没想到蓝诺竟然真的有一条尾巴,而且还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蝎子尾巴,这下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魂骨不放在躯干的位置,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恐怕,应该就是当初那个,修建通天金字塔秘境的势力,所创造出来的魂技吧。 这种实力,就算是在一些大势力里面,也是可以排上号的高手了。 更何况,日本这边奇葩的人口管理,这样的信息系统有没有还得另说呢。 “是我!没死的话吱一声!”蓝诺换成了自己的声音,对着石头另一边喊。 “别人潜,我不放心!因为底下有溶洞,别人下去,我责任重大!”彭于宴直言道。 段希言穿过一处房顶来到绾绾身边,闻着她身上的处子之香,有点上头呦。 张起山一听心里别提多高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手下这两百个兵。 这下子,刚刚还有想法站出来说话的大臣们,皆是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了。 顾辰一手撑在了白色的长羊毛地毯上,修长的腿半曲着,依然满身优雅的坐在地上,对于自己某个部分的高高隆起毫不在意。 在这一句莫名地让人感到有些的兴奋的话语之后,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金易的身上。 “梁姥姥,你一定要告诉皇上娘娘,我在这里十分想念他们,你也不要忘了,辞了差事就来陪我!”赵柽扑到梁师成怀里哭诉道。 而陈雪凝之所以会这么配合卫紫,就是出于百分之百的对卫紫的信任,知道卫紫不会让她失望。至于其中的隐情,陈雪凝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新版帕克英俊的外表,更加……酷一些的个性和独立研究的智慧都给了新版帕克很大的加分。 他的心情……忽的就有些难以言喻,好像被强吻的人是他,按理来说,要生气的也应该是他才对吧? 叶昱临对他的这话还真觉得有点儿意外,为什么他们希望叶守信掌了叶家?这实在是有点儿不会符合逻辑!暂时他没有想明白,便也不好随意回话。 见此光景,碧目猿王眉头一皱,他可不是没有见识,别看眼前这些剑波似乎如水纹般轻柔,但是自己能感觉的到,在这波纹之内隐隐的弥散出阵阵的血煞之气。 但是预计达到了200多人的死亡数字还是让纽约警察,甚至是整个美国都陷入了巨大的震动。 但是没有想到这帮寰宇儒门的伪君子们,竟然盯上了他的神器,为此花下这个大圈套来对付自己。 就冲着这一款价值三百多万的兰博基尼,这怎么看也不能算是破车吧? “父亲,我们这就出发。”玉婵他们各自挑选了些强者。天翼族在苍玄天庭埋了很多宝藏,想要一个个全部弄出来,可得费些功夫。 163,大宗师,也会死! 轰隆! 地面动荡,空气震爆,欧阳锋手掌好似天穹倾塌,化为巨印,当头罩下。 当掌印落下的那一刹,毕玄只觉身周空气都朝着他挤压过来,化为一道道缚龙之索,要将他四肢缠缚,令他只能引颈就戮。 视野亦变得一片漆黑,像是光明都因天倾而消失,乃至破出巨大空洞,衍生出无穷吸力,要拉扯得他主动投向欧 “军师尚不知晓。毕竟是大公子之事,末将获得消息便直接来见魏公。”夏侯儒说道。 回到酒店之后,华夏队的工作人员专门给楚风准备了一份营养大餐。 就是道均等人,亦是神态紧张,掌教真人并不在这里,仅仅只凭一个云海大阵,想要挡住这位陆地剑仙,似乎不太可能。 “敬言老弟,午饭吃得可好?”吕夷简问这句话的意思就连佑敬言都猜不透是什么? 每每想到这里,林嘉欣的心中既是感动又是心疼,这个家伙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也从不和她说,真是的。 他起了床,去楼下做饭,顺便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本来想下午的飞机回青城,现在看来,可以多与她待一会儿,傍晚走吧。 这一次,元婴没有疯狂的吸收灵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反而是不断的散去,最终化为虚无。 海面上闪着万点碎金,一望无际的水波在金色中晕开来,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失去营寨的王庆军无法阻止梁山军的迅速靠近,只是两轮投掷后,梁山军便已经杀到了王庆军的面前,一个梁山军队长第一个用盾牌狠狠的撞开了两杆刺向自己的长枪,接着挥刀砍翻一人,肉搏战开始了。 他动手了,哪怕水晶棺很神秘,他也自信可以化解,无敌天下至尊中。 现在不是经常说公务员苦吗?看来,这公务员是真的苦了,不然的话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抓收入了。除此之外,苏游想不到别的理由。不知道这么多的人会在这里做什么。 “不错!不过,我却也不能饶了你,来人,把他的舌头割掉,免得他到处乱说话!”黄虎下命令道。 “这下安静了,这神胎有人兑换没有。”查尔斯走到下面四大家族的位置,随意的坐了下来,边上就是一脸笑容飓风骑士苍和一名白熊家族的天骄。 那名青年走到南天云的身边,左手握住那块散发出七彩光芒的石头,而右手却是慢慢放到了南天云的头顶。 虽然店长看出方煜嶶衣服的衣料不错,但是她是真的没有认出衣服的品牌。 魔兽朝天咆哮着,就在身形即将冲到凌乾面前时,两道百丈巨龙便是出现在魔兽前方,与魔兽碰撞在了一起,把握好时机,凌乾身形一闪便飞到了高空,双手结成复杂的手印,像是施展什么绝招。 “那么我们今生有仇?”无奈的事情年年都有,可是今年特别多,尤其这个月,有关系沒关系的事情,乱七八糟的他就來了。 “既然是凌家凌家之人,那我也就挑明了,空灵草是我们这的镇馆之宝,总共才有三颗,你要是都拿走了,我们可能…”邢鲲目光一闪,低声说道。 第二天天明,在村民古怪和暧昧的眼神中,奎托斯补充了足够的食物和清水后,就搂着依然行动不便的安妮朵拉,朝着泰利安城所在的方向前进。 怪物的皮肤或者黝黑或者棕黄,南瓜一般的脑袋上翅愣的锋利的牙齿,巨大的身体上有一条蜥蜴样的尾巴,最恐怖的是两条如同树干般的手臂比起自己的身体都要长,指甲上发出森冷的光芒。 164,武林神话!凤儿拜师 这一场大宗师的生死决,就此落下帷幕。 绝大部分观战者,都没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毕玄空着两手飘然下山,骑上战马,带着北塞十八骠骑扬尘而去。 而欧阳锋,则依然屹立山头。 毕玄除了丢下那杆威震草原的“月狼矛”,看似未再失去什么。 欧阳锋似乎也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虽然静脉注射了营养药剂,不至于让患者低血糖,可不吃饭,光输液,胃部的不适感还是很强的。 唐易淡淡的说到,他根本不需要问孙校长什么,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言一出,我更加疑惑了,钟轩这是在搞什么?把人拐来,然后再送回去,玩儿呢? 眼看着自己大限将至,老牛头实在不愿红手绢一门传承断在手里。 其实,就算上官瑾不来风州,陆辰也会遣使入青,而今天的朝议,众多大臣也替他问了上官瑾一些问题。陆辰心里明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臣来求见他表示反对此事。 沧笙赏了杀手一个白,趁他抓住自己,沧笙原地转身,用胳膊肘直接打向这家伙的太阳穴。 “不会就好,你们先出去聊聊天吧,我一会就好。”王阿姨连忙把两人推出厨房,自己重新开始对着灶台忙活。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李才人曾经跟华荣说过,把帝紫苏给她养。 只听石头“咚”的一声,撞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上,脚下一空,谢筱暖瞬间泄了气。 主要是平时虞楚除了舞台和偶尔的晚会可以看到人之外,平时深居简出的,想知道个最新消息根本不容易。 如果能够利用其他的种族,多逼出一点科学神教的底牌,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 他下意识地又擎起了两团蓝火,朝着两台“无人灭火机”丢了过去。 林峰往锅里防水的时候,不止是罗琳在身边陪着,那汤圆圆也是很好奇地过来旁观。 “李刚以前最爱吃我做的排骨,无论是糖醋的,还是清炖的,他都喜欢。 随后这艘船便被科研部拖走了,老冰棍检查后直接给它判了死刑,修不好只能拆掉。 由于李三刀兴奋之下,有些控制不住力道,这一巴掌打的直把张武疼的咧了一下嘴。 不到一日的时间,李三刀率领大军就已经到了距离巫县十里处的地方,李三刀刚要下令安营扎寨,就见斥候来报。 陆峰从睡袋中惊醒,看着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的林玥汐,安心的笑了。 负责指挥的亥伯龙等人面色难看,开始深深为冒失参战的行为感到后悔,太空战役的惨烈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内容很简单,也很纯洁。若李静儿真有一天怀上曹家的孩子,曹格将以往后余而想陪,对母子两人以后的人生负责到底。 宋羽沉默了,怪不得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起来很不对劲,原来是怪她瞒了他。 但有时候又觉得,那一瞬间或许就是人生中某个精神失控的抽风,不能放在心上。 于云授权处理这次跟帝国集团合作的项目,一个上午,就忙碌开启视频会议,而李静儿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次演讲的画面似的,大家纷纷讨论周琪的作品,稀少人知道,这一切的功劳归根到底又该是谁。 这人是风大帅带来的一名卫兵,眼见他如此慌张,风大帅立刻扬起眉毛,说发生什么事了?这名卫兵汇报,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黑压压的一片,正朝会所来了。 165,月夜欢宴,魔女之戏 夜已过半。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透过敞开的窗口,投入厅中,似将地板染上了一层银霜。 小厅软榻上。 单婉晶只着一袭轻薄通透的纯白纱裙,内里则一片空旷,侧坐欧阳锋大腿上,正与他相拥亲吻。 忽有一阵清风袭来,厅中灯火倏地全灭,只余那皎洁月光。 随后,那黑发如瀑的黑裙魔女翩然而 华夏丞天混合先锋旗下的医疗生物子基金就发行了1000亿份,现在每份价值11元。 想着想着,维特李忽然叹了口气,他低下头,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韩浩心中一惊,难道说,胡明的治疗手段都不行,患者也出现了问题? 大概这个死去的男人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吧,可路明非的心里空空如也,毕竟没有人很会为素不相识的人悲伤。 源稚生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已经将除真男人凯撒和闷葫芦楚子航以外的两人暂列到神经病的分类中去了。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维特李已经完成了抓起酒杯,还有连带着将它丢出去的动作。 一瞬间,韩素希修长的眼睫毛更加剧烈地抖动了下,明显的紧张从她的眼眸中流出。而维特李只是稍稍顿了顿,然后便接着一点点的靠近韩素希。 人真的就怕对比,想想御庭番众以前过的糟心日子,其他不说,单说是交朋友吧,人家问你干嘛的?他们总不能说自己是忍者吧? 罗丞本来想说一句话,‘直播一天多少钱?’结果发现自己被白晴禁言了。 而顾谶居然真的在吃糖,路明非看到一颗流弹就从他面前划过,像有一道急促的气流。并且他现在才注意到,在刚刚那种情况下,顾谶还没忘记带上行李箱,那个黑箱子此刻就在他的腿边,一尘不染。 于是乎,艾娜贝尔就像是一块上好的飘着香味儿的烤肉一样,吸引了一大批老淫棍。 蓝色真理教不是一个宗教,而是纯粹的科学组织,其源头便是亚特兰蒂斯人中的科学家。 “剩下的,就等着吃包子吧!”王庸笑了笑,开始转身,进行正式的烹饪。 她穿得是镂空的内衣,这和没有穿没有太大的区别,她完美的身材完全暴露在徐宁的眼中,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居然还转了一圈。 地头蛇强哥是什么人,俩人都没有深入的了解过,但是他们为了兄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心惊之余,陈俊杰再次细细的四下打量着。藏宝殿所有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不似遭贼的样子。 “勇子…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谢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说道。 强大而霸道的火系能量喷涌而出,被陈俊杰瞬间灌输进男阿修罗的身体里。这个瞬间,陈俊杰微微一愣,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三昧真火好像比以前更霸道更具破坏力。 如果欧黄和难民没有相遇,或者相遇了却短暂交集之后各奔东西,那么他们必定能迅速崭露头角,成为叱咤风云的强者。 “勇哥,这帮人干啥的,太他妈装逼了,真想揍他们一顿”可心望着那些人的背影愤愤的说道。 就在哈斯勒轻轻打开了大殿的门,刚刚把所有的人都是放了进去,大门口就像是突然决了堤,蚰蜒洪水一般冲进了城堡的院落,迅速蔓延开来。 这话很难听了,晓宜脸色苍白,却不敢反驳胖员外的污秽之词,一双眸子里虽委屈到底多是倔强。 166,妖女为何着魔 欧阳锋接过白清儿双手呈上的断刃,指尖轻抚着刃口那雪花似的纹理,一时不禁有些感慨。 此刀自少年时,便伴随他征战,斩下过不知多少头颅。 随着他武功越来越高,这把并不能算神兵,只能称作“小极品”的雪花镔铁刀,也渐渐跟不上他的脚步,只是终究用惯了,即使得了妖刀“血饮”,他也没打算将之退役。 辛影此刻的心思并没有在酒和菜肴上,她脑海中想的全是刚刚叶询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让他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终于发现,随着自己走动的脚步,所有人的目光,确实是在自己身上,盯着自己看的。 她就这么坐在一边,黑夜般的秀发随风飘洒,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一手端着红茶,静静的看着远方,仿佛黑夜的公主一般。 而此时的陈铭脑袋陷入了一片空灵,身体传来一阵阵像是闪电游离一般的痛感,偏偏他还叫不出来。 “有,有您想要什么都给你们,不要伤害我们就行。”男士急忙说。 星语老师和姜曦会长祭出神兵宝器,经过一番激烈搏斗,才成功脱身。 “没事,让他们先干吧,等一会儿我们负责吃饭。”余希在慕青灵面前完全没有一点领导人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听语气跟说的话,都跟流氓差不多。 麦教授看起来有三四十岁,但是头发却是银白色,一个大背头,五官看起来特别端正,看起来特别精神,眼窝深陷,眼睛似乎是整个宇宙。 “来!”只见窦长安轻轻地抓住白云的手臂,犹如蜻蜓点水地掠向那艘奢华游船。 身为堂堂的王子殿下,一直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血腥的东西。 “芸儿,放心吧,等你到了八十级的时候,我也给你找一个十万年的魂环!”,王铭看着朱芸儿道。 乔薏宁望着他,得不到他的回答,她眼睛的光亮就这么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也得亏他抢了刘子豪几万块钱,不然连打车的钱都没有,手机卡早就扔掉了,没有网,也只能当做地图使用了。 前几日说要回娘家去看看,天才麻麻亮,男人便起来收拾东西,去灶房忙活着,准备吃了早饭便去苏家村一趟。 赵家已经吃完了午饭,赵家村其他人家里,差不多才开始烧火煮饭。 游艇一直前进,在设定了自动航行的路线后,一行人总算是放松下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废什么话,那就战吧。”张梁抽出自己的刀,横向挡住了张宝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苏觅自是晓的男人说的什么意思,昨儿云雨之后,她虽是还能干活,但双腿始终有些疼。 李远狠狠地对着自己胃部捶了两下,抑制住呕吐的冲动,还是将尸体从锅里拽了出来。 在李伟走后,王策四人推着粪车,往南边走,在一个没人注意到的胡同,四人停下了脚步,颇有些兴奋的闪身,进入了四足青铜方鼎的空间。 可惜,多年辛劳,眼看已经曙光在望,不想突起厚重乌云,竟将曙光全都遮蔽了,造成现在的绝境,游大夫人悔的恨不能将当年拒绝十岁游溪的自己打死。 沐川说完那句话,正准备找个隐蔽舒服的地方躺一躺,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什么,他的脚步刹那顿住了,连忙拿起通讯器,连麦蓝队指挥官。 167,掌控雷霆!再见青璇 数日后,庐江郡。 郡治合肥城中,一家青楼之内。 欧阳锋坐在一间雅厅里,一边品茶,一边听着一位艺妓轻声禀告: “十日前,尤鸟倦曾在合肥城中短暂现身,但很快就消失无踪。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三人,也都有在合肥乡野短暂露过行迹。邪极宗四徒彼此争斗厮杀多年,如今同时现身合肥一带,必是出了什 裴大人,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此话一出,不知道为何,无支月心里竟有一丝不舍之情,可能是这一路上发生太多事情,二人又携手经历了那么多,所以才有一丝不舍,对,一定是这样的,无支月安慰自己道。 但是,咔哔的话,这个事情已经给她说过多少次了,这个秘密在杨航的心中憋了很久了。第一次有外人问起,说出来过后,这让杨航舒畅了一番。 这时,张涵的手机响了。本来还在听儿子教她怎么运气,哪晓得,还有人找。 “大王这是怎么了?”一道娇软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如姬进来了。 线状刺影攻击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随后空中一阵淡淡的蓝光开始凝聚。 他可以从锁心恋之中感受到奈丽雅心中的那一份悲伤,并且暗暗的惊叹,这只萝莉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 故而在听闻了魏国率先攻打的是中牟之时,司马尚就下令放弃了中牟,将中牟地区的军对撤回了邯郸。 苻坚大人面色此时已坦坦荡荡,他呷一口清茶,缓缓道出其中原委。 听到尤楚红的话,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傻子,从尤楚红的态度来看,他们自然知道来人身份不低,而且必然跟宫中那位有联系,要不然,尤楚红也不会说这种态度。 整整三个时辰之后,待吴长老的蔓藤和化雷神木的灵力终于超过了黑气蔓延的速度,庄雷猛地咳嗽了两声。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纪长老身为宗门长老,身份尊贵,我哪里好唐突。”罗安笑着拒绝了,不想让他们看出破绽。 顾知欢眯眼看着那只顽强的手,干脆把秦妄拎出来扔到了陆犷面前。 顾知欢没打算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回蓉城的掌刑司好好休息一会儿。 恐怖纯粹的力量与剑气混合爆发,惊天动地巨响中直接将岩浆海浪从中间斩出一条千米深沟,白亦剑身形没有丝毫阻碍从中穿过。 微微喘息,登上祭台,王昊脸上多出了一丝苍白之色。看着早已经聚集在此地的另外几道身影,他瞳孔微微收缩。 胡媚儿见状,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才赶忙向后退开了些。 另一边,观众席上的沈从良蹭到周易北身旁,打听道:沛远怎么走了? 相等于两枚四品灵源的功法与宝药,哪怕身为千绝门门主的印天怀都会心头滴血。 他们可不知道此人是大公主用来应急的,还以为大公主真的找了夫婿呢,尤其罗安现在的卖相还真有几分天庭驸马的气势,自然就把他当成了真的天庭大驸马。 唐父唐母也知道今天这姑娘可能会来,所以他们早早就来了,一直在消磨着时间,就盼着能见一次。 就是混元圣人层次的,也是一抓一大把,唯有,才可称作强者,在任何一个宇宙世界中都享有特权。 严格来说,这一次温卡是很赚,基本上没有付出什么东西,本身铀矿就是和中国公司合作,这一次哪怕他统一了纳米比亚,国内对于温卡将军的要求也仅仅是铀矿而已。 168,骗女孩的大宗师,音波奇功 “道心种魔大法?” 石青璇奇道: “欧阳公子,你已是名震江湖的大宗师,甚至战退了武尊毕玄。以你这等惊世骇俗的修为,为何还想要道心种魔大法这等邪门功法?” 欧阳锋淡然道: “道心种魔大法很邪么?” “当然啦!” 石青璇轻点下颌,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绝美俏脸神情肃然: 至于危险,林格还真的不怎么害怕,只要自己选择在道路出现的时间,等那条大道出现,自己再出来,等道路要消失的时候,通过时空之门跑回黑暗城。 一路前行,穿过好几层殿宇,绕过无数阵法,终于在一个较为清幽的花园园前面停下。 林越说出的时候,其他几人并未太过惊讶,反倒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研究阵法需先研究阵纹、阵盘,而阵纹则由灵纹构成,所以灵纹才是阵法一道的基础组成部分。 清晨,云霭缭绕,内门大殿广场上已经集结了许多内外门的弟子。 林越也是看出,若非修炼上遇到了某种阻碍,端木芷歌的境界该不只是现在这样。 在司空晏的讲解下,许清泠才明白,刚刚那是真的阴阳交界处,顾名思义,交界处,一边是阳间,一边就是这阴间。 然而,就在放松时无名剑气自平地生出,猝不及防贯穿前胸后背,吕柏溪跪倒在地,拼命往嘴里塞着丹药。 宁道然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九层长青诀已经自行在体内滚滚运转,无限生机勃发,寿元肉眼可见的直线增长。 达言为了找到金香蛇走遍大江南北,终于在瘴气谷找到线索,可惜还没见到已经毒发而亡。毕生心血全部便宜自己,也算是报应。 “只需要带球过半场然后交给科比,然后就等着拿总冠军戒指,还有比这更舒服的吗?”艾斯无耻的一笑看着旁边的科比。 世界陷入了黑暗,不过这次星阳并没有进入金树种子之内,他只是昏迷了过去,毫无办法的昏迷了过去;每次睡眠只能在金树种子的虚拟世界里待40天左右,这一次迫不得已一下子待了5年,强大的后遗症立即显露了出来。 真到球体从大地的虚影里脱离出来,不再与大地有所接触,巨大的球体才缓慢的飞升,自转,地下的人再也看不清它的变化,而它带来的力量变化引来了巨大的风,从天而降的大雨也瞬间泼洒下来。 对于奥林铂斯山的众神来说,潘多拉魔盒就是一个禁忌的词语,只有那些主神和少数身份高贵的上等神知道潘多拉魔盒的历史,绝大多数神明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阿基琉斯也察觉到了,海面上的海风,还是跟之前一样微弱,他有种预感,海洋的突然变化,肯定不会大自然的力量在起作用,而是有某个强大的存在,在暗处动手脚。 等艾斯回来后,第四节已经开始,看了看场上阵容,赶紧跑到技术台那,像队友招手。 “请!”龙啸天面色凝重地对周毓和重少打出邀行手势转身带路而行。 像是为病人治疗的专业医生般,轻轻的进入,干掉了目标然后轻轻的走出,整个过程简单的就像是在闲逛。 刘哈心有余悸的抹了把冷汗,还好头儿今天心情好,不然他恐怕又要被狠狠的调教几天了,那日子想想就觉得胆战心惊。 因为这样的想法,安吉尔在车队进入风花宫之前便提前下了车,然后一路狂奔进了贫民窟的西区,进入了条纹团的酒吧。 从而让雷克顿、泽拉斯逃脱,让阿兹尔救下了自己的血脉后裔,并得到太阳之力的认可成为了一名伟大的飞升皇帝。 当妈的,再怎么样,也不愿意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不好的一面,不管她自己平时怎么处事,教孩子的时候,也总是往好的一面教的。 不过是半年的光景,她却像是经历了二十年岁月。清澈的眼波消失了,在深深凹陷的眼眶中,取而代之的是两颗没了灵气的瞳珠儿。颧骨高高的,瘦得厉害,像是风一吹就要退三步。 当半空中所有魔物,妖物,半魔,半妖,异类生物,全部被吸入光圈,那件黑龙金袍又回到死神身上。 我暗暗咬了咬下唇,接着就低下了眼光,望着地上那飞溅起的雨花。不过我并没有说话,因为不太好分析。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正因为说不清楚,才叫奇迹。”凤凰把叶思思的异常数据输入进电脑里,躺在病床上的叶思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嗳了口气,感受着怀中人一搭一搭的耸动,面上显露出难掩的愧色。 李若初一丁点也不想理林蓦然,她连看都没有看他,直接抓起了许凌薇的手。 难道和刚才与陈瀚桁之间的事情吗?但自己光顾着说拜托林蓦然的话,完全都没注意李若初和陈瀚桁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和黑子是嫌的无聊,喜欢去战场地图赚游戏点,要不,你也一起?”皮球问。 孟洛不为所动,展露着自己强大的对线技巧,将所有的补刀一个不落的全部拿下,同时,用技能撩拨皎月,让其难以发育。 可这次夜幕尽下是直接拿年薪出来砸人,八十万年薪,一般人都挡不住这样的诱惑,更别说电动啄木鸟刚刚说了自己缺钱。 楚梦给予了帮自己说话的那几个导演赞许的目光,可是目光却是再下一刻微微一凝。 就在这时这奇异的巨石居然亮起了一道亮光,它周边的防御居然全部自动消失。 李惟攻就只能呵呵地陪着笑,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甲星四十年了,四十年相依为命朝夕相处的情感,李惟攻和葭葭她们之间的矛盾早就已经瓦解冰消。 早上许许多多的鸟儿全部都飞了出来,四处觅食,给予周围的环境带来了一副勃勃生机的样子。 只见在天牢的尽头是一个十分宽大的监牢。而在这监牢中央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脸色是惨白的,双眼却是猩红色。 “老公爷放心,林卓在大兴郊外,土地也不少,由着这丫头折腾,那温泉庄子,都是稀奇古怪的,这个虽然庞大了些,只要她高兴就绝无问题“林卓毫不掩饰对妹妹的百依百顺,当场给打了包票。 169,欧阳锋的金丹大道! 看着尤鸟倦那牢牢糊在墙上,似已变成墙面壁饰的尸身,再看看那仿佛邪魔以血作墨,泼墨大写意一般涂满了整面墙壁的鲜血,饶是以石青璇的出身,都不禁好一阵头皮发麻。 “可吓到你了?” 这时,欧阳锋放下铁筝,神情平静地关怀了石青璇一句。 看着欧阳锋那平静淡然的模样,石青璇不知怎地就好气,鬼使神 “呼哧——呼哧——”终归是黎心児不会下杀手,不少五毒弟子在冰冷的刺激下不但没有抑制住心中的躁动,反而变本加厉,大口喘着粗气,誓要冲破药堂的大门,体内的两种剧毒在不断诱惑着他们拿到金兰。 一丝流水的声音传入了耳朵,这裂缝下方应该有一条地下暗河,当那水声变得激烈起来后,罗恩下坠的姿态顿时一滞,他踩在了坚硬的岩石地面上,两双大手拽住了他往旁边挪了挪,张先生最后一个落了下来。 那棋盘看着不大,但钱袋子里的银两就算都换成铜钱也绝对不够摆满。 宝宝把一朵不是很美观的纸花放到褚逸辰手里,估计之前放在口袋里,还压扁了,之后抬头满心欢喜等着夸奖。 森森脑袋上重新包扎了一圈,只是额头擦伤一点,却包成了卤蛋头。 夜天翊也仿佛有了那个大病,自从沐倾歌进宫以来,每天雷打不动的在沐倾歌这里吃饭睡觉,连曾经宫里的老人也不管了。 不得不说,在做吃的这方面,顾安安远比他这个粗糙男人有天赋。 勾引着身后的飞弹进入俯冲姿态,克鲁姆用一个完美的朗斯基假动作就让这上百枚飞弹瞬间丢失了目标,在随他俯冲冲刺时来不及刹车,被诱导着将撵着克鲁姆跑的高达瞬间炸成了一堆废铁。 我吓得不敢动,不少碎肉掉在了我的脸上,手上,我感觉黏糊糊的十分恶心。 “什么肉食?”大胡子是无肉不欢的性子,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得滚圆。 陈昭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拽开,结果谁知道顾采薇手腕一翻,反倒将他的胳膊反剪到了身后。 “你还想生气?”他高声质问道,真真是一番好心付之流水都没有现在这般让人堵心的吧? 电话那头的艾斯看到放在桌面的手机再次响起,瞥了一眼还是叶知否的号码。 岑寻然嘴角掠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叶知否的娇俏的鼻子。 别说是多少个dk的势力都比不上的,就说道上任何一个世界级大佬听到这个家族的名字,都得颤三颤。 不是楼总,而是楼堂,她转过身子的时候,脸还有点热热的,毕竟这改变称呼,于她来说意义不同。 破空的一剑哪位大乘巅峰的年轻剑客直接斩杀,哪位大乘巅峰的年轻剑客那一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这一剑让所有都震惊。 庄有生拉着蝴蝶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她身边,认真的说:你没想过,孩子需要上户口吗? 百姓们再也不敢往前靠了,都知道意图谋反是大罪,会诛九族的。可是一个个百姓眼中的愤怒是永远掩盖不了的,不过在官府这个暴力机构的面前,他们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嗷呜”灰鳄鱼终于在惨叫放弃了眼前的美食,急转身就要逃命。 神鸦道士见状也直接就恢复了自己的本身,大叫一声展翅飞上他的肩头。 当然,十天的时间他们也是差不多横扫了半个死亡猎场,将很多妖兽和灵草等带走,也算是一种收获。 170,天女遇知音,盛唐灵种成 正自潜心参悟功法,尝试将“道心种魔大法”修炼道魔元神的法门,融入自家心法中时。 一阵悦耳箫音倏忽传来。 此箫音轻灵活泼,像是一只美丽的灵雀,正在林中翩跹翱翔,欢声鸣唱,令人心情为之舒阔开朗,眼前甚至隐约出现一幕幻景,仿佛当真看到了那穿梭林间的美丽灵雀。 耳闻乐声,眼现幻景,这正是欧 那么如此一来,唐居易将会误以为这个剧情世界内有无数次死亡后重生的机会,并且可能会去通过故意死亡的方式来试图重启时间线。 柒染吸了吸鼻子,抬脚向前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呼唤着墨白的名字。 白亦筠却能感受到他平静的外表下深深埋藏着的沉痛至极的心境,于是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的双肩,甚至于他的整副身躯都在颤抖不止。 林澈脚步一动,已经带着他来到了院子里,而直到这时,厨房才轰隆一声完全倒塌,尘土飞扬。 何悦同样没什么时间,她的工作可能比白石麻衣更忙一些,比白石好些的地方是,她有很完整的时间表,提前早就安排好了工作,而其她偶像的工作变数更多些。 说出这些话,也是怕唐居易因为买了五十八本却血本无归而恼羞成怒。 “对!”被他这样吼,亦蓉心中猛地涌上来一股气,这股气促使她鼓起了勇气。 村山同学能拒绝总选是因为她对这件事儿有着很强的意志,她就是要拒绝,就是讨厌总选,如果一定要求她参加总选,她就毕业,这种强硬的意志,让运营不敢强迫她。 等到菲莉雅离开了高塔,这时一名看着比亚力大山稍稍老气的巫师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疑惑的说道。 他不能嫌弃她,于是,墨白又重新把某只丑狐狸抱进怀里,飞回了龙族。 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无法逃避,甚至不能用自己的年龄来作为掩饰的借口。 看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墨五,祁凌顿时有些无奈,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墨五一字一句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组合了!喏……看到没有,她是我的队友。”说着,祁凌还特意朝夏凝雪指了指。 “莫大师,你这是何苦呢?”雷云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莫天他千不该万不该触碰那一道铭纹,那可是铭纹师公会的会长都自愧不如的杰作。 你不去想那么多事,不去和别人联系互通有无,你怎么可能赚更多的钱,怎么可能去维持你那个简单的生活?当你的孩子有自己想法,他想去干点自己的事情,你这种简单的生活能负担得起他的计划吗? 德顺楼有德顺楼的规矩。但叶冲也有叶冲的规矩。叶冲要何时来几点吃,甚至是要哪个雅间,别说庞童了,便是庞德顺都百依百顺。 都准备好,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地府最先有了动作,阎王十殿同时腾空飞起,朝着魔门的方向落下,散落在各地的阴兵也开始朝着那个方向移动,整整两天时间,整个魔门世界一片阴云覆盖,十分的可怕。 如果丰流是那一种斤斤计较的人,肯定和张胖子撕。逼了,但是张胖子对于丰流有那一种养育之恩,所以对于财物这一种东西,丰流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或者说他们眼里,我现在就已经失败,他们只是在等最后一个结果。 171,再临盛唐,太真天妃 盛唐世界的“通天灵种”彻底长成之时,通天宝鉴之中,又凝出了一枚通天灵种。 这已是第七枚灵种。 欧阳锋当场将这第七枚灵种放出,静候一阵,见“通天幻境”毫无反应,并未出现新的宿主,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语: “最近两次,运气似乎都不大好……” 此前,“妖魔世界”的灵种长成之后,收 凌绪杰不敢相信,直接跳下床做了几个俯卧撑,才心满意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关没有立刻走,毕竟这可是个宝箱呢,里面说不定就有好东西。 秦关走了一段时间,天空仍旧是灰蒙蒙的,没有出现之前的那种昼夜交替,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大量的怪物突然涌出来围攻秦关。 取过张欣芮手里的玉簪轻轻插在云髻上,再看她娇羞的容颜,竟有些痴了。 直至那实力提升到了大乘境八层初期的层次,那实力暴涨的速度才终于稍稍放缓了一些。 张欣语笑笑不语,走到龙玄御身边迷恋的看着他,柔声道:“相公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我有些头晕,”说着脚下不禁有些晃动。 王庆阳被劫法场的同一天,洛阳城内赫赫有名的猎鹰堂,也在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就连那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找到,只有地上那一滩滩触目惊心已经干涸了的深红色。 这人,他似乎很悠哉,不急于求成,吊着人,让人从心底里打颤。 “语儿,你不是说电视里演的都是假的吗?”龙玄御无奈的提醒,这会儿居然犯糊涂,这脑袋瓜子怎么也不分个时候。 叶玄也不答话,身形微微一晃,便到了这黄梓杰面前,狠狠的一拳砸在这少年的脸上,开了花。 权少卿也不在隐藏自己的心,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颈肩,贪婪地呼吸着她的芳香。 要真被记者拍到她和周良平这样打打闹闹,也不知道会怎么写她和周良平。 有专人带领,进出很方便,甚至看的出来,警局里都做了清场的工作。 “你问这个干嘛?何老三,你干什么了?”林岚生怕儿子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话魏莘倒是没有反驳,杏花的名字,魏莘也在九珠的嘴里听说过,九珠说杏花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感情也不一般,能从杏花嘴里说出那些话,九珠必然是相信且耿耿于怀的。 她还想着,待会儿宴会结束之后,她主动去找战天臬,结束这段时间的吵架,两人和好如初。 “总之不能掉以轻心。”何思朗心中隐隐总有种不安,他当兵多年第六感十分敏锐。 “没事!你将她秘密带回去。记住悄悄的关押起来,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会联系国际联盟,将她押解到那里,再做审判和处罚。”权少卿命令道。 “世界上不会出现两片相同的树叶,即使长相相同,但性格不同,我们也是不同的。”她意味深长的笑了。 苏青梅和林舟对视一眼,林舟点点头,苏青梅脸颊微红,也轻轻点头。 将这一幕保存在手机里,她的表情也被蒋璐感染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身为大刀王五的师弟,师外别传,虽然少了几分亲近,关系却也不错。 就连台下很多音乐人在看到这个狂妄的歌名后眼角都狠狠的跳了跳。 张坤知道,面对这种力量在自己之上,或许连敏捷也要强过自己的“练家子”,自己想赢还真不能走寻常路。 172,天妃乘虎,巡城扬威 清晨。 门外传来女道童温婉的声音: “真人,早膳已备好啦。” 仍与欧阳锋腻在一起杨玉环漫声说道: “不必了。今日乏得很,想多睡一会儿,便不用早膳了。午膳再起。” 除了声线略显慵懒,语气毫无异状,显出玉环姐姐极深湛的定力。 “是,真人。” 听着门外女道童足音远 就好像你发明椅子,然后椅子进入公用专利,而我在椅子的基础上发明了功能椅子,也是能注册专利的。 沈言轻一直知道她是家生子,却从未见过她的双亲,也并未问过。 但,很可惜,诡异始祖面对自己的起源,面对祭道之上的力量,即是渴望又是畏惧,只能不断去探索。 三百万混沌之力,为家族换来一名开天者,对于有钱有势的土著大家族来说,一点也不亏。 蓝大褂们一边呼喝着,一边用手里的毛刷子在这些人的身上用力的刷了几下。等在水里洗去污垢,蔡牵带着儿子从池子另一端上去,按照蓝大褂的指点继续向前走。 季久看到的易晚秋有些惊讶,却又没有那么的惊讶——他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了,他们经常会在这里碰上,一起打一局。 于是很多当干爹的为难了,首先选歌,特么这选歌能力谁有王恒强? 前几天,京都所司代传来消息,仙台藩给光格天皇送了五十万两金,这差点把松平定信给气疯了。心说难怪那位不老实了呢,原来又是仙台藩在搞鬼。 李旺顺从的跪在父亲面前,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李有财这才扶起儿子,一把抱在了怀里。 在大门口迎接他们的,是北海镇金门总督鲁奇、副手李时,以及参谋处的几名年轻军官;当然,顶着“刘胜”名头的赵新也来了,他的身份是北海镇派出的谈判特使。 “那个今天晚上,我还真不一定有空,到时候再说怎么样”夏德来犹豫一下,如此说道。 庞大的能量依次经过火剑之路,通过重重天使们的守护,不断前行。卡巴拉生命树盘旋着倒生而下,最终来到了四元素的终点,那至上的“王国”。 原本白清炎身上有着“无惧”的命格,但是命格再怎么说也有个能量的上限。毫无疑问,此时那如同神龙一般的威势,已经完全将“无惧”所压制。 他们一直乘电梯上到了二十层,然后离开了电梯,电梯外面已经有十多名高级保安在等待着了,他们甚至手里拿着特制的枪支,这枪支甚至还不单单是发射麻醉弹药那么简单。 秋玄的对面走来了两个锦衣中年人,两人的身材都差不多,肥肥胖胖的,一脸的富态。秋玄望着他们,直到他们一直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在自己拿一个普通的红世之王都很难有办法的时候,对方已经可以把红世之王像砍瓜切菜一样的砍了,根本毫不费力。这样大的实力差,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弥补的上呢? 就像在充满热水的浴缸中泡的久了一样,周身上下被一股股暖意包裹着,很舒服,却又让人提不起力气。困意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入脑海,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转速”的大脑,又慢慢地变得迟钝起来。 黄胖子立刻苦着一张脸,要是他面对那杀人畜生,借他几个胆子,他也没开口的勇气。 173,异术,撒豆成兵! 说来盛唐世界那些身怀异术的道佛异士,倒也确实有点东西。 当欧阳锋化身的巨虎,驮着杨玉环在芙蓉园内横冲直撞,吓得一个个宫女宦官面无人色,骇得一队队禁卫甲士手足无措,眼看就要闯到讲经大会会场所在的紫云楼时,前方忽地金光一闪,凭空现出一尊身披金甲的巨人。 那金甲巨人身高将近一丈,腿似廊柱,臂如 灵姣变向的夸了张生一句之后,张生倒是更加来劲儿了,甜言蜜语都一并娓娓道来。 龙萝冷冷的看着龙清玄,面上表情透着冷漠,她的目光非常凌厉,一股无形的压力能够让龙家上下都清晰感应到。 饭店装潢的十分有特色,高高挑起的大厅,奢华的吊灯,穿着制服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彬彬有礼,跟国营商店那样恨不能把东西摔你脸上的服务天差地别。 程佳佳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脑子里像是涌过千言万语,却又一片空白,该说什么? 宝昌公主已经被逼入绝境,而自己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试一试这个法子。 “知道了,大哥,但是这个东西,不是能帮助沈大哥么?”一段时间,王守朝的称呼,从初时的恩公,变成了现在的沈大哥,严彩萱却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很自然道。 夏侯婼说的甚是真诚,不过其言语也颇有深意,自己人微言轻,加之柔贵嫔也没什么实权,说了便说了,还怕什么呢? 孟安雅的后山是个好地方,上面种满了青果树和养殖的一些猎物,野菜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好吧,既然横儿哥哥不喜欢我,那我就离远点好了!”说得那叫一个委屈。 晚上,白想继续锲而不舍的给帝少打电话,可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光线移开了,我们也看到了前面拿着手电筒的人,竟然是袁雪。她正拿着手电筒照着四周,手脚都在微微发抖的样子。 说着,莎莎公主就往地下磕去。骆毅连忙扶住莎莎公主,不让她跪下。 一早上,悄悄溜出去,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帝少大人是否还在,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幽州和辽东的建设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徐健却没见到徐嘉!不过知道徐嘉是闲不住的人,肯定有其他的什么事情,也就没过问。但是他不过问,徐嘉却找他来了。 马腾一急之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全倒出来了。说了还不觉得有错,不觉得有哪里需要修正。 “照你这么说,你应该能推算出我前世是做什么的了?”赵轩依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出声问道。 他一离开,任千沧也做到了叶焱那边,叶焱给他递了烟,任千沧犹豫了一下,也接了过来。我不知道任千沧还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抽过烟的,但是他和我认识的这段日子,他是真的没有抽过烟的。 这不,他瞅着太子爷成功地和温如初复合了,赶紧又接着机会来求假期了。 “老人家,先别哭,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我家主公能不能”高顺说到这实在说不下去了。 “你以为一壶茶就完事了!”静和公主把手中的茶壶扔过去,砸在玉芽脚边,摔得粉碎。 皇上没有在挽心宛用早膳就走了,凤贵妃穿着薄薄的裙纱,赤裸的脚,把他送到门口,恋恋不舍,眉眼含情。 隔天,头痛欲裂的醒来,桑元沁还双眸紧闭,四肢蜷卷着缩了缩,浑身酸痛难受地也像是刚刚被人塞在麻袋里暴打了一顿。 174,从撒豆成兵到法天象地 这场讲经法会本是李亨发起,但李亨被吓了个半死,裤子都湿透了,最终借口身体不适,匆匆返回宫中,没有留下来参加法会。 与会宾客也有不少吓得魂不附体,匆匆离开,只剩下部分胆气豪壮,或是对神仙秩事有着极大兴趣的宾客留了下来。 而今日大显威风的杨玉环,以及伴在她身边,披着虎皮披风,全程一语不发,神 我再在这里待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还得听他满嘴屁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果这个时候被咬者自爆手臂,那么大家恐怕都有可能被吸血噬骨虫钻进去。 “白姨娘没规矩,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从她生了平哥儿后,你看她什么时候有过规矩?”宋安然不以为然地说道。 因为她知道,觉醒圣主之后,自己其实就已经死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此时玄武见雪儿也停身下来,它也不与雪儿搭话,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水系法术刹那间便发动了起来,只见漫天的冰锥、可要了人命的如同暗器一般的雪花,无数条水龙、漫天的水箭呼啸着便向雪儿席卷而来。 几人听到李逸的话,脸色瞬间变好了,既然对方是要去柳州岛的,那他们也就安心了。当下把李逸想知道的,自己又知道的告诉了李逸。 “菁菁就是问了我一些提升实力的事情,刚刚忘记告诉大家了,我之前说的是异能者提升实力的办法。至于晶核对进化者有没有效果,那我就不知道了!”李逸似乎什么也没有生一般,说道。 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了a级佣兵资格,更是能打造出抵抗五品高手全力攻击的空间戒指,这些传奇之中才能出现的事情,如今却硬生生的出现在了一众佣兵面前,这自然会很受人欢迎了。 奴婢听外面的人说,国公府内院天天都传出颜飞飞的惨叫声,怒骂声。她骂的越是厉害,嬷嬷们管教得越是严厉。 在下路八分钟的时候,卢锡安就凭着相当精湛的操作技巧,配合锤石,拿下了双杀。 那是……青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凝神,遥遥打量了一眼那两只光茧。 秀梅是算着银行的钱取的,留出上货的钱,留出买冰箱买摩托,今天就先把金链子买了,这是她送给玉花的。 再过一个多月自己一生,没时间给他们洗衣服了,所以这洗衣机必须得买,她在中心医院健了卡,又去原单位办了准生证,现在就是好好的待产了。 这次复居山的混乱,它们的新家没了,便回来从前居住的地方来看看,没想到碰上了赤瞳豹,差点连性命都没了。 她可不认为,娜塔莎会跟她客气,没见刚才开口就问她要外星主舰吗? 也就是说,这次考试的结果,有两个并列第一名,一个是圣灵学院的,还有一个是巫灵学院的。 两道精锐的眸影盯在她脸上,那眸像是磁石般,让她无法拒绝,还是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白牙心虚的关了盒盖,道:“我没偷看。”抬眼,却见那老头压根就没回头,已经坐上马车了。 娜塔莎几人虽然惊讶,可也知道先离开这里才是最主要的,都没有多问。史蒂夫搀扶着巴基,紧随娜塔莎身后,进入了飞船。 清秀少年气恼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高声对卢虓嚷道:“老二!你他娘的就是头野驴子!”说完身形一动,追了上去。 “有。”杜萌将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放在印堂处,眼见指尖上形成了个青色的光晕,此光晕缓缓飘到连生面前,连生知道,杜萌是把脑中关于五行遁法的口诀和手印全都用法力凝聚成了一团。 “阴尸……这是一具阴尸……”张青冥冰冷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怪物,嘴巴里忍不住喃喃道。 对方两个眼珠子,猛地一下,向外一瞪,差点从眼眶里硬生生的迸射出来,身子一软,掐着我脖子的两只手,瞬间松开。 下一秒,云轩手中的轩辕剑再次挥出,一道道极细的剑气带着细微的颤鸣声,向着面前的黑袍人轰杀而去。 “喂,喂,喂,你怎么能把这烂摊子事全都交给我。”孙英雄愣住了。 “你感受一下我的灵气波动。”陈杰在一旁主动释放出自己的灵气。 “我去追他!”芬里尔提着稍重的铁盾冲出了混战堆,赛琳娜也立即带着身边的骑马佣兵一同绕出了战场,想要追赶奥兰多。 “是附魔兵器,那块盾牌让我失去了力量!”赛琳娜用左手捂住右臂,她刚才握剑的手臂现在还在传来一阵阵麻痹感,仿佛把这条手臂都放在了重物之下,被压了整整一晚一样。 轻声说完这话后,坐在石台上的云轩轻轻将澹台婉儿扶起,让她背对着他坐了起来。 这个太意外了,老莫紧张了起来,急忙命令手下的爆破组准备炸药,冲上去炸毁那辆“潘兴”坦克。 一片地狱火海。夜色星光,之中,一道雷霆之影,腾空,掠地,瞬间是落在了狼堡之外,远远之处,那一片坚固的防御阵地转眼就沦为了一片废墟火海。 175,176,此战当灭国,千骑破五万! 骊山,华清宫。 欧阳锋踏着一条曲折幽深的石板小径,行在苍松古柏参天耸立的树林之中,找到一块林间空地,扔出两枚金灿灿的丹丸,手掐印诀,轻叱一声:“疾!” 空中霎时金光一闪,凭空出现两尊身高一丈,雄壮魁梧的金甲巨人。 正是“撒豆成兵”之术。 虽然用的是罗公远、不空三藏炼制的丹丸, 饭桌上,她打算和盘托出,苏苏和苏贺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以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更长。 凌若虚心中也很吃惊,自己的得意的弟子,什么时候入了魔道了? 那对老夫妻最后也只是问了下利率和年限便走了,方夏初很是不解,周师傅却不以为然。 毕竟他俩就算再怎么不待见,每次王向阳逢凶化吉也少不了他方锦程的功劳。 刚关上门,对面防盗门应声而开,温言那张妖言惑众的脸赤裸裸地出现。 “章逸呈!天上地下不信我还揪不出你!”东方燕眯起鹰隼般的双目,透过战后屋顶大洞望向深邃夜空。 于璐就不同了,船厂老板们私底下都打听过,她的银行账户里可是趴着将近五千万美元的现金,还有不少赚钱的产业,支付能力可是杠杠的。 果不其然,劝降无果后打头阵的就是保安团那些人。端着枪、猫着腰,战术动作不比经年的老兵差,交替掩护着就朝走私客们占据的宅子摸了过去。 听说一帮拉壮丁的家伙在他们酒店吃完饭没给钱,不但把店给抢了,还把所有人给卖了肥猪。店老板抄起家伙想反抗,当场被他们用枪子敲了脑壳。 陆齐峰欲将米粒揽入怀,米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认真的查看了起来。 折子里面的内容是炎天大陆上百座火山不知因何原因瞬间被夷为平地,火山岩浆喷发数百座城池不复存在化成焦土。 看着沉默不语的叶老头和钱氏两人,叶蔓不想再呆下去了,不然一会还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来。 又过半刻时辰,沈泽棠及徐令身前才见松落,徐蓝等几个上前展拜,免其礼。 顾衍之在十六七岁的时候,确实是比较阴鸷的个性,这仿佛是天然的,但他很排斥反感自己这样的个性,压制得很好,几乎没有显露出来过。 陈瑞麟用指腹去抚梅逊额上的疤,五弟三岁那年冬天,不慎磕在火盆沿边烫的。 时光挣扎了好一会儿,突然陆彦辰放开了她,温柔地在她脸上落下来一个吻,然后躺在她腿上,一副惬意悠闲的样子。 我蹲在那里说着,脚边是一叠我刚刚搜罗来的陈旧社会、财经报纸。 你怎么来了,她没有问出来,因为她曾经无数次问过他相同的问题,似乎每次她走到人生绝境或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都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救走。 “安吉丽娜号”的遇难亲属们喊道,他们已经将自己儿子丈夫的死都归罪到了人鱼身上,恨不得她立刻死去。 这里的空间很大,看起来,也完全是一座地下山脉,和我以前在青凤村下看到的差不多,很壮观,只是不同的是,这个地方,一眼望去,有很多很多白色的石块砌成的一个像是蒙古包一样的建筑。 公孙忆连道打扰,跟着石头进了屋子,这屋子着实寒酸,四面漏风,里屋外屋一片潮湿,门口泥塑的土灶里,坐着一口烂锅,锅里还有一些残羹,想必是石头出门给娘亲送饭时,锅里留下的一点点食物。 177,178,刺杀欧阳锋?第六灵种所在! 沙州会战,西夏大军开战未久,主将即被阵斩,五万大军当场崩溃。 又在高昌军的追杀当中全军覆没,逃出生天者不足千骑。 之所以全员骑兵还被歼灭得如此彻底,除了高昌军也是全员骑兵,且以逸待劳之外,还因欧阳锋学习了李世民的骑兵追杀战法。 即得势不饶人,三日不解甲,追穷猛打,只要我还有一丝挥刀 当然,这全部被镜无视了,此时,他更关注自身与天香楼船的能力。 “真乖,一会儿给你们吃肉!”说完抱着两只猫去沙发上看电视。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不知道宫紫琪把这个给我看的用意。 由于乌川海的死,敌军几乎溃败四散而逃,收回兵符的萧焰干脆带着一行人赶回京城。 看着带华娴郡主走的苏宜悠,苏宜涵面纱下微微一笑,说允许两姐妹接引的也是你,邀请华娴郡主的不会也是你吧。 大部分普通人可能辛苦呀一辈子都买不到套房子,所以倒也没觉得对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和丢人的。 轰的一声,土壤被溅起了几米高,其拳头下方形成了一个深五十厘米,直径两米的圆坑。 过完了年初二之后,年味就淡了不少,除了每天吃剩下的年夜饭之外,也就是看看电视里的各个春晚了。 大概是因为在皇宫这个并不算熟悉的地方过夜,云采薇这一夜可谓是睡的腰酸背痛,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我越听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他们村教训一下那些孩子,虽然那些孩子现在已经长得跟我差不多大了。 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子,本以为能在真实的世界里看到另一出呢,结果竟然是自己猜错了。 听到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给供出来,胡掌柜顿时面如死灰。 一条咸鱼干:“迷迷真的太漂亮了。”木梓梨发完还发了一个好色的表情包。 刚刚的一瞬间的失神,居然被颜丹晨抓住了机会,这让颜正有些恼羞成怒。 明日早起,谈墨辰还要去上早朝,平日里自己躲懒,但是明日有要事要跟父皇商议。 “没事,老罗,其余人都回归了?”高远看了者圈,其余梢公都回归了,那山东大个子也在。 刚子通常很和气,跟谁都是者脸的笑脸,也挺健谈的,和高远也算是相对谙习,因为朋友们的历史很像,因此相处起来很轻易,可高远着实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大胡子的人。 我特么辛辛苦苦创造机会,为的就是直接自爆,喵的不是为了被抓去上界受辱。 你这些天一直在努力工作。要吃些什么吗?“我带你出去献牙!“于洛希穿上鞋子,坐在床边。 不过,本以为祭拜完了,谢谢村民就该像以往那样,收拾东西回去了。 “火源天麟刀……回!”开零叶对着法器一指,火源天麟刀重新回到了手中。 郭宇月看到金色飞剑,想也不想直接祭出他的那件极品法器血月神刀。 疯魔状态下的秦枫神智本来就不清晰,当乐曲进入大脑里,秦枫双目呆滞,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原本要踩在神龙胸口的双脚下内气消失,竟然一屁股栽倒在了神龙身边。 远处天际尽头,杨叶看着面前的往生剑域太幽剑,神色有些凝重。 “尼米兹将军,现在美国海军的所有航空兵,几乎都是新兵。你如果一定要老兵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向你提供。”哈罗德·斯塔克上将无奈的说道。 179,古怪新世界! “这是个什么世界?” 从镜中画面里几个人对话口形得来的信息,让欧阳锋有些在意。 正待多看一阵,读唇获取更多的信息时。 那少女带着几个手下点上线香,对着尸骸拜了几拜,跟着一个负弓挎刀的大汉就戴上一双牛皮手套,上前关上了盛放怪蛋的木盒盒盖。 “通天灵种”依附在怪蛋上,盒盖一关上, 虽然这些东西将来对于中位神而言作用并不是很大,可对于下位神来说,眼前的这些东西全都是最顶级的东西,足以让玩家在下位神时期,拿到最好的武器装备。 在这些崂山派弟子的符箓下,枉死城的大军,便遭受到了更进一步的重创。 看到这一幕后,王薄暗骂一声,尤其是看到韩毅那渐进的身影,心中更是胆怯,手上的攻势都不由有些软弱下来。 没办法,对于这些仅仅一代神体的杂兵,哪怕韩毅赤手空拳也能三拳两脚将之大死。 我才懒得管她呢,自己也拿出手机拍了起来,不过我可是在拍这古色古香的街景而已。 高霁兴奋的点了点,而后就依令率领长水胡骑和沙陀骑兵,带着全军大部分的旗帜和备用战马,排成非常长的行军阵形,向轮台城更东边的蒲类海冲去。 两者都是以阵法为主,无论是阳神世界里最强的神器之王,还是武动乾坤里的各种神物,都是阵法上的巅峰造物。 就在戚冉以为自己要被裴墨蕴戏耍了的时候,家里收到了一个包裹。 “哎哟菁菁姐,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只是想让你亲口承认嘛!”方诺的脸憋的有些通红。 斯拉夫梭镖们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狠狠的扎刺向汉军步槊兵们,如果是对付普通步兵,波耶骑兵的这标枪雨一定能让敌人成片成片倒下,血流成河的,但现在他们面对的是身穿着玄铁甲,头带着只露双目兜鍪的大汉步槊兵。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雪莲儿放下碗筷,回来坐在塌旁好奇地问道。 张辽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那名士卒,继续崔马缓行,不过经过那名士卒身边的时候,却也没要了他的命。 “你不就是让我不要做这种下贱的职业?”颜如玉看了罗一眼,眼睛暗淡下去,淡淡的说道。 “没事!你还记得我以前从你那里拿过十万块钱么?现在只要市场情况正常的话,基本每个月都有七八万的回报,我在想这钱该干什么用?不想买房或者买车什么的。”陈树如实的说道。 龙傲雪接过请柬,上面印着宫如芊和南宫卓然的结婚照,下面写了几行什么百年好合之类的字,她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 那军役对营寨的布置很是熟悉,想来经常穿梭于各个营帐,为匈奴士卒治伤的缘故。 “如果不收手的话,其他黑白无常也会对付你!”白无常犹豫了一下,说道。 而此时,本来还有灯光的大楼瞬间停电,全部变成了黑乎乎的空间。 众神堂俄北根本不敢想,也挖不动,所以才会在神域的精英团长头上打主意,可惜的这个黑炭对神域太忠诚了。 梦蝶更是因为心里的激动,两只蝶翼从背后不知不觉的伸了出来。 在他们两人看来,陈泽能够让一位三星制卡大师亲自登门,想要收他为徒,实在是天大的幸运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泽在这座大陆的城市废墟和森林中游走,收复了大批的变异人和虫族,触角遍布整座大陆,最终无奈地确定,母皇已经离开这座大陆了。 180,西毒已死!地煞七十二术! 看看对面强自镇定的赵敏,再瞧瞧那因他展现出来的实力高度紧张的玄冥二老,欧阳锋沉吟一阵,忽地轻轻一甩手,把怪蛋抛向了赵敏。 赵敏一呆,赶紧双手接住,又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欧阳锋: “尊驾这是……” 欧阳锋语气平淡,似乎浑不在意: “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赵姑娘 这几个圣级高手们都昨天参加所谓神器的争夺,不过因为实力并不怎样也没怎么出手。 “你看我这人,对对对,是来玩,来玩。”郭震东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 “城主大人,您别听姓林这老家伙血口喷人,他儿子自己怎么死,的。居然赖到我秦家人头上,还带人冲到我派中,请城主大人主持公道。”秦宵自然也不会落入下风。马上扣了一顶帽子在林天脑袋上。 到时,迎接莫伦茨的不会是不到一千的太空战舰,而是近万的太空战舰,这还怎么打。 朱骏不可置否的唔了一句,对于这个不明来历的总督,有些戒备是难免的。 他的心中中只要办好家主交代的事秦那才是正事,其余的都是浮云。 他这样客气,顿时然麦克代森几人心情缓和了许多,实际上这跟警方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他们放的炸弹。 艾罗克刚才的苦瓜脸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表情依然淡淡,纯粹的装逼,他的精神波动另萨昆塔知道他现在很兴奋,极度地兴奋。 “这两个孩子,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地身体,整天就吃这种东西怎么能够保证充足的营养!”李琳望着冰箱里的冰冻水饺和馄饨等食食品。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脸颊,难为天下父母心了。 “难道中州真的要毁于我手了吗?”东方朔看着眼前的聚魂阵傻傻的说道。 那只鬼爪威势不凡,强大的吸扯之力仅凭七阶肉身实难抵御。江遥瞳孔骤然一紧,却并不退让,扬起梅花落直击前方。 好你个墨?,竟然编这样的谎言,真是够……无耻的,不过若是换成是他,薇薇是安雅,恐怕他也会撒谎,直接告诉她是夫妻,一了百了,这样吃豆腐都容易。 后来白岩终于成帝,成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挑战白帝温瑞,他要用白帝温瑞的尸体来证明自己才该是一个时代的主角。 在远方,似乎有一场战斗正在发生,造成了空气的异常波动——从波动的剧烈程度上来看,似乎并不算是太过惨烈的战斗——甚至说,并不像是九阶修士之间的战斗。 ”华风,复活!”林帆直接一道寒冰狼爆轰击在了妖兽骷髅的身上,对着华风低喝道。 后面的车是宾利、宝马、法拉利和玛莎拉蒂,最后面还有一辆商务车。 周灵玉独坐在黑暗里,微微垂着头,心中除了一丝无奈,再无任何波动。 而刚刚说自己要追求班花的曹明明同学则是面脸通红,林薇薇也是一脸目瞪口呆,然后哈哈大笑。 青灵言语平缓,并没有一丝狂风暴雨的迹象,不过却是让人不敢反驳。 在他的双拳周围,白色光晕笼罩其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其中流露出的是强横无匹的力量,能够震动地面与大气,引起海啸、山崩,甚至是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想明白了士卒纷纷抬起鞭子来狠狠的抽了起来,拉斐尔他们顿时跳了起来一边躲着,一边指着海面大声的嚷嚷起来。甚至有的跟持鞭子的士卒动起手来。 181,郭靖黄蓉 青铜大门。 地煞七十二术。 在欧阳锋看来,这个世界的关键,就在这两样。 其它都只是小事。 哪怕这个世界看起来乱了点,但那应当是那青铜大门造成的。 他有种直觉,若能弄到青铜大门,他的“通天宝鉴”当能得到一次巨大提升。 说起来,通天宝鉴目前已经出现瓶颈了。 此前 琴酒不是没有看重的人,只不过他更清楚一点,最好的保护就是让那些重要的人或事看起来不重要,所以,那些人都是过着他们自己的日子,从来不会因为琴酒扯上什么危险。 “呵呵,阿父莫再悲伤,无甚大事。虽为左道,但毕竟也算有功之人,阿父寻他给些照料便是,既然他有此能,留在身边,日后或有用处。”刘宏强忍笑意。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在公司内部转转,你看你自己适合在哪个部门。”黎秋看着成和道。 环儿走在繁华的马街街头,就像是吃醉了酒的人一样失魂落魄。她一路步履蹒跚,行人见了也都匆忙避开。 枪还在,枪头歪了,枪杆扭曲,砸落在地面上,砸出直径几十米的深坑,丝丝电芒在地面炸裂。 每一个进入了秘境的修士都陆续开口,详述了一番自己所知的一切。 兰霜收回视线,打开了“合”,找到了江思明,给他发了句再见。 一点点将所有的信息全部录入电脑进行多重加密,等琴酒忙完已经一夜过去,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身体后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先去吃饭,然后回来再睡觉。 秦刚仔细回忆了前晚似乎并未见此门,也或许当时并未留意,觉得奇怪,便大步走了进去。 鱼池中,一条金龙张嘴咬向另一条同类,显然是发生了地盘之争。 她每一步路都觉得很是艰难,但是在艰难又怎么样都该坚持下去。 能得到心爱之人,还能同他平等相处,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像做梦一样,遥不可及。 盗贼工会的成员基本都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方便收集情报或者参与行动,除非是某些实在不适合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 虽有人在后大声呼喊,蔡邕也只是充耳不闻。孔融望之十分不爽,但恐蔡邕与何进说了些什么,会让何进更改已定的主意,于是起身大步追去。 幼幼进了门之后想甩上门的,可是却不想身后的男人跟的很紧,门被没有甩上,反而被一只手阻拦。 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被集中看押起来,姬妾们大多与郑氏这个太子妃的关系一般,有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老人畏惧门外的守卫,也不敢过来相劝。 “哟,他们在一起三年,她肯定早不是处了,还有什么和大三学长车*震的事,她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她有证据吗!”那个叫露露的越说情绪越激动。 在这个级别上,仅仅依靠第一阶段的“鼠大王”大神,是没有办法再往上提升了,杨超若是还想往上走,从中获得奖金的话,就必须要提升大神的等级。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怕,怕着要是自己真的被席亦铭带走了,那夜玄离怎么办? “不知道,当时出去的时候也没跟我说,还是后面佣人跟我说见她出去了!那丫头,在家里关了几天了,也是应该出去活动活动,逛一逛了,闷久了不好!”对于蓝萱萱,蓝伯可是放心的很。 182,不同的世界线,燕子坞求援 当郭靖问出“我师父可还好”这个问题时,黄蓉觉着有些不妥。 在她看来,今天这个欧阳锋,才二十来岁年纪,说不定还在西域苦练“蛤蟆功”,还不曾去中原行走过。 在今天这位欧阳锋所处的时代,郭靖的启蒙恩师江南七怪也好,她和郭靖共同的师父洪七公也罢,都还只是年轻人。年纪最小的韩小莹,说不定还没他俩的 “我也不想相信,可这就是事实……。”刘金行说完之后,也有些摇头,然后又随便说了几个理由,但也只是刘金行知道的理由。 而且,在逼迫自己沿着可怕的破烂塌陷的楼梯爬上去的时候,他们想象着自己穿着防护服,带着射线破坏镜还有重型机枪,就像一个真正的潜行英雄一样。 “我不该带你行走江湖的!此人能直呼出大哥的名字,必然与其相识。”二哥叹了口气,“也就是他没杀意,不然我俩今日就得交待这此处。 只要是叫的上名的半导体设计、封装、甚至是销售公司,基本上都在其中了,最为意料之外的是其中还有一家归属地竟然是zg的国际化公司。 苏长空做出决定,去鬼市中碰运气,那地方鱼龙混杂,进入其中的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消息也肯定灵通。 一大早的,手机、门铃各种轰炸,现在还踹门,这人是和他有什么冤、什么仇呀? 在白天的光线里,任何危险在远距离处便能被发现,阿尔乔姆有充足的时间寻觅藏身之处,或者准备好自卫。 罗森教授摇摇头:「估计你现在回去也救不了她的。毕竟,时空旅行有误差,你在那边着陆的时间,肯定没办法刚好是你上次跟她见面的那一天,对吧? 比如,捡到钱!平时,如果有顾客的钱包落在茶餐厅里,妙语姐都是拾金不昧地收好,等待顾客前来认领的。 身影摇晃之间,张阳云破开空间,冲杀而至,三头六臂,刀法、剑法、斧法铺天盖地般的融合为一,向着苏长空绞杀而来。 邵老夫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带着怒气看了儿子一眼到内室去了。 紧接着,那人偶眼中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只见灵溪一手拿着符纸站,轻轻一碾,那符纸便成了粉末,朱砂红的粉末撒在那红衣人偶的眼球上。 “你可莫要被‘礼轻情意重’这句话给蒙骗了,送姑娘就要送贵点的,这样姑娘才喜欢。”店家大妈语重心长地说道。 接着又看向了那些公子哥们,情况也是如此,那一脸神魂跌倒的表情,却双眼迷离,甚是诡异。 没有人知道木仙山庄的真正主人是匡家的童养媳,匡家的一座山林距此不过数里,但匡家人从来没有把木仙山庄和老宅里的童养媳联系在一起。 哪怕此时的秦彩月都呆住了,看着自己身边的苏秦,最后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她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不过,他清楚这些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必然是有另外的方法对付他们。 说完,灵溪把对方的手往回一甩,韩斯斯踉跄几步,扶着化妆台才勉强站稳。 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要继续在他那里住下去了,那个什么幕僚也不当了。 虽然说有可能提前跟多宝对上,但是在自己的修为没有达到太乙金仙之时,多宝是不可能对自己出手的。 不通过这件事情,护法们都不知道叶白除了伸手不错智慧深远外,还有冷酷决然的一面,他们由此可以想象,叛徒们都有难了。 183,谁是叛徒? “靖哥哥,此事恐有蹊跷。” 黄蓉肃然道: “就算日月神教当真投了龙岛,其大举围攻燕子坞,也极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又或是围点打援的陷阱。这位报信的慕容家兵,说不定就是日月神教故意放出来的。” 郭靖带兵打仗这么久,还学过武穆遗书,如今已是精通兵法,熟知战阵,当然知晓黄蓉所说的可能——调 果然和林意的想法一样,接下来的三天里,根本没有一天能吃顿好饭,唯一的好饭就是自热食品了。 既然上了大学,接触了这么多学生,加入社团摸摸鱼也是可以的。 至于伤停情况,安切洛蒂表示主力进攻中场里贝里正在进行康复治疗,主力中前卫比达尔正在进行状态调整,替补左后卫贝尔纳特、半主力中卫哈维??马丁内斯、半主力进攻中场道格拉斯??科斯塔都将伤愈归队。 一般这时候,大二大三的学姐学长就会拉一些在新生典礼表现不错的新生,加入他们自己组建的社团。 说实话,莫甘娜还是很容易对付的,只要你掌握方法,不难,稳稳的拿捏住。 毕竟,他目前并没有完成第二阶段任务的打算,心动值什么的可以慢慢升。 就好像图腾星,他们觉得图腾是神,实际上造就神的,是他们自己。 “好吧,这杯算是敬你的,我干了。”红叶边说边将酒倒进了嘴里,那辣味辣在嘴里,却烧在胸口,红叶张着嘴连连叫苦。 不过,一般态度这么高傲的,都是有本事的,何况还是嚣张到她府上来的人。 什么:方黎居然早餐只吃一碗热干面+一杯豆浆,又或者:方黎居然喝一块钱的娃哈哈矿泉水。 只是看了一眼,剑晨的心头立时猛跳,一股熟悉的气息陡然围绕上了他的全身。 众人皆知,太宗皇帝是要询问宝国公大事,很可能涉及传嫡一事,于是大气不敢喘一口,在外面静静等待。 她与玉帝是夫妻,却没有任何感情而言,就连七位公主只是她的一滴血所化,与玉帝压根没有一丝的关系。 与唐玄宗相反,高力士的神情却显得很惊喜,甚至长松了一口气。 “鬼谷门当代钜子”七个字像核武器一样,一瞬间在太极殿掀起了惊涛骇浪,震耳欲聋的惊呼声,把李世民后面的话给压下去了。 “哈哈,看来林毅已经惹怒了这位谷院长,他可是本次秦明会战的裁判长。林毅,你惹怒了裁判长有你受的!”他心中暗想。 玄武的背后,远远便可见到八根斑驳古老的石柱,耸入云霄,像是远古遗迹般,不知已经存在多少岁月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愿能够重回多年前那一夜,直接了当的拒绝蜀山剑主,就算会死于争夺皇位的明争暗斗,也好过今日为了这江山付出所有。 九阳战帝盯着虚空,目光流露复杂,似乎能隔着无数个时代见到秦阳。 史诗级秘术之所以叫史诗级,因为创立这些秘术的人要么是二代初祖级别的人物,要么是在武道造诣、武道理论上堪比二代初祖,甚至初祖的人。 “不用感谢我,我根本没做什么,智琴能成为董事长,是她的能力,我并没让着她。”沈智账笑着拍了拍莫溪的肩膀。 林瑶只要一想到等下她得把这只麻袋扛回家就感到生无可恋,一时有些不敢靠近。 184,真相与陷阱! 欧阳锋、郭靖、黄蓉随那薛飞一路行至燕子坞庄门前,尚未进去,便听一阵爽朗笑声自庄内传来,随后就见一个身着青衣,气势豪雄的高大男子大步迎出,拱手笑道: “本打算事后将慕容复那叛贼押去襄阳,召集各方同道公审,没想到郭大侠、黄女侠竟先一步赶来了!任某有失远迎,两位恕罪!” 这高大男子,正是日月神 打架就是拼人多,则是网游铁律,人多的区打人少的区绝对是虐杀,在双方总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那当然就得拼在线率。 南宫北寒想要将他拽出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贺景轩,这么悲伤这么绝望,他一向不善言辞,此时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把气撒到她的身上?要不是她,那种恶心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欧碧云一张脸变得扭曲了起来。 “还好。”我冲他嫣然一笑,淡淡回道,然后将脖子上的围巾搭在了椅背上。 要是轩辕南突然变得如同火山神一样强大,还不惧斗气,恐怕她和赫连玄玉就要亡命天涯、或者是双双殉情了。 四贞戴着建宁送她的风帽,外面宝蓝色绣金吉祥纹团花缎面的凤毛披风,衬得她雪肤明眸,楚楚楚动人,待脱了外面的大毛衣裳,里头是鹅黄色妆花缎的旗装,那颜色又显得她娇憨活泼,身段袅娜。 北畠具教一开始还不太相信有这种好事,今川家出面帮自己整合家臣,但一想到今川家背后那头魔龙,顿时就明白什么情况了,显然织田信长的扩张已经引起了足利墨龙的不满,足利墨龙是打算限制一下他的发展速度了。 这是我第一次,不是跟张明朗在一起踏入了这个看似奢靡繁复的地方。 “娘,你今晚好像特别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萧星辰到晚间睡觉的时候,忽然扯了扯萧七七的衣袖问着。 “出现了两只?”司寇炎挑眉,凡是和天地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凡物。像是五行瑞兽这么牛叉的存在,没在出生的时候被天雷劈死已经够好了,哪里可能存在两只? 农村的婚姻没有富贵人家那么严格,订婚前在家属的陪同下见一面还是没问题的。 而比起这场比赛的胜负,倒是在这场比赛当中发生的冲突问题更为引人注目。 空中的一道是释手洗长剑划出的光。地上的一道是被释手洗秒杀的人组成的光。 蔺宁和夏侯流苏没有坐绳舆,夏侯流苏有意和周宣多接近,神态温婉,刻意迎合,这让周宣有点吃不消,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而屈厚财之所以下决心杀掉聂枫,正如聂枫所料,是屈厚财在与孙丽娟结婚之后地事情。 “大牛,你放了他吧”即墨青莲实在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听的说,有一些做贼的,哪怕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一旦被抓了,他们要么死撑着一声不吭,要么装疯卖傻,胡说八道。 林涵蕴早已急不可耐,拉着静宜仙子就走,茗风、涧月提着竹篮跟在后面。 “就算我算外门弟子,你也不用这么难开口,我能够接受的”即墨青莲嘟嘟嘴,反正,她也没学多少本事,就是丹方背了几个而已,懂得一些药理罢了。 唯一让她还算是欣慰的是,这个孩子在察觉到自己破坏了东西之后,还会被吓得哭泣。怕就怕她做错事之后还固执地以为自己没有错,若真是这样,柳昭容肯定会气得吐血。 185,杀慕容,屠飞龙! “这就是你们的陷阱?” 黄蓉看着志得意满的慕容复,哂笑道: “一个众叛亲离的慕容复,一个顶着别人残躯的无名鬼,一个刀法尚可的小姑娘,一群身中蛊毒,心不甘、情不愿的日月神教高手,外加三头飞龙……慕容复,你是否得意地太早了?” 慕容复笑道: “我当然知道,郭城主与郭夫人联手,纵飞 陪两个孩子闹腾了一阵,吴洋歆去洗了个澡,曲靖知道她要回来,特意和别的医生调了班,此刻就在主卧里等她。 “可我若说这样的事,我行事起来却并不方便呢?”我淡淡的说道。 地龙此时已经无法从慈安的心目中抹去了,这连她慈安自己有时候也闹不明白,这时为什么,自从先帝驾崩之后的到现在,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感出现过,想到这里慈安内心不由得一阵的慌乱起来。 这一缕缕寒星般闪烁游离不定,阴森幽绿的剑光,甚至它们还相互呼应,游走不定,想要令伤口爆裂加深,渐渐危及要害,束缚夏阳的行动,似乎还要反过来控制于他。 此去蓬莱,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带着孙洁的确是有诸多不便之处。 他本来想着姐夫是自己人又是摄政王一定不会有事,没想到现在事到临头,这个姐夫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不对,一定是恭亲王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绝对不能再说话了,要保存体力支撑到有人通知他的姐夫为止。 十点刚过,大卫他们走进了套房,几名和叶天并肩战斗过的武装安保,则在门外进行警戒。 我也瞬间想要施展茅山请神术,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坐以待毙,要殊死一搏,尽管我知道自己不是鬼面人的对手,然而,我还没的茅山请神术还没施展出来呢,鬼面人一闪就到了我的面前,用手戳在我的眉心处。 火麒麟的实力没有想象中高,并懂得主动逃跑,也就说明夏阳在这凌云窟内几乎已经可以横着走。 “贱人!”他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将采撷推倒在地,同时用桌子上的解毒茶清洗了自己的嘴唇,他不会死只不过会受点内伤。 可自从四圣立教之后,人族再无功德出现,他们也就对人族逐渐忽略。 这个堕入混沌火海中变成一头乌龟的家伙,本体竟然还真就是一头大乌龟? 楚原皱着眉头,听着少林寺方丈的话,从这里就更是能够确定了,少林寺之中绝对是有这种先天之上这种力量的,要不然方丈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少林寺方丈这是在间接的告诉楚原,少林寺是有这种先天之上的人的。 只见随着刹那暴露出了自己真实全部的灵压,他手臂上印刻着的限定灵印承受不住这份恐怖的庞大灵压,直接啪嗒一声碎裂掉落。 所有的货轮都打着和猴子国进行贸易的旗号,先后驶向了仁艾礁。 对于怪人的质疑,楚原没有去跟他争辩,因为一切都靠打斗说话,楚原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一流高阶真正的极限。 我们全部一起上!l听至」自己的会长约瑟·波拉发话,在场所有幽鬼的魔导士全部沸腾了起来。 将眼前刹那脸上有些不解的神情收入了眼底,修多罗千手丸背后六只骷髅手臂的手上似乎牵扯着无数肉眼无法看见的丝线,在连接着眼前刹那身上的白色虚夜宫装。 186,神威与征服 当欧阳锋一记投矛,瞬息跨越二十余丈距离,精准贯入龙口,轻松撕断龙颈,瞬杀第一头飞龙时。 庄园里的郭靖、黄蓉、柳生飘絮、三大家将、日月神教众人,皆被他的操作震得目瞪口呆。 直至那头飞龙的尸身行将坠地,巨大的阴影覆盖到众人身上,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快躲开!” 郭靖长啸一声,一手 反正吴波妈的举动,吕强妈是看不惯。别人吃,她不吃。坐着无聊,再想想吴波爸爸的情况,她真的不能忍。 纳兰幽若将面纱取下来之后,心里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呢,虽然她已经想好方法了,但还是开不了口。 “可是符春你不知道,每当豆豆睡着的时候,看到旁边空的位置,我就后悔呀!当初我忍忍,让让,要么打一架,狠吵一次,不要搬出去,吴波就不会离开我们。 别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叶冬青肯定没有一百万美元,并且又花掉一万美元的佣金。 原来的刻板教师,领略到另一番天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欣喜。 这会吕强要带她去领证,她却心里七上八下,她太想知道,符春和吕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牛振想给符春拥抱,手都抬起来了,不知怎么办,做着环抱状。手扎了半天,又放下了手。 王天看到吴雪这样子,知道她还是不相信自己,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什么,一会她就能够见识到自己的本事,这就行了。 杨静雅回过神来,才惊慌地发现自己撞倒了人,她一边道歉一边过去扶住那老头。 对峙了几秒后,马扎尔忽然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冷冷的瞪了秦阳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秦阳拿出电话,拨通了李思琪的电话,简单说了何天枫的事情,李思琪一口答应了下来。 云凤的脾气很有自觉性,看出来杨秋棠对她的不喜欢,吃饭她都是后上桌子,人口一多,她连桌子都没有机会靠近,菜在桌子中心摆着,云凤一顿饭都吃不了几口。 他们不相信曹操,同时也不相信刘琦,可以说除了他们自己人,他们谁都不相信。 心中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会出现着这样的情况,寿春城的沦陷,那只能怪吴军没有着防备。 如此这般过去,出征位面之战的日子越来越近,山下却是传来了一则消息,令的青年一直忍受着的心境终于崩塌了。 “等等!我的东西呢?”陆远樊忽然看着自己的空空两手,猛然震惊道。 夜雨寒身未至,手中的窄玉剑已是挥撒雨水一般,挥撒出层层的黑色剑光,对着君严怒斩而下。 打发轿夫之后,李末装模作样的在阵法旁边等着,像是跟什么人约好了一起离开似的,等轿夫走远了,才换了一身装束,带上骆驼老道离开。 不管怎样,作为老干部,马仕享受的政治待遇少不了,报纸上会刊登讣告。另外,他是正厅级,或许还会附有遗体告别仪式举行的时间。 沐承西叹了口气,后面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刚走没多久,楚云霜倒是提着鸡汤来了。 张本民走出大门外,抬头看看天空,蔚蓝一片,配着朵朵白云,还有阵阵吹过的暖风,让人舒服。 张本民并不罢手,挥舞着粗木条将受伤的四人挨个砸倒,交给何部伟收拾,然后直奔向最后一个戴着个眼镜框的家伙。 187,神光灭元神!此术万法不侵 “摄魄术之主,乃是一位龙王家族的‘冠军骑士’。他骑乘的飞龙名叫‘火风暴’,是一头通体披覆着火焰色鳞片的飞龙,也是最强大的飞龙之一。” 柳生飘絮一五一十,仔细讲解: “那摄魄之术发动的距离极短,必须接近到目标七步之内方可发动。成功几率也不算太高,若目标心志坚韧,或者魂魄稳固,则连续施术数次 宋雷拿出一张金黄色的卡片,那两个大汉看到后恭敬的俯下身子。 手持陨石合金钢盾的铁血钢男瑞特,居然只是一招,就被马东打的如此凄惨!? “这傲无常的身体本尊可不稀罕,当初要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选这个废物做我的寄主。 看到他们进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洛昊的身上,令他有一种被大山压在身上的感觉,寸步难行,往前走一步都很难。 时间流逝,林川的突破也一直在继续,有四个强大的天骄镇守,林川的突破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就连幽魂兽也都很安宁。 “第二步,命魄命魂融合。”林飞羽依然是盘膝而坐,这三命合一的第一步,就是推动命星入识海之内,而第二步,乃是命魄和命魂融合。 “怎么样?”众人看到齐玄易的师尊望龙尊者从帐篷里面出来,见到尊者脸色微白,想必已经消耗了诸多力量。 二班的这人同样是一代少年天才,来自某个中型势力,并没有李家那么强大。 忍界虽好,但是相比于长生界,他还是觉得这件法宝的价值更高一些。 果然,众人已经联手开始破解五彩瘴气留下来的罡元之墙。齐玄易到来后,封仙和张宇朝等人皱眉,微微一愣,想不到齐玄易出来,却没有见到蔡舒衡的影子。 说完,他对着将士们的坟茔接连磕了三个响头……其他人也跟着他给死难的将士们的坟茔磕了三个响头。 “给我杀!”帖木儿亲自骑着马,挥舞着弯刀向后面的千军万马命令道。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流逝,转眼之间,楚飞已经到东都半个月了,这天楚飞正在沙发上舒适的躺着,几个黑衣保镖就在田欣和东方悦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和我们蒙古人为敌?!”这将领用手中的蒙古弯刀指着亚古伊莉恶狠狠地问道。 两人的对面,由于陆心婷和代安朵的天赋较为特殊罕见,因此两人目前的形象,则是相对而言比较特殊。 阮绵绵靠在他怀里细细回想着,凤九幽也未开口,微微合着双眸,闭目养神的模样。 龙帝剑沉默不语,以主人现在的凡人肉身却是是没有办法,这些黑气可是九幽的煞气,凡人要是粘上了,魂魄就会立刻消失,即使是仙魔沾上了也会吃不消。 那腿,因为痛的缘故,因为硬的缘故,所以没有什么知觉,而春桃原本是躺着的,所以,居然也没有发现。 听了这话,我全身毛都炸了起来,靠,难道宋兆奇来了?他来这儿干什么,不会也是为了鬼王墓吧? 这么想着,便越发觉得可行。眼见着夕阳西下,外面有些冷,她便起身回屋。可刚一转身,就见一黑影落下,单膝跪在她的身后,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娘娘”。 封洛婵咬咬牙,对付蚩炎邪不容易,不知此次是福是祸,她只能全力迎战了。 “对了,慕慕,你上次送妈的胸针是哪里买的?”李大凤忽然插了一句。 188,征服者欧阳锋! “欧阳世伯,您的钢矛寻回来了!” 黄蓉笑吟吟步入屋中,后面跟着扛着月狼矛的郭靖。 刚找到这杆钢矛,察觉它的重量时,尽管已知欧阳锋神威莫测,郭靖、黄蓉也是又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一百多斤重的钢矛,黄蓉只能勉强拿起,根本舞不动。 郭靖固然可以拿起挥舞,可除非发动“大力”术,否则正常 章心莉出来后,叶楚一路跟着她,看着章心莉进了洗手间,叶楚微微一笑,时机到了。 经过谢茂的打扫,花房不到一分钟就恢复了正常状态,检查不出任何曾经仆尸的痕迹。 “你要干什么?”作为一个很天真很傻白甜的美貌长嫂,琳琅适时表明了自己的“震惊”。 因为没有确定最后的宗家人选,分家就更不可能划分了。但是水树和雏田都听出来了,日足要求她们帮助花火,应该是多少能听出来一点弦外之音。 这样也好,这样进去后,也能探一探到底祁可雪起没起疑心,杨珏在心里思量着。 “他的意思呢?”秦凤仪想着,赵长史若无把握,应该不会向自己推荐此人。 等到事情彻底弄清楚了,尤其是四大老神医,反复的和几个医生确认了所有的细节,吴邪在一边听着,却是深有感触。 比赛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受伤断腿的,都十分难预料,到时候对面棒球棍一挥,掀翻林晨的摩托车,最少也能能让这混蛋摔的半死不活的。 苏兰看到了叶楚手中已皱了的蛋糕盒子,上面沾了泥。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以为叶楚是因为蛋糕才哭的。 “把清单里面的装备拾配好,我等下过来取,这是军区交下来的任务出勤通知!”秦复雨淡淡地点点头,两张盖着印章的a4纸递向那名士兵。 而就在他心里面如此幻想着时,其他人脸上也各自变化起来,表情各异。 与此同时,那吕枭雄手中的狼头妖刀也像是活了一样,弥漫出恐怖无比的波动,遮天蔽日,令得无数元磁之力魔雷疯狂的塌陷,化作虚无,同时,大地出现一道道深邃恐怖的黑暗裂缝。 他生怕一会和紫龙魔尊的见面被自己搞砸了,所以走着走着就忍不住的冲雅灵问到,似乎是想要为自己寻找一点信心和自信。 再处的山峰,那里经过之前榴弹炮和火箭弹的爆炸所带来的巨大震动。 他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圈套,偏偏他还就傻乎乎的踩了进去。 看着蜂拥过来的伥鬼们,天使愤怒至极,张开掌心对准它们,纯洁的圣力凝聚,神术:圣光爆,发射,有点像龟派气功,一个圣光团带着长长的尾巴直击伥鬼们。 “你不是说过年回来吗?那就等过年见面吧?我想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魏耀山问道。 洛寒面庞上的笑容瞬间化开,而守墓人心底的不祥之感却是愈发强烈了。 迪莉娅听到成步云说出的这种事实,娇躯轻轻震动,一脸全是担忧之色,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定。 凯撒对威廉的建议不置可否,但也算是默认了对方的建议,接下来他会放弃将对罗马的争夺,将会把目标转向争夺拜占庭的皇冠和君士坦丁堡之上。 虽然他并不想像有些师团一样去烧光中国老百姓的房子抢光他们的财产并像屠杀猪狗一样杀了他们,在他看来虐杀平民实在是有损一名军人的荣誉,但这并不代表他在损失了近300士兵后不想杀中国人来出气。 189,杀戮之旅! 半天的航行之后,两条大船停靠在龙岛港口码头上。 刚刚停稳,一个有着典型的瓦雷利亚银白长发、淡紫眼瞳的瓦邦贵族就带着一队披甲士兵上船检验贡品。 验过贡品无误,那瓦邦贵族正要招呼奴隶上船卸货,就看到一个穿着瓦邦武士服的少女,带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高大男子,出了船舱,似欲下船。 那瓦邦贵族皱 墨允再一次愣住了,心中惊起了滔天巨浪,打量着林晓筱,双肩轻微地抖动,哭得隐忍安静,但那些悲伤很令人动容,想起她的脸,不施脂粉,素净清秀,也只能说得上是清秀,又有什么气质可以让玉连城那么担忧? 虽然唐悠儿这句话,听在他的耳朵里也感觉到十分的刺耳,却依旧还是让他的心头生出了一抹受宠若惊的感觉。 “倒还真有两把刷子。”黑岩冷笑道。他手腕一甩,用蝴蝶刀的刀把抵住遥香的刀刃,同时侧身对湖怪打了一声唿哨。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得听我命令咯!”林晓筱勾起他的肩膀凑近他,可怜巴巴地问道。 思及此处,唐相国最终还是敛了气势,降低了姿态,上前一步跪倒在皇上的面前,现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 “这解药若是较真起來。也算不得是王爷的。至于是什么解药。那自然是能够救人性命的解药了。”白姌微呵笑一声。说的模棱两可。就等着皇甫千询开问。 “这集无耻变态,专门挑战人类心理极限的连环子母雷是干将的独家,你怎么也会?”陈翔有些疑惑的问道。 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是才说一半,言离忧的心口又开始发酸。 稍稍偏了偏头,透过黑色的罩子,对面中央坐着的是一干佩剑铠甲修士,当眼神扫过那银光闪闪,冰冷的铠甲旁边木椅子上的那把透亮的剑时候,他忽然的激动起来,差点将手中的酒水洒落出来。 云浅直到喝完粥躺到床上才松了口气,想起自己刚刚那尴尬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风冥明明没做什么,自己为什么就是觉得紧张呢? 明明脸上又红又肿,脚上带被咬了这么深的伤口,却说一点都不疼。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寿宴才刚刚开始,身为主人的他,居然这样抛下他们这些宾客,自己气冲冲的离开了。 机跳出搞事情,对这种人塔丽娜是直接抓起来,什么原因也不问直接杀掉。 天已入深秋,这清和坊却仿佛将春色永远留在了园中,溪中碧水,倒影着岸边垂枝飘飘的杨柳,婀娜宛转。不若白家村山野中草木衰败,园中依旧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枝茂叶盛,葱郁芬芳。 “更多的可能是男人的征服欲,毕竟只有她敢拒绝本少爷。”许翼似乎又恢复之前的漫不经心。 二人听罢,倒是心中轻叹一声,这个张凌逸,的确是很听端木芷歌的话。 原定的殿试前三日,尚思前往贤王府时发生了意外,次日傍晚被应宁王府的人送回宰相府。昏迷了几日后才清醒过来,然醒来后却不记得去贤王府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四个七阶法师之外,还有三头骨龙,数千名六阶巅峰的六阶法师,黑暗骑士。 从一开始,胡岳就没有奢望过这盾牌能够挡下姜渊的攻击,那只是用来缓解她的力道的东西。 夜明玥不解,她知道如今九曜封龙城危险重重,她想帮林越,却没有勇气踏出一步。 190,一啸灭群龙! 咚! 轻微的撞击声中,一条大船靠上了龙岛港口码头。 正是郭靖、黄蓉组织的高手团乘坐的龙岛船。 此船空舱出航,又有五岳剑派副盟主岳不群施“借风”奇术鼓帆,因此船行极快,只比欧阳锋乘坐的那艘满载货物的大船晚到一刻有余。 此时郭靖、黄蓉等人正在舱内严阵以待,周芷若也手掐印诀,随时准 为了这部影片,沈平开出来了7000万美元的投资,这在现在的好莱坞,算是一部成本不低的制作。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我用气势来隔绝了,诸葛安现在想要控制都不可能。 “在下的先祖,乃是昔日楚汉相争的西楚霸王!”我抛了一个重大的新闻。 姜天深吸一口气,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走上前,话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黄柄耀的夫人,感慨的赞叹道。 “慈烺,这些天佑明都教了你什么?”崇祯示意刘鸿渐开动,刘鸿渐自是不客气。 对于这样的家伙,苏星的态度都是直接拿起98k顶住对方的脑门,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如果再废话,就送他去见阎王。 巴雷尔兹是前海军将校,实力不算太过出众,和罗西南迪相差无几,可他没有罗西南迪以死相搏的决心,手术果实竟然硬生生在其眼皮子底下被抢走。 尽管鞠躬,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崇敬!可是,余赦觉得自己应该给杨辰鞠一功。 另外一个老道起身,缓缓相那边行了一个敬礼才盘坐下来,陷入了修炼。 “说的好听,等拿到了再说。”陆明华噘着嘴,嘟嘟囔囔的说道。 “噗!”一口鲜血从熊果的口中喷出,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一张脸近乎已经扭曲了。 叶天低声说了一句后,朝着车子后方追过去,这里处于市区中心地段。 可是聂如梦也曾经收集过对方残留下的头发等东西,在学院中做了dna检测,与曾经的聂乘风是100%的匹配,绝对不会是他人装扮。而且,在她的记忆中,家族内也没有父亲的双胞胎兄弟存在,更是排除了其他的情况。 望着前方款款走去的欧阳默的曼妙身姿,叶玄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情。 事实上并非如此,比如此刻的邬柢却是陷入一重考验之中,不,或者说所有进入到昆仑虚境的大家都在接受着一重考验。这个考验名为轮回考验,唯有经历这个考验,才能舍弃曾经,通往天界。 王晓媛泪水已经湿了一张脸,听得熊果的话,她意识到了自己会拖累熊果,所以她缓缓朝着后边退去,而熊果,等王晓媛退到他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的时候,他方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男人。 吃过晚饭,沙尘、雷罡几人就告辞离开了宝发庄,不离开也不行。 简单任务一般没有什么危险性,适合那些刚进入内府的弟子完成。 教给这个部落的人修习并不是不可能,但正常的功法显然不太可能,毕竟那些功法修炼起来所需时间一般不短,除非拥有基因点这种逆天道具。 “怎么?还有事吗?”见到吴浩迟迟不走,穆恩还以为吴浩还有什么事呢。 “我相信顾大哥的眼光,因此,我对这次时装展的展开投入了很大的期望。”楚天意郑重其事的说完。 昨天的比试中,明雾颜还没有见到有人使阴使诈用毒,但是今天才三组人过后,明雾颜就发现有人暗中对对手下毒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凝魂消骨散。 191,破城与丰收 郭靖一马当先,带着高手团越过倒塌的城墙,杀入城堡之内,先把周围胡乱奔走的瓦邦士兵杀散,然后又几下纵上墙头,攀上高高的哨楼向城堡内望去,这一看,顿时傻了眼。 龙堡内部,此时确实一片混乱。 到处都是胡乱奔走的瓦邦平民,趁火打劫的流氓地痞,以及趁机造反的各族奴隶。 还有不少士兵丢盔弃甲, 云雷笑道:“不错!不错!”拍拍石将军的肩膀,发现这成就结丹期的石将军,由阴灵气凝成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丝触感。如同实质一般。一颗灰蒙蒙的圆珠,出现在石将军的体内。想来,这就是结丹期鬼物的金丹了。 胸标,颜色表示带级,色条纹数量表示阶数。等级越高,胸标质量更好。 不指派的话,城邑中威望较高的也就是那些首领和陈健身边的这些人,陈健不准身边的人去,那么就只有十几个部族的首领了。 莫奇第一次知道原来游戏里的世界可以如此壮阔,路上遇到的玩家大多都很热情——除了那些“补刀”赚荣誉的联盟狗,他们都愿意带莫奇练级,愿意给他装备和各种专业材料。 而即使如宇智波、日向这种天生具备瞳术天赋的家族,也只是先天的比常人稍强一些。 在雨卯用幻术控制了村民们之后他突然结印,只见鸣人躲藏的柜子四周都出现了一根根尖锐的岩石,把柜子扎出了十几个窟窿。 对于水门提出的要求,砂忍一方相当的意外,在稍作权衡之后,便就欣喜地答应了。 也都经历了从出行时从绿色铁皮车,到高铁,并且高铁最终名扬全世界,甚至称为华夏的品牌货之一的转变。 炸山,其实并不是真的要炸山,而是制造爆炸引发雪山口的雪崩,进而最后堵住进山的道路。 蜀山和昆仑如此做,便是想要借此,收拢修行界所有人的人心了。即便那些没有财力拍下进入岱舆山资格的散修,和修行世家,其身家买到一两件从岱舆山中带出来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两个都别埋怨了,我问一下唐老师是什么情况?”我说道。 但它明显是不知道在场有江墨这种人的存在,否则也不会如此大意。 不过呢,这洞子火锅其实是开在防空洞里火锅馆的统称,也有直接叫洞子火锅的商户,但很多还是有自己的招牌。钱主任带我们去的这家叫陈二老火锅。 “等一等,那床棉被呢?先用那床棉被把封闭门包起来,墓里的阴邪之气才不会外泄。”向秋玲道。 彭瑾也不解释,而且也无法解释,只能任由周淑仪继续这个美丽的误会。 双脚踩在冒着青烟的土地上,高武双眼扫视。只有周围百平方米左右有着火焰灼烧后的痕迹,虽然心中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脱离不了火海,但他没有忘了自己的敌人还依然在这里。 高武的心里默默熟悉了一下第一个阶段的修炼方法,就开始引导那些奇异能量开始修炼。 天帝亲手所做,岂有普通的,就像如今桑桑天帝头上的桃花簪,天帝没事时雕上几支,重水大神随便换一个出来,都是被人当宝贝的神器。 夏千泽和萧天卓那头,已经再次出现了一只巨禽,扬着巨大的羽翼挡在了上方。 经过下午的骚动,遥看起来有些疲倦了,她懒懒的趴在了自己的课桌上。而此时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教室。 192,七大异术!青铜门现! 刚刚通过倒塌的城墙进入龙堡没多久,分身就带着战利品赶了上来。 对这结果,欧阳锋一点也不意外。 “分身”术变化的分身,虽只有他七成功力,也不具备心灵修为,但以他的基础数值,七成功力的分身,纵然放在大唐双龙世界,也是仅在大宗师之下的绝世高手。 阴后遇上,都要掂量掂量。 区区一个练 而随着战斗的进行,被司徒易削成两半的头颅垂落地上后,头颅上的血肉慢慢的生长。这一切司徒易并未发觉。 但就是这样,等毕诗夜重新回到事务所等宿舍当中,时间连五分中都没有过。 实在难以想象,孙悟空嬉皮笑脸的样子是如何说出此等杀气禀然的话语的。 什么时候吕冉宁这么大方了?还不是因为唐凝的关系,就生怕自己对唐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信息传达的反馈都过来了,这账单也该出现了。她要看看自己还有没有继续后面定位的余钱。 说完,瑾歌都佩服自己这扯谎的技术,满意的抬头去看刀钥的反应,见她脸色果然不太好,心想这样她是不是就一害怕,不想跟着桓生,于是拿钱走人了? “比三勾玉更高级的瞳术就是万花筒写轮眼。”带土说完,摘下了面具,其中一只眼睛,正是万花筒写轮眼。 虽然只能看到鼻梁以下的模样,但就那样的下颚,也足以说明,这位公子的容貌极为出色。 过了一会儿,温素便换好衣服出来了,一身淡青色轻纱长裙,再配上温素清丽秀雅的面容,简直就是美如画中仙。 “原来还有这样的作用,我只是看到了它比较漂亮而已。”白悦婷笑着说道,她刚才并没有考虑的太多,而是被夜明珠的美丽惊艳到了。 此时玄天宗弟子都在落天峰听苏阳开坛讲道,一个个都沉浸其中,全神贯注。 僵持着让刘伯手下桌子的费用,以及洒在地上的臭豆腐,刘伯怪不好意思的,只好收了,然后给她找了一大袋的碎银,还重新给她装了一大碗臭豆腐。 趁着蒋峤去打电话,从进屋就被拉住的林禾,终于有空看儿子了。 见时间还不到夜里十二点,再加上也没有什么困意,曹昆刚想继续练第四遍,突然,他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几人都怒了,那些人心思歹毒,太可恨了,为了夺走他们的苍狼血,竟然要直接杀人。 黑风和冯川在一旁也是愣住了,他们看着相拥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心中骂了孙伟一顿,荷官按了一下肩膀上的呼机,没多久,海哥就带着两个大汉过来了。 两人一脸又疑惑又愤怒地转过头去,只看到叶凡从容不迫地朝餐吧门前走来。 木纱笑着看着他们离去,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也不知答应留下来到底是对是错。 月光如水,洒落在叶云天和沈悦相拥的身影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杜晏选在这个时间点,把他并非谢家血脉的消息,送到了谢伯顺的手上。 下午,方罩天得到消息,天视总局暗中下达命令,封杀姜亿筹,至于方罩天,没有任何表示。 戴维-格芬这次没有否认,余欢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真的挺有美感的,关键是这家伙还长的帅。在戴维-格芬看来,余欢拥有东方人的优点,却也基本符合西方人的审美。 193,万界之门!随身洞天! 青铜大门究竟是什么? 当欧阳锋将意念投入镜中的青铜大门,在“通天宝鉴”辅助下,厘清了那些混乱破碎的信息之后,终于明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此门,原本名为“万界之门”。 能力与“通天宝鉴”类似,也是一件时空至宝,有行走诸界之能。 不过真正的“万界之门”早已破碎,这青铜大门准确地说, 吕天明大喝一声,运转黄阶身法,崔动太古天尊诀毫不犹豫地追杀过去,在移动的过程中造成大震动。 很多人都发出惊呼,不断猜测这种武技的来历,因为这股力量和之前相比,强大了数倍不止。 王德的右臂齐根而断,但王德也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反而有一种很轻松的神色。 一挥手,出现了一块光屏,光屏上人影晃动,尊主迅速找到了法地使的资料,上面仍然是乘龙使的称谓,旁边标注着“代法地使”。 这个阿姨说着,从自己身前的衣服口袋里撕下一张便贴,飞速的写下了电话号码,递给了赵立熊。 这次杨柳珊连犹豫都没犹豫,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吓得院里那几只鸡扑棱棱的一阵乱。 如果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场面异常诡异,所有人把灰色外套那人当成中心,但说话的确是他身旁一个不起眼的保镖。 没过多久,吕天明就完成了祭炼,他想要试试这件先天法器的威力,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窗子是打开的吧,窗外应该有一片湖泊,种着浅紫的水莲花,我闻到了风中似有若无的花香气息,像是谁的呼吸一样清淡无痕。 专门负责保护重要目标的职业军人,或者在战场上负责为受伤队友实施急救的队医,代号中一般会有“衫”字,比如驻外维和部队中的“蓝衫”。 随后两人渐渐走向某处安静空旷的操练场,有一些竹子隔离着场地,若非这里的气氛太过低沉,影月氏族的风格还是可圈可点的,竟是不带一分俗意。 另一边的聂天行同样是如此,源源不断的上古力量注入神剑之中,剑身爆闪刺眼的血红光芒,大片的血气弥漫在空气之境,显得无比的诡异。 而且还担当了一个非常闲的体育老师一职,所带领的班级自然是涅吉的班级,毕竟休学旅行也算是一起度过了一个不错的旅行呢。 “属下不敢!”守卫们连忙道,他们可不敢得罪这个少城主,不然后果很严重。 李坤对着水灵灵的大胸器大刺刺的吞了吞口水,随意的搬了张板凳坐下。 首先就是干净,甚至可以说干净的有些过份,地上没有尘土杂物,那些拿着扫帚扫地的军卒依旧扫的一丝不苟,看到松软起皮的土地还会拿脚仔细的财结实。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自称打酱油的男子问道。 这种战斗看似简单明了,但中间如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打死我都不相信。 放下之后曹子诺却是极为悠闲,亦不着急修炼,只是随着性子而为,如此,一上午的时间却是转瞬即过。 “我已经让工匠按宫廷标准改建了,可是他们没那个手艺。”少典鸾脸上羞赧。 李云飞点了点头,道:“你们先走。等我把这个龙角割下来再走!”说完,李云飞拿起绝世好剑,割起了龙角。聂风他们点了点头,并没有走,而是站在那里等着李云飞。 194,柳生姐妹,回家的抉择 哗啦—— 推拉门开启的声音轻轻响起,旋即又传来闭门声。 木屐轻叩地面的哒哒声中,穿着一身白色和式浴衣,乌黑长发直垂腰际的柳生雪姬,螓首微垂,迈着小碎步趋至浴池边,看一眼池中欧阳锋那雄壮身躯,眼中不禁出浮出一抹深深的敬畏。 她已打探到了龙岛的消息。 龙堡确实已被攻破,所有能战的 门外的江宁迅速往刺史府外面跑了过去,短短一两分钟,江宁就已经点好人马随同方毅一行人朝张老所说的地方进发。 两人边走边聊着离开了,其他人也都到了现场,特别是那些要比赛的,早早的就到了,反倒曳散两人是最晚到的。 对于孟鸣在扬州的遇刺事件,朝堂和扬州官府大为震动,也引起极高的重视。由于政事堂的吕夷简此时都在扬州,且扬州知州盛名又亲临刺杀现场,目睹了现场发生的经过。 “当然可以。我就说,”童乐几乎一口答应。他说着是未羊就已开始用脚尖垫地是颤颤巍巍是一点一点在周遭摸索起来。 他看见床单上有点点落红,顿觉异常;但是脑子就像浆糊一样,什么也记不清了,于是只好作罢。 未羊一生下来也和他哥哥未星一样,能哭、能闹、能爬、能吃、能喝、能拉撒等等。 虽然曳散也很好奇这个老人是谁,但目前是要提升实力,比擂虽然是计划的一部分,但提升实力保命还是很重要的。 “我的娘诶,这是要在大元国内开战吗?”丁修咽了咽口水说道。 有个问题他不明白,为什么能量体得趁着他乘公交的时候选择“下手”。 “未羊——未——羊——”童乐似乎又飘忽不定地呼唤开来是声音仿佛矿难深井里传来救援人员可爱有救呼声。 左心房跳动的那团肉让她感到窒息,她的手死死抓住被褥,缓缓坐在了床榻上。 当时骷髅儒生展开画卷时,他还生出了一种会被吸进去的成为画中人的晕眩感,幸亏白愫免费送了一发精神力木鱼才把他给拉回来,现在自己变成画卷,是传说中躲不过的宿命? 他的母亲都受重伤了,他竟然看都不看,还花痴起来,周围的人心里一阵鄙视。也不知道这武林盟主是怎么教儿子的。众人纷纷嘲笑起来,落儿听到这些议论气极了。 天香没吭声,也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这低俗段子,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想搭理夏元。 原始森林中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兽吼,好在江东羽修龙狱血脉决,对兽血极为敏感,总能远远的避开,否则又是一场恶战。 夏元说完之后,全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夏元就是开个玩笑,逗大家一笑而已。 三七仙子也没料到这茬,强行破坏了这串储物钥匙以后,居然真爆出了一大堆东西,看到雪梨仙子悔不当初的模样,顿觉扬眉吐气,哈哈大笑起来。 否则就算他腰间悬挂的香囊,可以隐匿气息,躲藏不及时的话,也很容易会被路过的妖狼部队发现。 土球蹦碎,杨浩也后退数十步,“哼”杨浩一声冷哼,身形鬼魅般的再度冲去,不过此时他的身后浮现出五把飞剑,正是五行剑。 净灵赤焰蜥几乎没有做什么撕咬和抓扯的动作,黑红色的蝙蝠就这样在接触到了它的身体之后,一下子便如同戳破了的气球一样,逐渐萎缩了起来。 195,小龙女的作用 洞天福地,蓬莱岛上。 白衣飘飘的小龙女,俏立山巅树梢上,眺望山下一片空旷平地。 那里本有着一座城池,城中还有着二十万军民。 可在一夜之间,整座城池连同全城军民,已然悉数消失无踪。 小龙女当然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此时眺望,无非稍许缅怀而已。 但若说惆怅,她还真没有。 “我劝你最好把你的龌龊心思给我收起来,否则我不保证你能活着到达洛城!”惠敏猛地转头冷眼相望,煞气萦绕无风自起,双手抱拳捏的咔咔作响,挂着程序似的假笑,语气冰冷的毫无感情可言。 在沧渎之上的天幕,净土宗宗主世音正俯瞰底下的一幕,身边则是一道西方极乐界国主月墨的分身。 灯光暗淡下去,轻轻地舞曲飘起来,他拉着她跳舞,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她的下巴搁在他肩上,身子贴着他的身体,一直到舞曲终了,她还靠在他肩上。 吴敌听完赵基茂的介绍,反而更轻松了,说到底,萢家再厉害那也是个商户,而且还远在京城,那还怕个毛? 因此,牧师在修炼中度过了一夜。尤龙·九山和本·张磊都取得了更大的进步。至于卧虎藏龙,这是一种冥想策略。如果你想取得实质性的进步,你必须亲眼看到更强大的虎王。 吴敌冷笑着说道,对于这种墙头草,他厌烦的很,哪能让他如意? 对于程大雷所作所为大家是佩服的,但这是他死了之后才冒出的想法,如果他还活着,大家不介意让他再死一次。 可一想到傻子,山羊胡老者又是一叹,望向刚刚百林云朝他鞠躬的位置,感叹道。 反正这个感觉才是最真实的,不使用修为,不使用玄气,靠双手创造出来的东西。 跟柯笑不一样,惠敏的抱怨大多集中在游玩景点太少的问题上。两人你来我往的这么一嘀咕,都觉的很不尽兴。 薛千云假装没有听到大长老的话,只是身子横在姬无命身前,绝不让路。 那边朱云瑞似是怕他这一挂电话,就又联系不上陈昱了,忙连珠炮弹似得把话全说了出来。 在埃里克看来,德国与英国很大程度上似乎不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当两国在许多国际领域产生分岐和矛盾时,大都是总顾长麦克斯和驻英大使安德里亚斯两人以私人关系给解决的。 “倩姐你尝尝这个胡辣汤,很好吃的,上次跟萧毅回安西,我就吃过。”沐苒也拿着勺子吃着胡辣汤还不忘给孙倩介绍。 “怎么了赛罗?”亲王的房间那不是谁都可以敲一下门就敢直接进的,若非重大事件,必须等待张浩的同意,不然会被视为刺杀行为。 知道自己没法在这个世界呆的长久后,卢禅便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 可笑悲哀的是,半晌后起初那种一闻到这种味道,身体本能产生的呕吐应急反应也没有再出现。喉结滚动间,肉块依旧熟练的进入了食道。 “没问题,别紧张,你们做的很好,这里哪怕是皇帝陛下亲自来也必须经过确认。”张浩听后下了马车,轻轻拍了拍守卫的肩膀便大步向要塞里走去。 萧毅暗自想到,看来这傻妞察觉到自己开始刻意跟她保持距离了,但是又没有彻底反应过来。 几次下来,触手怪已经弄懂了白鱼人的意思,每次都准确的将冰块击碎,然后触手上的眼睛就望向白鱼人,眼巴巴的等着白鱼人再次抛出肉食。 196,盘点收获,龙女的祖师爷爷 “龙姑娘独居古墓,可觉冷清?” 柳生庄园里,欧阳锋喝了口蛋花汤,询问小龙女。 在龙巢得到刚出壳的“黑阎”之后,欧阳锋便邀请小龙女来柳生庄园共进早餐。 小龙女正好没吃早餐,便没推辞,跟着来了庄园。 此时她正小口小口吃着卷饼,听到欧阳锋发问,先咽下口中食物,又喝了口汤,这才轻声答 所以现在的刘零要举起两个重量手环是非常勉强的,现在的他已经把自己能够控制的所有身体力量全都用出来了,但那举着的手臂却仍然越来越酸痛,有着支撑不住的感觉了。 在炙烤天金淬时,南宫长云仔细的观察着它的融化过程,不使它炼制成型后再爆裂,那样就等于炼制成了一把废剑,这是他坚决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存在于无数锁链所封锁的漆黑虚空之中,屹立于纯白色的高大神座之上。 在俞梵身体上的光焰几乎盛烈时,他终于施法成功,抖手向俞梵头顶罩去。 秋云左肩背着背篓,右手握着耙子,脚步匆匆地走出水河村,向村西通玉河东岸的砖瓦窑走去。 南宫长云听这样说,心才逐渐放松下来,但季奉康可不愿意放心,因为当时俞梵是对他冷言冷语说的话,虽然他是一个比较粗枝大叶的人,但是听到心里却感觉非常寒冷。 鬼星辰一阵后悔,后悔为何不先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隐患,随即,却是疯狂的哈哈大笑。 他的工作是控制,反制,显然他的压力要比张局长要大的多,但是张局长显然也不轻松,居然破天荒的起身为廖伟沏了一杯茶,递给了他。 顶着军装,冒着捷克瑞的身份,付炎大着胆子,直接凭着自己早已经背了n多遍,比回自己家路线都还要熟的地形图,往通往真正能通往基地要层的电梯口走去。 方离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外国人,外国人也在看着他,见他注视自己,耸了耸肩,咧开一张大嘴笑了笑。 那时上千次尝试冲击夺命境失败,苏夜虽从未气馁,却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屹立于着万界之巅的强者。 只是,天地银河在那七彩蟠龙的吸纳之力下瞬间便崩裂,接着只见黄龙的原先的矿石铸造的第九十比试竞技台区域被这一团吸纳之力吸纳上去,化为粉未,而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天哥!”随着话语的出现,“咚咚”的敲门声也出现了,林天怜的记忆碎片也消散如烟,捂着头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林天怜打开了房门,看也不看的就走回床边。 “死到临头,还想陷害别人,简直是罪无可恕!”希亚冰寒如刀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利刃一般切入了安格列的心口,安格列只觉天旋地转,仅存的意志都彻底崩溃开来。 韩立把玩了玉简一会儿,蓦然将玉简往额头上一贴,将神识浸入了其中。 “现在,老夫还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二人一下,若是老实回答了,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若有半点虚言的话,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陇家老祖终于将目光转到了两名魔族身上,淡淡的说道。 直到这一刻,苏我稻目和武田光司终于明白,原来鲁修斯带他们前来,是为了要对他们进行机械化的改造,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改造成机械。 大股大股的鲜血不停的从伤口处涌出,在地上不停的流淌,逐渐的汇聚到了一起,大片的血迹让这间并不是很大的房间变得更加的充满血腥和恐怖。 197,北冥六脉,无形剑域! 欧阳锋将华山派“玉女心经”心法细细说与小龙女,小龙女记下后揣摩一阵,感觉此功法果然与她修炼的古墓派“玉女心经”颇有相通之处,但更加博大精深。 不过她有完整且极扎实的古墓派武功根基,本身又天姿聪颖,悟性奇佳,纵然这门新的玉女心经更为深奥,她领悟起来却也不觉为难,不多的几处难点,她也并未逞强,直接 推开根本没有上锁的门,一间残破、昏暗又有些潮湿的三坪房间出现在了艾丽卡的眼前,这里就是茨木的家,只有一床旧棉被,墙角堆着一些吃剩的零食和饮料,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件。 不知道哪个瞬间开始,叶拙好似睡梦中的婴儿,脸上显出了淡淡若有所悟却是由心而出的笑意。 顿时的,王侯一行人也是连忙拿起自己的武器,警惕的望着四周。而五个新人,则是有些瑟缩的站在王侯他们之中,有些惊恐的看着四周。 耳边穿过一抹清凉,骆天知道那里已经流出了血迹,本来柔和明朗的琴箫之音却是在他的耳中变得肃杀。好像,另一个战场,也以另一种无形的方式,开始了。 夏鸣风眉心再次开阖,将二人收了起来,也顾不得武神空间是否会暴露,否则近百的夏家族人根本进不去月光城。 奇怪的是,那些坚固的钢铁傀儡,被他那么一抓一捏之后,竟然一个接着一个的瘫倒在了地上,再不动弹。 夏鸣风轻轻地拍了她一下,让她向着一旁挪一挪,随后便趴在窗边继续的听着看着,姬暮雨眼中瞬间都闪出了怒火:死变态。 苍天呐!一行人是真的懵了,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差事,他们两眼疯狂,他们只记得正是眼前的骆公子在众人都在休息不前的时候还在继续走着,也是骆公子不负众望最终得了第一,现在又是骆公子掏出了四张帖子。 轩辕辉煌大喝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剑身之上,顿时一股血腥的气息从剑上爆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剑气,直接将慕容雪的手指震开,然后全力刺向慕容雪的咽喉。 “我的世界里可是没有霸王龙吧。”季婉也是盯着这个霸王龙开口道。 华仲是一个有原则的医生,绝对不容许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乱来,他甚至都怀疑,杨子宁是一个很有背景的人,这次,就是借机炒作的。 林子健曾经说过,李紫烟是他林子健的,任何人都别想染指,不然,后果自负。 幸亏罗德岛不处于驾驶状态,不然华法琳肯定会受到双倍的痛苦··不过万能的凯尔希医生肯定已经安排好了,找人将华法琳放下来了吧? “下来什么,大姐她这是嫉妒,我们别管她,等那天把她嫁出去了,有了姐夫她就不会在来酸我们了”李承乾当然不会让夏菊下来,而是笑着对她说。 刘川枫丝毫没有领杨子宁的情,他看了杨子宁一眼,阴阳怪气的道。 简安安想了想,想起昨晚陆如风的确跟她提起过,只是她当时思绪很乱,就给忽略了。 智慧丧尸随即反应过来使劲在挣扎企图挣脱胖子的大手,胖子可不会和和它客气轮动铁拳对着智慧丧尸的脸就是一记冲天炮。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已经坐在大堂的李承乾看到自己弟弟一个个如同被让打过一样,不由的担心的问到。 198,龙女的双修 面对小龙女这个问题。 欧阳锋沉默一阵,反问她: “你独自修炼,需多久将真气悉数转化?” 小龙女道:“至少七日。” “七天也不算太久吧?”欧阳锋道:“你很着急么?” “并非着急。” 小龙女又用那种很认真的语气说道: “但武功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两人同修只需一夕功 大家一看到简星道,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全部都喊了起来,一时间街上人人侧目,好奇观望。 现在整个镇子里的人都信奉那圣人,而且不是和以前那般愚昧地盲目信神信佛,这种信奉是良性的,在获得精神寄托的同时,也能获得不断成长。 风栾眼睛都没抬一下,他的嘴里啃了一个烤好的玉米,然后眼睛顿时亮了。 站在洗手台前,简星道甚至能透过擦得澄光锃亮的玻璃看到自己扭曲的脸庞。 正上方宝座上坐着两人,左边是少族长托兰;右边则是一个白发老妪,她就是戴维斯家族的大长老,五阶后期强者,珊多拉。 地面上的丧尸顺着这七个路线的人紧随而去,中间的那条大道上的丧尸都被吸引了过去,为军方开出了一跳至通往实验大楼的康庄大道,在这条路上,偶尔看到几个游走的丧尸,都被人轻轻一挥手就消灭了。 莫弃和清歌都没有说话,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在幻境之中,牛鼻子道士羽向天试图探查那个深潭却莫名其妙地溺了水,少年韩越从幻境的虚假之中清醒过来时,木樨甚至用轮回潭设下封印,试图瞒过鬼后。 尘土中突然冒出一颗龙首,咬住猝不及防的六子,一口吞入腹中。 巡天钟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完全碎裂,长老殿的人慌了。 以相柳蛇的蛇胆为引的这味药经过了莲妖的手,果真是不一般,才服用了两次,清歌的脸色就有了明显的好转。于是轮到云离松口气了。 事情还要从美国的时候开始说起,那天晚上他们所有人被警察带走之后,莎莎就被交给了中国大使馆。 清晨,陆胜男刚刚收拾好,冲了一杯咖啡正要坐在沙发上,门铃响起,看了看腕表,七点五十。 伯爵那粗壮的大腿一蹬地,便是朝着季真飞扑而来,速度迅捷而残忍。 克里斯蒂安也没生气,而是一直坐在海楼石牢房的外面,守候着面前的卡尔,以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鲲鹏会和连环坞在霹雳堂的西面交战,所以南面面这片地区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 孟玲忽然指着左侧大喊了起来,夏不二急忙转头一看,果然!左侧的围墙居然有个大洞,后面也没有沙包墙加固,已经有活尸从洞里钻了进来,看来守军还没来得及加固所有围墙就被团灭了。 设计这套装甲的设计人员为了最大的激发这台格雷兹的力量,可是采用了爆发式的输出方式,这将会对机体的骨架以及装甲都造成很大的负担。 夏侯有义这样不告而来,他们在拜见天子的礼数上却不能出差。杜慧昏迷不醒,她还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事务,她很怕出错,丢了夏侯虞的脸。 海贼船从开炮到接舷只有一炮轰在了客船上,不过运气不错,偏偏好死不死地轰在了客船的桅杆上。咔嚓一声,那挂着世界政府旗帜的桅杆就倒了下来,折断处还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199,神雕世界行 “你想回去,看望你的师姐?” 欧阳锋有些疑惑。 小龙女并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甚至因为修炼玉女心经有些“淡漠无情”,这些天相处下来,欧阳锋觉着她就是个标准的三无少女。 他甚至可以肯定,小龙女平时绝不会怀念李莫愁,更不可能梦到她。 因为这违背古墓派玉女心经的“少思、少念”这“十二 “好!”夏琰从椅子上站起,满眼欣赏、满眼情义的看向童玉锦。 转眼间便到了十二月,这一个月蓝亦诗的肚子就跟被气吹的似的,蹭蹭的猛长。 “行之受教了,主公之大才,行之不及也!”虚行之叹服地正身行了一个拱手礼。 “都是一些吃的用的,六十大寿就这么一次,总不能空着手来吧。”就算是江家不在意,其他人还能不在意?裴一宁想,要是她真的敢空手来,恐怕其他的亲戚朋友就要看不起她了,背后还会议论江晨希。 仙舟抵达东域,梵锦也没能见到司阙,倒是一众大军在军机处安顿下来,等待着东域仙皇的觐见。 沈清澜神色不变,心中的思绪却一转,她这几幅画的风格确实与以前不同,她在画画的时候脑中总是浮现傅衡逸那充满着温柔与宠溺的眼神。 这意味着什么容霖很清楚,那代表了自己从今天开始,将不再是木叶的一个特别上忍,而是以为影级忍者,可以得到最高的待遇,和上任相应的职位。 也许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这种传统的饭馆吧,这家饭馆的生意显得十分冷清。 然而还未有解答,突觉脑心一疼,即刻间便无生息,瞪大一双眼瘫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爱丽莎,你刚刚不是说奶茶喝多了想要去厕所么?我带你去问一下。”弗兰克伸手用力第一把将爱丽莎从座位上面拉了起来,再次重复了一下自己刚刚的意思。 丛少光的婚礼在星期一,也就是说我要回一趟出租屋了。躲了一两天,怎么也得回去看看……下班的时候孙清月没时间,她叫来了多日不见的王鹏来接我。 我很惊慌,手指不停的戳着关门键,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苏荆临忽然一转身,伸手一把扣住了电梯门,并一脚踏进了门缝里,随即电梯门又缓缓的打开。 我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说真的这个时候,我听觉好像是出了点问题,他们这些人明明就在眼前,他们明明就在我的耳边说话,可我的耳朵却像是被塞上了棉花一样,听不真切,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东西。 天魂子眯起了眼睛,嘴中发出怪异的笑声来,让白冷叶浑身发毛。 音波功,说白了攻击方式就是吹手中的笛子,然后在配上梁坤独有的幻步法,面对非敏捷型对手,效果极佳,不过蓝海在端木枫的操练下,速度可是不慢。 夏婉蓉听到夏儒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肚子痛,也不知道自己在三个多月之后就会死。 可……我不明白,楚天为何对我这么好?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性格类似?脾气相投? “他们……”握着手机按在胸前,慕夏也着急可是面对周围的这些人,她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说这件事。 给我妈送回屋休息,我出来帮着樊烨一起收拾屋子。我大姑真不是一般的祸害人,我和樊烨好不容易置办起来点家当都被她砸的差不多了。看着满地的狼藉,我心里是阵阵的抽疼……哎,这得浪费我们多少钱。 200,小龙女生气,李莫愁撞鬼 一路行至傍晚,两人寻了处清溪潺潺的幽静山谷休憩。 欧阳锋选了块平坦草地,撒上驱虫药粉,待至虫蚁纷纷逃离后,扎起野营帐篷。 扎好帐蓬,又垒石为灶,拾来柴禾,生火做饭。 小龙女在旁打着下手,见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动作麻利,有条不紊,不禁说道: “你懂得可真多。我虽会做饭制衣,但若独行 虽然战队玩家和路人玩家之间没什么好争的,可雪衣就真的江郎才尽了吗? 这时侯,他只感到了极度的迷惑。实际上,吕教授的话,他是明白的,但是他必须再听对方解释一次。因为这种事,实在太玄妙了。 冰棍nv不愧为商场中的nv中豪杰,措词不卑不亢,的确是个难缠对手,此时俨然不象上几回盛气凌人,变得端庄、委婉而冷静。 “难道就没有办法做到任意掌控体内的这股力量吗?”卫风皱了皱眉,如果能够做到任意掌控体内的那股未知强大的力量只怕现在的实力要往上提升一个阶级吧? 鱼苗个体有尾指大,按市场价的话,一尾不低6元,单这一项节省了不少钱。 的法门。只是天芷袍袖飞卷,轻松消融的同时,差点儿把那指头给扭下来。 “凌庄主,我再说一遍,把丽达‘交’出来,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把人‘交’出来然后商量。如果,凌庄主不‘交’人那么我并不介意自己去找。”卫风淡淡说道。 雨夜的街道有些冷清,可有个地方灯光正灿烂,宁市东区的酒吧一条街。 想虽这么想,但是慕容轩的心中还是很好奇的,由于面子使然,他并没有问卫风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说不是个正人君子,但趁人之危占人便宜夺人贞‘操’的事他还是做不来的。 非常轻松地把球投出去,杜兰特甚至在落地的时候都觉得这一球一点压力都没有。 贾懿的储物袋,虽被吴子健平贴安放于咖色双肩背包,带拉链的夹层口袋内,但他却不知如何打开。 踏入世界之门的时候,抱着威尔手臂的黑瞳忽然转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魔猿王忽然松开了飞碟兵器,但还没等飞碟兵器飞走它的双掌便砰的一声合拢,巨大的力量轰击在飞碟兵器上,竟令飞碟兵器上那紫‘色’光芒陡然一颤,暗淡了不少。 莹草可是无限空间专业认证的世界树,虽然只是颗幼苗,但已经具有了世界的属性,这段时间莹草的主要工作就是解析世界之门,尝试用自己分出的身体来代替世界之门的功能。 唐峰手上蛛丝网的厉害,厉天行当然是见识过的。所以看到蛛丝网笼罩而来的瞬间,厉天行没有任何犹豫,身影朝旁边急速闪动,躲开了人面魔蛛的蛛丝网。 今天一大早,趁玉儿跟二丫还没醒,赶紧打马到了兵器监,看了看工程的进度,然后吩咐刁贵再想办法催促一番,也就两三日的模样,周师傅跟赵师傅也就会过来了,说着就能点火炼钢了。 没想在他取舍抉择之后,一时心轻意畅之下,他左肩处的云门,竟水到渠成般地,自然启开。 只是,在轰杀数千名士兵后,来自不同方位的各种武技,已然狠狠轰在他身体上,并产生雷鸣般的巨响。 换做他人,没血殿血咒,想去抗衡这种痛苦侵蚀,怕是早已陨落。 201,古墓添新人,龙女心慕谁 古墓已在洞天福地,师姐也探望过了,小龙女对此地再无留恋,当下先给洪绫波正了腕骨,拿夹板、绷带固定好,之后三人便原路下山。 到了山脚,小龙女问洪凌波: “你师妹呢?” 洪凌波被师父无情抛弃,正是心灰欲死,随小龙女、欧阳锋下山时,一路浑浑噩噩,泪流不止,虽未哭出声来,可两只水汪汪的大眼 劲气逼向了唐辰,冷薇薇适时收了些力量,她在教导自己的学生没错,但尺度控制得很好,不至于会伤到人。 胖子得意的向花子云挑了挑眉毛,那家伙乐的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再加上他们执法者本身就是规则的执行者,听他这么一说,一班这边,众人脸色顿时都变了。 棍棒的交击声越来越响,方平脸色涨红,连连后退,只能用木棍不断格挡。 一声喊下,满房间的金黄色能量迅速朝着叶莽聚集过来,而叶莽身上爆发出来的能量也是被这些金黄色能量强行聚向叶莽的身体。 姚晴的担心是多余的,花子云不过想过一过平静的生活,他也不想打破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节奏。 “唔。如果我考了年纪前十的话,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白若曦问道。 回到家,金科微信跟温姝说了说今天的情况,温姝不知在忙什么没回,金科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帅哥,洗洗睡吧”。 这样的医术堪称逆天了,而齐璇才十二岁,现在他们还能交好,等到以后说不定想要交好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洛萧萧看了眼血魔,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红晕。她慌张的把头埋在脖子里,想掩饰住自己脸红的事实。 莫亦看了叶狂人一眼,双眸淡漠,无形的精神力已经是将叶狂人身体的内部情况全部看透,的确身体素质已经是提升了很多,不管是经脉穴道,还有肌肉血管,亦或心脏器官,都是提升到一个壮年时期。 仔细琢磨了一下,封潇潇确实不太愿意让爷爷每天都跑到学校来。 “封天术——封天印”莫亦口中轻吟一声,只见一道光印出现在雷神之锤上面,强悍的封印力量顷刻之间就这上面的力量全然封印了起来。 棺中躺着的人样貌并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让人惊艳的容貌,可是却有着他独有的魅力,让人觉得很亲近又很温暖。 炼神还虚的境界,早已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武修和国术,已经到达了玄而又玄的境界,当今世上,除了四位老神仙,还有少数几人,几乎无人可以领会这种修为。 人鱼族和八臂那加族的战斗在海洋中太常见了。双方互有胜负,每一次都是以一方杀死另一方为结束,从来没有俘虏这种事情出现。原因是八臂那加族在战斗中从来都是不死不休的。 王义顺见自己囊中羞涩,又没有外财能够资助,终究还是没法子承受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步,大家看到这一幕,都为这孩子的心思缜密暗赞。 太阴幽荧见状,虚晃长尾,云睿躲开,它趁机钻进黑洞,消失不见。 “爹,咱家今年是不是种了五亩麦子,一亩谷子,还有三亩的苞谷? “怎么回事?”片刻间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只是一时间也还不能接受。 “弟子受教了。”那王涵芝一个机灵,吓了一跳,知道这宗主神通广大,当下再也不敢使什么心眼,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202,彻底沦陷,龙女花开 欧阳锋背靠大石,盘坐地上,一边为小龙女把风,一边琢磨武学。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小龙女声音忽地传来: “欧阳锋。” “何事?” “过来一下。” “洗好了么?” 欧阳锋随口应着,起身绕过大石,来到溪畔,就见小龙女已然衣衫齐整,披散着一头顺直如瀑,略带湿意的乌黑秀 盛问音耳朵里听着“最贵”两个字,眼睛却怯怯地看向与她近在咫尺的詹阿姨。 哭着哭着阮阮就哭睡着了,李怡真的是觉得今晚的心都要疼死了。对刘三好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 霍芳芳被霍长卿冷漠的目光刺到,她向来对他这个二哥有些害怕,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老东西以处子经血为引调药,或许材料不够,才打上许雅的主意。 他们曾经得到过兽体的基因,三角体的基因,在二者结合进行了冒险地生物突变后,成功地塑造出了一种生物战舰。 他们在旁边看着乔康安和林天华幸福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缓缓上扬,自己幸福也好,见证别人的幸福也好,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车胎在地面磨出尖锐的声音,男人们听到动静纷纷回头来瞧。也许是瞧她孤身一人,恶从胆边生。 “行吧。”姜德贵多看了陌生汉子几眼,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这次没了祝归送她,叶漓只能在学校门口下车,慢悠悠的朝着校内走去。 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个程序,就是一个在他面对鹤熙时,会不受控制地说出内心的想法的程序。 第九章,不一样的总有他不一样的原因。主角已经和白起有了因果,可不想再和王翦有啥因果。她去买马,绕了好几个地方,最后选了一匹极其便宜的黑马。 “不急,漫漫长夜,爷不会让你失望的。”男人一双美目灿若星辰,密又长的睫毛眨了一下,眨得钱九九心一悸。 在轮船航行到一处繁华的岛屿时,太一便把罗拉一行人放了下去;并以新世界武器公司的名义给他们准备了一艘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时候父子俩最高兴的就是三人坐在桌子旁有说有笑,败家子滔滔不绝说着他一天的故事。石元孙听得喜笑颜开,虽然凡儿还是胡闹,总归是长大了。 邓槿溪和朱颜曼原本都在因为这件事情担心,但是现在知道了对方是谁,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担忧了。 一手格挡住野兽掺杂体的能量冲击,晦暗不明的冲击光束之后,疾风记忆体也在熠熠闪光。 当然,它们比起第二梯队的契约兽还是强上一些的;也仅仅是一些而已;太一并不会影响骑士之战的平衡。 “滚开,还不上债就拿喜儿抵债。”方蛰很配合的扮演了一回黄世仁。 张津先是为众将加官,原别部司马皆升为都、校尉,而原都、校尉则升任中郎将,并当众做出承诺,如能击败刘景,他会将零陵、桂阳二郡分给众将。 “方蛰怎么回事?又缺席联谊活动?还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苏健似乎在开玩笑,但是语气却非常的遗憾。今天才买的bb机,没能在方蛰面前当众炫耀一下,实在是不甘心。 可情青仙子的这话音未落忽然间赵行明霍然向着情青仙子出掌了。赵行明他太恨情青仙子了,在他看来如果没有情青仙子的出手即没有宫胜天的这次全胜。因此他将他的这一掌竟然用到了他从未达到的力道。 203,仙境之门 小龙女终于知道了,新玉女心经该如何与混元无极功双修,才能得到最好的修行效果。 当然这是事后她依据自己功力的增长程度,反推得到的结论。 因在真正的修行过程中,她全程迷迷糊糊,晕晕乎乎,脑子一片空白,似已不会思考,只剩下了最初的本能。 她只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身在海啸之中,被浪峰抛来颠去的 人一旦有动力,就会自行挖掘无穷的潜力,邓飞、王成等人憋着一股劲,要跟着赵风再次杀回首饰行业,在学习的候,非常卖力,仅仅过了三个星期,郝威就通知赵风,可以把人带走。 电话啪地一声挂掉,王树林挢舌不下,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好在他也经常莫名其妙,习惯了。 季枫倒没有骗她,他这架战机还真有屏蔽功能,地球上的这些雷达,确实是扫描不到他,要不然他刚才飞过来,恐怕早就影响到这些国内的飞行探测系统了。 把酒水,放在桌子上,站在杨凌轩身侧,也许陈明浩跟他打过招呼,他并没有把我驱除出去。 而与此同时,教廷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大惊,虽然他们和黑暗议会想来水火不容,但是如果真的吸血鬼被轻易的灭了去,那么他们教廷能完好的保存吗?这简直就是笑话了。 吴风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这些叫骂他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也会骂人。而且骂一个死人,到底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会有事的,好了,宝宝,让我听听孩子的心跳吧。”侯易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比利队长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几名警员,有的拿出警棍,有的拿出警枪,示意工作人员、旅客停下。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强者也越来越多,并且军中的高级将领也出现了,开始阻止高手对牧凡进行围杀。 翻身下榻,他行去屏风后一抹,便抹了一个狭长的滚漆木盒子来。 不几日,就来到了大都。五个大美人还是第一次到京城,她们看到京城的繁华也是十分兴奋。 人还没有出现,熟悉的感觉便蓦然而至,让苏木的神色不由复杂起来。 在洛无笙跳下城墙的那一刻,第五墨和尚武尚因为惊恐定身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她轻轻将脑袋靠在她师兄怀中,脸上满是神往之色,似乎在幻想着十里红妆的盛大场景。 “你受伤了,你先,其实,你认输算了,回去休息吧。”李飞这样谦虚的来了一句。 只是路过三峡时,李飞看到从夷陵到奉节白帝城一带,几乎和地球上的三峡一样险峻,难怪关羽出军时要水陆并进。 苏木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那骷髅下巴开始抖动发出怪声,好像是在嘲笑,也好像是在赞叹什么,只是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对方镰刀下的劲力居然如此强da,要想杀了对方,肯定不能硬拼,只能试试神通。 “老板,你的意思就是认为我出老千啦?”林沐鱼还是平静地说道。 没错,领域,这是一个很新的名字,几乎是没人知道的技能,基因领域的人根本还接触不到的一个东西。 “哼,你再有钱,吕不韦,你可以收买天下,可是你能买到国君的圣旨不成,我就不信了,我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我等,等你三天,如果没有人来放你走,你就请回吧”刘将军说道。 万一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李维抢夺海神三叉戟交给湄拉,那他该怎么办? 204,天龙之旅,人生赢家 天龙世界,无量剑派后山,密林深处。 被闪电貂咬了一口的段誉,浑身僵硬地躺在地上,一边看着闪电貂与一只通体朱红、两眼金黄的小蛤蟆相斗,一边苦中作乐地想着哪种死法好看一点。 是死于闪电貂剧毒下,浑身发青、两眼大瞪、嘴巴大张的僵尸死相好看呢,还是死于莽牯朱蛤剧毒下,浑身化为脓血更体面呢? 郁明一脸轻松的回到选手席后,便对董嘉佑表示这个坂元健人就是个战力五的渣渣。 眼见整个化妆间有诸多高级化妆品,刁湘薇一脸兴奋地冲了过去,慕怡则是用询求的目光看向了范愁芸和欧妍丝,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场考试的她,自然知道目前当务之急是什么。 另一边,姬若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奴隶堆里混进来一个来自地球的穿越者,依旧在和巫祝商讨着国之大事。 朱颜的坚持没有用,苏慕攸还是带她去检查了一番,不过是血液中酒精含量比正常人略高,拉出去勉强算酒驾,当然更没有外伤。随后送了朱颜回家。 庞昭内牛满面,他咋就不能将就一下,非要用什么沐浴露,那是施丽丽的吧? “干……干什么?”还是那个问题,但问出这句话的气场,已经没有方才大喊的时候强了。 此后的好几日,他们之前都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夹在中间,最后南何拉着帝何去喝了一夜的酒,两人的关系才彻底恢复如常。 了如神算尽天下,官御天假死脱身等待机会,不过也幸亏有李毅坐镇铸剑城,再加上剑尊此时也是一时风光无二,江湖上竟然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他只是待在了一胖,就已经有些严肃地提醒了起来,所有的一个是亲,他若是都能够去好好的弄明白了,那这自然就不错的,只是如今的一个情况下呐,都已经不太好了就算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也只能好好的说了起来。 如果不是,那她的好意,岂不是白费了。如果不好,她一会儿怎么开口跟她说儿子的事情? 洛天晴颇有些无语看着自己这个师父,云苍在旁边却是笑而不语。 四两拨千斤的动作,苏婉看的极其仔细,被姑苏控制的身子,这会儿虽然没有办法动弹,可是他能控制住她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她的脑子。 从他的穿着上来看,并不相识学院里面的导师,更不可能能学院了。 金焱狼当年可是狼王,此时更是散发出神兽的威压,让月光银狼都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不大敢抬头看一眼。 这是拼死绝杀的一击,一般的修士根本不敢撄锋,触之会化成劫灰,可清晰的见到虚空都在湮灭。 手机忽然来了一条短信,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挺刺耳,叶柯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死!”本来就身受重伤,如今更是情绪激动出现破绽,萧天南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金光如同一道匹练闪过,大地撒血,董森死死的睁着眼睛,缓缓的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这令陈况十分惊异,这丝酒气在此之前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察觉,而且近年来虽然自己喝了不少酒,但这酒气神异,蕴含一丝混沌大道,居然被自己喝入体内,回想来历,陈况的面色不由变得古怪。 四野责骂声很激烈,虫族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各大种族的不满,若不是挨着联军势大,恐怕早就有人看不下去,会出手。 205,一言不合灭他满门 处理了四大恶人,欧阳锋三人安心吃完面,离了小店,继续寻找宿处。 寻至天黑,终于找到一个财主庄园,稍微露了两手功夫,便令那财主惊为天人,或者说吓得够呛,赶紧把自家长子的院子腾出来,请他们住了进去。 安顿下来后,欧阳锋指点柳生姐妹练了一阵刀法与虎魔炼骨拳,又与柳生姐妹一起冲了个澡,便坐在榻上,一边享受柳生姐妹的服侍,一边寻思接下来的行止。 天龙世界,欧阳锋最看重的珍禽异兽,其实并非莽牯朱蛤。 虽然这小蛤蟆既可增加炎属功力,亦可令人拥有百毒不侵之能,但毕竟只有一只。 能否在洞天福地成功繁衍出种群还是未知之数——可能性当然还是有的,毕竟洞天福地的环境,比天龙世界要好了不知多少,天地精气之充裕精纯,还在大唐双龙世界之上。 在天龙世界独一无二的异种,到了洞天福地,说不定就可以跟洞天里的其它蛤蟆配种,诞出新的莽牯朱蛤,乃至更有趣的变异血脉。 至于闪电貂,那就只能当作宠物了。 将来或许能在洞天福地那等环境之中,成长为颇厉害的灵兽,乃至与洞天福地内的貂类繁衍出灵异种群,但这就不知道要历经多长时光了。 所以在天龙世界,真正最得欧阳锋看重的异种灵物,其实是“冰蚕”。 那冰蚕乃至寒灵物,对修炼阴寒功法有着奇效,怜星、杨玉环、林朝英、小龙女甚至欧阳锋自己都用得上。 再者冰蚕感觉环境合适的话,繁衍起来,应该也能比莽牯朱蛤和闪电貂更快。 再是异种,也毕竟是蚕属。蚕宝宝可不就是一生一大堆么? 因此在洞天福地给冰蚕找个合适的环境,说不定很快就能繁衍出不小的种群。 唯一的问题是,冰蚕不好找。 远在昆仑不说,莽莽昆仑那么大,冰蚕具体生活在哪个山头,欧阳锋还真不知道。 不过反正他还要去一趟天山,顺道去昆仑找一找倒也不碍事。像冰蚕这种奇珍,应该也有属于它的传说,在昆仑最高的雪山一带,多找人打听打听,说不定就能探出些线索。 另外,也可以找一件诱捕冰蚕的合适道具。 比如,丁春秋的神木王鼎。 想到神木王鼎,欧阳锋又想起来,丁春秋似乎还有什么宝贝来着? 好像也是与蚕有关? 正回忆时。 与柳生雪姬并肩跪在他面前服侍的柳生飘絮,起身偎依到他怀中,腰臀轻轻摇摆几下,找准位置缓缓坐了下来。 柳生雪姬则仍然跪在地上,搬唇递舌为二人辅助。 欧阳锋搂住柳生飘絮香软嫩滑的娇躯,收敛思索,不再强行回想已经模糊的前世记忆,专注修行。 反正到了星宿海,找到丁春秋,相信星宿老仙会很愉快地把所有宝贝都供奉出来的。 休息一夜。 次日一早,吃过财主精心准备的早餐,欧阳锋打赏给财主一锭金子,便带着柳生姐妹离了此地,继续行程。 星宿海远在西域,与云南可谓相隔千山万水。 而青铜大门虽然开门灵活,在洞天福地之中,可以随意传送至任意地域,但在洞天福地之外的世界,想要用青铜大门传送,就得先亲自跑上一趟。 比如想传送至星宿海,就得先亲自跑到星宿海,以青铜大门标记下星宿海的坐标,之后才可以在天龙世界任何地方,都直接开门传送到星宿海。 所以这一趟,欧阳锋是不得不跑。 好在以欧阳锋和柳生姐妹的轻功,日行千里只是基本操作。 于是仅仅数日之后,三人便已抵达星宿海。 星宿派也并不难找。 星宿派乃是星宿海一霸,地位跟白驼山庄在白驼山一带的地位差不多,随便找附近部族打听一番,便打听到了星宿派所在。 大小湖泊星罗密布的星宿海畔,伫立着一座颇气派的大庄园。 欧阳锋与柳生姐妹刚至庄园大门前,就被两个星宿派弟子拦住。 其中一个星宿派弟子趾高气昂地说道: “求拜师的滚蛋,老仙今年不收徒。送供奉的跪门口等着,呆会儿自有师兄过来对接。” 另一个星宿派弟子,则满脸猥亵地看着欧阳锋左右的柳生姐妹,嘿嘿笑道: “若想进门房坐着等也行,让这两个小娘,好生伺候我们师兄弟便可。放心,咱兄弟素来怜香惜玉,不会把她们玩坏的……” 话音刚落,柳生姐妹见欧阳锋神情微冷,顿时齐齐踏前一步,长刀出鞘,寒光一闪,就把两个星宿派弟子人头斩落。 身为邪魔门派,星宿派弟子做出什么恶事都不奇怪。 但惹到欧阳锋头上,就只怪他们有眼无珠,自寻死路了。 “灭他满门。” 欧阳锋淡淡说道。 柳生姐妹嫣然一笑,柔声应是,提刀冲进庄园之中,很快,庄园里便传来怒吼怪叫声、刀剑破空声、濒死惨叫声。 之后又听一声暴怒的咆哮响起: “哪里来的小女子,敢在我星宿派放肆!” 这一声咆哮,声势颇是惊人,闷雷般滚滚回荡在庄园内外,显出发声者惊人的内力。 可惜,吓不到柳生姐妹。 柳生飘絮柔和甜美的声音响起: “主人有命,灭星宿派满门。你就是星宿老怪丁春秋么?能死在我们姐妹刀下,也是你的福气呢。” “灭我星宿派满门?我呸!不知天高地厚!” 轰隆隆! 劲气破空声轰然爆发,显是丁春秋已经与柳生姐妹交上了手。 早在前来星宿派之前,欧阳锋便已将丁春秋的拿手绝活告知了柳生姐妹。 丁老怪虽擅用毒,但武功高手只要有所防备,随时真气护体,便可防住丁春秋下毒。 以柳生姐妹的功力,有所提防之下,丁春秋的各种剧毒,如“三笑逍遥散”之类,根本落不到她们身上。 至于“化功大法”,就更别想挨到擅用兵器的柳生姐妹了。当欧阳锋悠然踱进星宿派庄园内部时。 星宿派弟子已被柳生姐妹杀得七零八落,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一个宽袍大袖、银须银发、面庞红润,看上去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也在柳生姐妹双刀合击之下狼狈不堪,岌岌可危。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灭我星宿派?” 丁春秋一边强自支撑,一边不甘地怒吼质问,语气听起来还挺委屈。 柳生飘絮嫣然一笑,眨了眨眼:“你猜?” 语气虽柔和,可刀法愈见狠辣,刀刀直迫要害。 柳生雪姬嘴噙笑意,瞧着也是一副温柔模样,可刀法之凌厉狠辣,却也不逊其妹分毫。 “你们敢杀我?我师伯是灵鹫山缥缈峰天山童姥!你们若杀我,我师伯必为我报仇,教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少吹牛啦!天山童姥虽是你师伯,但她可不会理你的死活。再说了,我们本就要去寻天山童姥,她若来找我们,反倒省了我们的事呢。” 柳生飘絮笑吟吟说着,与柳生雪姬狂攻不止。 丁春秋武功虽高,却哪里顶得住柳生姐妹联手? 一番话说完,十招不到,便已左支右绌,破绽百出,旋即心口被柳生雪姬刺中一刀,脖子也被柳生飘絮刀尖抹过。 两姐妹各自得手,飞快收刀后撤,避开丁春秋濒死时放毒反击。 丁春秋放毒不中,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按着心口,满脸恨意地瞪着柳生姐妹,喉头咕哝几声,仰天倒地,立毙当场。 就在柳生姐妹打算过来复命时。 欧阳锋突然侧首望向五丈开外的一栋房屋,同时无形力场骤然爆发,洪流一般汹涌冲击过去,轰隆一声,就将那房屋夷为平地。 碎木横飞、烟尘弥漫之际,欧阳锋意念一动,无形力场生出强劲吸摄之力,自房屋废墟之中拖出来一个背着只小包裹,满身泥尘木屑的紫衫小姑娘,噗嗵一声,将她摔在身前。 紫衫小姑娘已被这神仙手段吓傻。 趴在地上好一阵,这才颤巍巍起身,对着欧阳锋纳头就拜,带着哭腔叫道: “神仙哥哥饶命!阿紫不是星宿派弟子,只是被星宿老怪抓来,为他洗衣做饭的洒扫丫头……” 尽管已被吓得瑟瑟发抖,可谎话还是张口就来,这小阿紫,从根子上就已经歪了。 欧阳锋背负双手,低头看着阿紫,问道: “包裹里是什么?” 阿紫一呆,本待习惯性撒谎,可抬头看一眼欧阳锋那淡漠冷酷的双眼,顿时一个激灵,再不敢信口开河,颤声说道: “是,是星宿老怪的神木王鼎、柔丝索,还有一册毒功秘藉……” 柳生飘絮轻笑一声,“能偷到星宿老怪的镇派宝物和毒功秘藉,这小姑娘必是处心积虑已久,且绝非洗衣做饭的洒扫丫头,而是甚得星宿老怪欢心的心腹弟子!否则怎可能轻易找到藏宝之处,趁乱盗出宝物?” 阿紫本想狡辩,可看着欧阳锋那冷漠模样,只能哀哀哭泣着说道: “阿紫也不想做星宿老怪弟子,可我又有什么办法?从小就在星宿海长大,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只能跟着星宿派厮混。我也讨厌星宿老怪,一直想偷走他的宝贝离开这里,弃暗投明,可刚刚有了眉目,你们就来啦……呜呜呜,别杀我,神仙哥哥求你了,阿紫不想死……” 这番哀哭求饶,虽有一定作戏成份,比如“弃暗投明”云云明显就是瞎扯,但也不乏真情流露。 毕竟再如何狡诈腹黑,阿紫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在她心目中,丁春秋已是厉害得仿如人间妖魔,今日却被两个看着娇滴滴、柔嫩嫩的美貌少女正大光明打过来灭了满门,连丁老怪本人都被斩杀当场。 两个少女已经比妖魔似的丁春秋更加厉害,从头到尾不曾出手的白衣男子更是可怕,手都没动一下,只是眼睛一扫,屋子就塌了,再一眼扫来,她便被一股无形巨力摄了出来。 这等似的手段,叫阿紫如何不惧? 她摘下背上的小包裹,双手奉给欧阳锋,哭着说道: “神仙哥哥,丁老怪的宝贝都在这里,阿紫把它们都献给你,饶阿紫一命好不好?” 柳生飘絮接过小包裹,柔柔一笑,“哪需要你进献?你人都被主人抓住了,生死都在主人掌控,这些宝贝,本来就是主人的。” 阿紫一呆,连连点头: “对对对,本来就是神仙哥哥的,阿紫只是帮神仙哥哥把宝贝拿过来……” 柳生飘絮打开包裹,就见里面放着一只小木鼎,一条近乎透明的细细丝索,以及一本书册,检视一番,见无异状,便呈给欧阳锋:“主人,东西没问题。” 欧阳锋点点头,先把书册收进纳物符,又接过木鼎和丝索,问阿紫: “你可会用神木王鼎?” 阿紫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会!我偷看过丁老怪用神木王鼎引诱毒物练功,知道如何使用此宝。” “这柔丝索,又是何物织成?” 欧阳锋试了试,发现这柔丝索虽然纤细,但坚韧程度俨然不逊玄铁锁链。 若是数量巨大,编织成贴身软甲,说不定比软猥甲都要厉害。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星宿派那与某种异蚕有关的宝物了。 果然,阿紫答道: “这柔丝索,乃是用一种雪蚕丝绞成。那雪蚕乃是一种异种野蚕,只生长在星宿海一带的雪桑树上,吐出的丝线坚韧无比,一根单丝都极难扯断。只是雪蚕数量不多,也不会结茧,吐丝也极少,雪蚕丝收集起来很难,丁老怪收集多年,也才制成这一根柔丝索。” 欧阳锋点点头,倒不在意雪蚕数量少、吐丝少这些缺憾。 之所以数量少、吐丝少,说不定就是因为环境不够好。 既是异种灵物,当然得在天地灵气极为充裕的环境当中才能茁壮成长,大量繁衍种群。 当下对阿紫说道: “带我们去找雪桑和雪蚕。” 阿紫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赶紧起身,抹掉眼泪,一脸乖巧地说道: “阿紫每年都会帮丁老怪收集雪蚕丝,知道所有的雪桑树所在,神仙哥哥请随我来,最近的几棵雪桑树,离这里只有不到五里路呢……” 【下章下午,求月票!】 (本章完) 206,上古遗种 跟着阿紫去到一处山洼间,果然看到了四株叶片正面生着细小的雪白绒毛,瞧着好似覆了层薄薄霜雪的奇异桑树。 阿紫语气乖乖的: “神仙哥哥,这便是雪桑树了。也不知是否土地太过贫瘠,阿紫小时候这四棵雪桑是这般大,这些年来也不见长,还是只这般大小呢。” 这四株雪桑树确实不大,树干不过一人多高,茶盏粗细,枝既不繁,叶也不茂。 欧阳锋灵觉一扫,发现四株雪桑树上,拢共也就只十来条通体雪白,小指长短的蚕宝宝,正慢条斯理小口啃食着桑叶。 “此树难以长大,与土地贫瘠有关,但并非绝对关系。” 欧阳锋抬手轻抚粗糙树干,心中思忖: “主要还是天地精气不足所致。再过些年头,这雪桑与雪蚕,说不定就要彻底灭绝了。” 准确地说,不是天地精气“不足”,而是不够活跃。 天地精气倒是无处不在,只是“惰性”渐渐愈来愈强,越来越难以被动植物吸收,或者即使被吸收,也不会参与任何反应,这才导致珍禽异兽越发罕见,终至灭绝。 而各种武功,也因此渐渐趋于平凡。 期间或许会有反复,或许会在某个时间段,天地精气稍微变得活跃一点,使武学略微复兴一阵,珍禽异兽也稍微多些,如倚天时代,但总体趋势还是向着平凡演化的。 “我这也算是抢救濒危物种了。” 欧阳锋自得其乐地想着,念头一动,无形力场汹涌而出,将眼前这株雪桑树笼罩住。 之后天地精气涌入力场,化为无形剑气,破开雪桑树下的泥土,须臾之间,便将这株雪桑树连同根系附近的泥土一并掘起,再念头一动,整株雪桑树和树上雪蚕,便都给送进了洞天福地当中。 眼见这株雪桑凭空消失,原地只剩下一个硕大的土坑,阿紫顿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小嘴也张得溜圆,身子微微发颤,膝盖阵阵发软,忍不住又想跪下,大拍马屁。 这等手段,是真正的神仙啊! 欧阳锋又行至第二株雪桑树前,如法炮制,将之连根带泥一并掘起,送入洞天福地。之后便是第三株、第四株。 片刻不到,四株雪桑连同十来条雪蚕,已悉数收入洞天福地。 之后他侧目看向惊呆了的阿紫,问道: “其它雪桑树何在?” 阿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满脸敬畏,恭恭敬敬说道: “神仙哥哥请随我来,阿紫带你们去寻其它雪桑。” 说罢,乖乖领路,带欧阳锋三人前往下一去处。 接下来小半天,阿紫带三人跑遍星宿海周边所有雪桑生长之处,总共也只收取到四十多株雪桑树,百来条雪蚕。 虽然树和蚕都不多,但欧阳锋相信,到了洞天福地,雪桑和雪蚕应当都可茁壮成长,快速繁衍,未来可期。 看着最后一株雪桑树被欧阳锋收走。 阿紫心绪不禁又变得忐忑不安起来,眼巴巴瞅着欧阳锋,带点哀求之意地说道: “神仙哥哥,我还会用神木王鼎……” “嗯。”欧阳锋淡淡应了一声,说道:“放心,暂时不会杀你。” 阿紫心里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想: 暂时不会杀我,可等到弄清楚如何使用神木王鼎,是不是就要杀掉我,凑足灭绝星宿派满门的成就? 想到这里,阿紫心里阵阵发苦,低着脑袋轻轻咬着嘴唇,眼里也不禁又泛出泪光。 欧阳锋瞥她一眼,说道: “过阵子,我给你下个恶毒禁制,一旦发作生不如死的那种。” 阿紫从小在星宿派长大,身边尽是些把作恶当作吃饭喝水的恶毒之辈,耳濡目染之下,根子早就长歪,心里压根儿没有是非善恶之辨,也几乎不存在任何同理心。 对她来说,无论把别人整得多么凄惨,哪怕是把人活活整死,也只是一场寻常的恶作剧而已,打心底并不认为自己在做坏事。 这种天真残忍、干净纯粹的“恶”,哪怕欧阳锋本人并不惧,也得防着她坑害无辜,所以须得整点禁制在她身上,比如三尸脑神丹、生死符之类的。 而听他这么一说,阿紫反倒是放下心来,赶紧抹掉眼泪,冲着他甜甜一笑: “神仙哥哥尽管下禁制,阿紫会乖乖听话的。” 太好啦,下了禁制,神仙哥哥就不会杀我了! 小命总算是有希望保住啦! 当下又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脸乖巧地说道: “神仙哥哥,接下来你要去哪里?阿紫对星宿海一带很熟,什么都知道呢。” “哦?这星宿海一带,可还有类似雪桑、雪蚕之类的异种奇珍?” “这个……”阿紫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却是没有了。” “那么,关于昆仑冰蚕,你可知道?” “昆仑雪蚕?阿紫知道呀!” 阿紫精神一振,说道: “冰蚕据说只生长在昆仑山中,最寒冷的雪山之巅,乃是极罕见的上古遗种,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灵物,对修炼阴寒功夫极有好处呢。” “哦?”见她居然知道冰蚕,欧阳锋也不由欣然颔首:“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阿紫腼腆一笑,“阿紫功夫不成,但消息还算灵通。” 欧阳锋淡淡道:“既如此,便带我们去寻冰蚕吧。” 阿紫其实也只是听过冰蚕的传说。 可昆仑那么大,雪峰那么多,她哪儿知道冰蚕究竟会在哪一座雪山? 但也不敢推脱,生怕神仙哥哥改了主意,不再对她下禁制,转而图省事杀掉她,当下拍着小胸脯说道: “交给我好啦,保证帮神仙哥哥捉到冰蚕!” 欧阳锋微微颔首,叫柳生姐妹带着武功低微的阿紫,施展轻功,朝昆仑方向掠去。 既至星宿海,昆仑自然不远。 即使多了阿紫这个拖累,次日未过午时,欧阳锋一行便已抵达昆仑玉珠峰下。 “不在玉珠峰,便在玉虚峰!” 阿紫信誓旦旦地说道: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今天就能捉到冰蚕。” 欧阳锋道: “昆仑离星宿海倒也不远,既然冰蚕不在玉珠峰便在玉虚峰,丁老怪为何不来此捉冰蚕?” “呃……”阿紫打了个磕绊,皱着小眉头说道:“许是因为丁老怪的‘化功大法’并非阴寒功夫,用不着冰蚕?”“也许吧。” 欧阳锋淡淡说着,对于能否在玉珠、玉虚两峰找到冰蚕,并未抱太大期望。 阿紫倒是强撑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不住祈祷老天保佑,冰蚕就在此山。 四人沿山势平缓处往玉珠峰上登去,至冰雪覆盖处,阿紫两手不自觉地紧紧抱在胸前,团着身子发起抖来,显是功力太浅,顶不住雪峰寒意。 欧阳锋见状,取出一领雪白狐裘扔给她,“穿上御寒。” 阿紫接过这柔软雪白,触之生暖的狐裘,呆了一呆,眼眶忽地微微一红,淌下泪来。 “哭什么?”欧阳锋皱眉道。 “没,没什么。”阿紫麻利地穿上狐裘,对着欧阳锋展颜一笑,“神仙哥哥放心,阿紫一定帮你捉到冰蚕!” 她娇小身子裹在毛茸茸的狐裘里边,头戴裘帽,颈裹狐尾围脖,只露出一张巴掌小脸,红扑扑的脸颊笑中带泪,那模样瞧着确实娇俏可人,难怪游坦之会舔她舔到连命都不要。 可惜,不是每一条舔狗都有段誉那般好命,可怜游坦之,哪怕甘心陪她赴死,却也连她脚趾都没舔到。 四人继续登山,柳生姐妹也在欧阳锋示意下,帮扶阿紫登顶。 待至登上积雪皑皑,冰寒彻骨的玉珠峰顶,欧阳锋取出神木王鼎交给阿紫: “试试引诱冰蚕。” 阿紫接过神木王鼎,又道: “还需要包裹里的几样香料。” 之前她的小包裹里,不仅有神木王鼎、柔丝索、毒功秘藉,还有几团各色香料,正是神木王鼎引诱毒物必备饵料。 欧阳锋又把那几团香料交给她,阿紫打开神木王鼎盖子,自那几团分呈黄、黑、紫各色的香料上揪下一小团扔进鼎中,又取出火折,想要吹燃火折点燃香料。 可山顶风大,又冰寒彻骨,火折子怎都无法吹燃。 阿紫正焦急时,欧阳锋把小鼎里几小团香料摄到掌中,轻轻一搓,香料便开始燃烧,冒出奇异香气。 “神仙哥哥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阿紫习惯性拍了一句,待欧阳锋把点着的香料扔回小鼎,赶紧盖上鼎盖,将神木王鼎放到雪地中,又对欧阳锋说道: “听说冰蚕胆子很小,见到有人,便不会现身。我们得先远远避开,暗中等着。” 欧阳锋点点头,与阿紫、柳生姐妹撤到数丈开外,一块覆满积雪的大石后,只稍稍探出头来,远远瞧着神木王鼎。 随着神木王鼎冒出袅袅香烟,看似生灵绝迹的雪峰之顶,竟然渐渐有了动静。 先是一只通体雪白,形似蝾螈的四足小兽,自雪中钻出,小心翼翼爬向神木王鼎。 可距离小鼎尚有三尺时,身下雪地忽地爆开,雪花飞溅之际,一只晶莹剔透,仿佛冰晶雕琢的奇异蜈蚣,竟是团身卷住小兽,锋利毒牙一下扎入小兽颈部,只一口,便令那蝾螈似的小兽当场毙命,体表更浮出一层细密霜痕,仿佛冻毙一般。 那蜈蚣咬死小兽,也顾不上吃这猎物,只飞快迈动密密麻麻的腿脚,向着神木王鼎爬去。 可就在它与小鼎近在咫尺之时,对面忽地出现了一条蚕宝宝似的白胖虫子。 其体型比寻常吐丝期的蚕宝宝要大上一倍,通体雪白,隐隐泛着青玉般的晶莹光泽,初出现时,距离神木王鼎尚有数丈,可身子蠕动之际,竟风一般在雪地上飞掠滑行,几息之间,便掠过那数丈距离,抢在蜈蚣之前到了神木王鼎前。 那蜈蚣嗅到那蚕宝宝的气息,身为肉食者,却被吓得转身就跑。可刚刚调过头来,那奇异的蚕宝宝便已扑到它身上,转瞬就将那冰晶似的蜈蚣吸成了空壳。 覆雪大石后,阿紫瞪大两眼,手捂嘴巴,激动地小脸通红。 因那条蚕宝宝,正是天下阴寒毒虫之王,上古遗种冰蚕! 待至冰蚕吃掉蜈蚣,又调头爬向神木王鼎,自小鼎底部的小孔钻入鼎内,阿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拉着欧阳锋的袖子,满是激动地说道: “神仙哥哥,那便是冰蚕!冰蚕已经进了鼎里啦!神木王鼎对任何毒物,都有着莫大吸引,一旦钻进鼎里,便不舍得出来,此际正是捕获冰蚕之时!” “我看到了。” 欧阳锋也是面露欣然,起身去到神木王鼎前,抬手将之摄起,小鼎甫一入手,便觉冰寒无比,像是拿起了一块玄冰。 更有丝丝缕缕,恍若实体丝线一般的奇寒气流,自鼎中渗透出来,试图渗入他皮肤穴窍,冻结他的气血肌体。 以欧阳锋功力,自不会被这冰蚕本能散发的寒意冻住。 反而主动撤去掌上真气,任凭那奇寒气流渗入经脉,又运转混元无极功将之炼化,感觉就这一小会儿功夫,他无极真气演化冰寒属性时,冰冻之力竟已些微提升了一丝。 “果是至寒之宝!于修炼阴寒真气有着大用!” 欧阳锋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开鼎盖,瞧瞧那在鼎中乐不思蜀的冰蚕,意念一动,将之收入洞天福地方丈山中。 洞天福地三座大岛,唯方丈山是纯粹的山地岛屿,尽是奇峰险岭,原始山林,几乎找不出一块平地。其最高峰则是一座浩瀚雪峰,正适合冰蚕生长。 收起这冰蚕,欧阳锋看着阿紫,赞许说道: “本没抱多大期待,没想到竟然首战告捷,也算是你的功劳。” 阿紫顿时乐开了花,冲着欧阳锋甜甜一笑: “阿紫哪有什么功劳?都是神仙哥哥的气运呢!阿紫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 这丫头确实嘴乖,难怪连丁春秋都被她的马屁功夫糊弄住,以至于原世界线中,被她轻松盗走了神木王鼎等宝物。 欧阳锋自不会吃她的迷魂汤,只是一笑,又将神木王鼎放回原处,继续藏身那块覆雪大石后,想瞧瞧能否捕到第二只冰蚕。 可惜冰蚕这等上古遗种终是极其稀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第二只冰蚕出现,可见偌大玉珠峰上,竟只这一条冰蚕。 欧阳锋也不失望,与柳生姐妹带着阿紫下了山,在山下宿营一晚,次日去到隔壁玉虚峰上再作尝试。 这次运气不大好,在同样冰雪覆盖,奇寒彻骨的玉虚峰顶呆了一整天,竟是一条冰蚕都未引出来。 阿紫又变得忐忑不安,下山时频频偷瞧欧阳锋脸色,见他一副云淡风轻,浑不在意模样,方才心下稍安。 此后欧阳锋一行又沿着昆仑山脉一路西行奔走数日,见到雄伟雪峰便登顶放置神木王鼎,几天忙碌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欧阳锋感觉或是机缘已尽,准备动身前往天山,临行前作最后一次尝试时,方在比玉珠峰、玉虚峰更高的昆仑九别峰雪域之巅,又捕到了一只冰蚕。 仅仅两只冰蚕,也不知是否能够配对。 不过欧阳锋对此倒也心满意足,毕竟就算这两只冰蚕不能配对,不还有雪蚕么? 冰蚕、雪蚕,哪怕并非同种,也多少有些相近,在洞天福地那等环境之中,说不得就能配对成功,产下更多的冰蚕乃至新鲜有趣的变异品种。 而第二只冰蚕的收获,也总算令阿紫彻底放下心来,下山之时,脚步都轻盈雀跃了许多,一路上欢笑不断,妙语连珠,把欧阳锋夸得天上地下无双无对,连柳生姐妹都吃了她不少马屁,对这嘴甜的小丫头好感大生。 深知阿紫秉性的欧阳锋全当笑话听。 反正无论她当下表现得再如何乖巧,等到了天山缥缈峰,找童姥取了经,欧阳锋还是要给她种下生死符。 对阿紫这等貌似玉雪可爱,内心也确实恶得天真纯净的恶童,可是丝毫也心软不得。 【第二章搞定,求月票!】 (本章完) 207,横推飘缈峰,神威震童姥 天山飘缈峰,在当今这个时代,堪称武林禁地。 飘缈峰上,灵鹫宫中,不仅有武功盖世、凶名赫赫的天山童姥,还有上千名九天九部女弟子,个个都武功高强。 山势也极险峻,号称有一十八处天险。 不过今天。 那一十八处天险,已经被人一路平趟,突破大半。 此刻,通往灵鹫宫的最后一道天险“接天桥”之前,上百名灵鹫宫女弟子正严阵以待。 而逼得她们如临大敌、退守至此的,竟只有四个人。 一个身形挺拔、高大英武的白衣男子,两个劲装武服,手提长刀,相貌有几分相似的美貌少女,以及一个内着紫衫,外罩狐裘的小姑娘。 从山脚至此,连过十七道天险,欧阳锋一行其实并没有与把守各处天险的灵鹫宫弟子们动手。 柳生姐妹没有出刀,阿紫更是全程看戏。 欧阳锋自然更未出手,只是以“无极力场”,一路横推而已。 “接天桥”是一道悬于两座悬崖之间的铁索桥。 两座悬崖相距五丈有余,中间是云雾翻腾,深不见底的山涧。 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横跨深涧之上,亦是连接悬崖两岸的唯一“桥梁”。 此刻,悬崖这一边,上百名灵鹫宫弟子已经退无可退,再退,就要掉落深涧。 一个女弟子猛一咬牙,厉叱一声: “一起上,与他们拼了!” 众女弟子齐齐发喊,展开身法,挥舞兵器蜂拥而上。 欧阳锋面不改色,背负双手,踱步前行。 迎面冲来的几个灵鹫宫女弟子,刚刚踏入他三丈之内,原本矫健迅捷的身法,便像是陷入了泥泞沼泽,霎时间变得踉踉跄跄,举步惟艰。 鼓足全力勉强前行几步,那几个女弟子便像是耗尽了全身劲力,噗嗵几声,摔倒在地。 欧阳锋的“无极力场”,不仅有着源自“天魔力场”的吸斥之力,可随意颠倒变换吸力与斥力,搅乱敌人方位感与空间感,还融入了北冥神功部分精要,有吸人功力之能。 欧阳锋以天地精气修行,自不屑于吸收敌人内力,但在战斗之中,还是可以利用这一特性,迅速耗尽敌人功力、体力。 身处力场之中的敌人,纵不会被吸干内力武功尽失,可功力、体力耗尽之后,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恢复过来,只能趴在地上喘息。 而想要抗衡他无极力场的吸摄,锁住自身功力、体力不致流失,至少也得有双龙世界大宗师一级的修为。 修为不到这一境界,一旦踏入他力场之中,哪怕不出手,功力、体力也会飞快流失。 修为越浅,流失越快。 即便是阴后祝玉妍那一级的强者,在他力场之中与他对战,也最多只能坚持两三百招,功力、体力就要消耗一空。 此前欧阳锋便是以此法平推一十七处天险,途中未杀一人,便轻易突至“接天桥”前。 前排灵鹫宫女弟子纷纷倒地,后边的灵鹫宫女弟子们还在呐喊着前仆后继。 她们有的正面直冲,有的绕行两翼,有的腾空跃起,凌空下击。 可无论从哪个方位攻来,一旦踏入他身周三丈之内,身法都会变得如困泥泞,如陷沼泽,缓慢迟滞,每挪动一步,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噗嗵倒地声不断响起。 前方与两侧袭来的灵鹫宫女弟子,接二连三力竭倒下。 凌空下击的灵鹫宫女弟子,也像是断线风筝一般,不断掉落地面。 转眼之间,上百个武功高强的灵鹫宫女弟子,便已扑倒一地。 修为最深,冲得最快的,力竭倒地之时,距离他也还有数步之遥。 不必出手,不杀一人,便轻松打倒上百个武功高手,目睹此等神通,饶是阿紫早在心目之中,将他当成了真正的“神仙”,此时却也被震撼地两眼大瞪,嘴巴溜圆。 至于柳生姐妹…… “一人破龙堡、一啸灭群龙”的场面都见过听过了,眼前这点小场面,还真不值得柳生姐妹惊讶。 随着上百个灵鹫宫女弟子全员倒下,接天桥这一边,已无人拦路。 只在铁索桥的另一头,尚有上百灵鹫宫女弟子严阵以待。 不过此时,对岸目睹了欧阳锋全程不出手,只是用“眼神”便击倒上百人的灵鹫宫女弟子们,看向欧阳锋时,已如同瞧见降临一般。 当然还是有九天九部的女执事大声鼓气: “大家不要怕,此人必是用了毒!说不定用的就是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风’!此毒虽厉害,但也并非无法可解,大家闭住呼吸,坚持片刻即可!他身上不可能携带无穷之毒,山上风大,毒气很快就会被山风吹散!” 说话间,欧阳锋已然大袖飘飘,翩然踱过那五丈余长的铁索桥,来到众人面前。 “上!” 那女执事厉啸一声,带头冲锋。 众女弟子也闭住呼吸,结成一个个大小剑阵,紧随其后。 直至冲入他三丈之内,那女执事以及众多女弟子方才惊觉,这白衣男子的手段,居然不是用毒。 那是一种她们闻所未闻的奇异手段,当冲进他三丈之内,她们就好像踏入了潜流暗涌、漩涡密布无形潮汐之中。 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无形劲力,不停冲击着她们,或推或拉,又或像一条条无形绳索缠缚她们手足关节,不仅令她们举步惟艰,连稳住身形脚步都艰难无比,功力体力更是飞快流失,像是每时每刻,都在施展最耗功力体力的绝招,与不可战胜的强敌硬碰。 那女执事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咬紧牙关,竭力前行,可距离欧阳锋尚有十步时,她的手臂便已酸软地再也握不住剑。 在距离他只剩七步时,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无力跪倒下来,双手勉力支撑着地面大口喘气。 虽然倔强着不肯倒下,可极度的疲惫乏力,甚至令她连头都抬不起来,眼前亦是阵阵发黑。 呼哧、呼哧…… 急喘声中。 轻微的脚步声在她身侧响起,她竭尽全力侧目看去,也只看到一角雪白的衣袍,自她身侧飘过。 之后,这女管事一口气没续上来,终于扑倒在地,昏睡过去。 柳生姐妹带着阿紫飞渡索桥,过来之时,这边结阵冲锋的上百个灵鹫宫女弟子,也已全员倒地。 过了“接天桥”,十八道天险已尽被欧阳锋趟平,再前行不远,便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松林,松林之中,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大道。 顺着这条笔直的青石板大道前行两里余,穿过松林,可见一座巨大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有一头石雕的猛鹫,高有三丈余,尖喙利爪,神骏非凡,显然就是“灵鹫宫”这名号的来历。 此时灵鹫宫已接到警讯,堡门紧闭,堡墙之上,站满了手持利器的灵鹫宫女弟子,个个一脸紧张地盯着欧阳锋一行。 欧阳锋悠然行至堡门之下,朝堡墙上方扫视一眼,说道: “天山童姥何在?” 声音初始并不太大,只是以平和语气、寻常音量说出。 可说完之后,话声并未立刻消散,反在石堡内外不住回荡,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后竟膨胀至如同滚滚惊雷,震得灵鹫宫女弟子们耳膜嗡鸣,眼冒金星,胸腹之间更是气血翻腾,连真气都有些拿捏不住。 那巨大石堡,似乎都在惊雷似的回音之中微微震颤起来,落下簌簌尘灰。 当那浩荡回音终于消散,堡墙上的灵鹫宫女弟子们,已个个面色苍白,眼神惶恐,看着欧阳锋的眼神如见魔神。 “你是谁?”一道语气之中,略带惊疑的苍老女声自堡墙上传来,“与我灵鹫宫有何怨仇,何故打上门来?” 欧阳锋微微一笑,锁定声音来处,对着墙头之上,一个矮小女童拱了拱手: “在下欧阳锋,见过童姥。此行飘缈峰,非为结怨而来,童姥门下弟子,在下未杀一人,甚至未伤一人,所有人都只是暂时脱力昏迷而已。” 那矮小女童见欧阳锋一眼便锁定自己,知道瞒不过去,干脆自堡墙上一跃而下,落到堡门之前。 柳生姐妹、阿紫好奇看去,就见这女童瞧着才八九岁模样,长得玉雪可爱,可神情却老气横秋,双眼之中,更是有着与其身形相貌不相衬的沧桑之感。 三人这才恍然,难怪要叫“天山童姥”,原来这位威震天山南北数十年的灵鹫宫之主,还真就生着一副孩童模样! 这时,天山童姥神情凝重地看着欧阳锋这个生平仅见,比师父逍遥子还要深不可测的大高手,沉声说道: “既非为结怨而来,何故张扬武力?” 欧阳锋淡淡道: “这就要问一问童姥的规矩了。” 天山童姥张了张嘴,却又无言以对。 灵鹫宫都是女子,素来不许男子上山。 这欧阳锋想要上山,可不就只能打过来吗? 天山童姥也知此事没法儿追究,只得问道: “那你此行究竟所为何事?” 欧阳锋道:“想与童姥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想学童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生死符,想去灵鹫宫观摩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诸般武学……” 听到这里时,天山童姥已是怒不可遏,刚要喝斥,就听欧阳锋悠然说道: “当然,童姥若是不愿,我也可先擒下童姥,再来慢慢学童姥的功夫,反正总能学到。至于灵鹫宫中的武学石刻,更是我的囊中之物。” 此言一出,天山童姥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满腔怒火不翼而飞。 是啊,以此人一般的修为,想学灵鹫宫武学,哪还需要她同意? 直接擒下她,打进灵鹫宫,所有的武学石刻,岂不是任凭他随意观摩? 只是,这家伙如何知道灵鹫宫里有武学石刻的? 正惊疑时,又听欧阳锋说道: “童姥若是愿意合作,作为回报,我可弥补童姥当年练功走火入魔的缺憾,令你重新长大,甚至不必再有每三十年一次返老还童,功力暂失的破绽。” 此言一出,天山童姥顿时浑身一震,失声道: “你说什么?” 欧阳锋淡淡道: “童姥没到耳背的时候,我的话,你听清了的。” “你!”天山童姥小脸通红,双拳紧握,激动道:“你不是在拿姥姥寻开心?” 欧阳锋抬起右手,掌心之中电芒一闪,几道灼目电芒,宛若灵蛇一般,绕着他手掌与五指蜿蜒游动。 正是“电光耀体术”。 他现在还无法驾驭过于活跃暴躁的雷霆闪电攻敌,稍有不慎,雷电便会反噬己身。 电光耀体术衍生的电流,乃是经由自己主动极限削弱过,如此方能掌控自如,且进行有益利用。 但这等强度的电流,也只适合淬体,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攻击力,哪怕捏在手里打在敌人身上,弱者或许会被电得口吐白沫,强者就只当享受了一次按摩,压根儿不痛不痒,甚至会有舒筋活血的按摩效果。 当然,用来装腔作势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此刻。 看着欧阳锋“掌控雷霆”,那灼目电流在他指掌之间流转盘旋,将他的脸庞映得时明时暗,令他的发丝飞舞飘扬,这场面,不单阿紫、灵鹫宫众弟子、天山童姥看得目瞪口呆,连柳生姐妹都瞧得脸颊通红,眼里满是狂热敬仰。 欧阳锋一边以电光淬炼手爪,一边悠然说道: “童姥,现在你是否相信,我有能力治好你的陈年旧疾,弥补你功法的缺憾?” 天山童姥盯着他掌中电光,怔忡半晌,喃喃道: “你这有这等神仙手段,为何还要学我这凡俗武功?” 欧阳锋道: “童姥何必妄自菲薄?逍遥派武功,已经摸到了一丝道的门槛,已非凡俗武功可比。即使对我来说,逍遥派诸般绝学,亦可作他山之石,为我查缺补漏,予我不少启发。” 他五指一合,啪地一声握灭掌中电光,淡淡说道: “这场交易,童姥是否认可?” 听他语气,看他神情,天山童姥知道,这已是他最后一问。 若再倔下去,他便真要横推灵鹫宫,自己去看武学石刻了。 可身为逍遥派大弟子,童姥又真不能无视门规,轻易把门中绝学传出去,沉吟一阵,看着欧阳锋说道: “你可愿拜入我逍遥派门墙?我虽非逍遥派掌门,却也是大弟子,勉强可代师收徒,收你做我师弟。” 欧阳锋摇头道: “若是早上几年,童姥这提议自是很好。只是现在,我已是一派宗主,不能再拜入他人门下。这样,我可以做逍遥派护法客卿,勉强也能算逍遥派一员了。” “……” 天山童姥还有何话可说?只能是无奈地轻轻点了点下巴。 【下章下午,求月票!】 (本章完) 208,童姥拜服,驯化恶童 灵鹫宫,一间石室之内。 欧阳锋盘坐蒲团之上,闭目推演“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他身兼九阴真经、九阳神功、北冥神功、嫁衣神功、明玉功、五绝神功、天魔大法、道心种魔大法、长生诀等等多门绝世奇功,其中不乏直指道途,炼气修仙的功法。 以这等堪称浩若烟海的武学底蕴,居高临下俯瞰“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自是能一眼看出其中缺陷。 再以“混元无极功”包容万有,演化一切的强大特性,推演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轻易便能将之彻底推演完善,解决其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功力暂失的破绽。 不过一个时辰。 全新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已经出炉,欧阳锋也在这过程之中,将此功的精髓,融入了自身混元无极功。 “混元无极功”乃是融多门奇功精髓而成,草创之时,就立下了“江河不择细流、泰山不拒细壤”,汲取万般武学,不断成长壮大的根基。 因此每多融合一门高深武学,他这混元无极功,便能变得强大一分。 锁住精气神,使肉身不老、元神不衰的能力,也能更增一分。 而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乃是低武世界中,极罕见的略窥道径,一定程度上具备返老还童、驻颜延寿等功能的顶级功法,立意也算高端,融其精髓,对欧阳锋自有不小补益。 行功结束,欧阳锋缓缓睁开双眼,起身推开石室之门。 柳生姐妹正一左一右,提刀伫立门外,全神戒备着为他护法。 阿紫也拿着一把弯刀,像模像样地守在门口,一副忠心护主模样。 见他出来。 柳生姐妹和阿紫赶紧过来拜见。 欧阳锋微一颔首,带着三人走过一条长长甬道,来到一座石厅之中。 石厅四壁,刻着大量壁画,正是天山童姥传承的逍遥派武学,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等俱在其中。 天山童姥此时正坐在石厅中一张蒲团上闭目打坐。 听到欧阳锋一行出来的动静,天山童姥睁开双眼,看向欧阳锋,说道: “如何?” 欧阳锋走到她面前,坐到蒲团之上,也不废话,径直开口说起了他推演完善后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天山童姥仔细聆听,越听越是激动。 欧阳锋所述功法,大体上与她原本功法并无太大区别,只在一些关窍之处,作出了根本性的变动。 而就这一些变动,便令童姥有豁然开朗、柳暗花明之感,只觉整篇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因这不算太多的变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功法的层次都拔升了半筹。 听完欧阳锋讲述的全篇功法,童姥已激动地小脸通红,小小身子亦微微颤抖,恨不得马上开始修炼。 同时心中惊叹,这年轻人莫不真是神仙下凡? 多年以来,她也曾作过尝试,想要自行弥补功法,解决三十年一次返老还童的隐患。 可任她如何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门,只能惊叹师父逍遥子修为通天,创出的功法已经改无可改,一字难易,后来者只能望之兴叹。 可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欧阳锋便完善了功法,且明明在一些关窍处作出了根本性的改变,却毫无斧凿修饰痕迹,仿佛这门功法从创立之初就是这般,就该这般。 这等深不可测的武学修养,令童姥很难相信,欧阳锋会是凡间之人。 正激动时,又听欧阳锋说道: “功法虽已完善,但童姥想要重新长大,尚需解决走火入魔留下的陈年旧伤。” 听了此言,天山童姥眼中露出一丝愤恨之色。 她走火入魔,全因李秋水所致。 若非李秋水在她修炼关键时大大惊吓了她一番,她又岂会真气行岔,走火入魔,终身不能长大? 不过眼下既见解决之望,她也暂且按捺下心中恨意,目光灼灼地看着欧阳锋,问道: “如何解决?” 欧阳锋抬起右手,淡淡道: “我之真气极擅疗伤,尤其是走火入魔造成的经脉、穴窍伤势,不说不费吹灰之力,至少也不算太为难。童姥若是信我,不妨一试。” 天山童姥毫不犹豫抬起右手,贴上欧阳锋掌心——以欧阳锋天神下凡一般的修为,若是想害她,堂堂正正横推就是,哪用得着耍弄心机手段? 见她如此干脆,欧阳锋也不禁唇角上扬,流露一抹淡淡笑意,说道: “我要开始行功了。童姥收敛真气,意守丹田即可,其它都交给我。” 天山童姥应了一声,果然将一身真气悉数收回丹田,浑身经脉穴窍变得毫不设防。 欧阳锋催动无极真气,徐徐输入童姥经脉,先探查童姥病灶。 待找到病灶之后,便演化真气性质,治她昔年走火入魔留下的陈年暗伤。 他的无极真气,可随心演化阴阳五行、玄冰炎阳、生机死气。 疗伤治病之时,真气便以长生诀法门,演化成生机勃勃的长生真气。 这种状态下的无极真气,虽不至于如“珍霖甘露”一般包治百病,但对于走火入魔造成的经脉穴窍创伤,却也有着奇效。 当欧阳锋真气开始针对昔年病灶,逐一打通童姥自己多年以来,一直无能为力的淤塞穴窍时,童姥油然生出一种奇异幻觉。 她只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棵根系久经虫蛀,瘦弱多病,多年不能生长的小树。 忽然一阵甘霖从天而降,渗入根系,蛀虫纷纷凋亡,根系上的虫洞则逐一愈合。 小树舒展枝叶,渐渐变得生机勃勃,以至于童姥耳畔,都似听到了小树抽出新枝,萌发新芽的幻听。 不知过了多久。 当欧阳锋徐徐收功。 童姥已是泪流满面。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翻身跪伏在地,颤声说道: “多谢前辈成全!” 这一刻,她已不敢再将欧阳锋视作年轻人,已将他当作了修行有成、驻颜不老的仙士异人。 欧阳锋心里有些啼笑皆非。 他是货真价实的年轻人,两辈子加起来,年纪都赶不上天山童姥。 不过,天山童姥如今一副小孩模样,叫他一声前辈,他似乎也担当得起? 于是他也未纠正童姥的叫法,站起身,轻轻一拂袖,挥出一股柔和劲力托起童姥,淡淡说道: “童姥旧伤已愈,当能恢复生长,我也算是完成了约定。童姥且自去修行,我还想在此观摩一阵武学石刻。”天山童姥又恭敬一拜,道了声是,便乖巧地离开了石厅。 欧阳锋又看了看柳生姐妹,说道: “你们的功力,倒是可以看看大部分壁画了。至于阿紫,你功力不够,一副壁画也看不得。” 阿紫对高深武功其实是很有追求的。 原世界线中,她盗走神木王鼎,就是为了修炼在她心目中,强横无敌的“化功大法”。 当然现在,见识了柳生姐妹的武功,又见识了欧阳锋神威,她已不再将化功大法看在眼里。 不过灵鹫宫的武学,她还是很感兴趣。 毕竟这是连欧阳锋都觉着不错,特意跑来观摩取经的武功。 现在欧阳锋说她功力不足,一副壁画都看不得,阿紫心中难免沮丧失望,可又不敢违逆欧阳锋意志,只能乖乖应是,刚待自觉出去,欧阳锋忽又说道: “另外,也是时候给阿紫你种下禁制了。” 阿紫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甚至乐见其成——这一来,至少自己的小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她去到欧阳锋面前,乖乖跪拜下来,仰起小脸,一副恭领禁制模样。 换作旁人,见她如此乖巧,说不定心中一软,就不给她下禁制了。 但深知她秉性的欧阳锋丝毫不会手软,一脸淡漠地凝气成冰,掌中凭空多出几枚极薄的冰片,又以“生死符”手法注入真气,之后又轻轻一挥手,将冰片打入阿紫几处穴窍。 起初,阿紫只是觉着身上几处穴窍微微一凉,便再无任何异感。 正诧异这禁制好像并不可怕,算不上“恶毒禁制”时,那几处穴窍忽地泛起丝丝微痒。 阿紫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刚要伸手抓挠,那微痒忽地十倍、百倍增强,并迅速蔓延全身,转眼之间,便令她只觉浑身上下,乃至五脏六腑、骨骼深处,都变得奇痒难耐。 那种难以言述的奇痒,瞬间就令她崩溃,倒在地上满地打滚,疯狂抓挠,涕泪横流,止不住地哭叫哀求: “神仙哥哥,阿紫知道厉害啦!饶了我吧,以后保证乖乖听话……” “在我面前,你自然会乖乖听话。”欧阳锋面无表情看着阿紫,淡淡说道:“但我对你还有其它要求。也不多,只要你以后不得肆意欺凌伤害无辜良善即可。这一点,可能记得?” “记得记得,阿紫记得,保证乖乖听话,神仙哥哥,快饶了我吧……” 阿紫已将身上挠得伤痕累累,连脸蛋都挠出了道道血痕,欧阳锋却还是冷酷说道: “将我的要求重复一遍。” 阿紫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将他的要求重复了一遍,欧阳锋这才意念一动,无形力场镇到阿紫身上,将发作的生死符镇压了下来。 阿紫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挂满血痕泪渍的小脸上,满是仿佛刚从地狱回到人间一般的庆幸。 而当她眼睛转动,看到欧阳锋腿脚,又赶紧翻身爬起,跪在他面前,颤声道: “多谢神仙哥哥饶过阿紫。” “嗯。” 欧阳锋淡淡应了一声,抛给她一只小瓷瓶: “涂上伤药,外伤很快就好,也不会留下疤痕。” “谢谢神仙哥哥。” “生死符每年发作一次,我种下的生死符,也只有我能解。” “阿紫明白。阿紫会死死记住神仙哥哥的要求,断不敢阳奉阴违。” “出去上药吧。” “是。” 阿紫乖乖应着,站起身来,拾起方才打滚抓挠时扔到一旁的狐裘,见这件雪白漂亮的狐裘沾满了尘灰,绒毛也变得乱糟糟的,眼里顿时满是心疼。 这狐裘是神仙哥哥送给她御寒的,这些天她一直穿在身上,甚是爱惜,可今天一不小心,就弄成了这样。 阿紫抱着狐裘,一边往厅外行去,一边轻轻拍下尘灰,理顺绒毛,那爱惜的模样,仿佛捧着一件稀世奇珍。 阿紫出去后。 欧阳锋开始观摩武学壁画,并以通天宝鉴将之拓映下来,柳生姐妹也从第一幅壁画开始观摩研习。 小半天后。 阿紫回到石厅门口,轻声禀报: “神仙哥哥,天山童姥已备下晚宴,遣人来请神仙哥哥前去赴宴。” 欧阳锋随口应了,带上柳生姐妹、阿紫前去赴宴。 接下来。 欧阳锋继续呆在灵鹫宫中,观摩石刻,研习武学,指点柳生姐妹和阿紫武功。 阿紫欠缺的不止是高深武学,而是连基本功都一塌糊涂。 她太喜欢走捷径,从未认真练过基本功,总是喜欢用毒药、暗器、诡计投机取巧。 所以欧阳锋指点阿紫,就是从基本功开始,严厉鞭笞她苦练,不给她任何偷奸耍滑的机会。 对于欧阳锋的严苛指教,阿紫倒也甘之若饴,一改原本爱走捷径、投机取巧的作风,认认真真重新打起了基础。 童姥修习新版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时,偶有疑惑,也会向欧阳锋求教,欧阳锋总是耐心释疑,令童姥对他愈发拜服。 一晃五天过去。 欧阳锋兴致已尽,遂与童姥告别,带上柳生姐妹、阿紫离开灵鹫宫。 天山童姥亲自将他们送下飘缈峰,一直送到山脚,方才停步目送欧阳锋四人远去。 远远离开飘缈峰。 欧阳锋忽地停下脚步,召出青铜大门虚影,大门敞开后,现出一方鸟语花香、奇木参天的全新天地。 看着门后那方新天地,阿紫先是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待看到欧阳锋与柳生姐妹步入门后,去到那方新天地,阿紫霎时浑身一僵,手脚冰凉,小脸也变得一片煞白。 她以为神仙哥哥要回“仙境”了,心里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却并不是以后每年“生死符”发作时该怎么办,而是神仙哥哥莫非不要我了么? 直至看到欧阳锋侧身回首,向她招了招手,她方才激动地浑身一颤,小脸由惨白变为通红。快步向着青铜大门冲去时,泪水不觉模糊了眼眶。 【第二章搞定,求月票!】 (本章完) 209,未来可期,白驼龙骑! 洞天福地,方丈山中。 高耸入云的雪峰山腰,四十来株雪桑错落分布,形成一片小小的雪桑林。 虽然移植进来没多久,但这些原本生长极慢,矮小瘦弱的雪桑,皆已抽出新枝,萌发嫩芽,原本的叶片也更显鲜嫩,给人一种生机蓬勃的感觉。 而雪桑树上的雪蚕们,也比在星宿海时活泼精神了许多,啃食桑叶时不再慢条斯理,每一条都胃口大开,吃得快活无比。 小龙女漫步林中,随欧阳锋检视雪桑与雪蚕。 她很喜欢这些白白胖胖的蚕宝宝,感觉就算站在树下看蚕宝宝吃桑叶,都能看上一整天。 “很喜欢蚕宝宝?” “嗯。它们很可爱。” “以后会有更多雪蚕。洞天福地很适合雪桑与雪蚕生长,我将七十二异术的‘祷雨’之术给了柳生雪姬,她可施此术降下灵雨,辅助草木生长。或许用不了多久,此地便能出现一片连绵不尽的雪桑林。有了足够多的雪桑树,蚕儿繁衍又快,雪蚕应该也能很快就多起来。到时龙儿你便可采集蚕丝,纺丝织绸,做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衣。” “我又不出去行走,做刀枪不入的宝衣作甚?纵然偶尔出去,有隐形之术,也不怕谁能伤到我。倒是你,动不动就出去游历,才真需要一件宝衣。” “我其实也用不着的。” “总之将来雪蚕丝够了,我便给你制上一件……咦,那条蚕宝宝好像有些不一样,个头未免也太大了点。” “那是冰蚕。上古遗种,至阴至寒的灵物,对修行阴寒功夫极有好处。本以为它们更喜雪山,没想到居然跑到山腰,跟雪蚕一起厮混了。” 欧阳锋语气有些惊喜。 两条冰蚕不仅跑到了桑林里,与雪蚕们一起厮混,并且还不伤害雪蚕,反而与雪蚕们一起快活地吃着桑叶,一副人畜无害乖宝宝模样。 瞧这情形,他的设想或许真的能成,冰蚕将来或许真能繁衍成群,又或得到新的异种蚕宝。 两条冰蚕数量太少。 毕竟除了欧阳锋,冰蚕对林朝英、怜星、杨玉环、小龙女,乃至水行入道的单婉晶都有用处,可令水行精气入道的先天真气,多出一重冰寒变化。 区区两条冰蚕,真不够这么多人修炼。 但若能繁衍出更多冰蚕,抑或兼具阴寒属性的全新异种,将来直接汲取冰蚕寒气修行也好,以之作主材炼丹入药也罢,都能有效供应多人修炼。 而蚕类生长繁殖的速度也快。 在洞天福地这等适宜它们生长繁殖的环境之中,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收获惊喜。 就是不知道,冰蚕与雪蚕,究竟是否要结茧化蝶才能繁衍。 毕竟它们都是异种灵物,在繁殖方式上,说不定也会与寻常蚕蛾截然不同。 看完冰蚕与雪蚕,欧阳锋又带小龙女去看生活在一片幽谷水潭附近,以各种毒物为食的莽牯朱蛤。 莽牯朱蛤当然也很有用,就是不知道,它瞧不瞧得上洞天福地中的蛤蟆,是否愿意与它们配种繁衍了。 再之后,两人又去了一片原始山林里,瞧了瞧与几只貂儿嬉戏的闪电貂。瞧闪电貂那如鱼得水的模样,显然洞天福地里的美好生活,已足够它忘掉原本的主人。 在方丈山各处游玩半天,日暮黄昏时分,两人找到一处竹林环绕的清澈水潭,并坐潭边,聆听竹林风声,静享山林安宁。 不知不觉,明月高悬,星辰漫天。 小龙女脱下鞋袜,挽起裙脚,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腿,将雪白柔嫩的小脚浸入潭水,一边轻轻晃悠着小脚,划出道道涟漪水波,一边仰头看着夜穹星月,问道: “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是假的么?” 欧阳锋道: “半真半假吧。我们在洞天福地看到的日月星辰,虽只是真实世界的日月投影,但又有着真实日月的功能。洞天福地的万物生长、风雨雷电、季节变化、潮汐起伏……都要受其影响。” “真是神奇。这洞天福地,莫不是神仙造化?” “也许……” “那你呢?你现在可以算是神仙了么?” “当然不算。我只是刚刚踏上长生之路的修者而已,离仙神还远着呢。说来龙儿你现在,其实也已踏上了这条长生路。” “长生之路么?我对此倒是没甚感觉。修行对我而言,只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嗯,也可以是一件趣事。” 说这话时,她轻轻瞥了欧阳锋一眼,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显然这“趣事”,是特指与他一起修行。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以你这不计得失的心境,或许恰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又随口聊了一阵,欧阳锋忽然起身,噗嗵一声跃入水潭之中,飞溅的水花,将小龙女衣裙都浇湿了一些。 “你做什么?”小龙女脸颊微鼓,嗔恼地瞧着他。 欧阳锋哈哈一笑,抹去脸上的水花,站到小龙女面前,捉住她一只柔软细嫩的玉足,轻轻把玩一阵,又抬手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抱入水中。 “衣裳又给你弄湿了!” 小龙女羞嗔说着,可当欧阳锋轻轻抬起她下颌,俯首吻下时,她还是不自觉地踮起脚尖,迎了上去。 不多时,水面之上便漂起了一件件衣裳。而丝丝缕缕清凉淡雅的幽幽蜜香,亦自小龙女那在月光之下,愈显晶莹无瑕的雪玉娇躯上弥散开来,萦绕水潭之上。 …… 主世界,甘州。 马跃、董芸等五虎将齐聚甘州府衙,对着正伏案书写着什么的欧阳锋单膝拜下: “拜见公爷!” “起来吧。” 欧阳锋应了一声,直至写完一份文书,交给候在旁边的文吏,这才站起身来,看了看这五位他麾下最得力的战将,说道: “都随我来。” 当马跃等人跟着欧阳锋到了后院,就见公爷弟子王武,也已一身戎装候在这里。 王武冲马跃、董芸等和善地点了点头,过去与他们并肩而立。 欧阳锋视线扫过六人,也不废话,径直召来青铜大门虚影,抬手推开,对六人说道:“进去吧。” 凭空出现的青铜大门,以及青铜大门敞开后,那形制奇异、巍峨耸立的石堡群,令王武、马跃等人狠狠震撼了一把。 但欧阳锋在他们心目中,早已与天神无异。 莫说青铜大门之后,只是一片形制奇异的堡垒群,便是刀山枪林、炼狱火海,只要欧阳锋一声令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冲过去,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 当下王武当仁不让,第一个步入青铜大门,马跃紧随其后,董芸、海棠等四虎亦是鱼贯入内。 六人进去后。 欧阳锋方才步入青铜大门。 众人出现地点,正是龙堡之内,一座高大的堡楼顶上。 站在此地,环顾四周,可将大半龙堡尽收眼底。 王武等人看着四周那高矮不一、连绵起伏,不类中土风物的城市建筑,心里满是震撼疑惑,却又不知该向欧阳锋问些什么。 “你们也都听过一些仙神传说,应该也都知道‘洞天福地’的说法。” 欧阳锋也没瞒他们,背负双手,看着他们,缓缓说道: “此地,正是独属于我的一方洞天福地。你们都是我最忠诚的弟子、属下,所以今天带你们过来见识一番。以后空闲之时,你们皆可进入此地修炼。将来卸下凡俗事务,若不恋凡尘,有心道途,亦可定居此地清修。” 他语气平和,神情宁静,可这番话落在王武等人耳中,无异惊雷震荡。 众人胸膛之中,霎时腾起一股不断膨胀的热流,直令他们激动地脸孔涨红,身子亦都微微震颤起来。 不过他们终究是修行有成,在欧阳锋那安宁清静的气机安抚下,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虽然脸孔都还是一片赤红,但至少身子都能稳住不颤了。 他们心里也有许多好奇和疑惑。 但既是最忠诚的弟子与属下,王武也好,马跃等人也罢,都不会擅自开口问话。 在他们看来,该他们知道的,师父(公爷)自会让他们知道。 而不该他们知道的,那就更不能开口发问了。 见王武等这般快便稳住情绪,欧阳锋也不禁满意地了点了点头,说道: “此外,我还为你们各自准备了一头坐骑……” 说着,他取出一只号角,轻轻吹响。 低沉的号角声传扬开去之后,龙堡后方的火山那边,蓦地腾起七道黑影,冲入空中,向着欧阳锋等人所在的堡楼飞来。 王武等人起初还以为,那是七只体格庞大的鹰隼。 可当那七道黑影越来越近,进入他们目力能够看清的距离之后,他们方才愕然惊觉,那竟是七头从未见过的异形怪物! 它们有着酷似蜥蜴,却又长着犄角的头颅,脖颈或是修长纤细,或是长而粗壮。肩肋处生着一对宽大的蝠翼状膜翼,前肢与膜翼连为一体,腹下则有一对粗壮的后爪,屁股后面还有形状各异的长长尾巴。 它们体表覆着一层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鳞片色泽也不尽相同。 有的如夜色般漆黑,有的则是灰黑色,还有暗红、银白、墨绿等。 见王武等人面露惊异,欧阳锋淡然解说道: “那是飞龙。一种还算强大的异兽,有着钢甲般坚韧的鳞片,轻易撕碎大象的巨力,还能喷吐融金铄铁的火焰。它们不算太聪明,若是无人指挥驾驭,在战场上就有点分不清敌我。所以,需要你们作为骑手驾驭它们。若是运用得好,一龙攻陷一城,也不无可能。” 说话时,包括欧阳锋的“黑阎”在内的七头飞龙,已经飞到了堡楼上方,兀鹰一般盘旋。 看着那七头体型稍微有点出乎意料的飞龙,董芸忍不住说道: “公爷,这些小家伙,真的能骑么?” 没错,七头飞龙都还只是小家伙。 即使欧阳锋时常以“调禽”之术促进它们生长,可它们毕竟都出壳未久,还只是幼崽。 所以连出壳最早,又得“通天灵种”依附,成长速度最快的“黑焰”,首尾也才七尺来长,其中脖子和尾巴还占了大半长度,躯干只有山羊那么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驮人飞行。 至于其它六头飞龙就更小了,董芸都觉着自己可以一拳一个,轻轻松松把它们统统打死。 欧阳锋道: “莫看它们现在个头小,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但它们只要不死,就能不停生长,岁数越大,个头越大。长到四五十丈,乃至六七十丈都有可能。” 董芸听得一呆,有点不敢想象,四五十丈,乃至六七十丈的庞然大物飞在天上,会是什么情形。 欧阳锋又道: “飞龙寿命很长。你们将来若是不能踏入道途,死在它们前面,倒也看不到它们长到那般巨大的样子。” 飞龙长得其实挺快,若是食物充足,环境适宜,数年时间,就可以成长到能够驮人飞行,也可以上战场作战。只是太年幼的话,鳞片硬度不够,抵挡不了强弓劲弩,龙焰温度也不够,杀伤力相当有限。 所以太过年幼的飞龙,哪怕能够驮人飞行了,一般也是不会被派上战场的。 当然,欧阳锋有“调禽”之术,洞天福地环境又好,食物也相当充足,可大大缩短飞龙的成长时间,最多两三年后,这一批飞龙应该就能投入战场。 只是想要长到四五十丈、五六十丈那般巨大,正常情况下需要一两百年时间。 哪怕有欧阳锋“调禽”之术相助,除了有“通天灵种”依附,可以长期得到通天灵种易筋淬体的黑阎,其它普通飞龙少说也要上百年,才能成长为巨型飞龙。 若不能踏入道途,修行长生,马跃、董芸他们,还真就看不到真正的巨型飞龙。 稍微讲解一番,欧阳锋抬手一招,黑阎便带领着六头幼年飞龙,降落到塔楼之上。 之后欧阳锋叫王武等人各自挑了一头飞龙,又取了他们一滴鲜血,以调禽之术化为符咒,打入他们各自挑中的飞龙头顶。 这般操作下来,王武等没有瓦雷利亚龙王家族血脉之人,也可与飞龙心神相连,成为它们认可的主人。 “飞龙暂时还是要养在洞天福地,对付西夏也用不着飞龙。以后你们闲暇之时,可进入洞天福地,亲自喂养你们各自的飞龙,与它们玩耍,陪它们练习捕猎搏击。等它们长到能够承载起你们,便可尝试着骑龙飞行了。” 【下章下午,求月票!】 (本章完) 210,药师好兄弟,林朝英的敏锐直觉 回主世界处置了几天军政事务,欧阳锋愈发确信,自己不喜欢这行当。 倒不是说他干不好。 带兵打仗他现在已练出来了,一上战场,打眼一扫,本能就知道对方军阵薄弱点所在,之后只需带头冲锋,击敌薄弱,以点带面打崩敌阵,再不停追杀即可。 带兵打仗、骑马砍杀也算有趣。 但痛痛快快打完一仗,后继各种繁琐的收尾工作,又令他烦不胜烦。 处置政务他也有一套,并不会滥施过于先进,不符合实情的政策,而是能够因地、因时制宜,提出领先半步的政策。 若效益不错,便加大力度。 若效益不行或是适得其反,他也不会为了面子强撑,总能够及时纠正。 但能做到且能做好,并不代表他就喜欢。 随着修为越高,他越喜欢每天修行,闲时悠游林泉,听风赏月的生活。 “我若当皇帝,需要一个诸葛亮,我来做刘禅。或者像杨广一样,直接继承一个拥有拥有执行力的官僚集团,富庶又强大的帝国,自己只需提纲挈领,享受生活即可……” 这天,又处理完一批军政文书,欧阳锋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上,揉着眼睛,暗自感慨: “难怪昏君那么多。如今才这一点点领地人口,后方诸事还有老大带着文官团处理,我只需处置前线军政,都觉烦不胜烦。那些统治偌大帝国、亿万生民的皇帝,只要肯勤政,那就真会有做不完的事。没有钢铁意志、超强权欲,还真难数十年如一日地支撑下来……” 李隆基前期英明神武,后期昏聩糊涂,应该也是厌倦懈怠了。 结果一尝到懈怠的甜头,便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欧阳锋自然有着钢铁意志。 但他的钢铁意志,只会用在支撑他漫步修行道。 修行之外,支撑他行动的,皆只是兴趣,以及一点穿越者的情怀与责任。 面对草原上,那行将崛起,未来将屠戮亿万,令文明大踏步倒退,瘟疫一般恐怖的强盗集团,身为穿越者,欧阳锋便是本心并不喜这些事务,也只得勉为其难做上一做。 谁叫这世上,只有他知道,那强盗集团未来会造成多么惨烈的破坏呢? “等征服西夏,后继伐金灭宋之事,就丢给马跃他们。我在后方给予武力与物资支持即可。有飞龙骑脸,有狼骑军团,金也好,宋也罢,乃至草原集团,皆可摧枯拉朽般平推,统一只是时间问题,且还不会对民生与文明造成太大破坏。统一之后,就丢给老大了。我嘛,做个山中贤者,帝国隐形支柱就是……” 正悠然遐想之时。 门口光线忽地一暗,走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进来的两人。 欧阳锋惊喜一笑,起身相迎: “林姐姐、药师,你们怎来了?” 进来的两人,赫然正是林朝英与黄药师。 林朝英身着银白长衫,腰上束着七寸宽的腰夹,将她饱满胸襟、丰盈臀胯、纤腰长腿衬托地淋漓尽致。 她含笑看着欧阳锋,强忍着扑到他怀中,与他热吻紧拥,倾诉别情的冲动,嫣然说道: “你一走就是大半年,只捎了几封信回去,我不知你近况如何,只得亲自走一趟了。放心,华山还有抱琴守着,以她今时修为,足够独当一面,稳守山门了。” 一袭青衫,手持玉箫,气质愈发飘逸出尘的黄药师则淡淡说道: “我也是静极思动,又听说你连战连捷,已占据西夏过半国土,便陪嫂夫人走这一趟,过来瞧瞧你这大半年征战的成果。” 欧阳锋笑问: “看过之后,感觉如何?” 黄药师摇摇头: “不怎样。西夏菁华,皆在河套诸府,你虽占据了河西走廊,但如今河西走廊早不复汉唐繁华。地盘看起来大,但土地荒僻,经济、人口还不到西夏总体量的三成。” 欧阳锋笑道: “明年当可一战灭西夏,尽得西夏膏腴之地。” 黄药师知他武力无敌,又有异术傍身,无论野地浪战还是攻城掠地,以西夏的实力都断无可能抵挡,也没笑他说大话,只问: “打下来之后,可想过如何收拢民心,治理国家?” 欧阳锋胸有成竹: “西夏举国崇佛,利用这一点,我有办法迅速收拢民心。李仁孝又大兴文教数十年,西夏国内,有真本事的读书人也有不少,我也会给他们一条出路。至于具体治理国家……” 他看着黄药师,笑道: “这不有你么?” 黄药师一怔:“我?” “药师。” 欧阳锋上前一步,把住黄药师胳膊,一脸真挚地说道: “你文韬武略、天文地理、农田水利样样精通,在我心中,你便是诸葛再世、丞相复生。以你才华,莫说区区一个西夏,就算将来平定金宋、天下一统,偌大帝国皆由你来主政,我也能放一万个心,绝对相信你能做出前无古人的功绩……” 黄药师眼角微微抽搐一下: “你这般大灌迷魂汤,是想我如诸葛丞相一般,为你家大业鞠躬尽粹,活活累死么?” 欧阳锋诚挚道: “你都修炼了‘长生诀’,如今长生真气已成,寿元绵长,青春不老,又怎会累死?药师,青史留名的机会来了,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黄药师嘴角又抽动两下。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条贼船,欧阳锋不怀好意,可尚且年轻冲动,热血未冷,还有着许多抱负的黄药师,又怎甘心拒绝? 当下只是略一踌躇,他便微微一点头: “罢了,我便做你家的丞相就是!” 欧阳锋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好兄弟!这凡尘俗务,其实也是一场炼心的修行。将来你我兄弟,携手道途,漫步长生之时,你会感谢你今天这正确决定的!” 黄药师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习惯性阴阳怪气: “以前怎没发现,你还这般擅长花言巧语,蛊惑人心?” 欧阳锋笑道: “药师言重了。我不擅言辞,更擅动刀,这你是清楚的。能在你面前侃侃而谈,只是因我视你如手足,有着发自内心的诚恳罢了。来来来……” 欧阳锋挽着黄药师胳膊,将他拉到书桌后,往太师椅上一按,又把一大叠文书档案往他面前一拍: “这是最近三个月的文书档案,都是已经处置妥当了的。有人口田亩档案,有各项新政措施及其反馈,还有军队建设、密谍档案等各种机密。我把它们都交给你,你先熟悉一下,了解一下当下详情。再之后,前线军政事务,便都拜托给你了!” 黄药师一怔: “都交给我处置?你做什么?” 欧阳锋叹道: “我除了武道修行,其它方面,才华远不及药师,勉强自己做了大半年,已是心力交悴,不堪重负……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了。”说罢,又重重一拍黄药师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药师,你便是我家我的孔明,是未来帝国的丞相,国之军政,都托付给你了!” 完了离开书桌,拉着林朝英转身就走: “等下我会遣人给你送餐,药师你安心做事就好。其它一应杂事,都不必操心,自有人给你安排妥当。” 黄药师捧着一叠文书,愣愣地看着欧阳锋拉着林朝英离开,半晌才恨恨地一咬牙,一巴掌拍在桌上: “这老贼!正事统统抛给我,自己倒去和媳妇儿逍遥快活,枉我千里迢迢过来探望你,有你这么待客的么?” 话虽如此,可欧阳锋将军政大事悉数托付给他,还是让他心里油然升出丝丝感动。 这等信重,是真将他黄药师当成亲兄弟了。 不对,面对军政大权,亲兄弟都会争权夺利,乃至刀兵相向,欧阳锋却毫不见疑,悉数托付,刘玄德与诸葛孔明之君臣相得,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平夏、伐金、灭宋,浑一宇内,帝国丞相……漫步道途,携手长生……” 心里默念着欧阳锋许给他的愿景,黄药师感觉眼眶微微发胀,鼻子也有点酸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腹诽欧阳老贼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把他扔下顶雷,翻开一卷文书档案,仔细浏览起来。 另一边。 林朝英随欧阳锋到了后院,见四下无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渴望,紧紧拥抱住他,将脸颊埋首在他胸膛,深深嗅着他身上气息。 欧阳锋也拥着林朝英温软娇躯,细品她幽冷清香。 相拥偎依好一阵,林朝英才仰起微红的俏脸,星眸含雾地瞧着他,笑道: “药师这趟可是被你坑了。军政大事、一国丞相,今后他可休想逍遥了。” 欧阳锋笑了笑,将她一缕秀发捋至耳后,说道: “药师有长生之姿。如今这番事业,只会占据他人生路上的一小段时间,也会是将来一份精彩而珍贵的回忆。未来他可有的是时间逍遥。” “说起来,药师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帮他说桩亲事?” “说亲?还是算了,他有他自己的缘份。” 想到黄药师的缘份,欧阳锋不禁又想起了神雕世界的黄蓉。 若是将黄药师带去神雕世界,让他瞧瞧那年纪比他还大上不少的女儿、女婿,以及已出落成小少女的外孙女,也不知黄药师会是个什么表情。 见欧阳锋唇角含笑,眼神微妙,林朝英道: “感觉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姐姐这就猜错了。我想的恰是很有趣的事情。” “哦?是何有趣之事?” “当然是……” 欧阳锋忽地将林朝英打横抱起,往后院屋里走去。 林朝英一惊,羞嗔道: “你等等!我这一路远行千里,风尘仆仆,尚未沐浴……” “林姐姐先天真气有成,身体洁净,纵奔波千里也不会出汗,纵行于风沙泥泞,也可纤尘不染。” “可我习惯了先沐浴呢。”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话间,径直抱着林朝英穿过青铜大门,来到洞天福地深山之中,一处人迹罕至的瀑布清潭。 而直至听到瀑布水声,被欧阳锋打横抱着,视线一直锁定在他脸庞上的林朝英,才惊觉几步之间,便已换了天地。 她从欧阳锋怀中落地,看着眼前那悬空白龙也似的宏伟瀑布,以及水清见底,锦鳞嬉戏的水潭,再瞧瞧周围莽莽丛山,头顶湛蓝天穹,震撼道: “这是什么地方?怎突然之间,就来到了这里?” “这是我们的洞天福地。” 欧阳锋挽着她纤腰,悠然说道: “此地是修行妙境,神仙福地。未来无论我们去到何方天地,这里,都会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家园。此地也将是你我真正的宗派山门所在。我们的亲友、弟子,若有长生之缘,又肯舍离凡尘,将来亦可在此定居,随我们修行。” “洞天福地、修行妙境……” 感受着此地那格外精纯充沛,生机勃勃的天地精气,看着那鸟语花香、郁郁葱葱的莽莽山林,林朝英一时不禁有些痴了。 怔忡好一阵,她心里忽然泛起一个古怪念头: 此地怕不也是他金屋藏娇之地? 这洞天福地如此广阔,此时眼中所见,不过小小一角,在其它地方,说不得就藏着他的小情人。 对于欧阳锋有其他情人之事,林朝英早就心知肚明——早年她曾自责,与欧阳锋成婚许久,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未能为他生儿育女,延续欧阳家香火。 欧阳锋却毫不介意,只笃定地说这并非她的问题。 以林朝英的聪明,当时就听出了几分端倪。 加上她又已知欧阳锋能够游历天外世界,且无论在外游历多久,这边世界都只过去一瞬,又知欧阳锋早在结识她之前,便曾在兄嫂面前立下豪言,说是要带杨贵妃来给他们瞧瞧,因而林朝英早对他在“天外世界”游历时的经历有了猜测。 只是欧阳锋年纪比她小了十一岁,她向来以长姐自居,自相识以来又欠他太多,所以才没与他计较。 不过今日,她还是有些忍不住酸意,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杨贵妃该不会也在此地吧?” 嗯? 欧阳锋一怔,毫不心虚地说道: “姐姐想多了,杨贵妃不在此地。” 这是事实,他还没有将杨玉环接过来,自然能够毫不心虚。 林朝英故作诧异: “以你脾气,目睹杨贵妃绝代风华,竟能忍得住不动手抢夺?” 已经抢了,连李隆基都宰了,只是还没有接她过来而已。 欧阳锋心里嘀咕着,笑道: “今日你我独处,何必提起别人?林姐姐不是要沐浴吗?此地水质清澈,冬暖夏凉,正是沐浴的好场所。来,我帮林姐姐宽衣……” 果然,这家伙已经对杨贵妃下手了! 欧阳锋虽不承认这洞天福地藏着杨贵妃,但听他语气,只说现在不必提起别人,却并未否认“抢夺”杨贵妃之事,林朝英又岂不明白? 心里微微发酸之余,林朝英心中,又莫明生起一种奇异的刺激趣味——那可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中的“羞花”杨贵妃啊,欧阳锋这臭弟弟,居然真把杨贵妃抢到手了! 从李隆基那种帝王手里抢女人,果真是一贯的无法无天、霸道蛮横! 也不知李隆基落了个什么下场。 少说也会挨顿暴打吧? 正遐想时,忽觉身上微微一凉,却是欧阳锋已解开她襟带,除下了她外裳…… 【第二章搞定,求月票!】 (本章完) 211,洞天藏娇?平灭西夏! “这洞天福地,有一青铜大门,持咒可随意召唤此门虚影,我将召唤法咒传予林姐姐,以后你自己便可随时进出洞天福地,或在洞天福地之中任意地域自如来去……” 水潭边平坦的草地上,铺着一张厚厚的毡毯。 已在潭中沐浴过,乃至亲密修行过一场的欧阳锋与林朝英,此时正相拥着卧在毡毯上,轻声说着话。 林 但这场葬礼也办得非常的风光,工匠们连夜赶出来的坟墓,非常的豪华,此时他们三人站在柳盈盈的墓碑前,谁都没有说话。 马车里的玫芙正低声喘着气,她一看到菲德便想要撑着坐起来,但体力不支的她最后还是需要菲德的搀扶才能动弹,玫芙的症状和那时一样。 吴老头微微朝着周剑锋那边看了一眼,已经彻底认识到自己是比不上对方的。 刚才要不是自己在对抗雷击的时候,施展了防御的手段,又或者阴极雷的力量再集中一点,那么这结局就可能不太一样了。 清新而略带甜味的气息在口中荡漾,获得氧气的大脑迅速恢复清醒,达克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 物资的事情已经渐渐停了下来,毕竟自己的钱是有限的,买了这么多不引起人的注意也很难,见好就收罢。 “我算了下,工人一千人即可,开掘机三台,依我认为,我们应该再去请一位水利专家来。”连生道。 “砰!!”气浪将众人掀倒在地,林羽更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本来就有伤在身,此刻受气浪冲袭,抵抗不住则吐血。 “哼,给我拿下!”青墟自然不信了,直接让自己一众师兄弟动手。 头顶的铁链密密麻麻,五六十人被高高挂起,都已经昏迷;角落里,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有的缺了半截身子,有的少了两只手,还有的脑袋不见了。 又是上厕所。拉肚子。台词都不带换一换的。上一回也是这样。这一回又是这样。好象他们家沒厕所似的。就沒见过这么烂的理由。好歹动一动脑筋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跟江杰云他们那几个演技派混得时间久了还是怎么的。语气表情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什么?!妈的,敢来教训我!”年轻人右手一拳,往王子豪胸口重重的锤了下去。 “诶诶诶。不气。不气嘛。安然同志。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气大伤身的。我这也是一片好意嘛……”某个混球还在不紧不慢的拖着长腔气人。 “那你告诉我,孩子是谁的?”我看着韩若云逃避的双眼逼问道。 有些饮鸠止渴了。明知道顾诏有天都的背景,在纺山闹腾了一阵,还要做出跟顾诏联合的态度,这未免是童朝云太在意矿业局长这个位置了。 而作为胜利者的天门众人,也付出了颇为惨痛的代价。道上争雄,看似风光,可谁又能知道,其中的悲壮与无奈? 其他排都已经开始练习怎么端枪,怎么背枪了,而我们排还在队列里晒着太阳。 今天身边虽然有白虎堂、修罗堂的数十个高手助阵,但是先前兵分三路以后,李旭只能单枪匹马孤军奋战。 可是当看到他们脸上的光彩又被这个意外折腾得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她是真的无法保持心态的平稳了。 铁柔在王樵担忧的目光中回到了家,一进院子,看到气势汹汹地老王,和楚楚可怜的王婉,眨了眨眼睛。 212,第七灵种,五行山下 西夏亡国之事,在国际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北方强邻克烈部,亦即铁木真干爹王罕的部族最先作出反应,出动小股兵力南下,想试探一番西夏如今的局势。 如果夏境混乱,应对失措,那王罕就要亲率大军南下劫掠。 结果派出试探的几支兵马无一幸存,统统覆灭,连一匹战马都没能逃回来。 王罕赶紧偃旗 刚刚将陈鹏推出那名员工,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这样一个好机会居然拱手让人。 另一个根本就是一个没有蒸开花死面疙瘩,想想还是算了,他可没那种爱好。 “马大哥,你还会回来的是吗?”阿打俾恋恋不舍地跟在身后送了他们好几十里的山路。 不过既然卡修拉与叶珊现在处于敌对状态,按理说她应该不会骗自己吧?要杀,她刚才是有机会杀自己的呀? 如果说这盗洞是前清时候一个老坟耗子打的,那么此人得多厉害呀?能挖这么深的盗洞?好家伙,这要是把他锁到监狱里根本看不住,没几天人家就得挖条地道,把所有囚犯都放跑了。 林晨感觉越向上走,灵气越浓郁,而随着林晨踏入第三层,一股似乎来自远古空间的洪荒之力扑面而来。 梁飞信心十足的说着,他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身为大老板,完全有能力保护他们。 吭哧地一声,自陈林的鼻息中窜了出来,声音十分的突兀,更显得有些微的古怪。 公安局长易剑锋同意了沈馨的请示,一边给市长拔电话请求紧急从银行调款,一边命令特警大队在周围的制高点安排狙击力量。 起先,他也是想不明白,黑玫瑰一个亚洲兵王,怎么会被红衣堂的人给牵绊呢? 一听到尚武说丁总已经死了,蔡欣顿时是发起了狂,不断的摇头,不断的嘶吼,全身都开始颤抖。 白祥生心中慌乱到了极点,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作答,伸手轻擦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就在陈霆离开古传送阵之后,古传动阵中传出一股剧烈的震荡之力,一道道裂痕在阵台上显现,转瞬间,他已经感觉不到缥缈圣地的存在,显然是被人彻底切断了与傲雪峰的联系。 安邦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发凉,突然一扭头,就看见李少南抻着脖子,瞪着两只水汪汪的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心头顿时对青山界待遇,明显差距有点大。他接过道种,神色郑重许多。 这里,有着人族修炼者,他们面色惨淡,神色凝重,不少人身上,更有着伤势。 武狱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师姐一眼,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返回鬼居。 “伊皓诚,来,我,我敬你一杯,谢谢你为了做的事情。”艾汝瑶率先走到我面前,举起自己的酒杯,看起来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 可是就算戒备森严,一样被神秘强者侵入,差点还把四位统帅级精灵大王灭杀,如此强大的手段,使得精灵大军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了起来,生怕神秘强者还会再次降临,杀了自己。 张来旺说的也有点底气不足,因为如果是外伤的话他和安邦他们凭借经验都能判断出人有多大的问题,但缺氧和炙热导致的脱水肯定造成的都是内伤,他们谁也不敢打包票人会不会有事。 韩东身在半空,急忙扭转腰部力量,重新稳定身体重心,连续翻了三四圈之后,落在碎石地面上。 213,投喂大圣,浅论修行 虽然觉着西游世界有点超纲,但安全方面欧阳锋还真不担心。 这里是五行山。 是猴哥服刑之地。 往东去,就是大唐,就是如来口中“贪淫好杀”的南瞻部洲——虽然被如来下了这么个断语,但唐僧在大唐境内行走时,匪也没遇,妖也未逢,直至出了大唐边境,才遇上一伙还需要挖土坑做陷阱捕捉猎物的小妖魔。 吃过早饭,范锦华开车送范宇强前往学校,现在他在学校可是个香饽饽,一下车马上就有同学围过来对他问好,范宇强也十分友好的回礼。 迈着步子,苏乐景正打算进入塔中。一道很不客气的话,传道了苏乐景的耳中,顿时让苏乐景停下了脚步。 “猴子,你他么的竟然还记得我。”按照朱啸风的语气做出回答。 亚瑟表情无比精彩,毕竟玄尘也算是自己教出来的,既然是自己教的,那么从某种角度来看,也算是自己半个徒弟。 “不用!挺好的!你们要是觉得吵,给你们这个!”许姝将一团棉花递给了玉珠和露荷,露荷细细一看,发现许姝早已经用棉花堵了自己的耳朵,便也学着许姝的样子将耳朵塞起来了。 即便涂山青现在埋怨自己,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也不要紧,但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待他成就天阴境,再回想起过往自己的严厉,涂山匡坚信儿子到时会感激自己的。 歌词其实并不是特别的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声音,以为歌手的唱腔,以及动感的旋律,而旋律也是重中之重,甚至可以说是这首歌的灵魂。 王强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处在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这是许姝第一次来冀王府,哪怕她早便与冀王妃往来密切,可这次是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却是在她“死”了之后。 许姝这话说的直白了,萧夫人都愣住了,看来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意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今天皇后当着太皇太后的面提及德王世子的亲事其实是为了试探萧家和太皇太后的态度,并不是真的要说亲了。 原本,已到了门口,准备下聘求亲的长仙枫,在听纳兰府的管家说。郡主卧病,不便见客,便识礼的带人退回了下榻的客栈。 科普思也不敢太过于张扬,毕竟这家伙在森林里飞翔闹的动静太大,难免怕被外人察觉而发现塔巴巴村。 对于别人来说,古尸与怒蛟只是一个茶钱饭后消遣的话题,但对于萧家来说,这可能是一具顶级的傀儡材料。 但是,我现在却不能骑着天马牛逼哄哄的闯进去,因为,在连云城大门前我发现一大队高等级的守卫npc,均是120级,这个等级一级可以对我造成伤害,如果硬闯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着进入他们的主城区。 西京城好歹是云瑾泽的地盘,他没道理查不出当时的真相,可偏偏他说查不出来。 二人刚刚低下头,打算继续赶路时,天空中再次响起一阵鸟鸣声,抬头一看,一头黑雕几乎同时从头顶飞过,看其飞行的方向,与雪隼分明一致。 神情愣了愣,西蒙加大了些许力道,这时,刀发出一下难听的声音,应声出鞘。 依着江越的授意,哨岗里的十几个守卫打开通往外边的石门,一涌而出,将走到了距离石门外三步之远,就自己停下了脚步的道士团团围住。刀剑出鞘,架在了他的颈子上,以防发生变故。 214,斩妖诛魔,天网恢恢 欧阳锋如今的轻功,已然渐渐超脱凡俗轻功范畴。 飞掠之时,将“无极力场”覆于周身,时刻吞吸天地精气,一边抵消身前风阻,一边又在身后以天地精气演化斥力助推己身,于是奔掠之速,几如缩地、瞬移,一步下去,身形一闪,便至十丈开外。 那虎妖似有呼风之能,狂风挟裹之下,逃得也是极快,但比起欧阳锋还是慢 她也算彻底的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蛋蛋会说自己是一个“断片”的货色了。 三天后,凌笑埋下了不少的神尸魔在这原幽影族族地,也是如今魂族族地之内,并将那控制之术传给了云利和云天,让他们在族内有生死存亡之时,再将它们召唤出来对敌。 其实是秦萧以为清幽知道刚才他们偷看的事,说实话清幽还真没注意。 耶鲁凤一个趔趄就跪倒在地,她怎么会不明白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者对自己的宠爱,她心中暗暗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任性。 “他把我当成了幻觉,一掌将我击飞。”简单的话语让很多人的心中有了不同的感受。 大队长一路上板着副阴冷表情,不时的瞅过来,犹如看着死人一样,正独自得意着,孰不知他这副嘴脸,在某人眼里就跟耍猴的一样,可笑极了。 可是究竟又有谁会与天下为敌,还有那聂坤,难道一统江湖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凌霄咬牙坚持,每走一步他都感觉到钻心的痛。但是他非常清楚,如果再落到刘卫的手里他一定就没有几乎逃脱了,而刘卫凑齐所有的必要条件夺走棺山古楼中的宝物,一定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只有源动力系统越强大,这部机器才能更有力量!对于源动力系统的强化和优化,很显然是很必要的。 乾坤袋的品级远超所谓的空间戒指,传说就算一片天地都能收纳进去,在这些弟子想来,头顶这个乾坤袋内的宝物肯定堆积如山。 更无暇思考,可以吞噬天地任何生灵的冥河之水,为何会残留着一具血肉完好的浮尸。 这条地缝就是通往那个古墓的必经之路,这和凌霄他们之前所见的路线是一样的。将绳索顺下,他们三人鱼贯而入。 我们还有九天的时间,加油。耶鲁用前爪和猪来的翅膀碰了碰,表示鼓励,然后再次投入了战场。 两人有种在饭馆吃饭不给钱,或者说是给假钱的感觉,不禁觉得脸发烫。 刀疤虽然自知不是向羽的对手,但向羽现在如此欺人,他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孔将军县太爷没见过,有什么风范他也不知道,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拿出来拍马屁。 月光枫叶间,有数不清的妖影奔了出来,呼啸着齐刷刷的朝黄金战船上的墨重莲而去。 有着这些人作为‘反面事例’,其他人即便忍不住出手,但也总算能将自身力道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 虽然古代的皇帝很多都是同恋双恋,但是李世民在历史上还真没有听说过他有这个爱好,而且似乎李世民还是一个反对同恋的人。 我是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把梵风布于体表,皮肤之下再布置一层冰甲,就算你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瞬间把我的脑袋砍下来。 在她的世界观里,她的父亲就是国王,而她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她的爸爸可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物,谁都要忌惮着。 215,龙女撞祖师,关凤初长成 洞天福地,方丈山中,一处向阳的山坡。 欧阳锋把那枚通天灵种依附的桃核仔细种下,退到一旁,对柳生雪姬微一颔首。 柳生雪姬手掐印诀,施展“祷雨”之术。 倏忽之间,一阵灵雨从天而降,淅淅沥沥落在山坡上,将泥土浸透,整片山坡顿时满是清新气机,予人生机盎然之感。 欧阳锋以灵觉细细感知, 他这是直接燃烧了一个神魂念头,要冲开陆晨的意识海,只要能够出去,他就能再次调动天地真灵,反过来讲陆晨给压制。 葭月看着他们两父子,希望这百年的工夫,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 工程不久之后要被迫停止,如果没有新的股东进来,他们唐氏集团真的有可能面临破产。 胡颜:“巫族的身体,一般都拥有特殊天赋,那你这具分身的天赋呢,是什么”? 看着这个火云英,陆不弃心目中“狐狸精”概念,彻底倾塌。他有想过狐人也有普通样貌人,却从来没想过一个狐人竟然会长成这幅操行。 稷巳没有开口,因为他看到张泰的脸色在张岩开口之后已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有一瞬间,他整个身体,差点被点燃了,好在领悟到了黑莲业火劲之后,陆晨对于控火,已经有了许多经验。 琼花甚是介怀地看了过去,觉得自己真是万事不顺,还能遇到这么个吓死人的丑东西。 得到了鼓励的薛美玲的眼神里有了亮光,她握着华天成的手说:“我会的。”然后两行清泪缓缓从她的眼角滚落。 葭月看着云端下,贺兰山离着他们越来越远。可这溪涧沟壑里的血水尸骸,却依旧映入她的眼帘,如此清晰。这都是她的暴虐行径。 刘源牵着刘轻诗的手,在坐上黑色的奔驰轿车后,然后就一路的疾驰而去了。 “如果那样,我抱别人的孩子做什么?我等着看我亲孙子不就好了。”九王妃好以整暇的看着他,编。 “不够吗?”方诗韵下来就看到,对方受损并不严重,加上又是违规驾驶,要不是为了赶时间,三块自己都不会给。 孙姑姑见状,急忙上前接过大少爷的外衫,立即道:“大少爷,二少爷升……”孙姑姑看向大少爷脖子上好像出东西了。 得到了梅丽莎的提醒,艾米犹豫了一下,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上的黑雾也缓缓回到了体内,消失不见。 老牛沉默了,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思绪仿佛飘扬回了那个风雨飘零的年代,那个意气风发的当年。 “我第一个。”碧媛到,燃烧的道火让我法力奔腾,这是要法体将要进阶的预兆。 明面上看起来,的确是给予了李家不少的帮助,让原本毫不起眼的一个家族,能够崛起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不得不说的确是相当的厉害。 对于交代临山的事情,临山绝对有能力做好。而这半个月,我想激发血脉,获得岁月之引。然后再确认自己是否要接受传承。 我知道他在养伤,最少要恢复到比较好的状态。能够在仙王手下脱身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他所有分身被灭,仙体破损,元神昏暗。如果他现在状况还好,必然不是留在此地,而是回到王庭。 “不能出去送死!”紫宵真人厉声喝道。他们的实力在阵法之中还能有所发挥,出去之后在域外风暴的压制之下,面对天魔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216,寻道求外景,赵敏害相思 欧阳锋也不知道,风云世界灵种成熟之时,能否赶上吕蒙渡江偷城。 更不知道关凤和她的五百家兵,能否保住江陵。 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只能看机缘。 离开幻境之后,欧阳锋又默默思忖一番,计算一阵风云世界灵种长成的时间,决定再去几个世界走一走,收集些功法,增加底蕴,壮大混元无极功。 火车呼啸着驶了过来,停下,只有几分钟泊车的时间,大家急忙从各个门涌进每一节车厢。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刚刚那道金光就是天堂的指引之光? 后台。一众艺人们先后从艺人通道离去,纷纷上了各自的保姆车消失在夜色中。 王聪诧异的看了一眼凌宙天,他对这个男生还是有所了解的,成绩不用说,但是这体质也太差了。这一次他能出头,王聪还是挺欣慰的,总比没有上要来得好。 “我的身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老萧头皱了皱眉头,低头问她。 三步,四步,五步,六步,就是这里,老萧头凭借着记忆中活靶子的位置,手掌举起,一道火焰流星冲着天空射出。 “火系吧!”毫不犹豫的挑选了一个最难的,而且还与他的灵力相克的属性。 阵灵此时已经完全认主,虽然他的体内时不时还有那股戾气在侵蚀他。但是阵灵已经可以克制那股戾气,保持着清醒状态。 “我的真实形态并不是人类,只是我们种族具有模仿的能力,可以模仿跟体型上大致相同的物种,我的真实形态其实是这样的!”石澄泓说完这句话之后,顿时浑身散发着黑色的雾气。 当然,这个手势另一层的意思就是:落入阵地战,将球给到手感火热的叶欢手中。 韩梅的后事料理好后,宋影和唐砚初在这里住了三天,他们返回帝城。 郁少霆穿着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衣,挽起袖子正在面盆里和面,旁边站着一名甜品师正在毕恭毕敬地指导他。 可她与叶欢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并且这还只是二人的第二次见面。 “它们是吓到你俩了吧,赶紧回窝里去吧!”李进一摆手,拍了拍老虎和豹子的屁股,略带宠溺,两只野兽乖巧地转身跑出屋子,那感觉就像两个大姑娘。 所有人都以为迪温琴佐会用一对一单打的方式结束终结,但这位年轻的白人后卫,选择呼叫挡拆。 这很变态,放在任何一种可以大量出产的矿石上都非常有价值,因为可以靠数量堆积来完成质变。 “呜呜呜,10号也不理我,张妈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于梦娇回头看向张妈,泪眼婆娑。 见凯莉不断地挣扎,叶欢猛的手臂一用力,凯莉就再一次被拉入到怀中。 而这虚荣和羡慕的眼光,是这么多年来,连温饱都不能保证的,她生活中的奢侈品。 耐加尔嘴里说的嚣张,但是他以他那种欺软怕硬的性格来说,在不了解真实情况之前,他是不会去冒险的,所以他决定全力出击。于是在利夫曼他们还没有行动之前,他就完成了变身。 岂料听者有心,经姜公羊这番“点拨”,辰傲当真放下了炎龙公主,提步直奔向九鼎。元贲见机要去拦,却被宗阳按住了肩头,虫虫和任真阳屏息望着眼前这一幕。 “如果没有其他的支援,你应该担心双子白羊的笨蛋才对!”艾达却对幽狼很有信心的样子。 217,敏敏的直球强攻 欧阳锋喝了口茶,看了赵敏一眼,“你去光明顶做什么?” 当然是去将双方一网打尽啦! 赵敏心里嘀咕着,不过以她的聪明,也看得出欧阳锋对大元的态度——他对待郭靖、黄蓉可不是一般的另眼相待。 而郭靖黄蓉一家在襄阳,从窝阔台时代一直抗战到忽必烈时代,在赵敏这个世界线上,郭靖一家除了小女儿郭襄 眼前的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着棱角更加分明的五官,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瞳此刻正攫住她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的心神也一并吸进去。 “柳姑娘,今天的事情纯属误会,是本王冒犯了,他日本王定当负荆请罪,现在既然现了凶手的踪迹,本王也要去追杀凶手了,失陪。”李自成匆匆忙忙和柳菲打了声招呼,迅速走到自己的坐骑前,跨上马背,迅打马离去。 其实,王鑫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有跟踪的话,就凭他们根本发现不了,不过,他们这种隐藏方式,是不会让人查出来的。 轻轻煽动着翅膀,竟然轻微到没一丝声音。轻柔的,就好像蒲公英在风中飞行,悄无声息。 “古羲老师,你想知道什么?”柳飘飘玩味的看着古羲,虽然古羲表现的很冷静,但从那深邃的双眸中依旧可以看到一丝波动。 “当然是真的,难道老子是说着玩的。”白了孙铭一眼,林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放眼望去,这里的美景拥有着非凡的魅力。龙武也游览过不少名山大川,要选美景其实非常困难,因为各种景色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你去到那里就知道了,里面的钱随便取。”然后邵羽就离开了,方艺也迷迷糊糊的拿着地址和银行卡走了。 “属下也不知道,好像是国师大人让他来的。”周大人微微皱眉,目光朝东方剑身后的梵天萝看了一眼。 好的让你们轮流陪这些臭男人?石慧想问却还是没有问出口。本是素不相识,便不该打着好心的旗子去二次伤害,只是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领头的男人脸上却愣住了。 兰帝顺声回头望去,黑暗静谧的森林中,一道白光疾速亮起,一如不久前幻觉中所见,是一柄巨大罕见的仙剑。 林鸿飞甚至有些怀疑,会不会自己这边和东瀛本田株式会社之间每一次的谈判取得了什么结果他们都会知道。 人生走到这个田地,真个乏味了。伍定远感慨万千,只是低头不语。 更令凯洛三人震惊的是,林锋在送出这么宝贵物品时,根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好像是在丢三件垃圾。一开始三人都没有在意这个动作,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充满了震撼。 林鸿飞的脑袋顿时一片懵,里面‘乱’糟糟的:在自己的记忆中,马凤山老先生应该是在90年去世了才是,可为什么只是大病了一场,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到了晚上,他们摆开了法阵,乡民们都不需要徐镇长去叫,都一个个跑来看热闹。 李夸父缓缓站起,轻轻舔了一下嗜血的刀锋,转身扫视全场,像极了一头咬死东北虎的守山犬,锋芒毕露。 十三更觉得好笑了,这人当真自大的罕见,偏偏语气又那么认真,让人之觉得可爱而很难去讨厌。 之后,晏长澜当真与叶殊论道起来,其时晏长澜自然是将自身对剑道的领悟由浅入深讲解出来,而叶殊则是用阵道、诸多杂学等自身所知与其相对,承接那些剑道的道理,互相对照,叫柳家的兄妹两个能看得更分明些。 218,横行光明顶,乾坤大挪移的奥妙 吃过早餐,收起帐蓬,将两匹马儿收进洞天福地放养着,两人便施展轻功徒步赶路。 赵敏虽是初学“万里独行”,但因本身功底不错,昨晚勤练了半宿,今日奔行之速便已不逊奔马,耐力则比骏马更甚,从清晨一直飞奔到日落,途中只歇了片刻,补充了些食水,一日下来,所行路程,比起骏马已是远远超出。 并且这一天下 云璟红着脸从他身上退开来,试图扶他起来,却发现,他根本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张让也知他刚才说错了话,但宇信并没有深究,当下感激地点了点头,便领着宇信进了内殿。 待他被幽光的情绪弄得痛不欲生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体一松,所有的感觉都好像潮水一般从他身体里面退了出去。剩下的只有微暖的余温。 就这样,曹操稀里糊涂地开始了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单独领兵作战,率领五千精骑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雒阳,赶往颖川救援皇甫崇军。这一路上,曹操行军神速,恰应了那句话“救兵如救火”。 她地位姐姐终于有了喜欢的她,她应该高兴,应该为她祝福的,只是她喜欢的人是洛伊斯,这份爱情从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了。 当然,也很大一部分,也是在为即将嫁进京城的秦碧珍和秦盼蝶铺人脉。 这么严重的问题,又岂是他儿子说一两句话就能想明白,看开去的呢? 相比较下,胤祥则要沉默许多,乍看之下他也在四下观瞧,只不过不像是在看什么景致,倒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的残忍,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件一件夺去,让她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陈楠真有种将这衣服给撕碎的冲动,但一想到苏清清那龙虾钳子,他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让风无涯等人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只是,看叶白的样子,似乎十分自信,难道叶白真的有战胜刘旭的实力? 这个夺刀的动作,李少泽更是爆发出了全身的力量,直接将林国雄的右臂掰断。 郑非时一下子陷入了尴尬境地,本来是想讨顾盼兮一声挽留,没想到顾盼兮丝毫不讲套路,无奈苦笑摇头,干脆厚着面皮又不走了。 苏晨阳的眸子里,散发出一丝傲然之意,他上前一步,已经做好了校长叫他名字的准备。 通过这件事他知道,黄子炎肯定认识到了自己在玉上天宗的地位,决定不和他们走近了。 陈楠点头说着,满脸悲伤之态,那表情就仿佛真的死了亲爷爷似的。 不过现在结丹大业刻不容缓,他才没那个闲情,与马冥枢战个天昏地暗,直接拿出山海钟,给他一下了事得了。 话音一落,顾盼兮就率先迈开了步子。时非清果断跟上,木绾绾则是拍了拍手,称赞道:“不愧是我木绾绾看上的玫瑰,果然带刺,够辣,够劲!”说罢,也连忙跟了上去。 季灵却根本不回答,口中在不停发出着状如野兽的嘶吼声,我有些担心他的情况,起身走到了他的跟前,侧着身子伸出右手,想要按住他,看看他的情况。 薄堇也一直笑着,走一会儿就停下来给记者留时间拍照“可能刚才吃的东西太凉了,没大碍的。”他们是评委,总不能缺席红毯,薄堇再任性也不会拿工作开玩笑,只好忍着不舒服来了。 219,雨露均沾,人人有份! 乾坤大挪移对功力、悟性要求极高。 第一层就号称悟性极佳者,需耗时七年,悟性次者需练上十四年。第二层也是悟性极佳要七年,悟性次之十四年,还警告说倘若练了二十一年还没练成,那就不能再强练了。 但如果内力修为足够,悟性又极高,练起来便不费吹灰之力。 像张无忌,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把前六层统 “要被看到了……”王柏在接吻的间隙提醒了句,邓玉兰好似没听到一样继续索吻着。 只见一只青色的巨大火鸟轻轻地展开了双翅,神鸟,青鸾!琵琶公主被迫显出了真身!巨大的青鸟伸展开长达百米的双翼,火焰就像是流星一般从她的身体中挥洒而出。 到时候,不死反而是可怕的事情,想象下,衰老到骨头开始发酥,稍微一碰就会断掉,偏偏又死不掉,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也不知道当她整理好自己的内心之后,再次出现在李胜林面前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不过还是很值得期待的不是么? 贝利尔面色一变,古怪地看了面前看起来无比稚嫩的孩子一眼,心里诧异,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地狱都知道。 “你……”张敬显神色一滞,看着他真实的容貌呆了呆,刹那间,脑海里浮现出了那日在大厅里出现的那血腥的一幕,和那名手持弯刀满脸冷寒的少年。 迷雾越来越浓,过了一会儿。瓦莱丽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到了”。 也许天京城真的太需要一位军师了,一位能够帮助太史昆制定战略计划的专业军士人员。因为目前与太史昆一同坐在沙盘前当参谋的,居然是朱大贵、西门庆这两个不正经的家伙。 果然就在卓云思量的时候,拍卖价格再次提升到了两千五百美金。并且在短暂的停顿后呈现出直线般的一路飙升。 而现实的科学家则把他说的‘时空’称作‘时间轴’,而这时间轴,就是四维空间与三维空间的区别所在。 大长老嘴里喃喃道,然后他的拳头就像是一轮耀日一般灿灿无比,里面蕴含的能量让人瞠舌,然后大长老的身形就像是极电一般,向着灵皇狮掠去。 而且,我发现我有了这四座石碑之后,对其他的石碑感应也加强了不少。我不再需要借助于那种星力,也是可以完成对石碑的寻找了。这让我心里多了几分惊喜。我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开始对昆仑与普陀动手。 整个五域大6动员起来,大量强者,汇聚到了飓风裂谷,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抵抗入侵的异界强者。 说起来慢,实际上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而已。符鬼前辈只是说了三个字,就解决了战斗,那干瘦难受被符箓攻击之后,显得无比虚弱,李崇山则是趁势拿下了他。 说完,万候长李乙七双手抱拳,深深地向众人鞠了一躬。按说李乙七是李二的门生,隶属六部的工部,户部长官属于地方官,是没权利带兵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只能非常对待了。 就在沐毅这边告别了岳绮罗姐妹之后,他径直向着魔兽山脉赶去,虽然已经能看到魔兽山脉的轮廓了,可是距离魔兽山脉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不过,眼下却容不得秦昊多想,两只妖兽已经扑了过来。尽管明明是幻象,却腥风扑面,凶恶无比,让人心惊胆颤。 220,再回大唐,无上大宗师 大唐双龙世界。 欧阳锋又回到了洛阳城中,他与单婉晶曾借住多时的那座洛水之畔的宅院中。 自去年回到主世界,开始征伐西夏,他已有年余未曾在双龙世界活动。 当然这年余来,他闲时也会回一次双龙世界。 不过那时单美仙与单婉晶皆已返回琉球,所以他那几次都是降临到琉球,指导单婉晶、单美仙修 事到如今,看着张白芷在陈楚良一步一步的逼问下,再也没有先前那般流畅的应对,就连陈爸都已经发现事情果然不简单。 甄大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天呐!这家伙真的惹出大事了,那里会像他嘴里说的那么简单,这是要从甄二族人中抽调战士去增援乌罗护部,这点甄大如何看不出来。 两人逃出杜达天赋攻击覆盖的范围后,南宫羽辰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拉不动安琪儿。 梅玉萍虽然被誉为古典舞第一人,但是和余海润这些人相比却还差一个档次。 只不过李修缘还真有点儿纳闷了,大和尚不是没来过这些地方么,怎么能一眼就认出他所在的是什么景点呢。 再一瞅姚勇,陈乔山更加无语了,来工作室竟然还背着一把吉他,不过想想姚勇那些不靠谱的爱好和五花八门的兼职,也就释然了。 后方隐隐传来浓重的煞气,易风的血轮眼以一千二百转的速度急速转动,空间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视角直接在他的脑中显现出来,身后的影像直接在易风的脑中显现,那是三具僵尸,僵尸铜皮铁骨,浑身散发着无尽的煞气。 王鸽再也无法听到那细腻温存的话语,再也看不到那美丽香甜的笑容,还有害羞时候红扑扑的脸颊。 李晓·琳有些不乐意,不过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外婆虽然不会拿她怎样,可万一传到老妈那里,倒霉的肯定又是自己,好在她心里早就拿定主意,这次一定不能让陈乔山轻易过关。 熬了两个周弄出qq牧场,现在,等qq牧场上线后他还要继续熬夜。 无形的压力伴随着黑暗层层压来,恐慌在仅剩的六十多人中蔓延。 这些怨魂、厉鬼,冲出门户,想要从鬼影的背后挣脱而出,然而,它们却全都被那鬼影莫名的力量,给束缚住了。 “前面就是那片海域了吧,雨瑶你看你看!那是不是有两个鬼!”苏缘樱拉着秦雨瑶的手,激动地说道。 咱们是无惧官府,劫富济贫,讲究兄弟义气的人。咱们的人因为经常练武,一看上去就很有精气神,而且胆子很大,不惧怕官府的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十分的豪爽。 爱惜的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好妹妹,你太知姐姐的心了,爱你!”说罢她毫不吝啬的给云锦绣送了个飞吻。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但是那个斥责夏白的家伙忽然捂着脸“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看着有点像碰瓷。 宫懿身形一个翻转,这才险险的避过,可飞扬起的发丝,却被斩断了细细的一缕,剑芒擦着面门,彪射而过。 龚彦君带着苏锦离开了,咖啡厅里周宏还在和西门情聊一些细节。 这种良好而又开放的工作氛围让韩树人十分喜欢,他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亚洲机械厂了。 陆家的管事倒也不能随心所欲处罚或处置下人,如果乱来,下面人可能直接找陆家人告状,后果很严重。 221,独孤凤求道无悔,妖女只需抱腿求带飞 独孤凤来到三楼小厅门前,轻轻叩响厅门。 “师父,凤儿求见。” 未闻脚步声,厅门却无声开启。 黑发垂腰,俏脸生晕,眼中还残留着朦胧水雾的白清儿出现在门口,对着独孤凤盈盈一礼:“凤姑娘请进。” 说着转身领着独孤凤往厅内行去。 独孤凤知道,白清儿乃是阴后祝玉妍的亲传弟子。 秦婉就坐在椅子上,一点也不累,但是江野让她喝水,她就喝了。 甚至这里也不缺职业赛车手来到这里玩,但是都做不到像林峰那样流畅,就跟车轮子抹了油一般。 道士画符好歹还知道用朱砂和符纸,她这就一张白纸,随手画两下,糊弄鬼都没有这么个糊弄法。 一股复杂心情萦绕心尖,她时不时抬头看向窗户,怕他会在外面偷看。 一头银发的奶奶精神矍铄,从背包里拿出几双做工精致的手工布鞋。 姜念薇连忙劝道:“嫂嫂不必担忧,我已经与大夫沟通过,定会保住你腹中的孩儿。 想要杀死陆正元,就必须靠近他的身边,此人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气功,姜念薇恰好知晓他的命脉所在。 江义元打算先糊弄一下林春娇,只要稳住对方不要离婚,伺候自己儿子就好。 箫尘虽说让王若曦管商行的事,可她毕竟贵为王妃,不可能天天和这些商贾打交道,自然是要有个代言人的。 她非常担心萧鹤川万一说哪一天突然倒台了,那她可能会瞬间失去现有的地位。 “结拜就是陌生的人可以成为姐妹或者是兄弟。”阴汤米赶紧的给她解释。 其实李治需要极品灵石,无论是问亚娃,还是凯瑟琳要,她们都会给他的,只是李治喜欢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赚取收获,他一向都是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紧接着,王远周身一米之内,元气忽然一动,稍稍向他身上汇聚过来。 说着,秦荆将刚刚收来的皮包,一件件的拿了出来,其中有许多皮包,都是刚刚这些学生卖的。 下面的学生似乎在面对丧礼上的司仪在发表演讲,每个学生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双眼死寂,面无表情的点着头。 那些公司培养的艺人,股东们丢不敢动,毕竟除了蓝天和董事长之外,其他股东各自手头上的股份都不超过百分之五,哪敢碰公司的摇钱树? 她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头上的头发有些凌乱,但是并不是很长,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五官。 战场如同是变成了一个鬼尸的塑造场,有鬼尸被打碎,同样还有着鬼尸再次苏醒。 轩辕鸿再不敢说别的。只是刚刚飘在耳边的话语那么的清晰,像是就说给他们听得。 “等到再上线,我们就要离开悬空寺了,更何况,我们有行囊这种空间装备,他们死无对证,那咱们没有办法。”王远咧嘴一笑。 “这世界的山有很多,哪一座才是最高?真的很难说得清楚。”东哥语气感慨。 众人眼神骤变,包括庞煖,十三万还有十万精兵,足以改变任何战局。 叶沛因为淋了雨,从八王府回来便发了一场高烧。待到过了半个多月才好些。 孟婧婧咬了咬唇,犹豫不决,门里的陈公子以为她知道颜羽就在他房里,忍不住扭头打算让颜羽离开,这一回头才发现,颜羽已经不见了,他下意识抬头,横梁上却也不见人影。 222,阴后行踪,不死印法 蜀中,成都。 隋末天下大乱,烽烟四起之时,放眼天下,巴蜀之地几乎是唯一没有燃起大规模战火的地域。 虽然在广神死后,当地武林势力赶走了隋庭官员,展开自治,但由始至终,都没有像其它地方一样,出现割据军阀。 三大武林势力独尊堡、川帮、巴盟协议约定,三家共同维持和平,稳定巴蜀局势,等待明主 看着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千夕月悠悠回神,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边说,裴倩一边靠近,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欧阳初颖的身边了。 她眉角弯弯,指腹轻触他的双唇,吻上那看似淡薄又凉性的唇,闭上双眼,品尝着属于他的男人味道。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之前受了林辰不少气,苗芸菲此刻介绍林辰的时候,也自然没好话说。 萧菁本身就很白,高温的灼烧下,白皙的脸上一阵一阵泛着红晕,她晃了晃脑袋,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但不管是镇定的云擎天,还是不安的五老者,四位长老看着他们的眼神,都相当冰冷。 如今颜儿的心明显不在玉景风身上,那么一旦姻缘结做效,后果会如何?不用他细说,玉景风心里自然也清楚。 第三名受害人朵儿,凶手将她杀害锯尸的地点,就比杀害吴敏时更加自信了他是在一栋居民楼的后面,靠着那栋居民楼的墙边,对干朵儿进行锯尸的。 而当他这两个字出口,一直跪着的五长老顿时猛地抬起了头来,看着云擎苍,一张老脸上,也瞬间露出了沉痛之色来。 不过众人看到他的美貌都暗暗在心里称赞:这对师徒果然都是妖孽,非旦年纪轻轻的就修为高深,而且都长得容貌倾城,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们。 幻化后的黑眸中映出跳动的火光,卷翘的睫毛上下飞动,好似凤凰涅槃之境。 沐秋心疼的过去拉着冷炎的手,低声说道:“炎儿,辛苦你了,以后不生了好不好?”,沐秋让其他人都出去。便一直在床边陪着他。 淮安府,因为处于淮河边缘,这一次算是重点的防御洪水的方向,不过,因为淮安城相对较高,目前并没有受到洪水的影响,只是周围的几个县,相继出现被洪水淹没的情况。 寂灭剑带着无尽的毁灭气息,相隔尚远,江东羽的外皮便如被烧伤一般,开始逐渐泯灭。 感受到叶逸眉宇之间映照而出的决绝之情,陆柳芸不由微微一叹,旋即又是心生赞赏,虽然出言忠告,但她的内心深处,却完全没有任何奉劝叶逸放弃机缘的想法。 看来,果然如她所说,这丫头的身体里,存在着“两种人格”,并且,这件事还不被人所知。 只是听说她被他大姐赶了出去,便以为是她得罪了他大姐的缘故,还有些同情她。再说了,其实秋二少爷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只是身份之别让他并没敢深想,所以许绯绯哄骗得晕头转向。 而现在的他,通过今天二叔的传道,早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嘿,你怎么做到的?”别人因为陌生不好意思和李艳阳聊天,钟妙可则很随意的走了过来,问道。 不过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凌宇刚才踢出去的脚,加了内力,他们的受伤只会严重,而不会轻。 “主人,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血露水的力量。”血灵这时候神色凝重的说道。 223,云宫迅音,天女之心 石青璇这个略显幼稚的问题,在欧阳锋看来并不成立。 因为她就不可能没有“不死印法”——她是邪王石之轩的女儿,而石之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创出不死印法,所以事实是先有不死印,后有石青璇,所以只要她是邪王之女石青璇,那她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有不死印法。 倘若没有不死印,那她就不是石青璇,也不会住 吴越此时已经全身浴血,但他依然怒吼连连,手中插天巨斧以雷霆万钧之势与魔教高手殊死拼杀着。 从马背上出溜下来,猴三高兴得抓耳挠腮,它也骑过梅花鹿啥的,可是哪有骑马威风,刚才那感觉,就跟腾云驾雾似的。 无尽苍穹轰然乍现三道光柱,自擂台冲破天际,光柱如同擎天之柱,压碎整个擂台,顿时间飞沙走石,操场上都裂开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然后,他又对黄鲜释放了一个战力增幅,跟着又是一个圣光术笼罩住了帝晴苍。 七八层的古堡楼层都挡不住这道光柱,一个通天的对搂粗细的光滑的大洞出现在古堡之中直通九天之上。 就凭付勇的罪行,哪怕是枪毙都绰绰有余,所以他除了自己的罪行外,决口不提和自己大哥有任何牵连。 张怡坐在一旁,压根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翻脸了? 看空中有金色的血迹落下,当杨毅云抬头之际,却发现梅姐已经被关天傲手中的藤条捆绑了起来,猛然摔了出去,落下去的地方正是远处饕餮凶兽的残魂所在。 等到了晌午,林场的秧歌队这才在黑瞎子屯民众的夹道欢送下离开,下一站,他们要去公社拜年呢。把黑瞎子屯当做第一站,这就能看出来感情了。 一道如同裂浪崩山的狂霸刀劲斩向那诡异的东西,整个血池的血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爆炸开来。 紧接着,徐树涛又是一个后空翻,手中唐刀顺势已划开了一个想暗中偷袭的毒贩的腹腔,一声惨叫,赌场全都流了出来。 如果准s级丧尸都已经那么恐怖了,那么s级丧尸又该是什么样的实力? 截教奉行‘有教无类’的教义,形成了‘万仙来朝’的繁盛,又其实阐教或者是佛家势力可以打压的? “哎呀,你怎么把那么贵的东西砸坏了!”夏莎母亲弯着腰将散落的宝石一一捡起。 林父在机关单位上班,是有见识的,知道这是遇上高人了。一脸的谦卑,连声感谢,那态度就像是普通人在国家领导面前一样。 随着他不断的运转体内的自然神力,抵消来自深渊意志的影响与压制,伊宁维尔才摆脱了这种无形的庞大压制。但是也因此,他自身的神力,有三成无法动弹。需要用这部分的神力,去抵御来自深渊的压制与影响。 这两条路线就算现在想开辟也是很艰难的,而安南却很简单,因为安南路线不是从陆地上走。 其他人对睿山的态度视而不见,在这样的场合,确实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张让关心的是银行是否上市,可是蹇硕却把这样一件事情拿出来,想到这里,张让竟然无法反驳对方,因为皇帝陛下的确没有参与到银行股份当中去,如果皇帝能够赚到钱的话,他的很多事情都简单了。 冷哲羽将一边的接近晕倒的沈杰楠解救出来:“这个伤的好像有点儿严重。”他吃力的扶起沈杰楠。 224,证就外景见战神! 自从察觉“混元无极功”根基尚欠牢固,以至支撑不起“外景”境界后,欧阳锋就一直在补完根基。 一方面,他自少时主修的“蛤蟆功”开始,从头审视梳理此生修习过的诸般功法,深度发掘从前境界尚低、眼界不够时,错过的诸功法的细微精髓。 另一方面,因“混元无极功”创立之初,便是融汇诸般武道而成,因此即使 当然了,如果夏末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的话,恐怕会哭笑不得。 “休得猖狂!神是不可违逆的!人间正道岂容尔等污蔑!”郑银源的声音从远处飘來,可显然受伤不轻,中气不足,但其中的正义却是凛然让人肃穆起敬。 她伸出手来,储物镯出现在手掌心中,递出去的动作在空中停了几秒。 “可恶,我竟然一点都帮不了潘辰大将。”桃兔咬牙道,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没用,虽然她的实力也不弱,但在这一战中,根本排不上什么用场的样子。 晚上八点以前,大家都准时的回到房间睡觉,养精蓄税准备迎接明天最为激烈也是最后的一场世界杯比赛。 环春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连声答应了,回身拉了还不明所以的念声就往外走。 “无论如何,君主是君主,大臣是大臣,绝不能越界!”鸿功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抿了一下唇,半晌才对裴言峤说:“裴少你好,我叫楚辞,是楚楚的…………朋友。”,楚辞说着就抽出被戚善美挽着的手臂,上前两步对裴言峤伸出手。 这会儿齐晦和湘湘已回到家中,齐晦换了衣裳,要去为王将军的事奔波,眼下他手中还没有实权和足以差遣的人手,不得不事必躬亲四处奔波,有朝一日羽翼丰满,方可运筹帷幄。 静姝的声音突然传来,尖锐而刻薄,像极了丽妃和孙昭仪的气势,湘湘心头一震,难道她们的姐妹情分,真的到头了?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将一些订购商的货,送到他们接货的指定地点。 ??这赫炼,完全不给杨修任何的喘息机会,得到了优势,就要将其变成声势。 “辉煌老大,辉煌哥,陈辉煌!”陈家俊边喊着边走了过去,电脑里的通话软件已经关闭掉了,就剩下整个屋子的监控画面还在这里,陈辉煌好像是真的出去做事了。 与玄霞派的灵兽不同,明辉观连灵兽都如同怪物一般,这也证实了那个传言,只要是长得正常的动物,包括灵兽,都不允许在明辉山活着。 今天在郁家的拘谨是他重生以来少有的,上次出现这种情况应该还是去萧玫家里,见自家那个便宜老丈人吧。 仓耀祖倒也不是要用麻将来毒害大汉天子,实在是这个年代真没什么好玩的,让刘协打麻将总比他坐困愁城好吧。 当时他也不敢确定,毕竟声音相似的人也不少,直到看到那张名片的之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 诸事过了一遍,崔九贞除了让人动了动府里的摆设,其他的便没多过问。 仓耀祖定了定神,要稳住,这才上前和中年男子见礼,这说不定就是诸葛玄了。 一声猫叫拉回了她的神思,崔九贞循声望去,就见墨宝蹲在冬青后头盯着她。 黑衣人,她见到与巫族人开战的人是许许多多的黑衣人,这些人身上的气息非常的诡异,像是邪修。 225,无上大宗师的禁脔!乱起战神殿 幻影似的宫殿群,缓缓落到了成都城北至凤凰山之间,一片空旷无人的野地里。 很快,成都附近的武林高手们便纷纷循迹而来,这片本来无人问津的荒芜野地,渐渐变得好似市集一般热闹。 他们聚集在那片宫殿群前方,看着那仍然透着几分虚幻,宛若海市蜃楼一般的宫殿群,惊疑不定地议论着。 “解兄,你是巴蜀 灵鹫宫中的众人看到了符敏仪手中长剑落在徐浪之手,连忙拔剑援助,生怕符敏仪亡命于徐浪之手。 这些东西,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但却在许千秋手中接连出现,这让他联想到了秘境。 符敏仪失剑,徐浪出招,一切都在转眼之间,现在看到徐浪将长剑递回,让她自觉脸面无光,但是听了徐浪的话,她倒是好受一些,将徐浪递过来的长剑抓住,只是失剑惨败的羞臊,始终在她脸上下不去。 这些时日修行放缓,为的就是夯实修行基础,如今体内真气圆转如意,突破已是水到渠成的事。 如果能结交上孙索这样拥有命魂的魂师强者,或许能给陷入颓势的陈家一线生机。 换了以往,他多半只会随着感觉走,直到被信徒的信仰之力说吸引,不过这一次,他的意识异常的清晰,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先前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一丝破空声,但那破空声来得太短暂,就像是错觉一般,也让他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然而他终究不是无根浮萍,丰城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家族在丰城势力庞大,又有铁拳武馆这样的武力支持。 就是有,也不能给他们,谁知开了这个口,背后又惹来多少饿狼。 监控室里,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仰头死去,下巴处有一个血洞。 从宫内来了一个御医,给周显验看了伤口,上了新药。大概是真的累了,周显躺在床上不久便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不过接下来人类的靠近让它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浸于自己丢脸的悲痛中。 比较老实的刘三,看在是兄弟的份上直接把钱给出了。回来做生意,钱没赚到。反倒把血汗钱亏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这一次李云龙按耐不住了,还是问了出来,这手段他只知道神仙才能拥有,不过他可不觉得龙云是神仙。 吃完早餐,也就是六点左右,我就将店门打开了,因为鬼狐仙的事,闹得我有点心烦意乱,回到店里后我也没什么心思理货,索性就靠在椅子上歇着,想着早点离开这里。 “好,谢谢镇长了。”典韦也是抱拳致谢,自己不会游泳确实在这里玩的不自在,转头看了看戏志才,已经跑去了海滨区开心的玩耍去了。 其实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七八成确认这把紫砂壶,就是三年前孙正毅花了高价拍下的那把。 整个全球的市场都是供不应求,无数的艾滋病患者,特别是欧美这些发达国家,他们基本上都是有完善的医疗保证,所以即便是达到了天价一般的药物,这些艾滋病患者依然能够治疗的起,需求非常的旺盛。 跟随指引牌,众人一起来到一间大型的会议室当中。一个长方的弧形会议桌,摆了不少桌子。 坂田银时坐在一边儿,翘着二郎腿,耳朵上还带着耳机,不紧不慢的听着音乐。 226,无上威严!挑战神的勇士! 眼见局面行将彻底失控。 天空之中,忽地炸起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霆。 雷霆之声一起,战神殿前,所有人都只觉似有一道霹雳轰入他们脑海,令他们大脑一片空白,意识短暂消失,只余滚滚雷音不断回荡。 于是诸般喧嚣呐喊消失一空。 正向着战神殿亡命飞奔而去的武林人士们,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这些人也皆是聪明至极的人物,此刻只一转念,就知秦烈方才那句话的含义。 天妖的脑袋就好比是一只箱子,刚才的一声闷响,就像是让人用巴掌拍在了这只箱子的锁上,接下来的声音之后,一巴掌将锁打开,直接掀开了这只箱子的盖子。 这个两极池,冷热两生,阴阳分隔,两人都是在两极之眼上修炼,在修炼中,似乎还能隐隐感觉到两人之间有所连通,十分神奇。 众武修们看到这尊庞然巨物的兽王,无比震撼的目瞪口呆,发出无数的惊叹声。他们所拥有的,最高也不过是兽侯级而已,根本不可能拥有一头兽王。 陆凭风顾不得其他,只拼命将嘴里药丸吐出来。还好,药丸没有咽下去,虽然已经尝到了苦涩的药味,但化开的不多,不至于要命。 殿门开启的声音惊动了坐在里面的人,原本沉滞的气氛被打破,有新空气注入,驱走了许多灰蒙蒙的阴影。 原本无比得意的冰神龙神色一僵,他知道这种对峙会引来更多的凶兽,到时候把死域中那些比自己还要强的凶兽都给引出来的话,这一千头麒麟的尸身,恐怕真的会被夺走了。 崔凝耐心的从头看到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刚要开口问什么,魏潜抬手又递来一本,她只好继续看。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而据闻赵家一方也不甘落后,似乎也在暗暗准备着,甚至有意无意地传出一些消息,要与李家彻底地决一胜负。 许久未见,已经即便是得知自己抱着的是一个诺亚,韦恩却未曾有丝毫的别扭。 坐在轮椅之上的月山习试图向前扑去,却因长期未曾进食而虚弱是以身体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无力的倒在地上。 醒过来时,夜幕笼罩外界,坐了那么久,还未到目的地,中国原来有那么大。 江天道刚才并没有走开,而是绕了一圈以后又躲到了郑爽的身后。 “你们这是为何?”陈旭满头疑惑的看着这一对同样美貌的姐妹。 蒋纤纤和林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窃窃私语的不知道再聊些什么,时不时的蒋纤纤发出娇滴滴的笑容。 她想着,对着李恒做了几个鬼脸,譬如捏着鼻子挤下巴,整得自己跟狐狸似的。 可是老爷子一句话就把他们堵了回去,砾石要破产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眼红?你们怎么不争这个位子? 但是对于陈风云来说,他却有些相信这些故事,很有可能是真实的,甚至包括西游记、封神演义中的这些故事,乃至八仙等传说,都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深刻了解唇亡齿寒这个道理的几个喰种组织的首领碰了头。 位于景山公园的零号基地现在已经暴露在世人眼中,基地中,七大家族的七位家主以及鬼叔坐在一边,而另一边是以主席为首的李四弼、刀哥、李洪武等人。 227,一起去看战神图录 惊雁宫前,一片死寂。 曾在天刀宋缺千里追杀下,胜利逃亡的天君席应死了。 只是散发出气机,便令在场众高手心灵蒙尘、忌惮不已的席应,在众人猜测中,多少也能撑住一两百招的席应,居然只吃一掌,就被打死了。 在欧阳锋掌势之下,席应这般高手,居然连移动都不能自主。 明明真气已经精纯凝实到 萍儿立刻去宣来了太医为赵司音诊治,赵晚晚听闻赵司音病了,这才想起她昨天精神确实有些恍惚。赵晚晚带着翠儿,去了赵司音的宫里。 走在最前面的三名彪汉,气势汹汹,粗犷的形象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凶悍。 她的心思竟明显到这个地步了吗?连秦枫都能看出的端倪,陆长风没有可能看不出来。然,他却对她依旧冷漠,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已经拒绝了她。而秦枫更是明确告诉她,陆长风永远都不会喜欢她。 “怎么?挣脱不掉?那你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光头老者蓦然出手,一横掌砍在孟缺的脖子上,孟缺登时双眼一花,脖子间剧痛传来,然后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他进入丞相府的时候,洛水漪正在对自家爹娘解释花凌钰不辞而别的原因。 “什么条件?”听到段可竟然从刚刚有些拒绝的口吻忽然变成了接受,让达利古拉人们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而吉利蒂娜和内娜更是紧张的一起问道。 不过许琳没有再说话,她把自己关进办公室,施杰只能隔着办公室的窗户望着她。 许琳直接冲到了沈成韧的办公室。沈成韧的办公室里还有病人在。 秦奶奶和萧若安的品茶过程可谓是一副高手对弈的绝美景象,而秦楚彦和爱德华也不好意思临场退缩,只好照葫芦画瓢似的也跟着细细品茗。 此物便是阳尊殿柳玄一生所依仗的数件至宝之一,大天阳之盘,源于上古灵灭前,此宝型如太阳,始终白光闪耀,若按其作用尤在诛仙剑之上。 对于全智贤,方言是知道,之前在国内,曾被年诗蕾拉着在网吧看韩剧,就看到了全智贤和金泰熙主演的韩剧。 比赛还在继续,h大并没有因为领先而罢手,可是继续加强进攻。 “浩成哥哥,真的让我来射箭吗?蝉儿会骑马但射箭并不在行。”对于比赛的输赢君蝉还是在乎的,柳浩成的射箭功夫肯定要比她厉害。 九天老怪的身影,出现在飞仙殿上空。当飞仙殿慢慢消失之时,他看着林奕的身影渐渐离去。 曲晨曦等人的脸色一片铁青,在封杀结界的面前,他们完全打不过!以巨巨扛。 在冰鸟的带领下,死亡之翼势不可挡,一波冲向了蓝色方的高地。 陈毅默默计算着时间,击杀了刀妹后。继续压制发条,半分钟的时间里,射出了两次穿刺之箭,发条两个药瓶全部吃光。 但长痛不如短痛,他心有所属,而且责任重大,让田梦可死心,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我数三下,要么你说,要么你儿子死!”纳兰冰的语气中泛着冰冷与不容置疑。 他一走,丁果果便端着油灯进了自己的房间,脱衣上床睡下,吹灭油灯。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凝神细听。 萧九点头,银色的面具泛着淡淡幽光,江云瑶这才注意到,她似乎没有见到过这人的模样。 说完,看着向卫近在咫尺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撒谎。你看我眼睛,是不是特真诚。”说着,康凡妮用力的眨巴了两下。 228,金仙遗蜕,各自机缘 战神殿中,正对大门的石壁上,刻着十个丈许见方的巨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单这十个字,一笔一划都散发着某种玄奇气机,令人一见之下,便由衷震撼感动。 欧阳锋伫立十个巨字下方,仰首凝视,心中不断闪过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灵光,直至许久之后,方才收回视线,看着巨字下方,一道背对殿门,端坐地 右边的路径倒是要好一些,但问题是他无法平直地移动到右侧去,右侧也是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没有借力的地方。 苏秦一愣,随后低头看了看大海,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只见海浪足足比之前大了好几倍。 林伏低作为林阳洪的继承人,立场上和自己敌对,现在却这般恭敬,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过了一天,日本强盗才把他从铁丝上取下来。他们拉着死者的两只手,象拉死猪一样,把他拉出去了。我捂上了我的眼睛。我实在不忍心看。愤怒在我心中爆炸了,我忍不下去了。 老班长却不说话,只是微笑着,过了两三秒,一个战士从里面端出一盘菜。 每层的高度有五六米,粗略算下来,这座巨大石塔的高度约有五六百米高,比整座城市的围墙还要高。 他的脑海中道显然仍然停留这哪一刀的风采——刀起,刀落,断头。 “好个屁!老子满口的牙齿都被打落了,怎么好!”柳元听了程峰的话,反而是越发恼怒,他咆哮出声。 我希望自己勤奋一点,再勤奋一点,哪怕生病难受,今天写不了,明天也要爬起来战斗。 现在陈香就是要将这只部队的战斗力找回来,并且彻底解决掉黎人的问题。 “误发公共求救信号?”诗河看了下,只有很短的一条记录,一艘民用船经过那里的时候,误发了一条求救信号,三分钟后就收回了,并解释为误发,时间是昨天下午17:11。 接着便将长生诀递给他们二人,让他们看看究竟那一副更令他们感觉喜欢,更有感觉。果然不出所料的,寇仲选择了第六幅,而徐子陵则选择了第七幅。 而是几个支队长从缴获的物品里面送过来的,怎么样这里也是察哈尔游击纵队的司令部。 睁开眼睛之后,杨俊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装,明显已经换过了,杨俊然打了一个哈欠,朝着外面走了出去。四周都已经挖掘了战壕,还有不少的帐篷,工兵部队正在修筑地下工事,而野战医院,也开始成立了起来。 一头雪白的凤凰,缓缓拍动着翅膀,那双一贯骄傲的凤目里流露出浓浓的悲愤。 “呃……”冷轩怔了怔,这两个家伙,居然都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自己点头了。 李智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的确,如果这个堕落天使祖神马上打开一个空间门逃跑,他还真的没办法留得住他。如果不能将他杀死,到时候地球将会永无宁日。 他看向那突兀出现在雾都的黑sè山峰上的那头邪龙,说道:“从刚刚得到的情报来看,情况要严重许多。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不过在这种气氛下,反而有一种要分别的感觉。 萧浅噌的站起来,一把将他推开,然后连手也没洗,直接抓过一双医用手套带上。 陆飞点头,这才捡起了地上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真装着灵符,足有上百道之多。 229,不灭金身!神仙中人 欧阳锋通体内外,都以一种极微妙的频律震荡着,于这震荡之中,不断微调筋骨皮膜、经脉穴窍,那至每一条肌肉纤维、每一处血管神经的构造。 随着微调不断深入。 他只觉自身对天地律动的感知愈发敏锐,对天地精气的利用愈加高效,肉身力量与坚韧程度不断提升,真气的运转更加流畅,而肉身精气的流失,则愈加缓慢 东儿抬头看看邵衍尘,见邵衍尘点了头,他便也乖巧的点了头,跟到了邵衍尘身边。 “胆大心细而已,不足挂齿。”方贤谦虚地说。随后,众人继续搜索周围,大牛上前直接扛起了野猪,以他二流强者的实力,扛起四五百斤的野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能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低着头来回滑动着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但她知道,她这个时候不能抬头。 苏木的视力最远能看清楚3公里外,这一段时间,多亏了他绝佳的视力才提前发现并避免了一些埋伏。不过现在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林一诺的随行队伍里,有目力极佳之人。有了防范,以后的埋伏,他们肯定会更加隐蔽。 明明他的考核成绩已经交给了吏部,按理不应该去教坊,却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他去找了寺丞大人理论,却只得来改名的待遇。 他的母亲只喜欢挥霍父亲留下来的财物,且放荡成性。不仅包了剧场里的男戏子,还荒唐地和他的亲叔叔搭在了一起。 特朗克本以为柳棠只是想要套自己的话,没有完全知道自己的事情,顶多是波尔那老家伙爆料一点出来。 比比东没有立刻出动,先等伪君子榜公布完,不然现在去杀戴沐白,错过了排名更靠前的,那就不好了,优先寻找击杀排名靠前的。 东儿倒是孩子心性的想跑出去跟别的孩子玩,不过他经常被“坏孩子”抢走零嘴和肉干,本来这些东西他们兄弟俩都不在意,直到有天东儿带着伤回来,让他忍无可忍。 听完了这个解释,伊流翎倒也能接受这个现实,而且这就为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也许格鲁壶在乎的就是这一点。 中年人又是哈哈一阵大笑:“好,你随意,我干了。”一口气,半瓶红酒被中年人喝得一滴不剩。 实际上,杨世很好奇的一点是,这些黑袍人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控制如此多聚集地的。 “到了!”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而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偶尔会有雨丝飘下来。 自从有了千万身价后,孟涛就发现自己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面对别人的误解,好像不爱计较了,或者说是不屑于计较了,解释又怎么样,不解释又怎么样,我还是我,爱他妈谁谁谁。 “师兄,我出了一个字画谜考核他们,却不想闹了这么一个笑话!”徐渭面对着林晧然投来的目光,亦是苦涩地解释道。 邢烈点点头,把车门关上。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路口,他才上了过街天桥,然后靠着天桥的护栏前点了颗烟,看着天桥下的车流愣愣的出神。 在卢子信忙这些事情的时候,新公司的事情居然同时也有了进展。一家科技公司的负责人找上红信,意图说服红信给他们投资。 说实话,这几天,每天吃同种味道的兽肉,哪怕再好吃,他也有些吃腻了。 230,天刀,邪王,无上锋! 当年初至大唐双龙世界,欧阳锋就曾有过找宋缺印证刀法的念头,可惜宋缺住得太偏,又宅,便一直没找到与宋缺论刀的机会。 到如今,他修为已臻至“外景”,绝对力量已经远超宋缺。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兴趣与宋缺较量一番刀法。 因为宋缺于刀法之道,比他欧阳锋更专一,更虔诚。 其虽未曾名列 张浪的身体消失在恐龙族前方,下一刻,直接出现在恐龙族队伍的中间,几道刃匕同时出现,分别划向一个恐龙。 追风万里收到张浪的五万金币,没有丝毫完成交易的喜悦感,愁眉苦脸的长叹口气。 太容易了,随手一挥,此兽就化为了两半,没有丝毫的声响传来。 眼见长枪被冻住,摩昂也不惊慌,冷喝道:“别得意的太早!”双手突然化为一对巨大的龙爪,挥向寒冰,将冰层抓碎,夺回了黑龙皇。 难道幽若是觉得被她看去了身子不好意思了?而自己又说了一遍,所以他更加不好意思了?明明脸上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来着。 随后,震武王单手一扬,一道金光脱口而出,直直穿过大殿正门禁制不见踪影。 “这个家伙不会是在学我吧。”张浪看着柯腊龙感觉有些好笑,他是真的不会,而柯腊龙肯定不是真的不会。 那枕头本就是极好的锦棉做的,禁不起摔打,几下过来,枕头裂开,里面的锦棉散了一地,屋子瞬间染成了白色。 “安全重要,黄铮和三哥你们修为还没巩固,现在就回去!”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回到仙府,省得给别人添乱。 欧蛮子一呆,并不懂,却不愿再问,心里直嘀咕:这老道士也不知道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苏佑傻笑,修长的五指握住西陵墨的一只手,掌心忍不住轻轻蹭西陵墨的掌心。 靖婉看得稀奇,她倒是没看出这鹰是什么品种,不过倒是头回知道,鹰也有这功能。 她现在的模样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大变化,照旧是不修边幅,看着老相。 因为今日是来大院儿,所以并没带保镖,如此,一堆礼物,袁助理就得当苦力。 心一下子放空了,这半年的记忆很是清晰,特别是他对自己的做的那些事情,还有看自己目光是哪儿的温含着情意的。 怎么可能不怨恨呢?被父母如此抛弃和对待?可是,现在才出现,甚至帮助姜家,是她到底放不下自己是姜家人的事实吗?可是,她又有什么能量,以什么样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呢? 看着蒙面杀手尽数化为焦炭随风而逝,柳凝悠的眼中变得极为复杂。 宁蝾脑中一下崩溃,丫头出外三年,究竟学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何他都没有听说过? 今后的十来天里,苏玉卿和汤庸之不论走到哪里,村民们都退避三舍,而那个得罪过她的三儿,更是被众村民孤立起来,不敢轻易和他接触,生怕惹怒了苏玉卿,惹祸上身。 “任何事情吗?难道也包括那种坏坏的事情!”胖子一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张少杰上辈子,外语学习总是很糟糕。不过在重生之后,大脑的神经回路受到刺激,记忆力水平突飞猛进,让张少杰也开始成为了传说中的记忆力超人。 别说这个年代,工业机器人属于尖端技术,是禁止向中国出口的,事实上,哪怕不禁止向中国出口,张少杰也用不起这玩意。 231,将来都飞升到我那里 这一场三方混战,欧阳锋打得甚是痛快。 宋缺观摩战神图录之后,功力虽不可能立刻暴涨,尚需时光积累,但他的刀法,已然技近于道,每一刀都精妙绝伦,蕴含着令人惊叹的莫大威能。 以宋缺此时的刀法,纵然功力远胜于他的强者,都可能被他凭借对于刀道杀伐至理的理解,以弱胜强,斩于刀下。 而精神分裂痊 “明宇说的没错,总会有别的暗夜使来阻止你,你的阴谋永远也不会得逞。”谢立言的声音也在此时传了过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拳头上流转的真气化形成了一个白色的龙头,震动其空气发出了似龙鸣般的巨响,回荡在整个家族间,震撼着所有在场武者的心神。 围猎的众人就没这么轻松了,由于松玉被作为奖品,无论是皇室的队伍还是江湖众人,只要是多少知道这是什么的人都心情紧张。 方昕都不敢想象对方竟然如此之厉害,简直堪称是新一代青年企业家的励志代表了。 “没什么。一会儿皇后娘娘也在,说了什么你听着就是。”皇后是先皇娘家人,一直比较强势。 熟悉的声音,伤心的语气,如果不是早先知道回头恶鬼的存在,那村民此时已经回头了。 为了众生,也为了他手下的地府凶猛兵团,他是一定要接纳前界,成为太初世界的一颗星球的。 张雪松说着从一旁的皮包内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鼓鼓闹闹的不知装了什么。 圣体、速度、神火的强势合一的力量,让这一招“炎魔”的力量,远远比“炎帝”强大得多。 “轰隆!”伴随着巨响,那片海水落到了沙地上,接着,就紧贴地面,如万马奔腾般向我们蔓延,土黄色的沙粒顿时变为了棕黄色,黏糊糊地交错在了一起。 动物比人类敏感很多,陈杨并没有察觉到天地之间出现了什么变化,其他人也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欧皇变得格外兴奋。 难道他也服用过去尘丹?这倒是有可能,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看着将自己罩进去漫天锁链,白子画不屑一笑,右手一翻,一把翠绿色长剑出现在手中。 那许云飞的境界必定是靠丹药提升上去的,聚神丹,一旦服下凝丹境便可顺利突破分魂,但副作用则是终身修为再难精进到下一个大境界。 下丹田位于脐下三寸正中,也就是关元穴之处,又称本宫或会府,命门等,主藏精宝,即精元之力,亦可说是元气[1],俗话说的生机或生命力便是孕生在此处。 他松开了卡住她脖子的手,这只手,直接放在她胸口,轻轻一捏。 她眼里闪过一道灵光,嘿嘿,是个好东西。趁师父哪天不再,把他这几十斤重的权杖卖了去,然后再给他换一把轻的吧。不然他拿着真的是太费力了好不? 就连莫柏灵都被众人推挤着离开了险地,但她的一颗芳心却死死的系在林坤身上,既担心他会有意外,又期盼林坤能继续展现奇迹。 “好,我知道,你先去忙。验尸报告,还有子弹的检验报告出来后,送一份给我!”张逸杰挥挥手道。 这个冬天,穆里尼奥把近两年表现出色的马塔卖给了曼联,把德布劳内卖到了德甲沃尔夫斯堡,把埃辛免费给了ac米兰,又从巴塞尔引进了埃及人萨拉赫,从本菲卡买回了塞尔维亚人马蒂奇。 232,天女悟道,天魔妙舞 幽林小筑。 石青璇正在晾晒新采的鲜蘑,见到欧阳锋凭空出现,也不惊讶,嫣然笑语: “回来啦?” “嗯。”欧阳锋过去帮手,将鲜蘑一枚枚摊开,说道:“这次战神殿中,可谓高手云集,群贤毕至。连宁真人、天刀宋缺都去了。可惜你却是没去。” 石青璇却丝毫不见遗憾,抿唇一笑,颊边现出两个小小 这让汪荃心里不由生出了个念头,皇帝不是故意躲着他吧?这样一想,汪荃索性就在乾清宫外等着了。 现在的木家对她来说无疑是她要在这个世界立足的一大助力,以木家家主对木毅的宠爱,木毅说出这样的话绝对让人信服。 听到脚步声,云野他们都抬头看去,进来的是常三他们并不感到惊讶,但是另一个国色天香而又英气勃勃的姑娘这让他们十分惊讶。 看到剑姬血量不多你就敢冲?谁给你的勇气,特别是叫鸡还在cd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找死。 死亡的乘客样子被海子拍下来,发到了各大媒体,媒体也迅速向社会发布了公安机关的认尸启事,不过暂时没什么反响。 一边想着一边拎紧了手里的木桶,这回总算有接水的物事了。对了,还没有杯子,不过??????水潭里这些用具都有。 “你知道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协助调查吗?”杨子面无表情地问,仿佛坐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一个杀人恶魔,他不认识她,从来不认识,现在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寻找她语言里的破绽,发现整个事件的真相。 徐展梅素来颐指气使惯了,整个展飞集团上下谁看到她不买三分帐,此时这个保安磨磨蹭蹭还不开门,惹得她心头火起,柳眉倒竖,瞪着保安就准备骂人。 如果不是君千钰突破到了后天极境修为,那么天字班的积分,也不会比地字班高这么多。 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林玄朗朗地向杨子把自己妹妹的遭遇说了出来。 遗迹的某一侧,两道遁光猛然散去,露出了燕无边两人的身影来,其透过光幕,近距离着打量着眼前这宏伟的古老遗迹,口中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声。 我眯着眼睛,本能的觉得老爸后边说的话很重要,甚至能够解开自己十多年来的疑惑。 在这等没明没夜,高强度的持续性攻击之下,本就士气低落的蜀军士卒,精神和体力皆倍受摧残,士气渐已跌落于谷底。 别的货架都没问题,可最中间的都是紧俏玩意儿,特别是最近许多男孩喜欢的第三代变形金刚,明明都卖光了。只剩下了摆在货架上的最后一个。连二楼都没有了备货。 按照司令部的意见,欧阳华将军现有分配到各师团的进化者中抽调部分精锐,分别组建成三个营的进化者部队。而后”力师、贺师、巫师再各出一个主力团的部队,和三个进化者营相配合,共同整编成一个临时的特混加强旅。 “也对,不是我们在白城的情报组织被支那军捣毁了吗?连土肥原君都被俘虏了,怎么会还有人能够发情报?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情况?”另一名大佐对这封电报的真伪提出了质疑。 时间不长,都一个个的回来了,或背或抱的带回来了一大堆衣服。 言语间拉着少明的手缓步进入大厅内,周逸和瞎子面面相觑,也肥头猪脸的跟了上去。 233,凝炼法相! “大忙人,今天怎有空来瞧我啦?” 移花宫,桃林小溪环绕的绣楼之中,怜星懒懒地侧躺软榻之上,纤手托腮,巧笑嫣然地瞧着欧阳锋。 语气听起来似有些揶揄,却并无幽怨。 因欧阳锋虽在主世界征战年余,之后又行走诸界,搜集突破外景的资粮,但还是抽空来过绝代世界几次,陪怜星游玩修行,倒也并未真个冷 为了保密,依然兵分两路,萧琰一人上了捷豹车,其余两人乘坐宾利。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陆续都无法冷眼旁观,所以哪怕梁哥可能下一刻就咽气,他也还是将人放下了往前方追赶。越来越强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滋生,难以设想前方黑暗处会是什么在等着我们。 之所以如此慎重地来想这件事,是因为陆续所言经过很令人震惊。 萧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头,怀中抱着她的布娃娃,抱得很紧,头半低着,一动不动,不回答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用,我守着就行了,明天保姆会来,你和霍夫人累了大半夜,先休息好再说。”许靳乔道。 太后开口说好话的同时摆摆手,放了苏静卉退下,而这时,世子轩辕修咳了起来,且一咳不可收拾,大有随时断气之势。 冷亦修的呼吸紧了紧,他看着那道秀致的背影,很想把她紧紧的拥入怀里,可是……他更担心,自己一时的冲动,会引起容溪的反感,会让事情越來越糟糕。 不知道为什么,韩风看见叶向晨平淡的眼神,心里更加慌乱了,一种莫名的发麻感觉在他的后脑勺升起来。 倪蕊想,此生就这样错过,他们之间的故事就这样结束,她也不再有遗憾了,对么? “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显然他们眼光不行。”宋斯未丢下这句话就去了里头纠正实习生的动作。 随后陈天的手中一个微弱的亮光出现,陈天也是看去,是之前的那个碎片,只不过此时的脆片已经失去光泽,就如同生锈的废铁一般,光芒渐渐消散开来。 处理完丧事后,余兵整天坐在医馆,只接待病人,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 这次没有万千月华释放,反倒是地面的坚冰,化作一缕缕月华,回归明月。 一旦他们安心修炼,那些最强者,开辟出第二丹田,那明月城的势力,就要变化了。 加入木托唯亚自主研发的战斗机与我国自主研发的战斗机一起表演,有两国交好锦上添花的意思。 但,欧阳家族花费巨大代价请来坐镇的中州赌圣,连续输给叶凌。 算了算了,不生气不生气,祁景清就是这样的性格,等过几天替王爷收拾他们。 他忽然闻到空气中青草的香味,还有阳光也格外湿润,草原上的清风迎面拂来,正在逐渐吹散他脸上的冷霜,抚平冷冽的棱角。 并非是他非要受这个罪,只是在一周多的时间里,李玄逐渐摸清理顺了许多事情,而骑马算是这个世界的必修课之一。 惊天般的巨声响彻,那股可怕的波动,直接是形成了飓风,在天际疯狂的弥漫。 程昕说完,抬头冲着中年的大叔微微勾,立马拉过菱雨航大不朝前走去。 怎么个好玩法,你的死对头突然一下子蹦到了你头上作威作福,偏偏你还只能看着忍着,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爱瑠想躲却不太方便,让千反田的右手直接穿过她腿弯处,一用力气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 234,降临风云世界! 盛唐世界,骊山。 原名「华清宫」,现已改名「太真宫」,被当今皇帝赠予「太真道人」修行的温泉宫前,一位手持拂尘,头戴莲花冠,身披锦绣云霞道服,姿容倾城,宛若天妃谪凡的绝美女冠,正看着几个身着道袍,年纪在八九岁到十二三岁之间的女童练武。 这几个女孩年纪虽小,功夫看上去却已有了几分火候,身法矫健,拳脚凌厉,且并非练着好看的花架子,而是真有着不俗的实战能力。 女冠对这几个女道童的演练也相当满意,看得频频颌首。 忽地,女冠心有所感,轻轻拍了拍手,对那几个女道童说道: 「今天就先练到这里,下去后各自勤加练习。」 待那几个女道童行礼散去后,女冠回到太真宫中,初始还保持着几分仪态, 渐渐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脚不沾地,宛若幻影一般飞掠进寝殿。 一进寝殿,便看到了一位白衣如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正负手站在窗前。 听到她进来的动静,白衣男子转过身来,冲着她微微一笑。 女冠欢呼一声,抛下拂尘,飞身上前,扑进白衣男子怀中,修长结实的双腿习惯性地盘上他的腰,双手紧拥着他脖颈,与他热吻好一阵,方才吐气如兰地说道: 「坏弟弟,又有好久没来看我啦.—」 欧阳锋双手托着玉环姐姐肉感十足的绵弹翘臀,在她高挺精致的琼鼻上轻轻一吻,微笑道: 「最近一直在诸界奔走,搜集突破资粮。这不刚刚突破没多久,便来看你了麽?」 主世界征战那一年,欧阳锋其实也来陪过她几次。 只是自从开始行走诸界,搜集功法之后,倒确实有好一阵没来过了。 「突破?你又修成新的仙法啦?」 直至如今,杨玉环依然认为,武功就是一种仙家技击之术,也属于正经的「仙法」。 当然也难怪她有如此认知。 毕竟这盛唐世界,除了少许异术,真不存在超现实的技击功夫。 去年欧阳锋降临此界,叫她闲时可收几个弟子,传些功夫,如此有事也好叫弟子代劳,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她便依言收了几个小女孩作道童,传她们武功,只练了短短一年,那几个年纪最小不过八九岁,最大也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就已经能打倒成年壮汉,乃至打赢长安那些武斗经验极丰富的精英不良人了。 武功如此神奇,能赋予弱小者战胜强者的力量,在杨玉环看来,不是仙法又是什麽? 「这次突破,确实让我掌握了不少堪称仙法的能耐。」 欧阳锋放下杨玉环,为她演示了一番御风飞行丶掌控冰火雷霆,乃至凝聚天地精气,化身金身法相的能力,直看得杨玉环惊叹连连。 「我何时能像你一样?」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欧阳锋,颇为期待地问道。 欧阳锋勉励道: 「玉环姐姐只要勤修不辍,早晚能与一般。」 「嘻,其它还好,冰啊火啊这些,掌握不了也无所谓,但御风飞行,我是一定要学会的。」 杨玉环目露憧憬,嫣然道: 「若是能御风飞行,我也能算是真正的神仙中人啦!」 「会有那一天的。」 欧阳锋挽起她细嫩纤手,笑道: 「有个好地方,可以令姐姐期待的飞行能力尽早到来。可要随我去看看?」 杨玉环紧紧抱着他胳膊,催促道: 「那还等什麽?快带我去。」 于是欧阳锋意念一动,将杨玉环带进了幻境中的战神殿。 果然不出他所料,杨玉环如今的悟性,已经成长到堪比丶师妃暄丶单婉晶丶独孤凤等双龙世界最为出类拔萃的女武者,很快便沉浸在感悟之中,气机亦开始发生微妙而玄奇的变化。 待结束感悟,回到现实,欧阳锋问她: 「看到了什麽?」 杨玉环还有些恍惚,摇头道: 「不好说———看到了很多,但我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也属正常。 广成子那等修为,观摩战神图录之后,也无法尽述心得,只能作出一部侧重炼气的长生诀。 杨玉环从未创过功,如今功力虽然深厚,也修成了先天真气,但她一直是按部就班,照着欧阳锋的教导修练,本身武学理论层面的修养还有许多不足,确实很难将感悟以言语说出来。 当下欧阳锋笑道: 「说不出来不要紧,只要有收获就好。」 「收获确实不小。」杨玉环嫣然一笑,「感觉接下来,武功会有一番突飞猛进呢。」 欧阳锋颌首,「如此甚好。我这几天,也正好陪你修行。」 「但今天我却不想修行。」 杨玉环香舌轻舔红唇,俏脸微红,媚眼如丝,作虎狼之语: 「今天呀,我只想吃个痛快呢———」 说着,雌虎般将欧阳锋扑倒在榻上。 好一番缠绵。 杨玉环滑如凝脂的雪玉肌肤泛着水润光泽,绵软无力的偎依欧阳锋怀中,玉柱似的浑圆大腿搭在他身上,声音慵懒地问道: 「这次打算陪我多久?」 「七天。」 「才七天呀。」杨玉环语气有点小幽怨:「好久才来一趟,却只呆上七天— 」—-人家很不满意呢。」 欧阳锋拥着她香软娇躯,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莫急。你我都是修行之人,未来会有很长的岁月相伴。」 「姐姐可看不了那般长远。」 杨玉环嗔恼轻哼,抓着他胳膊轻咬一口,又翻身骑坐到他身上,双手撑着他胸膛,支起上身,喃喃说道: 「既只短短七天,那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于是接下来的七天,本打算陪她好好修行的欧阳锋,深陷水深火热。 直至第七天夜里,杨玉环倦极沉眠,他方才起身穿好衣裳,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离开了盛唐世界。 不过他并未立刻去往风云世界。 而是去了五行山下,又给大圣送去了新鲜瓜果,各色美酒。 「后生有心了。」大圣眉开眼笑,吃得不亦乐乎,「有段时日不见,你修为似乎小有进步?」 对欧阳锋来说,突破关键门槛,臻至「外景」,乃是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但在大圣眼中,也就一般般了。 毕竟,他可是仅仅修炼三年,便证就长生之道,之后也没用多久,便修成七十二变的「天生圣人」。 与大圣相比,漫天神佛,都只能算是一般般。 「蒙大圣指教,对自己的道路再无迟疑,勇猛精进之下,确实小有进步。」欧阳锋笑道:「今日前来,一是感谢大圣此前指教,二来也是想请教大圣,我这门法术,可还看得?」 说着,他意念一动,天地精气汇聚而来,凝成一丈金身法相。 区区一丈高的金身法相,在大圣眼中,当然不值一提。不过欧阳锋这道法术的思路,倒是让大圣笑着赞许: 「不错不错,后生全靠自己摸索,修出这般法门,在凡人当中,也算是天赋异禀了。你这——.—」 「法相。」 「嗯,你这『法相』也算要得,与俺老孙的『法天象地』,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未来前景不小。」 「那依大圣之见,我如今这实力,可能在天庭谋个差事?」 「谋差事?可以啊!当个统领千员天兵的偏将,倒也绰绰有馀。」 猴哥笑嘻嘻说道: 「只是,倘若人间有大妖作乱,你说不得就要被调上战场,与大妖搏命。这其中的凶险,不用我提醒你吧?」 「那还是算了。」欧阳锋遗憾地摇了摇头,「听说天上好东西挺多,所以我也就想谋个清闲文职,给家中亲友们捎点天上的好东西回去。」 「清闲文职?那种好事,怎轮得到你。」大圣呵呵笑道:「知道天庭什麽最多吗?」 「什麽?」 「官儿最多!俺老孙当年在天上也是被惊到了,天庭之中,卷帘子的都要封个大将,捧痰盂的都要封个御史,冗官那叫一个多啊,不知内中情弊的,想都不敢想。」 大圣连连摇头: 「天庭那些神仙官儿,绝大多数屁本事没有-—」—--好吧,公道地说,放屁添风的本事还是有那麽一点的。可你知道,为何那麽多无能之辈,都可在天庭做那些钱多事少的清闲职司麽?」 「为何?」 「当然是有着过硬背景了。后生,你可是师出名门?」 「不是。」 「在天庭可有过硬的人脉背景? 「没有。」 「那你又凭什麽上天作官呢?」 大圣笑嘻嘻说道: 「要知道,天上的神仙,可都是长生不老的。只要没被打死,或是犯了天条被贬下界,他们就能一直霸着位子,一万年都不会出缺。就算偶有出缺,也有一大堆裙带户等着补缺哩。临时新创官职吧,你也得有让天庭为你破例的本事。你现在,可有这本事麽?」 欧阳锋摇头: 「大圣说笑了。我如今这点本事,好差使不用想,送命的炮灰倒是有得做。」 「所以啊,没事别想着上天作官— 大圣嘘曦道: 「在人间做个山大王挺好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闲时遨游三山四海,呼朋唤友,喝酒吹牛,不知有多快活。」 「大圣说得是—」 与大圣聊了好一阵,欧阳锋告辞离去。 这一次,他终于降临到风云世界。 风云世界,建安二十四年,江陵。 太守府中,一场密谋正在进行。 「糜太守,傅士仁已举城而降,你也该下决心了。」 「可是,可是关羽还没有败,他的水师,还据有沔水,阻隔曹军道路,关羽则进可攻丶退可守,还占着战场主动—— 「关羽是还没败,是还据有主动。可关羽军中将校士卒,家属尽在江陵一带。只要糜太守举义,断了关羽后路,绝了他的粮草,再以家属乱他军心,他岂不是必败无疑?」 「关羽没那麽容易败的!他是当世虎将,是万军之中斩上将首级的万人敌.....」 「那是以前!如今的关羽已经老了,青龙偃月刀已远不如他壮年时那般锋利!再者,他在攻打樊城时,曾被『白马将军』庞德射中过一箭,那一箭还正中额头!庞德的名号,糜太守应该听过吧?其曾为马腾丶马超部将,勇毅冠绝马腾军中诸将。庞德那一箭,不是那麽好消受的。关羽受此箭伤,功力大打折扣,虽打出了水淹七军,生俘于禁,威震华夏的惊世大捷,但论个人勇力,他已再不是那个万夫莫敌的当世虎将了!要不然,徐晃也不会那般容易就破了关羽对樊城的围困!」 「我,我追随刘皇叔多年,始终不离不弃,如今怎能,怎能做叛臣?」 「糜太守不愿背叛刘皇叔,忠心可嘉。可糜太守难道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想一想麽?关羽早前可就因糜太守督运粮草军械不利大发雷霆,扬言回来要法办于你啊!」 「不会的!皇叔最念旧情,以我糜家与皇叔的情谊,关羽办不了我!」 「关羽以前是办不了你,但他现在是前将军,假节铖!以关某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以他素来对糜太守的轻视,若是被他知道,糜太守之所以督运粮草军械不利,乃是因为将粮草军械卖给了我江东,你猜,他会不会,他敢不敢,他能不能——--斩了你?刘皇叔再念旧情,可他远在蜀中,又如何救得了你?」 「你们要出卖我?」 「嘘,小声些,莫太激动。糜太守也是说笑了,这怎麽能叫出卖呢?你我两家乃是盟友。我军粮草不继,糜太守售卖多馀的粮草军械给我军,这是全盟友之义。那我军写封信给关将军,感谢贵方恩义,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麽?」 「无耻!既是盟友,为何背盟来袭?还扮作商人,瞒天过海,简直卑鄙无耻之极!」 这个时代,割据诸侯虽然彼此争伐不休,但并未禁绝商贸往来。对于商人, 各方势力都相对宽容,免得断了商贸,影响自家经济。 吕蒙却打破了这一默契,一出白衣渡江,将本就不高的乱世道德下限,进一步拉低。 「无耻?卑鄙?糜太守,这两个词,从你口中说出来,怎就这般可笑呢?潘某也不多废话了,吕都督的大军随时将至,是战是降,糜太守一言可决!」 【下章下午,求月票!】 235,关大小姐的厉害 江陵城中,关凤正带着一队家兵四处巡逻,一个太守府文吏忽然匆匆赶来行了一礼,说道: 「关小姐,糜太守请你去太守府上议事。」 「请我议事?」关凤讶然道:「我身无官职,糜太守为何要请我议事?」 关凤虽然统带五百家兵,也得了协防江陵的差事,但她并没有正式官职,只能算是关家私兵统领,并无资格参与太守府议事。 再者糜芳与她父亲关系紧张,两家私下素无往来,她既年少,又是女子,就算糜芳遇上难事要找人请教,也不该找她问策。 那文吏道:「属下也不知太守为何要请关小姐议事。只是太守之前收到了一封来自襄樊前线的密报,读信之后神情剧变,属下猜测,恐是前线出了什麽变故·—..」 「襄樊前线出了变故?」 关凤悚然一惊,顾不得多问,吩咐那队家兵继续巡逻,自己则随那文吏往太守府行去。 江陵是大后方,城中一直安稳她又艺高胆大,还是关羽之女,在她看来,自己才是这江陵城中最危险的人物,以糜芳身份,纵然与她父亲关系紧张,也断不会害她,因此连个卫兵都没带,一路上只在想前线究竟出了什麽事。 她父亲自北伐襄樊以来,战事进展相当顺利,更趁着连日大雨,汉水暴涨的机会,一举生俘大将于禁及其魔下七军,还斩杀西凉名将庞德,曹军因此大受震动,多地举义不断,响应她父亲。 关羽威震华夏,曹军则人心大乱,据说连曹操都一度兴起过迁都的念头。 虽然不久之后,曹操便陆续调集名将大军支援樊城,解了樊城之围,但她父亲的水师依然占据优势,封锁沔水,令曹军不得通行。 她父亲则进可攻,退可守,即使曹操举国来攻,她父亲也能从容退兵。 总之此次北伐,哪怕最后没能攻占襄阳丶樊城,也成功消灭了曹军大量有生力量,动摇了曹军在荆襄一带的统治。 即便退兵,也可继续据荆州与曹军相持,且保持攻守由义的战略优势。 所以关凤实在想不通,前线究竟能发生什麽变故。 不过她也知道,战场之上风云莫测,无论什麽意外都有可能出现。关心则乱,她一时顾不得细想其中蹊,匆匆赶向太守府。 直至来到太守府正门前的车马场上,关凤心中忽然微微一动,感觉眼前的太守府,令她心中很不舒服,莫明升出一种阴云密布丶阴郁晦暗的压抑感。 风云世界的武功,虽然拥有极强威能,但武者几乎都不修心灵气机,感知相当迟钝,纵是绝世高手,也有可能被下毒丶埋伏丶偷袭丶背刺。 关凤却是不同。 她早在欧阳锋传授下,修得气机感应的本事,此时感觉太守府气机有异,立刻警醒过来,募地停下脚步,凤眸微眯,紧盯太守府一阵,又侧目警一眼那文吏,转身就走。 她并不知道太守府出了什麽问题,但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然而刚刚转身,没走几步,便听糜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贤侄女留步!」 关凤回头一看,就见太守府中门大开,糜芳带着几个文吏打扮的男子快步赶来,脸色有些苍白,一脸惶急紧张,好像真遇上了什麽大事。 但糜芳眼神却有些古怪,明明在唤她留步,还追了上来,却并不与她对视, 当她望过去时,视线反而四下游移,显得格外可疑。 再看一眼那几个面生的「文吏」,关凤心中凛然,纤手按上刀柄,喝道: 「糜太守止步!」 糜芳充耳不闻,继续向她追来,语气惶急地说道: 「贤侄女,关将军中了埋伏,身受重伤,前线大溃,形势岌岌可危———.」 话没说完,关凤已锵地一声,拔出「斩锋刀」。 也就在她拔刀的那一刹,糜芳身后闪出一个身形矮壮的中年「文吏」,朝她骤然挥出一拳。 膨! 爆响声中,一道洪流似的拳劲横越三丈之遥,朝关凤当胸轰来。 关凤横刀一拦,隔空拳劲轰在刀身之上,爆出一记撞钟般的巨响。狂暴的冲击力令关凤向后滑退开去,战靴直将脚下的青石地板都犁至开裂,一直滑退丈许,方才稳住身形。 「哈,关凤小姐不愧是将门虎女,如此年少,竟能毫发无损接下潘某一拳! 那矮壮文吏哈哈一笑,语气颇有赞许。 关凤则神情一凛,沉声道: 「潘?你是————.·江东潘璋?」」 拳劲如此凶猛,又姓潘,再结合父亲描述过的一些江东名将的形貌特徵,关凤顿知此人是谁。 「不错,正是江东潘璋。」 潘璋背负双手,傲然说道,身量虽然比关凤矮了半头,可气场却凶厉雄浑, 好似一头雄踞山岗的猛虎。 关凤心中微微一沉。 潘璋少年成名,打仗极其骁勇,乃是孙权心腹,江东知名猛将。而潘璋方才那一拳,也证明他绝非浪得虚名,也无愧孙权喜爱,功力俨然还在关凤之上。 当然关凤并不畏惧潘璋。 功力更深又如何?生死战又不是只比功力。 就好像普通人的力气远远比不过牛马,但哪怕失控发狂的牛马,人们也总有办法将之制伏乃至杀死一样。 关凤相信,以自己如今的刀法,加上气机感应带来的应变能力,纵功力不及潘璋,也可将他斩于刀下。 关凤不怕潘璋,真正令她心中一沉,隐生不安的,乃是潘璋出现在此,扮作文吏跟随糜芳,又向她暴起出手的意义, 再联系之前太守府给她的压抑感,关凤看看潘璋,又看看糜芳,心中顿时有了明悟。 「看来江东已经打算撕毁盟约,投向曹操了·——」· 她缓缓说道: 「江东一群鼠辈,首鼠两端,摇摆不定倒也不足为奇。但糜太守,你追随我大伯多年,在大伯微末之时,尚且不离不弃,如今我大伯据益州,取汉中,进位汉中王,复兴基业已成,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却为何要背叛大伯,投靠江东鼠辈?」 糜芳惭愧无地,但还是强自抗辩: 「我没有背叛汉中王!我只是,只是不喜你父!你父亲太傲慢,我也是元从老臣,他凭什麽看不起我?他居然还想杀我!我只是为了自保,何错之有?」 「只为自保?」 关凤凤目微眯,眼角上挑,轻蔑一笑: 「若只为自保,何不辞了这南郡太守之职,回益州向大伯讨个清闲差事?大伯最念旧情,你身为元从老臣,想回益州享福,大伯断不会不允! 「你如此轻易投靠江东,还在太守府中设下埋伏,想要害我,甚至要绝我父大军后路,如此作为,绝不单是为了自保,你定是犯下了连大伯都无法轻易原谅你的大罪!」 糜芳脸孔涨得通红,却又哑口无言。 潘璋呵呵一笑,淡淡道: 「好一个聪慧机智的关大小姐。难怪糜太守说,想要无损轻取江陵,最好先将你拿下。我还在奇怪,你手下不过五百关府家兵,便是不加理会,你又岂能左右大局?现在才知,你果然不简单。若不将你拿下,我军恐怕还真没法轻松拿下江陵。」 关凤冷冷道: 「可惜你们的图谋已经暴露。太守府的埋伏被我看破,你潘璋也要把性命留在江陵!有我关凤在,这江陵城,你们拿不下!」 「是吗?」潘璋哈哈一笑:「关小姐杀气腾腾,潘某却不想杀你。毕竟,我主可是一早就想让关大小姐做孙家的几媳。可惜,如今你却是做不了少主正妻了,只能做个妾室而已。」 关凤凤眼一睁,瞳中杀机一闪,叱喝道: 「鼠辈受死!」 身形一动,好似一道跃动的火焰,瞬间掠至潘璋身前,斩锋刀嗡地一震,绽出绵密刀光,好像罗网一般向着潘璋绞杀过去。 潘璋初时还有些不以为然。 方才他隔空一拳,将关凤震退丈余,见关凤毫发无伤,虽也出言赞许,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没把这位年不过十六的少女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关凤在同龄人当中,倒也确实算得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他在这年纪时,与关凤相比也要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倘若再给关凤十年,不,也许只需再给她三年,他潘璋恐怕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可惜,现在的关凤,还是太稚嫩了些,再是天赋异禀,也没有继续成长的机会了。 潘璋一副胜券在握模样,面对关凤连绵斩来的快刀,只是哈哈一笑,连兵刃都不亮,抬手一拳,向着刀光最盛处轰去。 膨! 巨响声中,潘璋劲拳所至,空气轰然震爆,拳峰之前的空气,都被压缩成一团肉眼可见的乳白气浪,炮弹般轰入刀网之中。 铛铛铛铛··—· 绵密不绝的金铁交击声响起,隔空拳劲好似摧枯拉朽,将绵密刀光击溃大半潘璋又一声大笑,踏前一步,正待再出拳一拳,眼角忽然见一缕丝线般的细细刀光,无声无息向他脖颈掠来。 潘璋心中一凛,急忙闪躲,虽凭藉历经百战的丰富经验,避开了这断颈一刀,可刀光还是在他颈上无声无息擦了一下,将他脖颈擦出一道浅浅血痕。 「你——」 潘璋这才明白,方才关凤那绵密如网的刀光,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虚着,真正的杀招,却是那无声无息的断颈一刀。 这一下,潘璋再不敢大意,反手自腰前抽出两把二尺来长的短刀,双持短刀迎击关凤长刀。 然而尽管已收起轻敌大意之心,潘璋还是感觉不对。 关凤刀法浑然不似其父那般大开大阖丶威猛凌厉,而是轻灵无比,好似一片飘逸羽毛,每一刀都快如电光,轨迹飘渺莫测,且似乎总能洞悉他招式中的破绽,不仅能找出破绽化解他的攻势,甚至可以顺势反攻。 潘璋本想凭功力硬吃关凤,可关凤身法又太快捷,刀法也太灵敏,几乎从不与他双刀硬碰。 偶尔迫不得己硬碰一下,也总能找准他双刀之上,真气最薄弱处硬撼,令他根本无法凭功力震伤关凤。 一时间,潘璋打得束手束脚,只觉有力无处使,越打越憋闷。 双方兔起鹃落,刀光纵横,转眼交手上百招,兵刃碰撞声却寥寥无几,潘璋郁闷之下,厉啸一声: 「糜太守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糜芳还在犹豫,身后一个江东武将假扮的文吏却猛地推了他一把,一股柔劲将他推得立足不稳,一头撞向关凤刀光。 糜芳无奈,只得抽出佩剑,刺出凌厉剑光,协助潘璋合战关凤。 虽然没什麽大能耐,但糜芳也是跟刘备转战南北多年,还一直被当作武将用,一身武功也是相当不错。 只是与潘璋相比,糜芳的武功就太弱了些,纵然参与围攻,也没给关凤带来太大压力。 甚至因他从未与潘璋配合过,没有任何默契,骤然加入进来,反给关凤制造了不少机会,令她可以将糜芳作为掩体,阻挡潘璋攻势,乃至伺机给潘璋制造出更大的破绽。 又是数十招过去,关凤依旧毫发无伤,武功最弱的糜芳也未曾受伤,潘璋身上反多了几道血痕。 虽然都只是无关痛痒的皮肉伤,可身为成名多年的猛将,二人围攻之下,竟还被一个不足十六的少女打得如此狼狈,直叫潘璋气怒交加,再顾不得颜面,咆哮一声: 「愣着干什麽?一起上,速战速决,拿下此女!」 那几个文更打扮的江东武将顿时纷纷抽出刀剑,加入围攻。 这些江东武将,与潘璋的配合就相当默契了,一加入围攻,关凤顿觉压力倍增。 虽然气机感应的能力,可令她洞察破绽,取得先机,可气机感知再敏锐,几把刀剑默契围攻,就算能找到破绽,也找不到攻敌破绽的时机。 一时间,关凤终于落入下风,轻功再好丶刀法再强,也只能苦苦支撑。 又战十馀招,关凤知道单凭自己,已不可能拿下潘璋等江东武将,只得无奈叫道: 「欧阳哥哥,看够了没?该出手啦!」 话音一落。 潘璋等人纵使没有气机感应的能力,也觉天空之上,似出现了一双淡漠冷酷的眼眸,正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于他们心灵之中,投射下难以言述的可怕威压。 【第二章搞定,求月票!】 236,天神下凡,一掌轰杀 似有一尊掌生控死的天神,在空中张开了眼,对着人间投下冷漠的视线。 潘璋等人心中齐齐一震,围攻关凤的动作不约而同慢了一拍。 关凤却未受丝毫影响,反而在那无形威压投注下来时,挥出积蓄许久的绝杀。 铮—— 刀吟声中,“斩锋刀”锋芒暴涨,关凤以闪电般的疾速,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向着身周挥出数十道惊艳刀光。漫天刀光残影组合起来,恰似一朵怒放的雪莲。 噗噗噗噗…… 绵密刺耳的利刃入肉声同时响起。 包围关凤的数个江东武将,除了历经百战,心神格外坚韧的潘璋,在刀锋临身前陡然惊醒,仓促提刀格挡了一下,其他几个江东武将,竟是同时被那惊艳刀光掠过! 嗤…… 鲜血喷涌声中,那几个江东武将先是同时人头落地,无头身躯原地僵直了几个刹那之后,又手足分离,四分五裂,散作了一地碎块! 而侥幸挡下夺命一刀,却被关凤突然爆发的神力震得连退三步的潘璋,神情变得阴郁无比,又惊又怒地环顾四周,断然喝道: “何方高人?” 糜芳也被这变故骇得脸色惨白。 方才江东诸将加入围攻之后,与他们毫无默契的糜芳,已被挤出战团,只能退到外围提剑掠阵。 眼见江东诸将配合默契,很快就将关凤稳稳压制,糜芳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选择。 可万万没有想到,眨眼之间便风云突变,明明稳占上风的江东诸将,竟然被关凤一刀数杀,悉数斩成碎块,只剩潘璋活了下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潘璋他们的攻势,会突然出现那么巨大的破绽? 糜芳手脚冰凉,浑身发抖,一颗心不断下坠,仿佛看到了自己背叛不成的凄惨下场。 潘璋惊疑不定,浑身紧绷,眼神阴郁地环顾四方,寻找方才那令他们心神震荡,以至全员应对失措的元凶。 踏、踏、踏…… 不急不徐的脚步声响起。 潘璋悚然一惊,只觉这每一记脚步声,都踏在了他的心跳节奏上,令他心中好一阵窒闷难受。 他猛地侧首,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就见一个高大挺拔,面目冷峻的青年,正背负双手,自太守府左侧的街道上缓缓行来。 关凤看到那青年,连潘璋、糜芳都顾不上了,欢呼一声,飞奔到对方面前,笑吟吟说道: “欧阳哥哥,你可算来啦!凤儿刚才表现如何?” 欧阳锋含笑颔首: “很不错。能和潘璋这等功力在你之上,经验则远胜于你的宿将斗个旗鼓相当,又抓住时机,一刀数杀,这等战绩,以伱年纪,已足以自傲。” “才不只是旗鼓相当呢!” 关凤嘟了嘟小嘴,似乎有些不满: “若是单对单,我有把握在千招之内,斩下潘璋的首级。” 潘璋功力虽在她之上,战阵经验也比她丰富,但他更习惯战阵杀法,不像关凤,除了战阵刀法,还跟着欧阳锋学了一身江湖功夫。 凭借更胜潘璋的轻功、刀法,以及气机感应,关凤有绝对把握,能在千招之内慢慢放干潘璋的血,取他首级。 欧阳锋笑了笑,也没与她争论——关凤的估测当然有可能,但潘璋身为深受孙权器重的心腹猛将,天知道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杀。 若是有什么自残爆气,乃至与敌偕亡的绝招,关凤可真未必能如愿单杀潘璋。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乃至肆无忌惮点评自己,潘璋心中涌出一股深深的耻辱。 虽然此人深不可测,尚未露面,便用一种莫明的气势震慑,令潘璋等人心神失守一刹,露出巨大破绽,其出现之后,那诡异的脚步节奏,更是直接影响到了潘璋的心跳和气血运转,但潘璋出生入死多年,杀戮无数,心神坚韧无比,自不会未战先怯。 再说,他还真有最后压箱底的本事。 那是主公家传的绝技,老主公当年正是恃此绝技,闯下了“江东猛虎”的称号,主公兄长,亦是恃此绝技,打下了威震江东的“小霸王”威名。 潘璋自少年时,便追随同为少年的主公左右,屡立奇功,被主公引为心腹,方得主公恩赐,授予此绝技。恃此绝技,潘璋自信纵然面临绝境,也可逆转局面,为主公夺取江陵。 当然,此绝技乃主公家传,本不该外传,因此主公传授他的绝技并不完整,施展时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但为报效知遇之恩,些许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潘璋咬牙怒视欧阳锋,厉声道: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我?”欧阳锋看向潘璋,淡淡道:“我叫欧阳锋,是关凤好友。” “欧阳锋?” 潘璋微微一怔,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不是刘备的人?为何要管这闲事?” “不是已经说过,我是关凤好友么?潘将军莫非听不懂人话?” 潘璋勃然大怒: “好得很!你这小子当真胆大包天,竟敢因私谊坏我江东大事!今天你得罪的,不是我潘璋一个人,而是整个江东?” 江东? 大魏吴王孙十万团伙? 欧阳锋眼神淡漠,淡然说道: “区区江东鼠辈,得罪了又如何?” “……” 潘璋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怒火,缓缓颔首: “很好……你这小子,看来是一心求死了!那我就,让你死!” 轰! 最后一个“死”字落地,潘璋身上,骤然爆出肉眼可见的赤红真气。 那真气宛若火焰,又似鲜血,将他全身包裹在内,隐呈猛虎之形。 而随着真气爆发,他浑身皮肤也变得一片赤红,体型膨大一圈,撑裂衣襟,肌肉贲张,筋络隆起,好像一条条青黑蛇蟒,在他体表蜿蜒游走。 欧阳锋饶有兴趣地看着潘璋,感觉随着这股隐呈猛虎之形的血色真气爆发,潘璋的元气正在急速燃烧,功力虽然爆发式增涨,但照这种燃烧元气的节奏,爆发时限过后,潘璋必然元气大伤,乃至寿命大损。 “还真有自残爆气的本事?你这是什么功夫?” “能要你命的功夫!” 潘璋怒吼一声,脚掌猛蹬地面,地面轰然爆裂,炸出一个硕大深坑。 粉尘飞扬、石屑迸射之际,潘璋借蹬地巨力,轰然撞爆空气,竟是突破音障,瞬息掠至欧阳锋面前,五指箕张,一掌轰向欧阳锋头顶。 嘭! 空气在他掌下震荡爆裂,炸出道道肉眼可见的乳白气浪,化为狂风,八方席卷。 欧阳锋身边的关凤,乃至更远些的糜芳,给那给狂风扑面一扫,都觉呼吸为之一窒,胸口倏忽一闷,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 以潘璋这一掌之威,便是通体铁铸的人像,也要被拍成碎块。 感受着潘璋这爆气一掌的威能,欧阳锋心中感慨: 这风云世界,实在太暴力了。 关凤自与他结识,刀法突飞猛进,还修了易筋锻骨篇、虎魔炼骨拳、虎豹雷音、电光耀体术,内外功力皆突飞猛进,心灵修为也与日俱增,十六岁不到,实力就已不逊武尊毕玄。 而这潘璋,虽是江东名将,可与那些真正以武勇名震当世的猛将相比,乃至与江东的太史慈、甘宁、周泰等大将相比,压根儿算不得顶尖,可常态功力,居然就已经比关凤更强。 也就轻功身法弱了些,武功招式糙了些,还不懂气机感应。 但此时爆气之下,潘璋不仅功力、力量爆增,移速也巨幅提升,已彻底弥补了身法劣弱。 至于招式,这种状态之下,也用不着太过精妙的招式,甚至连气机感应都没必要。 突破音障的移动速度,既快且重的狂暴攻击,已具备一力降十会的本钱。 哪怕是武尊毕玄,能以灵觉气机感知到潘璋的移动与出招,也来不及闪避或者寻找破绽破招,只能与他硬碰硬。 硬碰之下,武尊毕玄也是挡不了潘璋几下。 欧阳锋在这里感慨出神,完全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潘璋的掌也就势如破竹般轰上了他额头。 嘭!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 肉眼可见的气浪波纹横扫狂飙,将欧阳锋与潘璋脚下的青石板纷纷卷起,四面吹飞。 以额头硬吃了潘璋这爆气一掌的欧阳锋,终于回过神来,对着面露震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的潘璋微微一笑: “礼尚往来,你也接我一掌。” 说着,抬手一掌,横推而出。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攻速也不算太快。 可当掌势横推而来,潘璋却觉此掌骤然变得充塞天地,令他视野之中其它一切尽被排斥开去,眼里只能看到那宛若一堵城墙般当面撞来的手掌。 潘璋此时移动速度比声音还快,但他却没有任何闪避的念头。 因他直觉地感到,这一掌,只能接,不能躲。 硬接还有一线生机,闪避,则必将粉身碎骨! 潘璋怒吼,双掌齐出,身上那隐呈猛虎之状的血色气焰,也作出扑跃出掌之势。 轰隆!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潘璋双掌与欧阳锋单掌硬碰。 连一刹那的僵持都没有,随着三掌碰撞的气浪炸开,随着二人脚下地面迸裂沉陷,尘浪好似波涛一般四面八方滚滚冲击开去,潘璋的身躯,也是一触即飞,向着后方抛飞开去。 而抛飞之时,潘璋身上,爆出一连串清脆爆鸣。 那爆鸣声起自他双掌,顺着手臂飞快蔓延,转眼蔓遍他全身。 当最后一声爆鸣响起。 潘璋那已抛飞至数至开外的身躯,忽地当空爆裂,炸成一团血雾,只剩一颗怒目圆睁的首级,翻翻滚滚跌落地面。 噗嗵! 糜芳脸色灰黯,两腿一软,跌坐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关凤则看着潘璋那死不瞑目的首级,回想之前他浑身爆发血色真气时,那比声音还快的移速,以及威猛无俦的掌力,轻叹道: “我自大了啊……果然,凡是能够百战余生的名将,都不可小觑。” 放言千招之内,可取潘璋首级,确实是她自大了。 倘若潘璋对她施展出这一手,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自省一番,她又看向欧阳锋,漂亮的丹凤眼中,一时满是崇拜。 潘璋最后的绝杀强得超乎想象。 可如此强大的潘璋,在欧阳哥哥面前,却脆弱地宛若稚童,根本不堪一击。 欧阳哥哥甚至让了他一手,任凭潘璋一掌击中额头。 而潘璋那令关凤都觉需要出尽全力,乃至付出内伤代价,才能勉强接下的一掌,轰在欧阳哥哥额头上,却是连个红印都没能打出来! 这等实力,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有那么一瞬间,关凤甚至觉得,哪怕是父亲,若不施展他那倾城一刀,恐怕也不会是欧阳哥哥的对手。 “欧阳哥哥,你好像比上次见面时更强了。” “嗯。我武功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有提升。” “可我觉得,你这不像是普通的提升呢。” “那是因为我已突破‘外景’,跃升了一个大境界,还悟出了不少厉害功夫。” “外景?这是什么境界?” “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还是先解决糜芳的问题,等空闲了再与你仔细说说。” “好。” 关凤点点头,收起好奇,提刀走到跌坐在地,面无人色的糜芳面前,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糜太守,你是汉中王钦封的南郡太守,我一介平民,也无权处置你。只是,你私通江东,意图卖城投降,已犯下叛逆大罪。我会将你囚禁起来,等父亲回来再作处置。至于江陵城防,我关凤就当仁不让了!” 糜芳两眼空空,不发一语,已然彻底绝望。 …… 江陵城外。 一座小丘上。 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满脸病容的吕蒙,伫立小丘顶上,眺望江陵方向,久久不见约定的讯号升空,不禁轻叹一声: “潘将军恐怕失败了……” 旁边一个披挂铁甲,背负大弓,身高臂长的将领奇道: “潘将军怎会失败?糜芳本就深惧关羽,私卖军粮兵械的把柄又被我江东拿捏,岂有胆量拒绝潘将军说降?” 吕蒙摇了摇头,叹道: “也许关羽在江陵城中,留下了什么后手……罢了,既无法轻取江陵,便准备攻城吧!” 【下章下午,求月票!】 237,神箭对决,血战江陵 当吕蒙领军来到江陵城下,一眼就看到了城门楼上悬着的几枚首级。 其中一枚怒目圆瞪,满脸不甘,正是潘璋首级。 见此情形,吕蒙顿时一阵暴咳,脸都咳得通红,身形亦是摇摇欲坠,看着像是随时会一头栽下马背,当场暴毙。 “都督!” 左右亲卫见状大惶,赶紧催马过来试图搀扶。 吕蒙却抬手止住亲卫,强压下咳嗽,眼神一片森寒,紧盯着城楼之上,那扶刀屹立的赤甲少女。 那少女身量修长,比这时代许多男子都要高挑,还有着一双酷似关羽,但眼角比关羽更长更翘的丹凤眼。 “那就是关羽的女儿吧?” 吕蒙轻声道。 那背负大弓的将领咬牙切齿地回道: “个子那么高,定是关羽那匹夫的女儿!她竟害死了潘将军!待攻破江陵,擒下此女,定要将她悬尸示众!” 此人名叫马忠,乃是潘璋部将,有着一手神射之术,当世名将亦不敢轻忽。 吕蒙默然颔首,又冲着城楼上方扬声说道: “关将军已被曹军击败,身陷重围之中,我等乃是收到关将军密信,秉盟友之义,特意前来协防江陵,免得江陵落入曹军之手……潘将军入江陵,亦是为联络糜太守,商议协防大事,关大小姐为何要背弃盟约,害我江东大将?此举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城楼上。 听着吕蒙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关凤怒极而笑,叱道: “吕蒙!你这背盟小人,事到如此,竟还敢厚颜欺诈?欺我年少识浅,看不穿你的卑劣诡计么?究竟是谁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自己心中有数!” 吕蒙自继位都督以来,对关羽倍加殷勤,不断示好,不断强调双方盟约,宣称绝不会与关羽军冲突。 在关羽领军北伐之后,吕蒙又装作病情已严重到难以理事,关羽这才把后方主力悉数调上襄樊前线,以至后方空虚。 而吕蒙白衣渡江之策能成,也是因为留守的关羽军,始终将江东视为盟友。 不然江东军就算扮作商队,也不可能轻易靠近一个个烽火台,令众多烽火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及示警便被拿下。 当然吕蒙并不觉得自己这事儿做得不地道。 伱们相信盟约,相信我军不会趁着你们与曹军大战时背刺,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忘了,那不是你们自己犯蠢么? 吕蒙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关大小姐此言大谬。如今关将军兵败被围,大军尽丧,大势已去,曹军行将趁胜南下,席卷荆州。据本都督所知,荆州主力,已尽被关将军调往襄樊一线,荆州已是无兵可用,势难抵挡曹贼大军。 “待曹军南下,江陵可能抵挡?倘若江陵落入曹军之手,则曹贼之势再难遏制!我江东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方才星夜驰援,协防荆州。关大小姐却害我大将,着实令人齿冷!” 吕蒙当然知道,轻取江陵的计策已无法成功。 不过他还是继续欺诈,大力宣扬“关羽兵败被围、大军尽丧,曹军势大,难以抵挡”,还不断强调是应邀前来“协防”,这正是他的攻心之策。 一来关羽颇得军心,此前又打出了“威震华夏”的战绩,被荆州军视为战无不胜的军神,宣扬关羽大败,可沉重打击江陵守军士气,二来欲令城中不多的守军,对抵抗前来协防的江东“盟友”心生迟疑,方便接下来的攻城,减少己方战损。 倘若守城的是糜芳,那吕蒙这攻心之策还有些用。 可惜如今控制城防的却是关凤——事实上,留守江陵的荆州诸将官,唯一想要投降的,也就只有糜芳。 刘备已雄据益州,夺取汉中,进位汉中王。 关羽在襄樊前线,又打出了凛凛神威,歼灭俘虏了大量曹军主力,引得曹军治下举义不断,大举动摇了曹军统治根基。 眼见复兴之业初见曙光,正是英雄用武之时,稍微有点抱负的,怎甘心投靠进取无能的江东? 那可是几年前,才刚刚打出“孙十万”这赫赫威名的孙权统治下的江东啊! 所以在原世界线,糜芳投降之后,吕蒙在城外设宴庆祝,虞翻就提醒他,与将军一心者,唯有糜芳,江陵城中其他人必不甘愿投降,将军需得尽快领军入城,控制城池,还得提防埋伏。 吕蒙醒悟,赶紧领兵进城,果然发现了埋伏。 也就是江陵空虚,主力都被调去了襄樊前线,偌大江陵城中,本就没留下多少守军,又被糜芳这南郡太守领着部分守军投降,江陵城中实在没剩下多少兵,吕蒙才能轻易击破埋伏,控制江陵。要不然,吕蒙进城时,说不定还要吃个大亏。 而现在,糜芳投降不成,被关凤囚禁,城防也被关凤接管。 关凤以她训练的五百家兵为主力,整合江陵守军,又宣扬江东撕毁盟约,背刺盟友,无耻背义,令江陵守军对江东军大生鄙夷之心,不屑与此等鼠辈为伍。 又强调江东军只擅水战,不擅陆战攻城,还把令孙十万名扬天下的“合肥之战”大肆宣扬了一番,令江陵守军士气大振。 总之,清理了唯一的投降派糜芳之后,江陵城中此时已是上下一心,吕蒙的攻心之策,已然动摇不了军心。 关凤手按佩刀,威风凛凛,语带讽意: “吕蒙,城就在我关凤脚下,尔等只会背刺偷袭的江东鼠辈,可敢光明正大前来攻取?” 话音一落,城头守军,齐声高呼: “江东鼠辈,可敢来攻?江东鼠辈,可敢来攻?” 江东诸将受此羞辱,人人怒火盈胸,纷纷向吕蒙请战。 吕蒙却是神情凝重地看着城头,感受着城上众志成城的昂扬战意,知道这一战,已很不好打。 城中守军虽然不多,但有战意坚决的主心骨。 众志成城坚守之下,以江陵城的坚固,再发动民壮辅助守城,江东军不知要流多少血,耗上多少时日,才能击破江陵。 但现在的问题是,江东军的时间真的不多。 在关羽大败于禁,斩杀庞德,尽俘七军之后,曹操虽又调集数路援军来援,并成功打破了关羽对樊城的围困,但关羽主力未损,且仍然以水师控扼沔水,令曹军难以通行,主动权依然掌握在关羽手中,想战就战,想走就走。 一旦关羽得知江东军动向,其主力随时可能回援南郡。若不能在关羽回援之前拿下江陵,全据南郡,断绝关羽后路,并以江陵城中的荆州军家眷动摇关羽军心,那这一战不仅拿不到预定战果,还会损兵折将,白白背负背盟毁约的骂名。 吕蒙深深吸了一口气,断然下令: “全军攻城!速战速决!” 事到如今,也唯有依仗兵力优势,全军攻城,尝试速胜了。 然而。 面对有所准备,且决心坚守到底的坚城,哪怕对方兵力不足,以江东军那贫弱的攻城能力,进展也是极其艰难。 直至入夜,江东军连护城河都没有填平。 仗着兵力优势,江东军轮替进攻,白天进攻的夜里休息,白天未上阵的挑灯夜战,继续进攻,试图以这种方式疲惫江陵守军,耗其体力,损其精神。并调集神射手,借夜色掩护冷箭偷袭。 一直守在城头的关凤受到了重点关照,射向她的冷箭一直没有停过。 马忠藏在护城河边,一辆盾车之后,眯眼盯着屹立城门楼上,完全暴露在火把光芒中的关凤,默默估算一阵距离、风向、风速,取出五枚重箭,蓦地张开大弓,射出连珠五箭。 这五箭并未对准关凤。 一枝箭射向关凤上方空中,另四枝箭则射向关凤两侧。 但当五枝箭矢在夜幕之中飞射至中途,潜藏箭尾中的暗劲倏地爆发,五枝重箭不仅瞬间加速,射速倍增,还纷纷调整方向。 那射向关凤头顶上空的重箭,猛地向下一扎,俯射向关凤天灵。 左右两侧的四枝重箭,则齐齐划出一道诡异弧线,射向关凤两肋。 “中了!” 眼见关凤对五枝借夜幕掩护的冷箭毫无察觉,马忠不禁用力一握拳,眼中浮出亢奋之色,仿佛已看到了她被劲箭贯体,倒毙城楼的情形。 关凤乃是关羽之女,是江陵守军的主心骨,若能将她射杀,则江陵守军必然军心大乱,江东军借势掩杀,说不得明日天亮时,就能全取江陵。 然而。 就在马忠兴奋之时,看似毫无察觉的关凤,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唇角浮出一抹讥讽笑意,斩锋刀铮然出鞘,瞬间连斩五刀。 五道弦月似的刀芒飙射而出,几乎不分先后,同时斩中那五枝冷箭。 火星迸射间,五枝重箭应声粉碎! “怎么可能?” 见此情形,马忠眼角一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是怎么发现的?” 这可是夜晚,天空之中,又有两军箭矢交错往来,漫天飞蝗一般对射不休,他躲在暗处突施冷箭,并且五枝箭一开始的目标也并非关凤,她怎可能在五箭临身的那一霎反应过来? 震惊之余,马忠不信邪地将五枝重箭同时搭上弓弦,齐齐射出。 这一次,马忠在每枝箭尾,都施加了三重暗劲。 三重暗劲次第爆发之下,五枝比翼齐飞的重箭,一边不断加速,一边在空中彼此碰撞,调整角度,最后以闪电般的疾速,分取关凤额头、咽喉、心口、两肋。 然而这一次,结果还是与之前一样,无论那五枝箭在空中飞出怎样的花样,在箭矢即将临身的那一霎,关凤又一次及时出刀,一瞬五斩,将五枝重箭悉数斩碎。 “这……” 马忠心中大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箭刚一离弦,就已被关凤洞察。 但这如何可能? 她难道还有预知之能不成? 正震惊时,马忠忽然看见,一个白衣人从城楼中走出,负手去到关凤身边,对她说了些什么,关凤点点头,收刀归鞘,拿起一张长弓,同时搭上五枝箭。 白衣人挥手拂过五枝箭矢箭头,又对关凤点了点头。 关凤一笑,开弓如满月,冲着天空将那五枝箭放出。 马忠不懂什么叫气机感应,也不知关凤那看似随意射出的五枝箭飞去了何方,只是本能觉着,关凤这恐怕是在回敬他的冷箭。 于是他当机立断,闪身离开原位,向着旁边的一座盾车掠去。 可惜马忠虽然作出了明智决定,却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气机锁定”。 他不动还好,这一骤然移动,气息爆发之下,直接就变成了导航的明灯。 刚刚移动到旁边盾车后方的马忠,脚步还没站稳,就觉头皮一阵发麻,抬头一看,就见五点“流星”从天而降,朝着他当头激射而来。 那五点流星来得太快,马忠还不及再闪飞身闪掠,流星已然临头。 轰轰轰轰轰…… 五道爆雷般的轰鸣声同时响起,盾车瞬间就被撕成粉碎,地面亦爆出一个深达数尺,直径丈余的大坑。 至于马忠,也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只大坑边缘些许染血的衣甲碎片,证明着他曾经存在过。 “都督,马忠将军战死了!” 土木垒成的将台上,接到最新战报的吕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一声: “知道了。” 又挥动令旗,继续调兵遣将。 虽然心中有些痛惜,但连主公的心腹爱将潘璋都战死了,再死一个马忠,又算得什么? 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他吕蒙不也是拖着命不久矣的病体,在此奋战么? 只要能夺取江陵,击败关羽,将刘备势力逐出荆州,那再多的牺牲都值得。 随着护城河渐渐被填平,各种攻城器械越过护城河,战斗烈度开始提升。 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江东军,一边用箭雨压制城头守军,一边将冲车、云梯、木幔等各种攻城器械推近城墙。 白天临时赶制的发石车,也抵近至最佳攻击距离,开始向着城头发射石块。 江陵守军毕竟兵少,远程反击力度有限,无法有效阻止攻城器械靠近。 当一辆辆云梯车靠上城墙,江东军精挑细选的敢死之士,就在己方弓箭与飞石的掩护下,不顾被友军误伤的风险,攀着云梯飞快登城。 但真到了登上城头,与守军短兵相接之时,江东军这才知道,城头守军有多么难缠。 他们一个个披挂重甲,力量惊人,行动如飞,长枪快如闪电,刀法简单但凌厉无匹,江东军精挑细选出来的先登勇士,在江陵守军凌厉的攻势面前,根本无力在城头站稳脚跟,往往才刚刚攀上城头,便被闪电般搠来的长矛捅翻,又或被凌厉的刀光枭首。 就连一些以勇武闻名军中的百人将,都在江陵守军默契的配合下,或被斩杀城头,或被赶下城墙,战果则寥寥无几。 也就是守军兵力太少,要不然,以江陵守军强大的攻击力,江东军甚至连登上城头的机会都没有。 “欧阳哥哥,我这五百家兵练得如何?” 城楼下,看着仅仅十个家兵联手,就将一个披挂着两层重甲,还能如猴子般灵活地攀援云梯,飞快登上城头的江东小将杀得左支右拙,浑身是血,关凤得意笑问欧阳锋。 “练得不错。” 欧阳锋对这五百名以龙象般若功、铁甲衣、碎岩一枪、斩铁五刀以及合击阵法练出的家兵也颇为赞赏。 因着风云世界的暴力特性,这五百家兵虽只练了两年左右,可个人实力达到了马跃等五虎十三彪层次的,就已经有了好几人,其他人也都是精英狼骑的水准。 以他们的实力,加上默契的配合,陆战水平一般的江东军,哪怕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猛士,也根本无力与之争锋。 “也不知比起大伯的白耳亲卫,以及曹操的虎豹骑如何。” 关凤笑道: “听说曾经最强的一支军队,乃是吕布麾下的陷阵营,皆是重甲猛士,虽只七百人,却攻无不破,战无不胜,有以一当十乃至以一当百之能。我也不求这五百家兵能有陷阵营那般厉害,能够赶上大伯的白耳军、曹操的虎豹骑就心满意足了。” 欧阳锋道:“再练几年,把虎魔炼骨、虎豹雷音也传给他们,赶上陷阵营,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电光耀体,对天赋悟性要求太高,就不是一般人能练的了。 “江东军兵力虽多,但战力实在一般,难怪孙权几年前带十万大军攻打合肥,都被打得那般狼狈。”关凤道:“我军兵力虽寡,但战力远胜,且我五百家兵个个耐力悠久,江东军的疲兵之策没用。” 又冲着欧阳锋嫣然一笑,“又有欧阳哥哥为我撑腰,江东鼠辈断然拿不下江陵城,只会在江陵碰个头破血流。” 欧阳锋却悠然说道:“既有我为你撑腰,你难道还只是想着守好江陵城?” “欧阳哥哥的意思是?” 欧阳锋看向城下: “可敢只带一百兵,随我出城逆击,斩杀吕蒙?” 关凤漂亮的丹凤眼蓦地一亮,挺起胸脯,“有何不敢?” 【第二章搞定,求月票!】 238,百骑破军,誓斩吕蒙! 当江东一波攻势被打退,新的生力军还未及接替攻击时,江陵城门忽然大开,一彪骑兵飞驰而出。 本来江东军对此并不在意。 守城最忌闷守。 一味困守城池,守方很容易士气低落,难以为继。 因此守城一方,需要时不时找准机会,出城打上一波反击。 一来以可焚烧破坏敌军攻城器械,打击敌军士气,暂时打乱敌方攻城节奏,二来可提振己方士气,并给己方守军创造修整喘息的时机。 因此对于江陵城这一波突然反击,江东军可以说早有预料,各个攻城器械附近的江东军士卒严阵以待,就等对方杀过来。 然而出乎江东军意料的是,这一队出城反击的骑兵,并没有攻向城外的巢车、投石机等攻城器械,也没有追杀刚从城头撤下来的疲兵,而是径直向着江东军本阵狂冲而去。 这只是一支百来人的骑兵。 领头的两人,一个是连甲都没披,就穿着一身雪白布袍,手提一杆长矛的高大男子。另一个与其并骑驰骋的,身着赤色战甲,骑乘枣红大马,手提一把雪亮长刀,俨然正是关凤! 看到关凤,江东军纷纷眼睛一亮,精神大振。 若能将关凤留在城外,这已经让江东军流了不少血的江陵城,也差不多就能攻下了! “杀关凤啊!” 一个江东军骑兵小校一脸亢奋地大喝一声,两腿一夹马腹,带着本部骑兵狂冲过去。 江东骑兵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 攻城之时,骑兵虽没有参加战斗,却也在城下远远押阵,本就时刻提防着守军反击。 此时见关凤居然亲自带队出城反击,且只带了寥寥百骑,这立功心切的江东军小校二话不说,就带队发起了冲锋。 轰隆隆! 雷霆般的马蹄声中,两支骑兵飞快接近。 欧阳锋看了身侧的关凤一眼,笑道: “开门红是我的了!” 话音一落,他手掌往座下战马背上轻轻一按,那战马顿时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神奇的力量,速度爆增倍余,载着欧阳锋闪电一般撞向迎面冲来的江东骑兵。 那带队冲锋的小校还没反应过来,白衣如雪的欧阳锋已冲至他面前,月狼矛轻轻一挥,巨力之下,一百零八斤的钢矛矛身蓦地弯曲成弓状,轰爆空气,发出震耳音爆,跟着狠狠抽在那小校身上,一击就把他躯干轰成粉碎! 欧阳锋马不停蹄,以一种无比蛮横的姿态,狠狠撞入后继而来的骑兵群中,月狼矛大开大阖,横扫狂劈,每一击都能带出风暴般的劲风,轰出漫天血雨。 转眼之间,欧阳锋身周已是狂风呼啸。 那漫天飙射的鲜血被狂风卷入,化为血雾,染红狂风,于是簇拥欧阳锋身周的无形狂风,变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血色风暴! 欧阳锋连人带马都包裹在血色风暴之中,已看不清他原本的形象。 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道血龙似的猩红风暴滚滚向前,疯狂席卷,所过之处,人马俱碎,残肢人头漫天飞舞! 甫一接战,欧阳锋便化身杀神,一举洞穿了那支江东骑兵。 骑兵对冲时,阵形往往相对分散,欧阳锋杀力再强,攻击范围再广,也不可能只一个对冲,就把这支三百来人的江东骑兵全部剿杀。 不过他这恐怖的杀戮,亦将这支江东骑兵骇至胆丧。 以至于当他们面对后继而来的关凤等百余骑时,绝大多数江东骑兵都是惊魂未定,乃至手脚发软,被关凤和那一百骑兵砍瓜切菜般成片收割。 关凤长刀连斩,刀光过处,江东骑兵几无一合之敌,不是身首异处,便是惨遭腰斩。 她一口气杀穿敌阵,眼前豁然开朗,就见欧阳锋身周那猩红风暴已然散去,浑身上下滴血未沾,正策马缓行,似在等她。 关凤唇角上扬,浮出笑意,又娇叱一声: “继续冲锋!不斩吕蒙,誓不回头!” “不斩吕蒙,誓不回头!” 后方无一减员的百名骑兵齐声呐喊,昂扬战吼震动整个战场。 当关凤从后方跟上,欧阳锋又侧首对着关凤一笑,与她并辔驰骋,领着一百骑兵,悍然冲向江东军本阵。 前方出现了一队步卒,大盾如墙,长枪如林,阵形厚重,后方还有箭雨腾空而起,向着这支小小的骑兵攒射而来。 众骑兵纷纷拔出佩刀,格挡箭雨,不少骑兵甚至都没理会射向自己的箭矢,只专注护好座下战马。 他们身上虽只披挂轻甲,但这一百骑都是关凤五百家兵中的佼佼者,人人都练了“铁甲衣”,从天而降的箭雨纵然击破轻甲,余力也不足以伤到他们这一身横练体魄。 骑兵顶着箭雨冲锋。 箭头位置的欧阳锋和关凤已冲阵江东军步卒阵前。 面对那普通骑兵难以逾越的盾墙枪林,关凤清啸一声,长刀一挥,斩出一道青龙也似的刀气,轰然斩在盾墙之上,一击便粉碎七八面大盾,持盾的壮士和后方支起枪林的枪兵,亦被这道刀气连斩十余人。 欧阳锋则猛地掷出月狼矛,钢矛之上焰光一闪,飞射敌阵之中,洞穿一面大盾,两个敌军后,斜插地面之上。 跟着钢矛上附着的焰光轰然爆发,像是一发重炮落入了敌阵,钢矛落点直径一丈范围内的江东军士卒,悉数连人带甲炸成碎片,一丈之外,三丈之内的江东军士卒,也被冲击波当场吹飞,将四周江东士卒撞翻大片。 原本严整厚实,令骑兵难以逾越的步阵,在关凤与欧阳锋联手之下,瞬间崩出巨大缺口。 关凤飞马冲入敌阵缺口,斩锋刀左劈左砍,直斩得敌军残肢乱飞,血喷如泉。 欧阳锋亦与她并排入阵,隔空摄回钉在地上的月狼矛,劈扫挑砸,也是钢矛所至,兵甲俱碎。 紧随二人冲锋的百骑趁势冲入敌阵,扩大战果,长矛钢刀齐下,直杀得江东军尸横遍地,哀嚎连天,几乎只是一转眼,这步卒阵列便已土崩瓦解。 欧阳锋与关凤也未理会丢盔弃甲四散奔逃的溃兵,继续带兵冲向江东军本阵,目标直指那飘扬着吕字战旗的高大战台。 冲锋之时,关凤又长啸一声: “不斩吕蒙,誓不回头!” 众骑兵亦齐声高喝: “不斩吕蒙,誓不回头!” 爆棚的士气,令这百人齐声呐喊的声势,短暂压倒了战场上的一切嘈杂,乃至传到了远处战台上的吕蒙耳畔。 “不斩吕蒙,誓不回头?” 吕蒙凝聚目力,看向那正自狂飙突进的小队骑兵。 就见那队骑兵,以红盔赤甲的关凤,以及一白衣持矛的男子为锋矢,带着不过百人的骑兵横冲直撞。 兵力虽寡,可所过之处,挡者披糜。 无论是江东军中不多的骑兵,还是严阵以待的步阵,在关凤和那白衣男子带队冲锋之下,皆是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更离谱的是,战到现在,两人带领的那百人骑兵,居然还是一骑未损! “关凤身边的那人又是谁?如此神勇,莫不是赵云赵子龙?”吕蒙脸颊潮红,病容愈重,“不对,赵云已经年过五旬,没这么年轻……” “都督!” 一个江东战将策马而来,不顾礼仪直接飞身跃上将台,急声说道: “贼骑乃是直奔将台而来,为都督安危计,请都督暂避!” “暂避?”吕蒙嘴角微微抽搐,看向那将,“来袭之敌,不过区区百骑,我本阵足有万人,难道还挡不住区区百骑么?” “都督,那关凤武功高强,隐有其父之风,那白衣骑将更是……” 那将涩声道:“更是凶威更甚关张赵……其麾下百骑,也个个都是虎豹骑一般的悍卒,此时又是夜间,我军调动不灵,恐怕……” “关羽的女儿,可以带着一百骑兵在夜中冲锋,我军在自家阵中,却还调动不灵?” 吕蒙喃喃说着,眼中浮出浓浓的失望。 江东军的陆战能力,一直被世人轻视。当年张辽只带着区区八百人,就敢逆冲十万江东军的营垒,乃至敢冲击孙权的帅旗。 吕蒙此次潜心密谋,本打算趁夺取荆州之机,一举大破刚刚威震华夏的关羽,叫世人对江东刮目相看,可没有想到…… 上万本部,居然就要挡不住区区百骑突击,他手下将领,居然劝他这堂堂江东都督暂避敌锋! 避当然可以。 那百骑虽然所向披糜,一路势若破竹,但距离将台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他吕蒙还来得及撤离。 可一旦撤走,将士们回头一看,见将台上没了他的身影,岂不是要在敌骑冲击下全军大溃? 夜间兵溃,敌军趁胜追击,那损失必将难以计数,夺取荆州的大计也将功败垂成。 他吕蒙就算能活下来,也必将因背盟偷袭却徒劳无功,反而损兵折将、大败亏输,成为世人乃后世的笑柄! “不能避……本都督,绝不能避!” 吕蒙眼中闪烁着狠厉光芒,抬手指向那宛若辟海分波一般,击穿重重军阵,掀起血雨猩风,斩飞漫天残肢,狂飙突进而来的百骑,厉声道: “潘璋事败,必是那白衣将所为!关凤和那白衣将,就是关羽留在江陵的后手!只要诛杀那二人,江陵再无可恃,士气必然倾颓,天亮之前,我军必可夺取江陵!传本督令,不惜代价,诛杀关凤与白衣将!” 那劝他离开的将领无奈,只能抱拳应喏,与其他几名将领下了将台,各自领兵迎战。 吕蒙下了决心。 他麾下将领也是个个用命。 奈何有的事情,不是单靠决心勇气就能做到。 尤其是这种短兵相接,面对面决生死的冷兵器战场。 实力差一线,那就是生死之别! “杀!” 一个将领厉啸一声,奋不顾身纵身跃起,手中大刀划出一道冷厉光弧,当头斩向策马狂飙的欧阳锋。 对这等实力远逊潘璋的对手,欧阳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单手握着月狼矛尾随手一挥,嘭地一声,就把那将领连人带刀连带身上盔甲轰成碎片。 另一边。 同样面对着一个将领舍命一击的关凤,不招不架以一副两败俱伤的架势全力挥出一刀。 战场之上,尤其在此时这种不能停下,甚至不能减速的亡命冲锋之时,根本没有时间空间施展精妙招式,生死往往就只在两马交错的那一刹。很多时候,都得以伤换命,乃至用以命换命的决绝气势,搏出胜算生机。 而得了关羽战阵刀术真传的关凤,挟连破敌阵、杀戮无数之威,气势早已积蓄到了某个极微妙的界限。 此时以舍生忘死的气魄,全力挥出这一刀之后,精、气、神高度凝聚之下,她似乎突破了某个关窍,只觉敌人那搏命一击挥出的长刀,速度倏忽变缓了几分,而自己的刀,似乎还可以更快! 于是关凤于电光火石之间,再度压榨出几分潜力,斩锋刀挥斩之速陡增数成,咻地一声,在敌人长刀斩中她腰肋之前,先一刀斩中了敌将胸膛! 狂暴的刀气冲击之下,敌将胸膛以上部位离开身躯,高高飞起,那斩向她的搏命一刀自然偏离,只在她肩甲之上划出一片耀眼火星。 近乎无伤斩此一敌,关凤连马速都未稍缓,兀自保持全速冲锋,只是方才耗力甚剧,一口真气险些没提上来,顿时俏脸一白、身躯一晃,差点栽落马下。 好在此时欧阳锋及时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渡来一股生机勃勃的真气,帮助关凤迅速回气。 关凤稳住身形,脸色也快速恢复,冲着欧阳锋甜甜一笑,“谢谢欧阳哥哥!” 欧阳锋微一颔首,简短道了声:“恭喜。” 他当然看得出来,关凤方才那一刀,乃是临阵突破,境界实力都已更上层楼。 此前关凤武功,只是与武尊毕玄相仿,但碍于功力与经验,若与毕玄生死战,胜算不会超过三成。但现在,这胜算就要颠倒过来了。 决战之时,没那么多时间交流,关凤只对着欧阳锋笑了笑,又全情投入血战之中。 而随着一个个军阵被突破,一个个战将被斩杀,欧阳锋与关凤带领的百骑,距离将台已不足百步。 那燃烧着熊熊火把,一片通明的将台之上,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的吕蒙,其身形相貌,已是清晰可见。 “吕蒙,你的死期到了!” 关凤清喝一声,策马撞入护持在将台之下的吕蒙亲卫阵中。 而吕蒙见自己那个个皆是百战精锐的亲军,都无法阻挡关凤与白衣将,满是病容的脸上,浮出一抹醉酒似的潮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因重病而变得瘦削的身躯,渐渐膨胀起来,脸上的病容也飞快散去,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雄壮如山、目光如电的彪形大汉。 “我吕蒙,可是战将出身啊!” 他一把撕去身上的文士青衫,露出筋肉虬结,铜浇铁铸般雄躯,反手握住一杆倒插在他身后的大铁枪,长笑一声: “想取我吕蒙的首级?没那么容易!” 轰! 狂暴真气爆发,吕蒙身上,绽出道道霹雳电光似的气焰,随后他纵身飞跃,腾空将近十丈余,雄躯反弓,双手握枪杆,铁枪高举至身后,以枪作刀,向着地面的关凤狠狠劈落。 【下章下午,求月票!】 239,决生死,斩吕蒙! 轰隆! 霹雳似的破空声中,吕蒙铁枪狂劈而下,枪杆过处,空气震爆,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惊涛狂澜一般横扫开去,掀起足以将人吹飞的劲风。 而那真劲凝聚,寒芒闪烁的枪头,像是一道当头劈下的闪电,所有目睹这一击的军士,无论是江东军,还是追随关凤、欧阳锋冲阵的百骑,无不头皮一炸,毫毛根根倒竖,心中满是惊悚。 关凤却是面不改色,斩锋刀反撩而起,挥出一道惊虹似的炽白刀光,向天逆斩。 铛—— 声震数里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刀枪碰撞之下,炸出一道狂暴气浪,四面八方横扫狂飙。 关凤身周三丈之内,所有军士,无论敌我,皆被气浪吹飞出去,滚落一地。 不少江东士卒摔得头破血流乃至骨断筋折,关凤麾下几个被吹飞的骑兵仗着硬功护体,倒是未受大伤,但战马也皆被吹飞摔残。 而硬撼吕蒙这一击的关凤,更是浑身一震,凌厉刀光顿挫迸碎,座下那匹枣红战马悲嘶一声,浑身爆出骨碎脆响,转眼口鼻溢血,四蹄一软,瘫倒在地。 不等关凤脱离马鞍,借碰撞之力再度冲飞而起的吕蒙,又如巨鹰般飞扑而下。 这是吕蒙此生最后一战。 本就重病缠身,命不久矣的他,此时不惜代价全力爆发,虽然暂时恢复了巅峰状态,但也在飞快燃烧他所剩不多的生命。 最多十招。 吕蒙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坚持十招。 十招一过,即使自己毫发无伤,也要耗尽元气,暴毙当场。 所以,他必须在十招之内,轰杀关凤,斩杀那白袍将。 “受死!” 吕蒙怒声咆哮,铁枪再次抡过头顶,身上那闪电霹雳似的真气焰流愈发暴涨,手中铁枪亦缠绕上丝丝电芒似的真气罡焰,好像一道雷霆之枪,向着关凤悍然轰下。 面对吕蒙这更加凶悍狂猛的第二击。 还未自第一击的震荡冲击中回过气来的关凤,深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胸口翻沸的气血,兀自疼痛麻痹的五指奋力握紧刀柄,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精气神高度凝聚,将生死置之度外,再次向天挥刀逆斩。 铮! 清越刀鸣声中,雪亮刀罡喷涌而出,好似一道逆冲天穹的银白瀑布,狂卷向那雷霆之枪。 轰隆…… 这一次刀枪碰撞,响起的却是惊天动地的雷鸣。 关凤座下那已瘫倒垂死的战马彻底爆成一团血雾,地面更是轰然沉陷,炸出一个直径丈许的大坑,大坑边缘,满是闪电状的裂痕,一直蔓延至三丈开外。 这一次,地面虽然迸裂沉陷,却连一缕灰尘都未扬起。 因为所有的泥尘,皆被二人弥漫的气劲镇压下去,紧贴地面,点尘不惊。 关凤再次身躯剧震,虎口迸裂,口角也溢出一丝血渍,俏脸变得苍白。 吕蒙却凶威更甚,再度借反震之力腾空而起,身形在空中一个倒折,头下脚上俯冲而来,铁枪改劈为刺,枪杆嗡嗡震颤,枪头连连弹抖,刺出漫天排山倒海般的凌厉枪影,好似一片从天而降的雷霆森林,将关凤彻底笼罩在内。 关凤此时半边身躯已然麻木,胸口气血亦翻沸不休,握刀手臂更是剧痛无比,仿佛骨头都已迸裂。 但她心神前所未有地凝聚,心湖之中波澜不兴,澄澈如镜,将俯冲而下的吕蒙,以及他那排山倒海般的霹雳枪影,一一映照在心湖之中。 不就是濒临绝境,死中求活么? 幻境之中,欧阳锋那毫不留情的狂刀之下,她早已经历过太多次。 倘若吕蒙第三击,仍是恃强凌弱、以力压人的暴力强劈,那关凤还别无它法,只能硬碰。 但现在,他居然变招玩花活…… 诚然,吕蒙这第三击,比前两击更凌厉,看上去更难抵御,可在关凤看来,这一招铁枪连刺,漫天枪影,反而比前两枪更好应对。 丹凤眼微微眯起,那种玄妙的感觉再次出现,吕蒙的枪影变得缓慢些许,于关凤心湖之中映照得更加清晰。 每一道枪影的轨迹与虚实,吕蒙身上、手臂真气流转的动向,铁枪之上真气分布的每一个薄弱点……皆被关凤洞悉分明。 于是就在枪影临头的那一刹。 关凤强催真气,运转“电光耀体”,身上也爆出密密麻麻的霹雳电芒,以电流刺激浑身每一处穴窍,极限压榨出潜力。 电光带来的麻痹感,令她再感受不到身体的伤痛。 久经欧阳锋锤打,已磨砺至极致坚韧的心志,令她于生死之间亦面不改色。 压榨出来潜力,令她挥动手臂,带动长刀,刀锋震颤之间,一道道轻盈刀光迸射而出,划出极尽玄妙的轨迹,宛若庖丁解牛一般,精准斩击在吕蒙那漫天枪影的每一点薄弱之处。 噗噗噗噗…… 像是斩灭了无数泡影,吕蒙那雷霆森林一般的连绵枪影接连破灭,弹抖不休连环攒刺的枪头,亦被刀光连绵侧击抽打,每一击都正好斩在枪头真气流转最薄位的位置。 于是吕蒙的铁枪,便像是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原本凌厉无匹、无坚不摧的刺击之势,转瞬就泄气一般失去了凌厉锋芒。 那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最后虽然点刺在了关凤胸甲之上,可枪头劲力已消,竟未能击破她的护甲。 不仅未能如愿击杀关凤,吕蒙握枪的手臂,甚至都被一道刀光掠过,斩破他护身真气,在他粗壮手臂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一时血流如注。 这一次,吕蒙也再未借到力,没能再次腾空而起,只能落到地面,不可置信地看向关凤。 明明已被他迫入绝境,可这尚且年少的小女子,居然能于绝境之中,找到一线生机,堪称完美地破解了他索命一击! 吕蒙心中无比震撼。 不过身为大将,他心志亦是坚不可摧,纵然震惊于关凤的表现,可看着关凤脸色惨白,口角溢血,浑身颤抖,握刀手掌亦血流如注,染红刀柄的样子,也知她已是彻底的强弩之末。 方才破解他杀着,乃至反伤他一刀的惊艳表现,已然将她耗至近乎油尽灯枯。 现在的关凤,随便一个小校,恐怕都能将她轻易斩杀。 而他吕蒙,还有七招之力! 喝! 吕蒙叱喝一声,省了些力气,铁枪只是一招普通直刺,要一枪刺死关凤。 但就在这时,斜刺里探出一杆铁矛,轻描淡写地往他枪头上一抽,巨响声中,吕蒙长枪被抽偏,前冲的身形亦被迫止住,只能皱眉看向那不知何时,来到了关凤身边的白衣将。 此前他与关凤交手三招,时间却只过去几个呼吸。 时间虽短,那白衣将与关凤手下百骑却也没有闲着,都在不断截杀四面八方冲过来,要为都督助战的江东军卒。 直至此时,周围依然持续着血腥而残酷的战斗,被自家都督的勇武激起士气的江东士卒,依然在舍生忘死,冲击关凤麾下的百骑。 而那百骑,此时皆已失去战马,全员变成了步兵,或三人一组,或五人一队,以长矛、战刀结阵厮杀。 虽然这百人仍未折损一人,却也已经个个带伤,挥刀刺枪的动作也比之前迟钝了些许,显然都是消耗甚巨。且又失去战马,还身陷江东军本阵深处,在占据着绝对兵力优势的江东军围剿下,迟早要全军覆没。 但这前提,是吕蒙能够斩杀关凤与白衣将。 若他反过来被斩杀,此时还能在他激励之下,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江东军,恐怕瞬间就要士气大崩,再无挽回余地。 一边估测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吕蒙一边看着那白衣将,沉声喝问: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叫欧阳锋,关凤之友。” 欧阳锋一手拎着月狼矛,一手握住关凤手掌,以生死轮转之道,将无极真气演化为生机勃勃,疗伤补气的“生气”,不断输入关凤经脉之中,飞快打通她淤塞的经脉穴窍,治疗她内外伤势,乃至助她恢复心力。 口中则悠然说道: “我原本还想亲自斩你。不过转念一想,吕子明背盟欺诈,白衣渡江,暗算盟友,若是算计不成,最后还死在一个年不过十六的小姑娘手上……当后世之人议论这段历史时,吕子明,会不会成为一个绕不过去的笑话?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非常有趣。” 吕蒙眼角连抽,暴吼一声: “小儿辈竟敢辱我!受死!” 他时间宝贵,已来不及多说废话,脚掌轰然跺裂地面,铁枪化作一道电光灼灼的毒龙,向着欧阳锋狂噬而去。 “都说了,你得死在关凤手下啊。” 欧阳锋悠然一笑,松开关凤纤手。 关凤此时脸色已然恢复红润,微眼的丹凤眼蓦地大睁,瞳中绽出灼灼晶芒,斩锋刀刃飞快震荡,以无间入有隙之玄妙刀法,悍然斩向那怒噬而来的电光毒龙。 欧阳锋则悠然一笑,又去助那百骑清扫杂兵了。 先前吕蒙突然爆发,暴击关凤之时,他虽未曾助战,灵觉却也一直笼罩着战场,随时关注着关凤。 也正是因为知道关凤能顶下吕蒙的前三招,他才没有出手助战。 直至第三击之后,关凤精气神皆已近乎耗尽,他才过来挡了吕蒙一枪,又助关凤恢复。 此时关凤在他“生气”助力之下,状态已然恢复巅峰,而吕蒙杀招不成,已是再而衰、三而竭,纵功力并未衰退,气势却已不复最初暴起出手之时。 以关凤的成长速度,吕蒙非但杀不了她,还将成为她扬名天下的踏脚石。 欧阳锋灵觉笼罩战场,将方圆百丈内的一切洞察于心,人则在杂兵群中游走,轻描淡写地击杀着一个个江东悍卒,时不时帮己方战士解围,乃至隔空丢一道生气过去,帮他们恢复气力,治疗伤势。 在他助力之下,虽只区区百人,关凤亲自练出来的家兵们,却也稳稳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汹涌而来的江东士卒尽数抵挡在外,给关凤创造出单杀吕蒙的空间。 铛铛铛…… 关凤与吕蒙的第二轮对决已经开始。 这一次,吕蒙气势果然不复之前,也再难打出那以力压人、恃强凌弱,逼迫关凤硬碰硬的局面。 虽他功力依旧未衰,攻势依旧凶猛,可只是不是硬碰硬,以关凤的轻功、刀法、感知,吕蒙那狂暴的攻势,也无法再对关凤造成真正的威胁。 转眼之间,又过数招,吕蒙已濒临极限,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气尽暴毙。 他知道,自己已经杀不了那白衣将了。 但至少,要将关凤击杀当场。 关羽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体惜士卒百姓,在军中与民间有着极高的声望。 关凤身为关羽“虎女”,借关羽声望,足可令江陵上下一心,坚守城池。 可一旦关凤战死城外,那名不见经传的欧阳锋,必不可能如关凤一般,令江陵上下团结。 到那时,就算他吕蒙战死,江东军依然有望夺取江陵。 一念至此,吕蒙豁出一切,竭尽所有,压榨出最后的元气,人枪合一,遍体霹雳,以同归于尽之势,向着关凤刺出了决生死的一枪。 虽只与吕蒙交手数招,但扛过了他最暴烈前三击的关凤,已对吕蒙的杀法了然于心。 此刻她丹凤眼再次微微眯起,心神凝聚,灵觉映照之下,吕蒙那竭尽所有的倾力一枪,在她眼里已无丝毫秘密可言。 嗡嗡嗡…… 斩锋刀刃疾速震荡,关凤长刀高举过顶,蓦地一刀斩落。 昂—— 龙吟似的刀鸣响起。 关凤人随刀走,刀气化龙,一道青龙也似的刀光长龙汹涌而出,张牙舞爪,威风煊赫,一股冻彻心神的森冷杀机先一步映入吕蒙心神,饶是吕蒙此时燃尽一切,悍然忘死,在那酷寒杀机笼罩之下,心神亦是本能一凛,枪势不觉出现了一丝破绽。 关凤这一招,正是关羽绝杀,青龙怒。 从前关凤施展青龙怒,乃是连环斩击,刀光层叠,演化青龙。 但是现在,她已经臻至一刀之下,便可刀光化龙的境界。 并且这一招,还融合了欧阳锋“惊寒刀法”的神髓,青龙龙威融合惊寒杀意,不仅斩身,亦可斩神。 就算是吕蒙这等心志坚不可摧的大将,甫遇关凤此招,也要受到影响! 就在吕蒙枪势现出一丝破绽的那一刹。 那青龙也似的刀锋,已无比精准地切入破绽,势如破竹般斩开吕蒙枪势。 铮—— 刀枪摩擦的悠长鸣啸乍然响起,烟花般璀璨的火星四面迸射,关凤、吕蒙好似两道幻影,迎面对冲,又于刹那之间错身而过。 错身那一刹。 关凤肩甲爆裂,肩头破出一个血洞,血光乍现。 而吕蒙,赫然身首分离,颈腔之中冲出的炽热血泉,直将他人头冲起丈许之高,那怒目圆瞪的双眼之中,满是不甘! 吕蒙,死! 【第二章搞定,求月票!】 240,关凤的心思与决断! 吕蒙已死!」 关凤不顾肩头血流如注,纵身接住吕蒙首级,又跃到将台之上,一刀斩断吕蒙将旗,抄起一杆长矛,把吕蒙首级高高挑起,扬声叱喝: 「吕蒙已死,尔等还不速降!」 将台之上火把通明,原是方便四面八方的将土,都能一抬头就看清吕蒙的身影和将旗。 可是现在,当关凤斩倒吕蒙将旗,挑起他的首级,四周的江东士卒,同样也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倒下的将旗,以及吕蒙那颗怒目圆瞪丶死不目丶鲜血淋漓的首级。 短沉的震惊失语之后。 方才还在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江东士卒,一口气要时泄了个一乾二净。 除了所剩不多的吕蒙亲卫,飞蛾扑火般向着欧阳锋和那一百家兵发起亡命冲锋,其馀江东将士,纷纷转身就跑。 而关凤那一百家兵,本就昂扬的士气再次爆棚,一边击杀吕蒙亲卫,一边齐声高呼: 「吕蒙已死,还不速降!吕蒙已死,还不速降!」 百人齐喝,声震四方。 原本将台视野虽好,可终究是在夜中,离将台远些的江东将土,也难看清将台上的情形。 但随着百人齐声呐喊,随着将台附近的江东军溃散,远处的江东军也渐渐明白发生了什麽,溃散顿时宛若瘟疫般蔓延,未过多久,江东军便已全军崩溃,卷堂大散! 此前欧阳锋丶关凤带队冲锋时,打崩了一队队江东骑兵,击溃了一个个步卒方阵,势如破竹般洞穿了江东军本阵所有防线,长驱直入杀至将台之下,一路上摧枯拉朽,斩将杀敌不下千数,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残尸遍地,江东军士气,本就被这支神勇无敌的骑兵小队打到了崩溃边缘。 是吕蒙舍命反击,才勉强提振起了江东士气。 现在吕蒙一死,被他激起的士气,当然会土崩瓦解。 江东军已陷入了总崩溃。 关凤亦及时发出信号,通知城中守军。 守军接到信号,江陵城门再次大开,四百家兵带着上千杂兵汹涌而出,分作四队,每一百家兵带领两三百杂兵,对溃兵展开了追杀。 关凤亦一手举着挑着吕蒙首级的长矛,一手提着斩锋刀,与欧阳锋一起,带领那一百家兵,自江东军本阵深处再度向外杀去。 一路上,凡是想要收拢溃兵丶稳住阵势的江东将领,皆被毫不留情地斩杀。 只可惜江陵兵力严重不足,且战马大都被关羽带去了前线,关凤带兵出城反击之前,也是好不容易才凑到百匹战马。 所以虽有五百堪比「虎豹骑」的悍卒,可徒步这深夜之中追杀四面溃逃的败兵,还真难以打出全歼的战果。 当然,纵然不能全歼来犯之敌,江东此役也是损失惨重。 吕蒙此番白衣渡江,偷袭南郡,带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战将也都是潘璋丶马忠这等百战宿将,以及许多江东新生代后起之秀。 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上阵历练一番,积累经验,建功立业,可没想到,最终却落得个功败垂成,全军大溃的下场。 这一战,对江东陆师的打击,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不仅伤到了现在,甚至对未来都有颇严重的影响。 毕竟,不少原本该有锦绣前程的后起之秀,都死在了江陵城下,不是被欧阳锋与关凤冲阵时斩杀,就是在溃逃之时被追兵赶上斩杀。 因是黑夜,江陵城中又已无兵留守,而作为城防主力的五百家兵又是从白天战到午夜,一刻都没有歇过,关凤担忧遇上埋伏,损兵折将乃至丢掉城池,因此也没有追杀太远。 只是将江东军彻底驱离江陵城,且追杀至再没一个战将敢站出来收拢溃兵, 关凤便发出信号,收拢追兵,返回江陵。 回城之后,既没有大肆庆祝,也未急着打扫战场,关凤匆匆裹好伤,便安排战士们疗伤丶进食丶休息,她自己则带着几个未出城作战的女侍卫,继续坚守岗位,巡守城防。 欧阳锋陪关凤巡城,同时握着她手掌,输入生气,助她疗伤。 口中笑问: 「吕蒙授首,江东兵溃,既已大胜,为何还这般小心?」 关凤认真道: 「江东军此番偷袭南郡,竟能长驱直入江陵城下,显是谋划已久,有必得之心。我不知除了吕蒙这一军之外,是否还有其它江东军存在,亦不知襄樊前线战况如何,曹军是否真已南下。敌情不明,局势复杂,江陵安危又担在我肩上,不敢不小心。」 欧阳锋含笑说道: 「凤儿虽然年少,却已有名将之风。」 关凤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是多亏了欧阳哥哥。要不然,守城已是不易,又怎可能有阵斩吕蒙丶击溃江东军的机会?方才冲阵之时,我两度脱力,若是没有欧阳哥哥帮莪回气,我不是死在乱军之中,便是死在吕蒙手下。还有白天被潘璋等围攻,欧阳锋哥哥一天之内,就已三次救我性命呢! 「我个人生死事小,江陵城失守事大。若江陵失守,父亲后路断绝,吕蒙与曹军前后夹击,连我父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想着父亲兵败,南郡失守,丢失荆州的严重后果,她心中不禁好一阵后怕,被欧阳锋握着输气的手掌,不禁猛一用力,与他十指交扣。 感受着欧阳锋手掌的劲力与温暖,感受着那柔和生气游走经脉,治愈内外伤势时的舒适,她心中的后怕渐渐散去,代之以满满的安全感。 她抿了抿唇,丹凤眼瞧了欧阳锋一眼,脸颊变得更红,低声道: 「欧阳哥哥好不容易降临下来,却是一来就遇上战事。凤儿不仅没能好生招待欧阳哥哥,还要麻烦你助我守城冲阵丶斩将杀敌,甚至过了午夜都不消停,还要陪我巡城,凤儿实在惭愧--不过欧阳哥哥放心,等忙过这阵子,凤儿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原本她是想说「报答」,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招待」。 再是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在某些事情上,也难免会有些害羞。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你我相交已久,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何必如此客套?说起来,我其实也挺好战,很享受驰骋沙场,沐浴血雨腥风的感觉。今日适逢其会,也算战了个痛快。」 「欧阳哥哥擅用刀矛,还精通箭术,以前也曾上过战场麽?」 「嗯。是打过不少仗。」 「以欧阳哥哥的本领,我猜你一定是战无不胜丶攻无不克。」 「猜对了..」 「欧阳哥哥手下,也有厉害的军队吗?」 「有一支狼骑。自我少年时,便随我征战四方,也是一支威名赫赫的强军。 「狼骑?这名号也很威风呢。说起来,我那五百家兵,经此一役也算打出了威风,以后不能只叫家兵这麽随意了,须得给他们取个响亮的名号。」 「是该取个响亮的名号。」 「欧阳哥哥帮忙取一个如何?」 「唔————-就叫『凤舞军」如何?『 「凤舞军?很好听啊,凤儿很喜欢这个名号呢。谢谢欧阳哥哥赠名。」 聊着聊着,关凤浑身伤势已然痊愈,连肩头的枪伤都已愈合,欧阳锋渐渐停下了输送生气,关凤却并未松开他的手,依然与他十指交扣,紧紧握着他的手掌。 而那几个女侍卫,也都知机地落后好几步,视线也望向了一旁。 次日一早。 确定江东军未再卷土重来,关凤方才打开城门,派人往襄樊前线送去战报, 又派遣已有了正式名号的「凤舞军」出城警戒,组织民壮打扫战场,收缴物资, 清点尸体。 最终清点出了将近五千具尸体,而实际斩杀则远超这个数字一一还有不少江东军,是被轰成了碎块乃至血雾,又在江东军全军大溃之时,被溃兵踏进了泥土之中,根本无法清点。 缴获的兵甲器械堆积如山,连江东军的粮草辐重亦被悉数缴获。 欧阳锋虽然享受战场厮杀的乐趣,但他最烦战前与战后的各种琐事,当初征伐西夏,他就被各种琐事烦得不行。 因此今天打扫战场丶清点战果,他并没有参加,躲在关凤家中休息了一整天。 直至入夜,关凤才返回自家院中。 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的她,兀自神采奕奕,丝毫不显疲倦,声音也依然清脆动听,不显沙哑: 「欧阳哥哥,今日清扫战场,缴获极其丰厚,兵甲粮草堆积如山————」 欧阳锋摆摆手: 「这些事情就不必对我说了。我最烦这等琐事。」 关凤嫣然一笑,道: 「那便不说这些。」 又肃容说道: 「今日还抓到了几个俘虏,拷问得知江东军还有一支兵马,乃是由陆逊统率。吕蒙攻江陵时,陆逊则长驱直入,领兵攻向秭归,要夺取枝江丶夷道等城, 以扼断我父退回益州的大门。」 欧阳锋问道: 「你有什麽想法?」 关凤肃容道: 「吕蒙昨夜兵败身亡,全军大溃,时间虽已过去一天,但溃军失魂落之下,未必有人想得起要给陆逊报信。陆逊若不知吕蒙战况,仍然继续进军,便是孤军深入。所以我想领凤舞军出击,趁陆逊攻打秭归之时,与秭归守军里应外合,击破陆逊。」 欧阳锋道:「何时出击?」 「今夜。」 关凤沉声道: 「兵贵神速。陆逊进军秭归,很大一段路程都可用水师沿长江运兵。以江东舟操舟之能,陆逊军此时恐怕已经抵达秭归城下,正在准备攻城。欲击陆逊,今夜就得连夜行军赶路,争取天亮之前,便赶到秭归城下。」 欧阳锋问道: 「凤舞军还撑得住?」 关凤自信一笑: 「昨夜大胜之后,凤舞军便开始休整。今天白天虽然出城警戒,但江东军已溃走,凤舞军白天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休整。以凤舞军之能,一天半夜的休整,已足以令他们恢复巅峰状态。」 欧阳锋点点头,又问: 「你带兵出击,江陵城防又该如何?」 关凤道: 「昨夜一场大胜,阵斩江东都督吕蒙,以及潘璋等诸多江东宿将,江陵上下受此大胜鼓舞,人心安定,士气大振。城中各世家大族皆踊跃出人出粮,参与城防,即使我带兵离开,在收到我与父亲战败的消息之前,没人会叛,也没人愿叛。」 这一点,欧阳锋倒也相信。 毕竟原世界线上,糜芳都降了,江陵城中还有人不愿降,暗地里布置埋伏, 准备在吕蒙接收城池时给他个惊喜。 可惜吕蒙进城太快,兵力又多,江陵城中则实在没兵,不幸埋伏失败。 而现在,江东军惨败大溃,吕蒙丶潘璋等大将皆死,关凤威震江陵,城中上下一心,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倒向江东鼠辈。 再者江东主力新败,损失惨重之下,又哪来兵力攻打江陵? 就算只以原本留守江陵的一千多杂兵,辅以民间力量守城,也不虞江陵失守。 当下欧阳锋站起身来,含笑说道: 「既你已经安排妥当,那我便再陪你走一趟。」 关凤唇角上扬,甜美一笑,对他自降临以来予她的连番恩义,虽只轻轻道了声谢,可心里已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半个时辰后。 江陵城门打开,五百凤舞军列阵出城,在关凤丶欧阳锋带领下,向着秭归方向开进。 这五百凤舞军,除了修炼龙象般若功丶碎岩一枪丶斩风五刀丶铁甲衣之外, 还练了「万里独行」基础步法。 虽只练基础步法不可能练出绝世轻功,但全副武装长途跋涉之时,速度纵然比不上骑兵,也要远远超过正常军队急行军,足以在一夜之间赶到秭归。 不过凤舞军再强,披甲带械全副武装急行军一整夜,也难免会损耗大量体力,战力大打折扣。纵有关凤与欧阳锋领兵冲阵,恐怕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因此当凤舞军开始行军之时,欧阳锋意念一动,天地精气化为清风,环绕在五百凤舞军身周,顿时令他们身躯一轻,只觉身上仿佛没有了负重,跑起来更快不说,还更加轻松。 以欧阳锋现在的境界,给区区五百人予以加持,辅助他们减轻行军负担,已是绰绰有馀。 凤舞军本来就强,又得欧阳锋辅助,在保证体力充沛的情况下抵达秭归时, 比预计时间还提早了一个时辰。 而此时陆逊统帅的江东军正扎营在秭归城外,因离天亮还早,江东军还在休息,营垒之中寂静无声。 【下章下午,求月票!】 241,斩杀陆逊!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江东军营垒,中军大帐。 今年只有三十六岁的陆逊,已早早起来,披着外袍,举着油灯,看着铺在桌上的地图。 地图上虽并未标注什麽,但在陆逊眼中,一张绞杀关羽的大网已经基本成形驻防公安的傅士仁早已献城投降。江陵糜芳兵力不足,又有把柄被江东拿捏,十有八九也会献城出降。算算时间,此时吕都督恐怕已经在江陵城中庆功了。 蒋钦也已率水师进入沔水,封锁水道,令关羽无法以水师运兵,快速回援南郡。 只要再拿下秭归等城,则关羽退回益州的大门也将被彻底堵死。 再加上北面有曹军,往东无处可去,关羽可以说已然身陷罗网,败亡在即。 「关羽本就粮草不济,又新得三万战俘,以他性情,又不可能杀俘减负,如此一来,粮草缺口更大—---如今南郡又被吕都督拿下,我再夺了秭归等城,则关羽在荆州三郡的根基便被连根掘起,后路归途尽失,粮道彻底断绝,纵其魔下还有数万大军,也要不战自溃!」 一想到被当世视为战神的关羽,即将在这天罗地网下丧师就擒,陆逊心头便一片火热。 「不容易啊—」 憧憬着全取荆州,擒获关羽的辉煌战果,陆逊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一战确实很不容易。 在关羽北伐之前,马良就曾奉命出使江东,面见孙权。 孙权盛情招待马良,对其礼遇有加,强调双方共抗曹操的盟约,令益州方面对江东抗曹的态度深信不疑。 而吕蒙更是自继任都督之初,就对关羽倍加殷勤,不断示好。 当吕蒙「重病」,「不能理事」之后,陆逊名义上继任都督,至陆口之后, 也是第一时间就写信给关羽,大肆吹捧关羽功绩德行,表达对关羽的崇敬仰慕, 表示绝不与关羽为敌。 君臣协力麻痹之下,终于令关羽对江东协友的态度深信不疑,将后方兵力悉数调至襄樊前线,以至后方空虚,令江东大军偷渡长江防线之后,一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几乎未遇任何阻截。 秭归城中同样空虚,根据情报,城中原本只剩一两百弱旅。虽秭归大族文布丶邓凯等散尽家资,募集数千夷兵守城,但这样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又岂能当得上万江东精锐一击? 也是昨天抵达秭归时已是黄昏,攻城已来不及,江东军这才在城下扎营休整。 若是上午抵达,午后发起攻势,昨日日落之前,恐怕就已将秭归攻破。 不过陆逊也不着急。 让将士们好生休整一晚,养精蓄锐,备好各种攻城器械,明日再攻只有乌合之众把守的秭归,照样能以轻微代价一鼓而下。 虽然大胜在即,可不知怎地,陆逊心中,忽莫明浮出一抹忧虑: 「主公亲自麻痹使者,赌上信誉,我与吕都督亦是不惜辞媚语,麻痹关羽-----这一战,若还不能大获全胜,尽取荆州,擒杀关羽,那我江东,恐就真成世人笑柄了——」 皱眉自语几句,陆逊忽又舒展眉头,自失一笑: 「全胜在即,居然会有这种想法,莪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初次统帅大军,心境还稍有不稳啊——.」 正感慨时。 他耳廓忽地微微一动,似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响动。 陆逊神情一肃,功聚双耳,仔细聆听一阵,忽地面色一沉,大步走到帐前, 掀开帐帘望去,就见远处后营方向,竟然火光冲天,同时一支火龙,正以不可思议的疾速,自后营向着营垒中央突进,所过之处,隐隐可见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居然有贼夜袭?」 陆逊眉头紧皱,大感不妙。 虽然他并不认为,秭归城中的乌合之众有能力组织夜袭,但也并未大意,已经做好了防夜袭的准备。 只是重点布置的方向,乃是对着秭归城的营垒正面和两翼,后营虽也有一定准备,但远不及正面和两翼严密。 可是现在,营垒正面和两翼并未遇袭,袭击居然来自营垒后方-———· 在这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远远绕过戒备森严的大军营垒,自后营方向发起夜袭,这岂是一群仓促募集,近乎毫无纪律的乌合之众能够做到的? 再看后方那条「火龙」突进的速度,以及所过之处造成的破坏,陆逊绝不相信,秭归城中几个大族募集的夷兵,能够做到这一步。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军队?」 此时营地之中已处处响起警钟声,枕戈待旦的江东军迅速做出反应,纷纷冲出营帐,或组织救火,或严阵以待,或在骁勇战将带领下,前去阻截那支不停突进的敌军。 尽管江东军反应不慢,也并未立刻炸营大乱,可那条火龙竟还是势如破竹, 并且所过之处,乱象渐生,原本主动迎战,或是严阵以待的军阵营垒,竟似尚未接待,就开始散乱。 陆逊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只觉那支贼军突进地未免太快,而己方军伍则乱地太过莫明其妙。 正疑惑时,有战将飞马赶来中军大帐,向陆逊汇报战情。 「将军,袭营者人数不多,不过五百上下,但全员重甲悍卒,战力奇强无比,直追曹操虎豹骑。尤其领头的两将,几乎无人是他们一合之敌———」 那战将满头大汗,神情惶恐: 「领头的女将,自称关羽之女关凤,另一白袍将凶威不逊赵子龙。并且,并目·———· 「并且什麽?」陆逊皱眉道。 「并且—」 那战将单膝跪地,眼中满是惊惧: 「他们,他们还带来了吕都督丶潘将军等人的首级——-末将亲眼看过了,那确实是吕蒙都督丶潘璋将军他们的首级!」 听得此言,陆逊瞳孔猛地扩张,纵是用力紧抿着嘴唇,可唇角还是不由自主,狠狠抽搐了两下。 他总算明白,为什麽那一个个原本反应迅速丶组织严明的己方军阵,会莫明其妙迅速溃乱了。 这时,已有不少江东将领陆续赶到中军帐前请示对策,听得这战将汇报,众将顿时大哗,所有人都震惊莫明,眼中满是惊悚。 「什麽?吕都督丶潘将军都战死了?」 「那江陵攻略,岂不是大败亏输?这如何可能?」 「难道是关羽回来了?」 「有可能!那夜袭将领不是自称关羽女儿吗?关羽女儿亲自带兵袭营,关羽大军恐怕也已离此不远!」 「绝无可能!关羽怎会突然杀到秭归?他再是骑军丶步军丶水军皆能,个人武勇盖世,却也不会飞!」 「若非关羽杀回,吕都督丶潘将军他们怎麽会死?定是关羽大军突然杀回, 与江陵守军里应外合,杀溃了吕都督大军,之后又马不停蹄赶到秭归,夜袭我军!」 尽管觉得这种推测荒谬无比,就算关羽有赤兔马,能以不可思议的神速四处转战,可他部下却没有这种转战能力,不可能撇下与他对峙的曹军,从与襄樊前线神速杀回江陵,又神速杀到秭归。 但再是不可能,吕蒙丶潘璋等人的首级,以及那一支关羽女儿亲自带队,正在营垒之中狂突进的精锐,却无不印证着这种离谱的猜测。 眼见诸将人心浮动,军心行将大乱,那前来报信的战将,又惶急大呼: 「将军,吕都督他们已经败了!吕都督和诸将既已战亡,攻略江陵的大军, 恐怕也早已全军大溃!我军,我军如今深入敌境,已成孤军———」 陆逊眼中厉芒一闪,募地抽出佩剑,地一剑斩向那报信的战将。 这一剑凌厉无匹,快如闪电,剑气森然,那报信的战将还未反应过来,人头就已高高飞起,无头的身子摇晃两下,颓然倒地。 陆逊一手握剑,一手抓住那将回落的首级,目光如电,扫视诸将,厉声道: 「再有胡言乱语,乱我军心者,有如此獠!」 陆逊年轻,军中资历不足,乃是得到孙权喜爱,方才能够独立统领一军,不少资深将领心里都对他有些轻视。 但值此人心浮动之时,陆逊杀伐果断,突然亮剑杀人,剑术还如此凌厉乾脆,顿时震住了一票将领。 他拎着那血淋淋的首级,冷眼扫视众将,沉声说道: 「吕都督断不会轻易兵败身死,纵然未能成功夺取江陵,也定能安然退兵。 那些所谓吕都督丶潘将军等人的首级,必是伪造无疑!此乃贼军乱我军心的诡计!」 话虽如此,但陆逊也知道,夜袭敌军战力强横,有关羽之女带队,还有一员号称凶威直追赵云的战将,又有吕蒙等人首级开路,军心散乱已然无法避免。 最重要的是,吕蒙大军,恐怕真的已经大败亏输,他陆逊这一支军团,恐怕已成孤军。 倘若关羽大军真的已至附近,再不速作决断,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传我将令!诸将各归本部,领军撤离营地,撤军之时,多打火把,以壮声势。」 陆逊飞快安排着撤离次序,叫众将退回江边,乘水师战船撤回江东。 若遇敌,亦不必恋战,能走则走。万一走不掉,也要尽力抵抗到友军成功撤离。 见他不慌不忙,沉着镇定,安排地井井有条,诸将惶恐不安的心绪也渐渐安宁下来,有将领问道: 「将军你呢?你何时撤离?」 陆逊沉声说道: 「我身为主将,自是要率领本部殿后!诸君放心,只要本将不死,断不叫贼军有追袭诸君之机。诸君也需尽心竭力,将我江东儿郎带回江东!」 「将军!」 众将大受感动,但没人提出替他殿后,只纷纷行了个大礼,就按照陆逊的安排,回各自营垒准备撤军去了。 说到底,陆逊还是资历太浅,威望不足,虽然临危不乱,展示出了雷霆手段与大将之风,但还是不可能令其他将领甘愿替他殿后乃至赴死。 陆逊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事已至此,他身为主将,也已别无它法,只能亲自殿后。 他亲自殿后,大军还可能有序撤离。 他若先撤,诸将人心浮动之下,必然争先恐后,夺路而逃。 到那时,撤退必然演变成全军溃散,损失将不可计数,他陆逊就算能活着回到江东,又有何面目去见信重于他,不因他年轻而轻视,赋予他重任的孙权? 冷眼看着众将离去后,陆逊魔下亲卫将领,将他本部兵马悉数调至中军大帐附近,又烧起火堆,点上大量火把,将中军帐左近照得一片通明,以吸引敌军来攻。 不过敌军似乎早已洞悉他中军大帐所在,自突入后营之后,一路长驱的目标,貌似正是直指他的中军大帐。 陆逊心里也稍微有些奇怪。 他陆逊在江东,就算不是无名之辈,名声却也有限得很,此次甚至是初次独领大军,关羽军为何不去分兵横扫全营,趁乱扩大胜势,大量歼灭江东军有生力量,反而集兵一处,目标明确直击中军? 按道理,以他陆逊如今的声望,就算被斩了,也不至于像吕蒙战死一样,对全军士气造成难以挽回的毁灭性打击。 江东诸将对他的战死,恐怕也只会不以为然,笑话他一句,依靠主公宠信上位的年轻人,果然不堪大任。 就在陆逊疑惑不解时,那支狂飙突进,无人能挡的夜袭队伍,已然突至中军大帐附近,陆逊已能清楚地看到那身披赤甲,手提长刀,修长矫健的少女将军, 以及一个手持铁矛,白衣如雪,浑身上下,滴血不沾的布衣战将。 而在二人身后,有几个重甲悍卒高举长矛,矛头之上挑着一颗颗死不目的首级,俨然正是吕蒙丶潘璋等人的首级。 亲眼看到那几颗首级,陆逊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知道,江东的荆州攻略,确实已大败亏输,大势已去。 但很快,他又睁开了双眼,眼中浮出一抹坚定,挥剑指向那狂突而来,已与他本部短兵相接的敌军,厉喝道: 「杀敌!」 陆逊半步不退,直面敌锋,高呼杀敌,他本部兵马士气大振,舍生忘死,奋力阻截。 但还是那句话,这种面对面短兵相接的冷兵器战场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士气再是昂扬,也无济于事。 不过片刻,陆逊本部便已土崩瓦解。 关凤更是杀穿敌阵,直取陆逊。 「陆逊,纳命来!」 陆逊不退,挥剑上前,剑光宛若漫天星雨,剑气有如长江大浪。 可惜,关凤一刀斩出,剑光星雨纷纷凋零,剑气长江一分为二,凛冽刀光若如破竹,轻易斩破陆逊剑势,又自他颈上一掠而过。 论个人武功,陆逊却是远不及战将出身的吕蒙。 【第二章搞定,求月票!】 242,再建奇功,面见关羽 江东此次荆州攻略,乃是三路出击。 一路水师,由蒋钦带领,自襄水上溯沔水,封锁水道,令关羽大军不能乘船顺流而下,走襄水快速回援南郡。 两路陆师,分别由吕蒙、陆逊带领,旨在夺取荆州三郡,掘关羽根基,断大军粮道,乃至阻绝其返回益州的最后归途。 现在两路陆师大败,吕蒙、陆逊皆亡,江东损兵折将,荆州攻略可以说彻底破产。 就算蒋钦水师还堵着襄水水道,也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粮道未断,后路仍存,江陵城亦未失守,关羽大军大可以走陆路从容回师。 哪怕这次没能夺取襄阳、樊城,只要关羽主力未失,荆州三郡还在,则未来仍然保有以荆州为起点,北伐中原的希望——说起来,曹操已经命不久矣,待得曹操死后,曹丕继位,荆州方面军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个意外惊喜。 比如,曹丕出于巩固权位,以及加紧篡汉步伐等政治方面的因素,又因襄、樊遭洪水浸泡,还久历战火,城防残破,缺粮少兵,于是主动收缩兵力,放弃襄阳与樊城? 原世界线,曹丕继位之后,就曾一度放弃过襄樊,叫孙权捡了个大便宜。 可惜孙权不争气,白捡的襄樊也没守住,没多久就被曹军夺了回去。 但如果襄樊落到关羽这个刘备敕封的“襄阳太守”手上,曹军想要夺还,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是不知道,在关羽未死,刘备集团仍据有荆州的情况下,曹丕会不会主动放弃襄阳、樊城。 毕竟刘备集团在陆地上的军事威胁,在曹魏集团看来,是要远远大过大名鼎鼎的孙十万的。 尽管如此,在欧阳锋想来,曹丕应该还是有很大可能,做出放弃襄樊的选择。 因为对曹丕来说,天大地大,也大不过篡汉登极。 皇帝大位,这是多大的诱惑? 古往今来,有几人能顶住皇帝之位的诱惑? 过去未来,又有多少枭雄,哪怕只能短暂称帝,哪怕明知只会是昙花一现,也要不顾一切,称一回帝,过一把瘾再死? 大汉余辉至今犹存,曹操集团内部,至今仍有不少心向大汉的残党。 所以曹丕篡汉立魏之时,想要保证内部不乱,就得收缩兵力,以稳固内部为重心。 至于已经残破,需要投入大量兵力、钱粮的襄樊一线,在那种情况下,只会是个巨大的负担。 …… “唉,和人打交道真麻烦,以寡击众、冲锋陷阵都没这么累……” 秭归城外,江东军留下的营垒中。 关凤一回到中军帐后帐,就对着正在看书的欧阳锋撒娇式抱怨。 此时江东军大营已被彻底攻占,陆逊带来的上万大军,只有一半在他舍命殿后之下成功撤离,余者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陆逊首级和营中的粮草辎重,也都成了关凤的战功。 天亮之后,确定城外江东军大败,来自江陵的援军已然攻占江东军营垒,秭归城中官吏以及主动散财募兵的文布、邓凯等,带着劳军物资齐齐前来拜会关凤。 秭归众人忠心可嘉,尤其是文布、邓凯等大族之人,本无守土之责,却肯舍财募兵,主动抵抗陆逊大军。 哪怕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可至少没有当场投降,至少将陆逊大军拖在了城外,方便了关凤夜袭大营。 对比傅士仁、糜芳,单这份赤诚之心就值得重重嘉赏。 面对这等忠勇之士,关凤哪怕再不擅长与外人打交道,也只得打起精神,好生接待秭归众人,用缴获的物资设宴款待,还当场写了封战报,命人火速送给关羽,信中自然少不了夸赞秭归众人的忠勇,替他们向关羽请功。 忠心与功劳得到关羽“虎女”肯定,秭归众人个个大喜,人人开怀,直把关凤夸成了古今少有,举世无双的巾帼英雄。 虽然被夸得很开心,但关凤还是觉得累得够呛,感慨自己着实不擅交际。 “此次你立下奇功,保住了荆州,就算是女子,也该当封个将军。若真做了将军,到时自可招些幕僚文士,让他们替你处理这些人际交往的事情。” 欧阳锋笑着说道。 关凤嫣然一笑,说道: “我这功劳究竟是怎么立下的,欧阳哥哥最清楚不过。击破江东军,保住荆州的功劳,大半都要算在欧阳哥哥你头上。若欧阳哥哥愿意入仕,封侯拜将不在话下呢。” “没兴趣。”欧阳锋摇头,“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 “真可惜,这么大的功劳……” “功劳都算在你头上就是。” “我可没那么厚脸皮,才不会冒领你的功劳。” 关凤嘻嘻一笑,忽然挨着欧阳锋坐下,抬手挽住他臂弯,将脸颊贴到他臂膀上,轻声道: “对了,欧阳哥哥你说,孙权接到吕蒙、陆逊兵败身亡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马上遣使向关公、益州请罪,并把罪责统统推到吕蒙、陆逊头上,宣称他们是自作主张。必要时,说不定还会牵连他们的亲眷乃至宗族。” “这……孙权真会这么做?他不怕江东上下离心么?” “对内,他自然会有另一套说辞。莫小看孙权,他少年承继兄长之位,这么多年位子一直坐得稳稳当当,周瑜、鲁肃等江东豪杰皆受其驾驭,其权术功力,已是炉火纯青……” 正说时,忽觉关凤气息不对,低头一瞧,却见少女已然沉沉睡去。 自前天白天,在江陵城太守府前遇袭开始,关凤就一直没有停下战斗。 前日白天主持守城一整天,夜里出城逆袭,昨日白天又主持清扫战场,处理战后诸事,两天一宿没有合眼。 入夜之后,又带兵急行军赶到秭归,只歇片刻便迅速投入袭营战,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攻占大营,清理缴获之后,又开始接待秭归众人…… 连战潘璋、吕蒙等强敌,数次受伤,乃至耗至精疲力竭,全靠欧阳锋帮忙恢复。战后还不能像凤舞军战士们一样休整,还得不停处理各种累心琐事,直至现在都没有休息一刻。 再怎么功力深厚,耐力悠久,心灵坚韧,关凤也只是个未满十六的少女,着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此时偎依在欧阳锋身边,听着他那低沉柔和的声音,嗅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少女只觉被一种天塌下来亦不必担忧的安全感包围,不知不觉,便已倦意上头,安然入睡。 熟睡中的少女,已没了驰骋沙场时的威风飒气。 闭合的丹凤眼也再不见那森寒凌厉的杀机,长而上翘的眼角,配上那浓密修长的睫毛,反显出几分妩媚。 精致俏丽的脸颊,亦透出几分她这年纪的少女应有的稚气,以及一抹惹人怜惜的柔弱。 看着偎在他臂膀上少女,欧阳锋摇头轻笑: “甲都没卸……” 却也并未助她卸下那身赤甲,只将她轻拥入怀,给她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便又继续看起了手中的书册。 休整一夜,次日一早,关凤将部分缴获作为赏赐赠予秭归,又请秭归方面组织一支民壮队伍,将其余缴获物资运去江陵。 安排妥当后,她留下二百凤舞军押运物资,自己带着三百凤舞军急行军返回江陵。 江陵自然无恙。 不仅无恙,当天傍晚,距离江陵城尚有十余里时,便收到了前出哨探带来的好消息。 关羽回来了。 …… 江陵城,关府。 关凤昂首阔步,步入大堂,对着主座上的关羽拱手一揖: “拜见父亲大人!” “勿需多礼。” 关羽含笑看着关凤,上下打量一番女儿,赞道: “不错,凤儿你这一次,不仅救了为父性命,还拯救了荆州军。甚至说一句拯救了复兴大汉的火种亦不为过。复兴大汉后继有人,为父心中甚慰。” 关凤腼腆一笑,“父亲大人谬赞,这可不是凤儿一个人的功劳……” 说着,她抬头看向父亲,见父亲身躯虽依然雄壮如山,可两鬓斑白,须发半数已呈霜色,原本威严肃穆的枣红脸膛上,更有着刀刻般的皱纹和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 回想北伐之前,父亲还不见这般老态,关凤不禁两眼一酸,黯然道: “父亲,你怎地……怎地突然老成了这样?” 关羽洒然一笑: “何必作此小儿女之态?为父年近六旬,本就老了。不过,黄汉升年逾七旬,依然可以定军山上斩夏侯,为父比黄汉升年轻十多岁,最少也能再战十余年!” 顿了顿,他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 “你战报中说,之所以能连破吕蒙、陆逊,最大的功劳,当属一个叫做欧阳锋的年轻人?” “是。潘璋潜入江陵,与糜芳联络,布置埋伏,想擒杀女儿,是欧阳哥哥及时赶到,助女儿破了潘璋等人的围攻,将他们悉数斩杀,阻止了糜芳献城投降的图谋……” “欧阳哥哥?” 关羽两眼一眯,感觉有点不对。 关凤连忙改口: “欧阳……锋不仅帮女儿斩杀了潘璋等人,吕蒙大军恃仗兵力优势,昼夜连番攻城,妄图疲惫我军之时,亦是欧阳锋提议出城逆击,于是女儿点兵百骑,带队出城……” 关羽道:“你虽然武功高强,那五百家兵也皆是精锐,但想要百骑破军,乃至阵斩大将,却是做不到。” 他自己冲锋陷阵多年,还是这个时代,唯一做到过万军阵中斩杀大将的猛人,最清楚想要阵斩大将,需要怎样的实力、勇气、眼力以及机遇。 关凤勇气足够,但实力不足。 初次参与这等大战,也没有足够敏锐的眼力,洞察敌军阵势破绽,找到一条直指敌军大将的最优路线,只能硬碰硬强冲过去。 而区区百骑,纵使个个实力直追虎豹骑,纵使关凤武艺已不逊一般的宿将乃至普通名将,就这么一路硬冲,迟早也要耗尽气力,陷落敌阵深处,被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敌军围攻耗死。 但关凤不仅冲阵成功,还当场斩杀了江东都督吕蒙,令江东军全军大溃,死伤过半,己方百骑则无一阵亡,这样的战绩,就不可能是关凤能做到的了。 “父亲说的是。女儿冲阵以及与吕蒙对决之时,数次负伤力竭,全靠欧阳哥哥助我回气疗伤,方才建此奇功。之后奔袭秭归,突击陆逊,再次阵斩大将,也是全仗欧阳哥哥助力……所以女儿才说,此战并非女儿一个人的功劳。” 又叫上欧阳哥哥了! 关羽心中嘀咕着,问她: “你与那位欧阳锋很熟?” “呃,是的。” “既然很熟,怎从未听你提起过他?” “这个……欧阳哥哥来历有些奇异。” “如何奇异?” “他是山中修士……” “山中修士?那你与他,又是如何结识的?” “这……” 见关凤支支吾吾,一副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样子,关羽摇了摇头,说道: “你去把欧阳锋请来,为父亲亲自问问他。” “父亲大人!”关凤看着关羽,恳求道:“欧阳哥哥一日之内,三次救女儿性命,对女儿恩重如山,父亲……” “你在担心什么?” 关羽板着脸,沉声道: “为父岂是忘恩负义之辈?那欧阳锋救的不只是你,他还救了为父,救了为父的大军,救了荆州与北伐中原,复兴大汉的火种!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为父都不会恩将仇报!” 关凤也知,父亲此生最重恩义,之前只是关心则乱,生怕父亲见欧阳锋来历不明,与他起了冲突。 此时见父亲好像有点生气自己质疑他的品德,关凤赶紧乖巧一笑,说道: “父亲勿恼,是女儿错啦!我这就去请欧阳哥哥过来!” 说着赶紧身转身出去。 “欧阳哥哥……”看着女儿背影,关羽神情古怪,“叫得如此亲密,恐怕已经交往许久,可是为什么,从未听过那欧阳锋的名号?他与凤儿,又是如何交往的?” 思忖之时。 关凤声音又自大堂门外传来: “父亲大人,我把人带来啦!” 关羽端正坐姿,沉声说道: “进来!” 很快,伴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白衣,高大挺拔,姿容英武,气质沉静的年轻人,便跟着关凤步入大堂。 【下章下午,求月票!】 243,关羽传刀! 当欧阳锋走进大堂之时。 关羽忽地起身离座,向着欧阳锋大步行来。 看到关羽的动作,关凤心中一惊,一脸紧张地看着关羽。 欧阳锋则面不改色,只在心中赞叹,关羽果然气势非凡。 他身量极高,足有九尺【汉尺,约23厘米】,肩宽背阔,雄伟如山,行进之时,高大雄壮的身形,配合那百战余生、威震华夏的虎将气势,予人极大的压迫力。 当然,以欧阳锋的修为,纵是风云世界的吕布重生,乃至霸王再世,也无法以气势压倒他。 他面色从容,眼神宁静地看着关羽,猜测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然后就见关羽停步在他身前三步外,猛地抬手,躬身一揖: “关云长,拜谢欧阳小友大恩!” 欧阳锋微微一怔,还真没猜到关羽竟会来这一出,连忙抬手搀住关羽臂膀,不让他拜下: “后生晚辈,当不得君侯大礼……” 他双手托着关羽臂膀,只觉关羽神力惊人,这下拜的力量,仿佛一座大山倾塌下来。 而关羽亦觉欧阳锋托举他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议,令他有一种遇上了当年巅峰吕布的感觉。 更令关羽惊诧的是,欧阳锋看起来竟还是一副游刃有余,未竞全力的样子。 关羽虽然年近六旬,但心气仍如少年,一边潜运神力继续下拜,一边肃然说道: “小友三救凤儿性命,杀潘璋,破吕蒙,斩陆逊,全江陵,救荆州,使我大军不至后路断绝……但关某此拜,非只为拜谢小友救了凤儿与关某本人性命,更是为大汉,拜谢小友绝境解围,保留复兴之望的大恩!” 关羽很清楚,江东此次的毒计有多么可怕,丢失荆州的后果又是多么严重。 因此他这番话,乃是发自肺腑,对欧阳锋的感激,亦是真心实意。 不过感激归感激,这并不妨碍他暗自与欧阳锋较劲。 谁叫关凤老是叫他“欧阳哥哥”,提起这个“欧阳哥哥”时,满脸都是崇拜,眼睛都在发光。 要知道,关凤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可一直都是他这个老父亲来着! 然而。 哪怕关羽已运足十成功力,却依然无法拜下。 欧阳锋双手纹丝不动,好似托举山岳一般,稳稳擎着关羽臂膀,说道: “我与凤儿乃是好友,凤儿遇上麻烦,我岂能袖手旁观?君侯实不必如此……” 正说时,只听咔嚓几声脆响,二人脚下地面倏地迸裂开来,密密麻麻的裂痕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转眼就蔓延半个大堂。 眼见再较劲下去,大堂地面都将塌陷,关羽只得收了劲力,直起身来,深深看了欧阳锋一眼,对关凤说道: “凤儿且退下,让为父与欧阳小友单独聊聊。” 关凤眼神古怪地瞧瞧地板上的裂痕,心里虽有些担忧,却不能违背父亲意志,只能乖乖退下。 待她走后。 关羽延请欧阳锋入内,与他分宾主落座,之后沉吟一阵,也没急着打听欧阳锋来历,只说道: “小友此次立下奇功,关某欲亲笔书信一封,向汉中王举荐小友。以小友此番功劳,封侯拜相亦不在话下。” 欧阳锋摇摇头,说道: “君侯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志不在仕途,此次出手帮助凤儿,也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关羽心中讶然,现在的年轻人,竟还有不慕功名的? 尤其欧阳锋立下的,乃是封侯拜将的奇功。 以此功劳,纵然他只是一介白身,亦可一步登天。 这样的功劳,说不要就不要了? 关羽心中有些不信,以为他只是客套,正待再说,就听欧阳锋说道: “当然,在下虽志不在功名,但也确实有所求。” 关羽道:“小友想要什么?” 不会是凤儿吧? 以他此番功劳,若是入仕,必得高位,求娶凤儿倒也可以。 但若不想入仕…… 回想着关凤提起“欧阳哥哥”时的语气神态,想着欧阳锋此次对他关家,对荆州,对复汉大业的恩义,又想着自己早年不过逃犯出身,关羽觉着,这也不是不行。 他关羽并不需要攀附谁家,嫁女也无需看对方家世,哪怕只是一介白身,只要凤儿自己喜欢就好。 正想时,就听欧阳锋说道: “在下自幼嗜武,兵器亦是主修刀法。素闻君侯有一式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刀法,不知君侯可否赐教?” 关羽丹凤眼微微眯起,缓缓说道: “你想学关某那倾城一刀?” 欧阳锋颔首说道: “正是。” 关羽沉默一阵,摇头道: “你倒也坦诚。只是那一刀,关某已经忘了。” 那倾城一刀,给关羽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 一刀斩出,整座城池都被彻底抹去,变成一片白地,满城军民无一幸存,甚至连尸骨都灰飞烟灭。 若是整座城都不见了,什么都没剩下,关羽或许还可勉强自欺,偏生那一片白地的最边缘,还留下了一位母亲与幼儿的半片残尸…… 关羽生性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毕生不曾滥杀,粮草不继亦不愿杀俘减负,哪里看得那样的惨状? 尤其那惨状,还是自己亲手造成。 自那以后,他便自封了那倾城一刀,纵使面临绝境,亦绝不施展。 他看着欧阳锋,沉声道: “非关羽藏私,那一刀,实非凡人可以驾驭。一刀斩出,灭绝一切,不留丝毫余地……关某自创招以来,只施展过一次,只那一次,便令关某悔恨至今,是以,发誓绝不再施展那一刀,亦不会将之传授给任何人。” 欧阳锋知道,关羽意志坚不可摧,身死亦不可动摇其志,他说封招不传,那就一定不会传授给任何人。 对此,欧阳锋也只能遗憾惋叹,道一声“可惜”,又说道: “既如此,在下也不强求。不过即便不出那倾城一刀,君侯亦是刀法盖世,在下还想领教一番,君侯其它刀法。” 关凤刀法虽得了关羽几分真传,但她身为女子,身形、力量皆不如关羽,因此她的刀法,已早早走上了一条不同于关羽,属于她自己的道路。 因此欧阳锋想要得到关羽的刀法,还是得向关羽本人请教。 而若能学得关羽本人的刀法精髓,欧阳锋觉着,很有可能依据关羽刀法,以通天宝鉴映照出那倾城一刀。 关羽原本以为,被他拒绝了传授那倾城一刀之后,欧阳锋会提及关凤,可没想到他还在说刀法,心情不禁有些微妙。 这小子莫不是不解风情,不知凤儿对他的心意? 他凝视欧阳锋一阵,缓缓说道: “立下不世奇功,却不求功名利,只求刀法……关某现在真有些相信,你是个嗜武成痴的山中修士了。” 欧阳锋郑重道: “请君侯成全。” 关羽沉吟一阵,起身说道: “去练功场。” …… 练功场上。 欧阳锋与关羽距离三丈,相向而立。 关凤站在练功场边上,有点小紧张地看着场中二人,叮嘱道: “父亲,你出手可别太重,莫伤着欧阳哥哥。” 这叫什么话! 关羽不满地瞥了女儿一眼,心说真是女生向外。 你这“欧阳哥哥”,正值年轻力壮,力量犹胜巅峰吕布,冲阵斩将比我当年还猛,你居然叫我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家下手别太重…… 难道不该是叮嘱他下手轻些,莫伤了你的老父亲么? 这女儿,不能要了! 关羽心中吃味,看着欧阳锋的眼神难免就有些不满,丹凤眼微微眯着,语气生硬地说道: “关某刀法,皆是战阵悟得,重势重意不重招,没有那么多花俏。” 说着,他双手握住刀柄,摆出箭步冲锋之势,喝道: “小心了!” 轰隆! 关羽脚掌蹬地,整个练功场地面轰然震荡,一道无形震波闪电般传递至欧阳锋脚下,令他只觉坚实的地面,像是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水面,要动摇他的身形,令他立足不稳,无从发力。 当然,这并不能对欧阳锋造成任何影响,任凭脚下如何震荡,他依然稳如山岳。 不过这震荡,其实也只是关羽出招之时的一点前奏。 就在地面震动之时,关羽身形轰然撞爆空气,以排山刀海般的气势狂突而来,青龙偃月刀划出一道冷艳光弧,挟劈山斩岳的气势直斩欧阳锋。 铮! 欧阳锋祭出雪花镔铁刀,长刀闪电连斩,灼灼刀光汇成一道连绵长河,好似天河决堤,挟冲毁一切、绞杀一切的气势,迎向关羽刀势。 铛铛铛铛…… 绵密不绝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青龙偃月刀好似一头真正的青龙,以莫可阻挡的凶威,劈开天河般汹涌狂暴的刀气长河,一路逆流直上。 铛—— 当最后一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响起,两人错身而过,再度拉开三丈距离。 “好刀法!” 关羽转身,看向欧阳锋,赞道: “果然后生可畏!再接我一刀!” 关羽单手擎刀,高举过顶,蓦地一刀斩落。 关羽的刀,果然是重势重意不重招,每一刀都朴实无华,但每一刀都拥有莫大威能,不仅斩身,亦斩心神。 连欧阳锋面对他这一刀时,心神都隐约受到了影响,油然生出一种奇异错觉,只觉似连空间都被这一刀劈开,那灼目刀光,就好像一条不断蔓延的空间裂痕,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无物不碎,无人可挡。 换作常人,心神受关羽刀意震慑,纵然还有勇气抵挡,功力也要大打折扣。 但欧阳锋心神修为已臻外景,些许心神影响,还不足以震慑他的心志。 雪花镔铁刀朝天反撩,刀光好似一条逆冲天穹的白龙,与那裂空刀痕正面相撞。 铛! 声震数里的金铁交击声中,欧阳儿白龙似的刀光片片迸碎,刀势亦顿挫倒卷,关羽那裂空刀痕则余势未歇,继续斩落。 但受欧阳锋一击逆斩,关羽继续劈落的刀势已不复先前凶威,欧阳锋长刀疾旋,层层叠叠的刀光,于身前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终于将关羽刀势层层削减,终至停滞。 “好!” 关羽长笑一声,踏前一步,双手握住刀柄,拧腰摆臂,长刀骤然横扫。 呜—— 凄厉的风啸声响起。 青龙偃月刀骤然隐没虚空,肉眼观之,已看不清刀身所在,只觉那长柄大刀好像彻底变成了一道光。 就连欧阳锋,都无法用肉眼看到青龙偃月刀,只能用灵觉,捕捉到一抹淡淡刀影。 在这一刹,欧阳锋心中已隐有所觉。 若将关羽那宛似斩裂虚空的刀势,以及此时这大刀隐没化光的神速一斩结合起来,恐怕就能初现那“倾城一刀”的雏形。 电光火石之间,欧阳锋循灵觉牵引,雪花镔铁刀划出一道飘渺轻盈的弧线,于刀影临身的那一刹,截在了刀影之前。 悠长的金铁交击声中,欧阳锋身形向后飘飞,一直飘出练功场外,方才轻盈落地。 关羽没再继续出招。 他拄着青龙偃月刀,捋须轻叹: “我毕生刀法精髓,尽在方才那三刀之中。能挡住我那三刀,其余刀法,于你而言,恐怕皆是不堪入目。” 原本他还以为,凭这三刀,至少能震脱欧阳锋的刀,乃至把刀架到他身上。 可没想到,毕生最精髓的三刀,居然都被欧阳锋挡了下来,并且还挡得游刃有余——倒不是说欧阳锋刀法仍有保留。关羽看得出来,欧阳锋刀法已尽展,只是功力仍然保留许多,远远未竞全力。 关羽觉着,除非施展出“倾城一刀”,否则根本探不出欧阳锋的底细。 难怪凤儿会对他那般崇拜,这年轻人,论武艺,恐怕已胜过巅峰吕布,在这个时代,已是天下无敌。 关羽感慨之时。 欧阳锋静立练功场外,默默回味一阵关羽方才那三刀,对着关羽拱手一揖: “多谢君侯赐教!” 见他武艺明明在自己之上,却还如此谦逊好学,关羽心中,也不禁好一阵唏嘘感慨,同时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高傲自矜、目中无人—— 此次江东毒计险些成功,固然是江东无耻背盟,但他关羽自诩江东畏惧自己,绝不敢与自己为敌,骄傲大意,轻信所谓盟友,又由着性子在战时威凌糜芳、傅士仕,致他们对自己心生不满,险些铸成大错。 他关羽身死事小,可若因此毁了兄长复汉大业,那可真就万死难赎此罪了。 关羽决定,要将此番教训刻成竹简,随身携带,每日三阅,警示自己。 想到这里,他看向助他挽回大错的欧阳锋时,眼神不觉变得柔和亲切,颔首说道: “你且暂住府上,我会将我的刀法心得书写下来,若不嫌弃,尽可一阅。” 欧阳锋欣然道: “求之不得。” 数日后,欧阳锋带着关羽书写的刀法心得,以及几封信件,离开江陵,往益州而去。 凌云窟就在益州。 欧阳锋对凌云窟中的“血菩提”,可是向往已久了。 【求月票!】 244,凤儿出击!麟血菩提 离开江陵十余里后。 欧阳锋停步在一条林荫遮蔽的小道上,淡淡道: “出来吧。”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穿着火红劲装,背着个小包裹,手提斩锋刀的关凤,笑嘻嘻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果然瞒不过欧阳哥哥呢。” “偷跑出来的?” 关凤点点头,脆生生说道: “虽是偷溜出来,却 而卢植和鲍信在得到消息后,也是极为高兴。纵使他们两人本事不凡,但在面对极为险峻的潼关之时,面对着敌军兵力并不比他们逊色的时候,也有些无计可施。 莫森吩咐侍者端来了十倍加冰的大杯鸡尾酒,取掉就被上装饰的柠檬和樱桃,便毫不留情地泼向蓝玉。 那片平原被郁郁葱葱的植被覆盖,两条银链般的河流从谷地中部发源,奥龙特斯河流向北方、利塔尼河流向南方,难道两条河之间的起源之地就是众神的伊甸园? 总之希伯来人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多少代价才在迦南有了一席之地,他们与迦南本地人的战争就是一部民族的血泪史。这是后话。 不过,尹潇潇到底是出身将门,家学渊源。谢明曦的亲爹,却是出名的吃软饭……呃,总之,肩不能挑手不能抗。 而且,由于它身处两方势力相接壤的边疆地带,因此,这汉阳郡的重要性,就显得更加妙处难与君说了。 当宁利尔向守门人问起恩利尔的行踪时,守门人一句也不肯透露。 事实上,马超还真准备今年再度大规模出兵,因为他看到了真正重创董卓,乃至将其一举消灭的机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他不但要消灭董卓,还要在将其覆灭之后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或者说多久才能够解决,因此在真正解决了之前,我不敢许下任何的承诺。 别人都以为帝后情深,数年未变。只有她知道,母后和父皇渐渐离心,再不复当年的恩爱两不疑。 众人惊诧的瞪大了眼睛,特别是苏纯,吓得连都白了,此刻也不敢说话,就捂着嘴巴瞪大眼睛。 更别说叶秋一下子从一个学员一跃成为了少将,这简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 沈若雪很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确实,这件事儿她既没有歪曲事实,也没有添油假醋的夸张故事情节,她只是讲述了一个事实而已,而且这是一个沈家妹子们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存在抹黑秦良的“罪名”。 齐羽眼角含泪,桃花眼里春意盎然,笑到不能自已的看着对面渐渐沉下脸的若离,更是忍不住的又笑出了声。 若离并不想理会她,一个被嫉妒迷了心眼的人说的话,她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她说的不错,在别人的眼里,以她的资质想要继任神位的确是自寻死路。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有点诡异,可是,两个男人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瞥眼看了看身边的墨宇惊尘,季子璃只感叹这妖孽天生的浑然自成的尊贵之气,明明是一身黑色见不得人的夜行衣穿在他身上却也难以掩盖他周身的绝代风华。 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不可控制的魔物。那幅孤僻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样,只是一层最浅薄不过的伪装罢了。 若离挣扎着,“楚渊,你先放开我。”俩人的力量实在是悬殊,她卯足了劲反抗着,却被楚渊越钳越紧。 245,麒麟圣血,屠龙之谋 欧阳锋去到石壁前,采下一枚异果。 就见此果龙眼大小,通体浑圆,鲜红似血,触感温润,清香扑鼻,轻轻一嗅,便令人精神一振,气血舒畅。 他轻轻掐破果皮,挤出一滴隐隐闪烁赤红焰光的果汁,轻嗅其气,又用舌尖浅尝其味,辨析一阵,颔首笑道: “甘甜可口,生机充盈,有回气疗伤的奇效,无伤食之,则可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日头正足,好像是正午时分。 在陆秀夫眼力,李庭芝就是大宋的擎天之柱,无所不能的大才,只要有他在,大宋就安如泰山。 对于牛辅,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自从看到他相信了胡赤儿的话,他就觉得糟糕了。 看着他衣服嬉皮笑脸的样子老林特也是没办法,直接一抓他的脖领子,几个闪身之下就回到了联威城。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可能,我会尽力而为!”玄月点点头,然后不可置疑的说道。 “统领大人,此次沿海而行,如有人识得海路会省下不少时间。”王仲建议道。 突然,那无头尸身气息暴涨,断头处鲜血喷涌,直纵数百丈,在天穹漫开,化成遮天血幕,徐徐蠕动。 可是这也做的太明显了吧,他当自己是傻子吗?这种当自己怎么可能会上!? 但是此刻还没有解决对手,让是让们以二对一,那么恐怕连自己也要陷落到这里,到这个时候,玉凤的心中也有些懊悔,早知道把自己的对手留给玄月,自己去对付苏杉,起码这样也能够多僵持一会。 但是无论如何,奥威利是跑了,这让歌特飞德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 距88师总部还有三公里的地方时,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林枫突然睁开眼睛,咦地发出声音。 听到苗岭没事,吴飞总算是放心了,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笑了笑说道“是我不对,有些太着急了。”。 而且,秦川与叶秋奇二人,竟是都瞧不出她的底细,修为、元神、气息,没有任何一面能够窥得哪怕一分究竟。 “报告!”就在多门二郎高兴的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柔软时,突然的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兴致。 恰恰相反,赵铸此时则是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老农身后,之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或许是有什么细节,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很多东西,看起来是对的,却未必真的是对的。 “我來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森川秀明先生,这是我的皇妹显玗。”溥仪互相的介绍道。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突然塌陷下去,雷兽面前的田野上,不知何时竟被别的生物挖出了大量的陷阱。一心只想收服雷兽的章鱼人一时不察,几乎冲在最前面的他连带着数只虎人竟全部掉进陷阱中。 有些人的气度真的就像那山巅的冰雪,融化过后化作这个世上最纯净的流水,有它既定的流向,你即便看着仰慕艳羡,伸出手,就像那指缝流沙,也是抓不住的。 大风皇的话还沒有说完,易征其就打断了。因为后面这些事情根本就是说得太长远了。 “太上长老,秦若来了,秦若,这是我们纵横城的太上长老。”公羊寒给秦若介绍着。 “没事,反正我也要跟着你找我弟弟的。”百里守约收起了神枪,看向远方,弟弟,你到底在哪? 246,肉身不朽!情怀与未来 欧阳锋脱掉衣裳,赤身盘坐蒲团上,自那一半麒麟血中,分出十分之一的份量,以力场控制着均匀涂抹全身。 涂抹之时,他表面覆盖一层极薄的力场膜,将麒麟血与皮肤隔离,并未直接接触。 直至将麒麟血均匀涂抹之后,他方才撤去力场膜乃至护身真气,令麒麟血真正附着皮肤之上。 而饶是以他的体魄,主动撤去 原子润想对他说一句节哀顺变,看郁时盛这样子一丁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他也不敢乱说话。 然而只有钱旭自己知道,其实他们并没有说错,他的父亲正是州牧钱桂。 世界树的存在他们向来知道,但对于世界树的样子,哪怕是作为神,他们也从未见过。 夏声声见了,瞬间就急了,连忙上前去,不由分说的推开了顾氏,护在沈重楼的身前。 「我要不要去应聘一个宫司的位置呢?这样以后捞人的时候,也要轻松一些。」久岐忍这样想到。 秦卿通过这段时间观察,发现老板章风原来肯定是赛车职业选手。 最终,直到那一丝因果线消失,失去了对影的感应,雷电真这才停止了诉说。 最后欧哲和关烈都跟着郁时盛走了,按照闻卿的话来说就是你那么弱,把人放在我身边还不如跟着你走好让我放心些。 回到客栈以后,李飞秋掏出地图来,准备研究一下俩人接下来的行动路线,但是却被杨子俞给拉住了。 “我就是直接用的我的晶魂技当名字……实际上,很多平民出身的晶魂者,在起正式的名字的时候都会直接用晶魂技当名字,方便省事,而且还很容易辨认。”林月白说道。 听着叶辰阴测测的话语,贺乾心中一万匹奔腾而过,恨不得将潘玮傑那张嘴缝上,丫的,就你话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究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心里还是认为她害得溪溪走丢。 “你,你,你……”龚世山被他气的直翻白眼,喘着气指着他,浑身哆嗦的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度以为,在这世上,她的亲人都不爱她,都不想要她,没有一个亲人会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原来只是没有领取奖励而已,霓裳羽衣,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一一马上十六个月了,走得稳稳当当的。而且他能说的字眼也越来越多,虽然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但也够用了。 客厅里顿时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雨馨就是还想再说什么,也没人听了。 林飞点点头不再多说,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随后看天色已晚各人就歇息下来。 吃过早饭后林飞向两位老人辞行,二老则是不舍地要求林飞留下再住几天以表达他们的感谢。 “肖生,好好照顾初颜,别太投入工作。”叶母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她就这一个孙子,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此时经过几个日夜的奋斗,眼睛部满血丝的萧林终于用略微颤抖的手将最后一炉丹药装入玉瓶之中。 一口口的鲜血从陆明口中汹涌而出的同时,陆明的身体,也在原本坚硬的岩石大地,砸出了一个深十来米的深坑。 说完,卡莉娜指挥起来士兵,将新入伍的新兵装车,她可不想费大力气招纳的兵当逃兵。 如妃还故意把衣衫拉低,然后在前面引路。这个偏殿环境不错,夜九离进去之后就示意如妃可以离开了,如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247,小龙女的异想,祝玉妍的请求 洞天福地,火山龙巢。 一座以“布阵”之术设下封禁,炎热干燥的洞窟中,三株生着鲜红果实的藤蔓攀在洞窟壁上,皆是生机勃勃模样。 看着这三株血菩提藤蔓的状态,欧阳锋满意地点了点头。 移植试验大获成功,只浇灌了少许麒麟血,三株血菩提便悉数成活,且生长状态极好,藤蔓上一些原本尚未成熟的果子, 她可清楚的知道,那些店铺地理位置绝佳,如今在京城之中即便没人打理也能做出不少成绩来。 比起见前男友,她更喜欢加班,然后仿佛打了一阵强心剂,精神抖擞的去办公室汇报今天的工作。 冰可乐,在这个时间点喝,可是很爽的。马上应该就要到一天太阳最好的时候了。 加上很多玩家心态爆炸时,就喜欢掏这台机甲出来摆烂,导致这台机甲是“臭名昭著”,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继续道:「城主跟夫人们的这份感情,就是他亲手给自己编织的一张网。 陵慕阳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底满是失望。一阵低低的咳嗽声突然响起,他猛地起身,掩住嘴,脸上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海水已经蔓延到甲板,他们的衣服都湿了,胡乱抓住身边的东西,紧张得颤抖。 下雨都是带着淡淡的忧伤感,仿佛是老天爷对这个世界的怜悯,又好像是对人类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的悲哀。 墨染额间沁出冷汗,死死看着苏酥,却未从她眼中瞧出哪怕一点说谎的迹象。就好像只要他说一声“不”,顷刻间,他的命,他家人的命,就真的保不了了。 也就是说,士兵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在进入虚拟仓后就会是什么样子,那么个体之间肯定就会存在差异。 如今事态下,明王那边已经与这边出了大问题,关于皇后,张邦立毫不怀疑,这会成为明王与国朝真正决裂的重要砝码。 远处的巫毒神自然也看到了无脸神的动作,有些无奈,但是到达了s段,已经是为所欲为的实力了。 那是一个像马一样,浑身长着黄色皮毛,背部有两个高高隆起的动物。 同样的于幻想乡的长生种而言百年时间也不过是几次修来的时间,但是与世界相比这些长生种的生命却又显得更加不值一提。 简单的两个字,可是时间一切的‘源泉’,无论你是正还是邪恶,都在罪恶之中,恐怖特殊的罪恶黑暗之力,直接席卷如海啸一样,轻易的透过了断裂之能,直接来到了断裂至尊的身周。 “咱们谈得拢则谈,谈不拢则罢,诸位道友在我面前,便不必搞这些姿态了吧。在下近来正在府中修身养‘性’,并不想杀人!”几人想在他面前摆气势,墨白根本不吃这一套,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抬眸一扫诸人轻声道。 “没想到,你有火本源珠。”陈媛凤丝毫不觉自己暴露在易天面前。 “原来你就是于宁,于长老的亲弟弟!”看着于宁,儒雅中年男子眼中同样充满了震惊。 垫了点儿肚子,陈旭又把蚂蚁窝给盖住,因为剩下的蚂蚁都在洞内,他弄不出来,就算强行踩踏蚂蚁窝,到时候得来的,也只是跟沙子混合的蚂蚁尸体。 这些家伙在恐惧之中,也还有人比较硬气的说道,哪怕知道了石头仔是盘古,他们仍旧想要一战,毕竟此刻的石头仔,实力并不是很高,只是李白比较可怕而已。 248,阴后突破,我们的世界 “需要七天么?” 看着祝玉妍那修长婀娜,曲线宛若山峦起优的曼妙娇躯,欧阳锋沉吟一阵,说道: “你在此等着,我先去别处作些安排,过两天再来助你修行。” 祝玉妍美眸一亮,嫣然拜谢: “多谢公子。” 欧阳锋起身,也不避讳祝玉妍,直接召出青铜大门虚影,一步迈入,身形霎时消失不见 若是等到某一天,幻之世界达到完善的时候,除却都是精神力虚幻的,那整个幻之世界,便与真正的一个纬度世界没什么区别了,到那个地步,就是幻之世界大成,连至强存在被笼罩在幻之世界,也会受到影响。 “你这种邪恶的败类,不配得到那份传承!”阵中黑色凶兽的怒吼声再次传来。 且此刻,这四块蛮骨上的裂缝·已经愈合了大半,唯有三条裂缝还在,需要一些时间才可彻底恢复。 他的四周数万蛮族流着眼泪跪拜在那里,这一刻的蛮族,不论是什么修为,他们的脑海里全部都是一个意识,那意识若脑海的风暴,若埋葬了很久的压抑的爆发。 他们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另一侧的姬云海,此刻身子正……轻轻地颤抖,越是前行,他就越是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召唤在星空中正无形的影响着自己。 “等等……等等!”赤无敌一见徐洛要来真格的,顿时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但此刻,他们却发现,各自的灵魂中,蕴含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炎黄历史上关于西王母与昆仑神山的故事太多了,但无一不体现出西王母的威能。 时间慢慢的流逝,转眼就是七天,七天中,苏铭的身体已经模糊了大斗,就连他的意识也都在这剧痛下,似无法承受,那种剧痛,那种消散,那种命中相克的感觉,足以让一切承受之人发狂。 数年之后,千仙将位的争夺战正式开启,不出所料,夜轻云也参与了这一次千仙将的争夺战。 如此,相信要不了多久,第二分身便会和第四分身一样,彻底的停滞下来。 果不其然,对面的几个少年这才看见他身上有武器,脸色微微一变,率先挪开了目光。 那些淡蓝色的虚像虽然时上时下,其实一直都在往同一个方向飞去,好像被什么吸引着一样,简禾不由自主就随着它们的方向去了。 再然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周围竟出现了五道陌生的人影,宛若凭空出现似的。 “暂时没有,视力似乎比从前更好了些。”温若流侧躺了下来,替简禾掖了掖被子,轻轻地揽住了她。 白红冉骇得双腿合拢到了极点,精工制造的藕色丝袜似乎绵延出了一条略显深色的痕迹。 不止是他,血族第一亲王被这么吊在空中,娇躯在黑色长裙包裹下仍旧透出曼妙的轮廓,近乎一览无余……迪尤尔、戴维德,还有下方数十名还留在这里的血族,脸上纷纷都露出了屈辱的神色。 愤怒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的平静,好像被作为实验的根本不是她的同类一样。 在赵祯的殷切下,他的人很给面子,都去挑选他指定的马。而且御马场的马确实认识他,一点儿也不怕他。 天之使徒骤然腾空而起,化为青色的线形光束射向天穹,转眼就跨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 云中道人偏偏不这样认为,在云中道人看来,世间万物都有其用,炼丹讲究的是阴阳结合。 249,她们是三姐妹,美女屠龙团 “公子。” 大唐双龙世界,千秋湖庄园。 祝玉妍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欧阳锋,含笑拜下: “蒙公子恩赐,妾身境界已固,修为大增,随时可为公子效力。” 此前欧阳锋与她修行七日,助她突破天魔功十八重。 之后她又独自在这庄园之中潜修月余,消化战神图录感悟,还服食了十枚血菩提, 菲儿心想:接近了圣母也就是接近了权利中心,以后也就容易逃脱了,她在哪想的可是得意。 “姐姐!我不骗你!”阿牛也很高兴,当着那多人的面喊了她一句姐姐。是的,阿牛这一针不仅挽救了两条生命,也让阿牛的融邪发挥到了最高境界。救人的同时,自己的针技也突飞猛进。 既然进来都进来了,此刻他倒也不打算再藏起来,刚刚随手将玻璃门关好,就听见啪的一声,房间里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什么!”黑影大吃一惊。难道这个家伙还真是双属性异能者不成? “我不相信中国人,我不相信你们有能力可以保护好她!”乔治脸色一变,冷冷道。 “多谢诸位好意,这是我暂时还没想好去哪,日后更是充满了不确定!”出乎意料的夏寻竟然两方都没答应。 皇太极走了之后,大家的情绪也更加放松了许多,毕竟皇上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太放肆。 萧战的食指修长,嘴里轻吐,漫无目的在身旁的楠木桌上轻轻击打,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敲击声。 我忙拾起面前的折子,见上面写的简单:御医和仵作核查,芳嫔死因是误食蚕豆。原因:芳嫔体质特殊,不能食用蚕豆,食用就会暴毙。 “只是让她知道自己父母的死亡并非是单纯的交通事故而已。”冷夜淡淡道。 血蛟王来到那家药材铺的房顶上,打量了一下,确定就是自己白天踩过点的那家药铺之后,就将自己的脸给蒙了起来。 当然,他们也在尽量的想办法,来阻挡叶枫这样的杀戮,甚至尝试过想要集火秒掉叶枫。 大夫上船后给我把了脉开了方子,叮嘱了几句说是不要让病人郁结于心之类的话就走了。我迷糊地喝了点粥,再喝了一碗药,又重新睡过去。 梅子嫣脸上毫无表情,手却在袖中微微发颤,慕程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暖暖的温度传来,她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既然中间是太祖真容,那这圈龙凤,必是暗指太祖皇帝和马皇后了。”廖大亨自信地猜测。 苏铮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一次武家来斗龙城的人就是武家两兄弟,直到他在门外跟梢,看到武刚和武烈的身影,才知道昨天来的是他们。 这个不安份的孩子!王妃在初春的花园中信步慢走,心里琢磨着儿子近日一系列动作。 一声令下,又都纷纷还刀入鞘,这一队士兵配有三十几人,其中有一半已经跨过树干,正当其余的十几人也准备跨过去的时候,空中突然划过一条火光直接落在了树干上。 黎响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病床前,看着说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的老狐狸,以前他看起来就像是包公在世,满面红光,只是现在却像是风干的柚子皮,面色死灰,满脸的褶子,孤零零的躺在这张病床上等死,实在是可怜。 关于流民过境之事,田沛霖郑重表态:容美土司必将竭尽全力,保障入川流民顺利过境。只是土司贫瘠,仓储有限,流民所需物资,还请蜀王府如数拨给。 250,这对姐妹矛盾极深 关凤到来后,全员美女的屠龙战队集结完成,欧阳锋开始分发兵器。 他取出以玄铁、灵植再次强化升级,增重至一百二十斤的月狼矛抛给祝玉妍,说道: “试试看是否趁手。” 祝玉妍单手拎着月狼矛,轻松挥舞劈刺几下,颔首道: “没问题,此矛很好用。” 欧阳锋又取出同样强化升级了一番,增 白夜迷迷糊糊的醒来,它在莫燃手上蹭了蹭,却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殷河嘴角的笑,很轻易的便打破他面相上给人的不易亲近的感觉,温洋的不安也消失了许多,他低头看着身上置换一新的衣物,随即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贴着的纱布。 差点说成了在洗澡,话说,司徒允潇怎么还没洗完?也太慢了吧,她的药都是极品灵药,他的伤口应该早就愈合才对。 蔽天罩内的除了那正在竭力输出灵力的手下,其余五人都是开始观察其四周来。 离心用法术将目的地印在了船舵之中,又放好了足够的灵石,那飞行法器便可以自己飞行,他这才进入船舱,将怀中的兔子放在桌子上,他拂坐在一侧,观察一阵,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青荷的一双大眼也不时地转动着,只是紧紧抓着云凡的手,可以看的出她内心的紧张。 与此同时,她的头发一下子变得雪白,皮肤变得满是褶子,牙齿掉光,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变成一个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老妪。 “前辈息怒,能拜在您的门下是我的荣幸,但我已有师尊,还望前辈勿怪”林川说着一脸坚定,哪怕是身上狂冒着鲜血毫不动摇的对视着玄离。 丁乐看到的不是戒指没了,而是他的爱情,仿佛在一刹那间碎了,丁乐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 最终,松潮音派了纹龙峰数十名弟子,分别将受伤的松家子弟送回各脉各峰。 周明轩和阮浩一直为了公司的事情忙碌着,虽然梦琪是他们中间的隔阂,但是为了公司的时候,他们两个却是一起对外的。 “老婆,如果我一直这样憋下去的话,咱们就真的要没有孩子了。”他将头靠在她的耳旁。 宋清夷、林飞羽、秋竹清、齐思梧、苏凝霜、颜雨宁等人也是齐齐变色,就连嵩阳真人和克己真人都露出了沉凝之色。 在座的诸位长老都皱起了眉头,长老会议开始前就已经交代下去,没有重要事情,是不得打扰的,现在居然有人来敲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南周凌今天是铁了心了要灭了沈府的族了,拉着这么多的大臣来,一是做个见证,二来就是杀鸡儆猴的了。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想反驳网络上的那些观点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现在的网络只能浏览而无法将消息发送出去。 黑衣零头眼中更加的嗜血,手掌握的咯吱作响,似乎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奶奶怀疑看向她,苍老的眼眸是那样犀利,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这些装备着能量枪械、身穿杂乱皮甲的星盗一个个摔在了柔软而又富含辐射能量的沙土上,怪叫着爬了起来,显得非常兴奋。 李天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听到宋伯似乎对他们要带走自己并不敢到意外,这却是为何呢? 出了大明,不是开不起来,而是客源方面不足以支撑之前的营销模式。 251,七美屠龙,龙元之用【感谢“唯我涛哥”盟主赏!】 风云世界,龙岛中心,大湖之畔。 一道青铜大门虚影倏忽浮现,七位服饰各异,各具风情的大小美女,自门中鱼贯而出。 欧阳锋最后一个出来,看一眼大湖,对七女说道: “那龙兽就在此湖深处沉睡。你们且去那边的山崖上,等我将它惊醒,引到崖边,找出它死穴所在,你们再出手攻击。” 祝玉妍、单美 我猜想可能活不过明晚,大胆赌一下,把易凯先毒出去了吧,高智商的人,让人捉摸不透,不要怪我啦。 当然这种能力吗?直接就被蔡旭解释为了家族天赋秘术,几百年也不一定保证有人能学会的特殊能力。 “搞什么,我跟他还没有熟到值得殉情的地步吧。”岳悠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泛出一阵甜蜜的酸楚,干嘛不好好活着呢笨蛋,我死了,大概连个送花的都没有,你这么喜欢我,至少可以担负起送花这个重任嘛,真是的。 迎面飞来一把秦弩,他劈手接住,接着赵承平又作势要扔箭壶,他赶紧说:“别,这个扔出来可不好捡。”上前几步将满满一壶箭接过,背上。 “呃?你为什么要割电线?”这个回答大大出乎赵承平意料之外。 何思祥就准备利用这一点,让妹夫石建国以采访的名义去关帝庙村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顺便吓一下这一家人,看不能不能把凉茶的配方要出来。 孙志超马上想起来,在研发这款游戏的时候,系统是要他写过游戏简介的,“燃烧吧,我的暴力飞车”这句话就是当时他随便写上去的。 恰在这时候,门外冲进来一个将士,将士冲进来后,先是警惕的扫了一眼姜百川,而后走到北辰耳边,轻语低语。 只见梦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在感受着什么一样,感受着,直到数秒之后,再次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是用轻松的走路姿势走向了白雪,和平常人走路一样,那么直接的走了过去,那么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 我前半生最强烈三次心跳,分别发生在上课被老师点名、下楼梯一脚踩空、和他对我微笑的时候。 只是这皇家骑士不是专属类型的,所以永远都只是ai操控,没有蚊子一样有人类精明的头脑。 能看得出来苏希怡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情,洗刷之后出来,看到两人在这折腾也没有参与的欲望,简单的敷上了一张面膜就躺在了床上。 钢化玻璃的硬度。第一时间更新和人的皮肤血肉相比。应该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就连钢化玻璃亦能穿透。飞针穿人的话。那更是轻而易举。 去营救蚊子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飘过了一下,却被我否决了,还是救醉蓝蓝要紧,援兵来了大不了再拼杀,若醉蓝蓝死了的话,那才是万事皆休了。 “我就杀了你!”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苏希怡一声河东狮吼,震撼全班。 “成成成!”二蛋不停的附和,他也不太敢惹这这会上的痞子哥。 想起那些数量庞大的蚁魔,木宇心中还不免存有一丝惊惧。但木宇也仅是想了想,并没有深究,便与大家继续查看这本记典。 “扑~!”只感觉一个柔软带着清香的躯体撞上了我胸膛,碰巧我双手本来抵在胸前,顿时只感觉两团柔软压在我手心,我不由冷汗直冒,立马缩手,然后伸手出去拢住这个身体的腰,以稳住身子。 252,我家卧龙,寻妖求宝 既得龙元,正事已毕,众人也未在这岛上逗留,欧阳锋打开青铜大门,带屠龙女团回了洞天福地,吩咐柳生飘絮带她们在洞天福地四处游玩,自己则回主世界寻黄药师,商议炼丹之事。 黄药师如今已是大雍国相。 大雍地域广阔,国土从西域高昌,一直到河套地区,囊括原高昌国、河西走廊、西夏故地,只看面积的话,倒也 那鬼物说着就再次毫无征兆的消失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鬼物,这是地府十八地狱中拔舌兽。 突然间,原本一动不动的林锐如同鬼附身,瞳孔骤地瞪大,身体出乎意料地弹射而起,一柄银光闪闪的飞刀划破空气而出,冷幽幽的慑人心魄。 车上,我几次想要询问师父是有什么安排。可是每一次想要说话的时候就是见到师父一脸愁容,而且是特别愁的那种。这个时候,我是真的不能说话。 蓝晶儿感觉到了那只魔似乎是向外发出了一些什么信息波,虽然它完全不知道那个信号波是干嘛用的,但是蓝它还是下意识就感觉到这玩意儿对自己很不利。 一个功力深厚,经验老到,一个有上等仙家功法和法宝傍身,一时半刻,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尽管行军的速度是越来越慢,但在夏季到来的时候,他们终于进入了淮阴郡的地界。 网友们全都发送的手势,显然气氛已经被我带动的全都很诡秘起来。 火麒麟瞪大了眼睛,他关注的是叶玄的眼睛,叶玄的眼睛开始变的奇怪了起来,尤其是他的右眼,好像出现了奇怪的符号,接着慕容百战的身体就直挺挺的躺下去了。 诸如此类的说法,在部队私下万口一谈,至少在当时,没人把这位千夫长的话当真。 什么?鲁迪诺斯他们又在搞什么鬼东西?又有什么阴谋吗?盖亚下意识的抬起头,朝原本是迪恩要种的那块地上望去。 郭念菲抱着安安走在前面,凌雪儿乖乖的跟在后面。三人上了依旧是挤了挤上了郭念菲的兰博基尼,郭念菲开车,雪儿做到副驾驶上揽着安安。 魅影乘着这个机会,一拳轰在星型星空巨兽的身上!星型星空巨兽瞬间分裂!到死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自己可是星空巨兽的三当家,就这么死了嘛? 下贱的戏子,我早知正母与母亲的矛盾,却也不曾想她说的这样难听。 “他们所做的事情,你都已经忘记了是吗?!”地卡莎紧紧地盯着族长,怒声质问着。 西海圣母见到这裴龙宅心仁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便将他收为弟子,传授他一身武艺,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裴龙学成一身本事,带领吐番百姓展开猎杀反击。这才使得熊兽妖的行动有所收敛。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但华佗先生吩咐了,以后你可不准再情绪波动,以免伤情加重。”希尔微微责怪道。 她太傻了,怪不得闵暨会突然对她好起来,天真的以为只要嫁给他,这个男人就一定会撑起一片天,护着她。 “对,根据你的说法,这次绑架是有蓄谋的,我怀疑这次是有人内部指使。”米兰说。 “累了一天了,先去洗个澡吧,我去给你做点夜宵。”左轮柔和地说。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拦着黄伯让他别再上酒,这才结束了今天这顿晚宴。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只觉得眼前又恢复了光明,睁眼时,已经回到了龙神界。 253,欧阳锋的守山灵兽 地煞七十二异术之一的“隐形术”加持下,欧阳锋身形、气息尽皆隐匿消失,纵使大摇大摆当着巡山小妖的面路过,那些巡山小妖都一无所知。 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山腰道观正门前,就见道观大门大敞,几个煞有介事穿着道袍,但化形尚不完全,还带着各种兽类特征的小妖,正在道观里外洒扫。 道观正殿内,一个中年道 这也正是元泰等人为何对隐宗宗主如此盲目崇拜的原因之一了,在隐宗的内部,甚至有人将宗主比喻为生而知之的圣人,天上地下,宗主无所不知,甚至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对于现今的天下大势更是洞若观火。 大型元灵脉可遇不可求,存在的大型元灵脉,又都被各大势力所占据,想要得到,对于如今的罗峰而言,难如登天。 如果是以前的林爱军,大家即便心里这么想,也不会问出来表现出来,现在嘛,都说开了,也就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想法儿了。 如果说起来,在整个风灵郡这一片,鬼贼七煞的名头也算是响当当的了。 熊雄比之前又瘦多了,脸上也是黑黝黝的,熊雄接过了我手中的红楼,吧嗒了一口也不说话。 一见此巨人出现,十颗烈日仿佛颇为害怕一般,同时身形展开,化为十只三足金乌,朝着远方爆飞而去。 萧雨分别与韩峰兄妹俩及聂宏热情地来了个熊抱,随后大家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静静观看莫名和李秋白的战斗。 尸鬼道人脸色剧变,一挥手,元骨血魔鸠飞回天空,身上血炎暴涨,将他和另外三名魔将,保护得严严实实。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就感觉耳边一阵劲风,我一把拽着了宁可薇扇过来的右手:“用不着见着我就给我一巴掌吧!”我冷冷的盯着宁可薇说道。 到时候,你要解决的,可能就不是合同上规定的赔偿的问题,而是,你们之间的婚姻是否有效的问题,如果真的是动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了这两个红本本,不只是你要坐牢,帮你办这件事儿的人也要坐牢。 “楚副总裁在的,需要我帮你叫一下吗?”前台以为楚歌是找楚严有事,手已经拿起来了电话,正准备拨打。 高杨满脸疑惑,但还没来得及细想,陆绎铭不悦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和往日里的寒漠不同,现在陆绎铭的眼神锐利地如同杀人。 他现在是该闪人,还是该静止不动,又或者伸出手指把那颗眼球戳瞎? 可是莲香又太懂这些人的心理了,就算她不是八字全阴,可她也已经完全见识到了钱三真正的模样,看过钱三的真名和八字,光凭这一点,钱三也不可能饶过她和家人。 韩旭笙愣在原地,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右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嘴巴,刚刚被卢瑶亲吻过的地方还在微微发烫着,他无声的笑了起来,第一次觉得吻是这么的甜蜜。 我没有去理睬她们,而是把目光瞟向了香魂公主,见她依旧是闭着眼睛像是熟睡了一样。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都没有用处。而且,他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若是他不总是缠着自己的妻子,他也不会这样做的。 阴阳剑意上的两条黑白纹理分离,各自融入两仪剑阵的阴剑和阳剑。 后院的奇怪布局反而成了掩护,赵一酒转了几个墙角,他发现铃声是跟着那东西的,那东西走到哪里,哪间屋子的铃铛就被触发。 254,小龙女的小幽怨,丹道天才 “这狗子长得有点凶。” 洞天福地,活死人墓前,小龙女看着欧阳锋身边那条灰白“大狗”,小心问道: “它咬人吗?” “它不咬人。”欧阳锋随口说着,轻轻踹了狼妖一脚,“没听到么?说你凶呢!” 狼妖委屈地低呜一声,臊眉搭眼地垂下脑袋,哈着舌头,竖起狼尾,笨拙地摇动了两下。 “咦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无话可说?”田明脸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慌张。 一连串的疑问不仅仅是出现在观众心里,这样的疑惑也萦绕在杰克逊三人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 张念祖这时也被激怒了,他看出对方绝不是普通的疯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针对自己,但不给他点苦头尝尝显然是走不了的。 “来,抽支烟,我知道你们很紧张,烟可是缓解压力的好东西。”张震拿过烟盒一支支扔向众人。 刘海一飞冲天,屹立在云层之间。体内的能量汹涌地朝着手中残剑汇聚。光芒之强,一时间日月无色。 唐龙和秦丹丹负责把死者拉回法医解剖中心,李三提取了现场的血痕迹回去痕检科进行比对。 “你有一半遗世之人的清纯有一半末世的黑暗,所以你的话有一半为真一半为假。”黎母像老僧一样淡然从容的说着。 是的,早在很早以前,阿曼就听说过王朗,尤其是最近,更是听到皇室之间不少传闻,说王朗是什么“神的使者”,比自己这个第一勇士都厉害不知道多少多少倍。 轻笑完后,凤舞香也是变出自己的本体凤翔金翅雕来,不过她也和水玲珑一样没有变成最大的形态,而只是变成一只长约五十米的凤翔金翅雕。 有张荣和狄龙两名星辉的艺人做主角,就算是林若枫用了外人,外界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不可能一部戏全部是一个公司的艺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真的?”若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觉的看向楚千岚,似要向他求证一般。 老夫人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得知已是备好了车马,便再也坐不住。 看着自己难得和眼前这丫头那和谐的一幕,桃花也有些恍然。多年的宿怨,竟然在此无声的化解。 在一个偏古代的世界里,出现了这种未来高科技的东西,迎面扑来了一股穿越的气息。 凌晨减慢飞行速度,把飞碟压低,横穿沙丘,沿着沙丘下的巨石滑了下去,最后稳稳降落在地下山川的草地上。 说了半天,这个男人的思想还是没脱离那龌龊二字,这变了个说法,把自己整得像高大上似的。 瞬间又恢复了安静,陆展颜也因为全身无力,被按回了床上。她挣扎着要起来,可是一阵晕眩,又躺倒了下去。 不但不用随份子钱,还能大吃一顿,这么豪华的餐厅。普通人家是不舍得在这样的酒店里大摆筵席的。 还好,为了单独对付风华这种不分敌我的大杀型攻击,在这里准备好了防护罩。 莫名的,陆展颜心里一燥,急忙低下头。她闷头吃着,却感受他的目光,正聚焦于她。 “耶?你就是天机?天机居然是刑警队长?”胖妞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陈默没想到克莱尔一个西方人,竟然也懂这些,而且从查尔斯另外五人对克莱尔的恭敬的态度,陈默也不难看出在这六个西方人当中,最年轻的克莱尔,反倒是他们当中的头,所以不由多打量了克莱尔两眼。 255,林朝英的奇遇,开炉炼丹 当看到闭关一月的黄药师时,欧阳锋很是震惊了一把。 黄药师是极注重个人形象的。 自初相识起,这些年来,黄药师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尘不染,俊雅飘逸、神采飞扬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眼窝深陷发黑,眼中满是血丝。两颊也深深凹陷,一副形销骨立、憔悴不堪模样,与从前那个潇洒男 来不及多看这盒子内的东西,叶霖的身躯一闪,已然走出这道河。 “灵古剑法,落叶荒!”幕毅身上同时爆发煞气和玄灵之气,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顿时斩落在这道炎界上,“嘣!”的一声炸起,副将的炎界立即爆裂开来。 转而不出声的行了礼就出了宫,本来他也一心关心冷画屏,恨不得能够立刻返回皇觉寺。 王亮疑惑的看向唐春景,他虽然不是很明白,可好像也明白一点。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慕容千里带来的神秘护盾的作用,看来真得好好感谢他,林凯恩颇为感慨,但还是马不停蹄赶往新兴建的青叶城,那里是他的家,家中有母亲岳景兰等等。 白龙两人听令,迅速传出一道道神念,转眼间,黑压压的修士挤满了整个空间,放眼望去,这数量已经不止十万之众。 语毕,吴阳只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没有任何犹豫,提起全身的力量,转身一拳轰向后方。 他当然不希望林凯恩放弃,作为圣光隐修会的长老,他此生最大的期望就是见到净化者,乃至看到整个世界被净化,无论妖族、人族都得到安乐。 “真是不好意思,如非必要,还是少和外界联系的好。”江袭月也没有反驳陈浩杰的话,对着林修礼貌的说道。 这一战,倘若赢了,甚至是杀了童儿,那么当我名声大噪之后,他们便会踩在我的荣誉上,将这一切打碎。 很多事情也是在认识纪琛以后,要研究怎么扑倒这位已经毕业的学生会会长才开始慢慢懂的。 可是这次沙之壁垒出现,可不是为了困住木灵子,而是为了助木灵子挡下阴邪的致命一击。 “下官浑城县令成辉,县丞任熊拜见关将军。”两人战战兢兢地拜道。 没给许世廷喘息的机会,“咚!”地一声,萧卓一拳招呼到了许世廷的脸上。 一路狂奔,莫约半个时辰的功夫,李元就就重新来到了灵符宗驻地的大门外。 “原来是这样。”左丘明恍然大悟,一扭头瞧见牧屿峂正对他挤眉弄眼。 随着佐助成为了上忍,木叶村之中的秘密佐助也渐渐的越发明亮起来。 虽然说佐助仅仅是看了一眼,但是实际上佐助紧接着就能够施展出来和对方相差无二的特殊的战斗方式和战斗的技术。 楚菡有点儿疑惑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我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吗? 只因为现在两人都是真身,所以特别年轻,按常理来说,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烈火没有松开惹祸精,试图再次强吻。“唰”,惹祸精化作黑雾一闪,消失。烈火三道战环加身,飞身一抓,刚好再次抓住胳膊。“唰”的一声,惹祸精再次化为黑雾一闪,向楼顶而去。 “现在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大家帮把手,将受伤的人背上,我们赶紧走,这里不宜久留!”程风说道,并且向着齐萱走去,他明白这处水源可是妖兽必争之地,保不齐就会再有什么妖兽前来争夺,还是远离这里的好。 256,龙元丹成,同享长生 七日后,丹成。 既是在通天宝鉴内部的洞天福地炼丹,自然不会有任何意外波折。 丹成之时,也不会出现什么天地异相,引来无数修士觊觎抢夺。 只在开炉之时,有赤红霞气自炉中喷涌而出,结成灵芝状的祥云,弥漫整个炼丹室。 三十六枚龙眼大小,红彤彤、圆滚滚,绽放着灼灼霞光的丹丸,悬浮在赤霞 “如果消息准确的话,再有十日便是那蛮神降临的日子,到时候我将联合其它四营将军出手,立下这大功。”司马昭阳脸上浮现孤傲的笑意,成足在胸的神情流露在脸上。 神元入体,凤舞连忙分心二用,一边将神元炼化成兽元,一边继续喷吐着涅槃之火。 随后,就出了龙府前往京城外的兵营,龙霸和他的赤龙军就在那里。 “没关系的,我们一定能活下来。”蓝星左手打理了一下白兰地的头发,动作亲昵无比,仿佛一对恋人。 在蓝色的激光网面前,梧桐的土黄色光罩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瞬间破裂,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是。”那甲胄噬空蚁领命,转身前去调遣其他的甲胄噬空蚁前来。 “我亲自回梦家一趟。”良久,梦金莲看向老者道出这样一句话来。 可是姜方手背上的八条午马血脉纹,血脉凝形的午马血脉神兽,连头颅都无法从血脉纹中伸出来,这让他惊悚之极,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古魔涅槃重生,按道理来说,就算没有巅峰的实力,应该也弱不到哪里去,基本上是真神级别的,怎么会落魄至此呢? “想呀,你再不出现,这课堂我可镇压不住,工资收入不是不保了。”叶离不假思索。 “好,我今天不去上班,就跟着你,你可别想半路把我甩了,不然我跟你沒完。”徐佐言翻过身來压在了叶凯成的身上,警告说。 然而贾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这城进得太过容易,城里的人似乎也很少,纳闷之余开始搜寻紫阳君的下落,结果发现他并不在城中,城里的公主府也空了。 “好在王爷你这模样也不算差,我就当免费授课了。”于淼淼仰起头,大大方方的覆上了他的唇。 本来剑池中央接连地心火脉,奇热无比,再由这大火球之热之力一震一融,炽热程度更甚。 谁能想到,这么一大早的,李穆竟然在聂家的门口,此刻抓着安安的手腕,一脸的悲愤。 “二十三,爷爷,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莫邵东一愣,不知道爷爷怎么了,究竟打的是什么哑谜。 “说来听听。”叶凯成又恢复了冷漠的声音,让那边的人又是一顿,随即笑了出声。 挨打时都没有掉的眼泪,忽然就滚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被单上,渐渐晕开,秦朗愣了一会,才慢慢的收回手臂。 叶离瞪大了眼睛,一时只觉得有些听不明白妈妈的话,她让她跟他们走,她不要她了?带着十分的无助,叶离抬头去看妈妈,结果妈妈却只是转过脸,不去看她。 天空中这时也传来了机炮的声音,只见老杨头盲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向着那丛林中冲了进去。 时间比较晚,董明就没在饭店安排位置,直接和陆湘一起亲自下厨弄了个家宴,董峰和黄巧秀打下手。 “那这个事情交给谁呀?”周不疑问道,他对人员的安排很上心的。 257,雨露均沾,第一个“飞升”者 “服下此丹,就能一步登天,长生不死了?” 怜星接过龙元丹,神情有点恍惚,感觉有点不真实。 “龙元的长生,乃是有限制的长生。其虽能令人修为暴增,但也并非立地成仙,神通无量。若是遇上强敌,频繁受伤,耗尽了龙元元气,其长生之效也会消失。” 欧阳锋郑重说道: “所以龙元长生,只是一个 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人见过‘灵器’出世的场面,应该说是‘超级灵器’才对,因为‘八器’乃是高出‘灵器’很多个层次。什么也不说,就凭属性,‘八器’的属性乃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之后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轻轻的甩了几下脚,感觉还可以,虽然没有真气环绕的滋味有些不舒服,但是浑身仍然充满了力气。 虽然这不是李絮第一次使用预见未来的异能,可是他以前使用的时候都是在进行试探与实验,预见到张倩有杀身之祸的时候也是在意外的情况下进行的。 “good”欧阳虹故意大声的朝娜塔莎喊道,她心里可能感觉到,这个多情的俄罗斯姑娘可能在吃她和陆浩的醋,一想到此,欧阳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而他也将十三年前,他妹夫不得不抛弃的一双儿子,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让李絮与他妹妹相认,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妹妹。 张龙城的喊声,一丝一毫都没有影响到孔凡。孔凡非常专注而且熟练的在给青豆加调料。 八月初一,天还没亮,庄少游就起身练剑,这太极剑法练了也有四年了,各个招式已经炉火纯青,只是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有些东西不是勤奋就能领会,血与火的淬炼、在生与死的夹缝,掌握的才是最精华的东西。 一场意想不到的胜利,成了公司内这几天的热门话题,大家一有空坐在一起,聊的最多的就是这场球赛,还有人在想,远洋公司如果能拿个冠军,等到领奖时,那场面一定非常的热闹。 克罗诺斯与雅典娜正好在众神之王的旁边,听到神王的呼喊声立刻前来。秦枫一人面对三个顶级高手的围攻,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暗呼一声暗鹰后恶魔之吻再次刺向众神之王。 醒来的商嘉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口中喃喃自语,明面人一看他的外表就知他受伤严重,可当事人似乎不以为意。 他一手提着薙刀,犹如一头巨兽带着破天的气势朝着二人冲过来。 事实上并不是罗杰为了耍帅而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胡乱出手,而是当他的精灵短刀术进进入到等级2之后,身体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直觉。 柯少宸穿着随性,顾欣然更是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不过好在他们在出来的时候,于姨帮顾欣然拿了一个外套,要不让顾欣然穿着一身睡衣出来吃饭,还不成了瞩目的焦点。 蝴蝶精四叶是一只彩凤蝶,当她扬起美丽的翅膀飞向天际,炫彩的光芒瞬间蛊惑了玉蜀沭这颗沉寂五万年的龙心。幸而玉蜀沭性子不猛浪,没有贸然唐突蝴蝶精,而是循序渐进,企图攻破心房。 有时冯默然还会主动变成白虎的样子,到森林里去溜达溜达,放出王者气势让居住在这里的野兽都纷纷臣服。看她那样子到是颇为享受这种感觉。 258,万剑归宗!一掌沉岛! 盛唐世界,骊山太真宫。 欧阳锋降临时,杨玉环正泡着温泉哼着歌。 看到他突然出现在温泉池边,杨玉环立刻挺了挺脊背,令那饱满浑圆的水滴状玉团儿近半浮出水面,眼神妖冶地瞧着他,冲他勾了勾手指,用酥媚入骨的声音说道: “来……” 欧阳锋好笑地看着她,一个鱼跃扑入温泉,溅起漫天水花。 男人伸出手,从他身上抽出刀子。韩风觉得一痛,血从伤口流出,意识模糊下去。 “是吗?”多洛莉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再就是十万不归军和五千绿头猿,这将会是杨腾平定西州的最强实力。 梅丫第一次听到顾清这样说自己,也是十分的开心,羞红了一张脸。 “只手遮天!”不愧是准帝境界强者,一出手就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势。 帕加尼停下,其他车子也陆续停下,浩浩荡荡数起来应该有十几辆,全部都是豪车。 但可能是真应了叶宁宁之前的预言,敌人都被吸引到河对岸去了,他们遭遇敌人的频率不增反减,果然轻松了很多。 白延玉这段时间挺忙的,在她的管理下,慕兰大酒店越做越好,已经筹划着去其他地方开连锁酒店了。 一阵马蹄声从拐角处传来,一个俊美之极地青年坐在马背上,黑着脸策马向那些拦在要道口的军士们走去。 “扑哧”一下?两辆车同时一挫?如果不是李梦竹和前面的大客车司机反应灵敏?这一下就差点直接翻车?不过饶是这样?我们的速度也始终被迫慢了下来。 “我们家良薇还是有做菜天赋的,过两天咱们接着做,等你学会了,到时候亲自做卤猪蹄给鄂常安吃,想必他会很高兴的。”惠妃乐呵呵说道,满心都是期待。 无论之前他看穿骰子点数,还是骰盅动来动去、法国赌神被他一瞪眼飞出去,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几人迷惑的看着许瑶,凉欣儿看着突然抱头痛哭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的马车来了,那我就回娘家了哈。”玉芬说着盖好箱子,上了锁,在马路中央招手,马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夫帮着她把箱子抬上车。 「你的意思是魔帝希望我们将人救出来,但是又不能插手帮我们?」叶苏看向张啸云,问道。 医圣雨花朝着尸圣冥焱喊道,然而后者已经是懒得理他,兀自走到了那假山一般高的尸体堆前,双手结印,嘴唇蠕动,似乎是在默念着什么法咒一般。 甚至都不经过大脑,就直接讲出来了,也没有很畏惧朱元璋的威势。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是烹饪手段变多了,又或者是桌椅的出现,推动了合餐制的出现,甚至到了元朝、明朝时期,就连皇家都开始共坐一桌,一起用餐。 “放心吧,我刚刚问保安了,她现在是超凡药业的人力总监,不可能不来!”杨翠荣说道。 “吹牛逼,死人怎么可能开口说话,你这分明是在把我们的智商在地上碾压。”袁烈不屑道。 “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人好好保护她吗?”三天了,竟然现在才知道她不见了。 只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她能做的,就是边相交,边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闲逛参观的时候又发现了几款地雷,没的说要几个,定时炸弹要几个,雷管要几捆,只是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梦寐以求的c4。 259,泄露天机,青蛇白蛇 “大圣,我现在这实力,能在天庭当个大将么?” 欧阳锋又一次来到了五行山下,为大圣送去瓜果美酒,顺便求证一下自己现在的水平。 “唔……” 孙悟空痛饮一壶西域葡萄酒,抹了抹嘴角,笑着说道: “你这后生,怎还是这般官迷?成天惦记着上天做官?不是早跟你说过,上天做官,不如做山大王逍遥 但对于梁宜贞,好吃好喝好伺候,还远离街市的传言喧嚣,落个清净自在。 说到这里,就要提一提来大漠寻人的若云了,若云离了边关,为了方便,换了男装,但她想到很多匈奴人都见过她穿男装的样子,便用毒药再脸上做了一个印子,来掩盖容貌。 这马车是姜府之前的那辆,外面看着朴实无华,低调的很,内饰却打造的十分宽敞舒适。 旁人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姜大丫可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 中国队完全不怕荷兰队的进攻,毕竟他们占高势,而且荷兰队只能丢防守烟,也就是遮掩自身行踪的烟,只能丢在马路上,这种情况中国队基本上是不可能失误的。 网友们看着这些言论,微微呆滞下了一下,一些人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就是水军了,但是一些人看起来,却是直接被蛊惑了。 “明白!”他几乎是雀跃的点了点头,同自己的原班人马一同“回”到了陇川城下,骗开了城门。这些人一面控制住城门,一面迎接明军入驻。 她这般想着,尽管她已经见证了这么一个故事从始至终,却并没有察觉到其戏剧性,一直到她看到这么一幕才明白这江湖到底是一个有着何等戏剧性的存在。 无可厚非,亚是个十分认真对待每一件重要事情且态度严谨的男人。 黑衣男人……宜贞说过,当日房檐偷听,与郑氏对话的正是一个男人。 凤如凰好笑的看着南宫冥脸上惊讶的表情,她知道虽然南宫冥的外表强悍,但是心里面有些地方是很柔软的,要是与他的父母有关系的事情,他就会十分的在意。 “你才知道吗?”林宇刚说完,右手双指呈剑状,仰天而举,然后轰然劈下直指那道身影。 忽然,血尸王扯着嗓子,“嗷吼”一声惨叫,它双臂用力,像是扔垃圾一样,把我的身体,甩飞出去。 云树是在北方出生的,有着北方男人魁梧高大的身形,那古铜色的脸上显现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下巴上隐约冒着几根胡须,头发随意绑在脑后,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 巨型的血蜘蛛,眼看着我靠近青铜棺,原本正在棺盖上来来回回的移动着吐着丝的它,立刻警觉起来,开始变的异常狂躁。 龙璎自己眼睛也有点红红的,却又坚强的笑着说道:“见大师兄说了话,二师兄,三师姐,还有我,都一起跪在师傅跟前,恳求师傅放过阿猪,师傅却若无其事的叫来了丑婆婆,让丑婆婆把死去的阿憨抱走炖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准备就寝的顾怀彦才卸下外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兀自响起,向阳与一男子吵架的声音紧随其后。 和昨晚一样,当一身剑伤的上官问最后一个领完解药之后,众人依旧被蒙面巨汉反锁进了各自的房间之中。 斯科特活动了一下重归控制的手臂,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穆清舟看了半天,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又转过了身子。 260,与蛇有缘,因为叫欧阳锋 待店小二送来碗筷,小青也不客气,端碗抄筷,运筷如风,转眼就吃得两颊鼓鼓,樱桃小嘴染上晶亮油脂,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埋头大吃一阵,小青又抬头看着欧阳锋,说道: “有菜无酒,岂是待客之礼?” “言之有理。”欧阳锋向着包厢外叫道:“小二,上酒!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 待小二送上来一 这样的蓝颜风让白冉冉感到害怕,她使劲的挣扎着,想要逃离蓝颜风,可他越是挣扎,蓝颜风就越是使劲,紧紧地扣着她的双手,把她压在身下。 她心疼的看着白冉冉,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那白冉冉注定是要受到伤害了。 那白虎精顿时一道嘶吼,极尽的痛苦,它的寒气彻底的被抵抗掉了,而火焰对它的灼烧,让他的身体感受到炙热的高温,让他感受到无比的痛苦。 厨房里安静得出奇,她手边的莴苣切了一半,此时也无声的躺着,唯独炉子上的汤“噗噜噗噜”的在沸腾,带了一丝撒娇的欢闹。 今夜的月光极好,细细的风吹来,夹杂着虫子的最后一季嘶鸣,颜光辰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美丽的词语来:岁月静好。 所以将他拿在手中,朱颜也用自己的力量将它保护起来,让它不会受到这里面暴乱气息的伤害。 知道他话里有话,南雪钰淡然一笑,将视线移向大殿。重活一世,她知道自己说话行事必会处处惹人怀疑,所以并不打算解释,由得旁人想吧。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解释又有什么意思。 “那。外祖母呢。她还提过当年的事吗。”南雪钰皱眉。娘亲还好些。可外祖母那么大年纪了。要是英妃的孩子真回來杀了舅舅。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接受不了吧。 “怎么,不过几日不见,便不认识朕了?”东陵孤云淡淡地挑了挑唇,一甩衣袖坐了下来。 慕容麟脱口而出一句大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虽说是表扬的话,但换作当事人的封潇月,也是不敢相信这是适用于自己的形容词。 于正仪嘿嘿一笑,坐好后,撩开了帘子,于正仪看着天边的月亮,外面的风景还有些好看。 剧组确认演员之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现在没有一点消息应当是还在商讨之中。 金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一个墨客,他还没放在心上,这次前来闽东,除了针对罗氏珠宝之外,他真正担心的是紫家站在罗氏珠宝那边。 墨客微微点头,就像内家拳的宗师境,实际上就是对应筑基境境,只是叫法不一样罢了,实际上单论修为和战力,是差不多的。 “下次,可不能再叫皇叔和凤姑娘在一处了。”慕容麟一脸的苦涩,要是再来这么一次,也不知道他的心脏能不能受的住。 好好地来接个机还被喂狗粮,单身狗也是有人权的,爱护单身狗可以吗? “难道和昨晚那道流星有关,那不是幻觉?”墨客想到了昨晚他看到的那道绚丽的流星。 “不,我不是在教训你,而是在跟你讲道理。有句话说的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只希望,你不要害了何家。”叶天羽淡淡地开口。 “哼!这次就饶过你了,你这个流氓,竟然不穿衣服?”秦岚放下枪冷哼一声。 那妖狐族妖仙出场很平淡,就那么凌空往七彩骨魔炫龙面前一站,浑身黑色的风衣顿时化作黑青色的茫茫魔气,最后逐渐转变成为一片绚烂的白色。 261,小青想入伙,白娘子的怀疑 见欧阳锋只是一跺脚,画舫便自行开动,小青不禁奇道: “你这船上没有船工?法术驱动么?” 欧阳锋道:“算是法术驱动吧。” 其实在底舱划船的是“撒豆成兵”之术变出的金甲力士,当然说是法术驱动也没问题。 小青也没追问,自来熟地走进舱中,见舱中空无一人,只摆了一桌好菜,又问他: 苏子龙很懊恼,自己的形象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怎么一跟外甥在一起,他就把“儒雅随和”给忘了呢? 薛青一听,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从一旁偷偷观察她的张洛见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愣了一下,容心忽然炸毛了,一张脸莫名涨红,那拔高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被戳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 医院外面,路天行在现场一无所获,正准备去机场路支援,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依山剑的九重天建得格外壮观,门人也随着不断地宣传和发展壮大了起来。 墨江眯起眸子细想了两秒,之后瞬间恍然,再看向墨白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愕然与意味深长。 雍国和他们黎国不一样,子嗣极多,而且还都是不好想与的主儿。 对于苏子珊,所有人都给出了“很酷”的评价。佟童也不例外,他为有这样的妈妈感到自豪。但是他也常常郁闷,因为妈妈总是在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你呀,跟你老妈差远了。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诡异的是宝塔前,有一双反射着火光的凶兽眼睛,正冷冷的看着水月和风兮兮。 “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叶江很无耻的剽窃了蓝星九州国的诗句。 “查士丁尼,没想到你竟然能沉得住气。那么既然你来了,这一次就不要再想着回去了。”男人幽幽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寒意。 一百万两在胤禩那里根本不是事,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张胜说的物资这些东西可是调集,并没有说不要钱。 他极度的滑稽模样,顿引得叶静雯忍不住噗嗤一笑,气也就消了。 这三根空管都是为了叶江筑基时,作为输送灵气之用,开关都是原始的手动开关,不敢设置半点禁阵设施,雷劫下来,禁阵设施也根本没用。 那就是孙坚是唯一一个以将军之尊,还要亲自上场抡刀砍人的家伙。 因为事情变故,他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已变得无比重要了,已到了他务必要完成的地步了。 一场揭竿而起的“起义”,在城中酝酿发酵,并迅速的在长沙兵中形成风暴,晚上八时,就在梅越部落的精兵们刚刚聚集出城之后,南壄城中的长沙兵推举林深河为首领,杀死看管他们的越族监军,并伺机占领城池。 现在还是冬天,大家已经把夏天要做的事想好了,都是很有想法的人,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人,要得。 路飞和艾斯一听海贼王三个字,精神立刻提了一下,这对于他们都是一个信仰,或者说是一个执念。 “那行,我们就23号上午过去。”被怼的林为善说完就郁闷的直接挂了电话。 那周生趁司马懿离开胡昭学馆之时,纠结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泼皮伏于司马懿必经之地,准备半路截杀。胡昭素来重视司马懿,甚至都将他当做自己的衣钵传人。 262,青蛇也是可以当坐骑的 当天夜里,又飘起了小雪,直至次日清晨,雪仍未停。 小青与白娘子各撑着一把油纸伞,来到断桥上,就见小雪之中,一艘画舫飘在桥边湖面上,船楼檐顶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就是那艘船。” 小青一指那画舫,对白娘子说道: “走,跳过去。” 白娘子犹豫道: “主人还没出来,擅 但是她的心却不在医术上面,而是想起倾玖曾经跟她说过的自由,她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这周围的华丽,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这里了。 确实,大罗是犹豫了,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两个都是世界杯的梦想,只不过一个是在幕后指挥,一个是在前台表演,一个是为自己,一个为国家,这改何去何从? 伸手不见五指,可见这具阴鬼族神尸的恐怖之处。不过,因为这里乃是东皇钟里面的关系,开辟出来的空间,这些阴鬼神力竟也是无法突破,都集中了起来。 这让辰龙看在眼里,火在心里,一个西班牙,已经称霸足坛很多年了,再加上联赛里的那两个西超联赛的主儿,更让人无可奈何。西班牙的统治地位,到什么时候结束? 是这样吗?东篱不置可否,水墨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问,这丫头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跟莫家又没有关系。 徐战和那人之战吸引着洞中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并没有发现先前一直在运功疗伤的徐明已经站了起来,只见他收起了银龙枪后,手中赫然出现了当年徐洪送他的另一件仙器——凝霜刀。 双方之间形成了一种短暂的对峙,烟气轻浮飘荡在两者的空间之中。 “有何不可!动手吧!”橙煞子既然告诉徐洪那么多的秘密,就是因为他已经把徐洪当做了一个死人,所以他哪有不接受徐洪挑战的道理,此时的橙煞子身上的能量波动攀升的极点,战意盎然道。 霍宸只觉得无法呼吸,眼睛看向那屏风处,那藏青色的福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一个偏头,不愿再看。 “人生在世,有时审慎的态度比单纯的才华更为要紧。”柏公捻须缓道。 他现在是分身,体内主修金轮道,法力纯正,只能指挥一二,做不到主身那般如臂指使,不过已经够了。 其实李靖踹第一脚的时候禄东赞就已经想求饶了,但因为疼的说不出话来就又被踹了两脚。 自他们二人成亲以来,岳丈家或爽利明言或婉转含蓄地多番表露过提携之意,他不好直说,皆由玲珑剔透的夫人出面谢绝,如不是打定了心思坚决扶助夫君,她怎会将如许“好事”一一拒之门外? 虽然一直有很多男人围绕在她身边,但是她一直醉心于学业,甚至连像样的约会都没有过,今天和林山的约会,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日后,赫景川看着鹿之意床上的这只蠢狼玩偶,上面沾染着鹿之意的气息,他狠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一巴掌!因为呀,他一看到这狼眼睛红红的,心里酸溜溜。 宋褚霄撤退之前,他找了一个电话,给他妈李青苒打了一个电话。 苏老元帅的病情没有进一步的进展,所以到底有什么秘密。没有人知道。 我的声音都在发颤,如果我再晚回来几秒钟,我可能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你要干什么?你要打人吗?”这门卫倒机灵,一见方浩不像善茬,赶紧往后退却,他的同伴听到声音都从门卫室里跑出来,一见方浩好像要动手的样子,立刻都围上来了。 又听谷仓上面一阵窸窣作响,玫瑰脸色苍白地爬了下来,苍野跟着探头探脑地下来了。 “废了你们这么多人,投降过去会有我的好果子吃?”出乎意料地,上条当麻的语气竟是出现了一丝松动。 因为青雉的这一次主动出击,原本因为白胡子那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而畏惧的海军士兵们再一次鼓起了勇气,然后率先向白胡子海贼团的战舰发起了炮击。 邓丽君已经不能掩盖内心的激动,推开阿敏,就像往外跑去,她要去见见那个一年时间都没有理她的男人,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方浩呵呵一笑,这时感觉肚中饥饿,就下地从冰箱里取出吃的,坐到窗边大口吃起来,这是vip客房,冰箱里备有啤酒和速食等吃喝,而且口味不错,方浩自然老实不客气地大吃特吃。 两柄长剑在距离对方身体还有两米的时候同时从腋下吐了出来彷佛两道雷霆一样互相对刺了过去。卡特拉特的剑尖上明显的吐出了一条白色的冰柱而雷的剑尖上则是一团火红色的刺目光华欲吐还休的在剑尖上抖动着。 冯奕枫虽然有点同情他,也很想去好好关心他,毕竟冯胜东还是自己的父亲。但自作孽不可活,以前种下的根,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方天风看着聂瑶的背影,直到她进了长原街10号,才转身离去。 因为众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虽然他们的路程已经近乎穿过了半个东木市,但是谁也没有太过疲惫的样子,即使是看起来柔弱无力的爱丽丝菲尔也用魔力强化了自己的体力。 我妈跟我爸第一眼看到沈铎和我出现在一起,吓了一跳。还是我爸先反应过来,招呼我俩进了屋。 263,我也不想当坐骑,但他实在是…… 中午,小青自己开门,回到画舫上准备吃午饭——既然约好了上工时包一餐午饭,那么哪怕并不饿,这顿饭小青也一定要吃到位。 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让蛇懒洋洋提不起劲,还是因为与欧阳锋已混得熟络,于是渐渐暴露本性,总之小青的坐姿相当吊儿郎当,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那架势,就差把身子盘起来了。 瞧着小青 隐身不久,后院入口处传来蟋蟋率率的脚步声,定是那纵火之人前来后院查看。此时,时间好似凝固了一般,青霜与高嬷嬷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透过密集的柳叶桃枝丫,隐隐可见两抹诡异的黑影在后窗处观望。 无论是怎么样的战战兢兢,是怎么样的竭力抗拒,这一刻,仍然如同预期,残忍如谶语,缓缓降临。 “但凭大人驱使。”洪承畴见他不肯多说,事关机密,也不敢贸然追问,但他似是给自己劝说得动了心,想法子來对付神一魁等人,心头一阵暗喜。 “说,巫婆到底找你什么事?”古嫣端着杯子故作优雅的瞟我一眼问。 一路下来,击杀了数十名各国的传承者,而战利品,在神圣火焰的威慑下,都是落入了罗森手中。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怕是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焕儿翻來覆去就拿几句话:‘我是九莲菩萨,我是九莲菩萨。皇上待外家刻薄,我要叫他的皇子们个个死去。’”田妃再也忍不住,伏地痛哭。 蒂埃里·亨利也是任意球专家,不过他并不擅长电梯球,但看到慢镜头,也是“不明觉厉”的表情。 即便是一直拒绝服用血灵果的她,也在沼泽地一行后,为了提升实力服用了这种由绍城传承者性命堆砌而的灵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道似乎也不是那种虚无缥缈,而是真实存在的。 叶飘零就站在他旁边,面色苍白,还没有从刚才无比接近幽冥的震恐中回过神来。 “呃,眼光高到什么地步?又美到什么地步呢?”赵袑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没时间和你废话,不过我劝你还是别耍花样,风凌很关键!”魅雪说到这里,蹙眉,表情严肃。 下午,人们将整部戏从头到尾排练了几遍,等到傍晚时分,各自都完全弄清了自己的套路,确定不会再出任何岔子,便各自回去吃饭休息了。 “情况特殊,所以这次在这里发布任务。消息基本已经确定,在炎城出现的三人,就是道宗的邢杀尘萧麟和帝彩瞳。 “可以。”下一刻,夏洛毫不迟疑的话却令他大吃了一惊,目光中竟闪动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中山王本来不想说,但是看到阴后的眼神,也是藏不住话,将公孙弘、乐池等人告发司马喜通赵,和李疵建议自己铸鼎,同时还要歌颂司马喜之功这两件事情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浅羽几人也来到了伊东末彦建立的那家远东商务公司。 拓拔智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王浩的存在,他本来根本就不需要暴露自身血脉,可是现在血脉之力暴露,哪怕渡过今日的劫难,只怕其余三人也不会在跟他推心置腹。 龙家大少爷龙傲天在两名后天巅峰修为的家族供奉长老陪同之下,来到了董家。 杜修圣语气淡淡地:“好,晚上吃过饭后到我家来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264,小青才不会躺着挣钱!大和尚来了! “……” 小青小嘴微张,一脸呆滞。 欧阳锋也是无语。 他都提醒说先等等了,可没想到小青性子竟这么急。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小青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随后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凭空浮出一层青鳞,又幻化成那副贴身鳞甲,跟着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为了跑得更快点,她还把腰 但是虫王可不是你想钓就能钓的,虫王对于每一个垂钓人来说,除了金钱上的东西,还有一种荣耀,像是一种无形的勋章,钓上来虫王,在整个圈子里的地位就立马提高了。 自打大唐灭掉东突厥后。yin山之下的土地大概归属于大唐,那里设立了许多羁縻州,大都由昔日的草原部族领担任地方官。 不过好在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只需要注意一下不要被激流冲进其他的坑道迷失就可以。在海妖洞窟的深处迷失方向,就等于判处了死刑。即便是吉尔日甘祭祀对于海妖洞窟的了解,也不敢保证在迷失后走出来。 看到焦雨甄似乎真的犯困了,柳絮也觉得自己很累,也便退出了房间,到了一旁的侧室去休息了。 短时间中,娜杰塔自然不可能想到,吴凡扯虎皮拉大旗的原因,是为了在‘革命军发展到能和帝国势力正面对抗的局面前’插上一脚,建立第三方势力,让原本以后双足鼎立的局面,变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这么神奇吗?连捶几下都不昏过去,而且每次醒来话还能连上,这是什么智障能力? “这些条件其实还好啦,主要是没人知道,并且需要以秘法辅助,此等秘法可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灵老再次臭屁起来,所谓的“秘法”他自然是知道的。 身上所有的首饰都不见了,包括景亲王妃的令牌,焦雨甄虽然不担心那些强盗,可是却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都城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 作为越山最高峰,其实越王山也没多高,从山顶到山脚下的落差,也就百余丈。 彻底想起这家伙后,吴凡闲着也没事干,于是就订了机票,跑到了盛京这里。 此时他见到陆尹琮回来,心中自是高兴万分,之前的颓丧和憔悴,此刻都化云消。 原来那陆尹琮心中惦记刘氏兄弟,等那赵潺湲进去没一会儿他就装作探人的人也进去了。他没有教那个受他之托来探人的男子看到他,和刘氏兄弟会合后,三人便开始在牢房中仔细地寻找霍泰风。 楼老师笑着说:“对!可以说是走向电子竞技职业赛场的一条捷径,现在秋季赛里的知名战队的许多成员都是从出去的!”介绍起的荣耀,楼老师也挺直了腰杆子。 就在这时,贺郑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周围的事物忽的蒙上了一股朦胧之感。 听到齐宝的声音,恒智禅师睁开眼,泛着金光的眸子中带着慈悲之色。 现在的洪天,在融合了天命药剂之后也就达到了先天生灵的层面上,由此洪天也确定了一件事,带着先天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贺郑听到柳梦月的话语,心底愣了愣,这难道是对方主动承认错误么? 林霖捡的“狗命一条”,在防御塔下回程,然后在任大侠的催促下往李狗蛋那里看去,好吧,一个残血的皇子正在面临着一个中单发条的追击,而且发条追的不亦乐乎。 265,和尚,这两条都是家蛇 黄昏时分,下起了冻雨。 相比下雪,冻雨无疑更烦人,于是结束一天工作的小青,以下雨作借口,又赖在画舫上蹭了顿晚饭,吃饱喝足也没马上回家,懒散地瘫坐在椅子上,对欧阳锋说: “这雨太冷,等雨停了我就回。”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怕是最早也要后半夜。” 欧阳锋站在窗口前看了看天色, “哄!”一声,史中天傻眼了,庙门口熊熊烈火被点燃,跑不出去了。 此刻,会诊室的医生也认出陈星海,心中同时鄙视陈星海刚入职就随陆丰瞎闹,这些医生迎接陈星海时,也是出于院长面子,不同于罗靖,能在院长谈话中捕捉到信息。 “真是败类,只可惜我们这么多年给他的压岁钱了和红包了,可惜吃了我们这么多的饭菜了。”知音数落着。 第三天清晨,尧慕尘打开防护法阵,给神鸦道士和白狸猫传音,告之丹药已全部炼完。 “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难得哈。”龙昆倒是开玩笑地说,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有些事情是不能太过于计较的。 岚宇城乔家,乔希凤带着一丝血迹,很是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乔轩,他实在不明白,乔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是在王世仁自爆火狱的时候,还好的是乔轩和乔希恩都没有什么事,身上虽有伤势,但也不会影响到生命。 “噗嗤”同时传送阵里的神鸦道士和白狸猫脸色苍白,双双喷出大串的鲜血,身体的骨头更是态碎裂无数,传送法阵抖动着不断发出刺耳的尖鸣,黑暗的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十分的熏人。 “风宇天,曹植,你们不嫌丢脸?要是我,我早就找个地洞窜进去了。”朱宏眉头一皱,看着风宇天两人不屑的说道,这两人一看就是想被狼宏翔几人拉仇恨。 一直没有说话的卢俊看着葛明山,眼中戾气一闪,冷哼一声,趴在黄铜坤耳边一阵嘀咕。 叶红脸上神色就是一滞,她昨天等妹妹清醒之后,也是问过她,为什么会认识周老师的老公,那个丫头就支支吾吾起来。 白千池心里有些奇怪,昨天看唐七邪还对她爱答不理,有些生她气的样子,今天怎么又送玫瑰。 李建扭头看过去,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枪响。噗的一声,头盖骨猛地被掀起,鲜血和脑袋喷射而出。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在他残破的脸上,还能依稀看到惊诧。 她也不怕被盛泽衍知道,她刚才打电话就是为了故意气柳雨薇的,谁让那个她不知好歹说那些话。 到了家里,苏米一会拿起这个问男人带不带走,一会拿起那个问男人带不带走,可是无论她问什么,男人给她的回答都是摇摇头。 这一刻,金睿轩的脑袋沉沉的,他有些难受,似乎只有这高速而来的风,才能让他清醒一些。 杨毅大怒,挣扎着就要爬起,他发誓,自己只要起来,一定要这个该死的革命党好看。 中央帝国贵族商人们在艾鲁克堡集结的一个军团成功占领提尔镇,并在15日下午和增援苏克城的帝国第三军团在哈提斯镇南部名叫迪罗特村的地方遭遇。 她话里的意思,周正明听明白了,自己跟老伴过来随军,也真的是招了不少的闲话。 只能从已经安装了受感染的in10系统的硬盘启动,除非放弃这块硬盘。 266,败法海!救命之恩怎么报? 当法阵崩溃,男声传来。 小青惊喜交加,抬首望天,就见一条高大挺拔的白衣身影,御风悬浮在冷雨淅沥的夜空之中,虽身在雨中,却滴雨不沾,衣袂当风,翩然若仙。 “是欧阳锋!姐姐,欧阳公子来了!” 小青激动说着,变回人形,冲着天空挥手: “欧阳锋,看这里!” 欧阳锋低首,看了小青 “前辈,我有的是时间,你尽管说!”木森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夜。 “但愿吧,我如果复仇之后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为你们祝贺!”田子航没想到自己和李朝这次重逢竟是这般和平,他本以为会有场恶战,没想到竟然谈心起来。 收好紫水晶,李朝知道找到皇甫零的罪证,让皇甫零接受法律的制裁,只有这样,自己才算是真正迈出了夺取李家权力的第一步,之前的都只是正式开始之前的铺垫,是势力的积累,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杨猛挠了挠头:“大概是吧,我也不清楚。”杨猛倒真没撒谎,他是真不清楚!用他的话说‘有钱就拿,没钱就算,活的那么认真干什么?’他可不相信萧鹏会坑他。 子昊知道与他们这些恶人讲理,如对牛弹琴,趁他们内哄赶紧冲向屋内准备带着屈平逃跑。 “李少,难不成你要……”沈三以为李威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准备对刘斌动手,很是担心的问道。 “诸位爱卿对李……唐国公的提议有什么看法?”杨广真后悔封李渊为唐国公,而且更后悔让他做太原的留守。 交警接过那个证件本,封面正面印有华夏国的国徽,打开之后就看见李朝的照片,是军队下发的证件,而且是少校军衔,上面还有军方印章,隶属于渝州军区,以及各项应有的资料都十分齐全,应该是真的。 “所以,这一战,我希望龙兄能胜了赢雄祀!让他们看看,赢家并不是不可战胜的!”项少辉攥着拳头暗暗传音道。 这是什么情况,今天不应该才是周日么,电视台把时间弄错了?此时的他脑子里一团浆糊。 老实说,这种做法有些过了,按照赵显的想法,也就是把这老头搞臭了了事,没想到这个严分谊做事如此干脆,直接把戴家做成了抄家流放。 但是考虑到融合和其他原因,吞并之后就默许了故鲛民的部分行径。 没想到刘贵这唯一的儿子才16岁,这武力已经达到了89,已经超出太多青年俊杰了,不过刘哲明显是早熟型的,后期有些无力,武力93虽然不低,但统率能力一般,只能当做一军的先锋。 “从现在开始,不许去下面打扰妹妹。”周彪严厉的警告自己的弟弟,他不想妹妹的机缘被无故打断。 如果赵显没有办法把雷营拿到手中,那么他光收集材料就要耗费大量时间,更别说还要再次培养出一批善于制造雷震子的匠人了。 亚东震惊莫名,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想办法逃离这方土地,那么,就算列入九级高手行例之中的非一刀与九啸子也不可能在这么多的杀手之中完好的保护他,而到那时等待他的便只有死亡。 木桶没多大,足足装了大半桶猪血,赶紧提到一边,等凉了凝固了好用。 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是知道的,毕竟守护一族所守护的那些秘密他都已经知道。 267,以身相许是这么理解的么? 小青气势汹汹,奔赴战场般大步流星走向欧阳锋寝室。 可越是接近,她步伐便越是缓慢,那破釜沉舟、有进无退的气势也肉眼可见地衰落下去,脸颊渐渐泛出红晕,心跳也越来越快,耳畔似已能听到那疾如战鼓的咚咚心跳声。 等来到欧阳锋寝室门前,她已然落足无声,蹑手蹑脚跟作贼似的,脸颊亦酡红似醉,紧张地大气都 赵山河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地福原千絵子,而下一刻福原千絵子那茫然的眼神陡然地变得清澈,脑海中的记忆不断呈现,看到了眼前的赵山河。 苏君婷闻言,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欣慰,因为她觉得,自己父亲说的人就是江浩。 “我感觉顶多两天,国内网民的态度就会发生改变。”宁晏随口道。 酒店本就是服务业,几乎约等于有钱就能提供所有能想象到的服务,尤其是像洲际这样的连锁酒店。 这块令牌是自己从前面斩杀的那名妖族炮灰身上得到的,用处就是建立一个临时的空间通道,但巴扎鲁还没有完成这个目标就被自己干掉了。 只不过这种况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那些一只悬浮在天空之上的飞船不但拦截了所有的防空火力,还释放出了一些红色的光束将那些黑色的影子束缚了起来,让这些模糊的家伙显出了原本的样子。 刘岚在打量着赵山河,而赵山河则是佯装出一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神色,因为军部那边给他伪造的身份是一个家道中落的武道世家弟子。 就连两位在暗中交锋的武道宗师,此时此刻都出现了诡异的静寂。 “哈哈!我是虚餍族的娑目!”所长哈哈大笑着告诉两人名字之后,转身飘回了庇护所。而苍术和徐半夏开着船向着南方一望无际的海洋开了过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灯火晦明,也看不出卓昭节是否因这一句话又红了脸,冒姑倒是放了些心,暗暗庆幸宁摇碧并未因卓昭节之前对苏史那下的狠手而生气——实际上那一刹那的卓昭节连冒姑都为之诧异。 他的唇离开她的唇,而是贴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着,声音,透着浓浓的懊悔,甚至还有痛心。 连道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连我这种不太了解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能说说吗?”穆艳凡受不了这种气氛,便开口打破僵局。 见状,慕空蝉脸上‘露’出一抹鄙薄和厌恶——本来慕空蝉与温坛榕相‘交’在前,两人关系也是很不错的,但成婚之后,慕空蝉忙着与时采风招惹的那些‘花’‘花’草草斗法,不免与从前的好友都生疏了下来。 那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她再次看清的时候,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她正准备去厕所,耳边就传来他的问话,她没有听懂,有些呆愣。 那天,陈辉有点苦逼,尚未醒来就被人一脚踹出了卧室,几个身影鱼贯而入。 与之前相反,米娅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冷盯着我不语,神色在我而看,觉得是诡异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似乎感觉她额头的纹路又多了一些。 虽然应该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不过这老人还是一样,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落魄,虽然仍旧是邋遢的很,却也看不出是经历了大战的样子。 原本以萧寒逸的身份他是进不来这里的,但是鉴于莫琼芸对萧寒逸那至死不渝的爱,以及萧寒逸至今也未娶妻,所以莫少磊下令每年莫琼芸的忌日,萧寒逸可以进来墓园一个时辰。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都发现了莫邵桦似乎变得很听话,很配合他们的治疗,也不再乱发大少爷脾气不再寻死腻活了。 “好,我既然是大凶之物,那今天我第一个杀了你。”眼露凶光,子鱼二指在空中一闪,立时一道寒光朝着那道士胸口就禀射而去。 不过片刻,又听得左右杀声大作,却是高平,甘宁两支伏兵杀出。汉军见中计,反被围困,多数便各自败退。桓易假意再抵挡一阵,也虚晃一刀,喊道:“吕蒙匹夫,改日再取汝首级。”拔马便向后逃。 “这些全是她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赵舒口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对容儿通天的本事,也着实惊讶。我这一双眼睛,真的和没有长一样,谁都没有看清楚明白。 众臣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赵王后含着笑,认真地看着赵出,也看着玉紫。在她的目光扫到玉紫时,她下巴微抬,一脸倨傲中,闪过一抹不屑怨恨之色。 顾长生的车刚离开,一凉黄色骚气的法拉利跑车顿时出现在宇森娱乐大门前。 话音落下,整个沸腾的龙城瞬间静音,数十万人的目光聚焦在不远处,一身劲装打扮的王龙身上,这让他的脚步猛地一顿,一股前所未有的尴尬和烦躁袭上心头。 歪嘴儿看对方如此紧张,还以为里面真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他坏笑着松开双手,只听“嘭”的一声,伴随着陶罐的裂开,他面前腾起了一阵灰雾。 看上去如同真河流一般,在航天服探照灯的照射下闪着粼粼波光。 只见上首坐着一名老道,鹤发童颜,颌下三缕长须,一身青色道袍一尘不染,有如仙人下凡。 “那该怎么办?我从后方调人补充玄黄要塞?”萧玉皱着眉问道。 看着身姿袅娜,魅惑天成的彩鳞款款走来,即便是以魂风的心性,都忍不住为之惊艳。或许是因为晋级斗圣,又或许是因为她进化出了第八种颜色,使得本就诱惑十足的彩鳞更加诱人犯罪了。 268,缩地神通!小青终于开窍了! 当小青慷慨地邀请白娘子“有福同享”时。 欧阳锋负手伫立船头,沉吟一阵,忽地一步迈出。 这一步踏出时,他脚下忽地荡漾起一道奇异波纹,虚空仿佛变成了水面,被他踏出了震颤的涟漪。 而在波纹荡起之时,他整个人便似融入虚空一般,倏忽消失不见。 下一刹那,他已出现在十丈开外的湖面之上。 不过在这个系统启动之后。雪莉就自然而然的会对一些事情不再那么关注,毕竟雪莉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所以雪莉在忙着帮陆仁准备东西的时候,并不知道在医疗舱这里有着一点她没有留意到的变化。 心中一叹,叫住姜少爷本就是不想让他去到那个摊位上,结果倒好,现在还是跑去了。 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李丝雨自己心里所想的了,这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了吧? 在感情上,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付出的越多,陷得就越深,无法自拔。 定下工程队的事情之后不久,齐格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王颢打过来的,他带着两百多万的货款,过来取那一百个银河ii型手柄。 看着才十一二的年纪,长得也讨喜,一双眼睛不大,圆溜溜的,万氏跟董娘子嘀咕,想把剩下的肉给他带上。 营地中,担任副队长的罗摩衍那例行公事,向邹兑回报队伍的整体情况。 就算现在温度低得呵气成冰的程度,就算那些抗议的人里时不时的有人被冻伤,可他们依然十分的坚持,每天都守在核心区的门口,半步都不挪。 “岳领导赶紧把钱收起来,这钱当然该我们出!”沈琳翔连忙把岳润璞的钱和钱包塞回了岳润璞的口袋里,自己拿了四百块钱出来放在了齐格面前的工作台上。 南王爷在一旁无奈纳闷,怎么自己和李丝雨说话呢,她却转了话题。 孟昶也不推辞,直接接过那信件,看了一遍,冲着洛碧瑶点了点头,复又将信件还给了她。 沈傲拿起桌上的大木勺想去舀汤喝,却被姚清沐一把将木勺夺了过去。 沈傲一边说一边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已经洗完碗筷,站在一旁的姚清沐。 “我知道了,那件事我会亲自处理的……”苏浩然打断他的话,切断了通信。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把犯罪份子一顿暴踹,惩恶扬善,但那也只限于空想想,毕竟人家手上黑洞洞的枪也不是吃素的,搞不好当一次英雄,就要残废半辈子。 主意大定,李睿就悄悄吸了口气,暗中跳动精神力,想要象控制薛晓妮那样用精神力冲击赵达的脑海,但是让他惊讶的是,方才还如臂使指的精神力,此刻竟然像是干了多么重的体力活一样,一点反应都没了。 “雏龙会!这个异端组织,仁慈的主授于我们权利,一定要让张震南接受主的判决,夺回属于我们的圣天使!”里森脸上表情诚挚,似乎那无能的主,口误是万能的主真能保佑他似的,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张震南的痛恨。 “什么?你说我难过?我才没有。”狠拍了一下宝马的屁股,好吧,她承认她有那么一点难过,只是一点点而已。 曾言还在楼下等着他呢,看那姑娘的样子,如果李辰没办法找到曾礼佛,心里恐怕都要愧疚死了。 翻了个白眼,慕容飞鸣也发现了哥哥脸上的不情愿,这他早就想到过了。这样的婚姻,无疑没有半分感情可言,但是王兄封王后,若妃位空缺,定又会惹来不少麻烦。到时候问题处理起来更麻烦。 269,狂野蛇妖,天庭围剿 咨询过小白之后,在小青想来,不穿衣服光着身子搂搂抱抱,最多加上亲亲,就已经是两个人亲密的极限。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这认知,居然仍然只是流于表面。 真正的秘密,居然比她原本想象的更加深入,更不可思议。 某个时候。 她隐约清醒了一刹,脑中浮出了当她询问时,小白那面红耳赤、羞于启 一瞬间,他像是羽化飞升了一样,浑身毛孔舒张,宛如在接受神灵的洗礼,体内的灵力极速上升,越来越磅礴。 月之刃的属性,亦属于当年的黑暗神主,此刀之威能,若是没有得到有效的压制,会在每一次出刀的时候,都散发出这股湮灭的气息。 又半月,公孙瓒厉兵秣马,准备对范阳进军。刘虞即刻又派出使者,前往冀州向韩炜求援。 内心里还是因为各种的不确定性,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也是因为如此,却又更加的令人兴奋。 佑敬言根本就不打算隐瞒富弼还有范仲淹的,所以在他的痞笑之中还是把用意给讲了出来了。 江岚走到墙角,抬起脚尖狠狠的踩踏下去。金属地面瞬间被她踩得微微凹陷了下去,她沿着中线走了一遭。在地面上划出一条凹槽。 他的力量不足以去抵御来自暗影之力的侵蚀,被侵蚀的后果无非有两个:陷入堕落,抛弃曾经所珍惜的一切,化作力量的行尸走肉。 而这件事情,并没有往外扩大,一是鱼龙族戒严保护的好,另一方面,在明玉海的海族眼里,这可是一个可以预料的结果。 风夜赶紧怜爱的给灵心将眼泪擦干,之后安慰了灵心几句,转身就向着外面飞走了。 他这几天太给陆琪脸了吧,她在宫氏集团都蹬鼻子上脸,都找上温言了。 在薰哥的认知里,能和她做朋友的,她都会邀请对方去后海酒吧喝酒。 虽然方洪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不透明的事感觉捐了还不如不捐,会让富者越富。 反正挺难的,刘天仙也看到了,也是有了点压力,内心里是抗拒那男人为自己的事到处爆别人料的。 导演叶伟幸也是定定的看着监视器,点了点,也是觉得这菇凉演的还不错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着,他这段时间看到温言总会想起宫泽,会想知道她和宫泽谈恋爱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 如果是莎莎听到他的回答,会说他是渣男,师姐听到,甚至会帮他泡妞。 沈离下意识的转过身,只见房门被打开,沈星辰的半个脑袋又探了进来。 李云昭一动不动的坐在手术室门口,偶尔需要上上下下的事情,他全权委托给了林妙妙。 赫川看着仍在昏睡中的冰心,用裙子将她的身体盖住,手没忍住又捏了几下。 “院长!”率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雷云春和侯英武,二话没说立刻对来人作揖行礼。 大点声,我没有听见,,又是一招狠毒的钻心脚,疼痛欲裂的曾万立不顾身体的创伤,用尽生命在呐喊:我听见了。 只不过,姓赋晨期待的结果自然是失望,赵瑶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很自然的便落到了赵瑶的胸部位置,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看到t恤下凸出的两点。 苏学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侧头看向叶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叶飞瞬间就领悟过来,看来刚刚的确是苏校长在跟娘谈这事。 270,触犯天条?暴杀天兵! 金光织成罗网,将欧阳锋头顶天空、脚下土地、四面空间统统封锁。 这正是天庭的“天罗地网”,有封禁空间之能。 天罗地网笼罩之下,五行遁术,乃至“缩地”这等虚空挪移之术,都无法生效。 罗网之下,又有上千名高大魁梧,全员身高两米的金甲甲士,结成战阵,大盾如墙,长枪似林,弓弩齐张,将欧阳锋困 梁辰很淡然的接了一句话,面无表情,一切都留给张远志自己选择。 随着阴煞丹的入体,苏易的身体几乎是瞬间便是僵硬了下来,冰冷的寒气疯狂的扩散而开,汇合着寒潭之中的寒气,苏易的皮肤之上,甚至也布满了点点冰屑。 他们冲击的毫无顾忌,只是巡逻的士兵根本无法有效地拦截,恶阳岭上顿时产生了一片混乱,等到其他的士兵反应过来的时候,特种一队的将士们已经扬长而去了。 “哼!”霸下张口就要咬下去准备真的吃了它。东方倩一看急的不得了。 一之宫手臂被震得带着身躯一动,率先发力的双腿带着这股反震的力量倒飞空翻,身躯飞起后,脚步交错蹬在身后的树干上,余势不减的再度飞出几步,才落到地上。而杨冲则是停顿一下,再度朝着一之宫撞去。 不过,那神秘海胆的价格可不低,尽管他如今有着不少的商城点券,但是商城里的商品价格,显然更加的变态,远不是他所能够承担的。 这一次杨冲体内多了一股刚才撞击的反冲力,就等挥动至高权柄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力量一击将其秒杀。 “不满十五岁,还已经达到了二阶武者的境界,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个莫天杰??”苏易身边的王磊突然低声道。 “乖乖的放下武器,过来跪下给我道歉,否则,你知道后果的!”看着神色发怔的林杰,黄天琅满脸的喜色,得意的大笑。 虽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能力,但这种超出掌控之外的情况,她无法容忍。 没有任何的交流沟通,白头鹰便已经将林肯锁定为了需要全面打击摧毁的目标。 因为龙哥的宣传帮忙,他们在临江市的生意几乎废了,还有蔓延的趋势。 “叶家老二,别磨蹭了,赶紧的签了吧,免得你儿子被抓起来关进牢里去,到时候谁来养你?”谭村长也在边上帮忙说话,提醒叶二叔。 “确实是有事需要你帮忙,我打算……”见对方既然都这么问了,宋临宇自是顺水推舟的,把他的计划告诉给了周天明。 明知道对方不是叶家的血脉,还要将她拐卖,这是故意挑衅法律,绝对能让他们在牢里住上几年。 总之他们对这部剧的评价都比较高,并做出了一致的决定,必须得把这部搞到魔都卫视这来进行首播。 既然这才刚离婚,对方就给他来了这一记背刺,那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这话龙哥绝对不是说假话,因为叶子卿的原因,那个独眼龙被关了起来,他多了一块区域,能不好吗? 武元七百年,又一个王朝坍塌,人类的政治制度迎来了新的发展,王朝不再,取代的是新的共和民主政权。 正是少林寺空闻、空性、空智三大神僧悉数到场,身后还带着九个少林寺的僧人,也都是三位神僧的亲传弟子。 不过据他的了解,局长应该也会支持这件事,就是警察局的经费不够。 眼看宁九黎要说“算了”,叶瑄收起手下动作,目光在他脸上和身上转了转,一咬牙,点头应了。 再想到丐帮将来在江湖上多了这么一个强援,不由个个欣喜异常。 “好,我知道了。”何白露此时俨然没有一个大姐姐的身份地位了。 苏灵打了个寒战,难道一路走来见到的那些扭曲肉块都是之前失败的实验产物吗? 一刹那间,十几发火箭弹??轰了出去,还有更多的火箭弹在无限供应中。 其他蘑菇屋的成员似乎也继承了皓羽的性格,他们也都纷纷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结果张珂却突然问了这个问题,竟然让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茶社心绪随着他们的步伐牵动,紧迫起来。有几人也跟着跑起来窜出茶社,随之涌出一批。 “阿寒、我让人给你准备好了衣服、在我房间、你先来拿。”上官凌看着慕云寒说到。 褐枪在它的丹田里温柔地释放出滋润万物的紫泉。似春风拂面一样令血体无比的舒畅。 随着吴昊的叙说,曾强算是弄清了事情的真想,原来上次因为拍卖后黑市受到了不明人员的闯入,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再加上杨三的排挤,吴昊被他的大老板赵盘所嫌弃,慢慢地失去了权利。 “你们还有羊肉?”曾强很好奇,他们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来的羊肉? 火牛王战时突破,这对吴清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感受到火牛王身上强横无比的气势,还在一点点攀升,吴清涛眉头紧皱,收起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 天音楼中,琴是尚好的琴,金玉之音,绕梁不去。当天的客人无不为之动容。耳达本已为少夫人的风采所迷倒,这天音骤起,更让他理解何为天人。 自古帝王皆怕功高震主,所以国公候世子莫羡亦是十分低调,嫌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却不知他此番来,却是为了什么。 271,一蛇多用,白蟒鞭法 洞天福地,龙岛海边。 欧阳锋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开弓之时,天地精气汹涌而来,贯注弓箭,弓弦、弓臂、箭矢顿时亮起微微毫光。 随着他撒手放箭,弓弦嘭地一震,箭矢离弦飞出,拖着流星似的璀璨光尾,以三倍音速飙射至百丈之外,嘭地一声,将一块两丈高下的礁石炸成粉碎。 “这把弓勉强还行。” “怎么样?这种喝血的滋味如何?”二楼的一间包房里,一袭玄衣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半蹲在青袍男子的面前,云淡风轻的问道。 “各位义士言重了!相比各位义士,不顾生死,顺天护国,陈宗善这么做,却是微不足道!”陈宗善用完酒饭后,便辞别林冲等众人直往东京而去。 隐约可见,龙威仙雾翻涌间,一条条神龙盘绕在柱子之上,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力感。 面对这样猛烈的进攻,贺川不急不慢的打着太极,以柔化刚,以柔克刚,借力打力,这样的招式贺川都不知道自己使用了多少次。 看见她这副囧样后,黑夜之刃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只是当他转头看向周围一圈的仙居时,突然有些尴尬。 方天定听闻鸣金之声,急忙撇了卢俊义往本阵跑去,厉天闰,司行方也跟着撇了岳鹏举,韩世忠,追赶方天定而去。 听完后,黄长老笑了笑,像他这种人,天天跟人打交道,自然听懂张麻的一些话,非常高兴的点点头,屁颠屁颠的忙活自己的事情。 “好吧,今天就先这样吧——说太多了,也怕你记不住。”孙姐轻轻摘下了眼镜,看着已经昏暗的屋内,淡淡宣告道。 这是所有皇冠家族的悲哀,他们被扣上皇冠的时候,几乎就注定了没落甚至灭亡的命运。很多的皇冠家族以及大魔导师想要冲出这个怪圈,但是他们无一失败了。所以到现在,整个雷斯特帝国也只有三个皇冠家族。 “那石宝再问你们,既然你们让你们先行前来找石宝说明一切,并让石宝相帮从中周旋,若石宝也是坐视不管,这是不是义?”沈刚,沈泽两人还是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林枫有时还是认为自己很仁义的,至少这个时候没有做那种痛打落水狗的事情。 “是,正是飘风掌。”白阿五这话一说,老乞丐马上抬头挺胸得瑟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抽’了魔法签的各城代表一个个屏气凝神,目不斜视的死死盯着手中的魔法签,生怕下一刻它就会消失一样。 秦阳的金身除了四个法相,还没有其他东西,他得抓紧时间在上面布置大阵。 “谢婉婷不是这种人,一个陌生男人开口说要给她一份好工作她就会信任他?”果然,林枫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三为老者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有着惊奇,虽然他们知道雷精是他们大哥盘古能量所化,却没想到雷精中竟然还蕴含了他们远古一族的信息。 “呵呵,那我告诉你吧,你想听吗?”清灵依偎在他身边,心里暖融融的,全然忘却了危险与恐惧。 任瑶拿着捆妖绳一边在手里晃,一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逼向秦阳。 要知道,像坎帕帝国这种庞大大物,别说整个国土上的法神和斗皇,哪怕是效忠于国家的也数以万计。 272,许仙之死,上古洞府? 欧阳锋自己缩地,一步可虚空挪移两百丈。带上小青,一步只能瞬闪一百丈。 饶是如此,他也很快就追出百多里,途中只略微停留数息,感知气机。 又追十余里,已可看到前方一座山谷之中,一道黑色旋风正自贴地疾掠,旋风当中,挟裹着一条十余丈长的白蛇。 看到那白蛇浑身鳞甲残破,遍布大大小小的黑色蚀痕 而这些行驶着超凡力量的人组成的团体,便被统称为“魔术结社”。 那头攻击力只有2500,却能轻易瓦解噬魂绝生阵的龙,让得苏雨涵知晓,一切都不能以单纯的实力在做出定论。 根据范质到来后所收集到的情报,在张定边夺取了山阳郡以后,曹操便加强了边境的防御。其中济阴郡主将为夏侯惇,副将有典韦、刘旻父子等人,军师便是刘旻之兄刘晔。 植入身份为李靖之堂弟。叮,系统检测到李如松携带人物其父李成梁出世。 副本目标:上神纪元一五四年六月二日,范岛穿越时空,踏上了风暴海深处的塞沃莱斯的土地。 再看我师父的脸色,已经铁青,冷沉的脸上就好像是上了一层寒霜一般。 “好了,我不同你胡闹了。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南极仙人明日要召开讲座,我想来问问你可愿意去听一听。”花神又说道。 “真人,你有什么办法吗?”尽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骆子峰还是想知道太乙真人会怎么说。 而就在不远处,妖风无力的躺在地面之上,身体带着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宛如一丝丝黑暗丝絮,他想要将自身化作黑暗丝絮再重组身体,以此来消除身上的伤势,但是那身体之上的黑暗不断溃散,他没办法完成那个技能。 可是她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些人应该不会是父亲的人,但是他们一定知道父亲在哪? 这个兽鬼车老祖直眉瞪眼,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他,催动一身源力重组本尊真身,强势杀向秦天。 二凶和三凶的合体之身,带着很强大的力量,身体更是有将两人之高,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怪物,一道道杀戮之气,不停的震荡着四周的空间,出一声声轰轰巨响。 “喂,不要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好不好,人家的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杨紫玉听了他那夸张的叫声,不由皱着眉头出声叫道。 只有叶初然此刻满脸写着担忧的表情,想要救援夏铮却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过是累赘而已,唯一的办法只有祈祷夏铮能够大展神威。 有些人也是忍无可忍,再也顾不上害怕,就要冲上去把老板给救下来。 忽然,他浑身一个激灵,想起程咬金那市侩的模样,连忙想拒绝。 “武少说得对,我赞同他的意见。”南柯睿话一出口,还未等别人有所表示,万贯就举起他那蒲扇大的手赞同道。 蓝色妖姬便如同回到了家,脱去了那条麻烦的蓝色长裙,上身只剩下绣着蓝花的白色吊带背心,下身则是一件迷人的蓝色蕾丝短裤。 在“紫气金光珠”触碰到剑阵的那一刻,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然后就见贺磊的“紫气金光珠”,“嘭”的炸开,碎成粉末。 “颜少,我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会被它们给耗死的……”钟葵此刻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不禁朝燕赤风提议道。 273,帮帮小白,金帛天书 “啊!求求你,给个痛快吧!” 小青与小白那位于中空山腹的洞府之中,一个开在洞壁一侧的洞口里,不断传出蜈蚣精的惨叫哀嚎。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小青不由满含担忧地回头瞧了那洞口一眼,轻轻拉了拉欧阳锋衣角,小声道: “小白好像有点不对……” 欧阳锋正站在洞府底部的水潭边上,轻轻摇 敏敏默默的点点头:“我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敏敏一时之间一点胃口都没有,一块海参咀嚼了老半天都没有咽下去,明显心里有事。 单知语在自己的房间一直呆到接近十点,直到饥饿感抑制不住地涌上来,她才走上街,打算散散心,顺道去大排挡随便填填肚子,遇到这种情况,保镖也不敢随便跟着,免得撞在枪口上。 南宫家剩余的人,他们看着七大家族的人,直接向着外面冲了出去,他们的脸上,那都是露出了一脸的隐藏之色。 “是,茗儿告退。”茗儿端着九香虫欢天喜地的出去了,想来是去寻离洛去了。 槿颜总是冷静明白的,只是我这颗做母亲的心……一想到玄喆从此便与我生份了,一想到他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亲热的唤我“母妃”,与我絮絮地说自己的心事,我的心就仿佛被谁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切割着。 沈烈他们还好,习惯了古悠然的直接,倒是那掌柜的和剩下的伙计们,脸上瞬间都露出惊骇和瞠目的神情。 程秋芸一把抓住伍樊的胳膊,张大了嘴,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差点将下巴惊掉下来。 “去见见古辰,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古辰,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成海说道。 所以,古辰他想了一下,他还是打算,先离开这里,前去下一个拥有传送阵法的地方,到时候,通过那里的传送阵法,离去。 渐渐地,人也越来越多了,一个沉稳的中年人走入院子,还带着一个中年道士。 虽然水之灵很有可能是她的娘亲,但她确实本事有限,再加上慕容商又不肯对她说实话,她当然莫可奈何。更何况如今风凌绝还生死未卜,她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管那么多。 几乎没晚几秒,雾隐村的人也来了,看到现场被万蛇碾压痕迹,再看到对面的木叶忍者们。 难道非要他也把头发染白,弄些假胡子,装装老,这才能显摆出来他的医术? 心里崩溃的她冲着他咆哮,但得到的却是对方甩来的一张银行卡,以及一句冰冷冷的话语。 此时围观的人散去了一些,左非白有些不耐烦,准备去让他们赶紧走,这一走近,却吃了一惊。 而无论这个公会他们最后有没有建立起来,有一个原住民大商行的管理人关系存在,他们比其他玩家发展的总要顺利一些。 此刻宁夕舞经过这样的一下转折,瞬间就清醒了许多,看着正帮着自己的欧阳宇逸,刚刚所有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心里的难受,糟糕,紧张的感觉也一下子化为乌有,只留下了对欧阳宇逸深深的悸动。 “怎么了?是不是云梵又惹事了?”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的张云一见他怒气冲天的模样,就知道肯定又有大事发生了,再加上他刚刚说的不孝子。 属性中,孙婆婆仅仅是突破瓶颈达到一流武者,至于奇经八脉也是勉强打通,对此凌雨也是有些无奈。 274,姐妹情深,永不分离 五毒幡将天蜈珠整个吞了下去。 随后黑幡嗡地一震,幡面震颤不休,猎猎飘扬,一条半虚半实,通体澄黄,宛若金铸的千足蜈蚣,自幡面探头出来,作势要扑到欧阳锋身上。 但随着欧阳锋手握旗杆,源源注入真气,幡面之上飞射出条条漆黑丝线,密密匝匝缠缚在金蜈虚影之上,一边将其往幡中拖拽,一边不断将其金色甲壳 就是这一笑,吓得于慢慢眼睛瞬间一红,拽着箱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胖子和矮子整了整衣服,准备起身接驾,前去开门,高个男叫住了他们两个。 而卢晓与她七妹妹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她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伤心欲绝,也始终在等着机会报仇。 她不确定,也不敢细想,战寰是果断不能倚靠他在危机时分来救自己了,他对她的厌弃,抵达到了顶峰,她更加是不能再让自己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期望,想要改变自己因战寰而死的结局,她的心,才是最该变动的那一部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用嘴喂你了。”说着,季宇彦就要把那块肉往自己的嘴里送。 这样的误会,暗一和暗九始终没有解释过,无非是希望暗七能够开开心心的而已。 可是这一听,我居然听到了我爸妈的声音,果然赵梅杰没有骗我,他们也在棺材刘家。 这样的决绝,看在柳千绿眼中,生出了几分寒意。原来如此,果然像夏墨翰自己说的那样:他从始至终,都不爱她。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是为了验明她的正身。 她倒也很想知道,是哪个不想要命的家伙。毕竟在这个国家里面,剧情里曾经提及过,拍卖会的举行,是必须有国家批准了之后,才能进行拍卖的。 藜羽荇跟九王爷的母妃华皇贵妃华梦泽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估计也是关于宫承望的了。 郑嘉柠和郑嘉柚也不失所望,从容大方地应对,又分别做了才艺表演,得到了在场众人不少的关注和赞美。 楚阳也积极地回应着,手也不闲着,抵死缠绵,不知道是因为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吵架,两人距离更近,还是这公园开放环境,反正这抵死的缠绵,格外刺激。 这件事也成了学生们津津乐道的新话题,大家都好奇为什么突然都删帖了。 她心里是不舒坦,但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渣滓败类,便真的寻死觅活,她是故意哭给陆九渊看的。 而钞能力大法好用是好用,可成本预算拉的太高,在新出炉的魏资本家看来,委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是檀姻初次见识到遇烬的武力,他甚至未曾用剑,只几个闪身,便躲过了左承琰的数招。 这话说得很掷地有声,把芷莹心都要融化了,芷莹妈妈也有点心动。 周围的人低声议论起来,周明远心一狠,正想捅出卫嫣的身份报复,江云飞捡起一块碎石做暗器打中了他。 一个看上去长得确实有几分贝克汉姆年轻时影子的帅哥上来打招呼。 同时,楚超会充分利用他的体能和速度优势,跑遍整个中场的菱形区域。 阿吞一阵恍惚,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却好像落地生根了,蛇姬怎么使劲儿都拉不动。 李嗣昭见状一愣,迟疑了片刻之后,也随着李嗣源一同跳下悬崖。 预约好时间之后,前台通知化妆师,化妆师在工作日志上记录,以后的工作便以日志上的预约时间为准。 275,异体同心,妖魔世界 石室之中,随着“芝仙丹”药力渐渐炼化,小白气息节节攀升。 某一刻,像是突破了某个界限,小白只觉一股奇异气息,自血脉深处倏然苏醒,瞬间扩散至她全身,乃至冲入她识海。 她心神一恍,脑海之中,忽地掠过道道光怪陆离的画面。 那些画面宛若浮光,一闪即逝,快得令她无法识清画面细节,只模糊看到, 三人正笑闹了会子,时候也就不早了,周太太一再挽留隋大太太在家用些晚饭,都被隋大太太婉言推辞了,说还要去铺子上看看,明日就要开张了。 “此言差矣!”旁边的伙计忍不住插话了,毕竟每次只要这位出马,都免不了一番口舌解释。 “两位夫人是要出门吗?我这就去给两位夫人牵马。”虎子只有十四五岁,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不是,弟妹,宗主,你们”吴东林一脸无奈的看着唐采薇和周秉然,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劝谁好。 萧啸生的实力直接从六十多名,顶下了恒明无尘的十四名,苍莫笑也是从八十二名,一跃到五十名。而看到自己的排名,步千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空上那矫健的身姿,他们所看到的,不是帅气和炫酷,而是来自那黑洞洞的炮口里面所散发出了杀意和死亡气息。 如今百废待兴,正是加官进爵的好时候,混吃等死这样的话,自然当不得真。 “敌袭……”当老九刚刚登岛,立刻就被岛上的守卫发现,一时之间岛上警械之声大作,无数的箭雨第一时间就向老九倾泻而来。不得不说,对于联盟军队对于基地岛的防御,已经到了堪称完美的地步。 一路挣扎怒骂,直把两人上下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到了房间以后,两人刚一把他松开,就被姬昌道走上来对着两人拳打脚踢。 馨姐儿见静和这样耐心真诚地教自己理家生意之道,对静和自然又亲近几分。 事实上,巨鳄也很恐怖,只是它死也没想到,许青云会如此阴它一回,仅仅一个照面便被许青云炸死,就连丹龟都被炸碎或者不知被炸飞到哪里去,反正许青云愣是没找到。 林木和他商量了一下,过年的时候去四合院那边,老爷子这次倒是没拒绝,也答应下来了。 而且相对于其他喜欢节省成本用跟官方食材店里买来的冻品食材而言,天福楼坚持尽量购买新鲜的食材这一点让她比较欣赏。 “哎呀!易伟,你能别扭来扭去的吗?我这不都在调整了嘛!哎呦……不行不行……要掉下去了!”梁米的声音先是抱怨,过后就是一个拔高,紧张的不得了。 新增锦衣卫青锋营,林冲和李应为正副指挥使;新增疾风营史进、孙立为正副指挥使;新增金蛇营卢俊义、燕青为正副指挥使;石秀为武松副手,扈三娘为方百花副手,戴宗为青木道长副手。 周少友点点头,略微有些失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只好点菜。 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那就是食物对饥饿了好几天的人,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这姜还是老的辣,罗兰竟然说,刚才和自己只是在排戏?这随机演变的本事,自己倒真是要向她学学,叶窈窕在心里默默想着。 “只是关门而已,不要紧。”芷玥先是展开了一个笑容,让自己晶亮亮的月牙眼弯出漂亮的弧度,才慢慢转身看着卿墨。 276,在世罗汉,小青助攻 傍晚。 一座破败不堪,杂草如林,藤蔓丛生的禅院前。 一男二女三道身影踏着夕阳余晖悠然行来,越过倾塌山门,步入禅院之内。 正向着那陈旧残破的大雄宝殿行去时,一声佛号蓦地响起: “阿弥陀佛!贫僧白云,不知三位施主,到此有何贵干?” 三人止步,看向佛号来处,就见一位白须白眉,身形高瘦的老僧,正伫立一座浮屠之下瞧着三人。 “白云禅师?幸会!” 欧阳锋对着白云禅师微一颔首,说道: “在下欧阳锋,听说兰若寺有鬼,特来一探究竟。” 白云禅师看看欧阳锋,又看看他左右的小青小白,一眼便看透她俩幻术伪装,乃至看破了她们的真身。 “施主,你这两位同伴都是妖精。” 老僧眼神变得凌厉,一边暗自蓄力,一边直言不讳地说道: “据贫僧所知,此间有一树妖,手下有大批山精伥鬼,时常化作美貌女子引诱生人,供树妖食其精血元气。欧阳施主莫不是被这两个妖精骗上山的?” “禅师误会了。” 欧阳锋含笑说道: “小青与小白都是正经修行的妖精,也是我家养的坐骑,从不害人。” “家养的坐骑?” 白云禅师微微一怔,眼神变得微妙: “原来欧阳施主竟也是修行中人!” 他心中有些惊奇,以他眼力,一眼就可看破两个女妖的幻术伪装,看出她们身具妖气,乃是妖精,可却没能看出这个名叫欧阳锋的年轻人,居然身负修为。 这年轻人修的是什么法? 怎能将修为法力掩饰得如此彻底,看着竟与凡人无异? 虽然心下惊奇,但白云禅师并未追根问底,只对着欧阳锋合什一礼: “如此,看来贫僧确是误会了。” “无妨,禅师也是一片好意。听禅师方才话里的意思,莫不是已经与那树妖交过手了?” “昨夜与树妖交手过一次。那老妖道行高深,妖法诡奇,又有遁地之术,不好对付。” “我在郭北县城听人提起过禅师,说是禅师师徒只是路过此地。昨夜既已安然渡过,今天本该继续赶路才是,可禅师却并未离开兰若寺,莫非还打算继续与树妖斗法?” “那树妖害人无数,贫僧既然撞上,便不能一走了之,非得将之彻底诛除,方能放心赶路。” “禅师慈悲。” 欧阳锋微微一笑,道: “在下也有除妖之心,今夜当助禅师一臂之力。” 白云禅师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警惕。 毕竟欧阳锋虽是人类,可他身边两女却是妖精。 哪怕他说她们都是家养的妖精,并不害人,可万一他其实是利用妖精的力量作恶,又或是已被妖精控制,以人的身份为妖打掩护,助妖为虐呢? 白云禅师可是知道,百年之前,就曾经出过大妖僭居国师,吃光满朝文武,祸乱朝纲,搅得天下大乱的大祸。 其遗祸之深远,直至如今尚未平息,甚至愈演愈烈,以至当今天下,人道飘摇,诸侯混战,妖鬼横行,人与妖,乃至阴与阳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不清。 饶是白云禅师佛法高深,一双慧眼能识破妖魔鬼怪,却也看不清人心的善恶黑白。 老僧凝视欧阳锋一阵,缓缓颔首: “施主愿意降伏残害生灵的恶妖,自是善莫大焉。贫僧与劣徒十方就住在东边厢房,施主若有急事,可去东厢房寻贫僧。” 说罢,又合什一礼,转身离去。 目送老僧离去后,小青长出一口气,抬手拍拍胸脯,说道: “这老和尚好厉害!方才只被他眼睛盯着,我便头皮发麻,胸口发闷,差点忍不住想要出手。” 在服食三枚芝仙丹后,她实力又再度突飞猛进,自忖即便单挑法海,也能有几分胜算,可白云禅师却令她有种难以力敌的直觉,感觉最多也只能从老和尚手下逃生。 小白也道: “这位白云禅师,感觉比法海还要厉害许多。” 她也服食了三枚芝仙丹,激活血脉潜能,实力大进,却也自觉并非白云禅师对手。 欧阳锋点点头,说道: “白云禅师已证得罗汉金身,比法海强出不止一筹,在此界,或许已是人间最强。” 在他灵觉视野当中,白云禅师可不是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高瘦老僧,而是遍体佛光,体如金铸的神人模样。 再想想老和尚连血液都已修成了金血,显然已是证就罗汉金身。 “证得罗汉金身?”小青奇道:“都证就罗汉金身了,怎还留在人间?难道不早该飞升去了传说中的婆娑净土西方极乐么?” “谁知道呢?”欧阳锋道:“此方天地沉沦至斯,或许飞升之途早已断绝了。” 小青、小白若有所思,感觉欧阳锋此言,恐怕还真就说中了真相。 身为外来者,她们对此方天地的状况,有种“旁观者清”的深刻感触。 之前方至此界,被那阴冷粘腻,污秽深藏的天地精气包围时,她们就有一种此界已然沉沦腐朽,暗无天日的本能观感。 而生于斯,长于斯,自幼便已习惯环境,也没有正常世界作对比的此界土著,恐怕反而看不清真相。 “世间沉沦,道路断绝……此界修士还真是凄惨,修为再高,不能飞升成仙,最终也只会老死人间……” 感慨一二,三人去到大雄宝殿,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点起篝火,烧烤干粮。 小白烤好一张烙饼,抹上酱料,递给小青,小青卷上烤肉、蔬菜,又递给欧阳锋。 欧阳锋接过来咬上一口,咀嚼一阵,赞道: “这饼不错。麦香浓郁,柔软筋道,嚼劲十足。小青做的?” 小青笑嘻嘻说道: “吃饭我就很在行,做饭还是算了吧!这烙饼呀,是姐姐在洞府做的。” 欧阳锋含笑颔首: “原来是小白的手艺。小青你得向你姐姐学习。” 小青挽着小白胳膊,笑道: “我学什么?有小白在,我吃现成的就好。” 小白却轻轻拍了她一下,嗔道: “小青你也要学的。以后好给欧阳公子做饭。” “可是不是有你么?” “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咱们不仅是异体同心,一生一世的好姐妹,还都是欧阳锋家养的蛇哦。你做饭,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我做饭了吗?对了,你还会针织女红,以后给欧阳公子做衣裳,四舍五入一下,也等于是我做的……” 得,小青已经能把欧阳锋式四舍五入法活学活用了。 “……” 小白一阵无语,拿这口无遮拦的调皮妹子毫无办法。 说笑着吃过晚餐,欧阳锋又取出两只瓷瓶,给小青小白各发了一只。 “此界天地精气污晦不堪,咱们是外界之人,不像此界人士一样习惯,若是吐纳天地精气修行,说不得就要出问题。我甚至怀疑,此方天地修士道途断绝,不得飞升,便与这天地精气中的污秽有关。所以,咱们还是得用丹药修行。此乃以‘朱果’为主药炼制的淬体灵丹,服食之后修电光耀体诀,可功效倍增。” 小青自是毫不客气地接过瓷瓶,小白却是一阵迟疑。 她已承了欧阳锋太多恩情,单是救命之恩便有两次,还有助她报得大仇的大恩。 甚至连为了稍微回报他恩情捉来的芝马,在炼成“芝仙丹”之后,她都得了三枚。 如此大恩,便是给他做拉车的力役、守山的灵兽,乃至做坐骑,恐怕都还不清了,她又怎好意思继续承他恩惠? 见小白迟疑,小青麻利地接过瓷瓶,往她手里塞去: “尽管拿着。咱们既是他家养的妖精,修行所需本就该由他负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又附在小白耳边小声说道: “知你是觉着承了他太多恩情。可是你越强,对他便越有用,无论拉车、守山,还是做坐骑,都越能为他撑起排场,这不也能算是报恩吗?” 这番歪理,直叫小白啼笑皆非,却也让她放下了心中纠结,轻轻抿了抿唇,对着欧阳锋柔柔道了声谢谢,接下了这瓶灵丹。 之后小青、小白各自服了一枚灵丹,修炼起电光耀体诀。 她俩现在都已能纯熟驾驭电光,不会再动辙焚毁衣裳了。 小青小白开始修炼,欧阳锋也摸出一枚淬体灵丹服下,修炼起了不灭金身。 不知不觉,已至午夜。 忽然,一阵阴寒彻骨的阴风呼啸而来,将整个兰若寺笼罩在内。 “树妖来了。” 欧阳锋站起身来,对小青小白说道: “走吧,出去会会那老妖。” 正待出门,忽听一声宏大佛号响起: “南无阿弥陀佛!” 威严浩大的佛号声中,灿灿佛光倏地亮起,映亮夜空,照彻禅林,将那弥漫禅林的刺骨阴风荡涤一空。 刚刚来到门口的小青、小白给那佛光一照,都觉浑身好一阵不自在,情不自禁抬手遮住眼睛,不敢直视那佛光。 “老和尚这么强,那树妖居然还能让老和尚觉着不好对付……那该是多强的老妖?”小青咋舌道。 欧阳锋背负双手,缓缓说道: “树妖并不是老和尚的对手。但树妖在此扎根数百年,树大根深,整座山都可算老妖的道场,在此山中斗法,树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自然难以对付。” 这“人和”,不单是指树妖姥姥手下有大量小妖、伥鬼,还指白云禅师的徒弟十方。 事实上,若是没有十方这个“好徒弟”,白云禅师不可能败给树妖。 而即使在山中斗法失败,眼睛受伤失明,又被树妖擒住,树妖也依然奈何不了白云禅师那金刚不坏的罗汉金身。 等到了山下,离了树妖主场,双眼失明、状态不佳的白云禅师,一掌就把树妖姥姥打成了重伤。 这足以证明,白云禅师实力远超树妖,只因失了天时地利人和,方才在山中斗法时失败被擒。 此刻。 白云禅师以佛光驱散阴风,锁定树妖妖气,猛地掷出袈裟,手提禅杖跃到袈裟上,踏着袈裟飞出寺外,直飞入林。 随后一个背着行李箱的年轻和尚,跟在后面一路飞跑,也追进了林中。 “那小和尚就是白云禅师的徒弟?” 小青手搭凉蓬,看着年轻和尚十方的背影,说道: “法力好微弱,感觉他会拖老和尚后腿。” 欧阳锋轻笑一声,若只是拖后腿倒也罢了,关键这家伙坑师父啊! 若欧阳锋的徒弟敢像十方那般坑师父,他早就清理门户,送对方重新做人了。 这时树林深处,已传来声势浩大的斗法波动,佛光、阴风彼此交织,冲突缠斗,雷霆般的轰鸣巨响震爆不休,天空之中更是风起云涌,转眼之间就已黑云低垂,山雨欲来。 “我们也过去吧。” 欧阳锋一挥衣袖,召来清风,御风飞向斗法之处。 小青、小白也各自御风而起,衣袂飘飘,跟随他左右。 接近斗法之处时,黑云之中,终于落下暴雨。 雨水不仅冰寒刺骨,且每一滴雨水之中,还附着一丝阴邪气息,有侵蚀修士血肉,吞噬修士精气法力之能。 显然正是树妖姥姥施展的妖法。 欧阳锋体表覆上一层力场膜,挡开那倾盆而至的阴邪暴雨,小青小白身周亦环绕着无形罡风,将靠近她们的雨水吹飞。 三人顶着雨水继续深入,距离斗法之地尚有数十丈时,欧阳锋忽然停了下来,说道: “前方有妖阵。白云禅师乃是在树妖阵中与之斗法。” 小青道:“阵中斗法?那老和尚岂不是必败无疑?” “本来纵使身陷妖阵,以白云禅师的修为,仍然有很大胜算,奈何摊上个好徒弟。” 欧阳锋感慨一句,又对小青小白说道: “你们下去,从外围开始,将每一棵树木藤蔓统统连根拔起。” 小青小白也不问为什么,径直落到地面,变化本相,密林之中,顿时出现两条体长接近二十丈,且都有着些许龙相的巨蛇。 随后那一青一白两条巨蛇猛摆蛇尾,狠狠抽在地面之上,地面顿时轰然震荡,迸裂爆碎,无数泥石冲天而起,树木藤蔓亦成片成片地被连根拔起。 树妖妖阵,正是以山中树木藤蔓布设,不仅能提升树妖法力,大幅强化树妖妖法威能,还可为树妖分担伤害,同时削弱阵中敌人法术威能,乃至不断蚕食敌人法力精气。 欧阳锋有“布阵”异术,灵觉又强大至能与天地谐鸣,自可一眼看穿这妖阵根底。 而身在阵中,破阵不易。但从妖阵外围开始,掘树毁藤,却可轻易断其根基。 毕竟树妖这妖阵,纯是靠数百年经营慢慢积累发展起来的,本质上并没有太过高深奥妙的阵道玄机。 随着两条巨蛇不断破碎大地,摧毁树林,妖法暴雨渐渐变小,那一度与佛光旗鼓相当,在暴雨降下之后,乃至将佛光渐渐压制的滔天阴气,也渐呈消退之状。 【最后两天了,求月票!】 277,黑山老妖,一念撼山 “是谁?谁敢坏姥姥好事?” 林中妖阵深处,传来一声时男时女的愤怒咆哮。 随后满山林木像是活了过来,条条树根、藤蔓裂地而出,触手般缠向正在肆意毁林的青蛇白蛇。 然而即便那些树根藤蔓坚若钢缆,在已经激发血脉潜能,本相庞大,神力无穷的青蛇白蛇面前,亦脆弱地好似朽烂草绳,根本束缚不住她俩。 两条大蛇只随意摆动一下身躯,那试图缠绕束缚她们的树根、藤蔓便成片成片嘭嘭爆碎。 眼见困不住青蛇白蛇,妖阵深处,又传来树妖姥姥惊怒厉啸: “同为妖魔,理应同舟共济,为何要自相残杀?” 小青不屑轻哼: “我们是正经修行的妖精,跟你这种吃人修炼的妖魔才不是一路!” 小白声若凝冰,杀机凛凛: “噬人妖魔,都该杀!” 树妖姥姥给青蛇白蛇的回应弄得有点懵: 什么叫正经修行的妖精? 妖魔吃人修行,那不就是正经修行吗? 此方天地沉沦已久,妖鬼肆虐,人为血食,树妖姥姥还真没听说过只靠吞吐天地精气、日月精华修炼的妖精,因此完全搞不懂小青小白的想法,只觉这两妖怕不是傻子。 偏偏这俩傻蛇妖还很强,树妖姥姥靠妖阵应付白云禅师就已经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才占到上风。 现在妖阵被两条大蛇大肆破坏,此消彼涨之下,树妖已有点扛不住白云禅师的攻势。 无奈之下,树妖姥姥果断开溜。 白云禅师挥掌轰出一道烈焰佛光,正中树妖,但打爆的却只是一副树皮变化的空壳,树妖姥姥已在佛光临身之前金蝉脱壳,遁地而走。 看着树妖逃走后,原地留下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白云禅师白眉皱起,“又叫这老妖逃了!” “它逃不了。” 欧阳锋从天而降,擎起五毒幡,轻轻一摇,幡面飞出一道暗金色的蜈蚣虚影,摇头摆尾钻入地洞。 看见这面黑幡,白云禅师神情微动,觉着这法幡似乎有些邪门。 但欧阳锋与青蛇白蛇大破妖阵,帮他解围,白云禅师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地下忽然猛地一震,跟着前方不远处的地面轰然爆裂,一条遍生倒刺的巨大舌头,挟裹着漫天泥石裂地而出,巨舌之上附着一头暗金色的千足蜈蚣,千根蜈足标枪般深深扎入巨舌之内,锋利毒牙则死死咬住巨舌尖端,源源注入漆黑剧毒。 “啊……” 巨舌发出凄厉嘶嚎,疯狂抽打地面,试图将蜈蚣拍碎。 但那千足蜈蚣并非实体,根本不吃物理攻击,任凭巨舌将地面抽得轰轰爆裂,千足蜈蚣兀自毫发无伤,紧咬巨舌不松口,痛得巨舌哀嚎不已。 更有条条漆黑毒纹,在巨舌上肆虐蔓延,所过之处,巨舌如遭油煎,滋滋作响,冒出道道黑烟。 眼见无法摆脱蜈蚣,又遭剧毒侵蚀,那巨大舌头前端猛地裂开,从中飞出一条浑身包裹粘液的人影,巨舌本身则轰然爆炸,总算将蜈蚣炸至粉碎。 但蜈蚣根本在于五毒幡,五毒幡不毁,蜈蚣就算被炸成粉碎,也只需休养一阵即可恢复。 而巨舌却是树妖姥姥一条主根,此时以天魔解体的方式惨烈自爆,顿令树妖姥姥元气大伤。 即便如此,树妖姥姥也未能逃出生天。 随着欧阳锋又猛地一摇五毒幡,黑幡之上又冒出滚滚黑烟,化作漫天漆黑丝线,天罗地网一般将刚刚自巨舌中遁出的树妖姥姥笼罩包裹,死死缠缚住它,将它拖向五毒幡。 树妖姥姥还待挣扎,但自爆主根,元气大伤的它根本无力挣脱五毒幡束缚,绝望之下,只能发出凄厉嘶吼: “黑山老妖,黑山老妖……” 这声声嘶吼诡异刺耳,撼动虚空,就在树妖姥姥被彻底拖入五毒幡中的那一刹,某个极度黑暗邪异的存在,似乎终于被树妖姥姥的绝望哀嚎唤醒,霎时间阴风四起,地动山摇,一根根巨大石柱冲天而起,组成一座石柱迷宫,要将欧阳锋等人困住。 同时一道低沉沙哑的低吼,自四面八方滚滚传来: “你们杀死了姥姥……我要你们为他陪葬!” 低吼声中,欧阳锋、白云禅师四周的石柱轰然爆碎,无数磨盘大小的飞石,好像炮弹一般向他们攒射而来。 感受着这漫天飞石蕴含的巨大力道,白云禅师神情微凛,不敢怠慢,双掌连环拍击,掌中迸出道道佛光,将一块块巨石轰成粉碎。 欧阳锋则大袖一挥,一口口一尺小剑自他身周地面裂地而出,冲天飞起,正是聚地下金铁微粒,现场凝成的剑器。 那一口口小剑刚出土时,表面凹凸不平,黯淡无光,予人粗制滥造之感。 但随着金气加持,那漫天小剑顿如宝剑开锋,变得寒光凛冽,锋芒毕露。 欧阳锋又伸手一指,成百上千的小剑四散飞射,与周围来袭的飞石正面碰撞。 每一口小剑,都是先深深贯入飞石内部,跟着猛地爆炸,将飞石炸成石粉。 黑山老妖催发的飞石轰炸源源不绝,欧阳锋的飞剑亦是如大江大河,滔滔不断,与白云禅师联手之下,任是漫天碎石飞坠如雨,也近不得二人身边三丈。 另一边,距离二人百丈开外的小青小白亦在被漫天飞石攒射轰炸。 两条大蛇开始还仗着罡风护体、鳞甲坚固硬扛轰炸,可扛了没多久,便渐觉不支。 那些飞石虽只磨盘大小,与她们将近二十丈长的本相比起来不值一提,可每一枚飞石当中,都蕴含着极可怕的劲力,竟可突破她们的护体罡风,轰击在她们鳞片之上。 她俩初时还可抵御,可随着飞石不断轰炸,她们也渐感吃痛,比玄铁还要坚固的鳞片甚至都被轰出细密裂痕。 小青小白再不敢托大,赶紧缩小身形,变成人身蛇尾模样——庞大的本相固然能令她们尽情发挥出体魄优势,可目标也太过庞大,像是两个巨大的活靶,根本避不过四面八方轰击而来的飞石。 此时两人身形缩小,顿时压力大减,小青挥舞着蛟龙筋炼制的长鞭,施展欧阳锋传授的鞭法,长鞭如龙似蟒,幻出漫天鞭影,连连抽爆飞石。 小白手持双剑,剑光灼灼,剑气弥天,也将一块块飞石不断击爆。 两姐妹一边抵挡飞石轰炸,一边向着欧阳锋那边靠拢,眼见距离欧阳锋只剩二十余丈时,几根巨大石柱轰然合并,组成一堵巨墙,拦在小青小白前方。 小青小白想要绕开,可巨大石柱连连破土而出,合并成墙,要将她俩身周空间悉数封锁。 头顶飞石乱射,宛若山崩,两姐妹也不敢轻易腾空,正要合力击碎巨石墙,前方石墙便已爆碎倒塌,却是一条数千口小剑组成的剑龙呼啸而至,为小青小白辟出通道。 小青小白上身前倾,蛇尾疾摆,跟着剑龙贴地飞掠,终于与欧阳锋汇合。 “这是什么妖魔?法力怎如此霸道?” 小青一边挥舞长鞭,一边大声问道。 “这是黑山老妖,是可在阴司割据称王的妖王。” “在阴司割据称王?”小青一呆,不可思议地说道:“阎罗王就不管管它吗?” “谁知道呢?”欧阳锋笑了笑,说道:“也许它是阎王家亲戚?又或许,阴曹地府根本就没有阎王?” 说着,他看向白云禅师: “禅师以为如何?” 白云禅师摇摇头: “贫僧并不知晓阴司究竟。只是……方今天下,确实妖鬼横行,无法无天,除了极少数的修士,从未见过传说中的阴曹地府管制妖鬼。” “看来真没有阎罗王了。”小青道:“我们该如何对付这黑山老妖?都不知道它本体是什么,又藏在何处……” “它本体深藏地下,潜在地脉深处。”欧阳锋道:“观其法术,这老妖,恐怕是阴司山石成精。” “山石成精?”小青惊叹:“这可真是稀罕!” 妖精之中,活物生灵成精者众,花草树木成精者少,山石等死物成精的,则是最为罕见,反正小青修行数百年,都还是头回见到山石成精的妖魔。 “这黑山老妖本体深藏地下,又是山石成精,那我们该如何将它消灭?”小白皱眉问道。 白云禅师道: “此妖既是来自阴司,当见不得天日。贫僧可至云海之上,接引大日天光,灭杀此妖,不过须请欧阳施主助贫僧一臂之力。” “不必如此麻烦。”欧阳锋微笑道:“我已找出了它本体所在。” 他先前可不是一味被动防守。 在抵御漫天飞石轰炸时,他也一直在用灵觉渗透山体,搜索黑山老妖本体。 此时他的灵觉,已然渗透脚下整座山峦,与此山地脉应和谐鸣。而老妖固是山石成精,但它乃是阴司山石,并非阳间之物,不可能与阳间地脉完美相融。 欧阳锋正是通过那一丝细微的不谐,找到了黑山老妖所在。 接下来,只要将它本体从地下逼出,便可将之擒杀。 “你们抵挡一阵,我来逼它出来!” 说罢,欧阳锋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全力催动心神之力,准备拨动此山地脉,来一次大共振。 白云禅师与小青、小白则分守他身周三方,抵挡那源源轰来的飞石。 不过片刻,白云禅师、小青小白便觉脚下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那震动初时其轻微,但很快,震感便越来越强,令白云禅师和小青小白只觉脚下地面,像是变成了波澜起伏的水面。 而这竟也只是开始,又过一阵,那震感越来越强,地下亦传出牛吼雷鸣似的低沉轰鸣,地面则上下起伏,弹抖不休,像是变成了波涛汹涌乃至海啸大作的海面,以白云禅师和小青小白的修为,竟然都有难以立足之感。 不仅他们难以立足,四周那些耸立如林的石柱也变得东倒西歪,乃至接连断裂。地面也开始绽出道道裂痕,爆出一股股喷泉也似的泥尘气浪,直冲起数十丈高。 欧阳锋撼动了整座山峦。 这并非蛮力。 而是以心神之力,巧妙拨动此山地脉,自地脉深处引发共振,以共振撼动此山,同时排斥挤压那因出身阴司,故而无法完美融入阳间地脉的黑山老妖。 随着山体震荡弹抖越发激烈,四人前方地面,轰地一声,爆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裂峡,那裂峡不断向着两边扩张,几乎将整座山峦一分为二。 随后一道庞大黑影,像是被某种巨力强行挤压出来一般,自那裂峡之中抛飞而出,轰然跌落裂峡一侧。 白云禅师、小青小白定睛看去,就见那黑影形似巨龟,背上负着一座微缩小山,小山之上摆着一座无数人头堆砌而成的京观,小山之下伸出四根巨柱也似的腿足,前端则有一颗狰狞丑陋,獠牙参差的人脸头颅,背后还拖着一条像是无数碎石凝成的长尾。 这怪物,正是黑山老妖本体。 见老妖本体出现,白云禅师精神一振,取出一串佛珠,猛地扯断串珠丝线,将佛珠抛洒而出,射向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咆哮一声,小山背壳上那堆成京观的人头纷纷睁眼,怪叫着飞射而出,张口噬向佛珠。 但小青小白却同时施法,召来漫空飓风,将满天乱飞的人头席卷进去,绞成粉碎。 未受阻截的佛珠咻咻尖啸着射至黑山老妖身上,旋即爆出炽烈佛光,与老妖妖气对冲之下,发生剧烈爆炸,直将黑山老妖炸得黑血迸飞,碎石四溅。 此时欧阳锋也站起身来,将五毒幡往地上一插,身形腾空而起,施展“生光”异术,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尊神光灼灼的天神,无穷明光自他身上喷涌而出,照射在黑山老妖身上,令本就被佛珠所伤的黑山老妖浑身冒出滚滚青烟,发出痛苦嘶嚎。 白云禅师再接再厉,又打出禅杖、经页、钵盂等诸般法器,雨点般轰打在老妖身上。 小青小白也不断召唤利刃似的飓风,对着黑山老妖撕扯绞杀。 欧阳锋又念头一动,地上的五毒幡一阵招展,射出漫天黑丝,贴地疾掠而去,自黑山老妖身下穿梭而过,交织成网,又反卷而起,自下而上将黑山老妖庞大身躯兜进黑网之中,将它拖向五毒幡。 【求月票!】 278,现在有一双坐骑了 黑山老妖也是倒霉。 它身为阴司妖王,麾下本有无数猛鬼将卒。 可这个世界虽然天地沉沦,乾坤颠倒,却还没到阴阳混淆的那一步。 生死阴阳之间的界限仍然存在,尽管已经很薄弱,使得黑山老妖这等大妖可自如穿梭阴阳两界,但它麾下阴鬼大军却还是来不了人间,帮不了它分毫。 而它的对手,一个是此方天地人间最强的在世罗汉,一个是胆敢斗杀天兵天将的天庭钦犯,还有两位觉醒了几分远古血脉的大妖。 这等阵容,不要说黑山老妖一个妖魔,就算是普渡慈航复生,与黑山老妖联手,都只能饮恨当场。 白云禅师双掌连击,轰出道道佛光掌印。小青小白召唤飓风,化为漫天无形利刃。 欧阳锋则不仅遍体生光,以神光镇压黑山老妖,还祭出血饮妖刀,以这最克妖魔的妖刀,挥出道道血色刀芒,隔空连斩黑山老妖。 四人联手围攻之下,黑山老妖很快就被打得遍体鳞伤,最终彻底失去挣扎抵抗之力,在一声声不甘的怒吼声中,被那黑色罗网强行拖入五毒幡中。 欧阳锋落回地面,一把握住五毒幡,源源注入真气,催动幡中禁制,以祭炼“万妖幡”的法门,开始炼化树妖姥姥和黑山老妖。 从此刻开始,此嶓已偏离五毒妖灵之道,正式向着“万妖幡”演化。 虽说距离“万妖”还很遥远,还只是雏形,但名称已可改为“万妖幡”了。 “阿弥陀佛,多谢三位施主援手。” 白云禅师口喧佛号,合什一礼,这一次,却是一并给小青、小白行了礼。 老和尚虽然嫉恶如仇,却并非迂腐不化的老顽固,比起法海可是要开明得多。 小青小白既已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们的立场,白云禅师自不会再将她们视作妖孽。 甚至连欧阳锋手中那杆看起来很邪门的黑幡,白云禅师都觉着这玩意儿其实是个好东西——他此时已经看出来了,此幡乃是要用妖魔作祭品祭炼,欧阳锋要炼制此幡,就需不断斩妖除魔,而当今这个妖鬼横行的世道,还真就需要这种妖魔克星。 “禅师客气。” 欧阳锋一边继续祭炼万妖幡,一边含笑回礼: “能与禅师联手降妖,也是一件快事。此间妖魔既已肃清,不知禅师接下来有何打算?” 老和尚微笑道: “妖患既除,贫僧明日一早,便要与劣徒继续启程赶路了。” “如此,便祝禅师一路平安。” “多谢施主。也祝施主心想事成。” 正说时,忽听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隐隐传来: “师父,救命啊!弟子掉沟里啦,这沟好深!一眼看不到底啊,师父快来救救弟子啊!” 白云禅师白眉一颤,尴尬道: “施主见笑了,贫僧劣徒十方,似乎遇上了麻烦。” 欧阳锋歉意道: “十方小师父当是掉进了裂峡之中,这却是被我误伤到了,禅师且速去解救十方小师父吧。” “施主也是为了逼出黑山老妖,方才撼裂此山。而贫僧那劣徒十方,从小就行事马虎,定是他自己大意,未看清道路,方才失足跌落,又如何能怪施主?” 白云禅师无奈摇了摇头,又对三人合什一礼,匆匆赶去救他那不争气的徒弟去了。 老和尚离去后,小青跑到裂峡跟前,往底下瞧了一眼,又看看两边那不知蔓延多远的巨大裂痕,咋舌道: “你还真把整座山都劈成两半了?” 欧阳锋笑道: “是让整座山都裂开了,只不过用了巧劲而已。以我现在的修为,想用蛮力劈开这么大一座山,还是力有未逮。” 小青挽着他胳膊,笑嘻嘻说道: “就算是巧劲,那也很厉害啦,对吧姐姐?” 看着小青那又是景仰,又是骄傲的模样,小白不禁莞尔,含笑应是。 “对了,白云老和尚不是说过,树妖手下,还有许多山精女鬼吗?怎一个都没瞧见?” “或许都已经被白云禅师消灭了。” “可惜了。我还想瞧瞧女鬼长什么模样呢……” 听着小青惋叹,欧阳锋不禁心想,小和尚十方应该已经勾搭上了一个女鬼。也不知白云禅师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欧阳锋对女鬼倒是并无兴趣。 在他看来,再漂亮的女鬼,也比不上鲜活温暖的身体。 再说了,女鬼难道还能比小青小白,比他那些红颜更好看不成? 这时又听小青问道: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欧阳锋悠然道: “回去休息。明早换个地方,继续斩妖除魔。” 回到兰若寺休息一晚,次日一早,欧阳锋三人与白云禅师师徒告别。 老和尚带着小和尚继续行程,欧阳锋也带着青蛇白蛇,游历此界,斩妖除魔。 下山时,小青问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白云禅师是从东边来的,一路上已降伏了不少妖魔。”欧阳锋道:“所以咱们先往南,走一走白云禅师没到过的地方。” 小青又笑嘻嘻问:“要乘坐骑赶路么?” 欧阳锋莞尔道:“当然。” 于是小青啪地打了个响指,对着小白说道: “小白,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小白也未推脱,只稍有些羞赧地对着欧阳锋一笑,便径直现出本相,化为有着华美颈鬃的白鳞大蛇。 她屡受欧阳锋大恩,本就有报恩之心,加上小青如今已是她唯一的心灵支柱,因此也决心小青做甚,她便做甚。 和小青一起为欧阳锋养蛇也好,给他守山、拉车,乃至做坐骑也罢,只要小青做的,她便都可做。 小青挽着欧阳锋臂弯,与他一起跃至白蛇后颈处,挽起那小白那闪烁着宝蓝莹光,修长华美的翎羽状颈鬃,笑道: “小白,出发吧,一路往南!” 白蛇轻轻一摆长尾,身周罡风环绕,御风冲霄而起,以远超声音的疾速,向着南方疾飞而去。 此方天地,正值天下大乱,诸侯混战。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战火刀兵、灾荒疫病,不知带走了多少性命。 无数的死亡,孕育出了无数的妖魔鬼怪,妖魔鬼怪又加剧了混乱与死亡,形成恶性循环,令这乱世愈发暗无天日。 欧阳锋三人一路游历,几乎每至一地,都能遇上害人的妖魔。 有时在无人村庄,会遇上怨气冲天的僵尸,甚或百鬼夜行,连普渡慈航时代的那种巨大妖尸,都遇上过不止一头。 有时在山岭之中,还会遇上已成气候的妖寨,各种妖魔啸聚山林,公然掠食乃至圈养人畜,气焰嚣天。 在这种妖魔山寨之中,不要说本就食肉的豺狼虎豹,就连原本食草的牛妖羊魔,竟也改了食谱,吃上了血食甚至人肉。 有的妖魔,则潜伏城市之中,扮成人类,细水长流,蚕食人类精气修行。 有的妖魔甚至扮作山神河伯,以妖法逼迫百姓,索取人牲血祭。 还有的妖魔混到了诸侯身边,效仿普渡慈航,为诸侯出谋划策,窃取气运,收取血酬。 种种光怪陆离的妖魔乱象,令小青、小白都为之瞠目结舌,万没想到妖魔鬼怪居然敢在人世间玩出这么多花样。 小白甚至都忍不住感叹说,这方天地已经无可救药了,哪天阴阳屏障彻底崩溃,生死界限彻底模糊,阴司人间混淆不清都不奇怪。 对此,欧阳锋也是无可奈何。 他能做的,仅仅是遇妖杀妖,遇鬼除鬼,遇魔斩魔。 可就算他能将一路遇到的妖魔鬼怪悉数斩尽杀绝,却也改变不了此方天地逐步凋亡的大趋势,改变不了这人道飘摇、乾坤颠倒的末世之兆。 妖魔鬼怪杀之不绝,除掉一批,很快就会有新的妖魔,在这连绵战祸、无尽死亡之中重新滋生。 除非出现能够改天换地、重塑乾坤的大能,否则谁也救不了这方天地。 而现在的欧阳锋,显然没这能耐。 不知不觉,三人已在此界游历三月有余,斩杀的妖魔鬼怪已成千上万。 其中够资格成为万妖幡中“万妖之灵”一员的大妖魔倒也不多,只四十多头而已,其余妖魔,都只是些普通的小妖小鬼,只能作为万妖幡中大妖妖灵的口粮,略微增益其威能。 斩妖除魔之余,欧阳锋三人也找到过不少天材地宝。 可惜此方世界的天材地宝,同样被天地精气中的污秽浸染,已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外来之人,只好用来喂养万妖幡中的妖灵。 不知不觉,万妖幡中的大妖妖灵,数目已过五十。又以成千上万的小妖小鬼,以及天材地宝喂养,万妖幡已然更上层楼,威能大涨,已是一件不可小觑的法宝。 而在此界呆了三月之后,尽管一直不曾在此界吐纳天地精气,全靠欧阳锋投喂的灵丹回复、修行,可小青、小白还是变得萎靡不振,现出本相之时,连鳞片显得些黯淡无光。 连欧阳锋都渐觉烦闷,难以忍受,于是在斩杀一头冒充城隍,骗取百姓精气血食的大妖之后,欧阳锋带着小青小白经洞天福地中转,回到了她们的洞府之中。 …… 刚刚回到洞府,小青就飞奔到山腹深潭边,三下五除二脱得赤条条,噗嗵一声跃入潭中,一口气潜至潭底,在潭底畅游了好一阵,这才钻出水面,抹去脸颊上的水花,一脸惬意地长出一口气: “终于活过来啦!感觉像是从阴曹地府回到了人世间!” 她欢笑着朝小白招手: “小白,快下来一起洗!” 小白瞧瞧负手站在潭边,欣赏小青身姿的欧阳锋,笑着摇了摇头。 她只是欧阳锋的坐骑,可不像小青那样…… 正想时,一条青鳞蛇尾蓦地钻出水面,闪电般缠住她双腿,轻轻一拽,小白顿时惊呼一声,手舞足蹈地跌入潭中,浑身衣裳霎时浸了个通透,紧贴在她娇躯之上,将她起伏有致的曼妙曲线悉数勾勒出来。 “小青!” 小白羞嗔着去抓小青,小青嘻笑着摆动蛇尾,飞快游开。 小白见用腿游不快,便也将双腿化作白鳞蛇尾,紧追不舍,可总是差之毫厘。 “小白,你穿着衣裳可游不过我!想要抓住我呀,你得先把衣裳脱下来。” “又胡言乱语,等我捉到你,非把你的嘴缝起来不可!” “那你也得捉到才行!哈,又没捉到!” “小青,你真的惹怒我啦!” “哎呀小白生气啦,我好害怕呢……” 两姐妹在潭中你追我赶,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潜下潭底,掀起道道水浪,激起片片水花,一时间,洞府之中,满是她俩欢笑打闹的声音。 小白下水后,欧阳锋倒也没再多看,很快就离开潭边,去了一间石室,继续祭炼万妖幡。 “倩女幽魂世界虽然妖鬼遍地,但品质却是远远比不上西游世界。三个多月下来,抓到的最强妖魔,居然还是黑山老妖。其余四十多头大妖魔,实力都只跟树妖姥姥差不多。看来万妖幡想要大成,还是得去西游世界。不过如今修为实力虽然又有提升,可毕竟是在天庭挂了号,去西游世界还是风险太大……” 在倩女幽魂世界游历的那三个月,他虽然没有吞吐天地精气,但他修行乃是精、气、神同修并进,即使不炼气,也可修炼体魄、元神。 再者又有灵丹作补,尤其是那十枚“芝仙丹”,令他修为大进,如今实力,比起在西游世界暴杀天兵之时,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加上已然小成气候的“万妖幡”,感觉就算是上万天兵围剿,只要没有上档次的著名神将带队,他也能轻松反杀。 不过认真起来的天庭,连孙悟空、牛魔王都能抓住,欧阳锋现在这实力,还是欠了些火候。 “不急,不急,如今已得龙元长生,又有洞天福地、白蛇世界这等适宜修行的空间,洞天福地也种上了灵花异草,养上了珍禽异兽,又何必急迫?不妨暂且放缓脚步,多多欣赏道途中的风景……” 修行方面,欧阳锋其实早已不似少年时那般紧迫,此时再调整一番,心境愈加从容不迫。 【本月最后一天了,求月票!】 279,只要是小白,什么都可分享 正悠然祭炼万妖幡时,石室门忽被轻轻敲响,随后响起小白轻柔声音: “欧阳公子,可有打扰到你?” 欧阳锋收起万魂幡,起身开门,含笑说道: “何事?” “前时采了些灵药种子与幼苗,本打算在捉到芝马之后一并送给公子,只是后来蜈蚣精来袭……” 说到这里,小白话头一顿,轻抿粉唇,螓首低垂,眼神微黯。 尽管此事已经过去小半年,期间还曾在妖魔世界东奔西走,斩妖除魔,见多了人间惨事,看惯了令人啧舌的妖魔乱象,还遇上过好几次危机险情。 三个多月刺险刺激的经历,极大冲淡了曾经的阴影,也令她更加依赖与小青的羁绊,还习惯了做欧阳锋的坐骑,可回忆当初,还是难免有些黯然神伤。 沉默一阵,收拾一番心情,她方才抬首看着欧阳锋,轻声道: “当时心神大伤,昏睡月余,中途醒来时,也只记得托小青将芝马转交给公子,后来伤势大好,又去了那妖魔世界,倒是忘了将灵药种子与药苗交予公子……药苗都种在药圃里,不知公子此时可有闲暇,去药圃瞧瞧?” 欧阳锋颔首道:“当然。” 小白展颜一笑,“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转身在前领路。 欧阳锋跟在她身后,问道: “小青呢?” “她去公子道场那边捉山羊了,说是晚上想吃烤全羊。还说在妖魔世界呆了三个月,没吃上几顿好的,所以今天要一顿吃十只。” 欧阳锋莞尔一笑: “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小白也轻笑一声: “欧阳公子别嫌她太贪吃就好。” “我家大业大,倒是养得起。” 随口闲聊中,小白已带着欧阳锋穿过一条长长甬道,来到一座开着天窗,有天光透射进来,并不显得阴暗的石窟当中。 石窟里开辟了一片药圃,看得出来是新辟未久,里面种了十多株灵药幼苗,品类各不相同。 “这是紫芝兰,有益气养元之效,能增益法力修为。这是剑叶草,食之可强身健骨。这一种无名小花我也不认得,不过从前误食过一次成株,感觉力量变大不少,身子也轻盈许多。还有这种,叫做赤珠木,一种最多只能长到三尺高下的小树,能结出赤色珍珠似的球果,也是增益法灵的灵物……” 小白轻声细语,为欧阳锋介绍这些灵药幼苗,有的她知道名字和效用,有的不知名字,但因曾经服食过,因而也知其灵效。 这些灵药都是稀有品种,非常少见,小白也是颇费了些功夫方才收集到。欧阳锋也很是满意,因这些灵药他洞天里也没有,显是此方天地的特产。 待介绍完这十几株幼苗,小白又取出一袋灵药种子交给他,也都是些不错的品种,灵效和稀有程度虽不及那十几株幼苗,但也足以丰富欧阳锋洞天福地的产出。 欧阳锋接过灵药种子,含笑说道: “小白你有心了。” 小白柔柔一笑,轻声道: “欧阳公子客气。小小心意,尚不足以回报公子大恩万一,公子不嫌它们没用就好。”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这些灵药幼苗,生长环境各不相同,有的还极其苛刻,种在药圃里只是权宜之计,需得尽快将它们移植到适宜的环境之中。” “我却不知这些灵药都要种在何处。小白你既然能找到它们,当是清楚它们各自该当在可处生长,只能继续劳烦你助我移植了。” “公子客气。小白本就该为公子效劳。” 当下欧阳锋召出青铜大门虚影,又以力场将那十几株药苗,连同根系附近的泥土一并托起,带着小白进了洞天福地。 接下来,小白显出本相,载着欧阳锋冲天而起,在洞天三岛中寻找适宜各种灵药生长的环境,每找到一处,便降落下去,亲自将灵药种上,欧阳锋则以“布阵”之术施以禁制,保护幼苗。 除了移植幼苗,那些灵药种子,也都在合适的地方播洒了下去。 小半天后,途经方丈山一处山谷时,下方忽地响起小青的声音: “姐姐,我在这儿!” 小白低头一瞧,就见小青一手提着长鞭,一手向天挥舞,前方还有一群山羊,活像个牧羊少女。 小白回首看向背上的欧阳锋,见他微微颔首,便向着山谷俯冲下去,临近地面时,化回人形,与欧阳锋翩然飘落到小青面前。 小青笑嘻嘻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在找地方种小白找到的那些灵药。” 欧阳锋瞧瞧小青身边那群山羊,问道: “听小白说,你今天要一顿吃掉十头烤全羊,但这群羊好像不只十头吧?你难道还想捉些山羊回洞府养着?” 小青笑道: “我一顿吃掉十头,你和小白难道就看着我吃?多出来的,当然是给你们准备的。” 小白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却吃不了那么多。” 欧阳锋也道: “给我和小白准备一头就够。” “好嘞!”小青一挥鞭子,赶走几头山羊,留下十一头,又问:“你们的事情可做完了?” 小白道:“还剩三株幼苗和少许种子还没种好。” “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去杀羊,等小白你回来烧烤。” “小青你不是会做烤羊吗?” “小白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也就只能勉强把羊烤熟而已。想要真正可口的烤全羊,还是得小白你亲自出手。” 小白无奈摇头: “那好吧,你且先回去准备。” “得令!”小青嘻嘻一笑,打开青铜大门,赶着羊群回了洞府。 小青走后,小白又变回本相,载着欧阳锋继续择地种植灵药。 大半个时辰后,小白在一处终年不见天日,云雾缭绕,潮湿森寒的峭壁上移植下最后一株药苗,欧阳锋则施展“布阵”之术,在幼苗周围设下禁制,以免被鸟兽糟蹋。 完工之后,小白俏立悬崖之上,衣袂当风,绸带飘扬。 她看着前方那起伏不定,宛若海涛的云海雾潮,看着夕阳余辉洒在云海之上,为云海镀上一层赤霞金光,一时只觉心底所有的怅惘,似都被眼前美景与山风带走,心中一片澄净,满是久违的宁静轻松。 沉浸在夕阳云海中好一阵,她方才回过神来,对着伫立一旁的欧阳锋歉意一笑: “方才被这仙山云海美景所迷,一时失神,劳公子久候,公子见谅。” “无妨。”欧阳锋道:“如今你和小青都在为我效力,若是喜欢此间风光,大可在此择一合意山头,开辟一座洞府,长住此间。” 小白柔柔一笑,“多谢公子。” “还要再看看吗?” “不了,小青还在等我回去给她做烤全羊呢。” “那便回去吧。” 说着,欧阳锋轻轻挥一挥袖,打开青铜大门,与小白返回洞府。 回去时,小青果然已经杀完了羊,还支起了十一座烤架,做好了所有前期准备。 小白也不磨蹭,直接施术点燃十一堆篝火,以法术控制火候,涂油抹酱,同时烧烤十一只山羊。 动用法术烤全羊,自然效率极高,两刻不到,十一头山羊便已烤熟。 小青将十头烤羊一字排开,摆在一条长长的石案上,手持割肉刀大快朵颐,一口肉一碗酒,吃得眉开眼笑。 小白则拿小刀片下羊肉,分割成小块,先给欧阳锋盛了几碟不同部位的烤肉,还为他调了几样不同口味的蘸酱,又给他备好薄饼、菜蔬,请他品尝。 欧阳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烤肉送入口中,咀嚼一阵,赞道: “外酥里嫩,汁水丰盈,鲜美可口……小白好手艺,难怪小青一定要你出手。” 小白柔柔一笑,“公子喜欢就好。” 又为欧阳锋卷了张饼递给他,这才自己切割肉块,姿态优雅地小口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对比小白与小青的吃相,若说小白是名门闺秀,大家淑女,那小青就是典型的江湖豪侠甚至山大王作派。不过小青娇俏妩媚,这般豪爽飒气的吃相,看上去也只会让人觉着可爱。 欧阳锋与小白细嚼慢咽,合力吃下了一头烤全羊。 小青则真个将十头烤全羊一扫而空,还一个人喝掉了十来坛美酒。 并且她进食速度也不比欧阳锋和小白慢上多少,吃完之后,她小腹也依然平坦,也不知那么多酒肉都被吃去了哪里。 吃饱喝足,小青已有了几分醉意,一手拉着欧阳锋,一手抱住小白,非要他俩和她一起去温泉泡澡,闹得小白哭笑不得。 “我还要收拾餐具,清理厨余,欧阳公子陪小青去吧。” 小白如此说着,但她被小青抱得太紧,想从小青怀里脱身竟有些挣不动,又不敢太用劲,怕伤到了醉酒的小青。 欧阳锋笑道: “看来小青并不想放过你。还是我来做这些,小白你去陪小青。” 说着他手掌轻轻一抖,稍微使了个化劲,便轻松挣脱了小青手掌。 “都是自家人,一起去不行吗?” 小青有些不满嘟哝着,还想说点什么,被小白一把捂住嘴,赶紧拖走了。 欧阳锋则放出金甲豆兵,吩咐它们做清理工作,自己则去了潭边打坐。 这山腹洞府有两处水源,一处便是这洞府底部的深潭,乃是普通的山泉水,水面广阔,深约十余丈,可容小青小白以本相戏水。 另一处则在洞府一侧的石窟中,地下有一道天然温泉流过,小青小白发现那地下温泉后,便在那石窟里开凿孔道,引来温泉,将那石窟改造成了温泉浴池。 小白带着小青来到温泉浴池,帮她脱下衣裳,将她放进温泉池中,随后自己也解开衣裳,抬起雪白纤足,缓缓步入温泉,将懒懒瘫在温泉水中,漂在水面上的小青拥入怀中。 躺在小白怀中泡了好一阵,小青酒意稍微消散些许,侧首轻轻蹭了蹭小白脸颊,喃喃道: “欧阳锋呢?他怎没来?” 小白啼笑皆非: “既是我和你一起,欧阳公子自然不会来。” 小青呢喃道:“为什么?” 小白没好气地说:“你说为什么?” 小青摇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 小青没答话,只回过头,揽住小青腰肢,把脸颊枕在她柔软嫩滑的胸脯上,喃喃道: “反正只要是小白你,那么无论什么,我都愿与你有福同享……我不仅要跟你永不分离,还要你永远都开开心心的。我跟你说,欧阳锋很强,非常非常强,那是你想象不到也从未体验过的强,嗯,我不是指神通,我是说……” “小青你,你是怎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的?老是胡言乱语,真该把你嘴巴缝起来!” 小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嘴上数落着她,心中却感动不已。 无论什么都可分享,此生有这样的姐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她轻轻拥着小青,柔声道: “我知道小青你的心意,你放心,我以后每天都会开开心心的。” 为免小青又胡言乱语,她又轻巧换了个话题: “对了,今天种完灵药,欧阳公子说,要在他道场中给我们一座山头开辟洞府,我们还可以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山头。” 小青嘻嘻一笑: “他家里那么大的地盘,却没见有几个人,我早猜到他会给我们划个山场。毕竟我们可是他家养的妖精呢。” 小白无奈道:“你呀,别老是把家养的妖精挂在嘴边,说出来羞不羞呀?” 小青不以为然:“本来就是嘛!坐骑可不就是家养的妖精么?” “可是,可是这种说法听起来,总觉着有些怪怪的。” “我反正一点也不觉着怪,反而挺亲切的……” “那是你脸皮厚,不知羞。” “脸皮厚有什么不好的?脸皮厚不知羞,才能活得快活逍遥……” 说着说着,小青打了个哈欠,上眼皮慢慢粘上下眼皮,声音也渐渐低沉含糊: “那见鬼的妖魔世界可把我累坏了,我得好好睡上一觉……” 话音一落,便在小白怀中沉沉睡去。 小白其实也快到极限,妖魔世界的阴暗压抑,早已令她精神疲惫不堪,回来之后又没怎么休息,去欧阳锋道场忙活了大半天,此时温泉一泡,身体放松下来,心中的疲惫顿时不断翻腾上涌,不知不觉,她便拥着小青,也在温泉中沉沉睡去。 【求月票!】 280,忘忧山庄,征服天下 午夜过半。 欧阳锋正打坐时,忽被脸颊上一阵香软柔嫩的触感惊醒。 这触感很熟悉。 睁眼一瞧,果见小青正骑坐在他腿上,双手搭在他肩头,用她的方式给他洗脸。 以欧阳锋的心灵修为,即使入定,也没人能够在他毫无察觉之时,接近至这般距离。 除非他愿意。 所以,欧阳锋毫不意外地抬手揽住小青柔韧纤腰,看着她娇俏脸颊,含笑问道: “你怎过来了?不陪小白吗?” “小白在温泉里睡着了。我将她安顿好了,才过来找你的。” 小青嫣然道:“之前可是说过要好生陪你三天三夜的。可自从小白受伤后,我便一直陪着她,连在那妖魔世界,也是整天整宿与她相伴。现在小白差不多走出来了,我当然要好好陪陪你啦。这样子,喜欢么?” 欧阳锋没有说话,只埋首噙住了那精致可爱的樱红玫珠。 不知过了多久。 小青软绵绵蜷在欧阳锋怀中,晶莹雪白的柔软玉足轻蹭着他的大腿,喃喃道: “小白说,你要给我们划个山头开辟洞府。所以你是让想我们搬到你道场里去吗?” “当然。”欧阳锋轻拥着她软嫩娇躯,轻声道:“难道你不想去?” “我当然想去啦!你那里可是仙山福地,精气充盈,灵机盎然,还有那么多天材地宝,连山羊都比凡俗间的更加鲜嫩可口,山海风光也远非凡俗可比。最重要的是,住在你那,能让小白远离这伤心地呢。” “所以,明天就搬进去?” “明天?可以呀!其实我早就看中了蛇谷附近的一座山头,那山谷里有一片碧潭,比我们洞府里的水潭更大,正好可让我和小白在里边戏水。水潭四周都是花林,各种漂亮山花,美得跟仙境一样。明天便带小白去瞧瞧,若她也满意,我们就在那里开辟洞府好了。” “好。只要你们喜欢,哪座山头都可以。” “不过,搬到你道场之后,我们以后还可以回来吗?” “当然可以。有青铜大门,你们可随意往返。在我那里住腻了,可随时回这边洞府住上一阵。我其实也不会放弃这边,毕竟这边还有不少我那里没有的天材地宝、奇花灵药,我还想好生搜集一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逮上几头残害生灵的大妖。” “这样最好了。到时候我和小白也可帮你。” 轻声细语聊了一阵,小青又觉倦意上涌,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方才在温泉池里,她虽在小白怀中舒舒服服睡了半宿,但积累三月的疲惫其实还远没有恢复,只是稍微精神了一点,想起这段时日都没好生陪过欧阳锋,她自己也很是怀念他的凶猛强悍,这才在将小白安顿好后,悄悄过来找他。 这会儿与他尽情亲热一番,身体疲乏不说,精神上的疲惫也卷土重来,几个哈欠之后,她眼皮渐渐粘合起来,梦呓般嘟哝了几句之后,便伏在欧阳锋怀中熟睡过去。 欧阳锋拥着她轻盈柔软的娇躯,也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次日。 小白与小青居住的石室中。 小白一觉醒来,习惯性地唤了声“小青”,没听到回应,抬手往身边一摸,也没碰到那熟悉的身体。 她一个激灵,倏忽睁开双眼,猛地坐起,刚待环顾四周寻找小青,忽然微微一怔,想起了什么。 这小半年来,她已习惯了小青的日夜陪伴。 可其实,小青她本来该陪在欧阳公子身边的。 “明明我是做姐姐的,可这段时日,却一直粘着小青……这倒是我不懂事了。” 小白心里有些自责,又隐隐有些怅惘失落。 但很快便振作起来,穿好衣裳,出去准备早餐。 做好早餐,小青还没起来。 欧阳锋倒是早早就起来了,甚至都已经练完了一趟拳法。 于是小白请欧阳锋先用餐,她去叫小青起床。 去到欧阳锋居住的石室,见小青身无寸缕趴在床上,搂着枕头呼呼大睡,小白不禁无语地摇了摇头,过去一巴掌拍在她挺翘臀瓣上。 啪! 脆响声中,小青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眨了眨眼皮,眼里还残留着朦胧睡意,怔忡好一阵才回过神来,鼓了鼓粉颊,说道: “干嘛打我?” “欧阳公子都早早起来了,你怎还在赖床?” 小青奇道: “他早早起来,和我在赖床又有什么关系?” 小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哪个好女儿家,会比丈夫起得更晚?不会做饭也就罢了,至少得服侍他穿衣洗漱吧?” 小青眨眨眼: “丈夫?欧阳锋什么时候成我丈夫了?” “你都和他……这还不算么?” “我是他家养的妖精,他是我的饲主。” 小青打了个哈欠,又抱着枕头躺到床上,蜷成一团: “帮他养养蛇,打打架,给他当坐骑,这就是我的全部工作。至于伺候他穿衣洗漱呀,帮他做饭呀,这些统统与我无关,谁爱做谁做……嗯,昨晚被他折腾得很累很累,还得再睡会儿……” 这惫懒模样,叫小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口无遮拦的话语,也让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燥,于是又抬手在小青臀瓣上拍了一下: “别赖床啦,赶紧起来。欧阳公子说了,你相中了一座山头,想在那里开辟洞府,我还等着你带我去瞧呢。” “呜……” 小青哀呜一声,知道这懒觉是睡不成了,只能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怏怏起身,穿起了衣裳。 吃过早饭,小青小白简单收拾了一下洞府,便带着不多的行李,随欧阳锋进了洞天福地。 来到小青相中的那座山头,看到山谷之中那四周都有花林环绕的碧潭,小白一眼便喜欢上了这碧水映千红的美景。 那万紫千红的花林之中,有獐鹿野兔嬉游,碧潭之畔,水草丛中,还有优雅美丽的丹顶鹤悠然漫步,啄食鱼虾。 “真美啊……” 小白喃喃道:“小青说得没错,此地果然美如仙境。” 小青却是盯着一头格外高大神骏的丹顶鹤,说道: “那头鹤好大,背都齐我胸口高了,伸直脖子比我还高。眼里还有了几分灵性,将来怕是会成精。” 欧阳锋道:“此间山灵水秀,精气充盈,灵物众多,便连普通的野果,久食都有强身健体之效。生长在此的生灵,将来都有机会通灵成精。” 小青指着那头最高大神骏的丹顶鹤说道: “若那头仙鹤成精,我要它当我的坐骑!” 欧阳锋好笑道:“你也需要坐骑吗?” 小青点头:“当然。就像你说的,这可是排场。” 又侧首看向欧阳锋: “你不会也想拿那头仙鹤当坐骑吧?这可不行,你已经有我和小白了,可不许见异思迁。” 欧阳锋莞尔一笑: “好吧,你和小白是我专属坐骑,以后不会再有别的坐骑了。” 小青满意颔首,又看着小白道: “如何?就冲这水潭,我们的洞府,是否就定在此山?” 小白柔柔笑道: “就定在此山。” “就知道你也会喜欢这里。照我看,这次咱们也没必要在山里开辟洞府,就在这水潭边的花林中建一座庄园如何?嗯,建个到底七进的大庄园,多圈些花树进去,还要在水面上建一座水榭……” 小白含笑听着小青的构想,不时颔首附和一二,也不嫌小青的设想太过庞大复杂——有法力在身,哪怕把山腹挖空,开辟一座山中洞府都不算太麻烦,更何况建一座七进庄园? 说了一阵,小青忽地想起一事,问欧阳锋: “对了,这水潭有名字吗?” 欧阳锋摇摇头: “此间绝大多数地方都没有名字。” 小青打了个响指: “那就现取一个。这水潭便叫做花林潭如何?” “……” 小白忍俊不禁,觉着小青这取名的水准,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不好听么?那叫姐妹潭?双蛇潭?白青潭?都不行么?”小青一副心累模样,摆了摆手,“算了,我懒得费这神了,你们来想个名字吧。” 小白看着欧阳锋说道: “此地乃是欧阳公子所赠,不如请公子再赠一名?” 欧阳锋沉吟一二,说道: “就叫忘忧潭吧。以后你们的庄园,也可以叫忘忧山庄。” “忘忧潭?” 小青眼睛一亮,觉着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她这么急匆匆搬到这里,不就是想让小白远离伤心地,忘掉一切烦恼忧愁,以后每天都能开开心心么? 当下点头笑道:“这名字不错,小白你说呢?” “忘忧潭……” 小白看着那倒映着万紫千红的澄澈碧潭,看着那徜徉潭边的优雅仙鹤,再看看花林之中,那轻盈跃动的梅花小鹿,只觉在此仙境般的美景之中,心中一切忧愁,确已无影无踪。 当下她柔柔一笑,颔首说道: “好名字。以后这潭,便叫做忘忧潭了。” 见她接受了“忘忧”二字,小青也是心中欣然,抬手挽起小白胳膊,欢笑道: “走,先去找个最好的地方。择日不如撞日,等下选定地址之后,咱们便即刻开工。” “好。” “三天之内,就把庄园建起来!” “三天?就算有法术,也只够造出粗胚呢。装饰可还得花费不少细致功夫。” “没关系,咱们又不是凡人,有的是时间。哪怕花上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慢慢装饰都无所谓呢。” “也是……” 这天开始,小青小白便在这山谷中的忘忧潭边定居下来,亲手建造她们的忘忧山庄。 …… 龙岛附近的海面上。 一叶扁舟漂浮海上,两个男人正坐在舟上,静静垂钓。 这二人,一个一身青衫,丰神俊朗,一个白衣如雪,高大英武,正是黄药师与欧阳锋。 半晌后。 黄药师忽然开口: “金国对我们很是警惕,这些年不仅禁止铜铁、粮食过关,还高价向我们收购粮食、铜铁、马匹,企图用财力削弱我国军力。” 欧阳锋道:“你是如何应对的?” “当然是卖了。”黄药师淡淡道:“赚大钱的买卖,不做白不做。反正赚了钱,又可去其它世界购买粮食、铜铁。至于马匹……我们又怎会缺马?” 欧阳锋笑了笑,道: “我听说今年金国又向关中派去了一万大军。如今关中已囤兵近十万,兵力颇为雄厚。” 黄药师道:“兵力再多,关隘再险,又有何用?” 他抬首望向天空。 高空之中,十几头飞龙正在盘旋飞翔,时而俯冲而下,对着水面喷出炽焰火束,将海面轰得浪花四溅,灼起大片白雾。 “有龙骑、狼骑、火器,还有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那批堪称神器的强弓、兵刃,哪怕我们兵力远远不及金国,夺取关中亦是轻而易举。” “所以,你已打算开战?” “只待秋收。秋收之后,便是动兵之时。” “可打算联络大宋,联宋伐金?” “为何要联宋?”黄药师嗤笑一声:“宋国多年不战,军力已衰弱至惨不忍睹。根据情报,宋国一万禁军当中,能披得动步人甲的,竟只有三百来人。这等弱旅,联之何用?” “至少可以吸引一些金国兵力。金国毕竟是大国,动员几十上百万兵力都不在话下。” “没这必要。”黄药师傲然道:“在龙骑与狼骑面前,纵有百万兵,也只是土鸡瓦狗而已。” “你既有把握,那一切便由你安排。” 欧阳锋其实也只是查缺补漏,对于金宋两国,他本心里也是毫不在意。 哪怕出点什么意外,这不还有他兜底吗? 伐金灭宋,一统天下,早已不是什么问题,难点只在于如何安定民心,统治天下。 “今年据关中,明年灭金国,后年即可伐关中、巴蜀,大后年灭宋。争取四年之内,一统天下。” 黄药师意气风发,站起身来,一扯鱼竿,结果鱼钩上挂的只是一只水母。 他轻哼一声,一指弹出,隔空指劲洞入海中,转瞬之间,一条首尾长达一丈的大鱼便浮出水面,翻起了肚皮。 黄药师这才露出笑意,“这条鱼请你。” 说罢收起鱼竿,挥手召出青铜大门虚影,“你虽已决定不再带兵征战,但至少誓师之时,你得出面。” “当然。”欧阳锋含笑颔首。 “走了。”黄药师洒然一笑,离开洞天。 【又是月初了,求保底月票!】 281,降维打击! 主世界,深秋某日,清晨。 六盘山中,萧关之上,一个年轻小将,带着一队亲兵,在关城上巡逻。 “你他娘的没睡醒啊?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还有你,枪头都他娘的锈了,下值后自领十大板!还有这床子弩谁管的?不知道要给机括上油么?” 这小将一路挑刺,动辙喝斥,一副严苛名将气派。 可关上戍卒却不以为然。 待那小将走远后,一个被喝斥过的小兵呸地吐了口唾沫,低骂道: “装腔作势!” “闭嘴,不要命了?”旁边一老卒低声喝斥:“那位可是姓完颜的宗室!哪怕是宗室里的破落户,想要你的性命,也只需一句话而已!” 那小兵还是一脸不服气,不过倒也不敢再骂,只怏怏道: “萧关都几十年没见过仗了,以前守关的不都是得过且过?甚至可以守着关卡,收过路商队的孝敬发财……偏生如今轮到我当兵,便要三天一操,五天一练,不仅发不了财,还得日日值守,不得安生……” 那老卒叹道: “谁叫山那边换了主人呢?以前西夏还在的时候,向我大金称臣纳贡,几十年来相安无事,萧关也只作两国通商之用,自然兵备废驰。可如今对面那雍国,却是野心勃勃,不仅并吞西域、西夏,据说连西辽都要看他们脸色…… “这些年,不仅咱们萧关严整兵备,六盘山去往关中的萧关古道一线,各处险要都修筑了军寨,小寨驻兵五十,大寨驻兵三百,算上咱们萧关,各大小关口军寨,总兵力怕不下两万。据说关中还囤着十万大军,就是防备着那雍国突然打过来。” 那小兵不以为然: “那雍国在西域称霸又如何?难道还能打过萧关,攻入关中?我可是听说过,西域地域虽广,但人丁稀薄,算上西夏,都不知道有没有三四百万人。这点人丁够干啥的?咱大金可是有着好几千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够把雍国给淹了。” 他看向关城下方,那盘山狭道与连绵山岭,嘿嘿笑道: “咱这萧关,不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吧,也可算是雄关险隘,雍国想要攻打,多少兵都不够填的。老实说,我还巴不得雍国来攻,说不得就能斩下几个狗头,立功当官……” 说到这里,见老卒没有回应,小兵不由奇怪地看向老卒,就见老卒手搭凉蓬,仰首看着天空,神情似乎有些古怪。 “看啥呢?” 小兵见状,也抬首看去,一望之下,顿时目瞪口呆。 就见天空之上,一头形貌狰狞的庞然大物,正在萧关上空盘旋。乍看之时,还以为那是一头大鹰,可凝目细瞧之下才知,那分明是一头从未见过的可怕怪物。 “那,那是什么?” 小兵讷讷说道,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正说时,那怪物已猛地加速,向着萧关俯冲而来。 随着距离极速接近,那怪物的形貌也愈发清晰。 那生着尖锐犄角,似蛇非蛇、似鳄非鳄的狰狞头颅,那颀长粗壮的脖颈,那蝠翼也似的巨翼,那流星锤一般的骨刺狰狞的长尾,渐渐都可一目了然。 眼睁睁看着这在噩梦之中都未曾见过的怪物,挟殒星冲撞一般的气势俯冲下来,小兵已然骇至浑身紧绷,脊背发麻,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老卒却是大叫一声:“快跑!”一把拽住小兵,拖着他就走。 小兵总算是回过神来,踉踉跄跄挪动脚步,随老卒奔逃。 跑了几步,又抬头一瞅,他猛地发现,那怪物背上,赫然还骑乘着一个全身披挂黑甲,脸庞亦被面甲笼罩,只露出一双冷目的骑手。 就在那小兵看到骑手之时,那怪物已张开了獠牙参差的巨口,一道火光自它口中迸发而出,旋即化作一道炽烈焰流。 轰…… 闷雷般的空气震爆声中,融金铄铁的烈焰从天而降,轰在关城之上,瞬间吞没一群戍卒。 俯冲而至的怪物巨翼一拍,改俯冲为平飞,在关城上方三丈处横掠而过,一边飞掠,一边源源喷出汹涌焰流,洗地一般从左到右,以烈焰清洗着每一寸城头。 小兵看到,那耀武扬威的宗室小将,连滚带爬试图逃离,可才逃了几步,就和他的几个亲兵一起被烈焰吞没,火焰中只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短促哀嚎,便没了任何声息。 一些士卒眼见逃不过,竟舍身从城头跃下。也有勇士试图反抗,张开铁弓,抬起强弩,怒吼着向怪物射出劲矢。 可那足以洞穿札甲的劲矢,射在怪物那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鳞片上,却只发出声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之后便给弹飞开去,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轰轰轰! 爆轰声不绝,城头已被火海彻底淹没,那小兵与老卒最终也没能逃过炽焰清洗,于无尽绝望之中,被从天而降的焰流吞噬。 飞龙背上。 王武冷酷地看着已被龙焰清洗地只剩蜷曲焦尸的城墙,轻轻一拽缰绳,座下飞龙巨翼轻拍,身躯倾斜,又向着关城内部飞去。 与此同时。 天空之中,又有几头飞龙俯冲而下,与王武座下飞龙一起,喷吐烈焰,清洗整座萧关。 就在龙骑发起攻势的同时。 六盘山中,山道之上,一支铁甲森然的军队,正一路小跑,徒步向着萧关行军而来。 …… 只一天时间。 只是从清晨到傍晚,金国这几年在萧关古道一线悉心经营的诸多关卡军寨,便已尽数陷落。 诸多关卡军寨,总计两万戍卒,竟然无一逃离,要么葬身龙焰之中,要么心胆俱丧之下,向后继赶来接收的雍国铁甲跪地投诚。 也不是没有勇士想要逃出去,逃往关中向后方示警。 可即使是骑术惊人,在山路之上亦能纵骑如飞的精锐斥候,又或擅能翻山越岭的轻功好手,也不可能逃脱狼骑斥侯的追猎。 雍国狼骑至今依然不多。 只有区区六千骑而已。 但每一个狼骑都是武功好手,纵然披挂数十斤的铁甲,背负全套长短兵器、弓弩、箭囊,亦能在山道之上健步如飞。 而专司斥候哨探的狼骑,更是人人专精“万里独行”轻功,只着皮甲的斥候们,纵在崎岖山林之中,奔行之速,亦堪比在平地上全速飞驰的骏马。 在狼骑斥侯追猎封锁之下,六盘山至萧关古道一线,直至全线沦陷,亦无一人能够逃出生天,向关中禀报军情。 而在打穿萧关古道一线之后,龙骑没有继续进击,开始休整等待后继大军。 没办法,萧关一线道路狭窄崎岖,重甲狼骑只能徒步行军,而他们耐力再强,跑得再快,也赶不上会飞的龙骑。 雍国的普通军队,又赶不上狼骑。 而六千狼骑配合龙骑,固然能够击溃甚至全歼关中的金国大军,但这点兵力却只够打仗,无法控扼关中诸多城市,安定地方。 若不想关中变得一片混乱,还是得等到大部队到来,再徐徐进军。 次日,两千狼骑先行赶到,与龙骑继续进击,攻打庆原路首府庆州。 为防备雍国,原本并不受重视的庆州,如今驻扎着整整五千精兵。 但这五千装备精良的精锐,在龙骑与狼骑合攻之下,小半天不到,便已全军覆没。 攻陷庆州之后,龙骑与狼骑继续休整等待,同时派出斥侯,封锁道路,断绝消息。 数日后。 后继狼骑与黄药师、欧阳烈率领的中军陆续抵达,庆州一带,已汇聚五万大军。 后方还有五万军,以及整套文臣班子。 这一次,大雍将要一战定关中,并且迁都长安城。 当然,随着气候变化,以及数百年来大肆毁林伐木造成的水土流失,长安与关中已不复汉唐时的王霸之基,迁都长安只是权宜之计。 待到将来天下一统,还是得另择一地,再建都城。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今年自秋收到冬季的目标,就是全据关中,并顶住金国反扑,大量消灭金国以生力量。 “我军要在一月之内,全据关中。之后清理地方,丈量田亩,分配土地,安定民心,征招训练新兵等诸多事务,最多花费半年。所以明年秋收之后,便可出关中,灭金国!” 庆州城外,军帐之中,黄药师意气风发,一掌拍在地图上,似乎随着他这一掌拍下,整个金国,都将灰飞烟灭。 数日之后,随着后军及文臣班子到来,雍国大军再次以龙骑、狼骑为先导,向着关中全面进军。 半月后,雍国与金国七万大军于长安城外展开会战,一战全歼七万金军。 又过半月,雍国全取关中。 随后火速展开抄灭女真贵族,清丈田亩,分配土地等民生工作。 有着降维般的武力支持,又有龙骑的空中侦察,以及华山派在关中经营多年的太华镖局、太华武馆等势力协助,历朝历代发展到中晚期,都几无可能完成的清丈田亩工作,在关中顺利开展。 黄药师亲自主持工作,一边毫不留情地抄家灭门,一边清田分田,又以免息贷款的形式,给贫户发放种子、农具乃至耕牛。 如今已遍及关中各地,在民间有着不小威望的太华镖局、太华武馆弟子们,也协助官府大力宣传新政,严酷打击谣言惑众、抗拒新政、图谋作乱者。 这一系列组合拳下去,新年之前,雍国在关中的统治便已彻底稳固下来,在民间得到空前拥戴,无数农户子弟踊跃参军,短短时间内,便又征得十万新兵。 在此期间,又顶住金国数路援军反攻,合计歼敌逾十万。 如此军威,令关中民心愈发安定,再无反复之心。 无论征战还是治理,欧阳锋都没有插手。 当然他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移花宫虽已大体搬迁至洞天福地,但在绝代双骄世界,还保留了招收弟子、采买物资的外门。 盛唐世界如今也正值盛世,粮价极贱。 赵敏那边虽是乱世,但蒙元牛羊马匹也多的是。 所以欧阳锋请移花宫和杨玉环帮忙,在绝代双骄世界和盛唐世界收购粮食,请赵敏帮忙在蒙元收购牛羊马匹,以洞天福地中转,将粮食牲畜等物资源源输入主世界,令大雍不仅不愁征战开销,还可不计消耗,大肆用粮食、种子、牲畜、农具等收服民心。 大雍新朝作为外来者,能这么快就得到关中百姓一致拥戴,欧阳锋也是功不可没。 这天。 黄药师忙里偷闲,又来到洞天福地,和欧阳锋相约钓鱼。 两人泛舟海上,垂钓闲聊,忽然一头飞龙贴着海面,自小舟旁一掠而过,龙翼掀起的劲风,激得小舟好一阵摇晃。 黄药师看着龙背上的少女,问道: “那姑娘又是谁?” “赵敏。”欧阳锋道:“另一个世界的蒙古郡主,帮我们采买了很多耕牛。为表感谢,我特意接她来洞天福地游玩。” “她怎么也能骑龙?蒙古郡主又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就有一头龙,只是养在我这里。至于蒙古郡主……另一个世界,蒙古起势,一统草原、西域,打下了难以想象的庞大疆域。哪怕后来分裂成多个汗国,依然能伐金灭宋,入主中原,建立了名为大元的王朝。赵敏就是大元末年的郡主。” “草原蛮子居然也能做到这一步?” 黄药师有点惊讶,不过旋又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们这世界,草原蛮子却是起不来了。” 欧阳锋含笑颔首。 有飞龙、狼骑、火器,哪怕全盛时的蒙古帝国,都要被维降打击,更何况现在还未起势的草原部族? “说起来,你这洞天福地,如今是越发光怪陆离了。我前次居然还看到天上有两条大蛇在飞。” “她们都是我的坐骑。话说回来,我这里有飞龙,有狼妖,有天材地宝,再来两条大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所以你究竟都去过哪些地方?又是从哪儿找来的那两条飞的大蛇?” “有兴趣?” “当然。我偶尔也想去天外看一看的。” “等到一统天下,开创盛世,自然会带你四处去游玩一番。说起来,我还在另一个世界,见过你的女儿女婿,甚至外孙女……” “女儿女婿?还外孙女?你在说笑?” “不信?到时候便带你去瞧瞧……” 【求保底月票!】 282,我就是老天爷? 洞天福地,龙岛旁边的海面上,欧阳锋与黄药师还在泛舟垂钓。 “今冬雪少天干,开春之后,关中恐怕会有旱情,影响春耕。” 说话时,黄药师猛地一提钓竿,看看已经空掉的鱼钩,又面不改色地一甩钓竿,将鱼钩远远抛回海中。 “你还没上饵。”欧阳锋提醒道。 黄药师淡淡道:“无妨。我钓鱼,不用饵也可。刚才说到哪了?” “关中开春恐怕会有旱情。” “嗯。虽然可以组织兴修水利,但若真的大旱,明年关中收成恐怕会出大问题,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影响新朝威望。” “天人感应那一套?” “你我不当回事,但民间信的可不少。即便咱们的分田之策极得民心,但新朝统治第一年就大旱,若别有用心之人暗中鼓动,民间只怕也难免会生出些乱子。” 说到这里,黄药师声音冷了下来: “毕竟,百姓很多时候也是畏威而不怀德。你给他们些好处,他们对你千恩万谢,将你当恩人菩萨,可一旦自身利益受损,他们又会变得疑神疑鬼,乃至将你当成不共戴天的仇敌。” 欧阳锋笑道: “你这说法未免太极端了。百姓当中当然有坏人,但我相信大多数还是……好吧,好人和坏人都是少数,大多数都只是随波逐流的普通人。但就像你说的,百姓畏威,我们军势无敌,有龙骑在天上飞,有狼骑在地上跑,百姓又岂敢生乱?” 黄药师点点头: “我倒也不怕民间生乱。无非是多砍些脑袋而已。但我不想来年征伐金国的大计受到影响。纵使你可从天外世界购粮,可一旦发生大旱,你能保证二十万大军的军粮供给就已不错,民间恐怕是顾及不上。” 欧阳锋点点头: “确实不可能购到足够保证民间渡过大旱灾荒的粮食物资。” 旋又话锋一转: “不过,今年关中不会大旱。” “不会大旱?”黄药师疑惑地看向欧阳锋:“你确定?” 欧阳锋微微一笑: “放心,呼风唤雨而已。虽说呼风唤雨也不能凭空变出水来,若空中实在没有多少水汽,也落不下多少雨水,但……我这洞天福地,可不只是能搬运粮草军械啊!” 黄药师眼睛一亮: “不错,你这洞天福地里,可有的是水。” 欧阳锋笑道: “还可去其它雨量充沛,甚至雨量过大,以至发生洪涝的地方运水。” 他拍拍黄药师肩头,“总之你且放心,开春之时,关中会有雨。不仅开春会有雨,今年从春耕至收粮,何时需要雨水,关中便一定有雨。不需要雨水的时候,也绝不会落下一滴雨。来年你的伐金大计,断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黄药师展颜一笑,感慨道: “呼风唤雨,乃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虽然你如今已跟神仙差不多了,但调度天下雨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手段,也就只会在紧急时刻用一用。”欧阳锋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人道从上古至今,历经波折,不一样存续至今,且愈发文明灿烂?也不见哪个仙神降世扶一把。可见人道不必依赖仙神,靠自己也能不断发展壮大。” 黄药师颔首道: “此言倒是不错。将来天下一统,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兴修水利,大修道路。如今有了猛火药,开山辟石,乃至清理河道暗礁,比起从前都已容易了太多。” “不错。只要修成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罗,一方有灾,即可八方驰援。” “还有教育。新朝不以诗词取士,也不会只考四书五经。到时每个县都要修一座新学堂,天文地理、农田水利、数术卜算,乃至被酸儒视为奇技淫巧的技工之学,都要在新学堂里教授。腐儒酸丁若敢反对,就怨不得黄某人心狠刀利了。” “呵呵,知道你黄老邪不忌惮杀人,但也没必要这般极端。当今这年头,每个读书人都很宝贵,哪怕不愿为我所用,甚至与我们作对,也没必要杀了。大可以打发到蛮荒边疆,去教化野人土著嘛!再说像你一样涉猎甚广,喜好钻研杂学的读书人也多的是,只是没几个能像你一样门门精通罢了。” “倒也是……” 两人海阔天空地聊了好一阵,黄药师终于尽兴,站起身来,收起空空如也的钓竿,弹指射杀一条大鱼,对欧阳锋说道: “这条鱼请你,我回去了。立春前后若无雨,我希望至少雨水时节能看到一场好春雨。” 欧阳锋含笑颔首: “你会看到的。另外,你这条鱼,并不能算钓上来的。” 黄药师嗤笑一声: “有鱼即可,管它是打上来的还是钓上来的?你这老贼,何时这般迂腐了!” 说罢召唤出青铜大门,扬长而去。 …… 关中立春无雨。 直至雨水节气将近,也只下了一场持续不到半个时辰,连田间浮土都没彻底打湿的朦朦细雨。 看着田间那些无精打采的瘦小麦苗,想想刚刚过去的冬天天干少雪的现象,许多经验丰富的老农,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今春……该不会大旱吧?” “家里分了这许多田,官府又贷了耕牛、种子、农具,虽说免了息,可本钱还是要还的。若是大旱折了收成,今年怕是糊口都难,又该如何还贷?” “去年还是好年景,按说新朝新气象,又怎会有此大旱之兆?到时官府的贷还不上,莫不是又得卖儿卖女渡饥荒?” “嘿,这就叫获罪于天。大金才是正统,完颜才是帝姓,咱们好好做着大金子民,大雍突然打过来,占了关中,杀了那许多大金贵人,还把田分给小民,老天爷能不发怒吗?” “呸!中原正统,什么时候轮到姓完颜的女真蛮子了?大雍虽然是从萧关之外打过来的,但雍州乃是上古九州之一,欧阳也是华夏古姓,大雍才是华夏正溯!” “正溯?若是正溯,为何这大雍刚来关中,关中眼看就要大旱啊?分明就是获罪于天!” 春旱的迹象,不仅让关中农户忧心忡忡,一些在去年冬天的清洗中侥幸逃过一劫,或是刻意蛰伏起来,以待天时的大金遗民,也开始暗中散布流言,试图兴风作浪。 但很快,一声惊雷,就击碎了对大金忠心耿耿的遗民们一切妄想。 雨水当天,下午。 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响起一阵晴天霹雳。 许多在田间地头,愁眉不展苦候雨水的农户们听到这霹雳声,顿时惊喜地站起身来,看向天空。呆在自家屋里哀声叹气的农户们也纷纷冲出屋外,望向雷声传来的方向。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幕奇观。 就见西方天际,蓦地涌出滚滚浓云,浓云迅速由白变黑,弥漫整个西边天空,随后又潮水一般自西向东奔涌蔓延,转眼便已遮蔽整片天幕。 乌云漫涌之时,带着丝丝水汽的凉风四起,当天空变得昏暗,声声惊雷炸响,清凉雨水漫空洒落,转眼之间,天地之间已是一片苍茫。 春雨贵如油。 这一场好雨下来,关中民心大定,所谓“新朝获罪于天”的流言不攻自破。 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看到了天龙,说是有一青一白两条神龙,在雨云之中穿行嬉戏,这雨,就是那两条神龙带来的。 新朝不仅没有获罪于天,反而得上天庇佑,特意降下神龙,带来了这场好雨。 自称看到过神龙的,还不止一个人。 关中各个地区,都有这种说法传出,还都说是看到了一青一白两条天龙。 而对于“神龙降雨”的传言,官府虽未承认,却也没有辟谣,更未治罪任何人,这就令更多百姓渐渐相信了这说法,对新朝信心更足,也更加拥戴。 至于那些心向大金的遗老遗少,不少人被乡邻举报,遭官府抄家拘捕。也有人早在春雨落下的第一时间,便逃之夭夭。 然而他们也不可能逃离中。 欧阳锋在关中创立华山派,建太华镖局、太华武馆,仗着财大气粗不计成本大肆扩张,多年下来,太华镖局和武馆已遍布整个关中,在每个县城,甚至一些繁华乡镇,都设有分局、分馆。 大雍打进关中之后,镖局镖师和武馆弟子们衣裳一换,就是现成的捕快、衙役。 他们多是本乡本土出身,熟悉乡情,又都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在大雍攻略关中,以及其后的清田分田、宣传新政、镇压余孽、剿杀匪患、维护治安、安抚民心等工作中,发挥出了极大作用。 有这些转职捕快衙役的弟子,现在那些蛰伏许久的金国遗民跳出来搞事,事败后又想跑路,却如何逃得过武功好手的追捕? 不少遗民还没逃出县境,就已被他们轻松擒获。 总之这一场春雨,不仅安定了民心,进一步深入稳固了雍国统治,还清理了不少内部隐患,诚可谓一举多得。 而造就这场好雨的功臣,除了欧阳锋,还有小青小白。 欧阳锋如今虽然算得神通广大,但在呼风唤雨方面,还是比不得小青小白。 她们本就擅长驭水,觉醒血脉潜能之后,更是触碰到了风与水的天地法理。 只要有着充足的水源,便是降下一场遍及整个关中的好雨,对她们来说,也不算太难。 而欧阳锋的洞天福地,也恰好能提供充足的水源。 雨水那天。 当小青小白显化本相,推动雨云,自西而东覆盖整个关中时。 当电闪雷鸣,好雨洒落,关中各地欢呼遍地,喜气冲天之际。 站在小青背上的欧阳锋,看着关中那霎时间人心大定、焕然一新的气象,不禁唇角上扬,浮出笑意。 “你们这次立下这么大功劳,想要什么奖赏?”他含笑询问小青小白。 “蒙公子恩典,为公子效力,本就是我们该做的。”小白柔声说道。 说话时,她兀自穿行于雨云之中,仔细控制着雨量。那修长飘逸的翎羽状颈鬃在风中飘扬,那白玉般光洁的鳞片倒映雷光,身形体态宛若神龙般优雅神圣。 小青也卖力地驾驭着风雨,通体青鳞在雷光映照下,宛若极品翡翠雕琢而成,青翠欲滴,华美无比,口中笑嘻嘻说道: “姐姐,你别老是这么好说话。咱们今天可是做下了一场大功德。这功德,老天爷又不会给我们赏赐,可不就得欧阳锋来给咱们奖赏吗?”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小青说得没错,老天不赏,我来赏。” “所以你打算赏我们什么?” “回去就知道了。总之定是好东西。” “说起来,你带着我们降雨抗旱,在百姓看来,这就是天恩。现在又要代老天给我和小白行赏,四舍五入一下,你不就是老天爷么?” 欧阳锋莞尔一笑,“小青你这可就吹捧过头了。” “我这可不是吹捧。在这种世俗天地,你呀,还真就可以算是老天爷呢。我和小白,也能算是苍天座下的行云布雨之神啦!” …… 当完成了这场降雨,返回洞天福地,回到忘忧潭边的忘忧山庄后,在小青期待的目光中,欧阳锋取出了两枚龙元大丹。 当初一番分润与自用之后,龙元大丹还剩十枚,他也没有轻易分发,一直保存着。 今日小青小白立下如此大功,之后直至夏收、秋收,但逢需要雨水时,她俩还要继续出力,因此欧阳锋便决定给她俩一人奖励一枚。 小青小白身为大妖,本就有着悠长寿元,龙元的伪长生对她俩可有可无。 但龙元大丹炼制之时,加入了多种来自西游世界的珍贵灵药佐使,功效比起单纯的龙元更加强大全面。 除了伪长生之外,还具有提升修为、回神之象、淬炼体魄、激发潜能、增益元神等多种功效。 即使以小青、小白如今的修为,一枚龙元大丹,对她们也是大补。 小青自是毫不客气地接过龙元大丹,小白也只略一踌躇,便也接过了欧阳锋递来的丹丸,柔声道了声谢。 之后两人就各自服下龙元大丹,在欧阳锋护法下当场炼化。 【求保底月票喽!】 283,天雷淬体,小青神助攻 炼化龙元大丹之时,小青小白气机节节攀升,当她俩气机突破某个界限,外界天空,忽地现出异相。 有乌云凭空而生,迅速扩张,转眼便堆叠如山,压低至忘忧山庄上空百丈处。 旋即那重山压顶般的墨云之中,又缓缓现出两个巨大漩涡,好像苍天张眼,漩涡深处,酝酿着灼灼电光,像是上苍审视的目光。 欧阳锋感应到了某种玄妙而奇异的气机,缓缓后退几步,仰首上望,视线仿佛透过屋脊,看到了天空异相。 忽地,墨云漩涡深处电光一闪,两道蜿蜒如龙的巨大闪电喷涌而出,挟滚滚雷鸣,轰然击碎屋顶,分别轰击在小青、小白身上。 但这看似无坚不摧、凌厉无匹的电光,并未伤到小青小白分毫。 只是将她们身上衣服焚为灰烬,现出她俩雪白晶莹,宛似无瑕白璧的完美娇躯。 随后,在那两道蛟龙似的电光淬洗下,小青小白身形缓缓悬浮起来,脸颊额头各自浮出青白鳞片,现出人身蛇尾模样。小白一头乌发,还化成了闪烁着淡蓝莹光白发。 轰隆! 天空之中,又响起沉重雷声,旋即又有两道蛟龙似的电光蜿蜒而下,落到小青小白身上。 雷电缭绕之下,她俩继续向上飞腾,穿过屋顶破洞,升至半空之中,同时身形也再次变化,化为一青一白两条大蛇,本能般游向天空墨云中的两个漩涡。 当第三波电光轰落时,青蛇与白蛇已游入那两个墨云漩涡。 欧阳锋瞧得分明,在承受第三波电光淬洗之时,两条大蛇头上,各自生出两枚修长飘逸的后掠犄角,颈鬃亦变得更加修长华美,鳞片也变得更加晶莹剔透,散发出莹莹华光。 随后,两条大蛇便隐入墨云漩涡,在雷电相伴之下,于云中惬意嬉游。 不知过了多久。 墨云漩涡渐渐消散,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两条体型已膨胀至三十丈左右的大蛇,在和风细雨之中遨游云端,彼此缠绕,交颈伴飞,天空之中,不时传来清脆欢快的甜美笑声。 之后,两条大蛇从天而降,落入忘忧潭中,在潭水之中嬉戏一阵,又各自化回人形。 变回人形之后,小白这才意识到,她与小青身上,竟都是片缕无存。 这个发现,令小白俏脸微红,连忙小声询问小青: “小青,你可曾注意到,我们的衣裳是何时消失的?” “不记得了。我之前也是迷迷糊糊的。不过,那三波闪电虽是在为我们淬炼体魄,激发血脉,但其并不像‘电光耀体诀’的闪电一样受我们掌控,威能也不是我们身上的衣物能够承受的。所以我们的衣裳,只怕在第一波闪电落下时就已经消失了。” 第一波闪电落下时? 那时她和小青正在屋里打坐,欧阳锋正在旁边为她俩护法,若是那时衣裳消失,那岂不是? 想到自己竟然在欧阳锋面前,无意间彻底袒露了身体,小白心中一时大窘,俏脸发燥,红霞遍染,连晶莹耳垂与白皙玉颈都变成了粉红。 小青一看她神态,便知她在想什么,上前搂住小白,笑道: “羞什么呀?你不是时常在他面前光着身子么?有什么好羞的。” 小白错愕道: “我何曾在欧阳公子面前光……那个过?” 小青笑嘻嘻说道: “你化身本相时,难道还穿着衣裳么?还不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不仅没穿衣服,还让他骑乘过好多次呢。” 这歪理,让小白差点气笑,一时都忘了羞涩: “那本相跟人身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啦?” 小青还在振振有辞: “记得我曾与你讨论过这个话题吧?咱们虽然有鳞护身,但鳞甲本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相当于人类的皮肤指甲。人类若是不穿衣裳,你能因为他们身上还有皮肤指甲,便说他们并不是光着身子么?” “……” 小青这说法,虽是显而易见的歪理,但小白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驳斥,正思索时,小青又拥着她腰肢,胸脯贴上她胸脯,与她贴着额头,抵着鼻尖,笑嘻嘻道: “既在忘忧潭,就该无忧无虑,随心所欲才是。好啦,别想那么多了,咱们现在实力大进,该去向欧阳锋炫耀一下了!” 说着,带着小白腾空飞出水面,向着忘忧山庄飞去。 出水之时,小白一呆,慌忙道: “等等,衣裳……” 说话间,手里掐了个诀,赶紧用法力幻化出一身白衣穿上。 穿好衣裳,见小青竟还光着身子,不禁嗔道: “小青,你还不赶紧穿上衣裳?大白天这样子成何体统?” “然而欧阳锋就喜欢我这样。” 小青嘀咕着,却还是化出一身鳞甲劲装穿上。 姐妹俩手拉手飞回忘忧山庄,见到欧阳锋时,小青自是一脸得意,小白却是螓首低垂,眼神羞窘,脸颊又浮出一抹红晕。 “你们似乎又有了一番脱胎换骨的变化?” 欧阳锋含笑问道。 “当然。”小青得意一笑,抬手摸了摸额头:“我们可是生出犄角,样子更像神龙了。本相也变大了许多。另外……” 她抬起食指,指尖闪烁一点电光,屈指一弹,电光迸射而出,化为一道碗口粗的电光,朝天冲飞百多丈后,又轰地爆开,炸出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音。 “这可不是电光耀体诀那只能用于淬体,无力用作攻伐的雷霆哦!这是真正的杀伐雷霆!”小青唇角上扬,“我和小白,现在不仅能呼风唤雨,还可掌控雷霆,施展雷法了!” “恭喜。”欧阳锋道:“看来这一次,你们又激发出不少血脉潜能,真正具备了几分远古血脉的神威。” “同喜同喜。”小青笑嘻嘻说道:“身为你的坐骑,我们变得更强,你的排场也便更威风,这就叫做双赢!” 欧阳锋含笑颔首: “不错,这是双赢。” 小白却不像小青一般厚脸皮,忍着羞意,抬首看向欧阳锋,敛衽一礼: “承蒙公子恩赐,我与小青方有今日成就。公子恩德……” “小白你这么客气作甚?都是自家人,你老说这种话,也未免太生份了。” 小青打断她话头,正色说道: “再说咱们这次也不是无功受赏,我们可是做下了降雨抗旱,活人无数的大功德。这奖赏,可是咱们凭本事挣来的!” 欧阳锋也颔首说道: “小青此言有理。小白你也勿需多礼,这是你们凭本事挣来的奖赏,我若不作表示,倒显得赏罚不公了。” “对呀,欧阳公子不仅家大业大,还是比凡间皇帝更大的‘老天爷’,做事当然要公道。”小青笑道:“话说今天既是双赢,咱们可得好生庆贺一番。不如去找个酒馆大吃一顿?” 小白连忙说道:“何必出去破费?欧阳公子正在做一统天下的大事,不宜随意糜费钱财。不如就在家中庆祝,我下厨就好。” 小青眨眨眼,挽着小白胳膊笑道: “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同为家养的妖精,还是小白你更加贤惠体贴,都知道为欧阳公子持家省钱啦。” 这意有所指的话儿,叫小白又是一阵羞窘,刚想解释,就听欧阳锋笑道: “虽说要做大事,但也不必在乎一顿饭钱。小青想去哪儿吃?” 小青刚想说临安丰乐楼,可瞧了小白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说道: “你做主吧,我和小白等着吃就行。” “那好。便带你们去汴梁白楼。” 接下来,欧阳锋便带着小青小白去了天龙世界,到开封府大名鼎鼎的白楼下馆子庆贺。 这一顿大餐,三人一直吃喝到临近午夜。 小青不仅一个人干掉了十几坛美酒,还拉着小白也喝了差不多的酒,等到尽兴时,日常豪饮的小青尚好,小白则很有了几分醉意。 返回忘忧山庄,小青拉着小白去泡澡,这次倒是没有借着酒意强拉欧阳锋一块儿去。 不过到了贴着白玉砖,装饰精致的浴池之中,小青却是皱了皱眉头,说道: “今天这水,好像有点冷。” 忘忧山庄没有温泉,浴池所用之水,只是自汇入忘忧潭的一道暗河中引来的山泉水。 小白坐在池边,将修长白皙的小腿浸在池水中,轻轻弹踢着纤美玉足,醉眼朦胧,语气慵懒地说道: “还好……现下又非冬季,白天我们不都还在忘忧潭中游过么?今晚喝了那么多酒,这会身上也正热着,这水我觉着刚刚好。” “但这是从地下暗河中引来的山泉水,比潭水可冷多了。” 小白莞尔道:“你还会怕冷吗?” “虽然不怕冷,但还是热水泡着更舒服。”小青笑道:“小白你先下去泡着,我去去就来。” 小白也不知她要去做甚,点了点头,褪去衣衫,滑入池中,舒舒服服泡了起来。 正惬意时,忽然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睁眼一瞧,就见小青拉着欧阳锋,自门口屏风处转了进来。 与欧阳锋四目一对,小白先是一怔,本就染着几分醉意的酡红俏脸,一时更显羞红。旋即她缓缓下沉,把整个人都沉进了池水之中。 她这举动颇有掩耳盗铃之嫌。 因这浴池里的山泉水清澈见底,浑无一丝杂质,纵使小白整个人都潜到了水池里,欧阳锋想看,还是能将她美妙身姿一览无遗。 当然潜在水中的小白,自水中看向欧阳锋,又一次与他四目相对时,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羞窘之下,只能是背转过身,在池水之中蜷成一团,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女孩。 欧阳锋瞧见小白反应,心中一阵好笑。 小青却像是没看到小白的窘迫,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和小白都不怎么擅长火法,虽然也能用法术生生火,烤烤肉,做顿饭什么的,都想加热这么大一池水,可得费上太多功夫。所以只好请你来帮忙了。” 欧阳锋点点头,去到池边蹲下,把右手浸入池水之中,很快,他掌上便绽放出灼灼金光。 金光映亮了满池泉水,同时一道柔和热力,也传遍整个浴池,沁凉透心的山泉水随之快速升温。 整个人潜在池中,蜷抱着双腿坐在池底的小白,也感受到了那股热力。 当被那股柔和的暖意包裹全身时,血脉本能令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那种似能通达全身,直透百骸的柔和暖意,甚至令她忍不住从琼鼻中漏出一丝惬意轻吟,蜷坐的身子也不由自主舒展了一些。 随着池水渐渐升温,池面之上,开始缭绕起腾腾蒸汽。 欧阳锋侧首看着小青,问道: “池水已和你们洞府里的温泉一样暖了,这样可够?” 小青褪去鞋袜,绷直脚背,将雪白柔软的足尖放入水中试探一二,颔首说道: “够了。” 欧阳锋掌上金光收敛,正要起身,小青忽然从背后扑到他身上,试图将他扑到池中。 然而欧阳锋稳如山岳,小青这用了大半劲力的一扑,竟没能撼动他分毫。 “你在做什么?” 欧阳锋回头问道。 小青眨眨眼,一脸惊奇: “我此次血脉觉醒,力量又变大了许多,怎还是扑不动你?” “自是因为我力量更大。哪怕你现出本相,使出全力与我较劲,也未必能胜过我。” 小青嘟了嘟嘴,咬着他耳朵轻声道: “那你可以假装不敌嘛。我想和你一起泡澡。” “小白还在里边。” “池子这么大,她在那头,我们在这头,互不相扰。再说,你进来时,小白虽潜入水中,却并没有逃出去。还有,她之前还为你考虑省钱呢,可见她已经真拿你当自家人了,我希望你也能……总之,我想要小白能真正忘忧,开开心心地,永远和我一起。” “明白了。” “明白你还不下去?” “你再扑我一下。” 于是小青又扑了欧阳锋一下。 这一次,欧阳锋和小青一起掉入池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听到二人的落水声。 身子本来因为那温暖舒展了一些的小白,不禁又是好一阵紧张,两手再度抱紧双腿,把脸颊埋在膝头,又掩耳盗铃般紧紧蜷坐成一团。 正紧张忐忑,不知是否应该即刻逃走时,一阵水流波动传递到她身上,随后,一双手掌自背后绕过她腰际,轻轻拥在了她平坦柔嫩的小腹上。 【求保底月票喽!】 284,小白的安全感,老友洪七 有那么一阵子。 小白彻底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记忆也变得一片混乱模糊,只觉像是痛饮至大醉失神,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难以言述的恍惚眩晕之中。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她终于从那令她颠倒迷离的晕眩中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她和小青的床榻上。 面前是与她面对面侧卧的小青。 小青脸颊上残留着醉酒似的酡红,眼角挂着泪痕似是哭过,可唇角偏又微微翘起,含着一抹美美的笑意。 小青身上也一如既往地没穿衣裳,一条小腿也搭在了她腿上。 小白早习惯了小青这睡相。 但她不习惯的,是自己此时的状态。 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连手指和脚趾都无力动弹一下。 最重要的是,她背后赫然有着一副温暖的身体。 那雄壮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那钢铁般的小腹紧挨着她的臀儿,一条强健的手臂,自下方穿过她肋下拥在她胸口,另一条手臂则从上方环过她腰肢,轻搂着她的小腹。 这样的姿势,令她整个人都被揉进了他怀抱中。 感受着背后那与她贴合无间的雄壮身躯,感受着小腹上那手掌掌心的温暖灼热,小白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一丝轻颤,似乎惊动了小青。 眼见小青长睫轻颤着,似要睁开双眼,小白只觉心儿一阵狂跳,赶紧闭上了双眼,极力作出睡熟的样子。 之后,她便感到小青用脸颊轻轻贴了贴她的脸,然后又往她怀里挤了挤,还把一只手儿搭在她臀侧,跟着又没有了动静。 听着小青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小白暗自松了口气。 可很快,背后那紧拥着她的身躯又动了动,这一下,直令小白身躯紧绷,紧张地几欲窒息。 好在他似乎也只是无意识地动弹,小白贝齿咬着红唇,紧张忐忑了好久,也没见他有进一步的动作,紧绷的娇躯方才缓缓松驰下来。 这一松懈下来,浓浓倦意又涌上心头,于是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就这么熟睡了过去。 没有因身后之人的呼吸与拥抱而不安。 那与她贴合地过度紧密的雄壮身躯,那仿佛力可擎天的强健臂膀,以及那似能温暖她身心深处的有力拥抱,反而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因为天塌下来,他也能一力支撑。 在他在,她和小青,便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沉睡之时,她的手不觉也落到了他手臂上,身子也往他怀抱里偎依地更紧了。 …… 主世界。 午后,函谷关内,一座山岭脚下。 洪七坐在道旁石块上歇脚,啃几口冷面馒头,喝一口葫芦里的水。 不远处有座茶棚,主人是一对看着似乎还不到二十的年轻夫妻。 有几个行脚商人刚刚在茶棚里喝过茶,吃了些粗粮饼,此时已经启程赶路。那对小夫妻收拾干净桌面,男店主走出茶棚,对着洪七招了招手: “那位大哥,过来坐坐吧。” 洪七笑了笑,说道: “我是个叫花子,可照顾不了你生意。” 他现在确实是叫花子打扮,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右手还少了一根食指。 他现在已经是九指乞丐了。 “过来喝碗茶,吃个热饼,不要钱。” 那男店主还是殷切招呼着,眼中看不到对叫花子的嫌弃,连那年轻的老板娘也是一样。 洪七眼中浮出一抹玩味笑意,想了想,起身去到茶棚里,坐到了板凳上。 老板娘果然给他端来了大碗茶,还有两张热腾腾的素面饼。 洪七也不客气,拿起面饼咬了一大口,先慢慢嚼了两下,似在品味什么,之后才甩开腮帮子大嚼几下,咽下后又喝了口茶,笑道: “看来兄弟是真想请我吃饼。” 男店主笑道: “不是真请大哥你吃饼,招呼你过来干嘛?” 洪七调侃道: “还以为兄弟你是看老哥我身板壮,想把我麻翻了,卖去煤窖里呢。”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因为他方才一眼就看出,这对小夫妻身具武艺,不仅有武艺,还是功夫不错的好手。 有这样的功夫,在哪里都能混上饱饭吃,每天一顿酒肉都没问题,何苦在路边开这么个小茶棚? 所以一开始,洪七怀疑这是个小黑店,这对夫妻做的是无本买卖。 但现在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少恶人都极擅伪装,可这对小夫妻,看起来真没半点黑店凶徒的气质,举止间偶尔甚至能看出些“礼仪教养”的味道,隐约有点名门弟子的感觉。 所以这对小夫妻,究竟是什么来头? 正暗自思忖时,那男店主笑呵呵说道: “大哥你可真会说笑,如今这关中,谁敢做这种生意?话说回来,大哥你不是关中人吧?” “嗯。”洪七点点头,又吃了口饼,喝了口茶,“我从山东来的。” “山东……大哥这是来讨生活的?” “不错,来讨饭的。” “讨饭?那大哥你可来错地方了。” “为何?关中不准讨饭?” “不准。尤其像大哥你这样身高体壮的汉子,官府看到了,可是要抓去劳改的。” “啥叫劳改?” “劳动改造。就是种地修路、采石伐木等等劳力活计……总之你若是四体不勤成了花子,那官府就会用鞭子教你做事,直到你把懒病改过来。若是因为家道中落,不得不讨饭,那官府教会你吃饭的手艺后,你若想种田,会给你发放田地、种子、农具。若想做工,也会给你介绍活计。若是实在做不了重活的残疾人,也可去养济院做些织席编履的轻活。” “这大雍的官府这般霸道?连讨饭都不许?” “当然不许。官府可是发过告示了,大雍治下,不许有花子。将来天下一统,这全天下,也不许有花子。” “……” 洪七一阵恍惚,想起了当年西夏还在时,贺兰山下,那个与他相逢于溪畔的白衣少年。 当年那白衣少年似乎就曾经说过,丐帮壮大不是好事,他若得势,便要消灭丐帮。 现在看来,他竟然真不是说笑。 并且他消灭丐帮的方式,也让人挑不出刺来。 把花子抓去改造,若是懒人,就治好一身懒病,若是苦命人,不仅保教会吃饭的手艺,还包分田地、种子、农具,又或介绍活计,连残疾人都有养济院。 只是,这样的设想可不容易,不仅需要官府持续不断的投入,还要有极强的组织与执行力。这大雍真的有能力实现么? 正想再问问,一侧官道上,忽然走过来几个人。 那几人三男两女,都是一副风尘仆仆模样,不仅步伐速甚,眼中似还有些忧虑之色,行进之时,还不时回头张望。 看见路边茶棚,其中有三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头,显是又渴又饿,却并没有停步歇脚的意思,继续匆匆赶路。 老板娘站在棚子边招呼一声: “几位不来歇歇脚,喝口茶吗?小店价钱便宜得很呢。” 那几人没回应,只有一个人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嘟哝了句什么。 这时,那男店主忽然说道: “你们是金国的密谍,身份败露了,在逃命吧?” 此言一出,那三男两女同时停步,齐齐侧首看向茶棚里的小夫妻,其中一双男女把手杖一拧一抽,竟从手杖里边抽出了寒光闪闪的狭长窄剑。 “这三人不能留了。”一个年长的男人沉声说道。 “全部杀光。”又一个女子冷声说道。 那两个亮了兵器的男女狞笑一声,向着茶棚走来: “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们多嘴。” 那对小夫妻笑了笑,忽然齐齐将脚尖往地上一插一挑,噗地一声,挑起一蓬泥沙,射向那两个持剑男女面门。 那双男女咒骂一声,赶紧抬手遮脸。 也就在他们失去视野的那一霎,小夫妻齐齐一动,闪电般抢至二人面前,老板娘以极迅捷的手法,五指好似兰花绽放般往那持剑女子手腕上轻轻一拂,那持剑女子便不由自主撒开手,细剑脱手跌落。老板娘顺手抄住细剑,闪电般反手一刺,就把那持剑女子喉头刺穿。 那男店主则是闪电般蹴出一脚,脚尖正中持剑男子手腕,啪地一声将他手腕踢折,剑也脱手飞起。男店主并未接剑,直接跨步前冲,沉肩撞入那持剑男子怀中,嘭地一声,将那持剑男子撞飞出丈许开外。 那持剑男子胸口爆出一阵骨碎之声,口鼻狂飙鲜血,落地后两腿一挣,便已暴毙当场。 直至此时,男店主方才抬起手,不慌不忙地接住从空中落下的细剑。 “这剑太细,用不惯。” 男店主随手舞了个剑花,嘴上说用不惯,剑花却舞得极是漂亮。 见只一个照面,两个同伴便已丧命,剩下三个金国密谍顿时脸色剧变,失声道: “你们是太华武馆的弟子?” 那男店主微微一笑: “不是。我们是华山派二代弟子。” 华山派二代弟子。 即是当年欧阳锋派遣王武、何松、高虎等华山初代弟子下山之后,他们送到山上的第一批孤儿。 如今二代弟子们皆已长大,多年苦练下来,有明师教导,有上乘武功,甚至还有灵丹妙药辅助,这些二代弟子们虽然没有什么天纵奇才,又尚且年轻,可其中的佼佼者,武功也已绝不逊于另一个世界线,全真七子当中武功最高的丘处机。 这对以开茶棚打掩护,守在此地对付密谍的小夫妻,还不算是最优秀的,可武艺也达到了全真七子中流水准。 而这还不是他们的极限,他们未来,还能得到更高的成就。 因为他们的掌门,是欧阳锋。 “华山派,二代弟子……” 三个金国密探眼中浮出一抹苦涩。 没想到,好不容易从太华武馆弟子们的追捕下逃出来,却又遇上了更狠的角色。 身为密谍,加上如今华山派也不需要再保密,他们当然已经知道,太华武馆,只是华山派的下院。 只有最优秀的武馆弟子,才有资格被送上华山,成为华山弟子。 “识相的,便放下武器,自己投降。” 老板娘微微一笑,笑容亲切甜美,很有几分抱琴的影子——华山二代弟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抱琴教导,因此华山派的女弟子们,都会不自觉地模仿抱琴。 不过笑容虽然亲切,可杀人时,女弟子们也绝不会手软。 因为华山弟子们,还有个心狠手辣的大师兄。 大师兄王武在入伍征战之前,教授师弟师妹们的时间仅次于抱琴。 他那对自己人如春风般和睦,对待敌人如凛冬般冷酷的作风,也深深影响到了弟子们。 还有被华山弟子们敬若天神的掌门那些“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的传说,也对他们行事风格影响极深。 用“面善心恶”来形容华山弟子当然不妥,毕竟华山弟子也是有原则,不滥杀的。 但用“面善手黑”来形容,倒是绝无错处。 此刻。 面对这对小夫妻的劝降,三个金国密谍对视一眼,狠狠一咬牙: “要降早就降了!岂会等到现在?” “大金养士百年,岂会没有忠臣义士?” “我等宁死不降!” 那男店主眼中浮出赞赏: “真是好汉!那便给你们个痛快!” 说罢,与老板娘仗剑杀上去,只数招功夫,那三个密谍便已血沫飞溅,横尸当场。 见他们把五个密谍杀了个干净,洪七不禁奇道: “不留活口拷问情报么?” 老板娘含笑说道: “这几个恐怕都是金国死士,又或者亲族被金国控制,不敢背叛,问不出什么情报,甚或问出来的只会是误导人的假情报,所以干脆杀掉。” 男店主则道: “在大雍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用。我们只需把自己内部打扫干净即可。” 又笑看着洪七说道: “我还以为大哥你会出手救他们。” “为何?” “之前怀疑大哥是金国探子,是特意伪装成乞丐,前来关中行谍探之事的。” “现在呢?” “现在还是有些怀疑。” 男店主笑眯眯地跟个笑面虎似的,洪七觉着他们一点都不像冷口冷面的欧阳锋教出来的弟子。 “所以,大哥不如跟我们去长安做做客?” “我不去长安。”洪七摇头:“我要去华山。” “去华山?”男店主眉头一挑:“大哥你这是?” “我其实是来访友的。欧阳锋和林朝英女侠,是我的老朋友。” 洪七叹了口气: “多年未见,也不知他们还认不认得我这老友……” 【求月票喽!】 285,不同的武林,洪七的震撼 这些年来,洪七遭受了许多波折。 当年与欧阳锋、林朝英在西夏分别后,他独自前往金国中都办事,结果在中都时,因为贪吃误了大事。 他师父因此身受重伤,不久逝世。 洪七痛悔之下,虽自断一指铭誓,还为师报了仇,但还是消沉了许久。 在此期间,他自我放逐一般,先在师父坟前结庐守孝三年,不理外事,苦练武功。 之后又远走辽东,在辽东苦寒之地卧冰尝雪,猎虎搏熊,磨砺自我,过着与世隔绝的苦修生活。 直至今年年初,他武功进境开始大幅放缓,似已臻至目前极限,于是终于决定出山。出山之后,在长白山一带,偶然遇上了一个名叫梁子翁的采参客。 那梁子翁不行正道,迷信采阴补阳的说法,竟试图对良家少女图谋不轨,被洪七撞到打了个半死,还拔光了满头头发。 梁子翁苦苦哀求,说他这是首次做坏事,发誓以后绝不再犯,求洪七给次机会。 洪七念他乃是初犯,又并未得逞,便放了梁子翁一马。那梁子翁千恩万谢,告知了他不少中原消息。 当听说西夏已经灭亡,如今西夏故土乃至整个关中,都被一个叫做“大雍”的新朝吞并时,洪七大感惊讶,细问之下得知,领军覆灭西夏的,竟是他的老朋友欧阳锋。 等回到中原,联络上丐帮,洪七又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比如,大雍吞并关中时,欧阳锋并未出面,主持关中之战的,乃是大雍丞相黄药师。 又如大雍军中,有名为“飞龙”的怪兽助战,那怪兽可载人飞天,可喷吐烈焰焚城破军,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还有大雍狼骑,三千破三万、六千破七万,无论灭夏还是伐金,无论面对是步军还是骑兵,每战皆能摧枯拉朽,全歼敌军,打出了令世人瞠目结舌的恐怖战绩。 还有华山派,此前据说开山祖师乃是华阴县的林朝英,除了开设镖局武馆,一心做事业赚钱,并未做过什么大事。 直至大雍吞并关中之时,华山派携其下属的太华镖局、太华武馆突然投诚大雍,为大雍向导,乃至助大雍打探军情、攻城略地、安抚民心、清理地方、剿杀匪寇、搜捕谍探,世人这才知道,那华山派真正的开创者,竟然是欧阳锋。 那位华山玉女林朝英竟早就与欧阳锋结为夫妻,华山派乃是夫妻店,且本就是欧阳锋早年刻意在关中布下的棋子。 只是欧阳锋自创派之后,便一直隐身幕后,下山行走的华山弟子们也皆守口如瓶,令世人皆以为,华山派只是林朝英一人开创。 种种不可思议的消息,令洪七又惊又奇,这才有了此次关中之行。 此刻。 洪七正与那对小夫妻一起前往华山。 路上,那对小夫妻的轻功,也让洪七颇为赞赏,他甚至从中看出了欧阳锋的瞬息千里,林朝英独门轻功,以及凌波微步的影子。 “听说华山派的轻功,叫做万里独行?” “不错。”那自称名叫欧鹏的男弟子笑道:“万里独行轻功,乃是掌门与师娘、黄师叔联手开创,是我华山派入门第一功。” 华山派首批二代弟子基本都是孤儿出身,感欧阳锋、林朝英活命传艺之恩,或改作欧姓,或改阳姓,又或改作了林姓。 这对已在掌门与师娘见证下,结为夫妻的弟子,便是一个叫做欧鹏,一个叫林玥。 此时欧鹏回话时,侧首看了洪七一眼,见他随他俩奔行上百里,居然面不改色气不喘,一副游刃有余模样,步伐还那般飘逸潇洒,不禁赞道: “没想到洪大哥轻功也如此精妙。” 洪七微微一笑: “我当年在西夏,托你们掌门与师娘的福,得到了一门名为‘凌波微步’的轻功。说起来,你们这万里独行轻功,步法里也有凌波微步的影子。” 林玥好奇道: “洪大哥当真认识我们掌门和师娘?” “当然。” 洪七眼中浮出一抹怀念: “当年我和欧阳兄弟初见之时,他还只是十八岁的少年。我们结伴同行西夏兴庆府,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美食。那里的石烤羊可真是美味啊,有好多年没有吃过了。后来我们两个诈称要投效一品堂,居然轻而易举就混到了一品堂的腰牌……” 欧鹏问道: “掌门与洪大哥为何要混进西夏一品堂?” “却是为了诛杀五个恶徒。” 洪七笑了笑: “不过却也因为一品堂的腰牌,被林女侠当作一品堂走狗盯上,与她不打不相识。之后我们三人结伴,找到了那名为‘秦岭五虎’的恶徒,在西夏御园中将他们诛杀,又误打误撞找到了一座地宫……” 欧鹏与林玥本来并未对洪七释疑,说是带他上华山,实则却有一路监视他的意图。 不过听洪七说了这一阵往事,又见他的轻功步法,确实与他们的万里独行有着些许相似之处,心中对他的怀疑渐渐便消去了不少。 欧鹏笑道: “洪大哥既是掌门与师娘的老朋友,那我们对你的称呼怕是要改一改了,得管你叫前辈才是。” “无需计较这些。”洪七爽朗一笑,“洪某人只是个叫花子,可没那么多讲究。” 林玥道:“洪前辈是丐帮弟子?” 这就叫上前辈了? 洪七无奈,点头道:“不错。” “若前辈是来打探大雍对待丐帮的态度,那可能会叫洪前辈失望了。” 林玥正色道: “掌门与黄师叔都说过,但凡日子有点指望的,都不愿去做乞丐。所以若丐帮成了天下第一大帮,只代表朝廷腐朽,官府无能,活该被改朝换代。将来大雍治下,断不能有丐帮存在,更别提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了。” 洪七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话欧阳兄弟早年就与我说过。” 丐帮存在是好事么? 哪怕洪七此次出山之后,已被推举为丐帮帮主,他也能不昧着良心说,丐帮的存在与壮大是件好事。 只是想要天下无丐,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洪七没就这话题多聊,转而问起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 “听说大雍狼骑全员都练上乘武功,个个都是武功好手?披挂重甲也能奔行如飞?” 欧鹏答道: “若只论单打独斗,除了五虎十三彪等高手大将,以及七骏十八骁、烽火二十二骑等后起之秀,普通狼骑倒也算不上多厉害。毕竟他们练的,虽也是掌门亲创的上乘武功,但那都是战阵功夫,与江湖武艺有着极大不同,并不适合单对单的江湖厮杀。 “不过若是披坚执锐,结阵对垒,一百个江湖好手,也打不过一百个普通狼骑。至于普通军伍,我大雍狼骑百骑破千军、千骑破万骑都是等闲事。” 狼骑的名声都是用实打实的战绩铸就,洪七虽觉震撼,却也不能说这是吹嘘,只能是摇头说道: “欧阳兄弟竟肯亲自为军中士卒开创上乘武功,这等胸襟器量,着实令人叹服。也难怪大雍狼骑所向无敌……我还听说,大雍有一种叫做飞龙的怪物,能载人飞天,喷吐烈焰,焚城破军?” 林玥面露景仰,郑重说道: “那飞龙是一种域外异兽,乃是掌门寻来,一手驯化,赐予狼骑中的佼佼者。” 欧鹏一副于有荣焉的模样: “我们华山派的大师兄,便是龙骑中的一员,屡次单骑破城。攻打长安时,金国于城上暗伏十多个一流好手,试图在大师兄乘龙掠过城头时,飞身跃上龙背搏杀大师兄。 “结果大师兄直接跃下龙背,手提单刀,短短片刻,便砍瓜切菜一般将那十几个金国高手杀了个精光。当时大师兄手提滴血长刀,傲立城头,头顶飞龙盘旋,端地威风凛凛! “城头金兵肝胆俱裂,当场全员弃械请降。于是攻下长安城那一役,金国除了十几个高手,死伤者还不到百数。大师兄因战功封侯,还得了个‘绝世凶虎’的称号。” 被十几个一流好手围攻,居然一人一刀,短短片刻便杀个精光。 华山派的大师兄王武,武功究竟高到了什么境界? 多年未见,欧阳锋与林朝英,如今又是什么境界? 洪七心中有种感觉。 关中武林,或者说大雍治下的武林,与金、宋两国的武林,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了,甚至可能已经去到了另一重天地。 他洪七哪怕在最极端的环境当中,苦修磨砺多年,武功比起当年已有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可对上那位华山派大师兄,恐怕也难有胜算。 且行且聊,不觉已至华山脚下。 欧鹏林玥带着洪七登上山路,往华山派宗门行去,隐隐可见那宗门牌坊时,洪七忍不住问道: “你们就不怕是我金国密探,此行是来破坏华山宗门的?” 欧鹏呵呵一笑,“前辈说笑了。前辈乃是掌门与师娘的旧友,这一路同行,我们也看得出来,前辈是光明磊落的豪杰,断不会行阴谋暗算之事。” 林玥则悠然说道:“虽然掌门与师娘、黄师叔、大师兄皆不在山门,但有大师姐在,金国也好,宋国也罢,恐怕都找不出能够破坏华山宗门的高手。” 洪七闻言,也只能无奈一笑。 华山派大师兄王武,如今乃是名扬天下的绝世凶虎,威名赫赫的龙骑大将,而华山派大师姐却还名声不显。 可尽管如此,能与大师兄并列,那位大师姐的武功,显然也绝对配得上她的排位。 不过…… “欧阳兄弟与林女侠不在山门?”洪七诧异道:“可我此行,正是来拜访他们的。” 欧鹏道:“前辈勿需担心。只要向大师姐通报一声,大师姐很快就能请回掌门与师娘。” 洪七道:“所以欧阳兄弟与林女侠也就在附近?” 欧鹏、林玥皆笑而不语,让洪七满头雾水。 过了山门牌坊,进到华山宗门,就见这华山宗门地形高低参差,并不平坦,一栋栋青瓦大屋、竹木阁楼,错落鼎立在一块块小平地上,以青石台阶、悬廊飞桥彼此相连。 又有一个个七八岁到十多岁不等的小孩,在年长的师兄师姐们带领下,或在一块块练功场上喝哈练武,或在高低起伏的梅花桩上飞掠追逐。 在最高处的一块练功场上,一个看上去约摸二十出头,生着一张乖巧小圆脸的女子,懒洋洋坐在场边躺椅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场上弟子练武。 欧鹏、林玥远远地便朝那女子招呼:“大师姐!” 抱琴侧目一瞧,见欧鹏林玥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生人过来,连忙放下糕点,站起身来,双手背负,摆出一副威严模样,颔首道: “你们不是去山下做事了么?今天怎回来了?这位又是?” “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欧鹏、林玥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又介绍洪七:“这位是洪七前辈,是来拜访掌门与师娘的。” “洪七前辈?”抱琴仔细打量几眼洪七的身形相貌,问道:“莫不是曾在西夏兴庆府,与掌门姑爷、我家小姐诛杀秦岭五虎的洪前辈?” 听得此言,洪七心中好一阵欣慰,显然欧阳锋和林朝英并未忘记自己,将自己的事迹说给了门下弟子,当下笑道: “正是洪某。” “晚辈抱琴,乃华山副掌门林朝英座下大弟子,有失远迎,前辈见谅。” 抱琴拱手一揖,又笑眯眯说道: “晚辈曾听掌门姑爷与我家大小姐说,洪前辈的降龙十八掌厉害非常,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虽然此人身相貌,确实很像大小姐与掌门姑爷提过不止一次的洪七,但抱琴终究未曾见过洪七,心里还有些存疑。 洪七也知抱琴这是要验证自己的身份,当即爽朗一笑,说道: “那洪某便献丑了!” 说着,后退一步,正大光明摆出架势,跟着沉腰扎马,左手画个半弧,右手一掌亢龙有悔推出。 抱琴抬起纤手,迎着洪七手掌一掌横推。 双掌相交,爆出嘭一声闷响,掀起疾劲气浪。气浪扑面时,旁边近距离观战的欧鹏、林玥只觉胸口一闷,呼吸一窒,竟是被掌风余劲压迫了呼吸节奏。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有讶色,没想到这位洪七前辈,不仅轻功超卓,掌力竟也如此高明,居然能与大师姐对掌。 洪七与抱琴皆未使出全力,只是轻轻对了一掌,而对掌之下,抱琴虽然衣袖给掌风鼓荡得猎猎作响,看似娇小单薄的身形却是纹丝未动。 洪七当然也是身形稳扎,未有动摇。 只是他这一掌“亢龙有悔”虽只出了五成力,但除了第一波掌力之外,还有多重后劲,可那多重后劲层叠推进之下,竟然都似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反应。 再一瞧抱琴双脚,就见她脚下地面微微沉陷,竟是将掌力悉数导入了脚下地面! “抱琴姑娘好功夫!”洪七喝了声彩,心中有些震撼。 “洪前辈的亢龙有悔,也令晚辈大开眼界。”抱琴礼貌说道。 她当然识得降龙十八掌,因欧阳锋就会这套掌法。 既已验证洪七用的,乃是正宗降龙掌,抱琴又郑重一揖,说道: “前辈稍待,晚辈这便去找掌门与师娘。欧鹏林玥,带洪前辈进去喝茶。” 吩咐欧鹏林玥招待洪七,抱琴找了个隐蔽所在,召唤出青铜大门,寻欧阳锋、林朝英去了。 洪七心里则又是好一阵感慨:这位华山派大师姐,方才与他对掌时也不知出了几成力。 瞧她那轻松的模样,只怕连五成力都没出到。 想不到一别多年,如今连欧阳锋和林朝英的弟子,武功都在自己之上了! 【求月票!】 286,故友情义,一世信重 洪七喝了盅茶,吃了些瓜果糕点,正和欧鹏、林玥说话时,忽见门口微微一暗,两道身影并肩走了进来。 “洪七。”修长高挑,银白长衫,绸巾束发的侠女笑吟吟招呼。 “林女侠!”洪七起身,看着那容颜如昨,多年过去非但没有变老,反而似乎更年轻了几岁的侠女,眼中满是故友重逢的惊喜。 “一别多年,洪兄 当然现在这个时间夜店的客人并不多,来的也很少有现在大势的艺人,昏暗的舞池显得有些空旷,却也并不影响大家的热情。 死侍的属性面板乔治没法查看,却也大概能从以前的角斗视频中推测出来。 叶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陈曦月,他突然发现,熟睡中得陈曦月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乔恩跟他在电话里说,他的儿子安云生被人废了,伤势非常严重,下边被子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佟磊面带微笑,身后跟着列车长韩云,韩云也是带着标准的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好像被精心测量过一样。 来的路上,他本来要去买礼物的,可陈曦月却阻止了他,按照她的意思,他们要赶时间。 他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忘记了云天青刚才对叶赢的态度,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愤怒的冲着叶赢咆哮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李青在边上的效果,林钰也是越来越认真起来,最后重新弹一遍除了中间顿了几秒,基本上全程无错误。 不过,如今听到叶沉浮主动的打电话给自己了,刘玉娇当然是十分的激动了。 没有再机会凄厉惨叫的赵永辉,直接抱起了唐星羽,转身离开了。 至于都尉,则是名义上的军事长官,当然也只是名义上而已,并无实权,就连军营都不一定进得去。 “你现在才会过来,说明你就应该叫韩木木。”白仁宗淡淡的回道。 而上本完结的漫画中,李佳芯也给她提供了不少灵感,粉丝知道后强烈要求这次的语音直播也带上李佳芯。 安室透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一名如此厉害的占卜师,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沈如意也不说话,直接将八国联军入侵京都的画面放了出来,他特别心机的将辫子头变成了大越普通人的脸。 满脑子都在想着关于他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坚持了那么久,她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如果在万星图动荡状态下继续抽取星辰之力,那这个由北落师门神域炼制而成的万星图就会崩塌破碎。 可忽然间,大地震动,战马嘶吼,一大队骑士举着火把,犹如一条火龙一般的涌入这个古镇之中。 “我今天只想好好的参加赏花会,不想搞一些幺蛾子。”边说边把头上的金叉,玉叉拿下,看着头上只剩一个银簪子才满意。 当时一个很有名的老师,名叫王孝通,当时的数术博士,太史丞。 现在想来,可能在那时,姐姐就已经在为了这个家,开始接取这些与解咒相关的任务了。 毕竟大早上还在外头,不吃点什么东西就这样回家了着实有点亏。 这个提议得到了高欣的认同,高欣认同后赵无忌也同意了,随后张馨心也同意了。 听刘元昊介绍完,她难掩自己好奇的心情,迈开长腿开始参观起来。 虞槿栀听到这冰冷的声音只觉得浑身战栗,他说出来的话从不是玩笑,可偏偏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陆星言看向陈宁溪,气势一下就弱了,点点头,跟着陈宁溪的脚步上楼。 “那可是要提前恭喜了,到时候结婚可别忘了通知我。”陆洋笑着道。 王集推门而入,看到邓岩第一眼就知道这男人窝囊的很,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 说到传音符,柳琳可能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他们四人中,他得到柳琳的传音符则是最少的。 “复试时你们智商多少?”还是汪潮。几人看着他,这问得比较隐私了。 杰夫格林可以帮科沃尔防守更难防守的那个对手。两人在进攻上的位置不做调整,但在防守时杰夫格林可以很好的弥补科沃尔防守能力不足的问题。 此刻,雄狮城的高层们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然。 这个魂技有一个特点,就是在龙化之后,随着龙化的部位增多,威力会几倍的增加。 就听电话那边的吴哲一开始没声音,然后就是有笑声出来,再后面则是大笑。 朱元章已经做的够好了,他鼓励民间检举,而且,赋予了老百姓权力,可以押解贪官直接上京,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这贪官杀了一拨,又来了一拨,给人感觉就是,怎么也不见减少,反而,却更多了呢? 朱朗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自己设计的煤炭炉和蜂窝煤在三山岛也有,黄八子告诉朱朗,这煤炭炉和蜂窝煤可不仅仅是三山岛,几乎太湖上的很多岛屿上都有,因为实在是太好用了,买蜂窝煤就送煤炭炉谁不用谁就是傻子。 287,苍天庇佑,灭金之战 五月初,关中天气日益干热。 华山上,洪七练了几趟虎魔炼骨拳,浑身皮肤变得一片赤红,额头满是汗水,头顶还冒出腾腾白汽。 他抹了把脸,抬头看看天空,见天空万里无云,不禁皱眉嘀咕道: “已经到了冬小麦灌浆期,这么旱下去可不妙。” 他种过田,懂得农时,深知小麦灌浆期有多重要。 就如同他每每想起她的心境,在初初的苦痛之后,流溢的,都是醇香甜蜜。 上次在那艘客轮上面,我还是组织的人,拿着枪,拥有说话权,可是现在,我却如同阶下囚一样被人囚禁在这艘游艇上。 尾巴的玉藻前和林修认知中的贤妻狐有些不同,这只狐狸已经有些动物的野性了,弱肉强食在她看来才是正确的。 具体是什么原因林修说不上来,可他很确定,这件事和蕾米莉亚有着解不开的联系。 玄冰宫之中,玄凤仙子正在等,等待自己的爱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并没有在意人族部队的态度,是因为他们同时注意到了,不同于那支魔族部队,刚刚的人族部队脚下居然有着英雄光环存在。 朱远的龙江号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回来报告海盗的消息了,海盗已经开始把最后的物资准备装船。估计最晚明天就回离开。 雨由利虽然没有指出幕后的主使者是谁,但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必挑开来讲。 墨羽飞还是要通过打斗的方式,去度化此地的每一个武幻士们,秋天抢夺他传承的武幻士们。 “先打电话问问其他人看谁知道。”我说着就开始打电话给其他同学。 “原因很简单呐,我超市就要开张了,你们神盾局的特工再把人拦着不让他们进我的超市,那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焰灵姬应该是提前现身、擅自做主,故意警示他,天泽便在附近。 但是因为陷入到了疯魔状态,他的潜能又是被激发,所以一时半会竟然没有死,反而越发的凶猛起来。 “哪里逃?”狂野猩化身泰坦巨猿,身躯一跃十丈砸落地面之上,地面炸裂;然后又猛地一跃,狂奔追赶。 他们做大夫的,只能调理他的身体,可是对他的情绪压力爱莫能助,还是那句话:无情草木难治有情之病。 他很清楚柳家是什么势力,那是整个青雪郡排名第四的豪门家族,比上官家萧家等还要强大一些。 “知道,上回走前不是告诉我了么?”她不在乎外人,只关心他的态度。 “师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李惊澜拉开房门前,已经感知到是太子驾到。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清军打过来了……”服侍张献忠的宦官也是不停的呼唤着张献忠,可是张献忠喝的有点高了,还在打着呼噜,外面嘈杂的枪炮之声,并没有将他惊醒,而他反而睡的很香。 但他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白人男子来这里绝对不是来买东西的,所以懒得喊。 黄玄灵闻言,也是眼睛一亮,如果列家能够为他收购器材料和负责销售的事情的话,那么便可以帮他节省了不少的时间,使得他可以专心炼器,并且还能够有一些时间修炼。 叶寒用上了最强的状态,对付邪龙,他必须拿出全力,不能有丝毫的保留。 哎,实在太难了,他当时都想放弃了。可没想到,那臭道士看似心思纯净,道心坚固,可在这方面嘛,却着实却了不得。他不过是点着了一点火,那臭道士自己就把火烧了起来,还越烧越旺。 “我,认输。”已经被林逸风紧紧的锁死,丝毫没有了反抗能力的沈飞趴在地上,很是不情愿的道。 这样的日子里,她怎么会这么大意的不看好儿子,明显是个说辞罢了。 看她醒来,那双眼便稍离了一些,于是许若雪便看清了那张,极致可爱的脸。 感觉这才是最神奇的。萌萌一听,也是惊讶了。毕竟要是内有记错的话,这个指令,至少是要在三个月之前了。 但是黄玄灵并没有试剑的意思,只是面色有些激动地将极光之剑给收入体内温养。 “你的意思是说,堆场内部细菌大量死亡,所以浸出过程停止,造成了五号堆场浸出率低?”郝正志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吕才清提前到停车场等待李唐,再往楼上走的时候,跟李唐通通气,免得双方之间的口气有些不一致。 林峰是a级土系巅峰超能觉醒者,若是“百鬼幡”吞了他的精血和灵魂,估计会立刻功成,到时候献给神主,神主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将那神奇魔功的修炼之法赐予给自己。 “看看学校内网,下一节高一的班主任名单出来了。”尹恒提醒道。 山谷旁,除了十几具尸体外,最为显眼的便是那一大圈冰焰,此时冰焰还在燃烧,蔓延了近千米范围,它所过之处,一切花草树木山石全部化作了冰雕。 那个男老师便是韦索,满脸堆笑的把一个信封放在了尹恒的办公桌上。 288,灭金伐宋 “六王爷,外边天冷,进屋歇着吧。” 长安,鸿胪寺驿馆,今年尚未及冠,还是个少年的完颜洪烈,站在门廊下,看着远处天空,心情与这冬日的阴天一样阴沉晦暗。 他自幼文武双全,足智多谋,雄心勃勃,有振兴大金、伐灭弱宋、一统天下的壮志。 可没想到,还没等到他执掌权柄,实现抱负,这天下,突然之间 “让我把他们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克莉丝蒂抓着布鲁的手好奇地问道。 晚膳看的出来准备的很是尽善尽美,几乎囊括了所有时令的和珍稀的材料制作而成,光是看就五花八门,色香俱全,让人很有食欲,难得的是做的都还是南诏国的口味,更准确点说是符合孟碟仙喜欢酸麻辣的口味。 看着柳凝悠仓皇而逃的背影,一脸不甘的乔清儿撅了撅嘴,掩住了房门。 以往淡然、镇定的立言真人,如今也坐不住了,来来回回的在王府前厅里转圈。 江媛的话刚落,电话就断线了。江色笑着,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去管了,也管不了。 靖婉站在她祖母后面,倒是觉得挺可乐的,祖母寸步不让的护着她且不说,主要还是晋亲王脾气没传言中那么糟糕,至少他还是敬重老人家的。 “你也会。”我的幸福是你给的,你的幸福是我给的,我会幸福,你焉能不幸福? 刚才他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叶青璃,自己也押了一百两。 孟碟仙说的不错,巫溪国太子谁不选,偏偏选了孟碟仙,不是因为孟碟仙的身份,跟他最倚重的两个臣子和爱子关系密切吗? 方才,自己是选了哪个方向离开的?怎么完全记不起来了?自己这是来到哪儿了?还有,自己这个状态持续了多少时间了?自己已经飞出多远了?进入这迷雾又有多久了? 接着,警卫将蛇管插入受刑人的鼻子里往里灌水来膨胀腹部。水灌完后,警卫将猛踢受刑者的腹部,直到他的胃部爆裂,接下来就是死亡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不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吗?对了,昨天晚上的时候,好像隐约的觉得被人抱了起来。 叶风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大手拍了拍,就像是在叫她心安,不必担心去一样。 当然,前往昆仑金阙还有另一个目的,我要把假的鸿‘蒙’珠放回到昆仑金阙,这是引蛇出‘洞’的第一步,也是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死尸大军已经在紫云缘等人的手下完全死去了,十万葬天军团只伤了一千多人,可惜,这是死尸毒,只要是受伤,就必死无疑。他们为了大陆,选择了自爆。不过,这依然是一场大胜,值得庆祝。 许是墨婷歌的话惹怒了男人,男人一下子将墨婷歌推的撞在了门框上。 邓青的答复让我更是一头雾水,半天没反应过来,既然继续对罗布泊共鸣地点探查的命令是一号首长下达,这就和邓青前面所说的话有矛盾。 她离开楚京的时候,白羽也只管跟了来。这两年她忙的几乎成了条狗,白羽便活的越发像个影子,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舱房上头的甲板几乎就成了白羽的家。 慕容天蓝听到紫云缘的话,不由的握住了紫云缘的手掌,她似乎也猜测出了紫云缘下面想要说些什么了。 “慕容凝月,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齐颜最后还是跺跺脚撂下狠话气冲冲的走了。 289,郭杨与七怪 临安府,钱塘江畔,牛家村。 一群村民聚在村头大松树下,听着一个念过几年私塾的少年,抑扬顿挫地念着铺兵新张贴的告示: “……雍军凶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驱民攻城,破城之后,屠城十日,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又作人肉脯以充军粮……捕少女豢妖龙,日啖百女方可饱腹……暴雍将至,我大宋男儿,当奋起 一周之后,洪赫宇和洪展鹏已经跟全国各省市谈好了代理权,现在赫宇集团的产品已经可以迈向全国市场了,这俨然就已经奠定了赫宇集团成为了全国第一的软家开发公司的地位。 “我是商会辅助商人之一的钱万劳,以后有机会就请黑老板登门,再让我一尝这丰收饭的滋味!告辞!”这人说完潇洒的转身同剩余两位客人离去。 “我开心,我开心,我开心。”黑狗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老大却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旁边的护卫们,不能保证除了他这里还有没有老爷自己安插的其他眼线。 一声暴吼,秦刹的体表顿时被一层淡黄色的氤氲之气所覆盖,如同护甲一般,紧紧的附着在身体表面,阻挡着瀑布那强横的冲击力。 “第一是你先向我搭话的。。第二我也是个来买东西的客人不是什么搬运工!!!什么时候尊贵无比的魔法师也开始这般无赖了???”赵逸看向了一边那茫然不知所措的老板嘴角淡淡上扬。。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本来楚离想的很简单,无非就是穿越过来,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以后指不定还能成为一个王后什么当当,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似乎是有点困难了。 店老板,是一对来自北方的夫妻。两口子的性格,都是和顺憨厚,从不跟顾客们计较什么。 正在黑狗犹豫之时,只见一个身影在大堂之中一闪而过,华青山嘴角渗出血迹,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愿不是夕阳你为什么那么红。。。”二黑捂着嘴腹黑的鄙夷道。 “跟我上来吧。”楚昊然伸手指了指楼上,然后带着庄思思走上了楼。 周围的村庄已是空无一人,因此宫无邪找了一片空地,生起一堆火,准备在这里过夜。 一次又一次被人阻止他与阿衿结成连理,宫无邪心中翻涌起了暴虐。他斜睨了一眼王丞相,眼中闪过肃杀。 幸亏我娃娃,口杯,套装之类的,都买的差不多了,不然损失大了。 “这个事情你之前有调查么?怎么直接抓人了?”项玉田责怪的问道。 似乎被热血沸腾的上万叶家年幼弟子,散发的澎湃激情所感染一般,广场中心,盘膝坐立于蒲团上方的叶家成人弟子,竟然都有数千人,在振臂高呼之间,也开始欢呼喝彩了起来。 叶征十分尴尬,一旦林楚肌肉猛男形态解除,恢复普通状态,那自己和林楚的性别完全就翻转了。 战乱中四处逃窜的流民就是最好的消息传播者,他们走到哪儿说到哪儿。 而此时王莹正在惦记的人,正在闭目养伤,杨浩体内纯阳之力缓缓流动,整个身体暖洋洋的,犹如冬日暖阳,让他心神不禁一颤。 一个庞大的蛛网从天而降,将正要冲来就蛇人族扣在地上,即使一直都以力量称霸的妖兽蛇人族,同样被困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了,这些时日来与它配合默契的坤萱儿及时出手,一枪便挑飞这个皮糙肉厚的蛇人族。 290,命运的变化,注定的姻缘 郭啸天和杨铁心遇上的那七人,自然就是江南七怪。 当年欧阳锋与黄药师游历天下,途经嘉兴,偶遇江南七怪,欣赏他们以寡敌众,不顾自身安危,铲除恶霸匪帮的侠行义举,留下来教了他们七天武功。 虽只短短七日教导,但欧阳锋和黄药师何等手段? 尤其欧阳锋还教了他们易筋锻骨篇。 多年过去,当年 虽然比起之前灭杀狐妖和虎伥要稀薄一些,但聊胜于无,毕竟是凭空得来,多多益善。 耶!看到老医生离开,叶云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兴奋异常,脸上的神采洋溢。 "我靠,不是吧?我竟然穿越了空间壁垒?"叶云瞪大双眼,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未知的空间中。 一方面,巫族毕竟是祝融的本族,虽然有柳眉儿这个纽带,但是亲疏远近还真难说清楚。 当初叶云的鲁班七号虽然强大无比,但是他们的生命力却极度的薄弱,一旦遇到危险,就算是其他神域创造出来的产物,也能够轻松的将它们摧毁掉。 犹豫麒麟一族本身就很弱,所以帝凰也下意识的认为麒麟始祖也强不了多少。 “你好像没路可走了,如果我真的娶了林晴天,她会利用顾太太这个身份,在林家只手遮天,然后将你压制的无法喘气,当然,如果你嫁给我,情况会反过来的。”他好听的声音提醒着她。 唐苓早已对疤哥恨之入骨,她咬牙切齿的看向疤哥,歇斯底里的向他喊着,拖延着时间。 他一手抱着云嫣,另一只手接住了掉下来的叶儿,随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嘎嘣”一声,云升的右手瞬间血肉模糊,撕心裂肺一样的疼。但两个弟弟妹妹却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斯特恩神情落寞,这跟了他上千年的天玑星魂继承了他年轻时候的脾气,执拗孤傲,看事偏激。也正是因为天玑星像他,他仿佛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见到了当年自己的冲动和性格上的缺陷。 片刻之后,葛谅至比赛后场,谓苏倩秘曰:“购出水莲花图者,乃沈公子,其欣赏汝之才华,欲与汝见面,求解画之意境,并欲奖赏之。”苏倩点首允之。 也许自己能逃出去黑猿的攻击,但四周的几个徒弟,还有山上的人们是没有办法逃开他的攻击的。 她制作的虫子趴在她身上他都受不了,更别提是看着她和别人拍这种戏份。 赫尔墨斯,s级机甲。拥有无与伦比的速度性能,动作的速率可达到两马赫。 食物链顶端:赚这么多钱有用?这么吃,胃早晚得被吃坏,到老了才知道后悔。 南疏准备做饭的主要食材,裴司就帮着剥葱剥蒜这些,还负责洗姜。 而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谁敢在他面前戳他的伤疤,那又不是真不想活了。 贾仁休妻之义举,实令人佩服也。然众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人死而复生,与前之差异,竟如此大乎? “波斯湾现在非常乱,每一天都有油船被袭击。美国人在不断增兵,情况还不见好转。”李凯把情况汇报着,等待常林自己拿定主意。 吞了吞口水,米攸心知这胶囊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毒‘药’,就是什么窃听器。 “哎……”一阵摇头,她起身换了衣服急急忙忙出门,跑了一段在附近的药店买了最好的退烧药之后,重新赶回来把药给这个陌生的男人喂了下去。 291,横扫江南,天下归一 轰隆隆…… 雷霆似的闷响,忽地传入樊城守卒耳中。 城头宋军齐齐一惊,握着枪矛的手掌青筋暴突,情不自禁地踮脚探颈,看向那闷雷声传来的方向。 他们首先看到了一片腾起的烟尘。 那冉冉升腾的烟尘,好像一头张牙舞的黄龙,正向着樊城不断迫近。 随后,几个小小的黑点,自黄龙下方跃出地 黄昏时,陆元开车带着顾老爷子和顾倾城回到了酒店,在简单用过晚餐后,顾老爷子便是回到了房间休息,今天游览了一天,老爷子也是有些疲惫了。 这个时候的人影面带笑意,俯瞰下方怒目而视,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天的男子,嘴角扬起。 惠子的话还没有结束,杨涛周身就想起了无数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就连一边王华的惊呼,都没有发出来,直接陷入了傻眼的状态中。 她伸手一指,凭空在前方一画,然后整个海面都是感觉一颤,她才刚动手竟像是将整个大海的灵魂都抽了过来。 只有一道灵髓瀑布从上面坠落而下,瀑布之下的深潭不知被冲洗了多少万年,早已形成了一座深潭。 惶惶息壤仿佛都是从虚空中镇压而来,让人好不心惊,没曾想陈大师的手段竟然已到这等地步? 杨涛根据光芒波动的强度,调转了自己的方向,朝着那边,猛然的加速。 厉喝声落下,肖恩双臂忽然交错在一起,十指指尖的幽蓝精神力量划出道道轨迹,立刻调动起来了围困住‘马特·默多克’的双重魔法阵。 陆凡一高兴,直接把上次预留的好东西拿了出来:沧浪蟒王的蛇胆和蛇心。 可令人不解的是,这场袭击天锤局车队的最终结果,是天锤局运输车队失去了一辆运输卡车。 一股阴煞之气反向卷出,附近光线黯淡了不少,似乎拐杖很重,干瘦的双臂还得用力抬起,对着陆寒就是一点。 周身的气息渐渐的平稳下来,九灵鬼慑已经成功的从通灵境圆满,突破至了武灵境初期。 仅剩下不足三百里,被先天灵魔用神通阻隔,但他身上的茂密丛林,已经开始萎缩,尤其那些悬挂的果实,已经染上一层白霜,颤颤巍巍的想要藏匿,似乎非常忌惮。 更何况以大汉实力,他全力一劈之下,‘临’字术结成的领域未必能困锁得住这刀光多久。 “鲁班,你还记得虚空蚂蚱蛛和那头火焰魔种出现时,周边的环境场景吗?”苏黎问。 那黑茧之内,恐怕真的包裹着‘人’,等待着破茧重生的玉仑虚境中的意昌族人。 水面上的花瓣挡住了她脖子以下的部位,那男人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似乎能透过花瓣看见她水下的身体。 这颜雪还真是没有想到,这开宴的人,居然不是江有余,而是这城主,不过想想也对,城主的地位之高,掌控一城的安泰,位高权重,也是正常的。 明心楼的选拔即将开始,莫轻狂隐藏身份和武力,与之许千鸢还有此次的另外两个许家子弟一起同行。 他们作为试炼者,没有联络的人也就算了,可仔细想想,船上被周先生雇佣的人,好像这两天以来,寻乐子打发时间的方法除了聚在一块儿聊天、喝酒、玩耍、唱歌外,好像就是讲些荤段子,过足一下嘴瘾。 而且他面容看起来也非常的疲惫,有种弱不禁风的羸弱之态,反倒添了几分飘逸的美感。 他们作为战争期间的圣战军,并不像威廉的军队这样管理严格,在休整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活动都是比较自由的,也没有什么训练任务,因此,他们闲来无事听到这边的声音,便来到这里查看一番。 他那病症应该是死精,铭天用神格一下就能感知出来,这件事无疑是天大的惊喜。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朝着天空中废了上千米,胸口的位置发射器开启。 杜巫婆说:“你既然都依我,那我问你,刚才你为啥要伤害他?”杜巫婆指着旁边的巡抚。 三万人的军阵,犹如被切割整齐的布料般完整的以正方形方块划分在草原上。 面对从未体验过的美味,王敬则都无法维持他那份独有的王者风范。 送走郎中,王管家心里有底了,是王知府碰上脏东西了。于是他向王老夫人汇报。 果然不出夏安歌所料,夏瑾瑜刚一回宿舍,桌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夏瑾瑜把帽子扔到了床上,迟疑了一下才过去拿起了电话,这个电话是非接不可的。 阿丽娅一听,自己竟然跑了有这么远,不过也对,从下午一直跑到了半夜,十公里的距离估计也有了。 现在听说袁崇焕居然被天朝治罪斩杀,这心情当然就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不过杨雪却是非常警惕,这段时间他的行踪被严密监视着,杨雪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祖龙的一双虎目泛起点点水光但却转瞬即逝,不过在场众人都是修为高绝之辈,又怎会看不见呢,祖龙分明是动了真情。 不动明王咒分为不动明王咒真言、不动明王九字真言切日诀、不动明王火界咒、不动明王降魔咒、不动明王残食咒、不动明王慈救咒、不动明王赞、不动明王心咒。 慧悟独自一人,对抗苍穹境和山海境,玄果与其他四位师叔,联手对抗七位江河。 秦斯辰凑近秦紫琪,深深地嗅了嗅。在无法忍受欲望的关键时刻,瞬移了出去。直到足够远离临时营帐后,这才不在忍耐。 给熊廷弼平反的关键在于要说明他当时主动放弃关外,这个策略的合理性必要。 诸位灵台寺的长辈,当然很想要那第一名,毕竟那可能会让整个灵台寺,名扬天下。 魏凡在取得大胜以后,也没乘胜追击,毕竟太上皇还在楼上镇压着,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铠甲勇士的皮套有了迪迦奥特曼的渠道,思路,其实定做很简单,而且不用做房屋模型,都是等比例身高,这个也省了很多麻烦。 292,我,位面之子! 欧阳锋一统天下,原本只是出于穿越者的某种执念。 他只是不想看到野蛮战胜文明,不想看到华夏这片古老文明的土地,又一次被胡虏铁蹄践踏,不想看到勤劳勇敢的人民,沉沦黑暗,被胡虏肆意屠杀。 恰好他又有这能力,所以就做了。 原本他并未想过,做这件事,能让自己得到什么好处。 他是修者,追 不知道邢凯的一番话,憨驴儿听进去了多少,反正周雨是被惊得不轻!想不到自己的君哥哥来历竟然如此不凡!看向左君的眼神中也是冒着星光。 距离上一次剑鬼出现在修行世界间,已经过了七十年有余,据说此人如今正在万古蛮荒之中历练。 随着魔修出现败象,留在城内防御的天佑、天究两曲正准备出城准备一举赶走魔修,却见到城东出现一片旌旗招展,正是公良家修士趁势压上。 “敢问其他画中是什么?”末日逍遥有的着急,图画中所含的信息根本不够,只能大概看出是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部分画面。 身上道意全部内敛,根本看不出这家伙深浅,不过其实力没有隐藏,可能是刚刚突破,还没有来及适应。 再说说赵无极这边,实际上就论私交来说,赵无极和贺言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了。 两人心中各自想着心事,金鳞长老命手下和尚料理善后,自己同狮王威震天携手相搀,走回正仙殿中,其间威震天向金鳞长老介绍了黑老甲,商议片刻,又各自回后院房舍休息。 孙德胜一见之下,大喜过望,又从那名武人的怀中搜出一柄古色古香的刀鞘,当即插入刀鞘中,揣入怀里,扬长而去。 就在他以为能够一举斩杀仲孙鹏鹍的瞬间,后者身上的气势却是突然变了。 驼背男子暴汗,平时是老何直接在茶里下药的,今天老何不下腰,轮到自己下药,却出现这种情况。 尤其是现在朴俊基的凌空踢杀,绝对到了最为犀利的程度,那呼呼的风声,让人感觉头皮麻。 然而胖子根本就起不来,他的额头直冒冷汗,青筋暴露,连眼睛都有些湿润,显然痛苦到了极点。 “不行,他们需要陪你一起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参战的,就让他们给你加气好了。”刘懿说道。 一般而言下颌被命中都会产生眩晕感,虽说不知道对这个所谓的“魔王”管不管用,头颅上扬腾空导致的空门大开是实实在在的。自然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陆诗瑶弯曲手臂,肘击直接命中腹部。 “所以你打算扔下这堆烂摊子不干了?”陈禹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这次毕竟是由于邪灵使徒而引发的一次任务链,如果没有一点难度,那岂不是谁都可以当邪灵使徒了吗? 冰凉的触感从皮肤一路传到心底,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后撤躲开,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在解决了黑杰克之后,林风没有立刻选择离开棒子国,而是打算在棒子国建立自己的势力。 之后林风便留下赵玲珑来善后,这些孩子都必须送回自己的父母身边,而林风不想多管闲事。 金黄色的弹壳从枪身里弹出来,在地上蹦蹦跳跳,咚咚作响,这是叶飞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了。 原以为迎娶夏国公主,不过探囊取物。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难度。当然,朱胜并没有因此就认为自己无法胜利。因为陪同他来的来有几位黑风崖的强者。 293,通天仙界,掌控法则 当天发异象。 当欧阳锋精气神归一,丹田气海宛若混沌开辟,衍生无穷神异,他识海之中的通天宝鉴,也随之大放明光。 宝鉴镜面,又映照出了那伫立虚无的混沌巨树。 巨树之上,忽有一片小小的“新叶”倏地萌发。 欧阳锋将意念投注在那新叶之上,赫然发现,那片新叶中的世界,其核心,俨然正是三座 不买?不买的话,接下来每天她都会像个游魂似的在你耳边念叨上百遍,那日子还他娘的能过? 林可歆说完,王嫣也双眸也闪烁着明亮的目光看向萧山,意思与林可歆的一样,萧山郑重的向二人点点头,萧山又对沈阳的事情,对王嫣吩咐了一番,而林可歆也去楼上为萧山准备衣物了。 “你们如此挽留,我要是在推迟,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明长宫点点头道。 似乎很是意外柳雁雪给出的回答,绍康足足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这两个字消化完,一双眼睛始终盯着眼前人不肯挪动。 七叔说完闫旭郑重地点点头,而高明双眸也闪过凝重的悲伤,看到那昏迷不醒的谢天和身受重伤的四虎,高明就知道萧山他们此行一定是凶险万分,九死一生,而后高明郑重地向萧山、龙山、七叔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道。 汪精卫看向萧山,情真意切的说道,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看着如此真性情的汪精卫,萧山不得在内心赞叹,说得如此煽情,不亏是出色的演员。 日头更西了,老药罐子住处后院里扒着门框偷看水绝梳和陆绝形被双眼微微红肿的花绝语冷冷的瞥了一眼之后便嗖嗖两声,展开轻功逃出了后院。 可这一句调侃的话,却是让唐嫣脸颊飞上一抹羞涩的酡红,看向云轩的目光更是不自然的躲闪而去。 其实他也看出了一点,那就是南宫辰并不想破坏这个阵心,至于什么原因,他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如今这种局势,先不论史密斯家族来了一位帝王境,就是在他的周围就有两位大亲王后期强者。 昨日才见‘花’满枝,转眼便见雪覆檐,这一转眼光‘阴’便又悄悄的溜走一年,过完年后顾筝便又长了一岁,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了。 也不知那个嘶吼的巨人是靠什么办法追踪陈征的,不管陈征闪出去多远,不管它的双眼看不看得到陈征,那个巨人都会以一条直线向陈征的方向冲过来。 但这个龙吼偏偏就失传了,以至于五代龙裔必须通过上古卷轴回溯历史,才能够把它学到手。 伊只是轻轻的一唤,显然这是因为她不敢肯定对方的身份而做出的一种推测。 被点名道姓了……素素诧异地睁大眼睛,她跟这些左邻右舍可没什么联系?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尽管逐月武功盖世,敏锐过人,也愣是丝毫没有察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这下可把唐师傅给难倒了———像顾筝这样自己画样式请银楼打造的主顾,银楼是有责任替主顾保密、并且保证不把主顾自己设计的样式打出来出售,更是绝不能让样式流传出去。 岑二娘、岑三娘以及岑四娘三人一组,主要学如何辨认各‘色’瓜果,以及这些瓜果正常成熟的时令;岑五娘则自个儿一人学着如何辨认各种调味料,以及每种调味料哪里所出的为上品。 294,不同的命运,两个黄蓉 人间自有人间乐。 欧阳锋遍历诸界,追寻道途,便正是不舍这绚丽多姿的精彩人世。 他不想再体验前一世,病亡于风华正茂之年的绝望不甘。 如今,他已证得长生之道。 但感觉好像还不够。 长生不老,并非长生不灭。 他也很贪心。 自己一个人长生还不满足。 他还想留住 毕竟带着一个孩子,那么多麻烦事情,姐姐一定会很累,在这儿的话,那么多人帮忙,根本不用操心孩子的成长问题。 凤幽若一把将周倩掉落在地上的钱袋给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一下,里面的银子还真的不少。 这天晚上,雷天鸣和南宫喾一直聊到凌晨一点,其间,南宫喾几次按着头,很显然,他头痛的厉害。 她自己都才答应要结婚,这边邵涵之竟然都跟她家里说过了?她家里其实也就是张冬梅和陆熠川,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并不想跟家里提这件事。 桥婉儿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想去,一是为了看看古时候的战场究竟是什么模样。二嘛,她是想跟着他,这样她才能安心。 对方“哎哟”一声,呜呼着从墙壁掉了下去,然后唉唉惨叫着声音远去了。 大约十分钟后,田芳蕊终于出来了,她利落的将家中做了安排,冯静姝在一旁听得咂舌,怪不得老公这么厉害,原来有婆婆的基因在。 南宫喾在水底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脚都冻僵了,才被潜水员拽上来。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中衣,衣物胸前几颗扣子,似乎被挣开,导致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膛。 “大哥觉得这人是谁?”梁霆极为赞同荆云的看法,深入交流道。 蔷薇城堡是不过春节的,蓝清川一大早便回了蓝氏大庄园。欧彦哲去了玛塔皇宫一直未回,城堡的管事将她送回去的。 这个规矩,乔家族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就算乔老夫人和四房的人如何眼馋,也不敢轻易靠近。哪怕他们可以雇佣帮手,也不敢贸然下手。 甄建在屋顶连番纵跃,到了一处马厩里,他的望云骓早已停在这里,他直接跳到马背上,一扯缰绳就催马出了马厩,直朝城门奔去,柳忘情依旧在后面紧追不舍。 “不过不会在附近的要在也在沙漠核心处,听说那里最为灼热,沙漠蝎子都不愿在那里多呆一会儿”柳城撇了撇嘴巴说道。 “有约你妹!今天你是跑不了了”天下团体的马有礼愤怒的说道。 凌菲当然好奇顾南风的房间,只是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怕会被他抵触,说侵犯他隐私了。 接下来的路程就没先前那般曲折多姿,少有人迹,一眼望去,种类不同的树林,灌木,杂草,乱石,人藏身其中的确很合适,但很难想象这帮人是怎么躲在山上生活的,又该有多么艰苦。 他们坐在繁华的街边,一家叫克拉玛特的餐厅吃海鲜,只吃了四十五欧元,物美价廉,两人却吃的很少。 付紫阳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航母舰队想要形成战斗力,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这也不好说,毕竟目前我们看到的都是海面上的样子,海里有什么我们并不清楚,或许海底会有什么发现。”海森赛德说道。 “以后朱姐就是我的老大!”王立成不管明白不明白朱魅儿说什么,此时保命的最好办法就是表忠心。 295,灭元之战,飞升世代 包厢里只剩下了欧阳锋、黄药师两人。 就在一刻钟前,城头方向传来了号角声,黄蓉说当是蒙军前锋到了,战事将启,遂匆匆离去。 黄蓉离去后,黄药师起初还一副镇定自若模样,可渐渐就变得有些烦躁,总会情不自禁望向城头方向。 在这里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你在担心?”欧阳锋笑问。 “我 “嗖”的一下,整艘恒星战舰被迅速吸了进去,然后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巨引源中爆发,无情的将其撕裂,爆炸而开,最后被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咳……”,喉间的腥甜味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那种不受控制地被空间隧道反弹的眩晕和混乱让她一时无法分辨现实和幻象。 因为地球人口以几何级数形式增加,且人类的活动所形成的社会被大蛇视为不自然,所以他一直敌视人类并制造天灾去响应人类。 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是这样说的,说着的同时顺手把手里的手术刀划开了一个孩子的胸膛,当温热的红色液体溅上他带着微笑的脸时,那双如同蛇蝎般的眼睛享受般地迷了起来。 由李高远领头发起的守邑战,失败了。与国色天香一样,300人规模的难度,区别是顶不到第五波怪刷出来就全灭了。 在远一点的地方,一堆人也开始互相残杀,甚至追杀着那些居民们。很明显,毫无控制的他们现在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先干掉自己眼前的人。 歌声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又带着一丝哀怨和相思。杜蔷薇边唱边将目光看向袁英,仿佛再向袁英倾诉爱情一样。 联盟的联欢会还没有结束,可当他们出现时,所有生物都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尤其是大魔王。 不过,他喊的是什么不重要,只要他能听懂,只要他能做到,这就足够了。 看到众人诡秘的眼神,那亚罗星人瑟瑟发抖,有问必答,而且毫无保留。 凤天望向夜追魂,朝他淡淡一笑,随后,二人朝着那商队走了过去趁众人不注意时混入了商队的尾部。 怪不得你懂得利用百灵真人的金丹缺陷,怪不得我刚一帮百灵运功疗伤,便引动了她的金丹自爆。 看到这盲棋之战的和棋结局后,原本还有些迟疑不定的章平天却变得有些心安起来。 我刚刚仔细观察过这附近的土地,并没有发现唐婉莹半妖化的特殊足印。当然,由于此处的现场已经被眼中破坏,所以,仅凭这一点可能不能说明什么。 当年往事,虽然常生所知不详,却能从温玉山的讲述中了解个大概。 洛霜儿接过了素儿手中的白绢,看了看,一股怒气隐隐覆上了洛霜儿精致的脸蛋。 我愤愤地从怀里扯出上次用过的丝帕擦拭了下鼻子,被熠彤一勾手指,帕子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扯走了一般,飞回到他手里。 这没有让云铮好过一点,他反而更暴躁了,扬起拳头,狠狠朝着楮墨招呼,这一次,楮墨竟然没有躲。楮墨也一样,不敢看清欢,害怕看到她伤心、绝望的样子。 不得不说,宋孝仪还是很有面子的,陆方以报出宋孝仪的名字,独孤尔立刻就同意和她见面。 凤天抓住那只信鸽,轻轻取下绑在它腿上的密信,然后放飞了信鸽,那信鸽在空中盘旋了片刻,朝着自己的主人飞了过去。 296,拜见仙君! “这是何处?” 一座飞瀑如龙,古木参天,藤萝似蟒,鸟语花香的山谷间。 宁道奇环顾四周,只觉此间处处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仙灵气韵,便连最普通的山石草木,都灵韵非凡,与原本的世间大有不同。 正疑惑时,一声佛号从不远处传来: “阿弥陀佛,这位道友,贫僧有礼了。” 宁道奇循声望去 泽清一次次的接安梓芊的电话;泽清告诉安梓芊心事;泽清发短信给她;泽清看着我,却唤成了“梓芊”。这些都是他在乎她的表现,也是我的痛处。 京兆伊苦笑了一下,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其中的猫腻。这两个惺惺相惜之人分明就是演戏的主仆二人,天下绝对没有这么巧的事儿,刚来告状就有人送来证据,刚想睡觉就有人拿来枕头。 自己确实明明马上就要拿到钥匙了,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钥匙居然会自己反抗……老子一下子着了道,怎么你们就认为我拿了钥匙? 一道声音隔空而至,清晰、干脆、洪亮,如果大隋有普通话考核的话,此人定是播音员的水平。 我这个鬼门先生来得巧合,也是我上辈子积德了吧?张卿蕤在成为我的鬼妻之后,我俩性命相连,她的鬼灵之力自然也就有一部分进入了我的身体,否则我如何成为沟通阴阳的活人? 但一切仿佛早就是精密计算好的一般,玉帝前脚刚走,后脚就传到了自己这里。 就在他们原路返回琢玉道宫之时,楼乙这边已经来到了琢玉道宫的山门前,而好巧不巧的是,这里已经有不少人等候在此,其中拿飞石打中刘唐之人也在此列,只是令楼乙没想到的是,他并非这些人中为首之人。 抬起一根葱白玉指,一边颤颤巍巍地指点,火花一边念叨着,将一切原因归咎到了王牧的功法之上。 话毕,他便不再理会众人,目光专注地看向了空中那漩涡周围的十二片巨大花瓣。 可台里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容忍一个爬到总监头上的主持人,杰森真的想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的来头一定很大。 这一声三哥把三虎子叫的莫名凌乱,脸上的皮肉像是被冻住一样,不知该怎么笑了,他不敢说话,用眼神看了看老村长。 听到仝方所说的,坐在一旁的王宇杰也不由想起了那场被煦夜中学完全碾压的比赛。 程逸芸若有心事的走了,临别时看了林坤一眼,她看他时的眼神很凄迷,如同一颗玻璃珠子破碎般的裂纹。 说完,双手捧着一张染血标注地图在身前的月山习,即刻在自己的半脸面具上,露出了一副温柔的笑容神情,紧接着,月山习把原本低头俯视的脸庞,即刻笑意不改的转向了身旁的金木研。 尽管他起不来,可是他也不哀嚎,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林坤上去剥下他的面罩,只见面罩之下是一张惨白的脸,没有血色,麻木的眼神看着林坤,从模样上判断应该是一个中亚人。 尚土匪坐在会议桌最前方,长条的会议桌两边已经坐满了人,十几位,都是负责各个环节的骨干,其画面更加类似金龙在上个世纪拍出来的电影,由此可见电影并不是完全虚构,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 而随着天音的退场,现场顿时变得躁动起来,毕竟她公布的三个决定都显得异常突兀,在场的记者自然想要刨根究底。 297,开天一刀!搬山移岳 入夜。 一艘画舫,在海面之上乘风破浪,向着仙界边缘驶去。 画舫不是海船,当然不适合航海。 这艘画舫,原本也只是一艘普通船只,只是欧阳锋当年在白蛇世界,泛舟西湖时的游艇。 但如今这艘普通的画舫,已然变得不凡。 即使并没有给它更换特殊材料,但在欧阳锋意志之下,此画舫不要说漂 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爆出金闪闪的光辉,大地剧烈的颤抖起来,巴达克的力量之强已经完全不是这方土地所能承受的了。 她觉得自己对魔兽森林以及了解不少了,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风清扬优哉游哉的在下面坐着,一边喝身边的雷坤聊着天,一边看着台上的比赛,随着比赛一点点的淘汰,可以说此时的含金量愈加的高,此时参加比赛的人员,几乎个个都是灵武境的强者。 这里沒有出口也沒有路牌。。越走越急。越走越恐惧。脚下已经疯狂的跑了起來。沒有谁來帮我。也沒有谁能帮我。 “阴灵,在牛老鬼的记忆之中,那藏宝之地,在什么地方?”范晓东对着飘在范晓东头顶之上的阴灵问道。 “不是要击败,而是要同时击败。”雷尊者的话语不合时宜的再次响起。 正想着,一阵细碎的声音掠过床边,钟离朔赶忙回身,窗边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临近窗棂的几株荷叶正在细微的摇晃。钟离朔眯了眯眼,细看之下发现,这几株荷花摇晃的幅度竟是与其他荷叶摇晃的幅度不很一样。 眼看着悟空正面攻来,贝吉塔来不及思考,自尊心影响下让他同时摆出了作战姿势。 我以为面具男会训斥我一番,可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走过来将我扛在肩头继续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往前走去。 “皇兄多虑了。臣弟只是最近公务繁忙。若是怠慢了皇兄。还望皇兄海涵。”话音刚落。我已经被人拉了起來。那只大掌依然紧紧的扣着我的腰。 “吼吼吼吼~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失败了吧!呵呵呵!”那个声音依旧是嘲笑不止。 索额图夫人不解其意,只是回府后还是将石慧的话一五一十转达给了索额图。 宫里自然比不得漠北自由,禁卫军也与漠北军差别极大,人心都是天生在笼子里的,感受过笼子外的世界后,有的人能被激出野性,从而越发向往自由,有的人则不适应外面的物竞天择,要么死在外,要么乖乖回到笼子里。 确定了死者身份,他们又细细勘验了死因。死者确为溺毙,不过细查时,他们在死者后颈发现了一根银针。极有可能有人将银针刺入死者身体,致其昏迷然后推人下水。 看到前方发来的报道,在座的数位领导人一片唏嘘。对于‘神之子亚当’的这个称呼更是显得尤为惊奇。紧接着便针对此事件展开了讨论。 他很怕!他怕月姬遗弃他。然而,这个男孩也是月姬接触的所有人之中唯一担心失去自己的人。 人们纷纷神情晦涩地走出大殿,路过季景西身边时,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苏怀远拍了拍他的肩,被对方冷淡地让了过去,也不计较,只笑着说了句好好干。而到了杨霖,后者似笑非笑,望着季景西的目光里有欣赏也有轻嘲。 贾平生气,石慧又如何不生气,她一心要与连庄主和平解决。连庄主却接二连三派出奴才来踩她,若是她不给点颜色,这些人当真是要将她这少夫人当死人了。 298,轻取巨灵,大战哪吒 托塔天王? 欧阳锋抬首望天。 视线却根本没落在托塔天王身上,只瞧着托塔天王身后,那个容貌俊美,眼神睥睨的少年将军。 那满天的天兵天将,也唯有那少年将军一人,够资格让欧阳锋正眼一观。 其他天兵天将,包括那排场十足,威风凛凛的托塔天王,在欧阳锋眼中,皆属闲杂人等。 见他视线 “死神之镰第一式,死神降临!”我口中瞎喊道,为的就是迷惑李刚,让他以为我也拥有无上的秘法。 “大姐,娘按你的方法做了,这下你能放了我吗?”月蝶依讨好说道。 丁一康看了一眼贺宸,开口道:“宸哥,你一定要没事,我还要你教我练拳呢。”随后丁一康也走了出去。草屋里面只剩下了丁香。 顿时,场面沸腾了,记者们也是抓住了这个大新闻,纷纷开始围着景于卿和那名男子拍照。 那么的话,在这事情的背后,除了余老太太的推手之外,理应还有其他人。 “你是说利用这个华青云,到时再搅乱他们,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再来理会我们,圣教也就可以有发展的时间,待他们再度平静的时候,圣教便更不是他们所能超越的了?”还没待其他人反应过来,竟然是辛卫阳先听明白了。 “万事皆有变数,其实能不能把握,关键要看你。”我颇有意味的对乾巧说。 此次他不顾危险执意闯入疏勒,已做好了牺牲打算,甚至准备以身殉教。 “不错,真正的极品猴儿酒,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过了。”从沉醉中清醒过来的司徒老爷子微微的笑道,如果不是周围人太多,需要顾及身份。估计司徒老爷子早就扑上去,抱起酒坛一阵狂饮了。 朱志勇想问,但是看到吴忠国的脸色,就不问了,连忙低头扒饭。 不过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阿福也觉得是不是另一架飞机出了什么意外,沈锦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对着阿福说道:“我说”刚开口,此时在远处已经出现了飞机的声音。 我说的是另一边,据我所知,大海航行可以到达我们西南的天竺国,这个国家海上军事极其强大,在我们三国时期就有人家自己的海上船队了,而我们还只是水军在江河里打浪,几百年过去了,对方的海军绝对不容轻视。 眼前地方,是一七彩石壁,嵌有各色水晶,与其它地方,倒是没什么不同。 从此,曲晨的人生轨迹改变了,身体越发强壮,拥有了常人不可能拥有的力量。 “蒋村中学出了鬼,我儿子被吓坏了叔你知道不?”蒋孝坤问道。 虽然还没有看到所谓的邪神,但是光光这附近充满浓郁的毒气,怨气,就让徐然有些心惊肉跳。 聚满了密密麻麻的剑意,这些剑意太浓郁,空中阴阳之力汇聚过去,直接被剑意撕裂,没有补充,封印图威力减弱。 红霞的功法,与这阴沉逼仄的地方,看上去格格不入,功力当受限制。可实际上,百花谷中人,皆有本命之花守护,身处百花谷地域,可以不受限制。 或许宁儿坚持得太久,已经太累,或许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无牵无挂,也或许这一场痛哭耗尽了她仅存的力量。 一旦剧情发生变动,或者暗黑铁血战士已经发现了新人轮回者使用铁血战士武器装备的情况,肯定会第一时间前来查看,而这,就是他完成主线任务二,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 299,反骨哪吒,一拍即合 铛! 欧阳锋的血饮刀,与哪吒斩妖刀又一次正面相撞,爆出一记震惊百里的巨响。连虚空都被双刀碰撞的劲力撼动,好似幕布一般剧烈弹抖,震荡不休。 狂爆的反震力,令哪吒只觉持刀手臂好一阵麻痹,从指尖到小臂几乎彻底失去知觉。 身子更是被震飞出去,身不由己翻翻滚滚抛飞出十余里开外,方才勉强稳住身 “呼!其实他都不用参加者长比斗的,结果本来就很明显。”一旁邓岚月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笑意。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沧月烟的存在的,毕竟沧月烟是武皇的修为,他们也就才武王修为而已,怎么可能看得到沧月烟? 王宫内安静得出奇,甚至连水鸥们扑腾翅膀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第四,那些特警来得太及时了,几乎是刚杀掉陈子安二人,特警就立即赶到,看样子还是有备而来。 启元?孟起摸了摸下巴,这个名字不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戴安娜,示意她接着说。 忽地,林枫目光一撇,不知何时,精灵弓箭手和战士居然围了上来,战士一刀朝吴晓梦劈去。 孟起艰难地咽了下唾沫,看着周围一个接着一个的棺材,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他咧嘴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虽然人口稀少,但是该有的东西却都有,除了郁郁葱葱的植被有些恼人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蓝蓝坐着没有说话,而是在想刚才高庆说的‘只是好朋友而已’。 “还有,我一直感觉你的脸部表情有些僵硬,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这两只基因经过核异变,已经成了极为厉害的攻击性武器,而且具备了智能攻击能力,可以完全按照我们的指挥对你们发动攻击。别说你们岛上那一、两千,就是一、两万人也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这时,排名在变动,风尘的排名从七十几一下子掉到了一百名,这时雷霸天和风族大长老对视了一眼,雷霸天之间风族大长老恶狠狠的眼神向着自己看来。 “你下来就知道了”江沉豪说着,双手伸进马车把冰沁抱了出来。 雷啸屹立在石柱上,负手而立,全身华丽的衣服无风自动,有种披靡天下的感觉,雷界之人,自然有狂傲俯视天下的资本。 “你明明是用你的身份来让大家偏重你这边,不知道廉耻。”林舒雅美眸紧蹙,有些看不下去。 看到风凌手中出现的风帝剑,魔尊不敢再轻敌,能够掌控风帝剑的人,战斗力定然是不弱的。 “你堂堂无极魔宗的宗主无极霸君,也会说这番话?”赵梦玥咯咯一笑,望向斗笠男子讲道。 当初青木组能够得到一块律令石是因为明尊正处在了突破的边缘,所以需要一个新的大势力为他开辟一座新的城池。 秦风皱起眉头,程天南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尽管含怒冲过来,可是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在秦风的眼中都不堪一击。 众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从地震和污染元的情况来看,这种概率达到八成以上。 陈记坐在车上就在想些对策,他知道莲姨脾气犟,看来需要一个契机来逼迫她承认才可以。 秋极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惊讶,毕竟苏酥糖的哥哥摆在那里,简直是个妖孽。 忽然想起这茬,林邪顿时两眼一亮,当即便将锁魂玉取了出来,然后将自己的神念深入其中,开始在里面仔细搜寻起来。 300,豪夺蟠桃树!欧阳闹天宫! 蟠桃园一角,忽有一阵微风拂过。 随后一条朦胧身影,自风中浮现。 欧阳锋成功进入了蟠桃园。 甫一进来,便又施“隐形”之术,本就如水波般朦胧的身影,如同彻底融入空气一般消失无踪。 隐形的欧阳锋悠然漫步于蟠桃园中,看着那一棵棵比凡间桃树高大粗壮十倍有余的巨大蟠桃树,眼中满是欣然。 “额,这就是开始了。”一分钟在天网的提示之下,王侯嘴角微微抽了抽。 半个月后,陈锋炼化了好几颗地阶下品的狮鹫兽的妖丹,实力比起半个月,又增长了不少。只是距离突破到洞真境后期,还是差了一些。 大大的喘着粗气,发髻上掉下几朵头发,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凌乱了。荇飞燕拍打着自己的胸腔,努力促使体内的气息均匀些,却是没想到腹部又传来碎裂般的疼痛,那张一直风轻云淡的脸蛋儿早已被憋的有些淤血了。 一路上亡鬼宗死亡的门徒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发现一路上鲜有亡鬼宗的门徒尸首。 修士界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状态,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如不是云羽实力强大,有碾压众人的强大实力,自然无人会乖乖交出与自己性命息息相关真灵魂丝。 众人顺眼望去,有人在看到赵铭后直接无视,抬头看向天空,不明白灰塔为什么无故消失,而有人面露迷惑,有人目光闪烁,有人却是目光阴沉。 我本以为这个是他们对接的口令,但没想到维诺居然不知道!如此看来!这个加密的数字是指暗鬼的身份,与接头毫无关系。 之所以用了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叶拙没有一心赶路罢了,更多的心思其实都在深山老林中搜寻天材地宝,妖兽灵草上,饶是如此,两个月下来,也还是走到了南天域尽头澜沧江边上。 慕容映雪也没有了主意,她不知道,师祖这样做,有着多么的用心良苦。 她可以确定的是:翡翠的杀人路线不是随机的,她在追李凤瑶,追一路便杀一路。打开了杀戮开关的翡翠仿佛游走在世间的无常鬼,任何得罪她的人,或者她认为有威胁的人通通被她杀了完事。 苏辰加重力道,锋利的匕首依旧无法划开这光滑如玉的肌肤表层。 陶冰吸了吸鼻子,不行,不能在这个狼窝,那个许总……他看起来是个好人,长得好看的人,应该会比较善良。她要去求他,求他放了自己,她可以将来挣钱,还他。 说完,从储戒里拿出10箱茅台酒,高英杰连忙把酒都搬到了一边,又拿了一箱到餐厅打开了。 “可以一试。”祝希希点头后抽出那根穿着铜钱的红绳,向前走两步,口中念着什么,红绳散发出微微的红光。 穿着裙子下楼的祝希希感觉哪哪都不舒服,路都不会走了,一出楼道一股冷风就迎面而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下楼时候,阿旭乖乖地跟在祝希希身旁,心里想着,祝希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或者态度,自己应该没有暴露吧? 五级兽校的脑袋当场爆裂,炸裂开来的血花飞溅到四周的异兽身上。 关于黑牡丹这种江湖上的三大剧毒之首,她在原著中便看到过这个。 一枪爆了五级兽校的脑袋,不仅超乎了异兽的想象,同时也超出了苏辰的意料。 经过了这件事回去,黄璐轻易肯定饶不了他。但这没有关系,他成就金丹三花之后,想要掌控住她让他成为自己的道侣轻而易举。 301,另立天庭?你怎么敢的啊! 咕咚。 哪吒咽下口唾沫,问道: “你果真拔了五六百蟠桃树?” 这声音,听着还有点儿发颤。 “当然。”欧阳锋点点头,“桃树你可要分上一份?” 分? 哪吒眼角暴跳,心中狂叫: 大哥你这么大气慷慨,我真是要谢谢你啊! 信不信我上午才把蟠桃树种下去,还没过晌午 允儿夹紧了金承载的手臂,带着金承载向刺身走去,走了一圈,允儿早就发现,这里才有好吃的。 其实像他们这些选择老店的客人,尤其家里不止一块名牌表的,对表都熟悉,说不熟悉是假的,而且他们一般也不相信加盟的品牌店,市面上流通的假货太多了。 唐浩看着落月走进浴室,听着浴室里传来了流水声,他面带笑容的静静等着。 搜索到的头像是一只公仔,有点熟悉,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朋友圈是关闭的,除了地址吻合,看不到别的有效信息。 见到叶仓那副表情,沙弘便知道叶仓想干嘛,他也没了和叶仓继续计较下去的心思。 呵,那个蠢货,自己被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还乐在其中,这样的人活不久。 你温斯顿要说平时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家臣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截杀我派出去的监工,这是几个意思,真就不把我这个大公放在眼里了? 工厂里面摆放这一排排最新打造的兵器盔中,还有马蹄铁等工具。 顾青想想也觉得这样才正常,一个晚会的彩排如果前五天才开始邀请嘉宾的话,确实太晚了些。 事实上,央视也没有特意的去宣传这个晚会,以央妈的身份,可不会像其他卫视那样狂买热搜,让嘉宾们炒作。 “回来的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柳红状似什么都知道的说着。 之所以她没问,那是因为,林深时并没有主动向她透露出什么内情。 这货每天捡完灵芝捡人参,已经到了妖帅初期了,作为一只没有血统,没有灵根,纯靠运气的野豹子精,豹子头已经算是真主角了。 可转念一想,如果这事真的属实,她跟南宫叶说了,依照南宫叶的性子,肯定会让徐泽亲自去处理,到那时,可就热闹了。 三点刚过,柳红她们就结束了第一天的课程放学了。跟玉霞步行了五六分钟就到了二姨的家。一片平房,好在路还是平整的。 在这个时代,一旦翻绳瘟疫便等同于一场灾难,动辄万余条性命。 抬起脚踏入白色皮毛的竹楼厅内,宓攸宁任由自己的身体滑落,躺在地上面。 “将军与家人久别重逢,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柳福儿笑着退了两步,带着兵士走了。 而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颜颜也没有再碰过他的脸了,他们之间的亲昵举动,变得越来越少。 “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可以当成我没问。”君寂生淡淡一晒道。 菲利普的实力顶多同时对付两具魔像,而且还不能保证胜利。路易和威廉现在正在曼塔斯的上空,王国方面也派了天空战斗大师级别的强者过来与他们交战,一时脱不开身。 “清修,这是什么东西?”林泽知道宋清修看出了这枚扳指,所以直接问道。 当然苗疆湘西仍有不少种蛊高人,沈娘子这蛊毒多半就是从那处得来。 李淼淼看了陌修远半响,最后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随即柔软的声音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