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废太子》 第一章:废太子 ‘隋仁寿二年,八月己巳,皇后独孤氏崩,天怜布雨,举国同哀……’ …… 大兴宫,东宫。 空荡荡的宜秋宫内,一个身着朴素白衣的男子正盘膝坐在榻上,眼眸微合。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深邃。 唯有当他抬头看到头顶上的横梁,不由地想到了自己被囚禁在此的时光,嘴角方才勾起一丝嘲弄和辛酸。 “两年了啊,皇家……还真是薄情寡义,呵……” 男人不是其他,正是如今这大隋的前任太子,在历史上也算是‘声威赫赫’的太子——杨勇! 不过杨勇之所以出名,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结于自己的那位亲弟弟,也是被后人戏称为‘广大帝’的杨广。 只是对于这一切,现在的杨勇,却没什么心情。 因为如今的杨勇,早已换了一个来自于后世的灵魂。 还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杨勇前一秒还在参加着拍卖会的现场,下一秒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然后,他便穿越至此,成了这个倒霉的废太子。 而好巧不巧,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正是杨勇被废的当天。 妥妥的天崩开局。 想他前世虽然对历史了解的不如那些专家多,但起码也是略通一二。 这五千年史册中的废太子,有哪一个得了善终? 至于杨勇……更是在杨坚死后,被杨广直接用一杯毒酒灌死。 甚至他都怀疑,杨广根本连杨坚老死都不想等。 恐怕当初杨勇被废的那个夜里,自己能穿越过来,也有杨广很大的一份功劳。 甘心等死? 杨勇当然不甘心! 只是他一没系统,二没老爷爷。 除了自己的这个脑子以外,唯一跟自己过来的,就是当初参加展拍的那个拍卖品——被杨勇藏在床底下的那个,足足接近两米长的三棱柱。 说起来,这个三棱柱也有些不同寻常,当初之所以能成为拍卖品,便是因为它可以在空气中折射出彩光。 而不需要借助光幕。 算是一个稀罕物了。 但这东西对于个人武力,却没有丝毫的帮助。 像其他小说里面,上来就召唤一个武林高手,帮助自己越狱,然后捅天捅地是做不到了。 杨勇在遗憾之余,只能选择等待。 因为想要脱离这个地方,他就必须得到自己的父亲,杨坚的首肯。 可根据记忆,他现在所在的宜秋宫,乃是东宫最里面的一处大殿。 而如今的东宫主事人,正是把自己拉下太子之位的亲弟弟杨广! 甚至自己想要点什么,都得经过杨广手下的人,才能得到。 自己想要见杨坚? 做梦去吧! 而且在历史上,杨勇被废之后,也确实数次向杨广请求,想见杨坚一面。 可惜直到杨勇被毒死,也没成功。 所以他必须等一个机会,能够越过杨广,直接让杨坚听到自己声音的机会。 而且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因为在历史上,杨勇还曾经数次爬上大树,向墙外的宫城放声大吼,成功吸引了杨坚的注意。 可惜杨坚在听到杨勇的声音之后,并没有直接过来,而是询问了一嘴身旁的杨素,结果被杨素告知……杨勇已疯。 从此,杨勇的路被彻底堵死。 更不要说,在杨坚的后宫里,还有一个看自己百般不顺眼的亲娘——独孤伽罗! 想要吸引杨坚过来把自己放出去,就必须成功勾引住杨坚的注意力,不能让他被杨素和杨广阻拦。 而且,还得越过独孤伽罗这一道坎! 所以杨勇在反复地权衡利弊之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等! 等到独孤伽罗崩逝! 因为只有独孤崩逝,杨坚的心神才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是自己可以趁虚而入的时候。 而且只有独孤伽罗崩逝,自己出去之后才不会受后宫掣肘。 而这一等,便是两年多! 杨勇每天吃饭都吃的提心吊胆,连宜秋宫也不敢出。 甚至连睡觉,都不敢睡的太死。 生怕杨广的人,趁着哪天夜里,直接摸过来把自己勒死。 两年多的担惊受怕,杨勇瘦了都不止一圈。 好在,这一日终究还是被他活着等到了。 甚至不知道,老天是可怜独孤伽罗,还是可怜他杨勇,总之,还很贴心地下了场小雨。 看着窗外慢慢变晴的天气,杨勇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涣散,唏嘘,逐渐变得坚定。 他缓缓起身,稍稍活动了下身躯,随后从床底搬出了那个,被他尘封了两年的三棱柱。 …… 宜秋宫外极为冷清。 杨勇将三棱镜搬出来时,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这玩意虽然看起来透明,但里面却是实打实的,很是沉重。 既要将其搬出来,又要防止这东西磕碰到,对于一个体力极为匮乏的人来说,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至于找人帮忙……这里可是圈禁前太子的地方,而且还在东宫境内,除了两个被杨广派来监视杨勇一举一动的小宦,平日极少有人来往。 更不要说会有人帮他。 不过虽然没人帮,但幸运的是,那两个小宦也只是站在远处,沉默地盯着搬运不知名物件的杨勇,并没有上前阻拦。 这让杨勇松了口气。 强忍住腹中的饥饿,杨勇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将三棱镜上的灰尘一一擦拭掉之后,将其缓缓抬起。 两名小宦仍在冷冷注视着,心中泛起冷笑。 他们收到的任务是监视废太子,自然不会主动去节外生枝。 只是不动弹归不动弹,但看着杨勇在那摆弄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石头,小宦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甚至等了好一会,仍然没看出什么东西之后,两人在心中都觉得,这废太子怕不是已经痴傻了。 想想也是,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整整两年,杨勇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可就在下一刻,两人腿脚一软,脸色瞬间僵住。 只见那一直在被杨勇摆弄着的三棱柱上,此刻忽地乍现出五彩霞光,宛若流光般,透过高墙,直直射入另一侧的宫城。 …… 宫城,紫云阁外。 杨坚扶着栏杆远眺,已经步入花甲之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缅怀和沧桑。 看着远处的青翠和如刚洗过一般的天蓝,他不禁又回想到了当初,自己和独孤氏相濡以沫的历历景象。 其中就包括独孤氏生子时,自己初为人父的喜悦。 可惜,这一切都已成过去。 杨坚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但就在这时,一道五彩霞光忽地在他眼前掠过,让他身躯一震。 他身后的侍从们更是大惊,纷纷按刀上前,衣甲带起一片哗啦啦的声响。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杨坚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看着眼前的那五彩霞光,又顺着霞光看到了那遮掩住自己视线的高墙,杨坚沉默了一会后,招来了一名侍从,指着那高墙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皇宫之内突然出现不知名的五彩霞光,已经将这些侍从吓了个半死。 此时杨坚开口相问,侍从根本不敢隐瞒,连忙道:“回陛下,那边乃是东宫的方向。” “东宫?” 杨坚眼眸微凝,又抬头看了那高墙一会后,沉声道:“来人,摆驾东宫。” 第二章:妙善菩萨 宜秋宫外,杨勇看着眼前的三棱柱,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这个时代的人最重视神明,尤其是这可以被称为祥瑞的五彩霞光,绝对是如今皇宫中的头等大事。 只要杨坚听到这消息,就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杨勇还未等多久,便听到身后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以及那一声洪亮的“圣人至~” 杨坚来了! 杨勇心中一震,立时转身向杨坚叩首,声音恭敬。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杨坚抬了抬手,扫了眼缓缓起身的杨勇,便将目光投向了杨勇身后的,那仍然散发着五彩霞光的三棱柱。 他沉声道:“此物为何?为何会散发出五彩霞光?” 好歹也是亲父子,两年多不见,连嘘寒问暖都不象征性地来上一句。 杨勇心中虽早有预料,但此时仍不自觉地有些落寞。 不过他还是很好地将其掩饰了下去,向杨坚拱手道:“父皇相问,儿臣不敢隐瞒。 此物……此物乃是阿姆于梦中赐给儿臣之物,可于今日释放出霞光。” “阿姆?” 不光是杨坚愣了下,就连此时陪伴在杨坚身旁的新太子杨广,以及一众侍从,当下心中都不由地咯噔一声。 谁不知道,杨坚膝下五儿五女。均是由今天刚刚崩逝的皇后独孤伽罗一母所生。 而杨坚平日里,对独孤伽罗又极为信服。 这个时候,独孤伽罗刚刚崩逝,便将这能释放出祥瑞霞光之物赐给了废太子杨勇。 这里面的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 杨坚眼眸一凝,偏头看向自己身侧的杨广。 却见杨广此时脸色铁青,想来对今天这事也是一无所知。 杨坚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杨勇,道:“哦?你阿姆在梦中,可还跟你说了什么?” “回父皇。”杨勇这两年在心里,对今天这一幕会发生的情形早已做过千百遍的推演,此时回答的极为流利。 “阿姆跟儿臣说,佛祖告诉她,人应生天上及生无量寿国之时,天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乐相迎。 阿姆还说,她已和天佛相见,被封为妙善菩萨。此物便是天佛赐予,可助阿姆早成菩萨金位。” “妙善菩萨……” 杨坚听得这些话,不由低头喃喃自语,面容悲喜交加。 周围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有些扯淡,但毕竟事关独孤皇后,而且说的还是独孤皇后的好话,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唯有杨广在脸色纠结了半晌后,突然出言道:“父皇,母后虽离开人世,但却于天上佛国证得菩萨之位,此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 儿臣斗胆,请求于宫中筑妙善菩萨金像,以供我等身为人子者,日日参拜,聆听教诲。” 杨广能设计将杨勇拉下太子之位,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杨勇却是当下心中一紧,暗道杨广居然跟自己比舔,真是当当的不要脸。 杨坚对此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只是摆了摆手,随后再次看向杨勇,问道:“你母后,有没有提及朕?” 杨勇恭敬回道:“回父皇,阿姆只跟儿臣说,父皇勤勉政事颇多不易,告诫我等身为人子者,应体恤君父,万不可再为君父增添烦恼。 至于其他的,便没有了。” 这些话都是杨勇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独孤伽罗也算是一代贤后。这等身份注定了,独孤伽罗不会说些什么儿女情长的东西。 唯有政事朝廷,才符得上独孤伽罗的身份。 果然,杨坚在听得这些话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感慨道:“她还是这般性子。 都成了菩萨,却还是放不下这些世俗琐事。” 杨勇瞥了眼脸色铁青的杨广,不敢再留出时间让杨广插话,此时连忙道:“阿姆生前常常教导我们,身居高位亦不可忘记百姓二字。 阿姆正是因为心中常常记挂着天下生民,才终证得妙善菩萨。” “是啊。”杨坚爽朗一笑,道:“你母后确实常把这天下百姓四个字挂在嘴边。 她若不是妙善菩萨,这天下也没人配得上妙善菩萨这四个字了。” 说完,他又看向杨勇,温声道:“看来你这两年,倒是没有虚度。” 杨坚主动提及自己,这无疑证明杨坚对自己的看法,已经有了一点点小的改观。 杨勇心中松了口气,身体上却不敢懈怠分毫,认真道:“儿臣这两年将自己囚于宜秋宫,每日都在心中反思着此前所做的错事,深觉懊悔。 又念得父皇和阿姆曾经的教诲,只觉得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 可恨儿臣此前将这些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实在是不当人子。” 说着,杨勇‘邦’的一声,直接跪倒在杨坚面前,哭泣道:“儿臣不肖,请父皇责罚!” 看着杨勇一脸悲切,以及的的确确瘦了这么多圈的模样,心神本就经受了触动的杨坚,此时心中一个父亲对儿子本能的怜爱,终于蓬勃而起。 他俯身将杨勇扶起,温声道:“古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能认识到这些,也算是不负朕和你母后对你的期许。 朕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朕且问你,你心中对朕和你母后,可还有恨意?” 有没有恨意? 凭心而论,自然是有的。 杨勇前身其实也并未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无非就是率性了些,和父母的观点不太一样。 但就是因为这些小事,他却被直接废掉了太子之位,在这深宫之中被幽禁了整整两年! 两年! 而那些曾经支持自己的臣子,也被杀了好一批。 不恨是不可能的。 可前身毕竟已死,此时的当下之急是逃离东宫,是活命! 就算是再恨,也得藏起来。 杨勇再次慌忙跪下,战战兢兢地道:“父皇明鉴,儿臣今日境地,全是儿臣昔日种下之因所结成之果。 若论恨,儿臣心中对父皇,对阿姆早已没有恨意,唯有对自己昔日不当的所作所为的悔恨!” 杨勇没有夸张说对杨坚从未有过恨意,反倒是曾经有,不过现在早已没有这种话,更令人信服一些。 “好啊。你能认清这一点,想来你那在天上佛国的母后,也能欣慰了。”杨坚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煦道:“在这宜秋宫,可还习惯?” 说着,也不等杨勇说话,杨坚自顾自地道:“只是你毕竟不是太子,一直住在这东宫,倒也不是回事。 太子,你觉得呢?” 第三章:代齐王 “回父皇,儿臣以为,大哥如今已知以往过错,也应当不必再受这囚禁之苦。 儿臣斗胆,请父皇开恩,恢复大哥王爵之位,准许大哥开府。” 杨广此时别无选择,杨坚如此相问,意图已经极为鲜明,他只能选择附和。 杨坚要的,也就是太子的这一声请求。 太子为前太子求情,自己身为皇帝顾念父子亲情,重新释放废太子。 多是一幕父子相和的景象啊。 到时候,自己在史书里,又将多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杨坚哈哈一笑,连因为独孤伽罗崩逝所带来的悲痛,这一刻都少了许多。 “太子有心了,但恢复王爵,未免太过于急躁。”杨坚摆手道:“传朕旨意,解除勇儿圈禁,封勇儿为代齐王,准其于宫外开府。 三日后,主持皇后敛奠。 传令工部,即日起,塑妙善菩萨金身,由太子全权督办。” “儿臣领旨。” “儿臣谢父皇恩典。” 杨勇和杨广同时拜倒,齐声称谢。 杨坚低头看着杨勇,笑道:“朕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就不多呆了。 你先去祭拜一下你母后,然后好好准备三日后的事情,不要让朕和你母后的在天之灵失望。” “儿臣谨记。” …… 杨坚来的快,去的也快。 直到杨坚走后,杨勇和杨广两人才缓缓站起身来。 “弟弟恭喜大哥脱离苦海。” 杨广率先上前,拱手笑着向杨勇道喜,仿佛是真心为杨勇高兴一般。 杨勇此时也才有机会,打量起这位自己的亲弟弟。 后世总有许多人说杨广是个美男子,但在史书上对杨广的评价,也不过就是美姿仪三个字。 而史书对自己的评价,也是美姿仪。 所以杨勇并没有觉得杨广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非要说有一定的特别之处,那应该就是特能装了。 就像自己现在这般,杨广心中定然是百般不情愿的,可脸上却丝毫没展现出半点遗憾或者怨恨。 全都是发自肺腑的欣喜。 不愧是一代演技之王,这种城府,不怪之前的杨勇会屡屡败下阵来。 这些想法只是瞬间闪过,杨勇向杨广躬身行礼,谦逊道:“太子殿下折煞了。小臣能有今日,全是父皇开恩。 小臣自该于心中感恩铭记,时时警醒,莫敢有半分欣悦。” “……” 杨广没想到自己这位哥哥,居然也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明明杨坚都已经走了,你还这般做秀,做给谁看呢? 他尴尬笑道:“是该如此,只是大哥叫弟弟太子殿下,这未免就是你我兄弟之间有些生份了。” 杨勇摇头道:“尊卑有别,阿姆曾在梦中反复告诫小臣,若小臣有朝一日能取得父皇谅解,定要以虔诚之心回报。 对于太子,也要时时刻刻怀尊敬之意,切不可有半分怠慢。” 如今的他处于弱势,曾经的势力更是全被打散。 想要东山再起,首先就要获得杨坚的同情,而装惨,便是最为高效的一点。 杨勇一万个相信,别看杨坚现在走了,但今天自己和杨广说的话,全会在今晚一个字不落地被送到杨坚的桌案上。 所以这些话,看起来是说给杨广的,但实际上他真正要说给的人,却是杨坚。 “……” 杨广一时间噎住。 不过毕竟也是一代演技之王,他并未让气氛冷场太久,挥手笑着岔开话题道:“不管怎么说,兄长能于宫外开府,也算是一件幸事。 不知兄长对于这王府选址一事,可有什么要求?若兄长有要求,大可说与弟弟,弟弟一定为兄长选一处极佳的地方。” 对于杨广这等‘好心’的要求,杨勇自然是想也不想就要拒绝的。 “太子殿下折煞了,小臣如今解禁,只想多花些时间陪伴母后。 至于王府……想来父皇后面,会有安排的吧。” 杨广点了点头道:“嗯,父皇应该会有安排,此事倒是弟弟考虑不周了。 兄长想去陪伴母后,可需要弟弟差人为兄长引路?” 杨勇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对于如今灵堂的位置却并不知晓。 杨勇点头道:“那就谢过太子殿下了。只是小臣还有一事相求,还想请太子殿下应允。” 杨广挑眉道:“哦?兄长但说无妨。” 杨勇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那三棱柱,道:“此物乃是母后赐下之物,小臣觉得,日后的母后葬典,此物也应随着母后的灵柩同行。 但太子殿下也知道,小臣如今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存放此物,所以还想请太子殿下……” “兄长放心。”杨广一听这事,笑道:“此物便先交由弟弟保管,弟弟一定差人日夜看守。 兄长大可安心陪伴母后。” 三棱镜已经被杨勇说成神物,地位极其重要。 如今自己刚刚被放出来,这东西如果在自己手里,一旦被杨广暗中指使人破坏,那不论最后凶手为谁,是否抓到,自己好不容易在杨坚那里博取到的同情,肯定是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与其承担这样的风险,不如找个由头将其推给杨广。 “既如此,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 杨广亲自将杨勇送出东宫,看着杨勇单薄瘦弱的背影,杨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之前对杨勇其实并不上心,毕竟那一个草包太子,能被自己踩下来一次,就能被自己踩下来第二次。 无非就是身份有点麻烦。 但今日再见,他却在如今的杨勇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压力与威胁。 如果两年前的杨勇是这副模样,他是绝无把握能拿到太子之位的。 向身后的两名小宦招了招手,那负责看守杨勇的两名小宦哆哆嗦嗦地上前,跪了下去。 杨广直视着两名小宦的后脑勺,声音冰冷地道:“那五彩霞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明鉴,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就是那废太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宜秋宫里搬出来一块透明的大石头,然后就放到了院子里。 然后,然后那五彩霞光就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那神光是凭空出现的?”杨广盯着那说话的小宦,沉声喝问。 “是,是,是……” “真是废物!”杨广气的只觉得胸闷。 对于什么母后赐物,他心中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但如果不是天赐的东西,那总该有来源。 他之前是翻过宜秋宫的,绝没有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他东宫的地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人给杨勇送了这么大的一个神物,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一名东宫侍卫快步上前,走到杨广身边,俯耳道:“殿下,左卫率来了。” 第四章:对策 东宫的左卫率只有一个,便是杨广的亲家,也是辅助杨广夺嫡的得力干将,宇文述。 让人把两名小宦押下去严加审问之后,杨广快步来到了书房。 今日本该休沐的宇文述早已一身官服,等候在此。 见杨广进来,他上前道:“太子殿下,臣听闻今日陛下来了?” 书房中没有外人,杨广也懒得再隐藏自己的情绪,阴沉着脸道:“不光是父皇来了。 我那大哥也出去了。” “出去了?” 宇文述身子下意识地一挺,神情愣了半晌后,道:“陛下解了废太子的圈禁?” “已经不是废太子了,是代齐王!” “代齐王!?” 宇文述的声音再度拔高。 虽然对于杨坚的突然到访,宇文述心中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但眼下听到这些东西,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他脸皮有些抽搐地道:“这……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杨广斜了他一眼,道:“父皇当初废太子的时候,就合规矩了?父皇这几年做的事,有哪一个是按照规矩来的?” ……呃,倒也是。 宇文述回想了一下这几年杨坚的所作所为,在心中点了点头。 杨广坐回胡床上,闷声道:“杨俊如今已死,杨秀也在被押解进京的路上。 孤本以为,以父皇对待杨勇和杨俊的态度,杨秀今朝不死,也定难逃一终生囚禁的下场。 至于杨谅,一个黄口小儿,对付起来轻而易举。到时候,孤的太子之位才算是真的稳当了。 可如今杨勇在这个时候被父皇放了出来,左卫率,你可知这其中的后果?” 宇文述想了想,道:“殿下的意思是,陛下可能会对杨秀网开一面?” 杨广点了点头,道:“自从杨俊死后,这朝堂之上便隐隐约约有声音说,父皇对亲子太过残忍,家事不合,于国事不利。 父皇脸上是不在意,但心里却不可能真的当作耳旁风。 如今杨勇不知从哪搞了个五彩霞光的祥瑞出来,还假借母后在父皇那拉了一波同情。 这是什么?这就是父皇想要的借口啊!” 杨广紧握着拳头,咬牙道:“要父皇自己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借着母后崩逝,托梦赐物这件事呢?那就是父皇感念母后,念及往日恩情,心怀仁慈,特赦杨勇杨秀。 到时候,这朝堂百官,谁不得称赞一声陛下仁慈? 杨勇这一出,玩的好啊!” 宇文述能做到这个位子,自然是不傻的。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细细揣摩道:“在陛下面前用苦肉计。 若是寻常时候,此计绝不会有什么效果。 但如今皇后崩逝,却是实行苦肉计的最佳时候。 能为废太子想出这计策之人,不同寻常。” 杨广愤恨道:“孤已经做了两年的太子,两年! 孤做的难道不好!? 为什么还有人宁可帮助已经是废太子的杨勇,也不愿助孤!?” ……你做了两年的太子,杨勇可是做了二十年太子呢。 宇文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还是继续道:“如今陛下心意已决,殿下首重之事,还是要确保在陛下面前,不能露出丝毫的异常。 更不可表露出半分不满之心。” “此事孤知道。”杨广挥了挥手,不耐道:“杨勇经历这两年圈禁,早已今非昔比。 若不加以制止,必是孤心腹大患。” 宇文述会心一笑,缓缓道:“殿下放心,废太子一事,臣倒是有上中下三策,可供殿下择取。” “哦?”听到宇文述献策,杨广来了几分兴致,好奇道:“说来听听?” 宇文述笑道:“如今废太子虽然暂时因为得了陛下的同情而复起,但废太子一党的势力早已在两年前,被剪除得七七八八。 这个时候,只要能将废太子按死,殿下的烦忧自然迎刃而解。” “这些事情孤自然知道。”杨广催促道:“孤是在问你上中下三策。” “殿下莫急。”宇文述慢吞吞道:“这下策自然是最简单的,如今废太子还在宫中,只需要找人除掉废太子,废太子自然不会对殿下您产生威胁。 只是代价会大一些。” 岂止是大一些?一旦杨勇遇刺,杨坚就算是用屁股想,杨广他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身为上位者,直接否决属下的建议乃是大忌,所以杨广只是沉吟了下,问道:“中策呢?” “中策便是聚朝堂百官之力,以礼法制止废太子复起一事。” 聚朝堂百官之力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如果杨坚打定主意一意孤行,对于这等帝王家事,朝廷还真没办法制止太多。 更不要说,一旦废太子复起,定有许多投机之人蠢蠢欲动,作壁上观。 到时候朝堂百官人心不齐,只会误事。 所以杨广只是稍作思虑,便将中策排除,继续问道:“不知左卫率所说的上策,是何方法?” 宇文述本来就是为了举荐自己的上策,此时笑了笑,道:“殿下所问的这上策,便是拿皇后葬典做文章了……”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那弟弟会在我母后的葬典上,给我使绊子?” 永安宫内,一身白色丧服的杨勇跪坐在凤榻前,眼眸微阖。 他在永安宫里呆了一整天,此时的精神缓和了不少。 在杨勇身后,是年纪三十出头的高盛道。 根据记忆,高盛道是朝中重臣高颎的长子,也是杨勇的大舅哥,乃杨勇一系绝对的中坚力量。 在杨勇被废之后,高家也曾为他的复起做过不少努力,可惜最后都无功而返。 此时听闻杨勇复起,还被封为了代齐王之后,高盛道便立刻进宫,前来和杨勇相见。 永安宫的宦官奴婢已被杨勇屏退,所以高盛道的言语也并未做过多的掩饰。 他点头道:“如今殿下您虽然是代齐王,但谁都知道,只要葬典一过,您这代字就肯定会拿去的。 可同样,太子两年前设计将殿下您拉下东宫之位,如今又怎会轻易看着殿下您稳坐这齐王之位? 昨天陛下的圣旨下来,朝堂之上便掀起了不小的波动,但太子一党并未对此进行阻拦。 可见其真正的目标,必是皇后的葬典!” 第五章:敛奠 “所以呢?” 杨勇双手合十,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波澜。 高盛道稍稍愣住。 他有点没理解杨勇的意思。 什么所以呢? 所以这件事很重要啊! 他刚刚张嘴,就听杨勇继续开口道:“所以太子那边要在哪里动手脚,有确切消息了吗?” “呃……” 高盛道刚刚张开的嘴僵住,脸色有些尴尬,支吾道:“这……还没有。” 自从杨勇被废之后,高家也是一落千丈,就连高颎都被罢官在家。 这便使得高家的势力大不如前,而太子那边势力却一天比一天庞大,此消彼长之下,高家对于东宫已经没什么消息来源了。 杨勇心中叹了口气,嘴上宽慰道:“舅哥匆忙来此,心意我领了,高家如今势弱,舅哥不必自责。 对了,玉儿这两年可好?” 玉儿全名高盛玉,高颎之女,高盛道的妹妹,曾是杨勇的妾室。只是随着两年前杨勇被废,高盛玉便在杨坚和独孤伽罗的暗示之下,被高家接了回去。 听到杨勇提及自己的妹妹,高盛道心中也舒缓了些,道:“回殿下,舍妹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杨勇点了点头,道:“舅哥若无他事,便先退下吧。敛奠之事,我会多加小心。” 高盛道看着杨勇的背影,目光闪烁。 自从他今天来永安宫面见杨勇之后,他鲜明地感觉到,如今的杨勇和以往已经有了明显的不一样。 若是按以前那个杨勇的性子,如今要么是欣喜若狂,要么是惶恐不安,绝不会像像现在这般如此冷静。 甚至在自己点明了说,太子会拿皇后葬典做文章之后,杨勇却连些微的惊讶都没有表现出来。 就好似,杨勇早就知道太子会有下一步动作一般。 再结合那突然出现在宜秋宫的神物,高盛道忽然觉得,自己竟看不透这个妹婿了。 思虑了些许,高盛道向杨勇拱手告退。 “既如此,那小臣告退,殿下保重。”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对于敛奠,其实也颇有讲究。 因为敛者,敛也,敛藏不复见也,即指将死者用衣衾遮住,从而让生者做好不再见到死者的准备。 从程序来说,这被称之为小敛。 如今的敛奠,指的便是小敛。 而在小敛的次日,还要再度举办大殓,便是将死者放入灵柩,并用加盖钉子。 而所谓的敛奠,便是在大小敛结束后都会举行的祭奠仪式。 这个时候,作为生者,就要为死者举行哭礼,从而哀悼死者的离去。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哭! 但身为皇家,尤其是死的人还是当朝皇后,敛奠自然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随便哭。 百官和宗亲同在,谁站在前面,谁先哭,谁后哭,谁的声音要大,谁的声音不能太大,包括哭之前要说些什么,都是有讲究的。 杨勇所谓的主持敛奠,简单来说,便是主持大家按规矩哭。 鸡鸣刚过,永安宫内已经沾满了百官和宗亲。 奠词都是由礼部撰写好的,杨勇只需要将其背下来即可。 杨勇念词,宫女盖金布,然后百官依次上前祭悼,杨勇代独孤皇后回礼。 一整套流程下来,已经时至傍晚。 杨勇仍在站在众人前面,余光看着位列百官宗亲之前,只在杨坚身后的杨广,脸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因为按照他之前的推测,杨广总该在今日做些什么。 可小敛马上结束了,杨广却还是一动未动。 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但就在这时,杨广却忽然抬起了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和杨勇来了个对视,眼底透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蕴意。 杨勇心中一突,一股被酷似被毒蛇盯上的寒意自心底迸出。 紧接着,永安宫内便响起一声高呼。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请奏。” 不光是杨勇,永安宫内大小官员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刚为独孤伽罗念完悼词的杨坚,此时还沉湎在伤感之中,乍闻有人奏事,他面色一冷,扭头看向出列的那人,语气不善道:“哦?太史令有何要事?” 太史令袁充无视了众人的视线,上前正色道:“启禀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已推测出皇后殡葬吉时,乃仁寿四年六月庚申日。 臣窃以为,应着礼部以吉日为准,筹备皇后殡葬事宜。望陛下允准!” 杨坚本以为袁充要奏一些朝堂琐事,却不料袁充所奏,乃是有关独孤皇后殡葬的事情,脸色不由地缓和了不少。 而对于袁充所奏的内容,杨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太史令本身就是负责观星,册定吉凶等这些玄乎的东西的,为皇后殡葬测算吉日,自然也在太史令的责任范围之内。 至于仁寿四年六月…… 虽说久了些,但也不算太久。 毕竟这些停棺待葬的殡期不定,以往少者停棺数日,多着长达数十年,都是存在的。 像今日这般仅停留两年的,不足为奇。 可杨坚不觉得奇怪,但永安宫内的许多官员,包括高盛道在内,眉头都不由地齐齐一皱。 因为如果这吉日定了下来,杨广再进一步请求由杨勇主持皇后殡葬事宜,那按照皇家葬礼的要求,杨勇的未来两年,将不得不都呆在宫中,和这葬典打交道。 而在这两年中,杨勇要安分守孝,对于外朝的一切事宜,在葬典结束之前,他连碰都没有办法碰到。 也可以理解成,杨勇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过着被囚禁的生活。 高盛道都明白的事情,杨勇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而且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仁寿这个年号,好像就终止到仁寿四年。 如果真的遂了杨广的意,那自己恐怕就真的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杨勇凝视着杨广的眼神,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不是忌惮杨广,而是忌惮这个朝堂。 像今天这般,对方只是走了一步极小极小的棋,却足以将一个人彻底拍入深渊。 而自己以后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跟这个朝堂打交道。 真真的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第六章:出招 只是这朝堂虽然值得忌惮,但眼下的处境更需要处理。 最起码,杨勇以后是必然要重新争取太子之位的,怎么能一直被困在宫里? 所以他只是略作思索,便上前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太史令所言,有些欠妥。” “嗯?” 杨坚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会在此时反驳袁充,不过事关自己爱妻的身后事,确实不容马虎。 给袁充递了个眼神,袁充会意,转身向杨勇拱手作了一礼,道:“敢问代齐王殿下,有何不妥?” 杨勇拱手回礼,一本正经地道:“母后证妙善菩萨位,自该让凡躯早日归于天地,以便于母后在天上佛国受得香火供奉。 如果以太史令的时间,母后的凡躯岂不是要无故停留两年之久?” 说着,杨勇又转身向杨坚躬身作礼道:“父皇,儿臣以为,葬典一事,还是应该速办才好。” 杨勇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杨坚在心中默默点头。 但不等杨坚说话,袁充反驳道:“代齐王殿下心念独孤皇后,臣能理解。 可吉时吉日乃事关天地运转,于吉时敛葬,对独孤皇后在天上佛国塑菩萨金身同样有着大益处。” 说完,袁充同样向杨坚躬身作礼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是应顺应天地吉日的好。” 杨坚感觉袁充说的也很有道理,在心中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具体听谁的,杨坚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等天文历法之事,他从未涉猎过。 见杨勇迟迟不开口,杨坚问道:“勇儿,你觉得呢?” 杨勇心中清楚,如果跟袁充继续纠结什么时候是吉日,什么时候是吉时,只会对自己愈发不利。 毕竟论专业程度,他拍马也赶不上袁充。 所以想要赢得这场交锋,就必须另辟蹊径。 杨勇低着头,故作纠结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太史令所言,甚是有理,只是…… 只是和母后所说的,好似不太一样。” 听杨勇前半段时,杨广和袁充还以为杨勇服软了,心中刚刚升起了一丝得意,然后就听到了杨勇所说的后半段。 只是瞬间,两人心中那份刚刚升起的得意就被打退了回去。 杨广的脸皮甚至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似在骂着杨勇的无耻。 毕竟你假借母后的名义从东宫出来就算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借用母后的名义说事! 母后生前,跟你可不是一条心的啊喂! 但不管杨广在心中如何骂翻天,杨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启禀父皇,昨夜儿臣有幸,又在梦中遇见了母后。 儿臣喜不自胜,便多嘴问了母后一句,凡间下殡应在何时。” “哦?应在何时?”杨坚好奇追问道。 对于这种托梦的事,对于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心中都是觉得荒唐的。 但杨坚却偏偏是个例外。 作为一个自小便在寺院长大的人,杨坚对于神佛一事无比坚信。 尤其是在宫中见过了那五彩霞光之后,对于从杨勇口中提及的独孤皇后的所有事,杨坚都是信任大于怀疑的。 杨勇不敢怠慢,这时道:“回父皇,母后说了,天上佛国和凡间对吉时吉日的推演不同。 只要能在丁亥日下殡,对于母后在天上佛国的生活,就不会产生影响。” 选定丁亥日,自然不是杨勇随便说的。 虽然他对古时候的历法不了解,但之前他读文献时,曾在无聊时,统计过北朝的皇帝葬日,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落在六十个干支日中的第二十四个。 也就是丁亥日。 而隋朝沿袭北朝,对于吉凶的卜卦,应该相差不大。 所以选定这样一个日子作为天上佛国的吉日,当不会引起他人的过度怀疑。 “丁亥日……” 杨坚喃喃自语了两句,随后看向袁充,道:“太史令,丁亥日……如何?” “这……” 袁充低着头,额头隐约间冒出冷汗。 在杨勇提到丁亥日的时候,他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如果按照正常卜卦,丁亥日自然属于吉日。 但在前天,东宫就已经派去了人告知他,让他拖延独孤皇后下殡的时间。 最好拖上个一年半载。 所以袁充才选定了仁寿四年的大吉之日。 本以为这种事情是自己说一不二,没人会提出异议的事情,却不料杨勇竟然直接借着独孤皇后托梦的幌子,提了一个新的吉日。 属实是让人意外。 而且最离谱的是,这是真的吉日! 杨勇见袁充这副迟疑的表情,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此时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下殡的吉日吉时事关我大隋国运。 理应选取一个最近且为吉日的丁亥日,作为下殡的期限。” “不错。” 对于杨勇这明显是两利的提议,杨坚表示极为赞同,他看向袁充,道:“太史令,你可能测算出最近且为吉日的丁亥日,是哪一月的?” 杨广不是傻子,见袁充迟迟不说话,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里面出现了问题。 但就在这时,杨勇再度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兹事体大。 若太史令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妨请礼部和太史监的官员一并前来,共同推算。” “不必!” 袁充听到杨勇这番杀人诛心的话,终于坐不住了。 若是真让礼部和太史监的官员都来,到时候推算的东西,还能仅仅局限于一个小小的丁亥日? 绝不能让这些人掺合进来! 袁充打断杨勇的话,向杨坚拱手道:“陛下,臣刚刚已经推算了一二。 最近为吉日的丁亥日,分别是十月和闰月。只是根据历法,这两月的丁亥日均是中吉,并非上吉。 不过或许正如代齐王殿下所说,天上佛国和我大隋的历法不同。 具体时日,还请圣上定夺。” 袁充这番话,也算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之前他直接略过了这两月的原因。 毕竟这些是中吉,他选定的乃是上吉日,只是因为天上佛国,他才进行了妥协。 杨坚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独孤皇后的葬典身上,根本没往其他的地方去想,自然也没理会袁充话语中的这些小心思。 听到袁充算出了吉日,杨坚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下殡之日便定在十月丁亥。礼部可有困难?” 礼部尚书崔仲方出列道:“礼部谨遵圣谕。” 眼见延长下殡时限这招受挫,杨广心中自然是不甘心的。 犹豫片刻,他出列道:“启禀父皇,儿臣有本奏……” 但未等他说完,杨勇在杨坚身后同样高声道:“父皇,儿臣亦有本奏!” 第七章:殡典人选 先是袁充,后是太子。 就算杨坚反应再迟钝,此时也能看出些不对味来了。 他目光闪烁,先是看了眼出列的杨广,又在身后的杨勇身上徘徊了一会,严肃道:“哦?太子和代齐王要奏何事啊?” 对杨勇的称呼从勇儿变成了代齐王,这等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变化,却无疑反应了杨坚此时心态的变化。 毕竟这是独孤皇后的敛奠,是他结发妻子的身后事。 现在有人在这么重大的时候,还搞这些蝇营狗苟的交锋,自然是会令杨坚有些不喜的。 杨勇很清楚这个时候和杨广打对手戏,会在杨坚的心里留下点不好的印象,但他别无选择。 毕竟,如果他此时退让,那他的未来将彻底画上句号。 只能在以后尽量挽回了。 杨勇向杨坚躬身作礼后,又向杨广拱手道:“尊卑有别,太子殿下先请?” 杨广面带笑容地向杨勇回礼道:“长幼有序,还是大哥先来。” “那小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着杨勇谦虚的声音,杨广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他本来就是客套一下,毕竟永安宫这里这么多百官宗亲,他总得装一下身为太子的肚量。 但他显然错估了杨勇不要脸的程度。 杨勇却懒得管杨广心中怎么想,此时直接向杨坚恭声道:“父皇,儿臣昨夜和母后在梦中相遇时,母后曾跟儿臣说,之前母后赐下的那神物,残留有天佛祝福。 如果有此神物陪葬于母后,既可护佑母后在天上佛国的菩萨道果,也可延绵我大隋国运。 而若有与母后最亲近之人在殡典时同行,同样会对其人大有益处。 儿臣左思右想,这与母后最亲近之人,当属父皇无二。 所以儿臣以为,这主持殡典的人选,唯有父皇可以胜任!” “!!!” 杨勇此番言论一出,本来肃静无比的永安宫,顿时掀起了一阵骚动。 要知道,前几日杨坚曾召见过好些位大臣,隐蔽地提及了自己想要为独孤伽罗送葬的事情。 不过都被大臣们以大不吉,对国运有损给挡了回去。 所以杨广才把这个人选,打在了杨勇的头上。 毕竟杨勇是独孤伽罗的长子,从情理上讲,也更容易被杨坚所接受和妥协。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杨勇会突然来这一招。 直接把原本大不吉的事情,说成了延绵大隋国运。 脸呢!脸呢! 杨广在心底里,已经开始对杨勇破口大骂了。 可不管杨广和百官在心里怎么想,明面上,杨勇的说辞确实是天衣无缝。 天佛之物,抵消一个天子送葬的大不吉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且还有那句,‘若有与母后最亲近之人在殡典时同行,同样会对其人大有益处’ 有杨坚在这,谁敢说自己和独孤伽罗的关系,比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关系更亲密? 杨广也不行! 而且这种天佛赐下的益处,除了杨坚,谁敢接受? 除非有人能证明,杨勇所说的一切都是瞎掰,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可是……这种托梦的话,如何证伪? 更不要说,杨勇这番话明显是对杨坚有利的,谁又敢证伪? “你母后,真的这么说了?” 杨坚此时出声,语气中甚至有些强抑制不住的期待和激动。 这对于一个帝王,显然是不合格的。 但这也证明了,杨勇此时的这番话,对杨坚的触动有多大。 身为人夫,为自己的妻子送葬,这种很正常的一件事,杨坚身为帝王,却阻力重重。 这种心中的郁闷程度,只有杨坚自己知道。 但如今,随着杨勇的一番话,这一切阻力都迎刃而解。 杨勇点头郑重道:“回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 “哈哈,好!” 杨坚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朕就知道,皇后就算是去了天上佛国,也不会忘了朕。 这天佛赐物,便是天佛对朕,对大隋的祝福!” 眼见杨坚脸上容光四射,杨勇忽地跪地,向杨坚高声道:“父皇勤政多年,均被天佛看在眼中,这才有了今日。 实乃是我大隋之幸,社稷之福!” 有杨勇带头,宗亲百官自然没办法在这么干看着,一个个纷纷跪地,向杨坚叩首道:“臣等恭祝陛下,陛下万年,大隋万年!” 眼见永安宫内的一群人跪倒在自己面前,杨坚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畅快,仿佛这几日的郁结被一扫而空。 赞赏地看了身侧的杨勇一眼,杨坚重新偏头看向了杨广,问道:“太子要奏何事?” 杨广现在直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他本想让杨勇担任主持独孤皇后殡典的人选,哪怕不能变向囚禁杨勇两年,也能多拖上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在朝堂中安排准备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计划显然又泡汤了。 杨广强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向杨坚拜首道:“启禀父皇,儿臣所奏与大哥相同,这主持母后殡典的人选,唯有父皇可以胜任。” 杨坚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点头道:“太子的提议,确实不错。”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崔仲方,道:“礼部觉得呢?” 崔仲方之前是坚决反对天子送葬的,不过此时的情况早已不同之前,他也只得附和道:“臣以为,太子和代齐王所言,合情合理。臣…… 附议!” “臣等附议!” 太子和礼部尚书都妥协了,其他的宗亲百官自然不会再跳出来当这个恶人。 杨坚挥手道:“既如此,朕准了你们的请求就是。到时候,礼部先拟出章程送来。” 崔仲方拜领接旨。 杨坚点了点头,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杨勇,问道:“对了,勇儿你所说的那个神物……” 对于这等神物的说法,杨坚心中本就是深信不疑。 此时再听闻这上面残留有天佛祝福,这对于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无疑是巨大的吸引。 杨广此时出言道:“回父皇,那神物如今正存放于儿臣的东宫。只是此物非凡,儿臣担心其遭受损失,整日夜不能寐。 还请父皇将此神物收于宫中,派禁卫轮流看管。” 第八章:好消息 小敛奠的风波迅速消退。 许是东宫已经察觉出如今风向的不对,第二日的大敛奠上,杨广并未发难。 算是让杨勇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但杨勇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如今,他算是已经在杨坚的心中取得了不小的地位,也刷了许多的好感。 这个时候,如果杨广继续发难,杨坚是大概率会向着自己的。 而自己也可以浑水摸鱼,趁机捞取一些更大的好处。 可惜杨广并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这无疑说明了,东宫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昏昧,相反,极为难缠! 因为杨勇现在并没有太多的助力,唯一有力一些的助力,就是杨坚对自己的观感。 可这种观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步消退。 一旦杨坚不再偏向自己,而自己又没有组建出可以和东宫相抗衡的势力,那最后的下场还是逃不脱一个死字。 不过,虽然葬典的事情没有达到杨勇自己的预期,但效果却也不算太差。 因为就在大敛奠结束的第二天,杨勇便在宫外光德坊的齐王府中,拜接了杨坚的圣旨。 …… “敕曰:代齐王勇德行敦厚,于宜秋宫内勤勉自省,深得朕心。念其悔悟自新,主持皇后敛奠有功,特封代齐王勇为齐王,食邑五千户,准其于宫外开府,并敕封尚书右丞李纲,兼齐王府长史一职。钦此~” 门前,宫中宦者高声将旨意宣读完毕之后,立时便换上了一副笑脸,屈身走到杨勇身前,将跪着接旨的杨勇扶起,道:“殿下快起,奴婢在此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了。” 一边说着,宦者一边将手中的圣旨递到了杨勇手中。 杨勇将圣旨接过,想了想,从腰间摘了块玉下来,隐蔽地递到了那宦者的手心中。 宦者只觉得手中一沉,下意识地掂了掂,惶恐道:“这这这……殿下,这使不得,使不得……” 杨坚即位之时,鉴于以往历代帝王的教训,对太监宦侍防范颇严。 这便使得隋朝的太监宦侍地位极低。 加上隋朝时期的官员大多出身世家豪族,身份显贵,对这些宦侍太监也不需要太过顾忌,所以这些宦侍在历史的存在感几乎接近于零。 平日里更是和收钱两个字,差得十万八千里。 这宦者今日过来,只是想着和杨勇这位亲王混个脸熟,哪里想过要收杨勇的东西? 不过杨勇如今虽算不上是孤家寡人,但也相差无几,这些时时刻刻在宫中服侍的宦侍,对于杨勇来说,自然也是值得拉拢的一批人。 所以他根本没给宦者拒绝的机会,直接推手过去,笑道:“一点小玩意,权是本王的一片心意。 公公不收,难不成是瞧不上本王?” “这……”宦者低着头,顺势将手中的玉缩回袖中,赔笑道:“那奴婢就谢过殿下好意了。” 见这宦者识趣,杨勇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不知公公如今在宫中,是何职位?” “奴婢张平,如今身居宫中的内常侍一职。” 隋朝宫中设内侍省,由四名内侍,六名内常侍主领。 这张平身居内常侍一职,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 杨勇颔首,瞄了一眼和张平同行的那两名小宦。 见那两名小宦中一人,手捧着一檀木托,上面还放着一卷圣旨,不由地又问道:“张公公这是,还要去李右丞那里传旨?” “殿下聪慧,那封正是敕封右丞大人的旨意。” “公公既然还有皇命在身,本王就不耽误公公了。以后若有机会,本王再请公公吃茶。” “殿下厚爱,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张平笑着向杨勇躬身作礼后,便带着两名小宦快步离开了齐王府。 杨勇看着张平的背影,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正如之前高盛道所说的一般,自己被正式册封齐王一事,乃是必然。 杨勇并没有因此感觉到太多的惊讶。 反倒是那长史的位置……有点不同寻常。 因为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王府长史一般都是由亲王本人任命,像这种皇帝直接指派的,极为稀少。 而且好巧不巧,杨坚还为杨勇指派了一个李纲来。 李纲是什么人,杨勇自然知晓。 在杨勇还是太子的时候,李纲便做过杨勇的老师,虽然两人关系不太好,但确实有着一段师生情谊。 如今自己复起,李纲重新被指派了过来,从礼法上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如今的李纲,却早已不是之前的李纲。 毕竟如今的李纲,可是实打实的尚书右丞! 在整个尚书省,仅次于尚书左右仆射的人! 这样的身份,来兼任自己的长史,显然杨坚的这道任命,背后必有深意。 “难道说……杨坚是想扶持我,在朝堂上和杨广打对手戏了?” 杨勇喃喃自语,神情变幻。 杨坚虽然在政绩上算得上有些贤明,但为人性格却有缺陷,总觉得有人时时刻刻想要害自己,喜欢将一切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尤其是对于朝廷的事,更是如此。 毕竟杨坚的皇位,本就是从自己外孙子的手中夺来的。 之前便是因为杨勇在朝堂上的呼声颇高,杨广这才有机会步入中枢,和杨勇分庭抗礼,最后甚至把杨勇从东宫之位拉了下来。 后来自己被废,那些支持自己的亲信或死或贬,本还能维持平衡的朝堂,再次呈现一边倒的局势,也是可以预见的。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杨坚才把自己从东宫中拉出来,那对自己来说,之前倒是看轻了杨坚这位皇帝。 “确是有些自大了啊。” 杨勇站在石阶之上,兜手悠悠一叹,心中有些唏嘘。 从东宫脱困到如今,虽有杨广出手酿成的阻碍,但大体上还算是顺风顺水。 杨勇之前还有些沾沾自喜,颇有一种将古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只是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运气好些,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不过,如果杨坚真有扶持我的心思,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消息……” 第九章:图谋大事 张平带着两名小宦离去后不久,齐王府又迎来了另一波宦侍和宫女。 毕竟是亲王府,总需要人手来服侍。 来的人不算少,三十名宦侍加上十五名宫女,五九之数,亲王之极。 这些人出身于宫中,其中必然是有来自宫中的耳目,甚至说不准连东宫,也安插了人手在这些人中间。 所以杨勇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亲和,只是颇具威严地告戒了众人几句。 说了一些诸如‘让他们好好做事,以后亏待不了他们’之类的话后,便将他们打发走去干活了。 只留下了在路上,碰巧和这些宦侍宫女同行过来的高盛道和高盛玉。 “殿下。” 高盛玉看着杨勇那张熟悉的脸庞,眼眶瞬间红润了许多,本能地想要扑进杨勇的怀中。 只是那刚刚迈出去的腿,还没落地,便在空中顿下,随后被她收了回去。 杨勇看着高盛玉的模样,心中悠悠叹息。 从后世的角度来看,高盛玉虽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美女。 尤其是这刚刚二十多些的年纪,正是芳华正茂的时候。 但如今的高盛玉,即便是刻意盛装打扮过,却还是难掩远不及两年前的身形和神采。 显然,这两年的圈禁,对自己固然是一种煎熬,但对高盛玉来说,也是同样。 不过前身对高盛玉的态度很是一般,所以高盛玉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得有些拘谨。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后,高盛玉脸颊微红地低下了头去,向杨勇敛身行了一礼,糯声道:“兄长和殿下还有事情要谈,妾身先去后面整理一下。” 说完,她便低着头快步离开。 看着高盛玉略显纤瘦的背影,高盛道无奈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舍妹这两年时时心忧殿下,茶饭不思。 如今能和殿下重逢,确是天眷了。” “确实是天眷。”杨勇也颇具同感地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杨勇直到仁寿四年被赐死,也没有从东宫出来。 或许后人读史时,能从史书中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杨勇的无奈,痛苦,但能被记录在史书上的事,所影响的,又岂能只是区区一人两人? 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却连出现在史书上,被人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杨勇只是感叹了两句,便收起了这悲天悯人的心思,转而问道:“对了舅哥,刚刚玉儿说,你有事要和我谈?” “正是。”听得杨勇的提问,高盛道也收了心思,正色道:“不过这里人多眼杂,殿下可否……” “那舅哥便随我去书房一叙吧。” …… 书房里,高盛道将房门掩好后,向刚刚坐下的杨勇解释道:“殿下莫怪,非是小臣不信任王府,只是如今王府中的下人皆是宫中所派,难免有东宫耳目。” “无妨。”杨勇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知舅哥要和我商讨何事?” “殿下,在商讨事情的之前,小臣斗胆想问殿下一句话。”高盛道顿了下,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杨勇,一字一顿道:“殿下如今,是想做一个逍遥王爷,还是想做那九五之尊?” 夺嫡一事极具风险,尤其是身处这场夺嫡风波的中心,承受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 虽然在高盛道的心中,杨勇已经和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但毕竟事关重大,高盛道还是要问个清楚。 杨勇没想到高盛道问的会这么直白,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清楚高盛道的难处。 高家虽然不是类似于五姓七望的那种老牌大世家,但有之前位极人臣的高颎在,高家也已经崛起成了一个不小的家族。 事关全族人性命,容不得高盛道和杨勇在这里打哑谜。 杨勇笑了笑,道:“舅哥啊,这史册上数十位帝王,百余位太子,但……可有废太子能做的逍遥王爷?” 说着,杨勇从胡床上缓缓起身,语气也逐渐变得沧桑起来。 “从我二十年前被推上东宫之位的那一刻起,要么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天子之位,要么,便是落败,身死道消。 逍遥王爷?呵哈……舅哥啊,我有这个选项吗?” 高盛道听的,心中竟渐渐对眼前的这位亲王妹婿,有些同情起来。 他们这些世家参与夺嫡,要么是想保住自己的位子,要么便是投机心理作祟,想要更进一步。 但这场风波之中,又有谁考虑过身处于风波中心的杨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舅哥!” 杨勇这时忽然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着高盛道,郑重道:“我不想身死道消,更不想败于杨广之手。 舅哥可愿助我?” 这番话正是高盛道想要的回答。 他心中一震,立时收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些无用心思,向杨勇正式地躬身作礼道:“殿下所托,小臣,义不容辞!” 说完,高盛道简单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语言,又道:“不过殿下您如今刚刚恢复王爵,在朝堂上的势力孱弱,远不及太子一党。 所以小臣以为,殿下此时不应冒进,还是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实力最为稳妥。” 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杨勇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高盛道的提议,问道:“舅哥可有打算?” “有一些。”高盛道从袖中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摊开道:“这是小臣和家父,这几天在府中所整理的京兆附近的中小世家,以及一些名声不显,但还算有些才华的人。 殿下在朝堂上的势力要徐徐图之,但谋大事,总需要有些人手。 小臣觉得,殿下或可尝试从中选些,收入府中。” 听到高盛道提及家父,杨勇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 高盛道的家父,自然就是如今被罢官在家的高颎,其人颇有识人之明。 如今朝堂上的许多能臣,最初都是由高颎一手举荐。 有高颎提前为自己筛选了一批人才,倒是可以省了杨勇许多力气。 “哦?我看看。” 杨勇将纸张接过,粗粗一扫,果然在纸上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高士廉,杜如晦,李靖,罗艺……” 第十章:东配殿 “高士廉出身渤海高氏,郡望之家,与我高家算是同宗,为人也颇为才干,如今在终南山隐居。如果殿下有意,我高家可代为出面,替殿下招揽。” 高盛道在一旁为杨勇一一介绍着。 “杜如晦出身京兆杜家嫡系,虽年岁不大,但还算机警,而且其人如今就在京师。若以杜如晦为突破口,或者招揽京兆杜家为殿下所用。 李靖如今在兵部任职,虽声名不显,但家父对其极为推崇。 罗艺是左监门将军罗荣之子,罗荣在朝中算是中立一派,若能招揽罗艺,或可借此令罗荣向殿下这边靠拢……” 高盛道说的头头是道,杨勇心中对这些自己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了解也更深了许多。 而对于高盛道所推举给自己的这些人,大体分为两种。 一种是看重其本人的真才实学,觉得以后可担起朝堂大梁的,像高士廉,李靖这些人。 而另一种,则是看重这些人背后的家族或者势力,像杜如晦,罗荣诸类。 但杨勇却知晓,像杜如晦和罗艺,除了两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值得拉拢,这两人本身的真才实学也是值得自己重视的。 所以在高盛道询问自己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杨勇只是思虑片刻,便道:“如今本王刚刚受封,朝中上下盯着本王的人不在少数。 这个时候,不宜动作太大。 就先见见这杜如晦和罗艺吧。” 对于杨勇的决定,高盛道并没有什么异议。 如今支持杨勇一系的势力太少,单靠自己高氏一家是远远不够的,像京兆杜家这种家族,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像拉拢这样的家族,无论什么时候出手,都很难不被察觉。 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 “既如此,那小臣先回去准备了。” …… 东宫,崇文殿。 杨广斜拄着头在桌案上,阖眼翻动着桌案上的文折,无精打采地道:“左卫率,东宫里到底是谁在暗通杨勇,还没查出来吗?” 宇文述站在殿内,低头回道:“回殿下,属下已经一一查过了东宫上下所有的阉宦奴婢,没有发现谁和废太子,或者高家那边有联系的。” 哗—— 伴随着一阵纸张在空中快速翻动的声音,杨广将手中的文折迅速合上,张开了那双略显沉重的眼皮看着宇文述,声调陡然拔高了许多,道:“没有!? 难道你也觉得,那所谓的神物,是母后在梦里送给杨勇的不成!?” “属下不敢。” 宇文述单膝跪地,声音惶恐。 杨广并没有让宇文述起身,仍旧训斥道:“左卫率!孤告诉你,别说是孤不相信托梦这一说,就是信,母后也该给孤托梦! 给孤! 而不是给那什么杨勇!” “殿下教诲,属下谨记!” “现在不是你谨记不谨记的事!是有人在孤的眼皮子底下,给杨勇送了那么大一个东西,而孤却没有半分察觉!” 杨广越说越气,邦邦地拍桌子,怒道:“而你查了五天,整整五天!你一点东西都没查出来! 他们今天是给杨勇送东西,那如果明天,他们要取孤的项上人头呢! 你还要查不出来吗!?” 自从杨勇从宜秋宫搬出神物之后,杨广这几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毕竟那么大一个东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东宫的最里面。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在杨勇离开东宫的当天,杨广便派了宇文述全权调查此事。 可结果却是这么长时间,宇文述一无所获。 杨广实在是有些恼了。 在杨广逼人的怒火之下,宇文述终于有些坚持不住,双膝跪地叩首道:“属下知错!请殿下恕罪!” 好在杨广虽然愤怒,但却也没失了理智。 对于宇文述这位亲家,不管能力强弱,但对自己的忠心确实是值得保证的。 将心中的郁结散了些后,杨广的语气也平和了下来,抬手示意宇文述起身,随后继续斜拄着脑袋,道:“那神物孤看了,做工精巧,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出来的。 孤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必须给孤一个交代。” “是。” …… 就在杨广在东宫大发脾气的时候,另一边的齐王府,杨勇送走高盛道后,开始顺着围廊在府中闲逛。 齐王府身为亲王府,王府中的各种设施都是从优的,花园,假山,鱼池等一系列应有尽有。 杨勇一路上看着这些,不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因为就在几天前,自己还被囚禁在东宫之中,过着那种担惊受怕的压抑日子。 而如今,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勉强可以给自己些许安全感的地方了。 来之不易。 但想要守护这份来之不易,却也不容易。 杨勇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思索起以后的路。 虽说杨勇如今的势力孱弱,但除了高家以外,杨勇在朝堂上还是有一些支持者的。 比方说驸马柳述,刑部尚书薛胄等人。 不过这些人在朝堂上不成体系,人微言轻,还没有已经落魄的高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大。 更不要说,拿他们和东宫那边直接硬碰硬了。 “不过之前宜秋宫的事,应该可以多拖延东宫那边一段时间。 嗯,还是得做点事情……” 杨勇摇了摇头,在心中道。 高盛道之前虽然提议,自己此时要徐徐图之,但清楚历史发展的杨勇深知,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仁寿这个年号只终止到仁寿四年。 距离现在,不过两年的时间。 一味的徐徐图之,扭转不了大局。 但要做什么事情,他心中却还没有太好的计较。 一路想着这些,不知不觉间,杨勇忽然觉得一股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紧随其后地,便是腹中传来了咕咕的叫声。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周围,只见周围的天色已然暗了下去。 这让杨勇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哪怕经历了在东宫的两年煎熬,将杨勇的心智磨练的早已远超出常人,但到了肚子该叫的时候,还是要肚子叫。 环顾一圈周围,很快,杨勇便找到了这香味的源头。 正是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的东配殿。 杨勇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闪了闪,思索了片刻后,迈步向东配殿的方向而去。 第十一章:请罪 杨勇之前还是太子的时候,曾有一妃两嫔。 不过太子妃元氏,在杨勇还是太子的时候便生病离世;而颇受杨勇宠幸的太子嫔云氏,也在杨勇被废之后不久,忧思成疾,不幸去世。 只留下了如今的高盛玉一人。 如今在东配殿所住的,便是高盛玉。 …… “唔,你这里的菜,倒是丰盛。” 杨勇看着眼前满满一桌的佳肴,直觉得肚子好像叫的更大声了许多。 高盛玉虽然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但这烧菜的手艺也是一流。 高盛玉看着杨勇,盈盈一笑,上前搀扶着杨勇在首位坐下,道:“殿下一日未怎么进食,妾身便自作主张,多烧了些殿下以前喜欢吃的。 殿下快尝尝?” “好。” 在高盛玉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神,以及这一桌美味的诱惑之下,杨勇心中根本生不起半分拒绝的心思。 看着杨勇张嘴接过自己夹过去的一口鲫鱼肉,高盛玉含笑道:“殿下觉得可好吃吗?” 杨勇笑着点了点头,道:“比我想的更好吃些。” 并非是刻意安慰,而是高盛玉所烧的菜,确实大大超出了杨勇的预料。 虽说古代的调味品远不如后世丰富,但架不住高家乃是朝中大族,在食材的选择上极为精细。 足以抵销许多因调味品不丰富带来的口感问题。 当然,或许还有些,因杨勇以往在东宫吃的太过清淡简陋,而形成的对比。 听着杨勇对自己厨艺的赞赏,高盛玉明显笑得更灿烂了些。 安安静静地等着杨勇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她才向一旁服侍的婢女挥了挥手。 这婢女是高盛玉从高家带过来的,此时顿时领会了高盛玉的意思,向杨勇和高盛玉依次敛身行礼后,便低着头退出了东配殿。 将殿门从外面关上。 动静惊动了正埋头干饼的杨勇,他抬头看了眼殿门,随即又偏头看向高盛玉,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他倒是不担心高盛玉会害自己,毕竟高家此时已经将宝都押在了自己身上。 高盛玉此时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她低头从胡床上起身,在杨勇错愕的目光中,向杨勇大礼拜倒道:“妾身斗胆,为家兄向殿下请罪。” “请罪?”杨勇眨了下眼角,道:“你家兄,何罪之有?” 高盛玉埋首道:“家兄身为臣子,干涉殿下私事,乃大不敬之罪。妾身身为人女,无法干涉家兄意愿,只得向殿下请恕家兄不敬之罪。” 听得高盛玉这么说,杨勇心中顿时恍然。 从礼法上讲,是否参与夺嫡是应全由皇子的主观意愿决定的。 高盛道身为人臣,却干涉这种事情,确实有不敬欺主的嫌疑。 高盛玉明显是之前在高宅听说了什么,但却没听了个完全,误以为高盛道今日会得罪自己,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不过,如果按照前身那种只喜欢吃喝玩乐的性子,高盛道这般逼进,确实有可能惹怒到杨勇。 杨勇讲手中的面饼放下,思索了片刻,语气稍冷地道:“你如今入了本王王府,却向本王为你兄长求情,甚至不惜私下拦下厨房的饭食,勾引本王来你这东配殿,你可知其中有什么后果?” 高盛玉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为了保证今天自己能见到杨勇,她确实在私底下做了些小动作。 此时被杨勇直接挑明,心中直觉得像是被人看了个精光,羞愧道:“妾身……妾身知错。 只是妾身并无要干扰殿下心志的意愿,无论殿下今后决定如何,妾身亦会生死陪伴于殿下。但家兄……毕竟是妾身的家兄。” 杨勇眯眼道:“哦?无论如何?哪怕本王浪迹天下,你也要陪着本王,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 “只要能陪伴于殿下左右,哪怕是颠沛流离,妾身也甘之如饴。” 高盛玉语气坚决,杨勇听得都不由地有些恍惚。 自从他穿越过来,便一直在东宫那整日担惊受怕的阴暗地方生活着,像这般暖人的话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殿内沉默了一会,杨勇叹了口气,起身将高盛玉扶起,温声宽慰道:“起来吧,你兄长的事,本王从未怪罪。” 高盛玉被杨勇扶起在胡床上坐下,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羞红。 杨勇继续温声宽慰道:“至于你,身为人女,关心兄长,此乃人之常情。 情义之事,本王又如何怪罪?” “殿下……” “好了,吃饭。”杨勇被高盛玉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注视得有些不自然,递过去一张面饼,道:“你做的菜,总不能让本王一个人独享。” 高盛玉“嗯”了一声,随后低头在面饼上咬了一小口,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觉得气氛有些沉默,杨勇边吃边道:“对了,本王刚刚封爵,明日要去宫中谢恩,但后宫几位夫人那边,本王有些不便。 你到时候准备些茶点,明天随本王一起吧。” “啊……” 高盛玉惊愕地抬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按照礼法,有资格随亲王一起入宫觐见的,只有亲王妃。 她之前是太子嫔,如今顶多也就是亲王嫔,跟妃差的可有点远。 杨勇却好似没看到高盛玉的表情一般,继续道:“母后的丧期还没结束,等丧期过去之后,本王再请旨给你封妃。 这段时间,你还得在东配殿多呆一会。” 说完,他看向高盛玉,道:“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高盛玉此时才反应过来,起身作势就要再拜,却被杨勇一把重新按了回去。 “到时候再拜不迟。”杨勇笑道:“不过明天有几位夫人,你到时候要多观照一二。 一位是陈氏,出身陈国宗室;还有一位是蔡氏,出身本王倒是记不大清楚了,还得你多打听打听。 争取跟这两位娘娘处好关系。” 高盛玉捏着手中的面饼,点了点头,认真道:“殿下放心,妾身记住了。” “还有父皇那边,有时间本王教你做点养生汤,到时候让父皇也尝尝你的手艺。” “嗯?殿下还会做汤?” “本王会的可多着呢。 行了,本王吃好了,有些乏,让人收拾一下,就寝吧。” 第十二章:大将军 所谓谢恩,就是皇子或者臣子们受封后,要在第二天的早上亲自前去宫中,向皇帝问安,表示谢意。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官员来说,因为他们的级别太低,他们入宫的时候,通常是见不到皇帝本人的。 往往只是在大殿外叩个首,问声安便完事。 但杨勇身为皇子,受封还是亲王这等最高级别的王爵,自然是值得杨坚接见的。 尤其是看到,杨勇是带着高盛玉一起入宫谢恩的,杨坚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欣慰。 当初杨勇深为杨坚和独孤伽罗所厌恶和诟病的一点,便是杨勇妻妾太多,对太子妃太过冷淡。 如今看到杨勇能带着高盛玉一起前来,这无疑说明了,杨勇确实在行为上已经有了悔改,符合了杨坚和独孤伽罗这身为父母对于儿子的期待。 杨勇对这一切表现的很平淡。 他之所以许诺让高盛玉成为齐王妃,本身就有安抚杨坚和高家的意思在,杨坚的表现根本不出他的预料。 当然更多的,也是因为高盛玉,值得这个位子。 …… 杨坚政务繁忙,只是简单和杨勇交谈了几句便作别。 等杨勇重新回到齐王府时,王府外已经停着不少牛车,人头攒动。 都是前来送礼的官员。 废太子刚一复起便正式封王,这份待遇实属是不同寻常。 稍微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能看出些这里面的门道。 而朝堂之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投机者。 此时前来齐王府送礼混个脸熟,当然大有人在。 不过能在这个时候来的,大多都是在朝堂之上过的不如意的,官位太低,说话没什么份量的小虾米。 真正能对朝局产生影响的大员,要么此时早已投靠在了杨广的麾下,要么便还在中立观望,等待着局势进一步的变化。 杨勇知晓这些,所以对待这些人都只是笑着点头示意,问了声好,便没有了下文,直接进了王府。 “殿下。” 高盛道自早上过来的时候,便一直守在东路府门旁的垂花门处,此时看到杨勇,立时笑着上前见礼。 杨勇看到高盛道,倒是显得有些诧异。 “舅哥你……今日不当值?” 高盛道乃是正经的朝廷官员,可不是无业游民,可这一天没事就往自己王府这边跑,实在是看不出有半点朝堂官员的影子。 高盛道摆手摇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在吏部也没什么事做,出来这一时半会的,不妨事。” 这算什么?带薪摸鱼? 杨勇在心中小小羡慕了一下,旋即问道:“舅哥这么早来,可有什么事?” “嘿嘿。”高盛道嘿嘿一笑,却不说话,只是拉着杨勇的衣袖,快步向垂花门穿去。 杨勇一头雾水地跟着过了去。 两人只是刚穿过垂花门,进了东路府的前院,杨勇便瞧见了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正坐着两个陌生人。 而那两个陌生人听到有人来,几乎是同时起身,看向杨勇这边。 高盛道快步上前,先是侧过身去,笑着为两人介绍道:“这便是我跟你们说的齐王殿下。” 说完,高盛道又为杨勇介绍道:“殿下,这便是您要见的杜如晦和罗艺两位小郎君了。” “小民杜如晦/罗艺,见过齐王殿下。” 杜如晦和罗艺齐齐躬身向杨勇作礼。 “快起快起。” 杨勇眉毛轻轻一挑,伸手将两人虚托起来,随后含笑地仔细打量着两人。 两人的穿着都是隋人正常的袍衫,圆领窄袖,身长至足,不过杜如晦身上的袍衫图纹,明显要比罗艺精致的多。 至于身形,两人倒是都相差不多,面白无须,身形匀称。只是杜如晦年岁比罗艺大些,给人的感觉也要更成熟一些。 而且许是因为家世的缘故,杜如晦全身上下也透露着一股谦逊之风,罗艺则显得灵动许多,尤其是那一双四处游动的大眼睛,更添几分稚气。 不过在看到杨勇之后,罗艺的那双大眼睛,便都聚焦在杨勇身上了。 “来,两位小郎君,我们坐下慢慢说。” 对于杜如晦和罗艺,杨勇确实很感兴趣。 杜如晦自不必说,被后人称之为房谋杜断的贞观名臣,无论是学识还是家世,都称得上一流。 至于罗艺,虽然名声不如杜如晦响亮,但作为隋末时期的一方诸侯,也绝对称得上声威赫赫。 一行四人重新坐回石桌旁,罗艺便忍不住道:“殿下,我听杜如晦说,你要给我们官做,真的假的?” 杜如晦此时年不过十七,还未及冠,自然没有字号。 当然,便是有字,恐怕罗艺也不会叫就是了。 “这……” 杜如晦明显被罗艺这番话给整懵了一瞬,仅是一息后,他便起身向杨勇道:“殿下,小民只是和罗郎君闲聊……” “无妨无妨。” 杨勇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但心中却对罗艺不由地高看了一分。 两个随高盛道早早便来,对于自己的想法,两人心中肯定是或多或少要做一番猜测的。 而杜如晦许是觉得罗艺只是一个监门卫将军之子,好哄骗一些,便刻意说了这些,让罗艺先探探自己的口风。 却不料罗艺直接反将一军,把杜如晦也连拖着下水了。 哪怕观此,便知晓罗艺以后能成为一方诸侯,绝非全是运气使然。 不过这些东西只是在杨勇心中闪过,他看向罗艺,笑道:“做官倒是不难,只是,你想做什么官啊?” 罗艺挺了挺胸脯,傲道:“自然是领兵的大将军。” “哈……大将军?” 高盛道这时忽然笑着插了一嘴,看向罗艺,道:“兵可不是那么好领的,你能领多少人?” “嗯……”罗艺皱眉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肯定能领。” 高盛道笑着又道:“那我问你,你知道领兵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 “自然知道!”罗艺昂首道:“就是让他们听我的!” “哦?” 杨勇、高盛道和杜如晦三人眉头齐齐一挑,对罗艺能说出这番话颇觉诧异。 虽然罗艺说的确实稚嫩了些,但确实是一嘴说出了精髓。 一个区区十五岁的监门卫将军之子,却能有这番见识,恐怕还真是天生的猛将。 “那……你如何让他们听你的?” 第十三章:狡黠 “那……你如何让他们听你的?” 高盛道继续追问。 一个将军要做到令行禁止,方法其实有很多,像李广那般与士卒同吃同住,以德待人可以,像霍去病那般军令如山,赏罚分明亦可。 但罗艺的回答,却让杨勇、高盛道和杜如晦三人有些惊掉了下巴。 “我是大将军,他们凭什么不听我的?他们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打到他们听我的为止!” 一边说着,罗艺还一边挥了挥拳头,显然是真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倒是……有新意。” 杨勇不由地有些失笑。 罗艺虽然在某些方面的认识,确实令他高看一眼,但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家世一般,没受过专业系统化的教育,在其他方面,还是有些稚嫩。 眼看着杨勇三人的神情变化,罗艺有些急道:“你们别不信啊,我很能打的!” 高盛道摇头笑道:“能打?你有多能打?” “我,我去年,不,前年!我前年在山里打死过一头野猪!” “嗯?” 罗艺这话,让高盛道和杜如晦微微一怔。 如今这个时候不比后世,山林中经常野兽出没,野猪被誉为丛林三霸之首,性情暴躁凶狠,又力大无比。 能打死野猪的人,的确不容小觑。 尤其是眼前这罗艺还如此年轻,哪怕不是前年,是去年,那也不过才十四岁! 高盛道上下打量了罗艺一会,心神动了动,问道:“你一个人打死的?” 罗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神情又恢复了傲然,道:“自然!” 高盛道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向杨勇躬身作礼,恭声道:“殿下,小臣想跟这位罗小郎君打个赌,不知殿下是否可以应允。” “嗯?”杨勇疑惑道:“什么赌?” “小臣想和这位罗小郎君比试一场,如果小臣输了,那自然是说明这位罗小郎君武艺高强,所言不虚,小臣愿意从我高家调出五十部曲,归于这位罗小郎君麾下,受其统领! 但如果小臣有幸赢了……” 说着,高盛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奸笑,看向罗艺,道:“小臣可一个人打不过野猪,如果小臣赢了,那就说明罗小郎君所言有虚,小臣要在罗小郎君的脸上,画只大乌龟!” 听得高盛道的请求,杨勇目光闪了闪,旋即看向罗艺,道:“罗小郎君觉得呢?” 高盛道这种打赌激将法,对于罗艺这种年轻气盛的人近乎无解。 只是因为杨勇这位齐王殿下在,所以罗艺刚刚才能尽量保持着克制,此时杨勇问向了他,罗艺自然等不及地起身抱拳道:“殿下,小民愿意和高侍郎比试一场! 如果小民输了,小民脸上这只乌龟愿三日不擦!” 三日不擦,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郎来说,可是不小的代价了。 杨勇拍手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差人为两位准备兵器。 两位稍待片刻。” 杜如晦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 …… 皇宫,安仁苑。 杨坚正阖眼于榻上,在他身边,是一宫装美妇,此时正小心翼翼地为杨坚按揉着身体。 虽说杨坚和独孤伽罗感情深厚,但此时毕竟独孤伽罗已经崩逝,在某些方面,死人终究是比不得活人。 尤其是在忙碌了半天的政务之后,杨坚已然是身心俱疲。 这个时候,陈氏那熟练的按摩手法和柔嫩小手,便理所当然地成了杨坚的首选。 其实在独孤伽罗还在世的时候,陈氏便偶尔得过杨坚的临幸,这在杨坚的后宫之中,说是独一挡也相差无几。 足以见得陈氏受杨坚的宠爱。 感受着杨坚身体的肌肤慢慢放松了下来,陈氏的胆子便大了许多,她柔声道:“陛下政务劳累,合该多放松放松些才是正理。” 杨坚阖眼躺在榻上,听的这话,眼睛也不睁,只是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朕身为一国之君,要为这天下的百姓负责。若是朕都对这政事不上心,那下面的官员,指不定要怎么压榨朕的百姓呢。” “可……”陈氏语气瞬间软了下来,道:“陛下也该保重龙体才是。 陛下是天下人的君父,只有陛下龙体康健,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嘛。” 杨坚咂了咂嘴,笑道:“好了,这不是有你呢嘛。 有你给朕按一按,还怕朕的龙体不康健吗?” “陛下~” 抬手一把将陈氏搂在怀中,杨坚轻声道:“好了,不说这些。今日高氏你应该见过了吧,感觉如何?” 高氏,自然就是高盛玉。 杨勇和高盛玉一同谢恩之后,高盛玉并未和杨勇一起离开,而是要在后宫中依次见过各位嫔妾。 陈氏将身体靠在杨坚的身上,想了片刻,柔声道:“高氏出身不错,性子也好,是个贤良女子。要依妾身的看法,高氏就是做王妃,也是可以的。” 杨坚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杨勇今天带高盛玉一起来,显然是已经有了要把高盛玉扶正的心思。 亲王嫔这种身份,杨坚可以不关注,但亲王妃,却容不得杨坚当瞎子。 此时过来询问陈氏的看法,便是进而观察后宫对高氏的看法 就在杨坚思索的间隙,陈氏将头贴在杨坚的肩膀上,再度柔声开口道:“高妹妹其实也是有趣的人呢。 陛下,高妹妹还会在什么时候进宫呀?” “嗯?”杨坚微微抬眼道:“怎么了?” 陈氏低头,语气也在这时变的落寞了些,道:“妾身自小进宫,这天下好多的东西都没见过。 高妹妹见多识广,妾身跟高妹妹说话的时候,才知道外面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 可惜高妹妹今天还要去见其他的姐妹,不然,妾身真想把高妹妹留到晚上呢。” 陈氏出自陈国皇室,自小就在宫中长大,十六岁的时候陈国被隋朝所灭,陈氏也从陈国皇宫,被俘进了隋朝皇宫。 对于枕边人的遭遇,杨坚自是清楚。 此时见得陈氏这副模样,他不由地笑了笑,道:“这算什么,朕一会便下道旨意,让高氏每三日进宫一次来陪陪你就是。” “真的吗?” 陈氏眼睛一亮,直起半个身子,惊呼出声。 杨坚重新阖上双眼,笑道:“君无戏言。” “妾身谢过陛下!” 陈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盈盈拜礼。 “陛下是不是口渴了?妾身去给陛下拿茶水~” 第十四章:圣旨到 齐王府。 “来人,给罗小郎君收拾出一套房间来。” 杨勇正挥手对府中的下人吩咐道。 在他身前,是脸上抑制不住喜悦的罗艺。 脸上没有乌龟,显然是刚刚的比武,罗艺技高一筹。 “谢殿下!” 罗艺向杨勇抱拳行了一礼后,正打算跟在王府中的宦侍身后,离开东路府前院。 一旁的杜如晦此时上前,向杨勇拱手作礼,道:“殿下,如今天时已晚,不知殿下的王府之中,可还有空闲的房间?” 杨勇微微一怔。 选择在王府住下,就已经可以理解为接受了杨勇的招揽。 罗艺做出这般选择,并不出乎杨勇的预料。 但杜如晦也做出这般选择,确实是和杨勇之前所想的不大一样。 不过人家已经已经请求了,杨勇却也没有将其拒之门外的道理,笑道:“本王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房间多。 来人,也给杜小郎君收拾间房出来。” “多谢殿下。” 杜如晦向杨勇又躬身一礼。 …… 直到杜如晦和罗艺离开后,东路府的前院便只剩下了杨勇和高盛道两人。 杨勇收了脸上的笑意,看向高盛道,一言不发。 高盛道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拱手道:“殿下恕罪。” 杨勇明白高盛道的意思。 因为高盛道之前提出的那道赌约,虽然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其中最明显的一点,便是将高家的部曲归于罗艺的麾下。 可罗艺被自己招揽,就算是齐王府的人。 也就是说,高盛道是把高家的部曲,转移到了齐王府来。 如今的齐王府上上下下,除了宫中派过来的宦侍宫女之外,再无他人。 高盛道这般举措,虽然可以起到保护杨勇,反制这些宦侍宫女之中来自其他地方耳目的作用。 但也在无形之中,将杨勇完全‘保护’了起来。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高家的意图。 不过杨勇此时还需要高家的帮助,所以他只是摇头道:“本王并非怪罪舅哥,舅哥将自家的部曲转移到齐王府,也是舅哥保护本王的一片好心。 但这些事情,舅哥大可提前跟本王说一声就是,何必用这赌约来做呢?” 高盛道苦笑一声,解释道:“殿下如今刚刚封爵开府,周身没人保护实在是不妥。 但是这保护的卫士,却也需要合适的人统领。如果统领之人不合适,再精锐的卫士,也会变得越来越孱弱。 小臣心中一直没有这个人选,所以才一直没有和殿下商讨。 不过小臣今天看到罗艺,忽然觉得此人或许可行,这才贸然提出了这事情,没来得及和殿下商议,小臣…… 罪该万死!” “欸,这种话,舅哥不必多说。”杨勇摆了摆手,道:“本王说了,没有怪罪舅哥的意思,只是那罗艺…… 本王不通武艺,舅哥你给本王交个底,那罗艺的武艺,到底是个什么水准?” 高盛道听到这话,脸上不由地浮现出几丝惭愧,说道:“不瞒殿下,小臣……打不过他。” …… 西路府厢房。 隋朝时期以西为尊,对于杜如晦和罗艺这种,明显是杨勇的贵客,下面的人自然是有眼力的,给两人安排的,也都是西路府的房间。 罗艺住在北面,杜如晦住在南面,两人算是对门。 房间虽是厢房,但毕竟是亲王府的房间,房间中低调却不失奢华。 罗艺自从进了这房间,嘴上的羡慕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反倒是杜如晦却安静得许多,只是坐在院子里的花架旁边,眼神中透露着思索的意味。 “诶,杜如晦,想什么呢?” 罗艺在院子兴奋地蹦跳着,见杜如晦在那里发呆,便上前去拍了拍杜如晦的肩膀。 “想事情。” 杜如晦偏头看了罗艺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继续做着深思状。 “有什么事情好想。” 罗艺翻了个白眼,在杜如晦面前坐下,左右望了望,叹道:“诶,还是这王府大啊。 怕是能装下十个我家的那宅子了。” 杜如晦没理他。 一阵沉默后,罗艺也觉得有些无聊,便换了个话题,道:“诶,杜如晦,你为什么会选择留下啊。” 今天见面的时候,虽然在罗艺和高盛道比武的时候,杨勇和杜如晦有过一些交谈,但交谈的内容却并不多。 也没有像对罗艺这般的承诺。 所以罗艺并不理解,杜如晦也跟过来做什么。 杜如晦虽然觉得罗艺有些幼稚,但在这偌大的齐王府中,也确实只有罗艺这一个算是自己的同龄人了。 所以他略作思索后,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齐王殿下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杜如晦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迷茫,道:“我不知道,但是市井中都有传言,说是齐王殿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荒淫无度,气量狭小,为人暴躁易怒。 可你今天所见,齐王殿下的身上,可有这其中三点中的任意一点?” 杜如晦发问,罗艺也开始思索起来。 半晌后,罗艺摇头道:“齐王殿下今天穿的都是绢布亲王服,看不出荒淫无度来。 至于什么气量狭小,为人暴躁易怒……完全不相干啊。” 杜如晦点了点头,道:“没错,确实是不相干。可是既然不相干,那这些风声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而且既然不相干,那齐王殿下又是如何从太子殿下,变成齐王殿下的?” “这……” 杜如晦这番话可就问到罗艺的知识盲区了,罗艺一时语塞。 片刻后,他看向杜如晦,问道:“为什么啊?” 杜如晦摇头道:“我不知道。” “……” 切!你不知道你说这么多玄乎的! 罗艺撇了撇嘴。 杜如晦却没理会罗艺对自己的鄙视,只是自顾自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多看看。 看看齐王殿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外面传来。 杜如晦和罗艺微微一怔,对视一眼后,便听外面传来了宦侍的声音。 “两位小郎君,宫中有圣旨到,还请两位小郎君出去,随同殿下接旨。” 第十五章:茶水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就是给了高盛玉一道特权,准其每三日可自行入宫,而不用宫中通传。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内容,却还是在许多人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 东宫。 在圣旨从宫中出去的那一刻,杨广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先是封王,又是派李纲做长史,现在还给高氏入宫特权……父皇到底想做什么!?” 杨广挥手将送来消息的小宦打发走后,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不过短短半旬时间,杨勇便从一个废太子,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朝堂新星。 甚至这几日,杨广明显感受到,朝堂已经有些地方,隐约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这他入主东宫这两年来,从未有过的经历。 要知道,现在杨勇还没有入朝听政的权力。 若是杨坚什么时候再允许杨勇入朝听政,那杨勇到时候,岂不是直接就可以和自己分庭抗礼了? 变化的如此迅速,实在是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在他身后为其按着肩膀的太子妃萧氏,此时若有所思地道:“刚刚的消息说,给高氏的圣旨是从陈嫔的安仁苑发出去的。 会不会是……高氏给陈嫔的感观不错,陈嫔请了旨意,想多和高氏说说话? 毕竟陈嫔久居深宫,一个人难免寂寞,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只是她这番话刚刚说出去,杨广那边便摇了摇头,道:“孤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萧氏没开口,杨广继续解释道:“以前,杨勇之所以会那么轻易就被孤拉下去,一方面是杨勇自身行为不检点,不被父皇所喜;另一方面,便是后宫一面都是孤的助力! 如今杨勇在宜秋宫呆了两年,性情大变,这几天杨勇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就好似知道父皇心中是怎么想的一样,足足的简在帝心! 别的不说,就说他把高氏扶正这件事,换做两年前,杨勇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孤现在真后悔,为什么没在两年前,直接找人把他勒死在宜秋宫!” 听得杨广这般无忌之语,萧氏手上一顿,连忙低声提醒道:“殿下!慎言!” 东宫虽然是杨广的地盘,但因为靠近宫城的缘故,谁也不能保证,东宫里没有皇帝的耳目。 这些话若是被传到了杨坚的耳朵里,那对于杨广绝对是极大的打击。 杨广对萧氏的劝谏还是理解的,深吸了口气,将心情舒缓些,小声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事大多都是杨勇一个人所为,所牵扯的事情,也都是和父皇直接相关的。 虽然会令孤有些头疼,但大体还说的过去,孤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 可现在杨勇又趁着这个机会,将手伸到了后宫去。 要不是那张脸没变,孤都要怀疑,这个杨勇还是不是孤认识的那个杨勇!” 萧氏继续为杨广按着肩膀,接话道:“殿下,事情……也没太大的问题吧。 陈嫔那边,不是殿下的人吗?” 当初杨广绝对参与夺嫡之后,便率先给杨坚后宫的各路嫔妃送礼,刷好感。 在杨勇被废,册立杨广为太子的档口,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提供了一点助力。 所以萧氏一直觉得,后宫那边应该是安稳如山的。 却不料杨广听的这话,脸上露出一抹苦涩,摇头道:“孤哪有那般本事? 她们相帮孤,那是因为有母后带头,她们不过都是推波助澜、锦上添花罢了。 哪怕是陈嫔,也不过是因为出身江南,在杨勇那边没有任何表现的情况下,心中会偏向孤一些罢了。 但要说她们完全心向着孤,却还差得远。” 杨广之前曾任扬州总管,在那里待人亲和,使得江南世家对杨广的感观都不错。 陈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心中会不由地更偏向杨广一些。 杨广叹了口气,又道:“如今母后崩逝,这些人随时都可能和孤断了联系。 杨勇这个时间……选的好啊。” 听得杨广对时局的解释,萧氏也清楚了杨广此时不利的局面。 她思索了一会,道:“殿下,那妾身明日,也去一趟安仁苑?” 杨广阖眼歪身在大腿上侧拄着脑袋,点了点头道:“明天你去请个安吧,打听下陈嫔那边的口风。” 说完,杨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向萧氏问道:“对了,左卫率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萧氏目光闪了下,轻声道:“妾身听说,左卫率好似已经查出了什么,应该马上就有结果了。” 东宫里面来自杨勇和高氏的内奸,是杨广这几日的挥之不去的心病。 此时听到快有了结果,杨广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如此便好,告诉左卫率,让他严查,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 齐王府,东配殿。 不光是杨广等人惊讶,就连杨勇,看着这突然其来的旨意,都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虽然他确实存了让高盛玉接近陈氏、蔡氏那些后宫嫔妃的心思,但高盛玉这区区一天便能做出效果来,还是大大地让他惊讶了下。 “玉儿,陈嫔那边……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饭桌上,杨勇忍不住道。 来传旨的虽然是内侍省的宦侍,但传完旨后,那宦侍却将高盛玉拉到一旁,说了好些悄悄话。 就连杨勇,也只是在远处隐约听到了陈嫔二字。 “啊……”高盛玉正低头小口嚼着面饼,听到杨勇提及陈嫔二字,不由地娇呼一声,羞恼道:“殿下你偷听!” “本王才没有。” 身为堂堂亲王,杨勇自然是不会承认偷听这种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的。 他淡然道:“分明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本王是光明正大听的。” “殿下!~” “本王就是问一嘴,若是不合适的话,本王不问就是。” 对于杨勇这招以退为进,高盛玉在纠结了半晌后,还是放下了面饼,缓缓起身,向杨勇敛身一礼,道:“殿下是妾身夫君,自然没有不合适这一说,只是……还请殿下稍待。” 说完,她便转身出了大殿。 不多时,高盛玉从殿外回来,手中多了碗冒着热气的茶水。 第十六章:受小王一拜 “殿下,这便是妾身今日和陈嫔所谈的事情了。” “哦?” 见杨勇对此表现出了困惑,高盛玉轻声解释道:“妾身打听过了,陈嫔久居宫中,看似得宠,但身为女子,陈嫔仍然有心中所忧虑的事情。” “哦?难不成,那陈嫔心中所忧虑的事情,和这茶水有关?” 杨勇好奇相问,高盛玉浅笑着点了点头,道:“殿下一语中的。 陈嫔如今身在宫中,但身为女子,尤其是宫中的妃子,膝下无子,便是陈嫔最大的心结所在。 妾身只是告诉了陈嫔,这茶水名唤求子茶,后面的事,殿下就都知道了。” 杨勇听着高盛玉的话,脸上极力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早已惊叹不已。 虽说杨坚膝下有五儿五女,但这十个孩子都是独孤伽罗所生,跟陈氏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看陈氏如今在宫中受宠,但宫中自古以来都是母凭子贵。 陈氏腹中无子,就算杨坚对陈氏的这份恩宠再深,却也注定不会长久。 而如今这求子茶一奉,别管有用没用,这毕竟是让陈氏看到了希望。 可就是如此简单直白的一招,杨勇却从未想到过。 不得不说,还是女人更懂女人一些。 杨勇此时,已经开始在心中重新打量起,自己眼前的这位准王妃了。 只是简单的一次出手,便让杨勇对这个世界的女子,正视了起来。 不过杨勇此时更多的,还是对这茶水的好奇。 他指了指眼前还蒸腾着热气的茶水,问道:“这茶,给谁喝的?真有求子的功效?” 听杨勇提及这方面,高盛玉的脸上展露出几分红晕,她低头道:“给谁都可以,至于能不能,妾身不知。 不过,反正不会对陈嫔的身体造成害处就是。至于求子的事……若是陈嫔真的得宠,怕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你啊你啊。” 杨勇不禁摇头失笑。 不得不说,高盛玉除了这份心思让他惊讶以外,这份胆子也同样令人意想不到。 要知道,那可是陈嫔。 如今杨坚的后宫妃嫔还未增设。后宫按礼制,只有正宫也就是皇后一人,嫔三人,世妇九人,女御三十八人。 如今独孤伽罗崩逝,正宫空悬,陈氏属于嫔位,而且又是最得宠的那位。 欺瞒陈嫔,那往夸张了说,都可以说成是欺君之罪了。 这种事若是事发,虽然凭借着高家和杨勇的身份,掉脑袋不至于,但从此贬为庶人的结果是逃不掉的。 见杨勇露出沉思状,高盛玉期期艾艾地抬头看了杨勇一眼,道:“殿下可是觉得妾身所做不妥? 若是如此,妾身便将这些茶销毁,跟陈嫔那边说一声就可以的……” “不。” 不等高盛玉说完,杨勇挥手打断道:“没什么不妥,夺嫡这种事只争朝夕,胆子若是小了,反而难走得远。 陈嫔那边,你照常送,不过说法要改一下。” 高盛玉听的这话,脸上立时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向杨勇敛身一礼后,柔声道:“请殿下教诲。” 杨勇一边思索,一边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拍打着左手手背,道:“以后再送茶的时候,不要说是自家产的,也不要跟你挂上关系,就说…… 此乃民间秘方,是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位游历天下的和尚那里求到的。平时你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那种。” 高盛玉眉毛轻轻一皱,有些不确信地道:“殿下,陈嫔会相信吗?” 杨勇轻笑一声,道:“陈嫔信不信重要吗?只要她有这个心思,她就会信。 你这么说,无非就是以防万一,提前把自己摘出来罢了。” 高盛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殿下……那和尚的事,妾身并没有见过啊。” 杨勇笑着压了压手,道:“你宽心,后面的事,本王会安排。” 说着,他又看向了被高盛玉端过来的那碗茶水,道:“对了,这茶可还有吗?给本王些,本王有用。” …… 一夜迅速过去。 清晨的曦光自窗棂之间透射进房间,杨勇已在高盛玉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服。 今天杨勇起的比以往都早了许多,只因为今天他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迎接。 齐王府长史,尚书右丞,李纲! 对于这位曾经的老师,如今后面或许隐藏着杨坚的某些意愿的朝中大佬,杨勇必须打起百分百的精神。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和李纲此人,重新修复一下关系。 因为相比于朝中其他的那些官员,李纲的人品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当初自己这个前身被废,敢为自己开口的人寥寥无几,李纲就是其一! 而为自己说好话的,没有被削职,甚至像史万岁一般直接被削了脑袋,反而还一路升了官的人,整个朝堂也只有李纲一个! 足以见得李纲在朝中的地位! 在府中大管事的领路下,杨勇率先到了西路府的嘉乐堂等候。 府中的大管事名唤尚伯陇,本是宫中派过来的宦侍之一。 稍稍有点特别的,便是尚伯陇乃是在这些宦侍中,年岁最大的一位。 齐王府的大小事已经被杨勇安排给了高盛玉打理,而尚伯陇这个大管事的位置,也是由高盛玉提拔上来的。 对此,杨勇并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按照历代王府中不成文的规矩来说,大管事这种位置,一般都是要由自小就跟随在亲王身边的心腹,或者王府中年岁最大的老宦担任。 杨勇从东宫那囚禁之地出来,自然没有什么心腹小宦,所以便理所当然地选了后者。 …… 在嘉乐堂等了没一会,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响起。 尚伯陇躬身走在前面将堂门轻轻推开,杨勇抬头看去,便在尚伯陇的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四方脸身影。 正是李纲! 如今的李纲不过五十余岁,头发之间虽有花白,但神情却并无太多老态。 浓眉大耳,鼻梁高耸,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心中便会下意识地多上几分敬畏。 杨勇整理了下衣襟,随后起身上前,主动向李纲作揖道:“小王见过李长史。 李长史两年前的仗义执言,小王一直记在心中。今日得见,还请李长史受小王一拜!” 第十七章:考校 李纲对于自己和杨勇这次相见的可能性做过很多种推测。 但唯独这上来就相拜的,是他从未预料过的。 身形僵持了一瞬,李纲连忙上前将杨勇扶起,道:“殿下折煞下臣了。 殿下贵为亲王之躯,哪里有向小臣这下官拜礼的?” 杨勇顺势起身,嘴上却仍然道:“李长史虽是小王的长史,但在小王的心中,李长史却如同小王的老师一般。 尊师重道,此乃礼制,小王贵为皇家亲王,自该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怎可轻废?” 李纲曾作为杨勇的太子冼马,虽不如太子太傅那般尊贵,但却仍然履行着教导杨勇政务等事情的职责。 说上一声老师,并不为过。 身为老师,不管嘴上是怎么说的,但心中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对自己多些尊重。 曾经的杨勇对李纲没有什么好感,所谓的尊重自然也是虚话。 李纲愿意继续履行自己身为太子冼马的职责,为杨勇说话,那是因为李纲君子克己,有自己的原则。 可要是说李纲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望,却也是不可能的。 如今杨勇这一拜,正是将以往的杨勇错误,做了一个弥补。 李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杨勇躬身回礼,连连道:“殿下严重了。” “以往是小王不懂事,不知李长史的一番心意,对李长史多有怠慢。这两年来,小王除了心中对父皇和母后残有愧疚以外,对李长史也是深感遗憾。 小王本以为此生再无感谢李长史的机会,却不想父皇仁慈,重新给了小王重见李长史的机会,小王心中真是不胜感激。” 杨勇又对着李纲抒发了一手自己感人的长篇大论之后,向着另一侧已经擦拭整理整齐好的桌案,道:“长史请!” 杨勇从见到李纲开始便一直称呼着长史,而没有称呼尚书右丞,目的便是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纲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还是起了一丝波澜的。 这几日朝堂之中已经有风声传出,说是齐王杨勇性情大变,待人亲切有礼,温文尔雅,全然不同于以往的嚣张跋扈。 李纲原本对这些是半信半疑的。 因为在朝堂之中身处高位,他明显能察觉出,朝堂之上对于杨勇的评价,乃是有心之人可以放出来的。 有刻意为杨勇造势的痕迹。 虽说在永安宫独孤皇后敛奠的时候,杨勇的表现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但毕竟时间尚短,说到底,也看不出什么。 李纲今日前来,其实并没有报太高的期望。 反正他在朝堂之上能安稳至今,靠的都是自身,而非站队。 所以到底是给谁当长史,又被安排到了哪一阵营,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不过今天这番近距离接触杨勇,杨勇给他的感觉,确实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那番亲切之语,更是令李纲的心中多了几分暖意。 “殿下先请。” 李纲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尊卑有序在他眼里是钢铁一般不容撼动的事情。 所以杨勇并没有做过多的推辞,直接率先便向那摆好的桌案而去。 两人在桌案前面对而坐,李纲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在杨勇的身上游离了一圈,不由地感叹了一声,道:“殿下相比两年前,瘦了许多。” “身在宜秋宫内,反思着以往所做下的错事,只是瘦了些,小王已是觉得幸运了。” “过去之事,殿下还是不要再多想了。”李纲叹道:“不知殿下如今从宜秋宫内出来,可有什么打算?” 李纲不是高盛道,更不是高家。 身为尚书右丞,李纲从不理会这些所谓的朝堂党争。对于他而言,既然做到了尚书右丞这个位置,首要的,就是该维持好朝堂的稳定。 而杨勇若想夺嫡,首先破坏的,就是这层稳定。 而杨勇如果想得到李纲的支持,也得从这方面下手。 所以杨勇对自己夺嫡之事绝口不提,只是道:“不瞒长史,其实小王也不知道。 在宜秋宫内的这两年,小王思索过很多,深知自己以往做了许多荒唐事。所谓的皇位,其实小王心中已经放下了。 如果真说小王心中有什么打算的话,恐怕还是去边疆,为朝堂,为我大隋镇守一方,也算是可以为这个天下,尽些绵薄之力。” 杨勇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着李纲的反应。 在杨勇说到,自己对皇位已经放下的时候,杨勇明显能感觉到,李纲的心中似是松了口气。 正和他之前所推测的一样。 心中得意之余,还不免有些小小的落寞。 毕竟,如果李纲真能全心全意支持自己,那自己的胜算无疑会增加许多。 李纲吁了口气,道:“殿下能有这份心思,确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不知殿下对我大隋如今的情况,如何看待?” 这番话就是明显的考校了。 杨勇虽然被囚禁在了宜秋宫内两年,但出来这几日,他也从高盛玉和高盛道的口中,了解到了不少最近的事情。 加之依靠着自己前世的那些历史知识,以及自己前身的记忆,对于李纲的考校,回答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困难。 “依小王来看的话,如今我大隋看起来四海升平,但内忧外患,还是存在的。 内忧暂且不说,光是这外患,便有北方的突厥,东北的高句丽,还有西面的高昌,都是我大隋以后不可避免的强敌。 更不要说,还有南方的诸多小国,这些人对我大隋都饱含敌视,至今也不曾臣服。 虽说这些都是癣疥之疾,如隔靴搔痒,威胁不了大局,可时不时骚扰边境,掳掠我大隋百姓的事,这些小国还是做的出来的。 而对这些事,如果不加以制止,便会令我大隋的边境子民离心离德,同时也会助长这些小国的气焰。 所以依小王来看,对这些小国,绝不能放任不管,相反,还必须趁着他们实力弱小的时候,及时掐住他们要和我大隋为敌的念头。 否则,一旦姑息,等他们日后坐大。到时候再想抑制,难度恐怕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第十八章:汉武帝故事 对于杨勇的说辞,李纲的确是眼前一亮。 虽说杨勇所说的这些大多都是属于老生常谈,只讲了个简单的大概,但确实比以往的那个杨勇有了明显的进步。 李纲含笑道:“殿下能有此等见解,确是让下臣,刮目相看了。” 正说着,尚伯陇已然进来为两人又续了两杯热茶。 杨勇挥手将人打发走,便见李纲捋了捋颌下胡须,又道:“其实不瞒殿下,如今朝堂之上已有不少臣子和殿下所想相同,要率先对林邑用兵。 只是也有人说,林邑这山高路远,而且南方又瘴气密布,秦汉两朝多次征讨,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若举大兵讨伐,恐得不偿失。 尚书省和陛下一直对此事犹豫不决,不知……殿下觉得呢?” “林邑原隶属于我汉朝日南郡,本就是我中国之国土。只是趁着中原内乱之际,被某些投机取巧之人拿到了权柄,一直独立于我中原之外。 如今我大隋一统九州,林邑自该上表称臣,削除王爵,接受我大隋的册封。 可如今林邑王对我大隋熟视无睹,仍旧我行我素,不仅不称臣削除王爵,反而一度侵扰我大隋南境。 其贼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大隋王师若不兴兵讨伐,岂不是会让周围小国争先效仿?到时候,我大隋南境将永无安宁。 所以依小王来看,无论讨伐林邑的难度有多大,此事都乃是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出乎李纲的预料,杨勇对讨伐林邑一事,显得极为坚决。 不过不等他说话,杨勇举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道:“而且,小王觉得,征讨林邑,恐怕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哦?”李纲挑眉。 对于杨勇这番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李纲表现得很是好奇。他追问道:“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杨勇想要拉拢李纲,在他这里刷到好感,除了举止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要展露出自己的见解,能够让李纲感到折服的见解才行。 所以他只是略一思忖,在心中简单组织了下语言,便道:“用兵一事,在小王看来,不过就是两点。 其一,要用对前线将士,以及合适的战术。像林邑国这般地气冬温,不识冰雪,常多雾雨之国,就不适合大军征讨。 而是应单独训练可以在林邑国那等环境之中,可以和林邑国士兵作战的特殊将士。 而且这些将士的数量,也不需要太多,数千足矣。 甚至我大隋还可以利用财帛,收买来自林邑国的士卒为我大隋所用。 而这其二,便是后勤。 如果依照小王来看,这数千将士的后勤补给,自可就近输送,而不需要朝廷从其他州县额外调拨。 这便可以节省一大笔国库开支。 甚至在将士们在林邑国站稳脚步之后,大可以就地征粮,以敌国之物,资我大隋之将士。唯有如此,方不会使我大隋陷入越打越弱的境地。” “有理啊!” 李纲听的已经有些入迷。 直到杨勇说完,他才不由地拍手,发出一声感慨。 像这种以特殊兵种作战的事情,朝堂之上从未有人提及过,他也从未往这方面去想过。 可随后,也不知李纲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刚刚焕发出来的光彩霎时一暗,端起茶杯轻抿了口,随后道:“那不知殿下觉得,如果朝廷要派大军征讨,应该如果做会好一些?” 不知不觉间,原本应该是李纲考校杨勇的一场谈话,竟变成了李纲向杨勇请教。 对于李纲这种有上策不选,还有继而去询问下策的怪异情况,杨勇也不觉奇怪,只是道:“若是大军征讨,除了要注重行军之事以外,便只剩稳固后勤这一种了。 不过大军劳师远征,后勤所需甚巨。如果只是打林邑这一场还好,若朝廷以后还要继续征讨高昌,突厥,高句丽的话…… 恐怕国库将捉襟见肘了。” 听得杨勇这番话,李纲眼神中的光彩更黯淡了几分。 林邑只是大隋南疆的小患,大隋真正的敌人还是在北面。 征讨林邑,只是为了平定南境,以便于以后更好地对北方用兵。 如果在林邑上所耗太多,便是真的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也不知为什么,李纲此时看着杨勇,竟脱口而出道:“殿下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话刚出口,李纲不由地一愣,随后便有些懊悔。 他是朝廷的尚书右丞,分管兵部事务,这种事理该都是由他操心的。 可他居然问起了别人,而且对象还是杨勇这个刚从幽禁当中解封出来的废太子…… 这算什么事嘛! 杨勇不咸不淡地轻笑了下,道:“大军征讨的方案,自古以来皆有先例可循,小王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至于后勤这方面,如果国库捉襟见肘,或可试着效仿一下…… 汉武帝故事。” “嗯?” 李纲心中一惊。 他猛地抬头看向杨勇,直视着杨勇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似要将杨勇看穿了去。 身为饱读史书的名士,汉武帝故事李纲自然知晓。 这故事说的,便是当初汉武帝北伐匈奴,为了筹措军资,所进行的包括发行货币,盐铁官营等的种种举措。 滥发货币这一点对国家百害而无一利,对于朝廷来说,和饮鸩止渴相差无几,所以杨勇指的肯定不是这点。 那杨勇口中所谓的汉武帝故事,大概率便指的是盐铁官营这一点了! 其实对于这一点,朝堂之上并非没人提出来过,不过反响一直不强烈。 究其原因,无非四个字——阻力太大! 隋朝承前制,是允许私人贩卖盐铁的。 并非是隋朝特立独行,不想将其收归国营,而是有心无力。 因为这些盐铁开采的难度极大,能够将其把持在手中的,唯有地方上的世家大族。 而这些世家大族在朝中也颇有势力,谁敢提及盐铁官营,那几乎就是和整个朝堂作对。 别说要反响了,能在下值之后,不当街被马车撞死就不错了! 可就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居然会出现在杨勇的口中。 李纲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齐王殿下,自己竟看不透了。 第十九章:下策 嘉乐堂外,李纲已经离开。 杨勇衣着一身亲王九旒九章紫衣袖手而立,在他身旁,高盛道和杜如晦两人正恭敬地站着。 “殿下,李长史那边……可有进展吗?” 高盛道率先出口相问。 对于李纲此人,高盛道也是极为了解的,如果杨勇真的能让李纲全心全意支持他们,那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杨勇摇了摇头,目视着前院的穿堂门,轻声道:“李长史乃是谋国,谋天下,谋社稷之良臣。可惜…… 还是有些浪漫。” 听得杨勇最后对李纲的评价,高盛道眼神一暗,不由地轻叹了口气。 此时的浪漫指的并非是后世的浪漫,而是类似于心中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纲是朝中老臣,一心想要稳定朝局。 在他眼里,他这个齐王府长史的作用,是教导杨勇如何做好一个齐王,以后在封地可以更好地教育治下的百姓,为大隋的伟业添砖加瓦。 而不是去帮助齐王成为太子。 最起码,现在不是。 虽然在杨勇和高盛道的眼里,杨勇这位如今的齐王,要么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要么就是无可避免地成为杨广的刀下亡魂。 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但在李纲的眼里,他还是觉得,杨勇和杨广有着共存的可能。 在这份可能性还存在的前提下,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李纲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所以,现在想要直接拉拢李纲成为杨勇夺嫡的可能性,极低。 但这并不代表杨勇要放弃李纲。 相反,对于李纲这种中立党,杨勇还得在日后去不遗余力地刷好感。 只有在潜移默化之中,让李纲知晓,自己如果当上了皇帝,要比杨广更合适,对这个天下也更有益处。 日后在自己和杨广彻底撕破脸皮,在李纲心中那份微乎其微的冀望彻底破灭的时候,杨勇才能确保李纲会偏向自己一些。 最差,也不会倒向杨广。 这便足够了。 高盛道虽然不是杨勇肚子里的蛔虫,但大概也能猜个差不多。心中稍觉遗憾了几下之后,便收起了心思,道:“殿下,罗小郎君正在练兵,殿下可要前去看一看?” 高盛道对于赌约一事还是很上心的。 昨天刚刚立下的赌约,今天便把人带了过来。 杨勇笑了笑,道:“不必了,舅哥带过来的,想来都是好手。 本王信得过罗艺,也信得过舅哥。 舅哥若是无他事,还是早些回吏部吧,不然,如果因为本王而使得舅哥被御史弹劾,本王的心思也过意不去。” 杨勇赶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高盛道也是个识时务的,此时连忙告退离去。 …… 高盛道的身影消失在嘉乐堂外,只留下了杨勇和杜如晦两人。 见杨勇迟迟不动身,也不开口,杜如晦的脸上浮现过一丝犹疑,率先向杨勇拱手道:“殿下……可是有事情要吩咐小民?” 杜如晦虽然如今住在了齐王府中,但身上并无官职。 他今日随高盛道一起前来,其实心中还是对李纲和杨勇的交谈内容有些感兴趣的。 杨勇思索片刻后,道:“李长史今日和本王谈了些事情,其中有件事,牵扯到了林邑。” “林邑?”杜如晦轻轻皱了下眉,道:“朝廷要准备征讨林邑了?” “嗯。”杨勇点头道:“本王给李长史提了两策,其一是练出可以在山林之中作战的数千精兵,由合适之人统帅,直插林邑腹地,策反林邑国内部。 另一条,便是效仿汉武帝之故事,由朝廷收回盐铁经营之权,作为补充我大隋王师的开拔及后勤之资。 如晦,你觉得,朝廷会选择哪一条?” 虽然杨勇心中早有想法,但此时还是想听一听杜如晦的见解。 一方面是和自己的想法做个印证,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杜如晦的真才实学到底有几分。 毕竟历史上的房谋独断终究是历史上的,事实如何,总得亲眼见过才行。 杜如晦面对杨勇的提问,思索了一会后,缓缓道:“如果按照正常来说,肯定是选择第一条这种上策。 毕竟数千和数万乃至十数万大军的后勤,远不是一个级别的。 能够以最少的花销取得相同的战果,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只是……” 说到这里,杜如晦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杨勇,有些犹豫地道:“殿下请恕小民直言,朝廷恐怕不会选择这一上策。 反而是下策,更有可能会被陛下和朝廷采纳。” 杜如晦所言和杨勇所想相差不大。 杨勇笑了笑,问道:“原因呢?” 见杨勇不怒反笑,杜如晦心中就有底了,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自信,道:“其实并不难理解,如今在朝堂之上,把持着军权的关西勋贵势力份量不小。 而当今陛下也隐隐约约,有扶持这些人来和关东世家相抗衡的意思。 这个时候如果另起新兵,而且还是关西勋贵势力无法染指的山林作战,这对于朝中的平衡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尤其是对于关西的勋贵世家,和挖他们的命根子无异。 陛下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着,杜如晦缓了口气,继续道:“而下策就很好理解了,仍然是正常的出兵作战,用的也大多是关西府兵,这份好处,仍然会被关西勋贵势力们牢牢把控在手中。 虽然会失去盐铁经营之权,但这侵害的可不是关西勋贵们的一家利益……” 杜如晦话未说完,也不敢再往下说,但杨勇却如何不清楚杜如晦的下文。 盐铁之利,乃是天下世家,包括关西,关东,河东,江南……多地世家的共同利益。 要动这块蛋糕,阻力可想而知。 对于关西勋贵们来说,练新兵,只是损害他们一家,他们想要暗中使坏,难度颇大。 毕竟还可能有其他的敌对世家,支持练新兵这一举措。 但盐铁之利,他们想要使坏,那可太容易了。 甚至他们都可以选择作壁上观,自然有其他人等不及地会出手。 第二十章:史家人 战争是为了政治服务,这指的并非是战争的对象这一单一因素,而是方方面面。 包括何时作战,因何作战,如何作战……其实都跟政治这两个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盐铁之利,杨坚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对于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杨坚心中怎么可能半点想法都没有? 之前一直不做,无非是阻力太大,时机未到。 如今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动手尝试将盐铁之利收归官营,杨坚会因为那区区几万府兵儿郎的性命,而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利益吗? 绝无可能! 杨勇能看清楚这一点,杜如晦能看清楚这一点,李纲自然也看得出。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忽地在两人耳边响起。 紧接着,是尚伯陇那熟悉的声音。 “殿下,王府外有人求见。” “哦?何人?” “据来人所言,其人自称……史万宝。” …… 皇城,尚书省。 李纲自齐王府出来之后,便照常前来尚书省当值。 不过自从他从齐王府出来之后,脸色就一直显得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尚书省内,诸多朝廷大员正如常一般办公,李纲摊开文折,本打算写些之前朝中所议论的,关于征讨林邑的方针。 但不知为何,狼毫才刚刚提起,他和杨勇的那番交谈,就有些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在李纲身边兀地响起。 “李右丞,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纲思索地有些有些忘时,此时忽然被打断,身体下意识地一惊,看清楚来人之后,心中才缓和了些许。 将狼毫放下,李纲向来人拱了拱手,道:“谢过左仆射关心,下官没什么事。” 尚书左仆射杨素,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道:“本官听说,右丞今日去了齐王府。唉,齐王的性子确实是跳脱了些,有些不喜受别人管束。 李右丞如今乃是尚书省的右丞之尊,平日里政务繁忙,还要身兼齐王府长史一职,就连本官这心里,都不免为右丞感到劳累啊。” 李纲听得杨素的自言自语,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杨素这番话,虽然看似是诉说着李纲的不容易,但他却总有一种,像是被威胁了的感觉。 毕竟他今天早上才见的杨勇,这如今还不到中午,杨素便知道了消息。 不过杨素乃是坚定的太子一党,当初把杨勇从东宫之位拉下来,他是出了大力气的。 对于自己的死对头多关心一些,倒也不奇怪。 李纲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解释,谦声道:“多谢左仆射关心,下官只是履行陛下给下官的职责罢了。 陛下让下官做什么,下官就做什么。至于累一点,苦一点……下官既然做了这朝堂高位,这也是下官应该付出的辛苦。” “李右丞不愧是国家栋梁。” 眼见李纲不接自己的话,在这等人多的地方,而且面对的还是李纲这种人物,杨素也不好把事情说的太绝。 所以他只是夸赞了一下,随后便岔开话题道:“对了李右丞,前几日那针对林邑的征伐一事…… 下官听说,已有不少将帅请命了。不知兵部那边,可拟出了具体的章程?” 杨素虽然是左仆射,但同时也是一员猛将,在大隋隐有‘军神’之称。 对于征讨林邑这种兵事,杨素过问一二,没人能挑的出毛病。 其实杨素的意思也很简答,无非就是将自己手下的将领选上去,这一方面打仗行军,乃是和军功爵位挂钩。 没人不喜欢爵位,所以打仗这种事,尤其是欺负林邑这种小国,大家都觉得这是个香饽饽,都想让自己的人上去。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太子树立威望。 毕竟杨广不过在东宫只做了两年的太子,而且也没什么太拿得出手的成绩。 如今杨勇复起,杨素自然要为杨广多争取一些好处。 否则一旦杨广败了,杨勇重登东宫之位,甚至坐上了那把龙椅,第一个被清算的,肯定就是他杨素。 李纲明白杨素的意思。 其实如果李纲没去齐王府,没有和杨勇那边有过这样一番交谈的话,这领兵一事,在他眼里都不是什么问题。 杨素虽然有私心在,但不可否认,在韦孝宽,史万岁,高颎,宇文弼,贺若弼等这些老牌名将要么死去,要么被冷藏的今天,杨素,包括杨素手下的那些将帅的领兵能力,的确在整个大隋都是排得上名次的。 选用这些人出征,也是对手下士卒们的负责。 但李纲却偏偏去见了杨勇一面,在他心中,已然是有着更好的选择的。 所以在心中思索了良久后,李纲缓缓说道:“左仆射莫急。 对于征讨林邑的事情,兵部的确已经拟出了几个方案,但具体如何,还得要由圣上裁断。” “哦?好几个方案?”杨素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追问道:“可是在领兵的人选上纠结?” “这……”李纲迟疑了下,拱手道:“此乃兵部机密,左仆射莫怪。” …… 齐王府,嘉乐堂。 杨勇仍然在此接见的史万宝。 单独提及史万宝这个人,或许名声不算太响亮。但其兄长史万岁,那就是在史册上,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而且史万宝今日前来,并非是孤身一人,而是还带着一年轻人。 史万岁的独子——史怀义! 对于这两人,杨勇同样表现得极为尊敬。 毕竟,就算不提史万岁本人的功绩,光是史万岁因为为了杨勇求情说好话而被处死这一点,杨勇就没办法不对史万宝和史怀义两人敬重。 尚伯陇重新温了热茶端上桌案,杨勇和两人寒暄了一阵后,问道:“不知两位如今过的可还好?如果有需要本王的地方,大可直言。 只要是本王力所能及之处,绝对满足。” 听得杨勇的开口,刚刚将茶盏端起来的史万宝和史怀义两人,又再度将茶盏放下,面面相觑了一眼。 最后,还是那身形略显单薄的史怀义,鼓足了勇气道:“不瞒殿下,我和我二叔今日前来…… 是想请殿下收留的!” 第二十一章:天威 “……我和我二叔今日前来……是想请殿下收留的!” 说实话,杨勇初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是有些吃惊的。 毕竟按照他之前所想的,史万岁因自己而死,这些身为史万岁的家人,或多或少会对自己有些怨言。 所以他从未想过,还能去拉拢史家人。 这些人不怨恨自己,恐怕已经是幸事了。 但现在史怀义居然主动提出,请求自己收留。 杨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欣喜。 无他,只是因为他现在确实是太需要人了。 如今的齐王府周围只有高家一股力量,短时间内还好,可一旦随着时间的流逝,高家一旦重新崛起。 到时候这齐王府,到底是他杨勇的齐王府,还是高家的齐王府,就不好说了。 至于杜如晦身后的京兆杜家……说实话,在现在杨勇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之前,京兆杜家是绝不可能投效的。 杜如晦能过来,也不过是这些世家两面下注的常态罢了。 所以杨勇实际上,非常缺人。 不过出于保险起见,杨勇还是多问了一嘴,道:“本王的王府还算宽敞,收留些人并不是问题。但…… 你们总要给本王一个心安的理由。” 史怀义的形象并不像自己的父亲史万岁那般粗犷,反而因为饱读诗书,给人的感觉倒更像一个书生。 倒是史万宝,一直以来都游走于天下四海,做着游侠,看起来就很孔武有力。 就是面相有些憨憨的。 听到杨勇询问理由,叔侄二人再次对视一眼,由史怀义开口道:“殿下明鉴。 我叔侄二人从未因为家父之死,而怪罪于殿下。家父效忠于殿下,最后也为殿下而死,此乃臣子本分。 更何况,家父乃是受那杨素老儿阴谋构陷,我等断无抛弃殿下,而去投奔别处的理由,更不会违背孝道,向那杀父凶手低头! 我等日思夜想,就盼着什么时候殿下能出手,替我等东宫旧人,重新讨回个公道!” 听得史怀义的话,杨勇心中确实是轻松了些许。 史万岁虽说是为了自己求情而死,但如果没有杨素在一旁煽风点火、阴谋构陷,杨坚也不会在一怒之下,就让人将史万岁砍了去。 更何况,在原来的历史上,史万宝此人也确实没有在隋朝仕过官职。 反倒是在隋末时期,他联合李神通起兵反隋,会同平阳公主,一起迎接李渊入主长安。 恐怕这里面,也有史万宝为兄报仇的感情在。 杨勇偏了偏头,向史怀义道:“你刚刚说,东宫旧人?” “正是!”史怀义郑重点头道:“其实,我叔侄二人这几年,接济了不少曾经是东宫旧人的家眷。 如今……” 史怀义低下了头,悲声道:“单靠我叔侄二人的力量,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此番来找殿下,也是希望殿下可以一同施以援手。” 当初杨勇被废之际,除了史万岁以外,还有许多东宫旧人被杨坚派人诛杀。 虽说如今的杨勇已经不再是那位杨勇,但乍闻这些东宫旧人,杨勇这具身体还是有些本能的伤感。 叹了口气,杨勇道:“他们的家人因效忠本王遭难,对于他们的家眷,本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这样吧,你们宽心,一会本王就派人和你们一起,将那些家眷统统接来府上。 正好本王府中还空的多,就让其中的女眷在府中做些活计吧。” 对于杨勇的回应,史怀义和史万宝两人自然是大喜过望。 未等他们开口称谢,便听杨勇又道:“对了怀义,你和你二叔,可有什么想法吗?” 史怀义看了眼史万宝,说道:“回殿下,我叔侄二人没什么打算,只想着以后能够跟随殿下,有机会可以向那杨素老儿讨个公道。 其他的,我叔侄二人,全听殿下安排!” “好。既然如此,本王这就派人,先随你们一起将那些家眷遗孤接来。之后……” 杨勇手指轻叩了叩桌案,轻声道:“本王这里正好有两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做。” …… 当夜,皇宫,武德殿。 李纲本当下值,却在下值的前一刻,接到了来自宫中的传召。 “臣尚书右丞李纲,参见陛下。” 李纲立于殿内,向杨坚拱手作礼。 杨坚以勤政闻名,传唤李纲过来,大概率还是因为政事。 甚至在李纲的心中,他已经对杨坚要询问自己什么政事,有了猜测。 龙案之上,杨坚抬头看了眼李纲,笑着将手中的文折合上,抬手道:“右丞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杨坚虽然对手下的官员苛刻,甚至不乏在朝堂之上对官员用刑的事情发生,但对于李纲这位朝中重臣,他还是很尊敬的。 就在李纲回礼,在御席上跪坐好的时候,杨坚已经从龙案上翻出了另一本文折。 李纲刚刚坐好,杨坚便已然道:“右丞今日上呈的,有关征讨林邑国的兵部方案,朕已经看了。 这大军的开拔之资和粮饷一事,确实所耗不小。但如果贸然动用官仓,义仓,却也不妥。 兵部这边,已经有具体的提议了吗?” 听到杨坚的话,李纲心中即便是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但此时还是不免心中一凉。 其实他在兵部的文折中,并没有提及收回盐铁经营之权的事,而是多加了一条精练山林锐士的征讨方案。 甚至为了让杨坚对这方案感兴趣些,他还着重在文折中,对此等方案的好处大书特书。 包括为朝廷提供新的作战之法,降低征讨对百姓的损害等等。 可即便如此,杨坚今天将他召过来之后,对此还是绝口不提。 李纲心中有些闷,却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地道:“陛下,其实征讨林邑,还可以……” “右丞说的,是山林锐士那条吧。” 不等李纲说完,杨坚挥手打断道:“此方案,朕也看了。想法虽然新鲜,但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林邑国虽然比不得我大隋,但想仅靠数千之卒,就让林邑国臣服…… 朕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真如此简单,那林邑也不会屡次对我中原降而又叛,叛而又降了。 所以,朕觉得,想要解决林邑国的麻烦,唯有以大军征讨,用我大隋的天威,震慑其中宵小之徒,如此,方能长久。 右丞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二十二章:燃眉之急 “陛下……圣明! 是臣思虑不周了。” 对于杨坚几乎没给李纲留下第二条路的问话,李纲在心中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化作了无力二字。 诚然,这条精练新兵的路确实没有人走过,没有先例可循。 可这世上的哪一条路,是天生出来的呢? 连尝试都不尝试就说此路不通……这分明就是不想! 对于李纲的识趣,杨坚笑了笑,道:“兵部能提出新的想法,总归是好的,右丞不必自责。 至于这征讨林邑国,所需的后勤粮草以及开拔之资……兵部可有想法了吗?” 李纲在心中叹了口气,向杨坚拱手道:“回陛下,臣以为,如果不动用义仓和官仓的话,那想要筹措出这笔军资的话…… 或许可以效仿汉朝武帝,将盐铁收归官营之故事。” “盐铁官营?” 杨坚先是一惊,随后眯眼看向一脸正容的李纲,沉吟不语。 他本来还奇怪,为什么李纲呈上来的文折上面,对大军征讨这一方案的后勤计划一字不提。 现在得李纲当面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李纲居然打上了盐铁的注意。 盐铁之利极为巨大,若是真能将天下盐铁尽数收归官营,别说征讨林邑了,便是日后对突厥,高句丽的用兵,也是极大的助力。 可同样,想要做到这一点,却也并不容易。 北朝历代君王哪一个不对这盐铁之利眼馋万分,可即便强如周武帝宇文邕,最后也没敢真的对这方面动手。 现在李纲居然提出这点…… 杨坚甚至怀疑,李纲是在倒逼自己采取精练新兵的方案。 可如果忽视掉将盐铁收归官营的困难,单说若真在自己的治下,能够解决隋朝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青史之上,自己岂不是又要多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念至此,杨坚的心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李右丞,此法……真是兵部所想?” 杨坚的目光中带着审视,李纲知晓这里面的利害,此时也不敢胡诌,只是道:“回陛下,此法并非兵部商讨出来的结果。 而是……臣和齐王殿下的大胆之言。” “齐王……” 杨坚自语了一声,心中无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失望。 如果此法是由兵部商讨出来的,那就意味着在朝堂中,已有势力支持盐铁官营这一政策。 可如果只是李纲和其他人的一家之言,那就证明朝堂之上对这一点,仍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杨坚摇了摇头,挥手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李纲起身向杨坚拱手一礼,离开了武德殿。 杨坚独自一人坐在龙案上,双眼盯着面前的那道文折,瞳孔逐渐涣散。 半晌后,他出声道:“齐王现在在做什么?” 身旁的侍卫闻言上前,恭声道:“回陛下,据消息说,齐王这几日接见了左监门将军罗荣之子罗艺,以及京兆杜氏子弟杜如晦。 除此之外,便是在今日,齐王派人去接纳了一批曾经的东宫旧人家眷。” …… 几乎就在李纲入宫的同时,齐王府,东福轩外堂。 史怀义,史万宝叔侄二人,以及杨勇、杜如晦四人齐聚一处。 在史怀义叔侄二人面前,是一小摞写满文字的地契。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这是京师周围那些已经废弃的盐井,盐矿的周边地契。 您看看可有差池?” 杨勇接过这些地契翻看了几下,眉头微微一皱,道:“只有这些?” 这是杨勇吩咐他们办的第一件事,眼看这事情似乎可能要出现点问题,史怀义连忙道:“殿下,这已经是京师周围三十里所有的地契了。” “三十里?”杨勇摇了摇头,道:“三十里不够,差的太多了。富平,蒲城,这些地方不是都有不少已经废弃的盐井和盐矿吗? 就以这些地方为中心,周围所有的盐井盐矿,都给本王收了。” “这……” 史怀义明显一愣,脸上露出一丝为难,道:“殿下,富平距离京师的路程足足将近两百里,若是这般收购,声势恐怕会有些大,难保不会被人察觉啊。” “无妨。”杨勇拍了拍手上的地契,一本正经地道:“本王就没想过要暗中行事。 你们收购的时候,不仅不能低调,反而要给本王高调起来,最好是能把京城这些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才好。” “呃……” 史怀义脸色一僵。 他原本以为,就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和家世,杨勇让他做的事情,肯定应该是机密的大事情。 可现在看来……怎么有种给别人打掩护的感觉…… 见史怀义和史万宝同时面露难色,杨勇皱眉道:“怎么?还有什么困难?” 史怀义被这番话拉回了思绪,稍稍吸了口气,向杨勇低头道:“不瞒殿下,我叔侄二人之前……花销不少。 今日买这些地契,已然是找其他人筹借了不少。如果再继续收购的话……可能有些困难。” “嗯……” 杨勇听得这话,不禁沉吟。 史怀义的意思很明显,他们缺钱了。 虽然这些废弃的盐井盐矿价值不高,但架不住自己收购的面积大。 而且以后史家叔侄二人如果真的把声势抬了上去,这些地主势必会坐地起价。 算来算去,这确实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史家叔侄二人之前要照顾那么多东宫旧人的家眷,花销如流水并不夸张。 如今他们已经归入自己麾下,自己让他们去收购,总不能让人家自己借贷解决。 可是这钱…… 杨勇有些头疼。 身为皇子,其实每个月宫中拨下来的月俸并不多。 自己正常花销还可以,但要是想做点别的事,那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自己刚从东宫的圈禁当中出来,齐王府自己的产业空空如也,下面人的孝敬也无从所起。 至于唯一的食邑…… 现在还没到收税的时候,自己是自然是一分钱也拿不到的。 三人一时沉默,杜如晦的眸子却在这时闪了闪,突然道:“殿下,如果是银钱一事,小民可以给家里修书一封,或许可解殿下燃眉之急。” 第二十三章:药理大家 “哦?杜家能拿出多少来?” 杜如晦沉吟了下,看向史怀义和史万宝,问道:“不知两位郎君,需要多少?” “如今那些地虽然算是无用的荒地,但想要一次买这么多,即便是讨价还价,均摊下来,恐怕一亩地也需要百来文。” 史怀义按照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仔细道:“如果按殿下所想,要将包括富平,蒲城在内的那些无用盐井、盐矿统统收购下来。 恐怕算下来,得有十万亩不止。” “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一万贯?” 史怀义点头,杜如晦咂了咂嘴。 如今隋朝所用的乃是五铢钱,购买力不低。当前京师的粮价,一斗米也不过三四十文罢了。 一万贯也就是一千万钱,对于杜家也不算是小数目了。 “如晦,可有难度?” 杨勇相问,杜如晦拱手回了一礼,道:“小民不敢欺瞒殿下,若是一千贯,两千贯,小民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这一万贯……小民只能说,尽力而为。” 杨勇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道:“尽力而为便好,这些钱,便算是本王向杜家借的。” “如果是借,那小民的把握倒是更大了些。” 杜如晦说着,但就在这时,史怀义看了史万宝一眼,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般,向杨勇拱手道: “殿下,属下觉得,如果殿下只是要吸引他人的目光的话,大可不必将这些无用之地买下,只需要鼓噪声势即可……” 不等史怀义说完,杨勇抬手打断道:“不!要买,统统都要买下! 此事本王已有决议,不必再说。” 见史怀义面色仍有犹疑,杨勇又温声补充了一句,道:“宽心,本王不会做亏本买卖的。 对了,我让你们找的人,可找到了?” 见杨勇主动岔开话题,史怀义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郑重道:“回殿下,人已经到了后堂。 都是混在那些家眷们的队伍中进的府,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好,那本王先去见见他们。” 杨勇缓缓起身,向几人道:“你们也劳累一天了,先休息吧。” 杜如晦、史怀义、史万宝三人跟着起身,同时向杨勇拱手作礼道:“小民/属下告退。” …… 虽然事情已经被杨勇拍板定了下来,但一路上,史怀义那凝重的脸色就没消退下来过。 “二叔,我怎么有些想不明白。你说…… 殿下到底要做什么?” 史万宝一脸憨厚相地跟在史怀义旁边,闻言说道:“这还不简单?不就是从那些地主手中把地收过来。” “二叔!” 虽然在杨勇面前,大小事都是史怀义一个人和杨勇对话,但实际上,史万宝和史怀义会在背后,事先将整件事情都梳理一遍。 所以此时面对史万宝的装傻,史怀义有些懊恼道:“你不觉得殿下今天这件事,很没有道理吗?” “怎么说?” “就是没有目的啊!”史怀义摊手道:“不管做任何事,总的讲个缘由,分个主次吧! 今天殿下一共就让我们做了两件事,一个是找人,一个是收地。 如果是找人为主,收地为辅,那这些地大可以不收,只需要和那些地主扯皮就可以了,免得花这份冤枉钱。 可如果是找人为辅,收地为主,那我们更应该悄悄进行,免得打草惊蛇才对!殿下为什么又让我们把声势造大? 这说不通啊!” “所以呢?” “啊?” 史万宝继续反问,史怀义明显一愣。 史万宝停下脚步,原本一脸的憨厚模样,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正经。 他认真道:“所以你有别的选择吗?别忘了,你父亲是被杨素那老儿害死的,而杨素的背后是太子! 如果你不想让你父亲枉死,不想让你父亲一世英名背负那些污点,你就只能想办法把杨素老儿拉下马,把太子拉下马! 除了齐王,还有谁有这份实力,有和我们一样的目的? 难道,你还想指望着太子以后登基荒淫无道,在短短几十年便将大隋败个干净不成?” “我……” 史怀义一时语塞。 史万宝叹了口气,继续道:“至于齐王的事情,依我来看,没什么问题,相反,我还很庆幸。” “庆幸?”史怀义有些不大理解。 史万宝点了点头,道:“你父亲之前在世的时候总说,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齐王殿下,是个真性情,但也是个急性子。 以后搞不好,会在这两点上吃亏。 杨广能把殿下从东宫之位上拉下来,正是因为殿下性格上的缺陷。 可你今天这两次面见殿下,可觉得现在的殿下,还是个急性子吗?” “这……”史怀义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殿下谈吐作风儒雅随和,不像是个急性子。” “这就是了。”史万宝仰头望天,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殿下能从东宫之地出来,心态必然是有所改变的。 而且殿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封为齐王,其中必然有你我都不知晓的谋划。 这个时候,我们身为臣子,要做的,就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事,而不是随意揣测殿下的心思。” 史怀义面露惭愧,低头拱手道:“侄儿受教了。” 史万宝拍了拍史怀义的肩膀,道:“你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慢慢来,不妨事。 不过依二叔来看,这今天和殿下同行的那位杜家之子杜如晦,以及那位据说在东偏院练兵的罗家之子罗艺,都不是寻常人。 你以后若得得空,不妨去拜访一二,对你没坏处。” …… 东福轩后堂。 杨勇过来之时,后堂中正坐着三位老者。 听得声响,三位老者同时起身,向杨勇躬身作礼道:“老朽参见齐王殿下。” “前辈请起。”杨勇抬手示意三人起身。 待三人重新坐好后,杨勇才道:“本王听说,三位前辈都是药理大家?” 听到‘药理大家’这四个字,三位老者相视一笑。 其中坐在中间的那名老者,开口道:“药理大家不敢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第二十四章:亲事校尉 这三人都是杨勇托史万宝找来的。 史万宝乃是长安游侠,像他们这种人,平日里不可避免地身上会挂些彩。 所以,这些身怀医术之人,都是他们需要刻意去维持关系的存在。 “不知殿下……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仍是坐在三人最中间的那名老者开口。 杨勇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本王最近想到一个东西,想请三位药理大家帮忙看一看,是否可行。” 三人不知道杨勇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看向杨勇,抬手道:“请殿下直言。” “尚伯陇。” 杨勇没有立时回复,而是先笑着呼唤了一声王府中大管事的名字。 尚伯陇闻言,立时从房门外弓着身子,手捧着一个盛有三碗茶叶的托盘慢步走了进来。 在三名老者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将托盘上的三碗茶叶,依次放到三名老者面前。 杨勇这时才开口说道:“这些茶叶,是本王王妃的家中所产。只是本王觉得,这茶叶若就如此喝下去的话,未免有些无趣。 如果能在这些茶叶当中,掺杂一些药材,让人能够强身健体,甚至可以帮助人们育有子嗣的话…… 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 “强身健体?” “育有子嗣?” 三名老者听得这话,不禁面面相觑。 茶虽然在隋朝还不算特别兴盛,但作为被列为医书上的药材之一,三位老者对其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可不管是那种医道,好像从来没将茶这种东西,和育有子嗣这两者相关联起来过。 一老者道:“殿下,医书有言,茶味甘苦,微寒无毒,可祛痰热渴,主下气,消宿食……确实是不错的良药。 但再好的药,所能产生的药用,也是有止境的。这育有子嗣……” 不等他说完,杨勇笑着抬手打断道:“这些事本王清楚,所以本王才来找了几位不是? 本王已经差人和诸位的家人说了,诸位已经被我齐王府纳为客卿,所以诸位从今天开始,可以全身心无顾忌地住在这齐王府中,研制新茶。 这新茶的名字,本王也已经想好了,就叫求子茶。 三位……应该不会叫本王失望吧?” “……” 三名老者再度面面相觑。 他们有心反驳,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 史万宝邀请他们的时候,只说了让他们过去,齐王殿下有事相商,可从来没说过什么客卿的事。 还有求子茶…… 这玩意是人能想出来的? 杨勇也没给三人反驳的时间,说完便向身后的尚伯陇道:“尚伯陇,从今天开始,本王这三位客卿,对于药材所需的一切请求,全部满足。 五天时间,若是这求子茶能做出来,全府上下,本王统统重赏! 但若是做不出来……呵呵。” 杨勇轻笑两声。 但无论是尚伯陇,还是那三位老者,都从这两声轻笑中,听出了极为冷冽的寒意。 尤其是那三位老者,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杨勇最后这番话,是在跟他们说的。 尚伯陇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拱手道:“殿下吩咐,奴婢谨记。” 杨勇将事情交代完,便离开了东福轩后堂。 堂中没了外人,三位老者也纷纷焦虑地站起,脸上的表情或是担忧或是愤怒。 他们虽然在民间算是小有名声,但其实真实的医术水平也就是一般般,正常的问诊开药还行。 现在要几乎是新造一个东西出来,还是和生育挂边的这种大事…… 三人实在是觉得有些强人所难。 一人语气中有些带着哭腔道:“这这这……不是说齐王殿下如今待人随和吗,这哪有随和啊!” “是啊,还是求子茶……我们要有这能耐,入宫当太医不好吗?殿下他真是……唉!” “不行,这王府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得走!” “走?你在做梦?”三人中间的那名老者此时终于开口,看向出声要离开的那人,冷冷道:“这里是王府,你认路吗? 而且就算你走了,就你这老胳膊老腿,你又能走多远?能逃过王府的追捕?” 这一番话犹如一桶凉水,直接从那人的头顶浇到脚底。 之前还气势汹汹要跑路的表情,霎时间一瘪,转而变得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那,那怎么办嘛?” 中间的老者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看着眼前的那碗茶叶,思索道:“我们只有五天时间,求子茶…… 如果能增添一些温和的补药在茶中,让人顺着茶水一同喝下,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对生育一事,有所助力?” “嗯?” 他这番话令其余两人,也不由地思索起来。 片刻后,之前还吵吵要跑路的老者,捻着胡须道:“可是光添补药的话……效果是不是不太明显?” “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只是觉得哈……要不……再添点春药试一试?” …… 杨勇自东福轩后堂离开,并未直接去东配殿,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不多时,一小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殿下,罗小郎君来了。” “进。” 房门被应声推开,罗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向杨勇拜礼道:“小民见过殿下。” “起来吧。” 杨勇抬了抬手,看向罗艺,和煦笑道:“今日练兵,感觉如何?” “回殿下,小民感觉还行。”罗艺正色道:“这些人都有底子,小民觉得没什么难度。” 你觉得没什么难度,那是因为高家在配合你…… 杨勇心中默叹一声,嘴上道:“没什么难度就好。不过你如今既然已有部曲统领,再以平民身份居在王府之中就不合适了。 本王想让你做本王的亲事校尉,你觉得如何?” 亲事校尉,放在后世,那就是贴身保镖大队长。 罗艺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被封了官,先是一惊,随后大喜拜礼道:“殿下厚爱,臣定万死相报!” 杨勇笑着上前将罗艺扶起,道:“你的衣装腰牌,本王一会就差人准备齐全,送到你房间去。 不过现在,本王还有一件要紧之事,要交予你去做。” ———————— ps:刚睡醒,发得晚了,抱歉~ 第二十五章:佛经 “殿下请吩咐,臣定将事情办妥!” 罗艺一脸兴奋。 他原本在家就整天颇觉无趣,如今在齐王府中,既可以做着梦想中的练兵事宜,又可以有官做,日子过得简直不能再惬意了。 杨勇笑着吩咐道:“本王在东福轩后堂请了三位客卿,这三人很重要,本王要你带人,将对东福轩日夜看管守卫,务必要保证好本王这三位客卿的安全! 顺道……” 说着,杨勇的声音忽地弱了下去。 罗艺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犹疑,可下一刻,当他听清了杨勇的话之后,只见他眼神一亮,整个人瞬间就变得几乎是躁动了起来。 他后退一步,向杨勇狠一抱拳,正色道:“请殿下放心,臣一定将事情办好!” “去吧。” 罗艺应声离去,看着罗艺那兴冲冲的背影,杨勇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重新坐回自己的桌案前,杨勇打开了手边的抽屉,取出了一个小药包。 将药包摊开,一摊尖尖的茶叶,出现在他的眼前。 杨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茶叶,有些出神。 茶叶是当初高盛玉交给他的,和他今天交给那三位客卿的茶叶并不一样。 “等的时间终究还是太长了些。” 杨勇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后将药包再度合上,重新放回了手边的抽屉里。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齐王府内有着高家部曲,和东宫旧人家眷这前后两批人的加入,如今显得有生机了许多。 朝堂上,新兼任齐王府长史的李纲,所上表的奏章被留中不发,百官对于征讨林邑之事仍是互相争论,并没有新一步的进展。 而杨坚和杨广这几日,也一直在忙于政务,似乎是将杨勇给短暂地忘掉了。 要说京城中,如今唯一一件还算得上是大事的事情,便是史家两叔侄在京城周边大肆购地。 而且买的都是废弃盐矿,盐井周边的废地。 这些地因为之前有着盐矿和盐井的缘故,土壤中矿物质的含量极高。别说粮食了,哪怕是一棵树,都没有办法在这种地上活着长出来。 旁人对于这些地,那都是恨不得把这些东西有多远扔多远。现在居然有人来收购,确是给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尤其是在打听到,史家的史怀义和史万宝这叔侄二人,如今已经正式投靠到了齐王府麾下。这些无用的废地,也是他们叔侄二人在为齐王府收购之后,众人的讨论就更加激烈了。 毕竟,这可是杨勇自东宫圈禁出来,获封为齐王之后,所做出的第一个大动作。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看不出这背后的深意来,只得一边附和着其他人的推测,一边继续旁观事态的发展。 …… 齐王府内。 杨勇这几日虽然并未出门,但却也没闲着。 东配殿内,杨勇一身常服坐在精致的檀木桌案前,握着狼毫在宣纸上笔墨不歇。 在他身旁,则是一身宫装的高盛玉,正一边安静地为杨勇磨着砚,一边时不时地看向杨勇笔下的那些文字。 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困惑。 这些字明明每一个字她都认得,但合在一起,她却一句话也看不懂。 直到杨勇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提笔将狼毫放于笔架之上,高盛玉才开口道:“殿下,您这是,写的什么呀?” 杨勇笑了笑,道:“一点佛经罢了。” “佛经?”高盛玉将砚条放下,张着小嘴,小声惊呼道:“殿下还会写佛经?” 不怪高盛玉惊呼,之前她虽然不受宠,但好歹是也是太子嫔,对于杨勇的习性还是清楚的。 杨坚喜佛,但身为杨坚的长子,杨勇对佛道一类向来是嗤之以鼻。 自然,佛经这种东西,闭着眼睛也知道杨勇不可能看的。 现在杨勇居然能自己写出佛经来,让高盛玉如何能不吃惊? 杨勇抻了个懒腰,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借他人之言罢了。” 这并非是假话。 虽说之前的杨勇对佛道这些东西,也不是很喜欢。但架不住家中有一个天天拜佛的长辈。 每天都会大早上起来,到佛像前面烧一炷香,然后开始低声吟诵。 听得多了,哪怕是不懂里面的意思,但照葫芦画瓢,还是能跟着背出来的。 而且自从穿越之后,杨勇明显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了许多。 这些东西,他细细回想起来,竟也能记上个七七八八。 “殿下净会自谦。” 高盛玉甜甜一笑。 这三天里,都是她一直陪着杨勇,自然清楚,杨勇写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 根本没拿什么佛经出来照抄。 对于杨勇借他人之言的话,她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信的。 不过连杨勇都这么说了,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她也识趣地没有问。 毕竟像杨勇这种身在皇家,到处都是冷刀子的处境,留些底牌也是应该的。 而现在,杨勇却可以把底牌展现到她的面前,这无疑说明了杨勇对她信任。 她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傻傻地去质疑? 杨勇不知道高盛玉心中所想,享受了一会肩膀上多出来的按揉的力度,出声问道:“对了,东福轩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这几日,杨勇都在忙活佛经的事情,东福轩那边全交给了罗艺和尚伯陇,一直也没过问过。 高盛玉闻言,开口道:“东福轩现在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的,倒是没出什么乱子,只是罗校尉那边还没有消息送来。” 说着,高盛玉快速地看了一眼杨勇,道:“殿下,那边到底在做什么呀?” 东福轩那边做新求子茶的事,杨勇并没有跟高盛玉说。 并非是不信任,而是计划需要。 此时高盛玉相问,杨勇只是笑着拍了拍肩膀上的手,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过段时间本王再跟你说。 对了,你今日不是还要进宫去见陈嫔吗?正好,本王也要出去一趟,让人备车,一起吧。” 第二十六章:大兴善寺 东福轩。 尚伯陇仍旧如往常般弓着身子,徘徊在后堂的院子里。 院子里自然是有齐王府中的亲事们在把守,但这些人归罗艺统领,只负责守卫院子里的安全,并不负责处理那三名老医师的琐事。 处理这些杂事的,都是由尚伯陇一手安排。 “尚管事。” 一小宦自后堂里出来,看到尚伯陇,立时上来见礼。 尚伯陇不喜欢别人叫他尚公公,所以自从他当上齐王府的大管事之后,府中的下人便都称其为尚管事。 不过虽说只是一个管事,但尚伯陇在府中的地位却极高。 一方面是因为如今齐王府的属官不全,很多该有的设施都没有。 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当初杨勇在东宫当太子的时候,那些属官要么被削职,要么被处死。 现在杨勇复起,杨坚一时间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能派过来。 毕竟,谁知道杨勇这个齐王又能当多久? 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清算。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尚伯陇本身的性子还算不错,并不像大多数管事太监那般刻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的缘故,如今的尚伯陇的脸上,也经常性地会挂上类似于杨勇一般的笑脸。 让人心中生不起怨气。 “诶,出来了?累着了就去歇一歇。” 尚伯陇对来人依旧是笑呵呵地关切了两句。 来人心中一暖,感激道:“谢尚管事关心,奴婢歇会还能继续干的。” “成,你去那边找个人替你吧。” 虽然杨勇明面上说是要做新茶,但实际上和制新药差不了多少。 这样一来,对于不同的药材,都需要进行尝试组合。 工作量是极其巨大的。 尤其是这些药材,并不能拿来就用,很多药材都需要先进行研磨。 这都是费力气的体力活。 那三个老医师需要进行主要的搭配试错环节,肯定是不会做这些事情了,所以尚伯陇便把这些小宦和宫女分成了两拨,一边在后边休息,一边在这边帮忙打下手。 轮流开工。 小宦低着头往外走,走到尚伯陇身边时,脚步却慢了下来。 尚伯陇瞧出这家伙似有心事,便也停下了徘徊的脚步,看向小宦温声问道:“怎么了?” “尚管事。”小宦小声道:“咱们这几天这么累,到底在做什么啊?”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看自己忙活了这么久,总是难免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 加上尚伯陇给人的感观一直不错,不像是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动怒的人,所以小宦此时才大着胆子有此一问。 “做什么?”尚伯陇笑呵呵地看着小宦,目光下移了会又再次顿住,道:“做你这辈子也用不到的东西。” 这辈子都用不到?可我这辈子用不到的东西好多啊…… 就在小宦低头思索着,自家尚管事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尚伯陇抬手拍了下小宦的后脑勺,笑着赶人道:“殿下的事,是你能问的? 赶紧去叫人来,别误了这边的事。” “诶,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尚伯陇拍的并不疼,小宦笑着双手捂头,逃也似地离开了。 …… 王府外。 杨勇将高盛玉送到宫门后,便沿着大兴城正中的朱雀门街一路向南,在位居朱雀门街东侧的靖善坊拐了个弯。 大兴城虽有一百零八坊,但大多数达官显贵都住在皇城周围,其中又以在都会市和立人市,以及朱雀门街两侧为最。 在一片嘈杂声中穿过朱雀门街,随着周围的声音渐歇,齐王府的马车也随之缓缓停下。 朱雀门街是大兴城的主道,平时自然是热闹非凡,但在这一片的周围,虽说也有不少马车牛车停在道路两侧,可氛围却是异常的安静。 无他,因为此处乃是靖善坊所在。 或者确切一点地说,此处乃是大兴善寺的所在。 大兴善寺乃是皇家寺院,最开始的时候,在晋武帝时期修建,原名‘遵善寺’。 后来杨坚建立隋朝,新修大兴城,遵善寺便经历了一次扩建。而这次扩建,也使得大兴善寺占据了整整一坊之地。 整座靖善坊中,都是寺殿,堪称京城之最。 杨坚崇佛,更是同时取城名“大兴”二字,和坊名“善”字,赐名大兴善寺。 齐王府的马车刚刚入寺,便有几名僧人上前迎接。 其中一人还穿着明显和周围人不一样的袈裟,显然是领头之人。 “殿下到访,贫僧未曾率众远迎,请殿下恕罪。” 说话者正是那为首的领头之人,只是说的话仍然是最老套的请罪话。 杨勇自马车上下来,笑着挥了挥手,道:“无妨,本王一时心血来潮,并未知会贵寺,贵寺不必自责。” 前来迎接的僧人双手合十,低声念叨了一句,随后面容无悲无喜地向杨勇道:“不知殿下到访大兴善寺,所求为何?” “没什么所求,只是这段时间心中又想到了母后,想过来替母后为诸佛上柱香。” 杨坚崇佛,独孤伽罗也崇佛。 杨勇从东宫出来的借口,便是自己得了独孤伽罗的眷顾。 此时借着独孤伽罗的名义前来大兴善寺,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还请殿下随贫僧来。” 为首僧人双手合十着向杨勇鞠了一躬,随后侧开身子在前面引路。 让马夫守着马车,杨勇抻了抻身上的衣服,跟在为首僧人后面走了进去。 大兴善寺虽说大了些,但布局和正常的寺院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东西禅堂,法堂,罗汉堂……依次排在主线中轴上。 穿过山门,杨勇先跟着僧人来到了天王殿。 “殿下,这便是我寺中的弥勒,两侧乃是四大天王。” 顺着僧人手指的方向,杨勇看到了供奉在天王殿中的弥勒佛。 不过这时候的弥勒佛像,和后世常见的矮矮胖胖,大肚能的形象并不一样,反而是菩萨装,头戴宝冠,身披璎珞,面容娇好,身材修长苗条,呈交脚坐式。 弥勒真正变成后世那种大肚能的形象,是要在五代之后了。 第二十七章:座元 而在天王殿的东西两侧,分别塑着身青色,持剑,职风的增长天王;身白色,抱琵琶,职调的持国天王;身绿色,执伞,职雨的多闻天王;以及身红色,握蛇,职顺的广目天王。 在弥勒菩萨造像后方的,则为佛教寺院的守护神韦驮尊天菩萨。 其实杨勇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礼节,更对这些佛道无感,但架不住杨坚喜欢。自己想要在杨坚面前刷好感,样子还必须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心中默叹了一口气,杨勇学着寺中僧人的动作,双手合十在佛像前虔诚参拜。 只是杨勇才刚刚参拜上,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还有些急促。 杨勇回头看去,只见一灰色僧袍的僧人快步走了进来,先向杨勇合十双手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又快步走到那为首僧人的近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声音很轻,杨勇一个字也没听到。 但那为首僧人在听到这些话时,脸上却多了些不一样的表情。 杨勇看的清楚,那是夹杂着嫉恨,得意,无奈且担忧的神情。 “殿下,贫僧这边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就在杨勇思索着这家伙会因何事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为首僧人已然向杨勇行了一礼,出声道:“这是贫僧的弟子,法号空净。 若殿下不嫌弃,不妨后面的路,先让贫僧的这位弟子为殿下引路。贫僧将事情处理完,再来陪殿下共同参拜。” 嗯? 让弟子代师引路。 杨勇眉毛轻挑了下,含笑道:“大师若有事,先去便好。本王替母参拜,有空净师傅也是一样的。” “谢殿下体谅。” 那为首僧人向杨勇再稍稍躬身示了下歉意,随后快步出了天王殿。 杨勇偏头看了一眼那为首僧人的背影,眼神中若有所思,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瞬,便继续回身参拜。 对着弥勒佛像拜上三拜,随后起身从身后的小沙弥手中接过香,上前插在弥勒佛像前的大香炉中点燃。 空净这时上前道:“殿下事务繁忙,不若小僧先为殿下引路去平安地藏殿,和救苦地藏殿吧。” 在天王殿东西两侧都各开着一门,其中东侧门悬挂“金刚”牌匾,西侧门悬挂“悉地”牌匾。 分别通往位于天王殿后东侧的平安地藏殿,以及位于天王殿后西侧的救苦地藏殿。 这两殿供奉着地藏王菩萨以及十殿阎君。 都是需要杨勇依次参拜的东西。 但其实在天王殿中,还有那四大天王,以及在弥勒菩萨造像后方的韦驮尊天菩萨,也都是需要杨勇参拜的。 虽说不用像对弥勒佛像这般虔诚上香,但低头默声祷告也是需要的。 现在空净直接让自己略过这些,反而是去参拜地藏王菩萨,这显然是不想让杨勇在天王殿多呆。 再和刚刚空净急急忙忙跑出来,那空净的师父又急急忙忙地出去办事结合在一起。 显然,这大兴善寺的内部,也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庄严,肃穆。 杨勇笑了笑,并未点破,只是温声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空净师傅了。” 见杨勇并没有那么古板,空净的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他微微侧身,低头道:“殿下请随我来。” 连着在平安地藏殿和救苦地藏殿拜完地藏王菩萨,杨勇和空净算是彻底离开了天王殿的范围。 继续向北,穿过大雄宝殿前广场的钟楼鼓楼,走在空净身边的杨勇,明显感受到空净的身上似乎是轻松了不少。 这让杨勇不由地暗觉好笑。 空净和空净的师父愿意为自己引路,但是却希望自己快点离开天王殿,其实不外乎是两种情况。 要么,是天王殿要发生什么大事,自己身为皇家亲王,不能看到这些。 要么,就是空净的师父有些麻烦,而且麻烦今天找了上来,需要他去处理,但同样,空净的师父又不想让自己看到,或者说,不想自己被打扰,这才有了这一出。 而这两种情况,杨勇自认为,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大兴善寺重建不久,整个寺院还算是比较清明,蝇营狗苟的事即便是有,但大概率还是牵扯不到天王殿这种主殿上来的。 可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许多了。 要知道,天王殿可是刚进寺门的第一座大殿,即便是说天王殿是大兴善寺的门面,都不为过。 这样重要的地方,平日里绝对是严加看守,加上大兴善寺乃是皇家寺院的这一层身份,外人想要来闹事,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 所以空净师父的麻烦,必然来自于大兴善寺之内。 而且能直接略过天王殿外的那些看守僧人,显然,这人也定然位高权重。 同样,这也能侧面说明,空净的师父,在大兴善寺的位置,也不低。 “殿下,这便是我大兴善寺的大雄宝殿。其中殿内供奉五方佛造像,代表着代表中、南、东、西、北正方。而东西两侧供奉二十四诸天,后侧供奉海岛观音、善财童子和龙女。” 刚进大雄宝殿,空净便开口向杨勇介绍道。 大雄宝殿历来都是寺院中的核心所在,占地极广,空间极大。 环视了一圈这宝殿中的佛像,杨勇并未立刻参拜,反倒是笑盈盈地看向了空净,道:“空净师傅,本王有些好奇,刚刚的那位尊师,是何人啊?” “回殿下,师父乃是本寺座元,法号慧明。”空净一本正经地回道。 这事并不算什么秘密,空净自然不需要做什么隐瞒。 “座元……” 杨勇念叨了一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座元是寺院僧人职位的一种,一般由住持,也就是方丈的师兄弟或者法兄弟担任,地位不低。 慧明能因座元身份迎接自己,显然,自己这位和天上佛国心灵有通感的齐王,在大兴善寺看来,要比自己想的更吃香一些。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在天王殿外,需要慧明这位座元亲自去处理的人…… 身份的选择也就不多了。 第二十八章:功劳 寺院的僧人等级并不复杂,为首的叫做住持,也就是俗称的方丈。 而在方丈次一级的,便是座元,首座,西堂和后堂。 座元是由主持的师兄弟或法兄弟担任,首座却没有这层限制,但首座却是方丈的接班人,地位可类似于宫中的太子。 西堂是其他寺院的高僧,到本寺的长久居住的称谓。像大兴善寺当中有许多印度僧人,类似于阇那崛多、达摩笈多等。 他们便长久居住在大兴善寺,称谓便是西堂。 这些人虽然同样位高,但权力并不大,他们本身对权势也没太多的想法。 至于后堂,则是由寺院中年纪最大的老和尚担任,负责引导寺中僧人的修学,起模范作用。 跟西堂差不多,后堂同样属于位高权不重的级别,且这些人对权势同样不怎么上心。 所以杨勇觉得,那在天王殿外需要慧明亲自去对付的人,大概率便是大兴善寺的首座。 说起来,这大兴善寺的方丈慧雨,似乎年纪也不小了。 杨勇目视着前方的佛像,在心中思索了下这些弯弯绕绕,突然道:“外面的那位,是贵寺的首座吧?” “啊——” 空净没想到杨勇会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上这么一句,一时间愣住。 随后便是眼神有些躲闪,支吾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空净这般模样,杨勇会心一笑,心中的想法已然得到了验证。 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外边的那人如果不是首座,空净大可以直接否定。 不过空净只是一个小僧,哪怕是大兴善寺座元的弟子,在杨勇面前仍然是不够格的。 杨勇自然也不会去自降身份,为难一个小小僧人,所以在心中的想法得到了验证之后,杨勇便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道了句“空净师傅,我们继续参拜吧。” “哦哦,好。” 空净现在明显有些麻爪。 身为慧明的弟子,空净对于自己师父的所欲所求,以及今天让自己为眼前的这位齐王殿下引路的目的,他心中都是如明镜一般的。 他也自以为做的很好,却不料现在直接被杨勇一语点破。 杨勇却并未理会,而是在参拜完大雄宝殿中的佛像之后,继续向北参拜观音殿,文殊殿…… 直到参拜到最后的普贤殿时,慧明才姗姗赶来,气息略显紊乱。 眼见自己的师父终于回来,空净如蒙大赦一般长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附耳和慧明说着什么。 声音依旧很轻,杨勇还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但感受着慧明那不一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杨勇随便一猜,便也能将内容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将事情说完,慧明摇了摇头,空净会意,低头带着后面那两个持香的小沙弥离开了普贤殿。 杨勇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仍旧照常参拜着普贤殿内的普贤菩萨圣像。 慧明身为大兴善寺的座元,城府和涵养明显比空净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此时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急躁。 直到杨勇参拜完,缓缓起身,方才看向等候在一旁的慧明,轻声笑道:“慧明大师久等了。” 慧明双手合十向杨勇回了一礼,道:“能得齐王殿下教诲,多长时间也算不得久。” “慧明大师说笑了。”杨勇假装自己没听明白一般,摇头道:“本王虽然是皇家亲王爵位,但终究是红尘中人。 慧明大师乃是佛家弟子,本王哪里有资格教诲。” “世间万物都是身处于须弥世界,红尘内外,不过是生活方式不同罢了。佛祖讲心境,和红尘中人与否又有何干系?” 慧明一本正经地道:“更何况,殿下能和独孤皇后于梦中相连,甚至得天佛国赐下神物,足以见得殿下的佛缘不浅,佛性深厚。 贫僧若能得殿下教诲,是贫僧的福分。” 杨勇微微一怔,稍有些哑然。 慧明这番话,所做出来的姿态可实在是太低了。 但这也从侧面佐证了,慧明所图不小。 杨勇笑了笑,道:“本王记得,佛祖告诫众人了一个空字,要讲究心无杂念。大师身为佛家弟子,这心境,好像不太对啊。” “贫僧虽是佛家弟子,但终究还是人,不是佛。就像殿下这般佛性深厚之人,不也同样不是佛吗?” “啊哈?” 杨勇现在有些惊讶了。 他刚刚那番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在问慧明,你身为佛家弟子,却还争夺权势,岂不是有违佛家教诲。 慧明的反击也犀利,先把自己捧上天,然后再拿自己和东宫相争的例子,来解释他在大兴善寺的行为。 毕竟,像你这样能和天上佛国有交流的人,都还要争夺权势,那我在大兴善寺争一争,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有意思。”杨勇失笑道:“不愧是座元,心思就是和旁人不同。” “多谢殿下赞誉,只不过,还比不得殿下的心思。” 慧明虽然有趁机拍杨勇马匹的意思,但也同样有真心佩服的意思。 要知道,杨勇之前可从未来过大兴善寺,也没怎么关注过大兴善寺。 现在不过是过来走了一遭,依靠所见所闻,便将自己的处境和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等推演能力和心思,绝非常人所及。 不愧是皇家子弟,曾经的东宫太子。 杨勇晃了晃手腕,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怕实话和慧明大师说。本王这里呢,确实有一件功劳。 送给谁都可以的功劳。” 听到这里,慧明心中暗道一声果然,眼神中迸出亮彩。 他最初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杨勇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不过刚刚空净跟他说,杨勇自己猜出了首座的身份之后,他大概就心中有些头绪了。 毕竟,一个无欲无求,只想过来参拜上香的人,是绝不会费这个心思来猜这些的。 杨勇既然费了这个力气,那就证明其人同样有所求。 慧明心中想着,就听杨勇继续道:“只不过这份功劳,本王却没想好应该给谁……” 第二十九章:册子 慧明明白杨勇的意思。 对于他这种亲王,不管来大兴善寺所求为何,但大抵都是来找一位守望相助的盟友。 他这个大兴善寺的座元可以,可那位大兴善寺的首座同样也可以。 自己想要得到杨勇的认可,总得承诺点什么。 慧明想了想,道:“殿下对大兴善寺可能不太了解,如今寺中的首座,乃是贫僧的空山师侄,出身别寺。 从法理上来讲,空山师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上首座的。只不过其人之前帮助寺中西堂翻译经文有功,被当今圣人赞誉了两句。 其人自那以后便傲得自满,更是公然在寺中拉帮结派。我寺中的方丈慧雨师兄年岁已高,不想节外生枝,这才将首座允了空山师侄。 可自从空山师侄当上了首座之后,不仅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反而变本加厉。寺中僧众多不堪其扰。 殿下也不想,这大兴善寺以后变成浑浊不堪的藏污纳垢之地吧。” 说完,慧明抬头看了眼杨勇,却见杨勇不发一言,反倒是笑盈盈地盯着自己,尤其是那眼神中,还残存着几分漫不经心。 慧明心中不由地咯噔一声。 他本以为,就算杨勇不信自己所说的这些话,但在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之后,总该附和上自己两句。 再不济,接两句话总该是有的吧? 可现在看杨勇这副表情,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齐王殿下,对他刚刚所说的那一切,好似统统都没有兴趣。 见慧明一时间沉默在那,杨勇却也不急,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慧明才继续开口,声音稍有些艰难地道:“而且空山师侄最近已然有些膨胀,对于礼部的规定也阳奉阴违,以大兴善寺的名义在外面圈了不少良田土地。 如果让这种人继任大兴善寺的住持,实在是玷污佛家圣地。” “哦?”杨勇睁起双眼,故作惊讶地道:“贵寺的首座,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既然如此,那慧明师父怎地不将此事,上报给朝廷,请圣人决断呢?” “贫僧……” 慧明一时语塞。 为什么不上报?自然是因为他心中同样有私心作祟。 空山虽说圈了不少良田土地作为私用,但名义上,这些都是大兴善寺的产业。 如果自己真能取代空山,那这些东西,日后不都是自己的吗? 自己的东西,自己上报干什么? 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明着说的。 慧明思忖片刻,咬牙道:“些许小事,不敢劳烦圣人。而且贫僧这边,也没有真凭实据,所以……这才一直拖延了下去。” “哦?没有真凭实据?”杨勇眼神一眯,似笑非笑道:“慧明师父,你这话说的,本王就有些听不懂了。 没有真凭实据,那岂不就是污蔑?御史可风闻奏事,你这位大兴善寺的座元,好像还没这份权力吧?” “贫……” 慧明一愣。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奏事了? 可下一刻,他忽然想起,眼前这位可是皇家亲王。 自己在亲王面前说别人坏话,可不就是奏事吗? 慧明脸色涨红,只觉得心中有股闷气。 杨勇其实也有些恼了。 虽然他脾气好,但也懒得跟这种人物玩你来我往的试探。 自己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是能看到实际的交易。 可慧明却总是拿什么名义,清廉这种虚的东西来搪塞自己。 区区一个大兴善寺,哪怕顶着一个皇家寺院的名号,又能如何? 就算里面的人闹翻天,但对于皇家来说,对于朝廷来说,要是想将大兴善寺打落尘埃,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像后世的唐武宗那般,不过就是一道灭佛的旨意,大兴善寺全体僧尼被勒令还俗,谁又敢反抗? 所谓的密宗祖庭,在真正的朝廷强权面前,不堪一击。 区区一个座元,在自己面前百般试探,实在是有些掂不轻自己的份量了。 杨勇冷冷道:“慧明大师,本王敬重你,这才尊称你一声大师。可若是大师想拿本王当傻子戏弄,那后面的事,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说罢,杨勇转身作势就要离去。 慧明傻眼。 他完全没想到,杨勇说走就走,走的如此干脆利落。 虽然心中不想承认,但就现在看来,不得不说,这场交易,自己是处于下风的。 默叹了口气,慧明出声挽留道:“殿下且慢。” 杨勇闻言驻足,回头冷冷看向慧明。 其实对于他来说,慧明这种处于弱势,需要自己的帮扶,同时势力还不强的人,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合作对象。 只不过人总有些分不清形势,需要敲打一番。 杨勇没说话,慧明低头走到外面,向远处招了招手。 守在远处的空净小跑而来,就听慧明道:“空净,你去为师的房里,将为师榻下的那个木盒取来。” 空净虽然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后,快步离去。 有东西拿,显然是慧明服软了。 杨勇慢步上前,看着空净离去的方向,轻笑道:“慧明大师看起来,很器重空净师傅啊。” 听到杨勇提及空净,慧明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道:“空净是贫僧席下最得意的弟子,殿下大可放心。” “是嘛,那看来慧明大师,后继有人了。” 杨勇笑着搭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此时也缓和了不少。 普贤殿和慧明住的地方相距不远,空净并没有让杨勇两人等太久。 接过木盒,再将空净打发到远处后,慧明和杨勇重新来到普贤殿的偏殿内。 将木盒打开,从中取出一本册子,慧明一脸郑重地用双手将册子交给了杨勇。 “殿下,这是贫僧这些年打听到的,空山首座暗中让人以大兴善寺的名义,所圈得的良田土地。贫僧将这些都记录在了此册中,如今交予殿下。” 纸张在隋朝可是个正经的奢侈品,慧明能用纸张记录,确实是费了心思的。 杨勇从慧明的手上接过册子,简单翻看了下,随口道:“慧明大师,这里面的土地,总计有多少?” 第三十章:南方的和尚 “回殿下,贫僧这册子里所记录的,共有上等良田一千一百三十三亩,一般良田两千三百七十一亩。其中在京城中还有三间铺子,郊外还有一处庄园。 当然,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山泽地之类,具体多少,贫僧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记在里面了。” “一千,两千……加起来便是三千多亩。”杨勇摇了摇头,啧啧道:“这位空山首座,倒是有些手段。” 别看这册子中只记录了三千多亩良田,但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是整个大隋的中枢,也是达官贵人聚居的地方! 能在京城附近圈占三千多亩良田,这已然不是个小数目了。 而且,难道空山就只圈占了这些吗?难道就没有慧明没查到的,或者慧明故意隐藏的吗? 慧明没说话,杨勇将册子合上,顺手揣到袖中,道:“本王知道了,这些事情,还需要另择时机上奏,至于那位空山首座…… 不知慧明大师,心中可有想法?” 册子已经交了出去,慧明心中就算是再不甘,也没什么办法,此时只能将心态及时调整过来,恭敬道:“还请殿下赐教。” 杨勇对慧明现在的状态还是很满意的。 从怀中又掏出一本小册子,杨勇将其递给了慧明,道:“本王听说,最近贵寺的西堂正在奉旨翻译着佛经。 这是本王侥幸从一南边来的和尚手中获得的,你看如何?” 南边的和尚……? 慧明一头雾水。 虽说他现在在杨勇面前没什么心气,但那是因为杨勇的身份不一样,人家是皇家亲王,从出生开始,就是可以随意拿捏自己的存在。 可要说论佛法一途,慧明还是很自信的。 毕竟,大兴善寺这密宗祖庭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自己给自己冠的。 而他这位大兴善寺的座元,佛法自然不一般。 不明觉厉般接过册子,慧明翻开扫了一眼,前一秒还是迷惑不解的眼神,却在这一刻瞬间一惊。 紧接着,似乎是不确信还是不死心般,慧明瞪大着眼睛又翻了几页,一直无悲无喜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惊骇。 连拿着那小册子的双手,此时都不由地颤抖了起来,显得这不过十几页薄纸的册子,彷佛重若千金。 纸张唰唰翻过的声音不断响起,杨勇对这一切早有预料,此时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自己所写的东西,他当然知道这小册子对于慧明来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意义。 其实自己所写的东西并不是太偏门的东西,而是佛家最为经典的经书,金刚经。 不过金刚经起源于印度,传到中原之后所需的都是译本。最早的一本乃是由后秦鸠摩罗什译出,但因战乱以及时代的发展,后世也多会进行重译。 在后秦鸠摩罗什之后,还有北魏菩提流支译出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以及南朝陈真谛译出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在隋朝一统天下之后,杨坚因为崇佛,也曾下旨让大兴善寺再译金刚经。 如今在大兴善寺居住的西堂天竺僧人达摩笈多,就是在进行着这项工作。 但翻译这样一部佛家经典却并不容易,尤其是还要和历代版本有所区别,译出一些属于自己的新东西来。 达摩笈多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译完。 而杨勇自己所写的,正是那在原本历史上,由唐朝玄奘法师译得的《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也自己的那位长辈最喜欢的一版。 玄奘法师可是亲自去过天竺的人,这版《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在杨勇看来,应该是最接近原版的。 事实上也确实不差。 慧明虽说心中还有功利心,但佛法的造诣绝对是没得说的。 无论是北魏菩提流支,还是南朝陈真谛翻译的金刚经,他都曾读过,但无论是这两本中的哪一本,都远不及这版高深。 尤其是其中的那些语句,彷佛就是佛祖真言。 若是这本经书交上去,无疑会对大兴善寺翻译金刚经的工作,产生巨大的助力。 要知道,之前空山不过对这项翻译工作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便被杨坚点名赞赏了两句,随后便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若是这版经书由自己交上去…… 慧明激动地已经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慧明大师觉得如何?” “好,好,好!好东西啊!” 慧明低头颤抖地翻着纸册,一连吐出三个好字。 说完,他又连忙抬头看向杨勇,似是有些不确信地道:“殿下,这真的是给贫僧的?” “自然。”杨勇笑道:“本王对朋友,一向是从不吝啬的。此物,慧明大师可还觉得满意?” 杨勇的这声朋友,让慧明心中舒服了不少。加之这金刚经的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之前那点小小的郁闷顿时被他抛在了脑后。 “满意,满意。”慧明不自觉地咧开了嘴角,连忙将小册子收进袖子里,生怕杨勇会要回去一般。 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些。 看向杨勇,慧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稍稍变得郑重了些,向杨勇道:“殿下,请恕贫僧唐突,敢问殿下,这本经书…… 真的是从南边的和尚手中得到的?” 杨勇眉头微微一挑,看着慧明,眼神似笑非笑。 他当然明白慧明的担忧。 别看慧明和空山如今因为首座的位子大打出手,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大兴善寺内部的事。这两人无论最后谁做大兴善寺的住持,大兴善寺的地位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可这经书一旦出现,那结果就很不一样了。 慧明眼力不差,能译出这种经书的人,绝对是一个得道高僧,足以开宗立派的那种。 要是这样的人出现在京城,再得到杨坚的赏识,大兴善寺的地位恐怕就要不保了。 这对于大兴善寺,是绝顶重要的,慧明是一定要问出来的。 可是杨勇的回答,却让慧明再度一头雾水起来。 “慧明大师,此物……本王觉得,南方的和尚,应该会更好。” 第三十一章:茶叶 南方的和尚会更好? 对于杨勇这番突然蹦出来的没头没脑的话,慧明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毕竟这经书……等等,经书!? 慧明一怔,随后豁然开朗。 杨勇给他的经书虽好,但却是实物。而既然是实物,那显然就要有出处。 可经书是从杨勇的手中拿出来的,也就是说,这经书的出处不外乎两种情况。 要么,是杨勇本人自愿赠予;要么,就是自己从别处获得。 如果是前者,那牵扯的东西就太多了。 反倒是后者,解释起来要比前者轻松许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牵扯少! 要知道,杨勇可是齐王,是刚从废太子变成的亲王,用屁股想也知道,如今的杨勇身边必然聚集着各种漩涡争斗。 能远离一点,自然是远离一点的好。 而之所以是南方,则是因为南朝佛教盛行,佛寺众多,可信度也更高一点。 慧明心中有了些明悟,就听杨勇这时候又道:“不过慧明大师,本王得到这经书的时候,还同时多得了些东西。” 慧明心中一惊,暗道一声果然,这齐王的好处没那么容易拿。 没开口,他只是看着杨勇自怀中又掏出了一个纸包,然后递给了自己。 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接过,慧明向杨勇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杨勇笑着说道:“慧明大师不必慌张,这只是一点小茶,据传,其茶已经沾染上了佛性,有养身健体之劳效。 慧明大师觉得,父皇会不会喜欢?” 陛下!? 慧明心中再度咯噔一声,身子都不由地颤了一颤。 紧张兮兮地看向杨勇,那眼神似乎在问:这茶到底有没有毒。 杨勇却不理会,只是道:“大师应该清楚,如今贵寺西堂正在翻译佛经,大师如果只将这经书献上去,大师觉得,父皇会怎么想?” 怎么想……? 慧明先是不解,但随着这思路继续思索下去,再结合一下杨坚的心性,只是片刻后,他的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惊骇。 如今杨坚对金刚经翻译一事还是很看重的,如果自己得到了这种经书,却并不是交给西堂帮助西堂的翻译工作,而是直接上呈给陛下。 那依杨坚的性格,就算当时惊喜,给自己封赏了些什么,可等这兴奋劲过去,杨坚必然是可以察觉出来,自己是在争功。 杨坚一直把佛寺视为清净的圣地,否则也不会让大兴善寺单独占据整整一坊的地方。 自己和空山在大兴善寺不管怎么去争权夺利,但都是隐藏于暗中。 如果这种事被杨坚察觉,虽然空山定然是落不下什么好,可自己也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杨坚连朝中官员都可以在朝堂之上当众鞭打,自己哪怕是大兴善寺的座元,但在杨坚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僧人。 指望着杨坚对自己手下留情? 做梦去吧! 不知不觉间,慧明的背后已然浸出了冷汗。 他再次看向杨勇,连忙躬身作礼,声音也变得比以往几次都更加恭敬地道:“谢殿下相救之恩。” 见慧明清楚了自己的意思,杨勇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前托着慧明起身,他缓缓道:“本王说了,对待朋友,本王是从不吝啬的。至于那经书,本王觉得甚是高深。 慧明大师也不必心急,此等机缘,大师不妨先暗中揣摩研读一番。 待时机合适,本王知会大师之后,大师再交于寺中,岂不是两全其美?” “殿下厚爱,贫僧感激不尽。”慧明仍是半低着头,谦声应和。 杨勇笑了笑,抬手道:“既然如此,那便祝慧明大师的佛法可以更进一步,本王先告退了。” “贫僧送送殿下。” 慧明将杨勇送到普贤殿外,就见杨勇停下脚步,向自己道:“慧明大师事情繁忙,应该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就先送到这里吧。” 慧明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神情,此时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杨勇转身离开,慧明低头看着手中装着茶叶的纸包,微阖着双眸沉思。 今天和杨勇的谈话,虽说他全程处于下风,但却同时也让他受益良多。 尤其是在经书和茶叶这两点上,如果没有杨勇的及时点醒,恐怕他上交经书那日,就是自己身死之时。 现在有了这份茶叶,自己就可以将经书送交给西堂那边,然后拿着茶叶去上交给杨坚。 到时候,也只需要在杨坚的面前简单提上一嘴,这功劳不仅跑不掉,甚至还能在杨坚心中留下一个不争功的印象。 两全其美! 只是这其中唯一的问题,就是眼前的这茶叶…… 如果这茶叶真如杨勇所说,可以强身健体,适合杨坚饮用的话,为什么杨勇不自己拿去送给杨坚,反而要给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空山所圈占的那些土地? 虽说那些土地同样价值不菲,可跟这经书茶叶相比,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抑或是说,杨勇想借用自己的手,把这些茶送给杨坚做些什么? 慧明心中顿时警惕大增。 他虽不是皇家中人,但皇家的争斗他向来都是有所耳闻的,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形容都是轻的。 经常是几个人斗得头破血流,然后双双携手把家还。 至于什么父子亲情……皇家还能有这种奢侈的东西? 慧明看着手中的茶,总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本能地想把这些东西丢掉。 可转念又想到今天杨勇的表现,他又有些踌躇。 毕竟按今天杨勇的表现,自己的手段是绝对玩不过这位齐王殿下的。 一旦人家知道自己把茶叶调了包,恐怕日后自己的好日子也难过了。 心中纠结再三,慧明抬起头,忽地瞧见了不远处,正小心翼翼对自己探头探脑的爱徒空净。 思绪一转,慧明计上心头。 向空净招了招手,空净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向慧明行礼道:“师尊。” 慧明如往常一般对空净笑着点了点头,道:“刚刚齐王殿下和为师提及了你,说你虽然行事稚嫩,但心性上佳,让为师好好培养培养你。” “啊——” 第三十二章:高家 空净刚刚还在担心,杨勇会不会在自己师父面前批评自己。 现在天上直接落下个这么大个馅饼砸到自己,一时间直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嘴巴张得圆圆的。 慧明不理会空净的惊讶,继续道:“为师思索了下,你跟在为师身边也有段时间了,确实该出去游历一番,你看……” 不等慧明说完,空净忽地跪下,叩首道:“师父!徒儿不走!徒儿只想一直陪着师父,师父不能赶徒儿走啊!” “……” 对于寺院来说,外出游历并不是每一个僧人都有资格经历的。 一般只有在寺院中比较受重视,佛法心性同时也都是上佳的僧人,才能有这种待遇。 而且这种僧人在外出游历几年之后,如果能活着再回到寺中,那就是寺中的各堂堂主的后备人选。 这对于僧人来说,绝对是难以拒绝的事情。 可如果僧人自己要放弃,慧明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一直强迫人家的话,总会让人察觉出异样来。 不多时,在心中叹了口气,慧明伸手将空净扶了起来,道:“罢了,你既然不愿意去,那便不去好了。” “嗯!” 空净重重点头,刚刚还有些委屈的脸上,重新洋溢上了幸福的笑容。 慧明摇了摇头,他本想先将空净自己最为看重的这名弟子支走,免得自己以后事发会牵扯到他。 不过人家宁可陪着自己也不想走,说实话,慧明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暖意的。 目光再次游离在四周,慧明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不远处,正停留在树枝上的几只麻雀。 “空净,那你替为师,把那几只小雀抓下来吧。” …… 杨勇自大兴善寺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齐王府,而是来到了高宅。 京城中姓高的人家不在少数,但像杨勇眼前这般,院墙高厚,门前肃穆,而且在隆政坊这种寸土寸金的坊中,还能占据如此不下百亩之广的宅院,整个京城也只有一家。 曾经的左领军大将军,尚书左仆射,上柱国,齐国公高颎所在的高家! 也是曾经的齐国公府! 只不过因为当初杨勇被废黜,高颎既是杨勇的岳父,又在杨坚面前为杨勇求了不少情,惹得杨坚不悦,直接被削职为民。 连爵位也被剥夺。 这才使得曾经的齐国公府,如今仅仅是高宅。 让马夫上前去叩门,门房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是齐王府的马车,以及站在马车旁边的杨勇之后,连忙对着那马夫说了些什么,随后又将头缩了回去。 不多时,高宅的大门被重新打开,高盛道一脸欣喜地从里面走出,快步来到杨勇身前,道:“殿下怎么来了?这也不提前知会臣等一声,让臣等早做些准备也好啊。” “刚去大兴善寺上了柱香,正好路过,过来看看舅哥。”杨勇一脸和煦,轻声道。 自己去大兴善寺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所以杨勇没必要故作隐瞒。 只是大兴善寺在齐王府以南,高宅在齐王府以北,杨勇说出的顺路这两个字,显然是借口。 高盛道清楚这些,却也没有揭穿,只是抬手道:“我已让府中的下人去温茶了,殿下请~” “请~” 高盛道在前面亲自为杨勇引路,很快,两人穿过前院,到了西偏堂。 像杨勇的身份,按礼法来说,高盛道应该是要将杨勇引到正堂接待的才对。 不过杨勇这番不告而来,显然是有要事相商。正堂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就不适合了。 杨勇和高盛道来到西偏堂的时候,桌案上已有温好的热茶奉上,至于堂内,则是空无一人,显然是这些无关人等已经被高盛道差人打发走了。 两人分主次坐下之后,高盛道举起茶杯向杨勇轻声致歉道:“殿下莫怪,家父前几日偶感风寒,不便走动。 等家父身体好些了之后,一定登门拜访。” 高盛道的家父自然就是高颎,也是杨勇的岳丈。 如果真是普通的风寒,杨勇身为人家的女婿,是定然要带着礼物去探望一二的。 至于对于高盛道这番话来说,重点却并不在偶感风寒这四个字,而是不便走动。 也就是说,高颎实际上是不想见自己。 人家不想见自己,杨勇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端起茶杯回礼道:“身为女婿,岂有让岳丈大人来拜会的。 若是岳丈大人身体好些了,还请舅哥知会本王一声,本王携玉儿一起再来拜访。” 虽然都是客套话,但杨勇这话听起来就很舒服。 高盛道笑了笑,谦声道:“殿下厚爱。” 说完,堂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杨勇虽然不会去唐突了高家的想法,但高家的行为却还是令他很是迷惑。 高盛道这位高家的嫡长子出来迎接自己,也就是说,高家仍然是跟自己一路的。 可高颎对自己避而不见,这里面到底会有什么深意? 难道说……是高颎对自己的这些行为表示不满? 可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哪怕是在王府中的谋划,现在也不过还是处于钓鱼的阶段。 高颎没有任何道理有什么不满才对。 甚至,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高颎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也是应该直接引导教育自己,而不是做避而不见这般的事情。 杨勇一时间没思索出什么头绪。 “咳咳。” 高盛道只看到杨勇抿了口茶之后,便在那里低头沉思着什么。 一开始他不方便打搅,可时间一长,这偏堂总这么怪怪的,也不是个事,他便轻咳两声,轻声试探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臣?” “哦哦。”杨勇被高盛道这番话拉回了思绪。 回过神来,杨勇笑了笑,道:“确实有一些事。想请舅哥帮忙。” 听到杨勇有事情吩咐,高盛道的身子顿时挺直了些。 “请殿下吩咐,臣一定竭尽全力。” 高盛道说的很认真。 这可是杨勇第一次给高家安排事情,这无疑是高家向杨勇展示实力的最好机会。 第三十三章:高颎 身为和杨勇关系最为紧密的家族,高家自认为是杨勇的得力助手,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那种。 不过随着史家叔侄二人的加入,高盛道总觉得,高家的地位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因为齐王府所做出的第一件大事情,就是在外面收购盐井盐矿的那些废弃之地,用的居然不是高家的人,反而是史家的叔侄二人。 甚至连购买那些废弃之地的钱帛,用的也都是从杜家支借的。 和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无疑令高盛道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 可他就算心中再怎么不舒服,却也没有地方发作。 高盛道是个聪明人,知道杨勇将这些事情故意和高家撇清关系,肯定是因为高家自己的问题。 当初和罗艺打赌,将高家的部曲塞进齐王府,这件事就是高盛道在自作主张。 杨勇明显是感受到了高家的势力有些膨胀,甚至高盛道自己也有些膨胀了,这才故意将高家撇开。 算是一个敲打。 高盛道在清楚了这一点之后,最近也是安分守己,一切按部就班,并没有做出太过的举动来。 对于他来说,这几天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杨勇并没有再寻美妾,对高盛玉始终如一。 甚至这几天,他都在高盛玉的东偏殿所住,专宠更胜往日。 杨勇这一手敲打但同时又能将高家的心思定住,高盛道被拿捏的是心服口服。 也正是因为杨勇这番与两年前全然不同的手段,他也才甘愿等下来。 如今,这不就等到了? 杨勇能主动吩咐高家做事,显然是敲打已经过去了,对高家这段时间的表现还算满意。 接下来,就是要在杨勇的面前,将高家之前所不幸丢失的地位,给重新捡起来。 心中这般想着,就见杨勇已然递过来了一本小册子,说道:“这是本王偶然获得了一份东西,上面记录着京城周围的一些良田,以及商铺什么的。 本王想让舅哥派人对这些东西调查一番,不过要在暗中进行,绝不能被旁人知晓。舅哥可能办到?” 册子自然是刚刚慧明交给自己,空山在京城中圈占土地的证据。 不过杨勇之前都不认识空山,自然不会随意对一个大兴善寺的首座出手。 他真正要对付的,是空山后面的人。 毕竟当前隋朝的政治还算正常,杨坚虽然崇佛,但也不会对僧人故意放纵。 空山虽说是皇家寺院的首座,但也仅仅是一个首座罢了。 在大兴善寺中或许可以作威作福,但在京城这种地方,可不是他能随意嚣张的。 可这家伙既然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京城附近圈占土地,而且数量还如此巨大,很明显,这绝对不是空山一人能办到的。 其背后,必然有瓜葛。 顺藤摸瓜,将水搅浑,杨勇才有机会趁势而起。 高盛道一脸狐疑地接过册子,翻看了两下,眉头紧锁。 册子上面确实记载着不少的东西,各种良田,土地,地处位置什么的都是存在的。 可除了这些以外,便再无其他记载了。 至于为什么是这些地方,连个象征性的原因都没有。 不过高盛道却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点头应道:“殿下放心,此时臣亲自经手,绝不会出半点纰漏。” “如此甚好。” 高盛道身为高家嫡长子,能动用的资源的最多的。由他亲自出手,当然也是最为稳妥的。 杨勇点了点头,又随意和高盛道寒暄了两句,谈了些齐王府的琐事,随后便告辞离去。 将杨勇送出高宅,高盛道再次回到西偏堂,却见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已然坐上了一位老者。 老者的模样和高盛道有八分相似,花甲之年,头发已经明显见白,身形看起来已有老态,但精神却还硕亮。 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那桌案上的小册子。 正是高颎! 高盛道不敢出声,悄声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垂着双手守在旁边。 直到高颎粗粗翻过一遍,才头也不回地开口道:“你刚刚做的不错,没有细究下去。” 高盛道清楚自己父亲的意思。 这本册子的内容太过凌乱,粗看下来没头没尾,如果是高盛道以往的脾气,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定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不过当时在杨勇的面前,高盛道保持了克制。 说着,高颎将册子合上,往后靠了靠身子,叹气道:“齐王殿下不一样了,在东宫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过了两年,连老夫都看不透了。” “父亲!” 高盛道陡然一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颎。 要知道,高颎识人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的,曾经的杨勇莫说是高颎,就连高盛道也能看个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自己虽是看不明白了,但连自己父亲竟然也看不明白,这属实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其实这样也好。”高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地微合上了双眼,缓缓道:“如果一个圣人能被臣子看穿,那也谈不上垂拱以治天下。” 高盛道知道,这是高颎在告诫自己,以后不要随意揣摩杨勇的心思,此时拱手道:“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嗯。” 高颎不再说话,高盛道看了看桌案上的那册子,小心翼翼地道:“父亲,那这本册子……” “殿下让你查,你就去查。”高颎眼睛都没睁地道:“你妹妹以后是齐王妃,如果齐王真有那份运气,能坐上那个位子,总还是需要你来扶持。” “是。” 高盛道觉得自己父亲想的有点远,但不得不说,这种前景光是想一想就令人不由地激动万分。 他正打算上前将册子取走去办事情,却忽然顿住脚步,看向高颎,道:“父亲,可是您装病这件事,齐王殿下他……” 说实话,他还是不理解自己父亲为什么装病不见杨勇。 高颎听得这话,不由地抬眸瞧了高盛道一眼,道:“你以为是老夫不想见齐王?如今齐王能复起,和朝堂局势有着紧密关联。 可如果没有我高家的步步退让,这朝局也不会在短短两年便变成如今的模样。 现在陛下急了,让废太子复起,可你真觉得,陛下是打着让齐王重回东宫那位子的意思吗?” 第三十四章:杜如晦的猜测 “父亲,您这是?” 高盛道一时间呆住。 显然,高颎所说的这几番话,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如果杨坚没有把杨勇扶正的意思,那为什么要把杨勇从东宫的圈禁之地放出来,还特别赐予了齐王这等封号爵位? 高颎看得高盛道这般状态,心中不由地默叹了声。 自己这个嫡长子哪里都好,就是这个脑子,不是特别好使。以后可为臣子,但做不了重臣。 摇了摇头,高颎又合上了双眼,幽幽叹道:“此等事,齐王看的比你清楚,你跟着齐王做就是了。” …… 齐王府。 杨勇这几天闲来无事,索性在府中练习书法。 前身曾经是太子,对书法一道的领悟虽算不得大家,但还是有些造诣的。 高盛玉仍然如往常一般陪在杨勇身边,为其研墨。 “殿下的书法,倒是愈发精湛了。” 见杨勇停下了手中的狼毫,高盛玉适时停下了研磨的手,凑上前去,观摩的同时并发出了几声赞美。 杨勇点了下高盛玉的鼻尖,摇头笑道:“你啊,竟会挑好听的说。” 高盛玉脸蹭地一下红了起来,道:“殿下~,这么多人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身体上却并未和杨勇疏远,反倒是从一旁的果盘中取了颗龙眼剥开,送到了杨勇的口中,使得两人凑得更近了些。 杨勇张嘴咬过送来的龙眼,随后抬手按了按脖子,脸上同样洋溢着笑意。 对于他而言,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把高盛玉看的太重,只当她是一个结交高家的政治媒介。 这也是很多高门大族女子的宿命。 不过后来经过求子茶一事,让杨勇第一次发现了高盛玉此女身上的闪光点,也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位枕边人。 而对一个人的看法一旦正式起来,再继续观察的话,那人的闪光点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包括按摩的手法不错,做的饭菜也好吃等等。 现在的高盛玉,已然渐渐成了杨勇唯一可以稍稍卸下心中防备的地方了。 “人多怎么了,本王和自己的昭仪说话,难道还要避着别人不成?” 昭仪,便是高盛玉在齐王府中的称号,也是亲王嫔的一种。 “殿下~,可是……”高盛玉在杨勇怀中柔柔一拱,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守在不远处的一少年,道:“殿下莫不是忘了,杜小郎君可还一直站在那里呢。” 听得高盛玉这么一说,杨勇才想起来,杜如晦还站在一旁。 从大兴善寺和高家回来的这几天,杨勇一直将杜如晦带在旁边。 抬头看了眼天色,杨勇向杜如晦招了招手。 杜如晦见状,缓步上前,向杨勇拱手道:“殿下。” 杨勇笑道:“本王练字有些入迷,一时间忘了时辰,如晦可不要怪罪本王啊。” “殿下说笑了。”杜如晦一本正经地道:“殿下在练字,如晦心中也同样在想事情。” “哦?”杨勇挑了挑眉,轻声问道:“不知如晦在想什么事情?” 杜如晦却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快速扫了一眼院子的四周,随后不经意间地看了眼高盛玉。 虽说这注视的时间很短,但高盛玉也是出身于高门大族,自然明白杜如晦的顾忌,此时从杨勇的怀中挣脱出来,向杨勇敛身行礼道:“殿下练字练了这么久,想来也有些饿了。 妾身先带人,去为殿下准备些吃的吧。” “也好。” 向周围人都招了招手,高盛玉将所有人都带出了小院。 只留下了杨勇和杜如晦两人。 杨勇见状,不由得无奈地晃了晃脖颈,随意找了个藤椅坐下,看向杜如晦,笑道:“说吧,让本王的昭仪把人都带走,想来如晦说的,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殿下莫怪。”杜如晦拱手向杨勇致歉,随后道:“如晦最近只是在思索,殿下之前所提出的盐铁官营之法。” “哦?”杨勇眼神一眯,道:“盐铁官营?怎么?如晦有什么看法?” “回殿下,如晦以为,想要将盐铁之利收归官营,首先朝廷自己要拥有稳定的盐铁产出。就以盐来说,现在朝廷之所以迟迟不能将盐铁收归官营,主要便是朝廷手中的盐井盐矿稀少。 尤其是在京畿附近,朝廷能够控制产出的盐,根本不足以支撑百姓的购买,这样一来,就必然会给那些大族们机会。 而殿下派史万宝和史怀义两人去收购那些废弃的盐井,盐矿,想来,殿下应该是有方法,可以从中获取到足够的盐。” 杜如晦说到这里,杨勇眼神一亮。 关于盐铁官营这方面,他知道,杨坚是一定会采用的,所以他必然要早做准备。 但具体的做法流程,他却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一丁点有关于这些的事情,都没有提起过。 而杜如晦却能猜出来,哪怕只是猜出一部分,但这种大胆的想法,还是令他再次刮目相看。 要知道,盐井盐矿之所以是废弃,那就是因为从中已经不能再产出新的盐了,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杜如晦现在居然敢反其道去猜想,如果不是足够自信的人,根本不敢在自己面前将这种想法说出来。 杨勇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含笑道:“继续。” 杜如晦见状,心中同样惊讶。 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做一个求证。毕竟连他也不相信,从那等废弃之地,还能弄出新的盐来。 可是除此之外,他却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所以才有此一说。 但就是这么一说,杨勇居然没有反驳!什么意思?这就是自己说对了的意思! 从已经公认不可能产出盐的地方再弄出新的盐来,这说是神仙之法都不为过! 眼前这个齐王殿下,真是给他带来太多的惊喜了。 压下心中的惊讶,杜如晦继续道:“那么接下来,如果朝中已经有了稳定的盐源,那么市面上,就会出现朝廷所拥有的官盐,和世家大族所拥有的私盐。 让朝廷直接下令封禁私盐是不可能的……” 第三十五章:记事参军 “所以如晦觉得,殿下的意思,应该是要想办法,将那些大族手中所掌控的盐井盐矿收归朝廷治下。 也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贯彻盐铁官营这一决策。” 杜如晦说完,杨勇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更深了些。 杜如晦所说的这些,其实可以说,跟他所想的分毫不差。 就像是杜如晦所提出来的,让朝廷下令封禁私盐,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大部分的盐井盐矿都在那些大族手中,如果不把这些大族手中的盐井盐矿收回来,那么这么大族手中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食盐产出。 哪怕朝廷封禁,可人家手中有盐,难道会乖乖把这些盐存到地窖里吗? 显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再加上这些大族在朝廷上,都有不少的代言人,有着不小的势力。 一旦朝廷下令封禁私盐,势必会迎来一大波的抵制。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甚至说,哪怕杨坚真的无视朝廷众臣的抵制,强行推行了下去,难道下边的人真会照办? 或许京畿周边会因为在天子脚下,给官盐一点面子,可其他地方呢? 那些可都是天高皇帝远,真正把持着地方权力的,都是地方豪族。 人家会因为这所谓的政令,就平白无故地放弃手中这么一大笔的利益? 完全不可能! 朝廷知晓这一点,也不会自讨苦吃。 否则一旦发布了,而下边的人不执行,结果无疑是对朝廷的信用威严造成巨大的打击。 这绝对是杨坚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也是杨勇要极力避免的事情。 “所以如晦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做呢?” 面对杨勇的求问,杜如晦一时间也有些犯难。 思索了片刻,他缓缓道:“回殿下,依如晦浅见,如果殿下真的想将盐铁之利收归朝廷的话,恐怕还是得用武力来解决。” 整个政策的根本已经找到了,无非就是要收回这些世家大族手中的盐井盐矿。 可让这些世家大族自己交出来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采取一些必要的暴力手段。 杜如晦觉得,杨勇或者是朝廷,能够使用的方法,应该也就是这一点了。 而且采取这种方法,还有一点好处。 那就是,如果这副重担落到了杨勇的头上,那杨勇就可以借机将手伸到军权上。 一旦有了军队的支持,那就是进可以兵变夺权,退可以割据一方。 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却不料对于杜如晦的说法,杨勇只是笑了笑,道:“如晦啊,你觉得本王是会那么肤浅的人吗?” 嗯? 杜如晦凝眸,有些不大理解。 杨勇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迷糊,继续道:“如果用暴力手段,如晦觉得,这大隋的太平还能继续吗? 父皇不是傻子,这种明显是撕破脸破的做法,会将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父皇不会同意的。” 隋朝时期的世家大族,可不是后世明清时期的乡绅。 就看一个不过刚刚崛起的高家,就可以轻松拿出五十户部曲,这可是五十户,足足将近三百人! 而这些部曲,和主家都是人身依附的关系,联系极为紧密。 至于那些世家大族,只会比高家更多,势力更大。 这些人府中的私兵,其战力是根本不逊色于朝廷的正规军的,甚至很多时候朝廷的正规军不够用,都需要求助于这些世家大族,让他们带领着他们的私兵,为国作战。 朝廷的军队根本没办法对这些世家大族碾压,一旦用暴力手段强行收回,势必影响整个天下的反弹。 尤其是新平定的江南,以及河北河南地区。 朝廷需要稳定,绝不会大动干戈。 杜如晦闻言沉默了下来。 如果不采用暴力手段,那就要让这些世家大族心甘情愿地把盐井盐矿交出来…… 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却不料,杨勇对此事只是笑了笑,道:“如晦不必心忧,本王已有决断,只不过…… 如晦可愿意来帮帮本王啊?” 杨勇口中的帮,可不仅仅是帮这一件事了。 如果杜如晦同意,从此杜如晦将和齐王府变得密不可分,说是齐王府的家臣也不为过。 杜如晦清楚,但此时他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杨勇躬身作礼道:“能得殿下赏识,是如晦之幸。” “好。”杨勇轻笑了两声,道:“既然如此,那如晦便暂时在本王的府中,任记事参军一职如何?” 记事参军的官秩不算高,只有从六品上。但杜如晦毕竟还年轻,这份官秩对他来说,已然不低了。 杜如晦欣然道:“谢殿下厚爱。” …… 皇宫,安仁苑。 最近的陈嫔感觉很快乐。 独孤伽罗已死,后宫专宠之人没了,她这个陈嫔已然成了后宫中,受杨坚宠幸的唯二之一。 之所以是唯二,则是因为如今后宫中还有一位新升的蔡氏。 不过对于蔡氏,陈嫔倒是并不怎么在意。 且不说两人的名位还有很大差距,如今的太子妃和齐王昭仪,可是没事就喜欢往她的安仁苑跑。 这待遇,即便是当年的独孤伽罗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她还有来自齐王昭仪送过来的大杀器! 一旦自己有幸诞下子嗣,到时候,什么蔡氏,都只能是匍匐在她下面。 陈嫔心中正思索着以后的美好,耳边就传来太子妃萧氏的声音。 “陈娘娘,这是太子最近新获得的一批珍玩,特地托臣妾来给陈娘娘送些。” 陈嫔回过神来,偏头看了眼正站在萧氏旁边的宫女,所呈上来的那一箱木盒。 里面确实是好东西,甚至还有两颗她以往最喜爱的珍珠。 不过自从有了求子茶,她对这些的感觉都浅淡了很多,完全提不上太多的兴趣。 “有劳太子了。” 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女官将东西收下,陈嫔强行在脸上多挤出了几丝笑容,看向萧氏道:“太子送的东西,本宫很喜欢。还请太子妃向太子转达本宫的谢意。” “陈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将话转达给夫君。” 第三十六章:求子茶 萧氏的回礼一如既往地谦和,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在她心中,却无可避免地轻叹了一声。 以往杨广想夺嫡,需要得到后宫的支持的时候,除了独孤伽罗那边是杨广亲力亲为以外,陈嫔这些其他的妃嫔,都是由她出面代劳的。 对于每位妃嫔的喜好,以及送到合适的礼物之后,这些人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萧氏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陈嫔对于这些珍珠宝玩,一直都是爱不释手的,尤其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一定要拿出来把玩的。 现在那两个珍珠,是萧氏亲自挑选的,也有自信,如果是以往的陈嫔,一定会喜欢这两个珍珠。 可如今自从陈嫔看到珍珠之后,却只是看了一眼,虽说言语上也表达出了欣喜,但却并没有拿出来把玩。 就是这一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动作,却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萧氏的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忧虑。 如今的陈嫔在后宫中的地位至关重要,谁能得到陈嫔的支持,最起码也可以保证后宫不会对其产生干扰。 而现在陈嫔对自己的东西不感兴趣,那就说明齐王那边送的东西,得了陈嫔的青睐。 如果这种情况不加以扭转,陈嫔以后对齐王府那边的观感必然会越来越好,到时候,甚至是完全倒向齐王府那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一旦后宫倒向齐王,那对于太子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萧氏如今已经和杨广彻底绑在了一起,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于这种状况,她是一定要想办法扭转的。 可如今她连齐王府那边送的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齐王府到底拿捏住了陈嫔的什么软肋。 想要阻止这一切,谈何容易? 心中这般忧虑之下,萧氏也有些呆不下去了。 又和陈嫔寒暄了些家常,萧氏起身告辞。 陈嫔并未挽留。 萧氏满怀心事地走出了安仁苑,迎面却走过来一个小宫女。 宫女低着头,手中端着一个盛有一碗热茶的托盘,正是送给安仁苑的。 萧氏以往也来过陈嫔这安仁苑不少次,对陈嫔的喜好自认为也还算了解,可从未听过陈嫔还喜欢喝茶。 下意识地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些不对劲,萧氏拦下了宫女。 “你等一下。” “太子妃。” 宫女看到是萧氏,顿时停下脚步,向萧氏福了下身子。 萧氏指了指宫女手上的热茶,道:“这是送给陈娘娘的的?” “是。” “陈娘娘什么时候开始喝茶的?” 宫女低头回道:“回太子妃,奴婢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几天前吧。” 宫女地位不高,显然是按照上面的吩咐办事。 萧氏点了点头,没有再为难宫女,将其放走了。 只是在宫女离开之后,萧氏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几天前…… 冥冥之中,她就有一种感觉,那被齐王府送给陈嫔的东西,一定就是这茶! 能让陈嫔对自己素来喜欢的珍宝都不在意的茶! 驻足片刻,萧氏加快了脚步,向东宫而去。 …… “殿下!东西已经出来了。” 齐王府内的书房,尚伯陇敲门而入,将一纸茶包和一道药方奉上。 五天时间已过,那三名老者虽然最开始心中再怎么不甘,但迫于齐王府的威压,还是准时准点地将杨勇所要的求子茶做了出来。 尚伯陇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便取了茶和配置求子茶的药方送了过来。 跟在他一旁的,还有这次一直负责看守东福轩的罗艺。 只不过罗艺在看到,杜如晦此时竟然也在齐王府书房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挺了挺胸脯,露出了腰间的犀角銙带。 杜如晦自从被杨勇任命为记事参军之后,如今一直在忙着翻阅有关于盐铁官营之策的资料。但无论其想法如何老成,却也终究不过少年心性。 此时瞥见罗艺如此挑衅自己,杜如晦假装没看到般,提了提自己的袖袍,同样露出了腰间的犀角銙带。 銙带是隋朝官员都会佩戴的一种玉带,通过颜色和所挂铜饰的数量不同,以区分不同的官秩。 记事参军和亲事校尉从官秩上看都是从六品下,正是刚好可以佩戴犀角銙带。 两个少年郎的互相炫耀,杨勇虽看在了眼里,但却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反倒是接过那药方,仔细打量了起来。 药方上写的都是药材,无论是哪个杨勇,对医药一道都没怎么了解过,此时不免看的一头雾水。 还是尚伯陇上前,小声为杨勇解释道:“殿下,据三名客卿所说,这求子茶所采用的乃是正常的茶叶,配以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各五钱,白矾、山茱萸、硫磺各三分。 同时添加了蜜水,并配之以山药、牛膝、枸杞子,炼制而成。 用其所煮出的茶水味道甘甜,服下之后,可使人身强体健,同时精力旺盛。若有女子在旁,求子一事,自可水到渠成……” …… “哦?水到渠成?那不是春药?” 东宫,杨广听着太医的禀报,疑惑发问。 在杨广身前的太医也不由地摇头苦笑,肯定道:“殿下所说不错,这茶中含有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白矾、山茱萸、硫磺。 这些都是制作春药‘西施受宠丹’的药材。虽说这里面的量少了许多,但功效仍有。此物……可迷人心智啊!” 太医也很无语。 今天太子差人从太医院叫了个太医,他本以为是太子生了病,却不料只是让他分辨种药茶。 而且还是这种土路子的药茶。 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蠢货做出来的,居然把春药和茶结合在了一起。 那这到底是茶还是春药? 制作此物之人,简直有辱‘医师’这两个字! 杨广听得太医肯定的话,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了许多。 “春药,茶,有点意思……呵呵。”轻笑了两声,杨广开口吩咐道:“今日的事,孤不想其他人知道。” “殿下放心,臣一定守口如瓶。” 第三十七章:按死 茶,自然是东宫在齐王府那边的探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送过来的。 而且根据情报所说,制造此茶的地方这几天不分昼夜,都有重兵把守。人员出入都需要搜身才行。 可见,这的确是极其重要的。 但是这直接把春药和茶混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而且,做这种茶的意义在哪? 难道说,杨勇在东宫圈禁得太久,房事已经有心无力了? 可即便如此,依杨勇最近表现出来的行为,他也不像是会沉湎其中的人。 尤其是正在这个档口,杨勇如果再沉湎这等事情,无疑会让杨坚刚刚对其升起的好感直接斩落。 杨勇莫不是本性回归了? 杨广思索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医走后不久,太子妃萧氏匆匆忙忙赶回。 “殿下!”看着正坐在那里皱眉沉思的杨广,萧氏一脸严肃地道:“臣妾在陈嫔那里有了些发现!” “嗯?什么发现?” 陈嫔的事情远比杨勇这种反常的行为更重要,杨广回过神来,看向萧氏。 萧氏正色道:“臣妾按殿下的吩咐,去给陈嫔送了不少珍宝,不过陈嫔如今明显对这些珍宝不感兴趣。 而且臣妾还发现,就在最近这几天,陈嫔还喝上了茶!” “喝茶?” 杨广一愣。 他之前夺嫡的事情,曾经特地研究过后宫的嫔妃中的喜好。尤其是陈嫔这种在后宫中还比较得宠的人,更是他的重中之重。 这个时代的茶道并不兴盛,后宫中除了杨坚和独孤伽罗以外,并没有人有太多饮茶的兴趣。 或许当着杨坚的面,大家可能会表现出一些兴趣来,但私下里喝茶的事是绝无仅有的。 这可都是杨广从那些妃嫔的贴身宫女口中,花了大笔钱帛翘出来的。 依靠着这些情报,他才能在拉拢后宫上从不出任何差错。 陈嫔也不例外。 在他的情报里,陈嫔从来没有喝茶的习惯,更不要说私下里了。 “等等,你说喝茶?” 杨广思索着,忽然一怔。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手边的那包茶,面色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萧氏自然也注意到了杨广的异样,顺着杨广的目光看去,她也看到了就在杨广手边桌面上的茶包。 杨广并没有喝茶的兴趣,如今身为太子,平日里又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更不会有研究茶的兴致。 这些萧氏都是清楚的。 所以很显然,这茶肯定不是杨广自己用来喝的。 她看向杨广,投去了询问和不解的目光,道:“殿下,这些是……?” 杨广甩了甩如今已经有些混乱的脑袋,声音发轻地道:“这些茶是孤从齐王府拿到的,齐王府对这些茶看的极严。 孤已经找太医看过这些茶了,爱妃你可知,这茶是由什么所做?” 萧氏摇头道:“臣妾不知。” “是春药!”杨广脸皮抽搐了下,道:“还有一些健体之药!而且这茶的名字,叫做‘求子茶’!” “求子茶?” 萧氏同样一惊。 春药和健体之药,再加上这般近乎于明示的茶叶名字,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反应过来这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而且这种茶,再加上萧氏刚刚从陈嫔那里得来的消息。 将这两者轻轻一结合,得出来的结论就已然跃然纸上。 “这……齐王,不会吧?” 萧氏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口水。 没办法,这想法实在是太过大胆,大胆到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虽说春药可以提升房事和谐,但对于人的身体也同样有极大的损害。 就连寻常富贵人家的人用起来都是小心翼翼,更何况如今在宫中的陛下? 别问为什么不是普通百姓,普通百姓根本没钱吃这种东西。 杨广闭了闭眼睛,自言自语道:“齐王自从东宫出去之后,心性大变,孤是看不懂他,但如果说他做这种事情,孤倒是觉得极有可能。” 给皇帝吃春药,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那绝对是杀头,甚至诛九族的大罪。 一般人绝对没这个胆子。 可杨勇是一般人吗? 显然不是!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杨勇和杨坚有仇! 别看杨勇说是不记恨杨坚,但从堂堂东宫太子,大隋储君,一下变成阶下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谁敢说心中一点不记恨? 而且自己的亲信,妻子都因此事而死,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跟被杀了全家又有什么区别? 此等仇恨,注定了杨勇不会对杨坚的身体太过上心。 甚至暗中报复也是极有可能的。 反正杨广设身处地,把自己代入到杨勇的角色中,自己是极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这时,萧氏也思索着开口了。 “而且齐王那边要拉拢陈嫔,求子茶对于陈嫔来说,确实是极具吸引力的东西。” 陈嫔虽然在后宫中得宠,但膝下无子,所有的恩宠就都是镜花水月。 独孤伽罗能保持在后宫中一人独大的局面,除了自身的手段以外,她一个人就给杨坚生了十个孩子也是至关重要的。 没有这十个孩子,哪怕是独孤伽罗,在杨坚面前也直不起来腰板。 所以说,陈嫔对于孩子必然是极其渴望的。 而这个时候,齐王投怀送抱,把求子茶献上…… 既可以拉拢陈嫔,又可以对杨坚的身体产生害处,报复杨坚。 一箭双雕! 杨广和萧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抹惊骇。 如果真如他们所想的一般,杨勇的心变得不免有些太狠了。 不行,绝对要把杨勇按死! 这是杨广现在脑海中的唯一想法。 两年前的杨勇做事优柔寡断,而且手段粗糙无比,他可以不把杨勇放在心上。 但如今一个发狠,连父子亲情都不看重的人,再也由不得杨广不把其放在心上了。 “殿下。”萧氏上前提醒道:“不知殿下下一步,有何想法?” 没错,自己还需要想法,还需要对策。 杨广舒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思索了片刻后,道:“去叫右庶子和左卫率前来,就说孤有要事相商。” ———————————— ps:昨天有点事,只更了一章,另一章会以后会补。而且感觉以前的更新时间偏晚了些,加上反正也没了存稿,就码完发吧,不定时了。 第三十八章:给皇帝吃春药 如果是以往的杨勇,杨广或许就自己随便定策了。 但如今的杨勇已经令杨广不得不重视,加之他总觉得,杨勇这步棋后面应该仍有深意,所以为了求稳,他还是决定,要和自己的下属商议一番。 而右庶子张衡,以及左卫率宇文述,就是最得他看重,也是最能保重忠心的两人。 张衡和宇文述很快被唤了过来。 张衡要比宇文述年轻许多,模样不过三十出头,在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便跟在杨广麾下,帮助其治理扬州。 平日里出谋划策的事情没少做,杨广此时想找智囊,第一个便想到了他。 “殿下。” “免礼,快坐,快坐。”招手让张衡和宇文述坐下,杨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建平(张衡的字),伯通(宇文述的字),孤今日找你们,实属有一件大事……” 简单将经过讲了一遍,张衡和宇文述不禁面面相觑。 杨广传唤,他们自然清楚肯定是大事。但却不料竟然是这种大事。 给皇帝吃春药……这是多少年没听过的稀罕事了? “殿下,这茶……真是从齐王府中所得?”张衡心直口快,率先道。 杨广点了点头,道:“就是齐王府中。” “这可是宫闱丑闻,若是事发,哪怕陛下心善,饶齐王不死,但是这圈禁削爵必然是免不了的。齐王他…… 真会做如此蠢事?” 张衡不自信地说着,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 杨勇可是刚从整整两年的圈禁当中出来,现在应该讨杨坚的欢心才对。 而且杨勇这几日,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送春药给宫里……这没道理啊! “会不会是,圣上要的?” 宇文述小声说了一句。 按照杨勇最近几日的做法,如果此事也是为了讨杨坚欢心的话,那么这春药乃是杨坚所要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杨坚年岁大了嘛。 陈嫔还年轻,这老夫少妻的…… 宇文述放飞自己地遐想着,就听张衡犹疑道:“不排除此等事的可能。陛下要面子,更是想名留史册,以陈嫔代劳的话…… 陛下是能做出来的。” 杨广听着自己两位谋士的分析,并未出声打断。 因为就连他,也觉得此事极有可能。 “而且最近这几天,齐王府大肆收买京城周围无用的废地,声势造的很大。以齐王府现有的财力,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后必然有人支持。” 宇文述说完,张衡接过话,继续分析道:“左卫率说的不错,此事我也暗中差人调查了一些。 那些齐王府所买来的地,在买后根本没有一个人去看,和买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之前我还不理解,齐王府到底想做什么,但如今看来…… 齐王说不定就是在外面鼓布疑阵,虚晃一枪,实际上在做这等事情!” 张衡将两件事情串起来,此事直觉得豁然开朗。 “不错,也只有是宫里支持,齐王府才敢花费那么多钱财,跑去外面虚张声势。否则,就凭齐王府现有的财力,就算是高家,也不可能支持杨勇齐王府这般挥霍。” “可……如果真是宫里的意思,那殿下手中的这个把柄,好像也就没什么用了啊……” 此话一出,房间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虽说把春药往宫里送和死罪没什么区别,但……那是在皇帝不知情的时候。 如果此时皇帝知情,甚至是皇帝默许,那可能参与这件事的人没什么事,反倒是揭发此事的人才有事。 毕竟,宫里的事,主要还是得看皇帝的心意。 就算杨广当着朝中文武百官的面,将这件事揭发了出去,杨坚或许会迫于情面,迫于局势,不得不对杨勇做一些小小的惩罚。 可之后呢? 杨勇可是简在帝心!只要杨坚没当场把杨勇砍了,甚至哪怕削了杨勇的爵位,又能怎么样? 爵位这种事,随便找个由头恢复了就完事。 杨广本以为手中的乃是张王牌,结果这么一分析,竟直接成了废牌,此时心中不免有些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杨广身边,迟迟都没有开过口的太子妃萧氏,突然出声道:“殿下,两位郎君,妾身倒是觉得,陛下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哦?爱妃快说!” 萧氏作为这件事情的源头,也是杨广身边的贤内助,说起话来还是很有分量的。 张衡和宇文述同时看向萧氏,眼神中透露着询问的目光。 见三人都向自己看来,萧氏缓缓道:“陛下的后宫娘娘不少,自从皇后殡天,陈嫔被宠幸的次数虽然多了些,但却也没达到专宠的地步。 如果陛下真的有这种雅兴,怎么可能只跟陈嫔一个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萧氏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中的三人,朱唇轻启道:“春药都是服给男子喝的,陈嫔为什么要喝?” 嗯?陈嫔为什么要喝? 对啊!陈嫔为什么要喝!?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般,自杨广,张衡和宇文述三人的脑海中划过。 “太子妃的意思是……陈嫔对此事不知情?” 不等萧氏回复,张衡便自行点头,自语道:“不错,陈嫔应该是不知情的,而且这么看的话,那陛下应该也不知情。 齐王直接将陛下和陈嫔都瞒在了鼓里!” “可如果陛下不知情,那齐王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目的是什么?” 宇文述再次开口,表情有些疑惑。 之前的论断被推翻了,没有杨坚为杨勇撑腰。 可既然没有皇帝撑腰,杨勇冒着削爵,圈禁甚至是杀头的风险,干这么大的事,所图是什么呢? 这对于他去争夺东宫太子之位,完全没有任何的帮助啊! 萧氏不再说话,因为就连她,也迟迟都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虽说这东西有交好陈嫔的作用,但一个后宫妃子,却用这种方法,代价不免有些大。 而且一旦事发,连陈嫔也要被牵连。 莫不是杨勇想跟陈嫔一换一? 可两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完全不至于啊。 就在几人皱眉苦苦思索的时候,张衡猛地一拍桌子,眼神满是光彩地道:“我知道了!” 第三十九章:新的设想 张衡经常喜欢一惊一乍,对于他此时的行为,杨广几人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唐突之处,只觉得再正常不过。 “你知道什么了?”宇文述不明觉厉地问道。 “齐王在下棋,在下一步很大的棋!”张衡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盯着杨广的眼睛,语气中有些颤音地道:“我们一直都觉得,齐王要夺嫡,要夺东宫的太子之位,对不对?” “难道不是?” 宇文述,杨广,萧氏三人不由地对视一眼,对张衡这番话感觉莫名其妙。 现在但凡是个明白人,都知道杨勇刚从圈禁当中出来,目标一定是东宫之位。 如果说,之前的杨勇在圈禁当中,还有存活的资格和可能性,那当他从圈禁当中出来并且被封为齐王之后,那这资格和可能性就彻底破灭了。 毕竟,一个先是太子,又是亲王,从法理上对杨广的撼动是极为巨大的。 一旦落败,杨广是不可能放过他的,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过众人也并不觉得杨广狠辣,这是身为皇家子弟应有的觉悟,也是在这条道路上落败之后所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就是夺嫡的规则,没有任何人可以触动。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值得张衡再说出来一遍? “当然不是!”张衡握拳猛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差的太远了!齐王不过刚刚出来,在朝中根基已经被折损的七七八八,他拿什么夺嫡,他又凭什么夺嫡!?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圣上和齐王之间,可是有着巨大的隔阂的!这父子二人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呢? 不可能真的不在意的! 所以很简单,也是很至关重要的一点,齐王如果自己夺嫡,难度极大。可是同样,齐王如果只想先保住自己的命,那对于齐王来说,他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张衡的话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在杨广,宇文述和萧氏的耳边炸开。 这三人现在直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他们之前一直觉得,杨勇想要活命,就只能参与夺嫡,将杨广从东宫的太子之位上拉下来,然后自己一屁股坐上去。 可现在他们突然发现,事情好像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们现在经过张衡的一番提醒,才猛然发现,对于杨勇来说,他还有另一条路,另一条走起来,要比自己参与夺嫡,坐上东宫的太子之位要容易许多的路—— 将第三者拉进来! “你的意思是说,齐王的目的是将太子拉下水,然后扶持陈嫔的儿子坐上东宫之位?” 宇文述的脸色变得奇怪,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 “不对啊,如果齐王是这个意思,那他自己这么办?齐王和太子都是嫡系,就算齐王前半部分的计划都成功了,可后面呢? 陈嫔只是嫔,他就算能生出儿子,那也只是庶出!除非他要把陈嫔扶正,扶上正宫之位。可这样,他怎能对得起先皇后?” 独孤伽罗已死,宇文述的话中便直接将其说成了先皇后。 张衡听得这话,却只是不屑地笑了笑,道:“宇文左卫率,你觉得,齐王能给陛下吃春药,难道齐王对先皇后还有什么感情吗? 你别忘了,当初齐王被废除太子之位,先皇后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这……” 宇文述一时语塞。 不过张衡说的确实也在理,虽说独孤伽罗和杨勇的母子,但独孤伽罗的儿子足足有五个,杨勇这个性格不被她所喜欢的大儿子,确实没接受到来自独孤伽罗太多的母爱。 反倒是责备和厌恶更多一些。 将心比心的话,指望着杨勇以德报怨,可能性不大。 两人这般讨论着,杨广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 他就是嫡系,如果杨勇真的有这个打算,那对于他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杨坚能把杨勇放出来,甚至让尚书右丞李纲去作为齐王府的长史,其实也是变相在给自己树立对手。 自己哪怕在朝堂上已经小心翼翼,尽量让东宫的势力不那么显眼,可是这势力不知为什么,就好像自己会繁殖一样,越来越庞大。 想不被杨坚注意到,根本不可能。 杨广对此实在是无奈。 如果这个时候,陈嫔真的诞下了子嗣,或者是后宫中的其他人诞下了子嗣…… 到时候杨勇带头拥护,再随便找些自己的小错误,以及后宫众人的枕边风……说不定真的可能让杨坚产生再废太子的心思! 毕竟杨坚虽然年纪不算小,但身体却健朗的很,根本没什么老年后顾的担忧。 而且哪怕是陈嫔的身份,一个陈国遗孤如果能做上太后的话,那对于江南的安抚效果,可比自己一个扬州总管强上太多了。 萧氏一直注视着杨广,对于杨广脸色的变化,自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而且作为杨广的枕边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杨广如今都在想着什么。 所以她思索片刻,主动道:“右庶子觉得,陈嫔对此事,是否知情?” 这个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张衡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依臣所看,陈嫔应该是不知情的。” 说完,他又解释道:“对于齐王而言,后宫中任何一人都可以成为他的助力,陈嫔只不过更受宠幸,也是更加值得齐王投资的对象。 但这份投资,还是要等陈嫔真的怀上了子嗣,才能凸显出来。如果臣是齐王,对于陈嫔这种没什么见识的妇道人家,是绝对不会将事情全盘托出的。” “也就是说,陈嫔最多知道,这茶叫做求子茶,能够帮助她怀上龙种,是吗?”萧氏反问道。 张衡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依臣来看,大体应该如此。”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宇文述,询问道:“左卫率觉得呢?” 宇文述同样点头道:“我和右庶子的看法一样,陈嫔久居宫中,接触外面的事务不多,顶多能作为一名棋子。 对于棋子,告诉她太多事情,反而不妥。” 第四十章:再访安仁苑 张衡和宇文述的看法,同时也是萧氏的看法。 并非是她刻意小瞧陈嫔,而是这几日和陈嫔的深度接触下来,她也感受到,这个所谓的陈嫔确实不太够看。 一切想法都表现在脸上,这在这种级别的斗争中可是大忌,齐王就是再缺人手,也不可能找她当真正的盟友。 “既然如此,妾身倒是有个想法。” 萧氏忽然出声,让杨广和张衡,宇文述三人不由一怔。 杨广在短暂的怔神之后,更是大喜过望,道:“爱妃快说!” “妾身以为,齐王想利用陈嫔威胁太子,可我们未尝不可以同样利用陈嫔,反过来打击齐王。” “哦?” 张衡道:“不知太子妃,可否说的详细些?” “妾身以为,无论我们之前对陈嫔做了什么猜测,认为齐王有什么谋划,但这些都是我们的设想。而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无非就是两点。 其一,陈嫔对求子茶的事情并不知情,甚至不知道这里面含有春药。 其二,陛下对此事也不知情。 不知右庶子和左卫率,对这两点可有异议?” “不错,这确实是我们可以确定的事情。” 张衡和宇文述两人同时点头,对萧氏的说辞表达了认可。 萧氏点头回应了下两人,旋即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利用此事,将齐王直接拍下去呢?” “咦?这……好主意啊!” 张衡和宇文述对视一眼,眼神一亮。 他们之前陷入了一个怪圈,一直在想着杨勇做这些事情,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事情的目的很重要吗? 完全不重要! 反正杨勇是他们的敌人,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那既然如此,直接把敌人拍死不就完事了? 管他什么谋划,只要人没了,或者人继续被自己圈禁,那再多的谋划还不是一纸空谈? 杨广也觉得这想法很不错,有些急切地问道:“爱妃,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殿下,妾身觉得,可以将此事隐约透露给陈嫔。陈嫔虽说见识不多,但久居宫中,对宫中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 如果陈嫔知道,她一直在给陛下吃春药,那么她会做什么反应?” “惶恐不安!” “担惊受怕!” 张衡和宇文述几乎没有思索,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萧氏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尤其是这个时间,先皇后刚刚去世。如果此事事发,被陛下知道,再经过旁人挑唆一番。 那陈嫔就不仅仅是危害龙体,更是有故意邀宠的嫌疑!这绝对是陛下无法原谅的事情。” 虽说后宫的嫔妃争宠是常态,也是不可避免的,但在明面上,宫中对此是绝对禁止的。 所以这些动作,都只是流传在下面的那些小手段,类似于人人都清楚,但人人却都不能说出来的规则。 “那这样一来,陈嫔应该恨谁呢?” 面对着萧氏的问题,宇文述和张衡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给出了答案。 “齐王!” 这件事情的经手无非就是两人,一个齐王,一个陈嫔。最多再加上一个杨坚。 杨坚是皇帝,也是受害者,陈嫔没胆子更没有理由去恨杨坚。至于自己,那陈嫔就更不可能恨自己了。 所以齐王是陈嫔唯一发泄恨意的渠道。 尤其是,齐王确实是问题最大的。 包括陈嫔做出这等事情,虽然有陈嫔内心的私欲作祟,但勾引出她的私欲以及提供药茶,都是齐王。 只要他们可以将这件事情分析给陈嫔,那完全可以预料,陈嫔必然会调转枪口,和他们一起针对齐王! 而有了陈嫔这个助力,齐王的罪名将更加板上钉钉! “太子妃此计,甚妙!” “不错,如果真的可以让陈嫔向陛下主动揭发此事,那陛下必然震怒。到时候请太医作证,陈嫔再在一旁哭诉一番,声讨一下齐王……嘿嘿。” 张衡将自己心中所推演的东西说了出来,不由地想到了杨勇被喷的狗血临头,随后再次被圈禁,甚至直接被杨坚拿皮鞭抽死的情形,不由地笑了出声来。 连杨广,宇文述和萧氏,都觉得张衡的笑声有些淫荡。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又觉得张衡的笑声很合时宜。 “可是该如何让陈嫔顺从于孤呢?” 杨广的头脑还算清醒,此时不由地看向萧氏问道。 话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却是个肯定句。 在场四人,也只有萧氏有这个能力进入陈嫔的安仁苑,而且还不会轻易被察觉发现。 “如果殿下放心,妾身愿意一试。” …… 安仁苑,萧氏去而复返。 陈嫔对萧氏的到来有些惊讶,因为最近萧氏来见自己的频率有点太高了。 两人都居住在宫中,但以往,萧氏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例行到后宫来拜访。 所以陈嫔对萧氏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萧妹妹,你怎么又来了?怎么,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安仁苑了吗?” 萧氏其实比陈嫔还要大几岁,但萧氏在宫中的辈分却要比陈嫔低,所以陈嫔这一声萧妹妹并不算坏了规矩。 萧氏上来给陈嫔敛身见礼,盈盈道:“妹妹只是回去的时候,又突然念起了姐姐,这才唐突了,姐姐可不要怪罪妹妹呀。” “哪里的话。” 陈嫔将萧氏扶起到席上坐下,温声道:“我这安仁苑冷清的很,妹妹愿意来,姐姐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姐姐这里确实冷清了些,但想要热闹些,可不能乱信别人的话啊。” 萧氏这番话说出口,陈嫔听在耳中,心中顿时一突。 萧氏这话,怎么总感觉是带着深意呢? 难道说,这女人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只是无心之言? 陈嫔盯着萧氏的眼睛,一时间分不清萧氏的真实意思到底是哪个。 毕竟今天宫女给自己送茶的时候,被萧氏半路拦下了一会,这件事她事后就已经知晓了。 如果说,萧氏能猜出什么,倒也是极有可能的。 第四十一章:萧氏的算计 陈嫔在那里猜测着萧氏的想法,萧氏同时也在注视着陈嫔的一举一动,此时不由地心中叹了口气。 太年轻了。 这种表情,几乎就是将自己的想法彻彻底底地写在了脸上,要不是之前独孤皇后一人独大,后宫没什么太像样的波动。 就凭陈嫔这种心计,怕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萧氏直接向陈嫔道:“陈娘娘,怎么出神了?” 陈嫔被萧氏这番提醒,才回过神来,此时向萧氏施然一笑,道:“无事,就是想到了些别的事。” “是茶吧。” “嗯!?” 伴随着萧氏这番话出口,陈嫔的身躯顿时一震,眼神也变得无比锐利。 “不知道太子妃在说什么。” 之前还是萧妹妹,现在就变成了太子妃。 陈嫔的改口只让萧氏心中的推测更多了几分准确性。 不想再和陈嫔打哑谜,或者说,打了哑谜陈嫔可能也听不出来。 萧氏快速地扫了一眼安仁苑周围的宦侍和宫女,不紧不慢地道:“陈娘娘,你确定要让这么多人,都听到妹妹接下来所说的话吗?” 这番话可是将陈嫔卡的有些难受。 她紧紧盯着淡然的萧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萧氏已经被陈嫔杀了十几次了。 身为宫中仅次于皇后的嫔,尤其是现在后宫这么多人中,最得宠的两人之一,陈嫔自然是不想在一个太子妃身前低头的。 可茶确实又至关重要。 高盛玉献上来的求子茶,可是关乎着她日后幸福的大法宝。 陈嫔不确定高盛玉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求子茶的事情,此时也不敢乱来,纠结犹豫了许久之后,才向周围缓缓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 一群宦侍和宫女接连退出,最后的两名女官还不忘将安仁苑的殿门带了上。 萧氏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对于陈嫔,她的判断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连将下人打发走都要思虑这么久,其性格可见不是一个干练的人。 陈嫔没管萧氏怎么想,等人都退了出去之后,她看向萧氏,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刚刚说的茶,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娘娘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求子茶啊。” 听得萧氏淡淡的语气,陈嫔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求子茶这三个字一出,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自己和高盛玉的交易,完全都被萧氏知道了。 而萧氏既然知道,那太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回想起这几日,萧氏来自己安仁苑的频率如此之高,极为反常。陈嫔就算是再愚蠢,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萧氏一直就是为了求子茶的事! 她接近自己,无非就是要套走求子茶的秘密! 陈嫔原本以为,陈嫔是因为自己个高盛玉的交流频次变多了,使得太子那边有了紧迫感,这才让萧氏来和自己交好。 而自己可以坐收两边的好处,是绝对的上风。 却不料萧氏这边竟然还有其他的谋划。 这让她不禁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虽然这感觉毫无道理,但陈嫔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 “你无耻!” 陈嫔气的咬牙切齿,十指也紧紧扣在桌案上,眼神仿佛能将萧氏一口吃下去。 却不料萧氏只是平淡地摇了摇头,道:“陈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今日来此,并不是用这件事来威胁陈娘娘的。 甚至,臣妾今日是来救陈娘娘的。” “呵……” 陈嫔不屑地冷哼一声,似乎是被这番话给气笑了。 虽说她的见识不广,但这明摆着的事,自己也不是看不明白。 求子茶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因为求子茶从原理上来讲,只是女子希望自己可以育有子嗣的愿望,只要这东西对人没什么损害,就无伤大雅。 之所以说,这也可以是件大事,则是因为此乃是皇家的事。 像陈嫔这般行为,如果不威胁到杨坚的身体,那最多就是定一个惑乱君上的罪名。 至于结果到底如何,那就是全凭一张嘴。 萧氏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陈嫔不相信,本身就在萧氏的预料当中。 不过她也不急,只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纸包,将其放在桌案上打开露出些茶叶,自顾自地说道:“此茶名唤求子茶,乃是太子殿下费了不少心计,才从齐王府中获得。 陈娘娘可想知道,此茶乃是如何做成的?” “呵,看来太子的手,伸得可有些长呢。”陈嫔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斜了萧氏一眼,讽刺道:“太子妃就不怕本宫将太子的事,告诉陛下那里?” 太子在齐王府中安插眼线,这种事如果真被杨坚查到了,对杨广的看法绝对会有些变化。 “陈嫔是个聪明人,至于到底要怎么做,陈嫔不妨听臣妾把话说完如何?” 萧氏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说着。 陈嫔轻哼一声,没再接话,显然也想听听萧氏此行的来意,以及她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萧氏轻笑了下,继续道:“此茶乃是齐王府从民间搜寻了些土医师,让他们寻得药材和茶叶融合而成,并将其命名为求子茶。 至于这茶,太子也让太医看了,此茶乃是由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白矾、山茱萸、硫磺等物炼制而成。” 说到这里,陈嫔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高盛玉跟她说的清楚,求子茶乃是从民间的一位高僧处所得,茶叶不多,但效果却出奇地好。 至于萧氏口中的土医师,她下意识地是有些不信的。 可萧氏又将这些药材说的如此清楚,加上也确实知道求子茶的名字,陈嫔的心中终于还是不免泛起了嘀咕。 难道说,高盛玉是骗她的,这茶也不是从什么民间高僧处所得? 萧氏将陈嫔的一切表情动作变化都看在眼里,此时心中不由地闪过一丝得意,随后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哦对了,陈嫔或许还不知道,这些药材,乃是制作春药的药材。” 第四十二章:安仁苑内的情真意切 “哦对了,陈嫔或许还不知道,这些药材,乃是制作春药的药材。” “什么?春药!?” 萧氏这番话在陈嫔心中,就好像在原本平静的湖水里突然投下一块巨石,掀起万丈波涛。 之前她能冒着风险接受高盛玉的求子茶,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确确实实有这方面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高盛玉和她再三保证,这茶对人绝对没有任何危害。 至于为什么不找个太医再检查一下,陈嫔自然是没有能力让一个太医为自己守口如瓶。 可只要这茶如高盛玉所说的一般,对人不会产生任何危害,那哪怕是被发现,对于陈嫔来说,也不是什么太可怕的事。 自己在杨坚面前哭一哭,诚心忏悔一番,最多也不过就是禁足一段时间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她在萧氏面前,可以一直保持冷静,甚至还有心情去讽刺萧氏的原因。 可如果这茶里面要是含有春药,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嫔直觉得现在心中有些无法接受。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陈嫔猛地一挥手,随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看向萧氏的时候,再次冷静了下来,说道:“太子妃,你们用这种把戏,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本宫了吧。” 对陈嫔的反应,萧氏其实早有预料,此时不紧不慢地说道:“陈娘娘,您不会是以为,臣妾是在欺骗陈娘娘您吧?” “难道不是?” 陈嫔冷笑一声,说道:“你们随便找出些茶叶拿到本宫面前,就说这里面乃是春药,本宫凭什么相信你们的说辞? 依本宫来看,你们分明就是想离间本宫和高妹妹的关系!只不过这种小事,竟然都需要太子妃你来亲自出马,怎么?东宫没有人了吗?” 陈嫔这种反应倒是令萧氏稍稍有些意外。 按她的理解,陈嫔这个人向来是没什么主见了,自己把春药这件事一说,陈嫔应该会六神无主才对。 此时竟然还能发出这么强烈的语气来声讨自己。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求子茶,在陈嫔心目中的地位。 事实的确如此,陈嫔已经将自己后半生的希望全部寄生于求子茶身上。 因为按照礼法,如果后宫的嫔妃最后没有育有皇子的话,在皇帝崩逝之后,这些嫔妃将不得不出家为尼,从此和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陈嫔还年轻,甚至于太子妃萧氏还要年轻。 让她和青灯古佛相伴一生,那对于她而言,定然是无比绝望的。 小时候住在宫里,看起来地位崇高,但却不过是被困在一大笼子的笼中雀。后来大了些,结果家国覆灭,自己从笼中雀直接变成了阶下囚。 好不容易得杨坚看重,从夜庭宫中被解救了出来,甚至还被封了嫔,但其实也不过就是恢复了曾经的笼中雀生活。 而等到以后杨坚崩逝,自己怕是连这个笼中雀也做不得,直接要在寺院中,和那些尼姑相守一生。 陈嫔自然是不甘心的。 而不甘心之后,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生出一个皇子。 她并不奢求皇子可以当上太子,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她只希望这个皇子能封个王,有块封地。 这样她就可以教育自己的儿子,在儿子及冠以后,和儿子一起离开京城,去封地逍遥自在。 这生活,不比在宫里当一个笼中雀强上百倍? 而能够让她生出儿子的,就是求子茶。 所以求子茶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普通的茶了,而是自己的希望,自己后半生的希望! 现在萧氏过来说,自己的希望是假的,甚至还可以反噬自己。 这让陈嫔一时间怎么可能接受。 萧氏虽然意外,但心中却并不慌张。 求子茶是春药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这些事情并不是陈嫔心中不能接受,就会被随之更改的。 陈嫔认命是必然的事,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自己现在有的是时间,最不怕的就是托。 她缓缓起身,说道:“陈娘娘,不是臣妾欺瞒,难道陈娘娘就没有想过,如果世上真有求子茶这种东西,为什么齐王不献给陛下,而是献给您呢? 如果求子茶真的对人没有坏处,那齐王为什么不上交朝廷,让尚药局和太医署一起研究,将其仿制出来,然后在天下推广呢? 这种利国利民,可以为齐王挣得大量声望的事情,齐王统统舍弃了,将这种茶赠予了您,难道陈娘娘您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过吗? 现在臣妾和太子冒着巨大的风险,从齐王府中弄得了一些求子茶,研究出了真相,可陈娘娘您,只是为了心中那可怜的希望,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吗? 娘娘,您好好想想吧。” 萧氏说的情真意切,随后缓缓转身,向殿门口而去。 只是她脚步放的很慢,显然是在给陈嫔下决定的机会。 一步,两步。 并不算轻快的脚步声,在沉闷的安仁苑内响起,仿佛伴随着陈嫔重重的心跳,一下一下。 就在萧氏已经接近殿门,马上就要出了安仁苑之后,身后才终于发出了陈嫔的声音。 “等等。” 只是这短短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那般声色俱厉,反倒是无比落寞,甚至有些凄凉。 萧氏回头看去,只见陈嫔仍然跪坐在那里,但面容却很是沧桑,身形也稍稍有些拘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年。 陈嫔又道:“太子妃见谅,刚刚是本宫情绪一时间有些激动,还请太子妃不要计较。” 主动权已经不在她的手中,陈嫔现在只能将姿态放低。 刚刚的时间里,陈嫔想了很多,尤其是萧氏刚刚的那些话,仿佛都扎在了她的心里。 求子茶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不可能的。 可是巨大的希望就在眼前,她选择了无视。 但如今这些东西被萧氏提起,她再也没有资格和能力选择无视下去。 因为她没办法解决萧氏。 很现实,但也是很无奈的事实。 “臣妾从不会怪罪陈娘娘。” 萧氏说着,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陈嫔的崩溃 就在刚刚萧氏这慢步走的时间里,陈嫔其实想了很多。 但是在这种巨大的威胁之下,她终于还是没有承受住这份压力。 毕竟那可是春药,而这里是宫闱。 陈嫔敢说,对于宫里面的规矩,没有人比她更为了解。 她可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待在宫廷中的人,不管是对于南朝宫廷的规矩,还是对于北朝宫廷的规矩,她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但同样也正是因为了如指掌,她才也更深刻地清楚,一旦违反了这宫廷中的规矩,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到时候,恐怕连死,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更多的,应该是生不如死。 尤其是她身为皇帝的妃嫔,竟然给皇上吃春药。 要知道,在宫廷当中的规矩,一个妃嫔如果天天跟皇帝腻在一起,让皇帝不理朝政,都会被说成是祸乱朝纲。 更何况,她现在直接还威胁到了皇帝的身体。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被杨坚得知的话,那么结果是什么……陈嫔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如今就好像落水的犬一般,整个人都没有了之前的那副精气神,就好像是刚刚的那副姿态,已经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 她现在似乎还唯一可以进行的,就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萧氏。 “太子妃,本宫只想问你一句,你刚刚所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见陈嫔仍然是有些不死心,萧氏心中倒是没有太多的愤怒。 毕竟她如今乃是上位者,拥有着绝对的主动权。 “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半句虚言,如果陈娘娘不信的话,臣妾可以请宫中的太医前来验一验,娘娘以为如何?” 沉默了良久之后,陈嫔还终究是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罢了,不必了,本宫相信太子妃。” 想要让太医过来,那陈嫔肯定是不愿意的。 因为如果让太医过来,那这些事情就必然会让杨坚知道。 一旦萧氏所说的还是真的的话,那对于她来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路,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不过本宫还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细节,不知道太子妃可否给本宫解惑一二。” “自然是可以的。” 萧氏笑了笑,语气当中满是温柔。 “其实齐王自从从东宫当中解除软禁了之后,就开始有着一些暗中的动作。 陈娘娘也知道太子和齐王的关系,面对齐王的动作,太子不可能全然都不放在心上,所以也做了一些相对应的措施。 就在今天,太子这边终于从齐王府中得到了一些茶叶。而且根据齐王府中制作茶叶的人说,这些茶名叫求子茶。 太子一开始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茶的用途是什么,更不知道这茶到底是由什么成分组成的,所以便叫了太医来查验一番。 至于结果,便是臣妾刚刚和陈娘娘所说的那些了。” 萧氏仔细地说着,但却特意隐瞒了一些时间上的细节。 毕竟太子那边的消息,是齐王府这几日才开始做求子茶。 但是这点细节,如今在陈嫔的耳里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或者说,她也已经没有心思,再在意这些细节了。 “这……齐王他,他,他怎么敢!?” 陈嫔语气是有些愤怒,但更显得无力。 她怎么说也是高高在上的后宫嫔妃,尤其是现在独孤皇后已死,她在后宫当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地位。 她一直觉得,不管是齐王也好,还是太子也好,再不济,也得是跟自己一个平起平坐的地位。 甚至自己的地位,还会比他们稍微高一些。 这些人怎么敢算计自己的!? 自己好像也没有得罪过齐王。 虽说之前齐王还是太子的时候,被废除的那个时间段,自己好像确实没有站在齐王这一边。 但当时整个后宫,也都没有人站在齐王这边。 齐王就算是再恨,也不应该恨自己一个才对。 萧氏很清楚,现在陈嫔的心理防线已经几乎与崩溃,这个时候温声安慰道:“陈娘娘,这些事情已经并不重要了。 现在的齐王,已经远远不是之前的那个齐王。他其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陈娘娘,您是他的复仇对象,太子也是,包括陛下甚至先皇后,又有哪一个不是他所报复的对象呢?” “我……” 陈嫔已经有些囫囵,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氏趁热打铁道:“现在齐王已经动手,而且如果没有我们,恐怕齐王他也会自己寻找其他的源头,将这件事情给捅出去。 到时候,第一个死的绝对是陈娘娘您啊。” 其实萧氏这番话就有些胡说了。 一旦陈嫔事发,那身为给陈嫔提供求子茶的齐王府,也肯定不会得到善终。 杨勇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己去找人揭发这件事情的。 但陈嫔现在整个人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一个极致,她根本就没有头脑,去思索这背后的逻辑是否合理。 甚至在之前萧氏所说的那些话的作用下,他还觉得,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在心中的万般慌乱之下,她猛地身子向前,双手直接攥住了萧氏的手,用着近乎是哀求一般的语气说道:“萧妹妹,救救姐姐。 姐姐是无辜的,我真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对陛下的身体…… 也不知道,那里面的茶居然是居然是……居然是……” 陈嫔说出的话,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 “萧妹妹,姐姐该怎么办?太子让你前来,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 对于陈嫔来说,现在的救命稻草就只有眼前的萧氏,以及她背后的太子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双手抓住,萧氏最开始也惊了一下,但是随后便主动安抚着陈嫔道:“陈娘娘不要急。 臣妾斗胆问一句陈娘娘,这茶……娘娘已经给陛下喝了多久?” “也没有多久。”陈嫔仔细回想着,说道:“陛下这几日有政务要处理,并不是每天都来我这里。 算起来,断断续续也不过就三四天吧。” 第四十四章:陈嫔请罪 “三四天……” 萧氏皱着眉头简单思索了一下,随后看向陈嫔,认真地说道:“时间还可以,并不算长。 如果陈娘娘愿意按照臣妾说的去做,那娘娘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 “我愿意!我愿意!” 一听到自己的性命,甚至自己现在的地位还能够保住,陈嫔的心中顿时重新焕发出了希望。 连那双原本都有些灰暗的双眼,此时也多了几分光彩。 她迫不及待地道:“萧妹妹请说,到底需要姐姐做什么?姐姐一定照做。”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氏此时目光正视着陈嫔,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请娘娘亲自向陛下请罪。 不知道娘娘您能不能做到?” “啊……请罪!?这……” 陈嫔听到这番话,脸色不由的有些吃惊。 原本还以为,太子妃能给自己出什么好的主意。 结果竟然让自己亲自去请罪,那不就是让自己承认吗? 相当于让自己去跟杨坚说,我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害了你…… 看着陈嫔这时候犹犹豫豫,萧氏自然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此时语气也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娘娘,您现在不会还想着,这件事能够跟没发生一样吧? 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您就不可避免的要付出代价,只不过是付出这代价是多是少的区别罢了。 如果您现在还想着,能够让这件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自己不付出一丁点代价的话,那臣妾也无话可说,臣妾这就告辞了。” 萧氏说完,又要作势离开。 陈嫔之前所打的主意,确实是能够将这件事情直接蒙混过去。 现在萧氏这一番话,将她这一丁点的希望直接打破掉了。 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子妃和太子这确实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此时自然不可能让萧氏真的离开。 哪怕是她心中也知道,这是萧氏故意利用这件事在拿捏自己。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无可奈何。 “别……” 陈嫔抬手挽留,语气有些可怜。 “我……我去请罪就是。” 看到陈嫔这个时候也乖乖听话,萧氏的语气也从之前的严肃,变得温和了许多。 她主动宽慰道:“陈娘娘,您也不用担心受怕。 现在陛下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您现在去请罪,承认自己错误的话,那在陛下的眼里,您就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人。 虽然陛下也一定会生气,刚才这个时候,只要您的态度尽量的放低,那陛下自然所生的气,就不是生您的气。 而是生那个,蛊惑您的贼子的气。” “这……真的么?” 陈嫔弱弱地抬头看了一眼萧氏,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陈娘娘您放心。只要您能及时请罪,陛下绝对不会错怪您。 当然,您之后的恩宠肯定会减少。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臣妾觉得,如果陈娘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 “可是,如果齐王和太子都不……” 陈嫔现在显然还打着,让太子直接放弃将这件事情挑明的想法。 萧氏有点心累。 说了这么多,她索性也就直接将话挑明了一些。 “陈娘娘,这件事情关系的可是太子和齐王。 牵扯到这件事情背后的,陈娘娘你应该也清楚到底是什么。 你难道现在还天真地以为,太子或齐王都可以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都当做没发生一样吗?” 萧氏看着陈嫔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臣妾也可以实话告诉陈娘娘,太子如今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利用这件事情做些什么。 是太子顾念旧情,不想让这件事情对陈娘娘您,造成太多的伤害。这才让臣妾来提醒陈娘娘您。 陈娘娘您,如果还这么犹犹豫豫的话,那臣妾恐怕也帮不了娘娘您太多事情了。” “……” 萧氏说这番话的时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太子已经知道了求子茶的事情,即便是杨勇那边不动手,太子也肯定会先下手为强。 而这背后关系的,是东宫的太子之位,以及未来的皇帝宝座。 除非陈嫔能拿出,比这太子之位和皇帝宝座更大的利益来,让齐王和太子同时罢手。 否则,这件事情就绝对不可能如此草草的了事。 陈嫔在心里默叹了一声。 事已至此,她如今也只能随波逐流了。 “那不知道萧妹妹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去向陛下请罪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 …… 武德殿。 杨坚对于政务,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一般在白天,都会在中华殿处理政事。 但到了傍晚之后,杨坚都会移驾到武德殿,继续处理着手头没有完成的事情。 今日也如往常一般。 在他处理政务的时候,是没有人敢打搅的。 偌大的武德殿当中,只能听到时不时从杨坚龙椅上,传过来的一声声叹息。 “淮河水患……突厥用兵……多事之秋啊。” 看着这一封一封向中央报灾的奏章,杨坚直觉的脑袋都有些大了。 其实这些奏章的意思倒也简单,无非就是两个字,要钱。 虽然隋朝确实粮食的储备很多,但这些粮食,地方官员是没有权力私自开放的。 哪怕是遇到了大灾之年,一旦私自开仓,那对于官员来说也是大罪。 这也是杨坚控制地方的一个绝佳手段。 只要能够将粮食,把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地方上就闹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 可是同样,中央也需要大量的储备粮食来作为应急。 这个应急,并不是应对灾患这种应急。 而是为了应对某些像他一样的人。 杨坚这个皇位得来的,实在是太过容易,所以他虽然是天下的皇帝,但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安全感。 唯有将权力和资源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他才能够让自己的心灵稍稍地安慰些。 “官仓不能动,但灾也不能不救……” 杨坚皱眉,思索着解决之法。 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宦侍的通报。 “启禀陛下,陈嫔求见。” 第四十五章:齐王府 “陈嫔?她来做什么?” 杨坚虽然最近对陈嫔的恩宠比较多,但在他的心中,陈嫔终究还不过只是一个后宫的妃嫔。 而陈嫔也很好的清楚自己的定位,从来不会对自己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进行过多的干预,尤其是在政事上。 这无疑是杨坚比较喜欢的一点。 以往陈嫔也从来没有,在自己处理政务的时候,过来打扰自己。 今天倒是变了性子。 “传她进来吧。” 杨坚此时正觉得,眼前的这些政务比较头疼,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换一换心情。 陈嫔很快便在一名小宦的领路之下,来到了武德殿。 杨坚看到陈嫔的第一眼,心中就下意识地猛地一跳。 因为如今的陈嫔虽说也是盛装打扮,但脸上的憔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加上,这陈嫔自从进了大殿之后,就从来没有抬起头看过自己。 以往的陈嫔,虽然也喜欢做这种娇羞的神情,但这和今天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尤其是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爱妃,你怎么了?” 杨坚率先开口。 可陈嫔却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然后直接拜倒。 那戴着金花头饰发髻,连着额头一起,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咚! 这一声响,可把大殿内的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杨坚,此时心中跳的更是快了许多。 “爱妃,你有话起来好好说。怎么凭白无故行此大礼,所图为何啊?” 杨坚确实不理解。 因为陈嫔的出生乃是陈国皇室。而陈国皇室的人,基本上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 也就是说,陈嫔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的。 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任何跟她有什么亲戚关系的人去犯了错误,需要她出面来向自己求情。 “臣妾不敢,臣妾今日前来,是向陛下请罪的。 请陛下削除臣妾的封号,臣妾愿意出家为尼,从此不入皇宫半步。” 这些话,自然都是太子妃萧氏教她的。 对于阳间这样的皇帝,是绝对不能硬碰硬的,只有上来就把姿态摆到最低,玩软刀子的迂回进攻。 尤其是陈嫔本身,就是一种楚楚可怜娇滴滴的江南女子的典型形象。 此时配上这一番说辞,对杨坚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爱妃,你先起来。” 杨坚像面前的陈嫔抬了抬手,随后给守在周围的宦侍递了一个眼神。 内常侍张平顿时会意,主动上前将陈嫔扶起。 这种姿态上来装一装就可以了,不能过度。 陈嫔心中自然是清楚的,所以顺着张平扶起的力道缓缓起身。 杨坚这时候再度开口。 “爱妃啊,这宫中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杨坚思来想去,唯一可能会影响到陈嫔的人,也就是宫中其他的那些妃嫔了。 谁知陈嫔却摇了摇头,道:“陛下,臣妾并非是受了委屈。 臣妾是不小心受人蒙骗。让陛下您……您……” 说着,陈嫔不由地又抽噎起来。 杨坚顿时觉得头大。 他虽然对陈嫔恩宠有加,但平日里却是最讨厌,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来哭去。 已经不幸逝去的独孤伽罗,就很合自己的口味,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做出太多的小女子姿态。 抬手扶了扶额头,杨坚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一些。 “爱妃,你有话就说。怎么又牵扯到了朕的头上?” “臣妾,臣妾担心……臣妾若是说了。陛下会动怒。” “朕向你保证,朕绝对不会生气,你如实跟朕说出来,如何?” “那……那还想请陛下先屏退左右。” 杨坚虽然狐疑,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听陈嫔一回。 反正一个出生在南朝皇室的女子,对自己也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 杨坚向周围人吩咐,张平便领着左右小宦和宫女,纷纷离开了武德殿。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大殿内只剩杨坚和陈嫔二人。 杨坚这才看向陈嫔,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 “爱妃啊,朕已经屏退了左右,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 陈嫔向杨坚又是敛身盈盈一礼,随后抽噎道:“陛下可还记得,陛下您每次来到臣妾的安仁苑的时候,臣妾都会为陛下奉茶。” “这件事朕自然是记得的。” 杨坚点了点头,还在脑海中稍稍回味了一下,道:“那茶的口味不错,怎么了?难道是那茶有问题?” “陛下明鉴!臣妾有罪!” 陈嫔忽然高声,又直接向杨坚叩首道:“臣妾不小心被人蛊惑,那茶水中竟然被人掺了春药。 臣妾一时不察,令陛下的龙体受损,臣妾实在是万死之罪,请陛下责罚!” “什么?春药?” 这下就轮到杨坚震惊了。 他本以为陈嫔这次过来,所奏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却不料这直接上来,就给自己来了一剂猛药。 春药啊,自己居然在自己的宫里,被人下了春药…… 怪不得这几天,每次去陈嫔那里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浑身舒畅。 他还以为是安仁苑那地方风水不错。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风水的问题,而是茶水的问题。 还好刚刚听了陈嫔的话,将这大殿内的人都屏退了出去。 不然,这要是让这些人听到,那自己的颜面可真就是彻底扫地了。 恐怕就连史官,也要记录一笔,自己居然能在自己的皇宫内,被人给下了药。 污点啊! 杨坚眯着眼睛,看向正叩首在大殿中央的陈嫔,疑惑道:“茶水中被人下了药? 你是如何发现的?又是谁下的药?” 问出这番话的时候,杨坚的目光一直游离在陈嫔的身上。 身为一名皇帝,杨坚所想的事情就多很多了。 虽说现在是陈嫔主动过来请罪,但这里面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说不定是陈嫔自己下的药,然后又不小心被别人发现,这才不得已以前来向自己请罪。 虽然之前萧氏已经安慰了陈嫔,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不免有些惶恐。 此时被杨坚紧紧盯着,她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陛下,臣妾……臣妾的茶,乃是齐王府送予臣妾的。” 第四十六章:收网 “齐王府?” 杨坚的眼神顿时一凝。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还会跟齐王府有关系。 “爱妃,这件事情可不小。你可不能胡说啊。” “臣妾是陛下的人,万万不敢欺瞒陛下。 那茶正是齐王的昭仪高氏,赠予臣妾的。 高氏还说,那茶……” “茶怎么了?” “高氏还说,那茶的名字……叫做求子茶。” 陈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身子都肉眼可见地软了下去。就好像是说出这句话,已经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 但这句话说出口,杨坚的心中却更懵了许多。 他之前确实以为,这茶可能是陈嫔主动下的手。 这样的话,即便是陈嫔过来跟自己请罪,那么最好的选择,也就是找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小角色,来帮助自己顶罪。 这样的话,是最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手段。 如果陈嫔真的,随便推出来了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杨坚其实反而心中就大致有数了。 可是现在出乎他的意料,陈嫔竟然直接将齐王府供了出来。 齐王府显然不是什么不重要的小角色,陈嫔就算是胆子再大,也肯定不敢随便构陷齐王府。 毕竟杨勇是皇家亲王,身份尊贵,不比陈嫔差。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嫔将求子茶这个名字,也跟着说了出来。 虽然话说的并没有太明白,但光是这个名字,其背后的意思就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显然,陈嫔必然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情太急了,这才一股脑做了件蠢事。 杨坚虽然对陈嫔有些气愤,但也没有太过强烈。 毕竟女人嘛,经常会头脑一时昏庸,做些错事。 更何况,人家的出发点,是想给自己生个孩子。虽说里面也有她的私心,但就本心论,却也没有特别的严重。 而且在及时察觉到问题之后,并没有继续去掩饰,而是直接过来向自己请罪。 可见陈嫔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现在独孤皇后已崩,后宫中能有一位心向自己的人,对于杨坚来说,已经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 至于头脑不是那么灵光这件事……说实话,杨坚也并不在意。 反倒是那借陈嫔的手,下药的人,才是更令他深恶痛绝的对象。 只是齐王…… 杨勇现在不过刚刚被自己放出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很难不令他联想。 “来人,去齐王府宣朕口谕,让高氏入宫觐见。” …… 齐王府。 前来传旨的还是张平。 因为只是一封口谕,而且单独针对高氏,所以并不需要太大的阵仗。 迎接完杨坚的口谕之后,杨勇主动上前道:“张公公,这让本王的昭仪入宫。 本王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张平一脸尴尬。 虽然他之前一直守在武德殿外,对于具体的事情并不知情,但杨坚的脸色他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包括杨坚说话时的语气,都能反映出来,杨坚的心情不是特别的好。 那么按照正常的法理来讲,他是不应该随便透露的。 可之前他毕竟收了杨勇的东西,若是一点都不说的话,那未免有些他不知道回报了。 所以思虑再三之后,他低下头,轻声道:“殿下,具体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 只不过陛下颁布口谕之前,陈嫔去陛下那里请罪了。 再多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请罪…… 杨勇听到这两个字,眉头顿时一挑。 他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其实就是为了以备不测,显然,这个不测,好像发生了。 这个时候,高盛玉也穿好了宫装,走了出来。 “高昭仪。” 张平向高盛玉简单问候了一句。 “张公公,本王想跟本王的昭仪多说两句,您看……” “殿下请,那奴婢就先去外面等着昭仪了。” 张平还是很识趣的,这个时候向杨勇和高盛玉,同时拱手作了一礼之后,便带着自己身后的几名小宦退了出去。 高盛玉走到杨勇的面前。 她低着头道:“殿下……” 杨勇之前,已经将大体的事情都告知了她,所以面对着宫中的传讯,她也或多或少可以猜出来一些。 杨勇为高盛玉理了理衣襟,同样小声道: “没事,你且记住。到时候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承认就是。” “妾身明白。” “去吧,张公公还等着呢。” “妾身告退。” 高盛玉跟随着张平离开了齐王府。杨勇看着高盛玉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冽。 其实他做的准备很简单。 高盛玉之前跟陈嫔说的东西,不过就是求子茶。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求子茶不能求子。 或者说,现在所有的药材,都没有明确的求子的功效。 如果这件事情能够一直瞒下去,那自然是最好。 可是如果这件事没有瞒下去,被有心之人发现的话,那结果捅到杨坚那里,就无异于是欺君之罪。 可是要让杨勇现在直接变出来,一个能够求子的药材,却也不太可能。 那他能做的,就只有混淆视听了。 让自己手下的那几个人,重新再做一份不同的求子茶。 在自己这么紧迫的时间逼近下,这些人为了完成目的,肯定会采用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而这些不同寻常的手段,就是最大的漏洞。 到时候,杨勇自己再故意卖些破绽,让那些有心之人能够得到这种求子茶。 这样的话,他们很轻易地就能发现,求子茶当中的漏洞。 这样一来,那原本求子茶的问题,也自然就被掩盖住了。 至于如何将这个明显的漏洞给补上,那就要看大兴善寺的那位慧明大师了。 杜如晦守在杨勇的边上,看着杨勇的脸色,竟然没有一丝担忧,心中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连他都能看出来,这次宫中的传召,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自家齐王的脸上,却好似全不在意。 难道说,自家齐王另有谋划? 嗯…… 他偏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那情绪几乎快要抑制不住的罗艺,在心中点了点头。 只是这具体的谋划,他还没有想出来。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杨勇开口了。 “罗艺,抓人吧。” 第四十七章:数罪 杜如晦微微一愣。 抓人?什么抓人?抓什么人? 他下意识地向周围看去,但包括尚伯陇在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 而这个时候,罗艺已经抱拳上前,向着杨勇狠一拱手,随后大步离开。 紧接着,是成群成队的脚步声在齐王府内响起。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哀嚎和尖叫。 在杜如晦一脸的呆滞中,没有过多长时间,罗艺便已经带着自己手下的亲事们回来了。 而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群脸色正惶恐的小宦,宫女,以及东宫旧人。 当然,说是回来,可能有些不太准确,因为这些人都是被那些亲事们押着的。 就好像是犯人一样。 “过去!” 罗毅上前给了一名小宦的屁股一脚,让其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前面的空地上。 随后走到了杨勇面前,抱拳行礼道:“殿下,人已带到。” 而就在他说完之后,那群被亲事们押着,如今都跪在空地上的众人,都发出了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哭诉声。 “殿下,我们是冤枉的!冤枉啊,殿下!” “闭嘴!” 罗艺被这番声讨,气的有些脸色发紫。 他紧紧按着刀柄,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小宦,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胸膛上。 “殿下还什么都没有说,你们就在这里冤枉。 说!你们有什么可冤枉的?” “……” 一群人默不作声了。 他们上一刻还在自己的地方,不是干活就是老老实实的休息。 结果下一刻,就突然冲进出来了这么一批亲事,也二话不说,上来就把自己押着带了过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要说真的冤枉什么…… 绝大多数人还是有些懵的。 不过倒是有几个,此时听到罗艺的喝问,不禁都低下了头去,眼神躲闪,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 杨勇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示意让罗艺先安静下来。 罗艺对杨勇的话还是听的,此时闭上了嘴,走到一旁。 杨勇粗粗扫了一眼前面跪在这里的人数,倒也不算特别多,不过二十来个。 其中宫里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东宫旧人的家眷,因为衣着不同,所以分辨的还比较清楚,只有五个。 杨勇走上前去,淡淡地开口道:“今天把诸位带到这里,是有一件事情想和大家说。 我们齐王府出了叛徒。” 杨勇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言简意赅的一句,但却像一块巨石一样,重重砸在了众人的心里。 “叛徒!?” “殿下,我们不是叛徒啊!” “是啊,殿下,我们是冤枉的,我们从来没有出卖过齐王府啊!” “殿下,我们真的是冤枉的,饶命啊,殿下!” “……” 一群人大呼小叫,向着杨勇连连叩头。 这些人既然被分到了齐王府中,那就是王府中的私属品。 无论杨勇要对他们做出什么处置,哪怕是在这里直接将他们杀掉,也没有任何人能挑出来错误。 甚至,哪怕是杨勇没有任何的理由,就直接是一时兴起将人杀掉,也最多被弹劾一个嗜杀而已。 杜如晦倒是心中觉得清楚了一些。 杨勇对眼前的这些人的呼喊,好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一般。 直到这些人的呼喊声,渐渐停歇了下去,杨勇才再次开口说道:“本王不是嗜杀之人。 虽然在这里,本王也可以直接下令,将你们通通杀掉,从此斩草除根。 但本王仍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完他看向了一旁的罗艺,示意道:“罗校尉。” “是!殿下!” 罗艺抱拳回礼,随后直接走向人群当中,揪着一名小宦的衣领,把他拽了出来。 “校……校尉,我……我是冤枉的。” 那名小宦连连摆手,脸色惶恐。 可罗艺却并没有丝毫动容,反而脸上还挂着嘲弄的神色。 他直接一拳,将这名小宦又打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名小宦,说道: “你说你是冤枉的?好,那本校尉问你,三天前出府采买物资的人,原本是娄达,为何在中途变成了你?” “是娄达因为重病,他起不了身,我这才代替娄达的。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好,那既然是娄达重病,你代替他前去,那为什么在利人市的时候,你和其他几人中途分开了?” 王府采买,向来都不是一个人。 一方面是互相监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个人实在是看不了那么多东西。 “我……我那是去小解了。” 小宦心中明显一慌。 这些人居然连自己中途跟他们分开了一会儿都知道,明显是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盯了自己多久…… 听到小宦这般说,罗毅的脸上的那丝嘲弄,明显更浓了一些。 他故意用着夸张的语气,说道:“哦,你是去小解了?那为什么小解,还解到了王家铺子去? 怎么?这王家铺子,是专门用来给你小解的?” “我……” 小宦的瞳孔瞬间放大,显然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连王家铺子都知道。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罗艺也没有继续为难,只是残忍地笑了笑,随后又转身向杨勇抱拳道:“殿下,属下已经派人查了这个王家铺子。 这是一家布庄,掌柜的叫做王义,而王义有一位兄长,名为王青,年少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不得已入宫做了太监。 而如今这个王青,便是在东宫当值!” “东宫!”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东宫这两个字一出现,份量到底有多重,自然就不必再说了。 刚刚那名小宦听到这里,更是身子都不由地瘫软了下去。 杨勇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同样俯视着那名瘫软在地上的小宦,语气中似乎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罗校尉所说的,你还可有辩解?” “我……殿下,我……” 那名小宦欲哭无泪。 他倒是想辩解,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第四十八章:探路 当然,他也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可这么多巧合组合在一起……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有最基础分辨事物的能力。 “殿下,我……” 小宦浑身都在颤抖。 杨勇抬手,不等他说些什么,便直接道:“你虽然出自宫中,但既然入了我齐王府,本王便有管教你的资格。 以奴背主,乃是大罪。本王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没人敢说本王个不字。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小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身为宫中的人,他自然清楚。 一想到自己即将经历的那惨痛,他就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狠下心,给自己买点毒药备着。 “本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条,招出你的同党。 只要你一五一十,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本王,本王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第二条,本王可以让你尝试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一听到,自己可能不用经历那生不如死的非人惨痛,这名小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手脚并用的费力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连滚带爬地爬向杨勇,却在中途被罗艺给一脚拦了下来。 小宦疯狂将自己的脑袋,往地面上叩着。 “殿下,奴婢选择第一条,奴婢第一条啊!” 身为宫中地位最为低贱的这些宦侍,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是非常清楚的。 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活下去这种梦幻的事情了。 能有一个好死的结果,就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 哗—— 而就在小宦大喊出声的时候,那原本跪在空地上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几名宦侍和宫女猛地从人群中站起,然后同时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可周围的亲事们,一直注意着这些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跑掉? 嗤—— 几道寒光亮起。 地上瞬间多了几道哀嚎的身影。 他们来之前,都已经被罗艺特别嘱咐过了,这次没有杨勇的吩咐,不要轻易地杀人。 所以这些亲事们下手的时候,也很注意着分寸。 基本上都是砍在他们的手臂,或者是大腿上,让他们可以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并没有直接往致死的方向招呼。 “罗艺,将这几个也统统带走,若能招人出来,本王也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 “是!” 他这几天受到杨勇的命令,就是负责在看守东福轩的同时,也注意着这些来来往往东福轩的人,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 对于这些叛徒,他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如果是他自己,此时恨不得将他们的皮都扒下来。 不过现在,他虽然心中觉得,杨勇对这些人太过仁慈,但还是老老实实按着杨勇的吩咐去办事了。 杜如晦看着眼前的一切,默不作声。 虽然之前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但观看罗艺的举动,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东西来。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因为杨勇之前对他隐瞒,而对杨勇产生微词。 毕竟在此之前,他可以说,只是齐王府的客人。 这些事情很明显,关乎着齐王府的机密。 杨勇将这些机密隐瞒于自己,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倒是更想看看,这些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虽说杨勇这步棋,走的令他有些赞叹。 这种主动给东宫下套,让东宫不得不将自己安插在王府中的人暴露出来,然后一举肃清干净行为,很合他的胃口。 但一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如何,还是要看收尾。 就像是现在,虽说杨勇已经将有可能和东宫,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人有联系的不安分份子,都抓了起来。 威慑力度自然是足够了,但是同样,也使得现在整个齐王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那这件事情反而不好收场。 可是如果说证据的话…… 即便是那几个人招认,但也属于一面之词。 反正在他看来,信服度不够。 也不知道齐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杜如晦心中是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索性就继续旁观。 但连他都知道的,杨勇又怎么会不知? 不过在杨勇的心中,对于这件事,已经早有计较。 几名已经自己跳出来的人,都被带到了后面。 杨勇这时,又环视了一圈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缓缓开口说道:“本王还是那句话,本王不是嗜杀之人。 刚刚本王给了他们机会,自然也会给你们机会。 只要你们可以在他们招认之前,主动站出来,交代你们的身份和目的,本王同样可以宽容大量,给你们一个痛快。 甚至,如果你们能够说出其他人的错误,本王就算你们检举有功,还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只是时间不多,你们要好好把握。 记住,本王只会给你们这一次机会。” 杨勇这番话一出口,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了一阵小的骚动。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人再跳出来,做鱼死网破。 毕竟杨勇最后的一番话,可是给了他们看到活命的希望。 他们这些人怕死,更怕生不如死。 现在不仅自己可以在死前,免受巨大的痛苦,甚至还可以活命。 这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事。 只是杨勇这番话,到底有没有保证……这还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毕竟人家可是亲王的身份,没必要跟他们在这里信守承诺。 就在众人还在心中犹豫的时候,一名跪在众人后面男子,缓缓站起。 “殿下,我认了! 我之前被东宫招揽,他们让我进入齐王府,打探王府的风吹草动。 娄达之所以生病,也是我给他的饭菜里下了药。” 这番话可是令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还正犹豫着,结果你先自爆了。 尤其是在看到这人的身份之后,有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因为此人,正是东宫旧人的家眷之一。 但在最初的惊讶之余,他们又开始不由地看向了杨勇,等待着杨勇会对这人,进行着什么样的惩处。 毕竟这家伙,也相当于先给他们探了路。 第四十九章:接连自爆 “娄达重病之事,真是你所为?” “正是!” 那男子将脖子一横,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在场众人听得这家伙居然还不服软,心中不由地突然都揪了一下。 毕竟,如果因为这家伙把杨勇给得罪了,那他们后面,肯定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一阵沉默,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心中,骂上了这男子。 反倒是杨勇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拍掌哈哈大笑了两声。 “好,是条汉子。本王说话算话,饶你一命。 杜如晦!” 杜如晦稍稍愣了下,毕竟他可是一直当着个看客,可从来没想过,这事儿还会叫到自己头上。 不过身为齐王府的属臣,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属下在。” 杨勇挥手道:“给他十文钱,逐出王府!” 十文钱虽然不算多,但是勉强生活个几天时间还是够的。 “是!” 之前从杜家支借了一批钱财,杨勇在给杜如晦封了官之后,就直接索性把这些钱财,都交给了杜如晦去看管。 支借用度,自然也需要杜如晦去往外拨取。 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十文五铢钱,杜如晦走上前去,将钱重重拍在了那男子的手中。 “殿下仁慈,还不拿着钱滚?” 那男子显然也没想到,杨勇会真给自己钱。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将钱收好,脸上却仍然露出了那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不过才十文钱,装什么装? 走就走!” 说完,他直接转身从人群当中离去。 周围早有王府的亲事看他不顺眼,向杨勇示意询问,要不要将其拦下。 不过都被杨勇摇头制止了。 目送着这人,真的离开了王府,那跪在空地上的众人,眼睛不由地更亮了许多。 真的能走! 而且那家伙犯的事儿可不小。 他们这里有许多人,确实是受了其他人的指派,来到了齐王府里,但还没来得及做事情。 现在连直接给娄达下药之人,都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去,甚至还能拿到钱。 那像他们这样的,要是能及时站出来的话,岂不是也同样能保得一命? 至于什么钱不钱的,那倒是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站出来一名男子,大声道:“殿下!如果我能招出,其他不在这里面的人……” “你如果能招出来,多招一个,只要事实属实,本王多给你一百文。” “一百文!” 人群中再一次发出了一声低呼。 十文钱在京城这样的物价当中,只能勉强生存个几天。 甚至可能连京城都走不出去。 但如果是一百文,那就不一样了。 多招几个的话,说不定就能凑够回家的路费,自己以后就再也不用掺和进,这样动不动就容易身死的漩涡当中。 “殿下,我招!我招!我也是东宫的人!” “殿下,还有我!当初东宫招揽我,给了我整整五百文,” “殿下,他说的是假的,他兄弟是在东宫当差,他不是为了钱!” “殿下,我举报,娄达也是奸细!他之前出去采买的时候,我看过他和其他人做鬼鬼祟祟的勾当!” “殿下,我……” 人群中顿时乱作一团。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着,生怕自己晚了,让之前被带进去的那几个人先招了出来。 这些人本来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探子,加上进宫的时候,舍弃了某些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忠诚。 在这种富贵还是死亡的选择题当中,没有人会为了所谓的忠诚,选择死亡。 虽然他们这么做,必然会得罪以前的主人。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更何况,只要自己能够拿到钱,有能力逃回老家,或者随便逃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那些主人家又不是万能的,根本找不到自己。 而他们如果现在选择不交代的话,那迎接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甚至哪怕有人之前,已经心存了不交代,试图蒙混过关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也早已被击碎的荡然无存。 没有人敢确保,自己从来就没有露出过一丝马脚。 尤其是面对着这些跟自己一样,同样心思细腻的太监。 如果不交代,等待他们的,绝对是死路一条。 还是很难看的那种。 杜如晦人都傻了。 本来应该是极为严肃,极为血腥的除奸活动。 结果现在直接变成了,这些内奸一个接着一个自爆。 而且还生怕自己自爆得太慢了。 但是随后,他也反应了过来,在心中不得不感叹上一句,齐王这招千金买骨玩的真好。 “杜如晦,你来负责组织记录。本王要在今天日落之前,看到结果。” “是!” …… 武德殿。 陈嫔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杨坚也心存了,想要给陈嫔点记性的,所以也没让人将她扶起来,就让她仍然跪在那里。 “陛下,齐王昭仪高氏带到。” “宣。” 高盛玉跟在张平后面进了大殿。 看了一眼匍匐在大殿中央的陈嫔,高盛玉的表情丝毫未变。 径直走到陈嫔的身旁,她同样福身,向杨坚拜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身为杨勇的昭仪,她自然是有资格,向杨坚自称儿臣的。 杨坚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抬头瞧了一眼高盛玉,语气不咸不淡地道:“高昭仪,朕听说,你之前给陈嫔送了些茶?” “父皇明鉴,儿臣确实给陈嫔送了些。” “嗯,朕在陈嫔那里尝了一些,觉得味道不错。 你可还有?再送予朕一些如何?” “父皇若是想要,儿臣一定双手奉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茶,乃是儿臣之前,从一位得道高僧手中获得。 如今下来已经不剩多少了。” “胡说!” 不等杨坚说话,一旁一直匍匐着的陈嫔,猛地抬起头,怒视着高盛玉,忍不住道:“你胡说,那茶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做的!” 高盛玉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动容。 她微微侧开身子,看向陈嫔,道:“陈娘娘,当初是妾身看和娘娘有缘,这才将这养生健体的茶奉上……” 第五十章:当廷查验 “陈娘娘,当初是妾身看和娘娘有缘,这才将这养生健体的茶奉上…… 而且奉上的时候,妾身也跟陈娘娘您说了,这茶的来源。 妾身不知道,娘娘您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 眼看高盛玉现在直接装傻,陈嫔气的头发上都快冒出了火来。 甚至,要不是顾忌着杨坚还在这里,她怕不是都要直接开口说脏话了。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初你明明跟本宫说的,这茶叫做求子茶,什么时候变成了养生健体的茶? 而且这茶,乃是由春药和茶混制而成。哪里的高僧会给你这种东西!? 要不是本宫相信你,陛下也不会……” 说着,陈嫔不禁又抽噎了起来。 这倒不是她装表演,而是实在地发自肺腑。 毕竟这种事,直接关系到她以后的命运。 可是高盛玉,却仍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陈娘娘,妾身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种药材,有求子的功效。 妾身从来就不敢欺瞒娘娘。 更何况,如果妾身真的说出了那番话,难道娘娘……就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妾身吗?” 这就是变相地在骂陈嫔蠢了。 事实上,高盛玉虽然看起来是个温和的女子,但该属于人的性格和脾气还是有的。 如今在心中,她对陈嫔是有些厌烦的。 毕竟这些事,最开始确实是由她所搞出来的。 现在都是因为陈嫔,事情才败露出来,不得已需要杨勇亲自收拾。 这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在杨勇面前表现自己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是他心中虽然气愤,陈嫔却更为气愤。 她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确实是蠢。 但这种事,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 这以后还让她在宫中混不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龙椅上看戏的杨坚,轻咳了两声,插话道:“咳咳,好了,你们先不要再吵了。 高昭仪,朕先问你,你说你给陈嫔的茶,乃是养生健体的茶,并不是什么求子茶,是吗?” “父皇明鉴,儿臣绝不敢欺瞒父皇。” “也就是说,你的茶中绝对没有春药的成分,是也不是?” “回父皇,儿臣在从那位高僧手中,得到这些茶的时候,曾经找医师前来检验过,绝对没有春药的成分。” 这茶其实就是最为普通的茶,中间随便掺了点药材。 经手的,都是高盛玉自己人。 她自然能确定,这茶中绝对是不含有春药成分的。 向杨坚叩首了下,高盛玉又道:“儿臣不知道,陈娘娘是如何知道这茶中含有春药的。 也不知道陈娘娘,是不是受了其他人的欺骗。 不过,如果陈娘娘对此仍然抱有怀疑的话,可以找太医过来当廷一验!” 杨坚本来就有当庭验证的想法,只不过在验证之前,总得先将两边的人叫过来。 现在高盛玉主动提起,他也直接顺水推舟地道:“好,既然如此,传太医!” “是。” 仍然是张平过去传旨。 很快,太医便被张平带了过来。 “陛下。” 毕竟是杨坚的旨意,来人身份也不低,乃是太医院的太医令。 “太医令,今日朕叫你来,是有一样东西,还想请你查验一番。” 说着,杨坚便给张平递了个眼神。 张平顿时会意,主动上前从陈嫔的手中,将茶叶取了过来,然后送到了太医令的眼前。 这茶叶乃是陈嫔来着的时候,随身带着的。 就在这时,杨坚再次开口说道:“太医令,朕想知道此茶的成分,不知道太医令,能不能给朕一个结果?” “老臣尽力。” 说完,太医令便拿起茶叶在眼睛跟前仔细看了看,随后又从中摘取了几叶,放到鼻下闻了闻。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太医令的结果。 陈嫔此时更是又将头埋了下去,因为就连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应该露出什么表情。 杨坚倒是一脸的好奇,其实对于他而言,今天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一件闹剧。 哪怕真的是春药,对于他来说也无妨。 或许可能会假装气愤,来趁机捞取点政治的好处。 但实际上,对于他而言是无所谓的。 只有高盛玉一个人跪在那里,腰板挺的直直的,脸上仍然瞧不出任何的波动。 其实就连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底气来源于哪儿。 如果这件事情,太子那边真的想做绝的话,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将这茶直接掉包。 只要陈嫔给出的茶,确实是里面含有春药的,那自己这个罪名,就必然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只要陈嫔没有完全被绑到太子的车上,没有牺牲自己,为太子换取利益的觉悟,那这种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 毕竟,如果这茶里面真的含有春药,自己固然是难逃罪名,但陈嫔那边也定然是难逃责罚。 但是同样,就以陈嫔这个脑袋,说不准,真的会被人拐走。 毕竟,当初自己说出求子茶的时候,陈嫔不也是直接就相信了吗? 反正高盛玉是在心中没报什么期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闷的氛围才终于被打破。 太医令将手中的茶叶放下,随后又向杨坚行了个礼,缓缓说道:“陛下,老臣已经分辨完毕。 此茶中除了有正常的茶叶以外,还有一些人参,鹿茸,枸杞子之类的珍贵补品。 对人都是大补之物。” 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陈嫔一愣,“没有其他的?” 太医令同样不明觉厉,茶里有补药不是挺好的事吗? “不知陈娘娘觉得……这茶中还有什么?” 陈嫔脑子发懵,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忌讳,直接道:“就没有春药什么的?” 太医令也愣了一下,随后语气瞬间拔高了几度。 “自然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 陈嫔瞪大着眼睛,此时惊的,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要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主要就是由她挑起来的。 也是她,率先向杨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受了奸人蒙骗,被人在茶里下了春药。 现在忽然告诉自己,这茶里根本就没有春药?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如果这茶里,真的没有春药的话,那自己今天过来又干了些什么? “太医令,您是不是看错了?要不,您再仔细分辨一下?” 第五十一章:跟着齐王有肉吃 “太医令,您是不是看错了?要不,您再仔细分辨一下?” “陈娘娘,老臣浸淫医道数十载。这点药材,老臣还是分的清的。 而且,就算是娘娘您不信任老臣,从太医院中随便再挑一个太医过来,最后的查验结果,也不会跟老臣有半分偏差。” 太医令的这番话,可算是彻底浇灭了陈嫔心中的那点希望。 杨坚这个时候,更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原本其实就不相信,齐王会在茶中给自己下春药。 现在结果不出他所料,显然这茶中的春药,是有人故意引导陈嫔的。 陈嫔现在整个人又瘫在了殿内,宛若落水狗一般的模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高盛玉回头看向陈嫔,道:“娘娘,妾身已经跟娘娘说了,这茶是养生健体的养生茶。 现在太医令也佐证了妾身这一点,不知道娘娘口中的春药,到底在哪里呢? 难道娘娘之前,并没有找太医对妾身的茶检查一番吗?” “……” 陈嫔看着高盛玉,脸色复杂,纠结且愤怒。 当初高盛玉口口声声跟她保证,这茶叫做求子茶,她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去给太医查验? 至于这里面的春药,还不是太子那边跟她说的。 陈嫔这个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竟然直接成为了,太子和齐王争锋中的炮灰。 不过高盛玉这番话,虽然看起来是是在挖苦陈嫔,但实际上,却是在说给龙椅上的杨坚听的。 陈嫔如果真的是自己发现,那绝对不会出现如现在这般情况。 毕竟这茶,是从陈嫔自己手上拿出来的。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发现的情况,那必然是可以肯定,她手中的茶,是一定含有春药的。 可是现在,连她手中的茶都没有春药,那显然……这其背后到底是谁,在挑唆陈嫔去攻击齐王府呢? 在皇宫中一共就这么多人,敢去攻击齐王府,而且还敢借用陈嫔……那人选其实并不多了。 但就在这时,宫外忽然又传来了小宦的脚步声。 张平一头雾水地出了去,在外面跟小宦短暂地接耳了一番之后,他再次回到大殿内。 路过的同时,他没忍住地看了高盛玉一眼。 高盛玉被这一眼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张平也没有多做什么,而是直接上了御阶,垫着脚来到了杨坚的旁边。 “陛下,大兴善寺的慧明大师求见。” “哦?慧明大师?” 杨坚虽然不理解,这慧明现在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但毕竟是皇家寺院的座元,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宣。” 得了杨坚的旨意,张平又低着头出了大殿。 不多时,慧明跟在张平的身后,进到了大殿内。 “贫僧慧明,参见陛下。” “大师请起。”杨坚笑着抬了下手,道:“不知道大师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慧明之前也是进过皇宫的,自然能知道陈嫔的模样。 看到陈嫔就在那里,失魂落魄地瘫在一旁,他不由地心中咯噔一声。 但是,他既然受了杨勇的吩咐,那也不能不来。 所以此时,他硬着头皮向杨坚道:“陛下,贫僧这里是有一样新东西……乃是昨日有一名游历天下的高僧来到大兴善寺。 那高僧在参拜完寺中的诸多佛像之后,便给寺中留了两样东西。 贫僧觉得这其中一样,应该当面交给陛下。这才不敢怠慢,此时前来。” “哦?什么东西?” 杨坚对佛道,可以说是近乎于痴迷。对于有高僧前来,还留下了东西,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慧明从袈裟中,缓缓掏出了一包茶。 “启禀陛下,这便是贫僧所得的茶。根据那高僧所说,此茶乃是取自佛祖座下的珍贵药材制成,具有养生健体之效。” “……” 大殿内一时安静。 就连陈嫔,这一刻都不由地错愕抬起头,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又是茶,而且还是养生健体的茶,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杨坚的脸上,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错愕。 但他很快就将其掩饰了下去,转而哈哈大笑道:“是吗?那朕可得好好品尝一二。” 说着,他又给张平递了个眼色。 张平一直服侍着杨坚,自然知道杨坚此时的意思。 他上前到慧明身边,将茶接过,只是那怀疑的眼神,让慧明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大师所说的,那高僧所留下的第二件宝物是什么?” “回陛下,那高僧所留下的第二件宝物,乃是一卷经文。” “经文?” “正是!”慧明点了点头,正色说道:“贫僧曾简单粗粗阅览了一番,那经文所写的,正是《金刚经》的集注。 其中有许多,乃是贫僧第一次见到。 贫僧觉得,这经文会对寺中翻译《金刚经》一事,有极大的助力,便将经文直接交给了西堂。 贫僧未经过陛下准许,便私自下了决定,还请陛下恕罪。” “哈哈,无罪,无罪。” 杨坚此时眉开眼笑道:“大师能果断做出决定,这乃是有功的事情,朕怎么会怪罪呢? 大师先给朕上呈了宝茶,现在又送上了经文。此乃是有功,而且是大功! 朕不仅不会怪罪,还要赏。 张平!” “奴婢在。” “传朕的旨意,着礼部拟定慧明大师的封号,秩如从五品。” “奴婢领旨!” “贫僧谢陛下厚爱!” 慧明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而有了这样一段插曲,整个大殿上的氛围也彻底缓和了下来。 高盛玉心中清楚,杨坚这就是在借题发挥,根本就没有想处置陈嫔的意思。 所以面对着杨坚,直接让陈嫔禁足半月,改过自新的决定,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不满和反对。 至于慧明,也同样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来之前本以为,能得到两句夸奖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直接得了个封号,而且还秩如从五品。 这可是他大兴善寺的第一人。 不得不说,跟着齐王确实有肉吃。 第五十二章:肯定是太子 只不过在离开武德殿后,陈嫔的脸上虽然恢复了一些血色,但依然仍显得极为苍白。 “高昭仪,你们够狠!” 在路上,她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高盛玉,咬牙发出着狠话。 高盛玉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陈嫔,温声说道:“陈娘娘还在怪着臣妾吗?” “是你欺骗了本宫,本宫难道不应该怪你吗?” 陈嫔怒视着高盛玉,脸色稍显得狰狞。 在她看来,当初高盛玉给她求子茶,让她一时心受蒙蔽,结果现在到了杨坚的面前,又直接改口说,自己从来没有给过。 这不就是对自己的背刺吗? “陈娘娘这话说的,倒是让臣妾有些摸不清道理。” 高盛玉摇了摇头,道:“臣妾确实给了娘娘您茶,但不管是这茶是求子茶也好,还是养生茶也好。 陈娘娘,您最后的效果难道没有达到吗?” 陈嫔愣道:“什么效果?” “娘娘您久居宫中。这茶的口感连陛下都说了好。 难道这茶……就没有对娘娘您,起到一丝受宠的帮助吗?” 陈嫔不禁气笑道:“本宫能受皇上宠幸,那是本宫自己的能耐,和你这茶有什么关系?” 高盛玉并没有在这种话题上,和陈嫔做过多的争辩。 此时她直接后退了一步立场,说道:“好,就按娘娘您说的,这茶并没有起到任何的帮助作用。 那总没有给娘娘您增添阻碍吧?” “怎么没有增添阻碍?如果不是你那破茶,会有今天的这些事!?” “娘娘,连太医令也说了,臣妾给娘的茶没有任何问题。 是娘娘您自己不相信,宁可听信旁人的谗言,也不相信臣妾口中的话。” “本宫怎么听信你说的话?那你告诉本宫,那茶到底是什么茶!?” 高盛玉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陈嫔有时候偏执的令人心烦。 可偏偏,她所偏执的地方,还偏执对了,因为自己确实是在茶的功效上欺骗了她。 “可是娘娘,如果您选择相信臣妾口中的话,对娘娘您会产生什么损害吗?” “……” 听到这番话,陈嫔不禁沉默了。 不得不说,高盛玉这番话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她真的选择相信高盛玉的话,那即便是继续把这茶当作求子茶,那不管是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对杨坚的身体,都不会有半点损害。 甚至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令她无比尴尬的事情。 看到陈嫔沉默,高盛玉继续说道:“娘娘,臣妾承认,当初为了能够尽快获得娘娘您的好感和信任,臣妾确实在某些方面,对娘娘您说了一些欺骗的话, 但是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绝对没有想要去害娘娘的心思。 娘娘如今,不去恨挑唆娘娘和臣妾之间关系的奸人,反而将恨意给了臣妾,臣妾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 至于今天的事,臣妾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 高盛玉这番话,可谓说的是掏心掏肺了。 就连陈嫔,一时间都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如果按事实来说的话,高盛玉所说的这些确实都是真的。 人家确实在某些方面欺骗了自己,可也是事出有因,更是从来没有害过自己。 哪怕求子茶不能求子,但能够让人强身健体,这也是好的嘛。 更何况,能够让人强身健体的茶,对于求子,也并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助力。 自己好像该恨的……确实是太子那边。 就在这时,高盛玉走到了陈嫔的近前,悄声说道:“而且娘娘您仔细想一想。 如果娘娘您,真的有幸诞下的子嗣,那到底是对齐王的威胁大,还是…… 对东宫的那位,威胁大呢?” “你!” 听得高盛玉如此大胆且赤裸的言论,陈嫔顿时瞪圆了眼睛。 不过高盛玉却并没有在此多做纠缠,而是直接向着陈嫔,福身行了一礼,随后告辞道: “娘娘您如今还要禁足,臣妾就不叨扰娘娘了,等娘娘解除禁足之后,臣妾再来探望娘娘。” …… 武德殿内。 杨坚把玩着手中的茶叶,脸上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但他身旁的张平,此时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服侍杨坚的时间不算短了,对于杨坚的这种表情,他知道的非常清楚,这绝对不是一种开心的笑容。 因为刚刚那位太医令,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杨坚的示意下,多留了一段时间。 而就在太医令留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为杨坚又查验了一番,由慧明所交上来的养生茶。 所得出来的结果,与之前查验陈嫔手中的求子茶,所得出的结果一般无二。 “同一份茶,同为高僧,同时出现在了大兴善寺和陈嫔手中……呵呵。” 杨坚低头把玩着那纸包中的茶叶,发出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他虽然崇佛,但是还没有到被佛道迷了心智的地步。 这同一份茶,又同时出现。 如此巧合的事情,显然不是真正的巧合。 太子妃今天,连续去了两趟安仁苑的事情,已经被侍卫报了上来。 让陈嫔今日出此丑相的幕后之人,已经很明显了。 至于慧明的幕后之人,杨坚心中也同样有了想法。 毕竟,和这茶叶一起的,还有一卷经书。 一卷能够送到西堂的经书。 在西堂进行着翻译工作的,那可都是从天竺过来的高僧。 能够送到那里的经书,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而齐王之前就对佛道不感兴趣,加上刚从圈禁当中出来,也没有能力去得到这种东西。 所以慧明的幕后之人很明显……是太子! 也只有太子才有这个能力,去拿到一卷让西堂都能够使用的经书。 至于为什么又把养生茶拿了出来…… 显然,这是一种保护陈嫔的手段。 毕竟,如果慧明背后是杨勇,那杨勇完全没有必要让慧明过来画蛇添足。 如果自己的思绪稍微混乱一些,还能把慧明幕后主使的身份,归结到杨勇身上。 毕竟,前两天侍卫也给自己奏了消息,说是齐王前段时间,去了大兴善寺一趟。 而且负责接待的…… 正是慧明! 第五十三章:波平 杨坚本身也是在政治斗争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对这些阴谋算计,暗中嫁祸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在他的眼中,慧明已经成了太子用来嫁祸给齐王的一个工具。 杨坚在龙椅上沉默着。 对于太子和齐王之间的争斗,他并没有太多的愤怒。 甚至当初他将杨勇放出来,本身就是存了,要让杨勇和杨广继续斗下去的心思。 毕竟现在的朝堂,已经隐隐约约都在杨广的手中了。 对于像他这种,喜欢将每一件事情,都把握在手中的皇帝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哪怕这个人是太子,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但对于大兴善寺,杨坚的心中确实有些恼了。 在他眼里,大兴善寺是佛门圣地,是清净之所。 可现在一个大兴善寺,也要参与到太子和齐王中间来? 怎么?是觉得朕给他们的还不够多? 还想学那些世家大族左右逢源? 做梦! 杨坚心中愤恨不已。 不过敲打大兴善寺的事却也不急,因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朝堂。 他之前把杨勇放出来,但一直没有下面的安排,主要还是想看看如今杨勇的能力如何。 如果能力不够,那以前便让杨勇做一个闲散王爷,他再在朝堂上物色其他人选就是。 但如今杨勇已经表现出来了足够的能力,那自己就可以多扶持一下齐王府了。 朝堂……势力…… 杨坚皱眉思索着,忽然,他余光里,看到了那封之前李纲呈上来,被自己一直留中的奏章。 这不禁让他灵光一闪。 或许,自己可以把那件难事,让齐王去试一试…… 不知过了多久,杨坚才再度开口,打破了大殿中沉默的氛围。 “来人,着内史省拟旨……” …… 东宫。 右庶子张衡,和左卫率宇文述并没有离开。 从安仁苑回来的萧氏,此时也安安静静地跪坐在杨广的身侧。 不过包括杨广在内,四个人此时的脸色已经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甚至如今还带上了一些笑容。 “太子妃能成功说服陈嫔,让陈嫔站到我们这一边,实在是让臣等叹服。” 面对着太子妃萧氏,宇文述并不吝啬自己言辞中的赞美。 张衡也在一旁附和道:“不错,太子妃将陈嫔成功说服,这对于齐王来说,绝对是一记重创。 说不准现在陛下,正在武德殿内大发雷霆呢。” 面对着张衡和宇文述,这两位杨广麾下的重臣的吹捧,萧氏只是谦卑一笑。 “两位郎君缪赞了,妾身只是做了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只是妾身心中还有些担忧,毕竟陈嫔如今思绪混乱,不知道会不会,中了那齐王府的圈套。” 张衡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高深莫测地摇头笑了笑,说道:“太子妃不必忧虑。 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就算是齐王府有千般谋划,陈嫔都站到了我们这一边,谅他齐王府也无计可施。 现在我们接下来,是要想一想对此事作何应对?” “不错。”宇文述此时也点头附和道:“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了齐王府,就算是陛下再愤怒。 可陛下毕竟是刚刚才把齐王放出来,而且加封了亲王爵位。 如果现在陛下重新下旨,将齐王的爵位收回,那无疑会对天下人,造成一个皇帝出尔反尔的印象。 陛下是肯定不会愿意的。” “所以,太子殿下如今应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让这件事情,在陛下的容忍范围之内,圆满解决。” 在他们的预测中,齐王不会被这么轻易地削除爵位。 也就是说,齐王以后仍然是有着一丝喘息的余地的。 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不触碰到杨坚的眉头之下,把杨勇最后这一丝喘息的余地也堵死。 只有做到这一点,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杨广一副乾坤在握的表情,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孤已经有了些想法。 只要宫中的变动出来,孤现在就写一道奏章,举荐杨勇代替父皇,负责母后葬礼。” 听到杨广这番开口,张衡和宇文述两人的眼睛,同时猛地一亮。 “殿下此计甚好!” “不错!不错!” 张衡拍手叫好道:“如此一来,陛下就可以不暴露宫闱丑事的前提之下,将齐王做一个明升暗降。 而且这理由,还可以加入孝道进去,让其他人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陛下每天要处理政务,事情繁忙,而太子殿下也同样要帮助陛下处理政务,同样是分不开身。 这样一来,由齐王负责的话,那就最为合适了。” “不光如此,臣还觉得,这还可以再优化一下,将那个代字,变成协助。 殿下给陛下的奏章中最好说,让齐王协助陛下,负责皇后的葬礼。 这样一来,哪怕是最后,齐王真的负责葬礼有功,那大头的功劳也是陛下的。” “伯通此计甚好!甚好啊!” “哈哈哈……” 宇文述又献上了自己的计策,惹得在场四人齐齐笑出了声来。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人连忙将笑声收了起来。 周围人都是东宫的绝对亲信,笑出声倒是不怕被人听见,但毕竟传出去的话,影响终究还是不太好。 来人在门前停下,轻轻叩了叩门,也不进殿,就在门外说道:“殿下,武德殿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高昭仪并没有受到惩处,反倒是陈嫔她……被陛下下旨,禁足半月。” …… “半个月……倒是差不多。” 齐王府内,杨勇听得刚刚回来的高盛玉,向自己诉说着武德殿的结果,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高盛玉在一旁,见得杨勇这般表情,不禁疑惑问道:“殿下似乎早有预料?” “哈哈,谈不上预料。” 杨勇哈哈一笑,摆手道:“只是确实想过这种可能罢了。” “嗯?” 高盛玉凝眸,表示不大理解。 杨勇轻笑道:“爱妃啊,你想一想,父皇禁足陈嫔,是真的生陈嫔气,还是在变相保护陈嫔呢?” 第五十四章:思维模式 高盛玉闻言陷入了思索,不多时,她才似有所悟地道:“父皇在武德殿好像并未生气,殿下的意思是,父皇在保护陈嫔?” “差不多。”杨勇笑着点头道:“而且顺带也是在敲打我和太子,让我们以后,不要再把手伸到他的后宫去。 否则,这一次禁足的是陈嫔,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谁了。” 高盛玉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惭愧。 虽说她也是大族出身,自认为见多了争斗,但对于这些皇家的算计,她还是落了下乘。竟然此时需要杨勇的点拨才能想明白。 杨勇并未继续这件事,转而夸奖道:“不过爱妃在朝堂上进退有据,未落下乘,倒是令慧明大师这步棋,走的更稳了一些。” 高盛玉闻言一惊,“慧明大师……是殿下的人?” 之前在武德殿,自己明明取得了上风,要不是慧明过来横插一脚,陈嫔绝对会更惨一点。 最起码,禁足三个月是有的。 现在杨勇竟然说,慧明是他的人? 可陈嫔既然是杨勇的算计对象,杨勇为什么又让慧明救了陈嫔一回? 杨勇笑了笑,向身旁的杜如晦问道:“如晦,你怎么看?” 杜如晦一边思考,一边认真道:“依臣来看,殿下让慧明大师入宫,想来最后的目的不是陈嫔,而是太子。 如今慧明大师既然解了陈嫔的围,而且陈嫔的背后仍然是太子在教唆,那显然是太子操纵慧明大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且事情如此突然,也只有宫中的太子有能力第一时间,知道武德殿内的事情走向。 所以在陛下眼里,这大兴善寺恐怕已经和太子勾结在一起了。 陛下一直将大兴善寺视为清净之地,太子却将手伸进了大兴善寺,呵呵……” 杜如晦兜手一笑,高深莫测道:“陛下心中会怎么想,那就只有陛下知道了。” “哈哈,如晦所言不错。” 杨勇这几天下来,是越跟杜如晦接触,越觉得满意。 不愧是能青史留名的贤臣,这份头脑确实是常人所不能及。 只不过杜如晦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 其实原本,杨勇确实是打算拉拢陈嫔的。 不过太子那边既然动了手,陈嫔如果撑得住,那自然最好,可如果陈嫔没撑住,那便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坑太子一把。 顺便,将后宫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拍下去。 用陈嫔的下场告诉后宫的其他嫔妃,自己和太子的争斗,你们如果参与,那就是这个下场。 这样一来,虽然陈嫔拉拢不成了,但太子那边也同样别想拉拢。 毕竟,等陈嫔冷静下来,固然会恨齐王府,但对于东宫,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虽说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争斗嘛,哪能尽善尽美。 而且最重要的,这种结果,已经比两年前好很多了。 两年前,也就是杨勇当太子的时候,后宫有着独孤伽罗在,整体是完全偏向于杨广的。 虽然独孤伽罗在历史上,乃是一代贤后,但对于杨勇来说,心中却是非常愤懑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你是皇后,是一宫之主,你就负责母仪天下,操持着后宫的事就好了。 自己这个太子做的怎么样,是外朝的事情,你一个管理后宫的,偏偏跑过来掺和自己的事做什么? 而且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你的儿子,你就这么不知道一碗水端平? 哪怕是再退一万步来说,要是杨广真的是一个千古一帝,能带领整个大隋走向强盛,那自己这个太子退位也就退了。 可结果呢? 恩宠外族,导致突厥再度强盛。三征高句丽大肆微操,直接导致百万青壮死在异地他乡。 更是因为这无休止的征调,整个河南,河北,十户九空。 要知道,这里的河南,河北可不只是后世的一个省,两个省。 而是在崤山以东的整个黄河南北。 而这一切,都或多或少跟独孤伽罗有分不开的关系。 所以杨勇对后宫干政这件事情,是非常深恶痛绝的。 现在能直接用一个陈嫔敲山震虎,将整个后宫那些贫妃蠢蠢欲动的心思,直接打压下去。 对他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陈嫔的这件事,就相当于告诉所有后宫嫔妃,在自己和太子的斗争当中,你们占不到半点主动权。 哪怕是如陈嫔这般,在后宫当中地位极为尊贵的人,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的宿命。 想趟这浑水,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够不够。 陈嫔是因为受杨坚宠爱,这才只得了一个禁足的下场,但是你们呢? 高盛玉听得恍然大悟,但心中却仍有不解地道:“可是那茶……” 整件事情最大的漏洞其实就是茶,毕竟,如果杨广真的和陈嫔站在一条线上,怎么会在茶的问题上出那么大的纰漏? 杨勇轻笑了一声,旋即看向杜如晦。 杜如晦会意,脸上同样挂着一抹笑意,道:“高昭仪可知,陛下每日需要处理多少奏章吗?” 说茶的事情呢,怎么跟奏章扯上关系了。 高盛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杜如晦温声解释道:“陛下将朝堂大事尽操之于手,每日需要处理的奏章何止数百。 可陛下处理奏章的时间最多不过七八个时辰,也就是每封奏章的处理时间,只有半盏茶时间上下。 陛下已经习惯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决议,所以这也注定了,陛下会从结果出发,反推整件事情。 至于茶……” 杜如晦摇头轻笑道:“这种看起来就一团糟的东西,陛下只会觉得,是齐王和太子一起参与了进去,最后齐王占了上风,这才使得太子不得不搬出慧明,救陈嫔一命。” 高盛玉和站在杨勇身旁的罗艺,齐齐震惊了。 尤其是罗艺,更是一副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高盛玉却是听懂了一些,但也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杨勇竟然连杨坚的思维模式都算计了进去。 “杜参军此言,妾身受教。” “不敢。”杜如晦拱手致礼,谦声道:“臣也只是在和殿下学习,昭仪折煞臣了。” 房间内一时间沉寂了下来,杜如晦转而又道:“不过臣觉得,这件事对于殿下最为重要的好处,便是殿下肃清了王府内的那些奸细。” “奸细?什么奸细?” 高盛玉不过刚刚从宫中回来,对于王府内发生的事情,她还没有详细的了解过。 杨勇直接拉过高盛玉的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轻声道:“王府内的人,成分太多了。 本王不习惯周围有太多的眼线,所以便借着这件事,又顺道在王府内设了一个局。” 高盛玉怎么说也是出身世家大族,见多识广,反应的极快。 “殿下所说的……是东福轩的事?” 杨勇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本王在王府里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些眼线一定会坐不住。 所以本王便让罗艺一边负责看管,一边外松内紧,仔细盯着那些有异动的人。 也不用太多,只要能抓住一两个能够确定行踪证据,确定有异心的人,本王就可以顺藤摸瓜,将府里的那些奸细,眼线,通通清除出去。” 听着杨勇这番轻描淡写的话,杜如晦在一旁,又不禁回想到了杨勇之前玩的那招……千金买马骨。 其实让这些奸细自爆,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们之所以能听从上一家的命令,无非就是因为胡萝卜加大棒,这种极为简单的原理罢了。 而自己想让他们反水也很简单,比上一家更粗的大棒,和更粗的胡萝卜。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切,事实上,还得需要一个导火索。 必须先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让大家看到齐王府的信誉。 而那位给娄达下药的家伙,就显然充当了这个角色。 “如晦,那些人处理的如何了?” “回殿下,臣已经清点完毕,府中奸细一共三十七人。 算上之前最先离开的那位,一共是三十八人。 这些人俱已招认。具体如何处置,还请殿下示下。” 三十八人! 高盛玉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不禁大吃了一惊。 现在的王府中,一共才不过几百人罢了。 居然整整有三十八名奸细。 这对于她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她看向杜如晦,语气平淡却饱含怒气。 “杜参军,妾身能问问,这些人都是来自哪里的吗?” “回昭仪。”杜如晦转身向高盛玉拱手行了一礼,道:“这些人有来自宫里的,还有来自东宫的。 以及宇文家,独孤家,杨家……” 杜如晦一连说了好几串,高盛玉的脸色在这一刻,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 “这么多呢?真是不把我齐王府当王府看啊。” 杨勇这时笑着打趣。 隋朝时期的世家大族能量很大,跟皇室虽然谈不上平起平坐,但也不会落后太多。 尤其是对于自己这种,明显就不怎么受宠的亲王,他们做起事来,其实是没有特别多的顾忌的。 杨勇对这个结果虽然惊讶,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太多其他的想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罢了。 “殿下,这些人……”杜如晦看向杨勇,轻声吐字道:“可是都要杀了吗?” 杨勇抬眸瞧了杜如晦一眼,似笑非笑道:“如晦啊,你觉得……本王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 ps:这章三千字,本来想拆成两章,思索了一下,还是不拆了。 上了推荐好像人多了起来,所以,可以简单求波票吗? 第五十五章:假奸细 “臣不敢。” 杜如晦低着头,一脸谦卑。 他确实是打着试探杨勇心性的想法,不过杨勇的回答已经给了他答案。 “本王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那些不严重的,统统放回,钱财也照常发。 至于那些严重的……该杀就杀,名正典刑。” “臣明白。” 杜如晦拱手行礼。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尚伯陇的叩门声。 说起来,尚伯陇倒是没有被人举报成奸细,这倒是令杨勇有些些许的诧异。 但是随后,他便也明白了这些人的顾忌。 毕竟尚伯陇的年岁,是这里面最大的,不出意外,他一定会成为王府中管理内务的重要帮手。 对于这样重要的人,杨勇这边是一定会再三试探,再三确认身份的。 想要拉拢尚伯陇,实在是太容易暴露。 而且这家伙年纪大了,对于很多东西,都没有了年轻人的那般强烈的欲望,也不太好拉拢。 尚伯陇叩完门,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就停在门外,低声道:“殿下,史家叔侄求见。” “史家叔侄……” 史万宝和史怀义两人,这几天都在京城外面买地。 今天刚回来,就这么急匆匆的来找自己,怕和今天王府内发生的变故,脱不开关系。 “让他们进来吧。” 没过多久,史万宝和史怀义两人,便在尚伯陇的引路之下进来了。 “殿下。” 史万宝和史怀义两人一前一后上前,不等杨勇说话,便同时向杨勇单膝跪地,抱拳道: “臣等辨人不明,让奸细混入王府中,实在是臣等疏忽。 请殿下责罚!” 杨勇笑了笑,不以为意道:“你二人以往操劳多事,有些疏忽在所难免。 更何况,你二人对本王来说,已然是功大于过。 本王为何要责罚你二人?” 史怀义仍然是低着头,一脸羞愧,道:“殿下有所不知。 臣刚刚已经听下面的人说了,今日当中所查明的奸细,有一人名叫汪云。 此人当初,便是臣所招揽的第一批东宫旧人家眷。 后面更是臣的左右手,帮着臣做了不少事情。” 杨勇脸色毫无波动,轻声道:“哦?你的意思是说,那汪云不是奸细,是本王污蔑他了?” “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 史怀义生怕杨勇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臣的意思是,这汪云此人,对那些家眷了解极多。 更是知道以往东宫的不少事情。此人如果放走了,那无异于放虎归山。 还请殿下三思!” 说实话,史怀义这波不是来找自己保人,反而是在劝自己杀人的,到是让杨勇多少有些意外了。 史怀义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杨勇对此事说什么,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快速地抬头看了前方的杨勇一眼,只见杨勇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在杨勇身旁,还有一名年轻小将,也同样是满脸笑意。 这时,他才听到杨勇笑着开口。 “罗校尉,把人给我们史郎君看看吧。” 罗艺满脸笑容称是,随后绕过屏风,走向后堂。 不多时,带了一个人出来。 看到来人的第一眼,杜如晦和史怀义,甚至包括史万宝在内,都同时吃了一惊。 因为此人正是汪云。 也是今天晚上,在王府空地上第一个站出来,说给娄达下药的那名男子。 “汪云见过殿下!” 男子一身布衣,向杨勇单膝跪礼。 史怀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他指着汪云,哆哆嗦嗦地道:“你,你…… 汪云你,你没叛变?你不是奸细?” 汪云看了一眼史怀义,挺了挺胸脯道:“家父家母都死于东宫贼子之手,身为人子,怎会轻易投向东宫? 史郎君若是觉得在下是奸细,那未免也太看不起在下了。” “那你……” 史怀义只觉得现在脑袋嗡嗡的。 天知道在他得知汪云也是叛徒,而且还是自曝身份的那一刹那,他心中到底是多么的忐忑。 这不光是因为,汪云掌握着自己不少的机密,更是象征着,自己连看人的眼睛都错了。 他这才连休息都没来得及休息,直接赶了过来向杨勇请罪,就是为了能及时弥补自己的错误。 结果到了这里,忽然被告知……这家伙不是奸细? 就在这时,杨勇摆了摆手,笑道:“罗校尉,你来给大家说说吧。” “是!” 罗艺早就憋不住了,此时终于有机会,把这一肚子的秘密掏出来,不禁抖了抖身子,兴奋道: “当初殿下让我负责看守东福轩,一方面是正常的戒备,另一方面,也是观察着到底有没有奸细存在。 但即便是找到了奸细,也只能是找到一部分,毕竟王府的亲事不多,没办法监察整个王府的人。 所以殿下思来想去,便决定在人群当中安插一个假奸细。 到时候,殿下对这位假奸细宽宏大量。那其他的真奸细看到这一幕,自然就忍不住了。 而汪云,便是我替殿下所找的假奸细。” 杨勇笑着插话道:“而且只有汪云这个假奸细,才能在今天不被任何人注视的前提之下,去大兴善寺报信。” 高盛玉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了整件事。 怪不得她之前听了那么多,一直也没搞明白,大兴善寺的慧明大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宫里。 按之前的说法,齐王府一直在调查奸细,根本就没有人出去报信。 而且太子率先出手,也一定会紧盯着齐王府的动向。 如果是齐王府的侍卫,那肯定会被太子的人跟踪才对。 但如果变成汪云这个假奸细,确实是一个很好混淆视听的身份。 而且,即便是宫里调查大兴善寺,那么就算查到汪云的身上,再结合汪云这个奸细的身份,矛头也只能会指向东宫。 这样一来,东宫勾结皇家寺院的行径就板上钉钉了。 不得不说,自家齐王自从从东宫的软禁当中出来之后,确实比以前强了何止千百倍。 高盛玉不由地再次看向杨勇的侧脸,眼眸中多了几分钦佩。 ———————— ps:感谢书友160807122737928的月票~ 第五十六章:真奸细 而对杨勇在心中产生钦佩的也不止高盛玉一个。 杜如晦同样是其中之一。 杨勇通过这一件事,既肃清了王府内部的奸细,又摆脱了后宫可能会有的掣肘。 甚至还小小地坑了东宫一把。 可谓是一箭三雕。 不对,不光是一箭三雕。 因为如今史怀义和史万宝两人也回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在外面负责收买那些废弃之地的事情,应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或许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做这些事情,是为了给今天的事情打掩护。 但杜如晦却清楚地知道,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关乎着杨勇以后的盐铁大计。 同样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而杨勇借着今天的这件事情,将东宫那边的视线全都拉了过来,让史家叔侄二人可以畅通无阻地买地。 等东宫那边反应过来,这边买地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是计中计! 一石四鸟! 杜如晦越想越觉得可怕。 但是随后,他便是心中升起无尽的兴奋。 谁都想能跟一个强势厉害的主公,也只有一个强势厉害的主公,才会有未来。 而杨勇在他的心中,无疑是绝对符合他心目中主公的形象的。 更何况,杨勇现在地位并不高,自己占据了绝对的先机。 如果以后杨勇以后真的有幸,能坐上东宫太子之位。 那等他日后登基及位,自己就是绝对的从龙之臣。 虽然风险有,但收益却也同样巨大。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条路绝对将比他想象的更加刺激。 也只有这种事情,才能激发的出杜如晦心中,那无限的挑战欲望。 “殿下,属下有一件事,还想请殿下应允。” 杨勇看向这时候出声请求的汪云,轻声说道:“你也是有大功之人,有什么请求就说吧。 本王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殿下!属下想打入东宫!还请殿下准许!” “嗯!?” 刚刚还一片和谐的氛围顿时凝固。 所有人,包括杨勇在内,此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脸严肃的汪云。 杨勇本以为,这人会跟自己讨要一些封赏,像是什么金钱,土地。 可是……这直接打入东宫内部是什么意思? “汪郎君,你的意思是……你要去东宫做殿下的眼睛?” 杜如晦疑惑问道。 所谓的做眼睛,说白了,不过就是当奸细。 汪云正色点头道:“那东宫既然都能安插人手跑到王府中,监视齐王殿下的一举一动,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更何况,如果殿下真的想要对付太子的话,那总是需要知道太子身边的情报的。 如果殿下在太子周围没有人,殿下以后做事情,恐怕也会困难许多。” “汪元青(汪云的字)你……” 史怀义也怔住了。 他知道汪云的胆子大,但也没想到,汪云的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东宫那是什么地方?说是遍地是敌人都不为过。 别人躲还唯恐避之不及,这货居然要主动撞上去。 汪云却没有看史怀义,而是目光炯炯地正视着杨勇,再一次请命道:“殿下,如今我已经是东宫奸细的身份。 由我去东宫,是最为合适的。” “好主意啊!”罗艺两眼冒光地道:“那东宫都已经把眼线,安排到咱们身边来了。 咱们若是不反击一点儿什么,恐怕也会让人小瞧了去。 我看汪郎君就挺合适的。” 杨勇其实确实有,向东宫安排眼线的想法。 毕竟一味的防守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汪云…… 杨勇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妥。 其他人或许会被你的假奸细身份迷惑,但东宫不会。 尤其是你去过大兴善寺,一旦东宫反应过来,查到大兴善寺的头上,你恐怕就会暴露。 到时候,你的处境无疑会非常危险。即便是本王,也救不了你。” 此言一出,其他人再次沉默。 罗艺也皱眉思索起来。 他还是个少年人心性,就喜欢这种刺激的事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杨勇的说法确实是事实。 别人或许会认为,汪云是东宫的眼线。但东宫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安排了什么眼线吗? 汪云这时急切道:“殿下!属下现在已经是东宫奸细的身份了。 即便是在王府中,也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存在。 属下还想继续为殿下效力,去东宫是属下最合适的机会了!” 杨勇面露沉吟。 他之前对汪云的安排很简单,找时机把他送回老家,让他改名换姓,安稳度过余生就好了。 但如果人家不想走的话…… 杜如晦不露痕迹地偏头看了一眼杨勇,思索片刻后,上前向杨勇拱手行礼道: “殿下,臣觉得,汪郎君如果真的去了东宫,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危险。” 汪云感激地看了一眼杜如晦,就听杨勇道:“此话何解?” “殿下,臣今天在审讯那些奸细的时候,曾得知一件事情。 那些奸细,并不都是全部由东宫指派过来的,有很多是那些东宫奸细的下属。 与其说,他们是为东宫卖命,不如说,他们是为那些东宫奸细们卖命。 如果汪郎君要入东宫的话,大可以伪装成,是那些奸细们的下属。 如此一来,即便是他们心中仍有怀疑,但只要汪郎君不露出太多的马脚,也应当可以安全度过。” 杨勇点了点头。 杜如晦说的很好理解,东宫确实在王府内,安插了一批由东宫直接派来的眼线。 但这些眼线人数不多,顾及不到王府的方方面面。 为了能够更好的探听情报,他们还需要发展自己的下线。 而这些人的身份,东宫就并不知道了。 “可是大兴善寺……” 汪云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殿下,属下去大兴善寺的时候,特地披了一件斗篷。 属下保证,绝没有人看到过属下的面貌。” 杨勇看着汪云,沉吟了片刻,问道:“东宫可谓是龙潭虎穴,你如果要进入东宫,那以后势必会经历种种试探。 一旦你出了半点纰漏,那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你……就不怕?” 第五十七章:乞丐 “属下的家父,曾是门下散骑侍郎,一生清廉,奉公守法。 可结果却被那东宫门下的走狗,污蔑成贪赃枉法的贼子,最后不得已含冤而死。 为了家父清白,属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请殿下允准!” 汪云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言辞恳切,面容悲愤。 史怀义和史万宝两人更是将头低了下去。 连杨勇的眼神都不免黯淡了几分。 夺嫡之事就是这样,别管你的官品如何,为人如何,只要站错了队,这一切都没有半点作用。 朝堂之上,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一个清廉简朴的官吏,只要在家里被放点黄金,丝绸这类珍稀物件,就能直接被下狱弄死。 有道理吗?没有! 可朝堂就是这么一个没道理的地方。 杨勇缓缓起身,上前将汪云扶起,宽慰道:“你们的苦,本王都知道。你们且宽心,本王一定会为你们,将这个公道讨回来。” “殿下,属下还年轻,还能做事!”汪云没有起身,仍是悲愤道:“属下保证,若是属下被发现,导致身份泄露,一定第一时间自裁! 绝不会拖累殿下!” 杨勇气笑道:“本王是这个意思吗?” “殿下!” “好了!” 眼看汪云这明摆着,只要自己不答应,这货就绝对不会起来,杨勇也只得无奈地假装呵斥道:“你既然心意已决,本王便同意你又能如何。” 汪云一脸惊喜地起身,言语当中抑制不住的兴奋道:“殿下,您同意了?” “本王准了。”杨勇无奈道:“但此事却不能如此草率。杜如晦!” “臣在。” 杜如晦拱手上前。 杨勇吩咐道:“你将你手中的情报整理一下,给元青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至于那些人,也不要全杀了。 留出几个,负责给元青引荐进东宫。” “臣明白。” …… 清晨。 太阳还没完全露头,秋天的凉风吹的令人有些发冷。 一身单薄凉衣的冯时裹了裹自己的衣襟,在大街上哆哆嗦嗦地,向前方的一家酒肆走去。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原本是东宫的一名小宦,后来恰巧被上司看重,被派到其他地方当东宫的眼线。 一开始,他只是在宫里一些不太重要的地方,类似于洗衣房,御膳房这种地方,充当东宫的眼睛。 活不算危险,钱还能拿到不少。 这让冯时觉得人生都好起来了。 直到前不久的一天,他突然被告知,自己将被分配到齐王府中。 而就在他被安排不久之后,东宫的人也暗中来接触了他,让他继续自己之前的身份。 什么是之前的身份?那不就是眼线? 在齐王府当东宫的眼线! 这难度直接暴涨。 冯时自从进了齐王府,每一天都战战兢兢,总觉得要大祸临头。 而就在两天前,齐王府果然发动了一场清洗。 那些其他地方的眼线,不是被杀,就是被逐出。 其实像他这种东宫直属的眼线,按道理来说,肯定是要被杀的。 但幸好他进了齐王府之后,因为一直都在担惊受怕,根本没来得及做事情。 这就使得他并没有暴露身份,只是被人当成了其他家族派过来的小喽啰。 甚至逐出来的时候,还被分到了十文钱。 他心中原本还在庆幸,毕竟这可是真真切切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当他出了齐王府之后,顿时就彷徨了。 他之前攒的那些家财,都被他藏在了东宫里,自己身上就只有这段时间攒下的几百文。 跑路? 他可舍不得东宫里的那些钱。 可是回东宫? 自己什么情报都没有,回东宫就能有好了? 冯时连着在京城中漫无目的地逛了两天,还是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老孙头,来壶曲米春,要热乎的。” “好嘞,客官稍等。” 冯时倚靠着酒铺的门梁,面色愁容。 曲米春不是什么名贵的酒,按后世的说法,那叫‘闻说崇安市,家家曲米春。楼头邀上客,花底觅南郊。’ 家家都能酿,自然价格也便宜。 冯时现在只想让自己的身子暖和些,酒能喝就成。 太贵的他可舍不得。 很快,酒铺的小厮提着一壶热酒小跑而来。 冯时接了酒,从怀中掏了掏,数出两枚铜钱扔给了小厮。 小厮接了钱却没走,而是一脸迟疑地道:“客官,这一壶曲米春四文钱了。” “四文!?你蒙人呐?” 冯时听得这话,瞬间跳脚。 他也算是老酒迷,这酒什么价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上个月还是两文钱一壶,现在四文?哪有这么涨价的!?” “客官,一看你就好久不来了。”小厮耐着性子解释道:“今年收成不太行,如今柴火涨价,粮食涨价,咱们这小铺子也没办法。 就这一壶曲米春,现在外面都是四文钱!不是小店一家啊!” 冯时仍然一脸纠结。 “哼,买得起就掏钱,买不起就走人,纠结什么。” 听的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冯时瞬间眼神一凝。 “谁!” 那小厮也心中一跳。 像他们这种小本买卖,最怕有人闹事。 两人四下看去,最终在门外面,看到个窝着衣袍的乞丐。 小厮气的牙痒痒。 还以为是客人之间斗嘴,结果你一个乞丐,连钱都掏不起的,还敢讥讽别人。 “你个老皮蛇,赶紧滚。” 小厮气哄哄地上前,走到那流浪汉身边,作势就要轰人。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冯时却开口制止了他的行为。 “且慢。” 小厮困惑地回头看去,不明所以地询问道:“客官?” 冯时却没看他,而是走上前去,蹲着凝眸仔细看着那乞丐。 乞丐被这目光看的不太自然,裹着衣袍往另一侧转了转身子。 但也是这幅动作,反而让冯时更看清了许多。 咧开了个笑脸,冯时从怀中紧忙掏出六枚铜板,递给那小厮道:“小二,再来一壶曲米春,温好的。” 小厮先是一愣,随后便回过神来,接过铜板。 “好,客官稍等。” 第五十八章:出路 小厮很快便提着一壶温好的曲米春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客官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既然人家愿意付钱,那对自己就是好事。 冯时接过曲米春,将小厮打发走后,又蹲下身去,将酒递给了眼前的乞丐。 乞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抬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道:“给我的?” “刚温好的,来一壶?” 面对冯时递过来的好意,乞丐倒是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反而更加怀疑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不要。” “嘿,你这个人,警惕性倒挺高。” 冯时气笑道:“我这辈子,可没给几个人递过酒。 你真不要?” “不要。” 乞丐回答得干脆利落。 “……” 冯时可从来没想过,自己当这个冤大头,买了酒,结果人家还不要,一时间有些气恼。 将曲米春又收了回去,他眯眼看向乞丐,低声道:“你以前……是齐王府的吧?” “嗯!?” 乞丐听得这话,身子顿时一震。 整个人的身子紧绷着,全然不像之前那般慵懒。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锐利得完全不亚于冯时。 “你是谁!?” 乞丐微微蜷起双腿,低声反问。 冯时心中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我甚至不光知道,你是齐王府的……” 话音未落,冯时快速偏头,扫视了一眼周围,见四周无人,他才又挪动着脚步,将身子往乞丐方向靠近了些许,压低声音道: “我还知道,你其实并不是齐王府的人。 我说的对也不对?汪云?” 汪云先是浑身一颤,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狠辣,可下一刻,这震惊与狠辣又换成了不屑。 他全身也放松了下来,继续倚靠着门槛,用下巴看着冯时,全然不在意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瞧你这般模样,怕是和某也一般无二吧。” 对于汪云的挖苦和讽刺,冯时心中完全没有尴尬和恨意。 他向汪云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汪郎君,眼睛就是毒辣。 跟郎君自我介绍一下,小人姓冯名时,和郎君您是同道中人。 说起来,当初在王府,某便觉得郎君是个大才……” 冯时虽然在齐王府中没什么动作,但平时四处端茶倒水,这捕风捉影的事情也听了不少。 像汪云这种,在东宫旧人家家眷那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领头羊的人物,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不过汪云对此却完全不感冒。 他仍然是下巴朝向冯时,一副不把其放在眼里的模样。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说这些事做什么? 怎么?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儿?” 见汪云主动扯上自己想要说的话题,冯时嘿嘿一笑,道:“不瞒汪郎君,小人今日也就是偶然见到了汪郎君。 只是试想郎君您,以往也算是……英姿勃发,嗯……文武双全。 今日却落得这般个下场,实在是让小人心中难受啊。” 汪云听得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看向冯时,不悦道:“怎么?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挖苦我的?” “哪敢哪敢!” 冯石倒是不觉得,汪云所说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毕竟能力强的人,都有这种小脾气。 更何况,自己的杀手锏还没拿出来呢。 他连连摆手,脸上和颜悦色,甚至有些谄媚地道:“郎君您是被赶出来了,可小人也是被赶出来了。 说起来,小人如今过得,也没有比郎君好到哪里去。 就连这酒,小人都是用的仅剩的钱买的了。” 话说着,冯时又将怀中的曲米春递了过去。 这次,汪云倒是没有拒绝。 脸上表露出一丝戚戚然,汪云接过曲米春,打开壶嘴,仰头灌了一大口。 “冯时,我跟你说,咱们也不用管那些。 王府不留咱们,咱们难道还没有别的地方能去的吗? 某家也不跟你吹牛,就凭某家的脑子,去哪儿不能混口饭吃? 当初我帮史家那两个家伙管事的时候,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还不是被某家一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说就凭某家的能力,谁能不要咱?”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汪云这嘴里的话也没了把门。 好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都往外面秃噜了。 冯时点头哈腰地陪笑着,却在心中暗自将汪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了下来。 而且越听,冯时越觉得,自己是真的幸运。 以往只知道汪云地位不低,却不想这家伙,以前还干了不少事情。 这个若是送到东宫去,那自己也不算全无功劳。 而且,如果这家伙真的像他所说的那么有能力,以后在东宫万一得到了重用的话,自己说不准……也能跟着分杯羹,蹭蹭光什么的。 那不光是自己的钱能回来,说不定还能赚的更多。 一念至此,冯时的心思就彻底活络了开来。 先是跟着汪云,明里暗里臭骂了齐王府几句,随后他话风一转,说道:“汪郎君啊。 可是咱说归说,那现在……汪郎君可有什么好出路吗?” “……” 汪云被这番话怼的够呛。 吞吞吐吐了半晌,他恼怒地瞪了一眼冯时,就好似说的正上头,结果被人呛了一句的模样。 瞪完冯时,他索性又将脑袋偏到一旁,闷着灌了口酒,不再搭理冯时。 这让冯时不禁有些尴尬。 他可没想得罪汪云,但显然,这家伙的小脾气,比自己想的更严重一些。 不过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再怎么样,他也得往下说。 又将身子往汪云的方向靠了靠,他压低声音道:“汪郎君,说起来……小人这倒是有个出路。” “你?” 汪云怀疑地瞟了一眼冯时,鼻孔出气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地道:“你能有什么出路? 真有出路的人,早就被王府的那些人弄死了,小心别被人骗了去。” 冯时听的这话,不禁苦笑。 汪云说的话,理论上来说倒也没错,那些真正能跟上面大人物扯上关系的,早就被当成王府的重点对象直接砍了去。 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小虾米。 “汪郎君,小人也不瞒你,小人能跟东宫搭上线……” 第五十九章:盐务监 “东宫?” 汪云转过头来,一脸怀疑道:“你能和东宫搭上线?” 冯时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小人知道,汪郎君恐怕现在还不信任小人。 但小人可以对天发誓,小人绝对没有诓骗汪郎君半句话。 如果有违,天打雷劈!” 这时候的人们,还信奉着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种对天发誓的话,是不会乱说的。 汪云的眼神中,恰到好处地多了一丝郑重。 “我当然不会不相信冯郎君,只是这东宫……” 汪云一脸犹疑,做出一副心中还在纠结的模样。 他想打入东宫,做齐王府的眼线,那就必须取得东宫里面的人的信任。 眼前的冯时就是第一个。 自己表现的越踌躇,冯时心中肯定也就越放心。 冯时自然不知道,汪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总给自己看的。 在他眼里,自己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正常人都得迟疑一段时间。 若是汪云一口答应下来,那恐怕才是有问题。 “汪郎君自己不是也说,您是东宫的人吗? 如今您现在回到东宫,那也算是回家了是不是? 而且要小人来说,郎君您一看就是有大志向的。 封侯拜相之事,只有投靠到东宫,那才是最合适的不是?” “不错,麻公公当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麻公公和冯时一样,都是东宫挑出来,主动安插到齐王府内的眼线。 听到麻公公这三个字,冯时的心中也顿时安下了心。 他之前就猜测,这汪云肯定不是直接跟东宫搭上的线。 中间必然还有如自己一般的人。 现在麻公公这三个字一出,这一切不就都对上了? “可是我在那王府外面等了一天,也没看到麻公公。 麻公公若是遭了毒手,我这东宫有如何能去的了?” 听到汪云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落寞,冯时笑道:“汪郎君此言差矣。 小人和麻公公也颇有交情,这东宫麻公公去得,小人也去得。 汪郎君您看……” 冯时话没说完,但招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汪云心中想笑,但脸上还是最后表露出了一丝怀疑。 “你和麻公公是……一起的?” “那是自然!” 冯时挺着胸脯,一脸傲然。 “而且要小人来说呀,郎君您现在在这,也没什么出路。 还不如跟小人一起,去东宫碰碰运气。 汪郎君,您说呢?” 汪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旧,甚至略带了些酸臭味道的衣服,犹豫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点头道:“说的也是,那就有了冯郎君了! 若是某有幸,真能去东宫做事,以后冯郎君您,就是某的救命恩人!” 冯时要的就是汪云这句话。 不过他还是笑着摆了摆手,道:“郎君您这番话就见外了。 若是咱们都有幸,能在一个屋檐下做事,那咱们就是兄弟。 不过在去之前,咱这有几句话,得跟郎君您说好。” 汪云一脸郑重地点头道:“冯兄请讲。 不过冯兄也不要叫某家郎君了,某字元青,冯兄称呼某的字号便可。” 听到汪云主动叫自己冯兄,冯时的脸上笑容顿时更灿烂了许多。 “好,那元青兄,这以后如果有人要跟您问起,您可不能再提麻公公了。 你就说是咱,在齐王府内找到的您,如何?” 说完,冯时便心中满是忐忑地看向汪云。 说实话,他还生怕汪云是个死性子,直接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不过汪云的回复,倒是让他大松了一口气。 “成,不过麻公公毕竟实际上与我有恩。 如果麻公公有家眷,那我以后还是得去照拂一番。” 听得汪云这无比真挚的话语,冯时心中甚至有些羡慕那位麻公公了。 有才干,又有情义。 这种天上的好馅饼,怎么就偏偏砸到了那个麻公公头上? 不过好在,那个姓麻的福薄,消受不了这种好馅饼。 现在,这好馅饼就归自己了! 想到这,冯时心中的那一丝羡慕瞬间就消失殆尽,反倒是无尽的欣喜。 捡到宝了啊! “成,咱跟麻公公也是有交情的,这麻公公的身后事,元青兄即便是不说,咱也是要做的。 那元青兄,咱们就……先去?” “走!” …… 齐王府。 杨勇又是早起的一天。 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任谁对自己的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结果被人强制叫起,总归都是很不爽的。 可偏偏他又没办法发作。 因为宫中的旨意又来了,而且来传旨的人也不一般。 并不是宫中的小宦,甚至都不是张平。 而是尚书右丞,齐王府长史,李纲! 至于旨意的内容,倒也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朝廷打算重开盐务,设置盐务监,由齐王杨勇,兼领盐务总监一职。 看着杨勇面不改色地,将旨意接了过去,李纲眼神中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拱手道:“殿下,这旨意在三省讨论了整整两天。 最后是陛下一直坚持,臣……有愧于殿下。” 在李纲等人的眼里,这盐务监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尤其是对于在朝中,几乎可以说是全无根基的杨勇,更是如此。 他本想替杨勇将这件事情挡掉,可奈何杨坚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坚决。 他势单力薄,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杨勇听着李纲这般说,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旨意来的如此晚。 按理来说,如果杨坚真的有培养他跟杨广打对手戏的话,那么在自己展示了足够的能力之后,杨坚应该很快就会给自己安排新的职务。 可一连两天都没有动静,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李纲在中间拖了这么久。 心中感动之余,也不由地多了一丝庆幸。 如果真让李纲带人,在三省强硬地把这圣旨给挡了回去,那自己后面的那些谋划,可就都要落空了。 杨勇摇头笑了笑,道:“李长史不必自责,说起来,这盐务总监一职,也只有本王能当了。 父皇他……也是没什么办法。” 第六十章:蝇营狗苟 李纲闻言,也不由地沉默了。 他当然清楚杨勇话中的意思,这整顿盐务一事关系不小,寻常人根本没这个魄力。 而且即便是有人有魄力要做这件事情,身份也会是他们巨大的阻碍。 毕竟他们要正面对刚的,可是那些世家豪强。 若是身份太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可如果身份太高的话……杨坚又没办法给予他们完全的信任。 毕竟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或多或少,都会跟盐务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让他们自己去整顿……怕是整顿到杨坚老死,恐怕也整顿不出来什么。 可杨勇就不一样了。 身份自然不必多说,堂堂齐王,对朝中任何一个官员都有十足的底气。 至于立场…… 如今朝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太子一党,杨勇如果真的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那首要之事,就是要在朝堂上扶持自己的势力。 可朝堂上的位置就那么多,想要扶持自己的人,那就必须让原来的人,从那个位置上离开。 而让他们离开的这把刀,杨坚已经递到了杨勇的手里。 杨勇只要拿上这把刀,那以后他和杨广就必然是势如水火,成为杨坚平衡朝堂的一枚重要棋子。 若是不拿这把刀,杨坚最后也不过就是将杨勇撤换掉罢了。 对杨坚本人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 但对于杨勇来说,那他以后就休想在朝堂上有什么作为了。 可以说,杨坚就根本没有给杨勇选择的余地。 李纲的心中是有些郁闷的。 如果把整顿盐务这件事情单拿出来的话,他自然是一百个赞成。 可如果把整顿盐务的人选,放到杨勇身上……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杨坚到底是真的想整顿盐务,还是单纯地想让齐王借着这件事情,在朝堂上制衡太子。 而且,就算结果是最好的,杨勇既整顿了盐务,又制衡了太子,看起来倒是平衡朝堂的一步妙棋。 可如果等到杨坚百年以后呢? 到底是杀一个留一个,还是放任两个皇子继续争斗,血流成河? 昏招啊! 可不管他在心中如何呐喊,他都知道,杨坚是绝对不会更改自己的旨意的。 因为杨坚如果仍想像以前那般,牢牢地把控朝堂,杨勇这步棋是他不得不走的。 杨坚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李纲才没有继续上奏,直言死谏。 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他将这些心事都暂时压在心里,看向杨勇道:“陛下也确实没什么太好的人选。 可不管怎么说,这整顿盐务的担子……怕是不轻啊。 殿下可有什么想法?若是有需要,臣或许能帮衬一二。” 杨坚特地让李纲过来传旨,显然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毕竟杨坚既然旨意上写了整顿盐务,那或多或少也是必然有这种心思的。 在他的心里,单靠杨勇一个人,可能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但如果有李纲在一旁协助的话,那成功的可能性……应该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杨勇低头正看着手中的圣旨,闻言道:“我记得朝廷以往只有盐池监,这盐务监和盐池监……是一样的吗?” 别看这只有一个字的差距,但在朝廷上,往往一个字的背后,就能隐含着巨大的意味。 “不是。” 李纲摇头道:“这盐务监是陛下钦定,不由民部所管,乃是独立出来的。 至于盐务总监的官秩,也并非是盐池总监那般正七品上,而是陛下钦定的正五品上。 陛下还特别恩准,殿下您这个盐务总监,可以全权决定盐务副监以下的官员任免。 只需要在事后,向吏部报备一下即可。” 一个官员能全权决定下属的任免,这在朝中可以说是先例了。 不过想到如今的盐务监就是个空架子,这一切也就好理解了。 跟着杨勇整顿盐务,说白了……风险很大。 一般的官员恐怕是不敢来的。 杨坚索性也就不安排官员,都让杨勇一个人来决定。 至于盐务副监的位置,则是留着以后为突发情况做准备了。 都是朝堂制衡的老把戏了。 杨勇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看似困难重重,但也确实是他一个巨大的机会。 尤其是这官员任免的权力,可以说,杨坚已经默许他,把盐务监打造成属于他自己的官署。 当然,做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做出成绩来,让杨坚满意。 “不归民部管辖的话,那这所需钱粮,盐务监还能从民部拿到吗?” 杨勇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任何官署的置办,都离不开一个字,钱。 尤其是这种新建的官署,更是要去撒下大笔大笔的钱。 “理论上是可以的。”李纲踌躇道:“但老臣觉得…… 殿下目前……还是先不要寄希望于民部的好。” 李纲能做到尚书右丞这个位置,处理政事井井有条,自然不是一个死背书的老古板。 对于朝堂上的那些蝇营狗苟的阴暗面,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民部的那些大员可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现在的民部尚书韦冲,人家的女儿可是杨广儿子,豫章王杨暕的王妃。 而且年纪大了,必不可少地要为儿女考虑一些。 这些原因加在一起,闭着眼睛想,韦冲也不会对杨勇太迁就。 而统辖着民部的尚书左丞裴世钜,更是出身河东裴氏。 河东便是黄河以东,太行山以西,其中盐池盐井极多。 裴氏在河东,手中最重要的一项产业,就是盐! 虽然你是齐王,但你这次要动的是他们的命根子。 想让民部在钱粮上有太多的支持……说实话,可能性不大。 除非杨坚亲自下旨去催。 可杨坚都给了杨勇这么大的权力,摆明了,就是想要杨勇去打头阵。 杨坚可能会催吗? 显然不大可能。 杨勇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此时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毕竟他也是个俗人,身为俗人,谁能不喜欢钱呢? 只不过人家不给,他也没办法抢。 “也罢,那李长史不如就从工部,给小王调点工艺娴熟的工匠吧。” 第六十一章:轻重缓急 工部正是在李纲这位尚书右丞的管辖之下。 从工部调几个工匠过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李纲对这件事欣然应允。 杨勇又递给了李纲一副,自己这两天刚刚画出的草图,看模样像是一个钻头。 面对着杨勇想要让工部将此物先行做出来的请求,李纲也直接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之后又随便寒暄了一会儿,李纲随后告辞离去。 差尚伯陇将人送走之后,杨勇随手将圣旨交给杜如晦,目光在周围其他几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笑道:“刚刚李长史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怎么?都有什么想法?” 罗艺仍然是一脸蠢蠢欲动的模样,对于任何有挑战的事情,他都是心向往之。 不过指望着他在这件事上出谋划策,显然是有点困难。 反倒是史怀义,此时脸上满是复杂。 之前他还非议过,不知道杨勇让他鼓噪那么大声势买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位齐王殿下当真是深谋远虑。 竟然能在策划东福轩一事之前,便提前预料到了今日之事。 怪不得自己的二叔让自己不要多想……自己就算是想破了天,也想不到今天啊。 见杨勇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史怀义拱手上前,低头道:“殿下。 之前按殿下吩咐,京城周边的那些废弃盐井盐矿之地,共计八万九千五百三十七亩,属下已经全数买下。 具体的事情如何,还请殿下吩咐。” 听得史怀义的禀报,杨勇在心中不禁摇了摇头。 他想询问的,是这些人关于整顿盐务这个方向的计划或者想法。 史怀义只是禀报了之前事情的结果,自己的想法却是一点都没。 “本王知道了,你做的不错。” 口头上简单表扬了一句,杨勇又环视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如今除了杜如晦以外,居然没有第二个可以让自己询问策略的人。 这让他心中不禁有些自嘲。 其实,杨勇还有一个高盛道,也可以当成心腹。 但他目前还不想把高家,也扯到这里面来。 毕竟高家已经很大了。 如果再让他们把手伸到盐务监来,那以后必然会酿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不到万不得已,高家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进来的好。 不得已将目光再次放在杜如晦身上,杜如晦拱手致礼,上前道:“殿下。 依臣来看,虽然陛下圣旨上写的,是因为京畿地区盐价飞涨,民间百姓不堪其重负,特许殿下组建盐务监整顿盐务。 但对于陛下来说,最后的目的,还是要将这盐务一事收归朝廷。 而盐务监的目的,也应该和陛下的目的是一样的。” “收归朝廷!?” 史怀义闻言一惊。 他之前可没听杨勇说过这件事,此时是第一次听说。 盐务掌握在那些私家大族手里,这已经是北朝几百年延续下来的现状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也是对民间最有利的一种模式。 包括他。 圣旨上所说的,要将盐价整顿到百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他还好理解一些。 可现在杜如晦居然说,盐务监最后的目的,竟然是要将盐务收归朝廷! 杨勇没理会史怀义的惊讶,点头道:“如晦所言不错。 不过凡事都要分一个轻重缓急。 想要将盐务收归朝廷,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轻易达成的。 所以我们现在的首重之事,就是要将盐价打压下去。 先让百姓买得起盐,买得起好盐。 到时候再推行其他的事,就容易多了。” 听到自家齐王并不打算上来就要将民间盐务收归朝廷,史怀义心中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拱手上前道:“殿下,对于这盐价,属下倒是略知一二。” 之前买地的时候,他为了能够更便宜的买到这些地,特地了解了一番京城附近的盐价。 “如今就以京城来说,上好的青盐,一斤要卖到四百文。 次一等的,一斤也要足足卖到二百五十文。 而大多数的寻常百姓,他们所买的盐,却都是价格在一百五十文,到两百文中间的次次等盐。 这些盐不仅味道比不上前两种,就连里面,也经常被盐商掺沙子。 往往这些一斤盐当中,能有十四两真盐,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前两种的盐,不掺沙子?” 罗艺站在一旁,一脸疑惑。 史怀义摇头苦笑道:“那两种盐要么是卖给权贵人家,要么也是卖给大户商贾。 这些人自然不敢在这前两种盐中做手脚。” “可这次次等盐的价格,也并未比那次一等的低多少。 若是这次次等盐当中沙子太多,那些百姓为何不买那次一等的?里面又没沙子,味道又好。” “罗校尉有所不知,对于我等来说,或许五十文,一百文并不算什么太多的钱。 但对于那些寻常百姓,也不要说一百文,就光是五十文,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就算明知道那次一等的更划算,可那些百姓……终究还是买不起的。” 罗艺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磨牙恨恨道:“这些贼娘皮,就专坑寻常百姓的钱,真该死!” 史怀义摇头,脸色无奈。 他心中也觉得,那些盐商很不讲人情味,可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他们想怎么定价,是他们的自由。 “一斤盐一百五十文……” 杨勇自语了一句。 他之前一直在忙着算计东宫,倒是对京城的盐价并不了解,此时听着史怀义的介绍,方才对京城周边的盐价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 那些盐商设定这个价格,专坑寻常百姓的钱,显然是吃准了,这些百姓一次也就能拿出一百五十来文钱买盐。 “既然如此,那盐务司现在的首重之任,就是要让寻常百姓能用一百五十文钱,买到上好的盐!” “殿下!” 听着杨勇拍板,史怀义急切道:“殿下的爱民之心,属下明白。可是这盐……” “盐的事情,本王已有办法,等明日工部的人来了,你们自然就清楚了。” 杨勇笑了笑,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准备些东西…… 如晦,顺便替本王给民部写封文书,让他们把我盐务监的官署,器具还有钱粮拨下来。” 第六十二章:蠢货 杨勇的想法很简单,这些东西你民部可以不给,但我不能不要。 而另一边,汪云看着眼前偌大的宅院,满脸困惑。 “冯兄,这里也不是东宫啊……” 冯时站在一旁,笑呵呵地解释道:“元青兄,你我现在的身份,当然是进不了宫里的。 不过此处乃是张府,张郎君可是如今东宫的右庶子,给事黄门侍郎。 我们先见右庶子大人,然后通过右庶子大人,看看能不能再去东宫。” “原来如此,受教了。” 汪云若有所思地点头。 东宫右庶子,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当初给杨广出谋划策,参与夺嫡,张衡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其中不少阴损毒计,都是出自张衡之口。 汪云很怀疑,当初诬陷他家父声誉的人,恐怕这家伙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虽说仇人就在眼前,但他还是很好地保持了克制。 因为他十分清楚,如果说是为虎作伥的话,那就张衡只能算是一个伥鬼,真正的老虎是后面的太子。 两人在外面等着,不多时,跑过来一名府中的下人。 “两位,郎君有请。” 这下人口中的郎君,自然就是如今府中的主人家张衡了。 汪云心中一震,简单整理了下衣襟,随后和冯时一起,跟在那名下人的身后,去见了张衡。 张衡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和汪云以往所见到的那些中年官员相差不大。 唯有眉宇间总是似乎隐隐约约夹杂着的一丝阴沉,让他看起来比旁人稍老一些。 “见过右庶子。” 汪云和冯氏两人进了房间,向上座的张衡齐齐拜礼。 因为两人如今都是东宫的身份,所以在拜见张衡的时候,只会称呼其在东宫的官职。 张衡面沉似水,对于两人的拜礼只是颔首。 “起来吧,我听下人说……你们是从齐王府回来的?” 平日里,需要张衡处理的事情也不少。 能让他在百忙之中抽空见冯时和汪云,这齐王府出来的身份是至关重要的。 “回右庶子,小人正要跟右庶子禀报。 那东福轩的茶叶一事,都是齐王故意设计,想要引出我们……” 率先出声的是冯时。 他将齐王府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尤其是对杨勇让他们自曝的那件事,说的极为详细。 张衡听完这一切,脸色不由地更阴沉了一些。 他转而看向汪云,沉声道:“你就是那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是!” 汪云站在张衡面前,总感觉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 但事已至此,他并无退路。 啪! “大胆!” 张衡将手中的竹书猛地往桌案上一拍,喝道:“你这个叛徒,竟然还有胆子跑到本官的面前。 来人!把他给本官拿下!” 张衡一声怒喝,从门外瞬间推门而入了几名壮汉,直接上前将汪云的肩膀按住押下。 这一切变故如此突然,冯时完全没反应过来。 “不是,右庶子,他不是叛徒,他……他不是叛徒啊!” 冯时慌忙上前,急切出声。 他本想去拦那几个壮汉,但是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体格好像不够,又转而小跑到张衡的桌案前,满脸焦急。 毕竟不管怎么说,汪云也是他引荐过来的。 如果汪云被说成是叛徒,那他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 张衡充耳不闻,直到那几名壮汉,即将把汪云押出房间的时候,张衡才出声叫住了他们。 “且慢!” “右庶子?” 冯时眼神中焕发出一丝希冀。 张衡却直接无视了冯时,缓缓起身,走向汪云。 看着从头到尾无比冷静,一句争辩也没有说,甚至脸上连一丝慌张都没有表露出来的汪云,张衡面带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能这般冷静。 怎么?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敢承认吗?”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汪云将头一撇,硬气道:“不过就是遇到了一个蠢货罢了。 是某家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张衡听的这话,不由气笑。 想他也是东宫的头号幕僚,纯纯靠脑子吃饭的,居然还能有人说他是蠢货。 “你说本官是蠢货?好啊,那你说说,本官如何蠢了? 你若是能说出来,本官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可你如果是说不出来,本官定叫你生不如死!” 听着张衡语气中,宛若凝成实质一般的杀意,几人身后的冯时,顿时小腿肚子都打颤了起来。 他此时才头一次发现,这个好馅饼,自己吃起来可能也有些硌牙。 汪云却没有被张衡这杀意吓到,仍是一脸不屑道:“你认定我是叛徒,无非就是因为我是当时众人当中,第一个站出来的。 你认为是我,给大家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让大家争先恐后地自曝。 让齐王府根本就没花费什么大力气,就能肃清王府内的眼线。 是也不是?” 张衡没想到,眼前这汪云居然还真能说出东西来,眼神中快速的闪过一丝诧异。 但下一刻,他又很好地将这丝诧异隐藏了下去,仍是面带冷笑道:“难道不是? 如果不是你,我东宫在齐王府的眼线就算有损,也绝不可能被全部拔除。” “所以我说你是蠢货!” 汪云毫不留情地回怼道:“难道你以为,那些人真像你想象的那么嘴严不成? 就说那第一个被认出来的。那家伙他被单独拖到里面去,难道他就真的能嘴严到,一个人也不说出来? 放屁!” 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汪云呸道:“他当时都已经有了要招认的迹象。 齐王府想要全面查清,只需要顺藤摸瓜即可。 无论是不是我第一个站出来,对结果都没有丝毫影响。 反倒是我这么做,还能保全大家的一条性命。 若是真如你一般所想,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的话,那等到齐王府挨个查出来,给大家留的选择就不是生和死,而是怎么死了! 而我让大家活着出来,还能给各家回报一些齐王府的消息。 你说我是叛徒,那我问你,如果我真是叛徒,那我会让齐王府的消息泄露出去吗?” 张衡眯眼看着汪云,脸上的冷笑已经消失殆尽。 他本来只是想戏耍一下汪云,却不料这家伙真的能说出个头头是道。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还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既然你说消息,那本官且问你,你在齐王府内,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第六十三章:打眼 张衡虽然觉得,汪云的所说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同样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 自己堂堂一代智囊,被人一连指着鼻子骂蠢货,肚子里没点火气是不可能的。 而张衡的想法也很简单,你不是说,你这么做能把消息传递出来吗?那你就用消息来赎你的命吧。 而且,为了给汪云加大难度,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刚刚冯时说过的事情,你就不必再说了。” 冯时两眼一黑,险些栽倒过去。 他们一共才在齐王府待了没多久,齐王府除了一个求子茶,也没做什么其他的。 现在张衡直接不让汪云说自己所说过的求子茶的事情,那还能说个屁出来!? 看着汪云低头沉吟的模样,张衡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爽快。 叫你骂我蠢货,活该! 可还没等他发话处置,就见汪云思索片刻后倏地抬头,坚定道:“有! 齐王府最近要制盐!” 这事情自然是杨勇告知他的。 汪云想在东宫这边混出头,那总得拿出点真本事,搞出点大消息。 而齐王府制盐这种事情,是必然瞒不住的。 那与其后面被东宫自行发现,还不如现在抛给汪云,让他当做打进东宫内部的敲门砖。 “制盐?” 张衡一愣。 他没想到汪云真的能说出来东西,而且还是制盐…… 不过这消息确实与众不同。 今天朝廷重新组建盐务监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 而这位盐务总监,正是齐王杨勇。 朝堂各方都在猜测着,杨勇到底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现在这汪云说出的制盐一事,也的的确确是杨勇最有可能做的。 只不过…… “你说制盐就制盐?据本官所知,齐王府并没有盐池盐井,更没有盐矿,他拿什么制盐?” “你莫不是忘了,齐王府之前买了那么多的地吗?” 汪云斜了一眼张衡,语气不善地道:“那些地,可都是在盐池盐井旁边的。” 张衡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汪云的意思,不禁笑道:“你的意思难道是,齐王能在那些废弃的地上,重新弄出盐来?” “自然!” 汪云梗着脖子,一脸自信。 “笑话!” 张衡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被戏耍了一样,拂袖喝道:“那些地之所以被废弃,就是因为大家无法再从那地上,榨出哪怕一两盐来。 齐王之前整日里吃喝玩乐,从来就没有在盐务上下过半点的心思,他能弄出来? 他要是能弄出来,本官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汪云倒是想跟张衡来个约法三章,如果齐王府那边真的弄出来了,张衡就一头撞死。 不过这种梦,也就是想想罢了。 他仍是一脸傲然,对张衡的喝问全不在意。 “哼,你爱信不信。 你这个蠢货不仅脑子不灵光,还听不进别人的好话。 某家本来是来找太子求个前程,却没想到竟遇到了你这般人。 某家运气不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衡被这一口一个蠢货,气的额头隐约都有青筋暴起。 但他终究还是抑制下了,心中要杀了汪云的冲动。 不管怎么说,哪怕他心中不愿相信,但汪云所说的事情却不容得他不重视。 凡事都要讲个万一,万一王云所说的……是真的呢? 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张衡往后撇了一眼,满脸都是晕晕乎乎的冯时,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挥手不屑道: “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是!” 几名壮汉将冯时和汪云都押了下去,冯时这时候老实了很多,可汪云却开始大吼大叫起来。 “蠢货,某家劝你赶紧这事情赶紧上报给太子。 这等方法如果能被太子掌握,那便是天大的功劳……” 听着汪云的声音渐行渐远,张衡紧握着的双拳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直到汪云的声音消失不见,一旁的侍卫才上前来。 “郎君,那小贼对郎君屡次出言不逊,可要……” 侍卫没有说完,但手却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衡不屑地摇了摇头,道:“本郎君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吗? 本郎君哪怕是要杀他,那也是要让他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错的。 此事暂且不急,就让他先蹦跶几天。 让人仔细注意着齐王府的动作,如果有消息,随时来报。” “是!” 侍卫抱拳,正要转身离去,却又被张衡叫住。 “对了,再让人查一查,这个叫汪云的家世。 哪怕是他家里的一条狗,本郎君也要知道它叫什么。” “是!” …… 朝廷组建盐务监整顿盐务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认为这盐务监也只不过是个噱头,说不定还会让盐价涨得更高。 不过总体来看,民间还是保持着观望态度。 杨勇对这一切毫不在意,此时的他,正带着杜如晦,罗艺,史怀义几人,以及那五名新来的工部工匠,跑到了城外。 李纲还是很给力的,调过来的五名工匠都是工部的老手。 杨勇蹲在一处废弃的盐井旁边,一手拿着工部新制的圜刃锉,一手拿着楠竹,道:“我们如今的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此处的盐井前有人开采过,下方必有卤水。 不过之前的方法,只能开采表层卤水,我们如今要开采的,是深层卤水。 本王打算先在这中间,用楠竹接大圜刃锉打一个大眼,深度大约十五六丈。 随后将竹节掏空插进去,把两侧土石中的水分隔绝,然后再换上小的圜刃锉,打小眼。 直到打出卤水为止。” 杨勇说完,周围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隋朝的一丈接近后世的三米,十五六丈,那可是足足将近五十米。 这已经是正常的大口盐井,所能够汲取卤水的深度了。 而现在杨勇直接略过了这五十米深,要汲取这五十米下面的卤水…… 而且还是用楠竹…… 这样打出来的眼,满打满算,其直径也不过半尺…… “殿下,这么小的眼,要打这么深……不容易啊……” 第六十四章:技术瓶颈 提出困难的,正是工部的一位老工匠。 像他们这种熟练的老手,只是听着杨勇诉说,就能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中模拟个八九不离十。 “光用这凿打眼,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果想打这么深的话,那里面的土石是很难运出来的。 毕竟这眼太小,连手都很难伸进去,如果不能将里面的土石清理干净的话,能打上一两尺深,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隋朝的一两尺,也不过就是后世六七十厘米罢了。 这跟杨勇心中所想的一百米,差的可有点多。 杨勇不禁皱眉。 他所说的工艺,在原本的时代,是北宋时期才出现的卓筒井。 不过对于这项技术,他当初走马观花看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度,顶多就是那个圜刃锉费些力气。 自己如今依靠当时的记忆画出的草图,可以被工部的工匠打造出来,那此项技术就算已经解决,剩下的事都应该水到渠成才是。 可现在居然又说,挖不出土石来…… 早知道当初看的仔细些了。 杨勇心中有些懊悔,嘴上仍不死心地问道:“只能打上一两尺?” 面对着杨勇这位齐王的疑问,老工匠面不改色,仔细凝眸盯着那废弃的盐井看了半晌,方才点头认真道:“不瞒齐王殿下,如果打眼的话,最多也就一尺半,两尺都难。” 杨勇不禁扶额。 环视了一圈周围,却见其他人也默不作声。 像杜如晦这些人,让他们对某些国家大事出谋划策什么的还行,但让他们去考虑这种工艺细节的问题…… 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还是人才有些不足啊…… 杨勇在心中颇有些无力。 “先不管土石,这井能不能打?” “井可以。” 老工匠点头。 从这么小的洞里,把土石掏出来确实很麻烦,但是如果光说打井的话,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先做打井的东西,至于怎么掏土石,我们边打边想。” 杨勇一言以决。 他现在时间可紧张的很,容不得半点浪费。 “罗校尉。” “臣在!” 罗艺上前抱拳行礼。 “带着你手下的亲事们,将这一片都圈起来。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盐务监的重地,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许私自踏入此地半步。” “是!” “再派出一些人手,就在此地搭建民房。 自今日始,本王与大家同吃同住,这盐一日不出,本王一日不回府。” 杨勇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不由一惊。 尤其是那五名工部的工匠,更是纷纷让杨勇这边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身为工部的工匠,他们以往也没少给那些达官贵人做事情。 可是达官贵人们向来都是让自家下人负责监工,自己则是继续逍遥快活。 像杨勇这般,直接要跟他们同吃同住的,可还是第一次见。 但诧异之后,他们也对这个盐,心中不由地重视了几分。 毕竟,连堂堂亲王这般尊贵的身份都能放下身段,说不准这盐…… 真有可能? “是!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办!” …… 东宫。 杨广这几日有些焦头烂额。 自从朝廷组建盐务监的旨意颁发了下去之后,每天都有各种官员跑到他东宫来,向他哭诉。 至于这些人哭诉的说辞,也都是千篇一律。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用各种理由向他诉说着,组建盐务监的弊端。 什么与民争利啦?破坏朝廷平衡啦? 反正就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将一名吏部的官员好言好语送走之后,杨广回到崇仁殿,面对着自己的知心人萧氏,终于忍不住发脾气道:“都是混账! 不就是整顿一个盐务吗?还能破坏朝廷平衡?说来说去,还不是这盐务监触碰了他们的利益。 这些人真当孤是傻子不成!?” 萧氏上来为杨广宽衣,此时听得杨广自顾自地发脾气,温声宽慰道:“殿下,何必为了那些小人物,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这天下之事,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利字。 那些人虽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但如今触犯了他们利益的,却也是齐王。 如果殿下能替他们主持公道,将他们应得的利益拿在手里,那他们自然也会对殿下您更加忠心。” “嗯?” 杨广闻言,不由地皱了下眉头。 “连你也觉得,孤要为他们说话?” “臣妾只是妇人之见,若说的不对,还请殿下教诲。” 面对着萧氏果断服软,杨广甩了甩头,道:“罢了,你说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对了,你不是说,右庶子和左卫率到了吗?他们在哪儿呢?” “臣妾已将他们先安排到偏殿了。” “孤去见见他们。” 杨广气哄哄地收袖而去,却还是在中间补充了一句。 “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 张衡和宇文述早已等候在偏殿。 和杨广所预料的不差,他们此行也正是为了盐务监一事而来。 之前求子茶一事,他们虽然没有得手,但也没有成功让杨勇拉拢到陈嫔,对于他们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唯一有些心疼的,可能就是那些折损在齐王府的眼线了。 杨广不是个吃亏的主,可还没等他们想好要怎么报复回去,这突如其来的盐务监一事,便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殿下。” 看到杨广带着萧氏前来,张衡和宇文述连忙起身,拱手致礼。 “不必多礼,坐。” 向两人压了压手,杨广大步走到自己的首座前跪坐下来,直接询问道:“两位卿家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盐务监一事?” “正是!” 宇文述看了一眼张衡,见他似有心事,没有反应,旋即主动开口道:“如今关于这盐务监,朝堂上的风波直到如今,也没有消停下去。 甚至还有许多官员因为这事,连办事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如果这事情尽快解决的话,恐怕会对朝廷办事的效率,产生不小的影响啊。” 宇文述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杨广就更头疼了。 他是太子,朝堂上的事情跟他直接相关,对于如今朝廷办事效率的下降,他当然是有所察觉的。 可是察觉归察觉,人家的手毕竟长在人家自己身上,杨广又没什么好办法。 现在宇文述提及此事,他不禁扶额道:“此事孤自然知道,不知两位卿家,可有什么建议吗?” 第六十五章:出谋划策 宇文述不禁看了张衡一眼。 往常杨广这个时候发问,第一个跳出来表达自己见解的人一定是张衡。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衡自从过来就表现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甚至连这个时候,也不抢着答话了…… 见宇文述不说话看向张衡,杨广也不由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右庶子?” “啊,哦,殿下……” 张衡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刚刚将汪云压了下去,但汪云所说的事情,却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一片已经废弃的土地上还能弄出盐来,这可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可杨勇真的能办得到? 张衡既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同时又在心里告诫着自己,此事绝无可能。 此时被杨广叫回神来,张衡连忙拱手致歉道:“臣刚刚想事情想的入迷,还请殿下恕罪。” 张衡想了想,还是觉得,在自己还没查明此事到底是真是假之前,还是先不要告知杨广的好。 “无妨。”杨广摆了摆手。 虽然也觉得张衡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但张衡不想说,他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右庶子对于如今朝堂上的状态,可有什么对策吗?” 杨广生怕张衡之前没听到一般,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殿下,臣以为……这朝堂一事虽然不小,但殿下如今却不应将其放在首重之处。” “嗯?” 杨广和宇文述两人同时一愣,不明白张衡到底想说什么。 杨广如今乃是太子,跟朝堂之事乃是息息相关。 如果朝堂运转得当,那他这个太子自然也有一定的功劳,可如果朝堂运转失衡,那他这个太子可就要背全部的锅。 毕竟杨坚可是一直希望自己青史留名的,背锅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背的。 “右庶子此言何解?” “请殿下细想,整顿盐务如此重要的事情,陛下为何将这件事,交给了齐王去做?” 张衡反问,杨广和宇文述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们之前只想着这整顿盐务,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但还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个盐务总监的位置,为什么会落在杨勇身上? “盐务向来是朝廷所最为头疼的地方,这件事关系不小。” 杨广思索道:“想要整顿盐务,那这个人选,一方面职位不能太低,一方面又不能跟现有的那些,掌握着盐井盐矿的家族,有着太多的牵扯和瓜葛。 而对于父皇来说,齐王这个身份,是最为合适的。” “殿下所言不错,但这只是其一。” 张衡缓缓道:“朝廷如果想要推行一种政令,除了执行的人选以外,还需要考虑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如何推行。 如果陛下真的有想整顿盐务的心思,也有了合适的政令,那陛下为什么不将盐务监交给太子呢? 如今朝野上上下下,都以太子马首是瞻。 只要太子主持,再由朝廷发话,那这整顿盐务的政令,将可以毫无障碍地传递到四方。 可是齐王却并没有根基,按理来说,如果陛下真的有这份心思,太子应该比齐王更合适才对。” 听着张衡的一通分析,杨广和宇文述,甚至包括萧氏在内,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之前确实没有在这方面细细想过,但如今有了张衡的开头,他们也确实察觉出了这里面的问题。 事情其实很简单,首先,整顿盐务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如果杨坚已经有了合适的想法,只是缺少一个执行人的话…… 那太子这位在朝堂中更有根基的人,显然是比杨勇这个在朝堂上全无根基的人,更加合适盐务总监这个位置的。 张衡顿了一下,给了杨广和宇文述充足的思考时间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道: “依臣来看,陛下弃太子不用而选择齐王,只有一种可能—— 陛下知道,他所要推行的政令,绝对不会被朝中的众多官员所执行。 所以他才会启用齐王,甚至给了齐王,可以自行任免盐务监内官员的权力。 陛下这般做,就是要在朝堂上扶植一派新的势力,而这一派新的势力,陛下已经决定,暂时让齐王统领。” 张衡话还没说完,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张衡的后文。 一股新的势力在朝堂上出现,后面呢? 难道只是出现吗? 当然要和杨广这支老牌势力碰一碰了! 杨广面沉似水。 虽然自从杨勇被释放出来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有了杨坚要扶持杨勇跟自己打对手戏这样的推断。 但此时从自己的智囊口中亲耳听到,还是让他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宇文述也沉默了。 他和杨广一样对此事也早有预感,不过心中却一直还寄希望于,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是现在看来,这幻想显然已经破碎了。 “所以说,孤现在必须阻止盐务监了?” 杨广不咸不淡的开口,谁也听不出他如今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张衡这个时候没有继续搭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宇文述。 自己表现的差不多了,这出谋划策的事情,是时候得谦让一下了。 感受着杨广的目光也同时向自己看来,宇文述心中不禁苦笑一声。 说实话,这种局面是杨坚有意为之,他心中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计策。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一句话不说,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臣觉得,如今我们或可有上中下三策。” 杨广此时倒是颇有耐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宇文述继续说下去。 宇文述缓缓道:“这下策嘛,自然是鼓动官员联名上书,争取让陛下收回组建盐务监的决议。 至于中策,则是殿下或可派人在暗中为难一下盐务监。 只要这盐务监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自然便也做不成什么事情。 到时候,陛下看到盐务监没有成果,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允许盐务监的存在了。 而这上策,臣以为,殿下如今已是太子之尊,大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宇文述说的还算在理,杨广听的不由点了点头。 不过,他倒是也没忘了一旁的张衡,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过去。 “右庶子,你觉得呢?” —————————— ps:感谢‘书生爱吃虾’的月票~ 第六十六章:肉汤 张衡对杨广的心思,了解的还是极为透彻的。 如果杨广真的对宇文述所提出的建议满意的话,那是绝对不会问自己的想法的。 也就是说,宇文述所提出的上中下三策,在杨广看来,不是那么的贴切。 可是下策自然不必多说,毕竟盐务监怎么说也是杨坚的意思。 朝中的百官可以抵制,但杨广这个太子,是绝对不能跟杨坚明面上对着干的。 而中策和上策的区别,就在于要不要在暗中,给盐务监使点绊子。 张衡原本的想法和宇文述一样,静观其变即可。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杨广已经是太子,在杨坚百年之后,从法理上讲,杨广就是下一任名副其实的皇帝。 从这一点上来看,杨广目前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时候……不宜妄动的。 不过杨广显然是心中愤懑,不愿意那么一动不动,当个局外人。 心中默叹了一声,张衡拱手道:“臣和左卫率的想法相同。 不过臣以为,左卫率的中策,才应该是上策。 而且,太子也不需要明着表态,只需要暗中支持一下那些反对的人,他们自然会对太子感恩戴德。 而这些人,都将是太子以后在朝廷上的助力。” 杨广听得这话,不禁满意一笑,道:“右庶子所言甚妥啊。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右庶子去办吧。” “臣明白。” 张衡拱手应和一声,随后和宇文述对视一眼,同时告辞离去。 两人走后,杨广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微微凝眸。 萧氏察觉到了杨广的异样,此时上前替杨广按着肩膀,轻声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爱妃啊,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孤当上了这个太子之后,大家的心思……都不比以往了啊。” “殿下的意思是?” 杨广悠悠一叹,道:“当初杨勇便是一直静观其变,对孤的诸般手段均不理不睬。 结果你也看到了,杨勇下去了,孤当上了这个太子。 可是现在,杨勇对孤发难,孤现在手下的人居然让孤,学习杨勇之前那般以不变应万变…… 可笑,可笑啊。 短短两年,他们便失了锐气啊。” …… 京城外,满天星光。 一座高高的筒车,矗立在废弃的严井旁。 筒车上面缠绕着粗粗的麻绳,而在麻绳的另一端,则系着一个大号的圜刃锉。 “殿下,凿不动了,真的凿不动了。” 一名工部的工匠,正趴在那直径不过半寸多的圆洞旁边,一边手拿着半竹节挖着里面的土石,一边挥舞着手臂高喊。 不远处,正和杜如晦商议着什么的杨勇,听到这动静,连忙起身小跑了过来。 “怎么了?竹节不够长吗?” 用半竹节挖土石,是这名工匠,这几日想出来的方法。 这么小的洞口,人肯定是下不去的,甚至连手臂也没办法完全伸进去。 想光靠人去捞,显然是不成的。 所以这名工匠便想出来,用竹节代替人手去挖土石。 “殿下……” 那工匠从地上爬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把那半竹节举了起来,满脸苦笑。 不用他说,光看那半竹节上面零星的碎石,杨勇便也知晓,这法子是行不通了。 想想也是,毕竟那么窄的洞口,竹节想要挖土,必须得竖着放进去,斜着拿出来。 可是竹节如果是斜着的,那上面的土,肯定是要滑落下去的。 如果深度浅一些还好,滑落不下去太多。 但是如果深一点的话…… 竹节本身的坡度就大,再加上滑落的时间长,几乎是挖不出来什么的。 “另一边呢。” 杨勇并没有怪罪,而是直接问向了另一队。 现在最基础的打眼,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眼中的土石拿出来。 些工匠都有不同的想法,杨勇索性就让他们多打几个眼,自行去尝试。 反正自己手上的地多,哪怕是废了一两个,也无伤大雅。 “殿下……我们这边……还是不太行。” 这个时候,另一队工匠也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 他们拎着一个小圆筒,桶里是满满的泥浆。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因为用圜刃锉,可以直接将那些碎石头直接凿成渣,所以他们干脆就想在那洞里加水,把里面的土混成泥浆。 然后再把这些泥浆给提上来。 “我们往里面加水之后,泥浆都在下面。 就算是用竹竿把竹筒捅下去,也只能捞出上面的泥浆。 下面的泥浆根本没办法。” 为首的工匠摇头说道。 制盐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卤水,别看这只是一点泥浆,但同样会对盐的品质造成极大的影响。 这些工匠向来都是精益求精的性格,哪里允许自己手上的东西是这种半成品。 正在众人犯难之际,一名亲事从远处小跑而来。 “殿下,昭仪来了。” “嗯?玉儿来了?” 杨勇下意识地朝亲事来的方向看去,果然,不多时,罗艺护送着一队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高盛玉提着一个食盒上前,走到杨勇身前,福礼道:“妾身未经殿下许可,贸然前来,还请殿下恕罪。” 杨勇连忙上前将高盛玉扶起,语气中颇有些心疼道:“哪里的事,你来看本王,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 先起来,先起来。” 将高盛玉扶起后,杨勇不由又看向了高盛玉身后的那一长队。 这些人人数不算少,宦侍,宫女,和那些东宫旧人的女眷都有。 不过这些人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手上都或提或挽着食盒。 这让杨勇眼神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玉儿,你这是……?” 高盛嗔了杨勇一眼,语气中破天荒地带了一丝埋怨。 “殿下,您这几日就在这荒芜之地呆着,也不知道爱惜爱惜自己的身体。 妾身左等右等,也不见殿下回来,便索性让厨房做了些肉汤,带人给殿下送来。” “咳……” 自从穿越过来,杨勇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别人给自己的关怀,此时不由地尴尬,轻咳一声。 高盛玉也没有让杨勇太过难堪,转而又道:“妾身也给诸多郎君都带了肉汤。 殿下若是不忙的话,不妨让大家先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嗯,咳,好……” 杨勇掩嘴轻咳两声,绷着脸道:“如晦,罗艺,带尚管事去把这肉汤给大家发了,让大家都歇一歇。” —————————— ps:本来写了一大堆想求点啥的,毕竟下了新书榜,曝光少了。 不过后来打字打的手疼,索性就都删了。 嗯,也不那么矫情了,写书嘛,心情放平,先写个百来万字,成绩什么的随缘好了。 最后,祝大家的母亲大人节日快乐~ (写于2022.5.819:55,我没晚!) 第六十七章:技术攻破 “大家的脸色也不必如此难看,我们如今不是已经弄出一些泥浆了吗? 只要我们多想一想,肯定是能弄出来的! 来!都先喝汤!” 杨勇这番话,就明显是在对着那几名工匠说的。 这些工匠也知道杨勇是在宽慰他们,脸上并没有轻松多少。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杨勇是真的做到了跟他们同吃同住。 这让他们心生感动之余,也不由地升起一丝羞愧。 都是因为他们无能,才让杨勇这般千金之躯,跑到这破地方跟他们一起受苦。 五名工匠一手端着盛满肉汤的陶碗,一手拿着面饼蹲在地上,一个个眉头紧锁。 杨勇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就在他们对面蹲了下来,大口吃饼。 说起来,这几天毕竟都是在城外过的,忙起来,吃饭的时间也不固定。 至于饭菜的口味,那就远远不如王府里了。 此时突然喝到这般肉汤,还真是鲜美不少。 “照本王看啊,要是本王如今这模样,被那些朝中百官们看到,怕不是要开始弹劾本王宰杀耕牛,浪费民力了。” 杨勇笑着打趣。 耕牛向来都是民间的重要劳力,也是官府着重保护的财产。 没有官府的许可滥杀耕牛,那可是重罪。 不过杨勇毕竟也是堂堂齐王,想从官府那里搞到一张宰杀许可,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杨勇此时这般说,纯粹就是为了活跃活跃这沉闷的氛围。 “殿下这可说错了,今天这牛可不是耕牛,而是从草原上换来的牛。” 高盛玉笑着开口。 其实耕牛也不是什么牛都能当的,那得是需要从小就进行阉割训练,性情还得温和。 而草原上换来的牛大多都是放养,性情不比耕牛温和,向来都是做宰杀开荤用的。 一旁正大口喝汤的罗艺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我就说这肉的味道,可比那些耕牛的味道好多了。” “嗯?” 他这番话,可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杜如晦一脸审视地道:“嗯?想不到罗校尉……还吃过耕牛呢?” “咳,我……” 罗艺脸色瞬间一红,支支吾吾地道:“我……我那是耕牛他自己撞死了,这不是不能浪费吗?” “看来罗校尉家里的牛,倒是经常撞死啊。” “可能罗校尉家里的牛……不同寻常吧。”史怀义适时补充了一句。 一群人瞬间跟着哄笑起来。 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纯粹就是饭间调剂罢了。 罗艺通红着脸不好反驳,索性继续埋头大口干饼喝汤。 但就在这时,杨勇对面的一名工匠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两眼放光,大吼道: “有了!有了!我有了!” “嗯?有什么了?” 一群人纷纷向其投去了疑惑询问的目光。 那名工匠强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直接将陶碗放到地上,跑回去拿了一节楠竹回来,向杨勇解释道:“殿下!我有主意了! 之前我们捞取泥浆的时候,都是上面开口,所以才会导致下面的泥浆没有办法捞取出来。 可是如果我们将其改成下面开口,那这样的话,只要到时候多放几次水,多捞取几次,那这洞里就不会再有泥浆了! 眼也能打的更深!” “下面开口?” 其余四名工匠齐齐皱眉道:“下面开口……怎么可能捞的上来? 就算泥沙能灌上来,可只要筒脱离泥浆,那泥浆自然就都落下去了啊!” “不会落,不会落!” 面对其余四人的疑惑,提出这想法的工匠一边将手中的楠竹放下,转而将地上的陶碗举起,一边道:“这个!用这个!” 一群人不明觉厉,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杨勇向他压了压手,道:“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慢慢说。” 那名工匠深呼吸了口气,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极为激动地道:“殿下,我之前在工部打过铁。 我们当时往炉子里鼓风的时候,鼓风的壁两边都有牛皮,可以让风只往一个方向吹。 如果我们能把这牛皮,也安在我们竹筒下面,应该也是可以让这泥浆,只往一个方向灌。 只要多上下捅一捅这竹筒,自然就能把泥浆都灌满拉出来!” “咦,好像……有点道理。” 听着这人的详细解释,另有一名工匠不由地摩挲着下巴,缓缓点头。 “不错,我也在工部打过铁,好像确实有牛皮囊。” “……” 这些工匠的工艺,那都是经过考验的,只是听着诉说,便能推导出里面的逻辑是否可行。 不多时,其余四名工匠都纷纷点头,表达了对这想法的认可。 随后,五人一起看向杨勇。 显然,这五人现在就打算尝试。 不过尝试的前提,就是他们需要有足够的牛皮。 “额……” 杨勇不禁看向了一旁的高盛玉。 高盛玉可没听懂这些东西,不过牛皮这两个字,她还是听了个真切。 “殿下,府中确实有一些……” “有就行。” 听到高盛玉的肯定,那五名工匠齐齐长松了一口气。 杨勇更是直接拍板道:“罗艺,如晦,趁着现在京城城门未关,你二人立刻带人快马赶回府中,把府中的牛皮不管有多少,都给本王带回来。” “是!” 罗艺和杜如晦齐齐起身,正色拱手相应。 马蹄声很快响起,并逐渐消失。 工部的五名工匠,如今又想出了新的方案,自然也没有心情再享受眼前的美味。 匆匆将手中的饼吃完,肉汤喝光,五人向杨勇拱了拱手,随后又回去研究他们手中的竹子去了。 杨勇不懂这些,但此时不免也有些振奋。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一次似乎能大功告成。 一旦这项技术攻破,那制盐的事情……后面可就都是水到渠成了。 高盛玉也看出了,杨勇如今心思都在那几个工人身上,此时也不想让杨勇多费神。 在众人都将手中的肉汤喝完之后,便将陶碗依次收回,随后带着府中的下人告辞离去。 ———————— ps:感谢‘书生爱吃虾’的月票~ 第六十八章:京畿盐务总监 星星隐藏于夜空,太阳照常升起。 一宿没睡的杨勇感觉很累。 想当初,前世的他也是熬夜小能手,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可昨天晚上那般,实在是和正常的熬夜不太一样。 他只能在一旁,看着那工部的五名工匠疯狂忙活。 连搭把手都搭不上。 想回去睡觉吧,人家在这里忙,自己又不太好意思。 可是就在这待着吧,又实在是太无聊。 “成了!成了!” 就在杨勇在心中已经快要向睡觉妥协的时候,远处的一声惊呼,让他的神经重新又紧绷了起来。 “成了?真的成了?” “真的成了!” 杨勇匆忙跑过去,就见那其中的一名工匠,小心翼翼地捧着沉甸甸的竹筒,竖直着放在地上。 随后,另有一名工匠拿着一根小木棍,在那牛皮上轻轻一拨,哗啦啦的泥浆顿时从那竹筒中倾泻而下。 众人齐齐眼睛一亮。 “殿下,这泥浆的分量,可不比之前从上面开口,拉出来的泥浆分量少。 我们可以继续凿眼了!” 五名工匠顶着比杨勇还要厚重的黑眼圈,但精神却依旧兴奋。 任谁亲手完成了这样一项富有挑战性的工作,都会无比亢奋。 “能挖的干净吗?” “可以的!”一名工匠重重点头,道:“我们算过了,如果打出一个竹筒深度,只需要捞取四下泥浆,就可以捞取干净。 这样的话,别说是三十多丈,便是六十多丈,应该也是可以的!” “好!” 杨勇狠狠地攥了下拳。 “你们先回去歇息吧,等养足精神之后再继续。” “殿下,我们不累!我们还可以!” 这五人如今心中充满了希望,哪里舍得就这么先停下。 杨勇的表情一僵。 最后还是杜如晦,出来解围道:“殿下也劳累了一天了,殿下不妨先回去休息。 由其他人在这里,先为几位工部的郎君帮衬着。” 工部的五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杨勇的气色确实不太好看。 他们脸色一讪,跟着点头道:“是啊,殿下您的身体要紧。 这里有其他人就可以了。” “如此也好。” 杨勇点了点头,又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史怀义和史万宝,道:“对了,怀义,万宝。” “臣在。” “万宝你和如晦先立刻赶回京城,将市面上的所有牛皮统统收购下来,都运到此处。 顺便再在城中,招募一些干活快的铁匠和木匠,把他们和府中的那些东宫旧人家眷都带过来。 怀义你留在此处,替本王帮衬着几位郎君。” 史怀义微微一愣,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这是杨勇要栽培自己。 让他在这里帮衬着,其实也就是变相让他学习。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史万宝,见史万宝也向他微微点头,他心中顿时大定。 “是!” …… 虽说如今的技术是突破了,但想要迅速将总计三十多丈深的眼打出来,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 尤其是每打一段深度,都要换工具将那洞里的泥浆捞取出来,实在是太浪费时间。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好改进的办法。 杨勇仍然是被吵醒的。 民房都是刚建,也没有后世什么隔音的效果。 不过唯一幸运的是,杨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睡得还算充实。 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房间外已经围满了人。 为首的几个,正是那五名工部的工匠。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脸上都全是兴奋。 嘎吱的门轴声响起,众人看到杨勇从房间里走出,同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怎么啦?” 杨勇的双眼还有些朦胧,大脑也没有完全开机。 站在五名工匠中间的那人脸色涨红,手捧着竹筒大步走了过来,兴奋道:“殿下,卤水! 我们真的打出卤水了!” 卤水其实就是咸水,也可以理解为盐水。 他们之前对杨勇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可如今卤水一出,他们对杨勇的态度,瞬间就全然转变成了敬佩。 毕竟……这可是卤水啊。 在大家已经公认的,废弃的盐井里,还能再打出卤水。 这其中的利益和意义,稍一细想就能让人充满干劲。 “哦?” 杨勇这一刻也来了兴致。 他接过竹筒,手指在桶里的沾了沾,随后含在嘴里。 紧接着,眼前一亮。 “真是卤水! 好!好啊!” 杨勇环视着眼前的这一圈人,满意地点头道:“你们都是我大隋的功臣,本王一定给父皇奏表,表彰你们的功绩!” 听得杨勇的一番话,众人的脸上更加激动了。 大家辛辛苦苦这般忙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荣华富贵。 遇到一个不贪功的上司,那才是好上司。 “杜如晦,奏表就由你来写。” “是!” 这时,杨勇身旁的那工匠又兴奋道:“殿下,臣仔细看过这一片,废弃的盐井极多。 如果每一座盐井下面,都能取出卤水,那以后的盐……” 工匠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已经不能自已。 谁都知道,盐这一个字里面,蕴含着有多大的利益。 如今杨勇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法子一出,以后整个盐务司,那就是第二个民部! “不光是这些盐井,哪怕就是盐井周围,也未尝不能探出新的卤水源头来。 好了,那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打卤水,争取尽快将盐制出来!” “是!” 一群人声音嘹亮,气势如虹。 “怀义,如晦,你二人先留一下。” 就在众人回去继续捞取卤水之际,杨勇将史怀义和杜如晦两人叫住。 史怀义心中不解,杜如晦倒是猜到了一些。 毕竟这件事情自一开始,就是史家一直在经手。 史怀义这位史家嫡系,也确实该封个官儿了。 “殿下。” 两人上前,向杨勇拱手致礼。 杨勇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看着史怀义,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怀义,本王有意让你担任京畿盐务总监一职,你意下如何?” 史怀义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有些忐忑地道:“殿下,臣……可以吗?” 第六十九章:第一锅盐 “史郎君未免太谦虚了些。”杜如晦笑道:“今日捞取卤水,史郎君上手极快,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史怀义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勇笑了笑,直接拍板道:“既然怀义不说话,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如晦,回去之后,你顺道再写一封奏表,把这件事跟吏部那边说一下。” “殿下放心,臣一定办妥。” 杜如晦温声笑着。 杨勇点了点头,又旋即看向史怀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京畿盐务监一职至关重要,关乎着的,是京城众多达官贵人以及无数百姓的食盐供应。 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呢。” 史怀义一脸激动。 担子越重,才越能证明杨勇对他的看重。 他直接单膝跪地,脸色无比郑重道:“臣绝不会辜负殿下重望。” …… 有了卤水,后续制盐的工作就简单了不少。 加之还有现成的模式让他们去套用,只是短短两天,大批白花花的盐就出现在了杨勇眼前。 “殿下,这不过只是打了一天的卤水,便可以制得精盐五十斤。 如果工艺娴熟的话,这产量一天再提上三成不是问题。” 众人听得这话,脸上更加兴奋了。 他们制作出来的盐,他们也看了,绝对要比市面上次一等的盐还要好上一些。 就按那些次一等的盐,一斤两百五十文算,五十斤就是一万两千五百文。 如果还能再提上三层,那一天可就是十六贯钱的收入! 一个月呢?四百八十贯! 一年呢?五千多贯! 当然,制盐也是需要成本的,不过即便刨去成本,那一年的收入也能有四千贯! 要知道,这可只是一个盐井。 杨勇之前圈了那么多的地,盐井何止数百? 这笔财富光是想一想,就已经让他们热血上涌了。 尤其是现在在场的周围人,他们可都是亲身参与或见证了这笔财富的发掘。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杨勇上前,从露天的盐锅当中捏了一小把盐放进嘴里尝了尝,随后淡淡吐出两个字。 “好咸!” 伴随着杨勇的话音落下,周围顿时掀起了一阵高呼。 就连站在杨勇身边的罗艺和杜如晦两人,此时都险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没办法,这可都是钱呐。 “殿下,我们是不是要继续开新的盐井?” “当然要开!” 杨勇满脸笑意道:“我们是盐务监,手中当然要有盐,而且要有大量的盐! 史怀义!” “臣在!” “你即刻组织之前东宫旧人家眷中的人手,选些年轻力壮的,让他们先熟悉制盐的过程。 等他们熟练方法之后,立刻开工制盐。 至于其他人,则让他们负责制作竹筒和筒车,越多越好。” “臣,遵殿下令!” 杨勇点了点头,继续吩咐道:“史万宝。” “臣在。” 杨勇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他道:“你也即刻去整顿那些铁匠,让他们按照这个图纸,打出大小圜刃锉,同样越多越好。” “是!” 吩咐完这两件事之后,杨勇转头看向从工部而来的那五名工匠。 “诸位郎君,还得再劳烦几位,在本王这盐务监多待一段时间,教导一下他们如何凿井。” “此乃臣等分内之事,殿下严重了。” 那五名工匠齐齐向杨勇躬身致礼。 不过五人之后却并没有立刻起身,反倒是互相对视了一会后,其中一人起身上前道:“殿下,臣等还有一事相求。” “哦?” 杨勇稍显惊讶,抬手道:“几位但说无妨。” “臣等想转来殿下的盐务监效力,还想请殿下应允。” 他们几人不是傻子,以前他们在工部的时候,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匠人。 平日里,不是为这家达官贵人修修东西,就是在工部衙门里无所事事。 无聊的很。 可现在这个草创的盐务监,让他们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一面。 或者说,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价值。 原来自己还这么有能耐,可以创造出这么巨大的财富。 如果不知道还好,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又有谁还想回去工部,继续过那浑浑噩噩的日子呢? 杨勇眼神中的愕然一闪而过。 他之前还有些头疼,要如何处理这五个人。 毕竟这项技术,可以说是盐务监看家的本事,绝对不能外流的。 现在这几个人居然想主动留下,确实是解决了他一个巨大的麻烦。 “好,既然你们有心留下,那便留下。 工部那边的事情,本王去解决。” “谢殿下!” …… 将罗艺留了下来,杨勇和杜如晦两个人回了京城。 如今盐务监最开始的事情已经解决,后面只是不断熟练的问题了。 他这位齐王,自然也就没必要一直跟着,先回京城,准备下一步才是正理。 毕竟,盐制出来的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还是要将它卖出去。 刚刚回府,杨勇便在府门外遇到了一个熟人。 李纲! “李长史,您来了怎么不进去?” 看到杨勇骑马回来,李纲脸上浮现出几丝笑容,上前迎道:“见过殿下。 老臣只是过来看看,见殿下还没回来,便没想再进去打搅。” 杨勇连忙勒马下来,道:“这是何话?长史前来,就算是小王不在,玉儿也该去通知小王才是。” “殿下莫怪,是老臣特地不要让昭仪告诉殿下的。 殿下在外面办事,理当全神贯注,老臣这边只是小事,没必要让殿下分神。” 杨勇摆了摆手道:“长史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小事。罢了,如今小王回来,不妨长史和小王入府内一叙?” 李纲没有拒绝。 “殿下先请。” 杨勇和李纲一前一后进了齐王府,直奔正堂落座之后,杨勇才道:“长史今日前来倒是正巧,小王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还想请长史帮衬一样。” “殿下但说无妨。” “就是小王现在如今手里缺些人手,长史从工部调过来那五名工匠,小王想把他们纳入我盐务监,不知道长史这边能否和工部那边……” 杨勇说着的同时,一直在注视着李纲的表情变化,见李纲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他便立刻道:“长史放心,小王绝对没有强迫他们。 而且此事,也是他们主动提出来,小王就此事可以向长史保证,绝没有一字偏差。” 第七十章:李长史的愿望 听到杨勇这般说,李纲的眉头才舒缓了下来,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道:“若此事都是他们自愿,那便是无妨的。 工部人手众多,也不差五名工匠,到时候老臣替殿下跟工部说一声便是。” “那就多谢李长史了。” “些许小事,殿下严重了。” 李纲确实是没将这种事情太放在眼里,毕竟那五个只是工匠,算不得工部的官员,他们的调令连送到吏部的资格都没有。 只不过杨勇能提出这般要求,难道是城外那边……真弄出了什么? 李纲心中思索着,突然心中一阵火热。 这几天杨坚时不时就要招他入宫,询问这边盐务监的事情,他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过来问杨勇,结果杨勇这一连好些天都不在王府里。 现在逮到了这个机会,他自然不愿错过。 “只是殿下要招这几人入盐务监,可是城外有了什么进展?” 李纲一连能来这么些天,显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而能够迫使李纲来的人,那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 杨勇想明白了这一点,便也不打算做太多的掩饰,直接笑道:“不得不说,长史来的还真是巧。 小王这里还确实搞出了些名堂。” “哦?” 李纲眼前一亮。 说实话,这整顿盐务一事到底有多困难,他心里是极为清楚的。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尝试,想要将这门差事给推回去。 甚至他都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杨勇肯定是搞不出什么的。 反正他是没想到什么破局的办法。 此时听杨勇居然说,自己搞出了东西,这让他不由地心中产生了几分兴趣。 杨勇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杜如晦。 杜如晦接过,随后又上前将纸包交给了李纲。 向杜如晦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李纲将纸包接了过来。 纸包摊开,露出细小的食盐,李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殿下,这是……” “李长史,这便是小王这几天带人所弄出的东西。” “什么?这是殿下您弄出来的?” 李纲听得这话,不由惊呆。 他错愕的看向杨勇,“殿下,可是据老臣所知,殿下手中并没有盐井啊。 这盐……真是殿下自己制作出来的?” “小王就是欺骗谁,也不会欺骗长史您啊。” 杨勇笑了笑,对李纲的质疑并不气恼。 毕竟这个时代,只能从盐井盐矿这些现成的地方制作出盐来,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 自己这般手段,完全算是震古烁今了。 李纲毕竟还是李纲,反应的极快,顿时联想到了之前,齐王府在京城外大肆收地的举动。 他看向杨勇,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这盐……莫不是从之前那些土地上所得?” 杨勇含笑着点了点头。 李纲精神一震,顿时倒吸了一口长气。 他可是清楚的很,那些土地都是已经明确的无用之地。 能从那些无用之地上,产出这极为珍贵的盐。 自己眼前的这位齐王,手段当真是不可琢磨。 深呼吸了片刻,让自己的心思重新镇定下来,李纲快速扫了眼四周,见四周无人,方才向杨勇低声问道: “殿下,老臣斗胆一问,这盐……殿下能产多少?” 能产盐固然不错,但想要解决盐务监当前的困境,可不是零星一点盐就能够的。 别的不提,最起码也得能供应京城,以及京城周围这些百姓的食盐开销才行。 杨勇笑了笑,淡淡道:“现在工艺还不算成熟,一口盐井,一天不过只能产得五十斤。 如果熟练了,一天六七十斤不成问题。” “一天六十斤,一年的话……一百八十石……” 李纲自语了一下,随后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这数量,实在是有些杯水车薪啊。” 对于寻常百姓,即便是一家再怎么省吃俭用,一般来讲,一年最少最少也要吃上一斤盐。 而整个京城内,如今至少也有十几万户。 如果再算上京城周围的百姓,起码要二十五万户。 也就是说,盐务监想要保持稳定供应,一年最少也要产出二十五万斤,两千石才够。 如果再加上那些其他的人家,吃盐吃的比较快。 保守估计,消耗量也得翻上一倍。 可现在杨勇手中的盐,一年不过一百八十石。 零头都还不够,属实是有些少。 “李长史,小王说的可是一口盐井的产量。” 杨勇突然搭话,让李纲再度一愣。 “殿下的意思是,殿下有很多盐井?” “保守估计……几百座是有的。” 咕噜。 杨勇听到了李纲咽口水的声音。 “几百座,那不是……那不是……至少一万八千石!?” 李纲颤抖着双手,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北朝数百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将盐务收归朝廷? 归根结底,还不是手中没有盐! 那些盐井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朝廷又不能直接派兵去他们那里抢。 可如果朝廷不抢,那朝廷手里就没有盐,没有盐,自然也没有办法把盐务收归朝廷。 别说什么加盐税,毕竟你收了这些税,最后还是要平民百姓来承担。 到时候,这政令还是要搞得天怒人怨。 这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可杨勇如今这一通操作,无疑是将这个死循环直接打破掉了。 不需要从那些世家大族手中抢盐井,也可以产出朝廷自己的盐,而且数量如此巨大。 这就是给了朝廷和那些世家大族竞争的底气。 “殿下,老臣觉得,如今殿下的首重之事,就是将盐迅速产出。 到时候,殿下再将这些盐低价卖给百姓,我大隋百姓就将人人都能过上有盐吃的生活了啊!” 李纲的语气中有些急迫。 盐对于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百姓能够以更低的价格吃上更好的盐,那就无疑是天下富足的一种象征。 李纲勤勤恳恳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么个理想吗? “李长史所言,正是小王心中所想。” 杨勇附和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道:“只不过盐务监毕竟刚刚组建,这卖盐的铺子……” 在隋朝,你想买东西,只能去都会市和利人市。 虽说在寻常的坊市当中,也有一些卖东西的地方,但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不入流的。 如今的盐务监可是朝廷官署,哪怕是为了朝廷的门面,也得在都会市和利人市中间,搞一个铺子出来。 但在这繁华的地方,一间铺子可要花费不小的代价。 第七十一章:李纲的办法 而且,民部的拨款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显然是没办法拨下来了。 而王府内从杜家支借过来的钱,也已经花的差不多七七八八。 仅剩的那些还要支撑着如今城外制盐和扩建盐井所需,杨勇现在手头里是真的没那么多闲钱,再去都会市和利人市当中盘商铺。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继续向杜家支借,不过之前杜家已经拿出了那么多钱给自己,自己如果再借,未免有些不太好看。 况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啊。 现在管杜家借了那么多东西,以后拿什么还? 所以杨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让李纲来处理比较好。 而且借东西,也是增进交情的一种方式嘛。 只要自己能还。 李纲清楚杨勇的为难。 民部那边他也派人去催了,不过人家毕竟不归自己管,加上上面也有裴世矩和杨广的默许,这东西反正现在还是没有消息。 李纲思索了片刻,认真道:“铺子一事,老臣来想办法。 三日之后,老臣一定让殿下看到铺子。”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李长史了。” …… 李府。 李纲的宅院不比那些达官贵人,区区两进的院落,在整个京城当中都显得有些寒碜。 不过今天李纲今天当值的时候,便一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下值之后,更是火急火燎的赶回家中,将自己的长子李少值叫了过来。 “父亲有何吩咐?” 李少值自小得了李纲的言传身教,此时恭敬立刻上前,垂手候在一旁。 李纲快速吩咐道:“值儿啊,为父记得,陛下之前是不是赏了为父不少田地?” “是!” 李少值脸上稍显得有些诧异。 历代皇帝都有将土地封赏给有功臣子的习惯,李纲同样在朝为官多年,身份不低,自然也得过许多。 不过李纲之前,对这些东西一直都并不关心。 打理这些田地,也是都是由他和自己的母亲在操劳。 现在李纲忽然问起这些地,倒还真是少见。 听到家中确实有地,李纲不由松了口气。 “如今家中有地多少?” “回父亲,算上以往历代封赏,以及父亲送出去的,家中现还有薄田差不多一百一十亩。 儿子已经招了佃农在这些土地上耕种,并未荒废,不知父亲……” “一百一十亩……那确实是不少了。”李纲点了点头,转而道:“值儿啊,你现在去将那些地契通通通取出。 家中留个三四十亩的薄田即可,其他的田地统统卖出。” “卖出?” 李少值这次可是彻底的震惊了。 这个时候的人们对于土地是极为看重的。 哪怕是像他这种官宦之子,也是一样。 平日里打理这些田地,他也是最为上心的那一个。 现在李纲匆匆而来,二话不说就要他将这地卖掉…… 这可是败家呀! 要不是家教的缘故,他现在恐怕都要直接问出,父亲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父亲,家中还需要这些土地过活啊!” 李纲把脸一板,看向自己的这个长子,严肃道:“三四十亩田,难道还不够咱们一家吃的? 那寻常百姓家中若是有十亩良田,只要不遇上大灾之年,就足够一家人温饱。 我李家三四十亩,难道还能把你我父子饿死不成?” “父亲,咱不是这么算的啊……” 李少值这次也有些急了,头一次在李纲面前持反对意见。 “父亲,您可是朝中官员。平日里逢年过节的迎来送往,都是需要钱财。 还有咱们府中的这些仆人,奴婢,都是要算到府里的开支的啊。” “为父我在朝为官,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百姓即可。 平日里的那些迎来送往,不过都是无用的花销,以后统统推了就是。 还有府中的那些仆人,奴婢……给他们发放一笔路费,通通遣散。 你我父子二人有手有脚,要这么多仆人奴婢伺候做甚?” “……” 李少值有些头疼。 他们在朝为官,逢年过节的迎来送往,怎么能说是无用之物? 你不跟其他官员打好关系,那在朝中难免是独木难支。 就算有许多官员因为你自身的品格佩服你,但如果你真要求到人家头上,没有拿得出手的利益,人家才不会管你那么多。 家中之前的一百一十亩薄田,他还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够用呢。 现在居然要全卖了,还要连家中的仆役奴婢也给遣散…… “父亲,儿子能斗胆问上一句,父亲为何要将这些田地卖掉吗?” 李纲看了李少值一眼。 或许觉得,这些田地作为自己这个长子的心头肉,自己就这么直接让其将这些田地卖掉,心中有些愧疚,李纲犹疑了一阵,还是轻声解释道: “齐王那边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但是现在还需要一间铺子。 民部那边现在是没办法指望得上,至于齐王府本身,现在更是欠着一大笔外债。 可是齐王那边同样等不及时间。 为父如今是齐王府长史,自然要为此事分忧。” “……” 为此事分忧……就要卖自家的地!? 李少值感觉这心里更加肉疼了。 那可是地啊,那可是家里的地啊! 不过李纲连利国利民这四个字都蹦出来了,他心中便知晓,这事是没办法让自己父亲改变主意了。 他这个当儿子的除了照办,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儿子明白了,儿子这就去整理地契。” “嗯。” 李纲对自己这个长子的格局还是很满意的,旋即又补充了一句。 “地要尽快出手,出手之后再在两市当中,盘上一间铺子。 齐王府所做的事情,关乎的是朝廷的脸面,铺子绝不能太小。 为父已经答应了齐王,要在三天之内办成,你可不能让为父失言呐。” 三天…… 李少值两眼一黑,险些栽倒。 买卖这种事情,总是有一个主动权的。 自己父亲这么急着出地,那主动权就必然不在自己手上,这地也卖不出什么太高的价钱。 想到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要被这么白白的糟践,李少值直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父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做。” 第七十二章:开张大吉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都会市,午时。 隋朝时期坊市分明,而市不同于坊,开放时间是有规定限制的。 利人市,也就是唐朝时期的西市,因为地处大兴城西面,周围多是达官贵人,所以卖的东西一般来讲相对高档。 而都会市,则是大多卖一些寻常百姓所用的玩意了。 当然,铺子的价格也相对便宜。 李少值盘下来的铺子,就在都会市。 “殿下,这便是家父……赠予殿下的铺子了。” 李少值陪同着杨勇来看着铺子。 李纲毕竟政务繁忙,这些事情不能亲力亲为,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些也都是李少值的心血,由他过来,权算是看上最后一眼,给自己心里留个念想。 李少值此时直觉得,心里的血都快被抽完了。 尤其是,他还得听着李纲对他的吩咐,绝对不能说这铺子是自家卖地所换来的。 一想到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结果连个名字也留不下来,他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李长史真是……还请李大郎替本王谢过李长史。” 杨勇含笑着点头。 铺子算不上特别大,但也足有三扇门面。 而且里面的设施也一应俱全,都是前任铺子主人留下的。 简单清扫一番就能直接拿来用。 这对于杨勇来说,可又是省了一笔不小的开销。 “殿下的心思,小民一定给家父带到。” 将手中的地契交给杨勇,李少值实在不忍心再看到这伤心之地,直接拱手告辞道:“殿下,从今天起,这铺子就归殿下了。 殿下若是没有其他事,小民就先告辞了。” “李大郎慢走。” 杨勇含笑地说着客套话。 李少值转而又向杜如晦拱了下手,权算是打过招呼,便直接转身离开。 倒是杜如晦看着李少值离去的背影,眼神微眯,若有所思地道:“殿下,臣看这李大郎……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臣也说不上来……”杜如晦甩了甩脑袋,道:“臣就是感觉这李大郎……好像对这铺子似乎有些念念不舍。 就好像原本是自己的东西,结果被迫忍痛割爱要送给别人那种感觉。” 听得杜如晦的话,杨勇眯了眯眼睛,后知后觉道:“经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也有这种感觉。 这样吧,如晦,你回去之后派人查一查,看看这铺子到底是个什么来源? 如果真是李大郎的产业,本王总不好白拿人家的东西。” “诺。” “再雇些人手来,将这铺子打理一番,挂上新牌匾,顺便给城外传个消息,让他们可以把盐送过来了。” “臣明白。” …… 都会市里面光是买卖的行业就不下百种,各种铺子加在一起足有数千间。 铺子买卖一事不说是每天都有,但也绝对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不过就在第二天,伴随着一张新的镶金牌匾缓缓挂起,还是瞬间引来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因为这牌匾的名字,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上面只大大的写着两个字——盐铺! 没有某某家,也没有某某号,就是盐铺两个大字。 “稀奇了诶,这又是哪家新开的盐铺子?” “可不是,连个名字也没有,你们说……会不会是张家的铺子啊?” “怎么可能?要真是张家,那张家两个字,肯定给你写的大大的。” “那倒也是……” 围观的百姓对着那新牌匾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就在众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家茶摊,已经换上了寻常百姓衣装的杨勇和杜如晦两人正坐在茶摊里,看着盐铺外面热闹的景象,不禁笑出了声来。 “如晦,还是你的法子好啊。” “殿下过誉了。” 杜如晦往前躬了躬身子,脸上却仍有几分得意。 这盐铺的名字,自然是他想出来的。 之前取名字的时候,杨勇也曾纠结过。 毕竟自家是盐务监,是朝廷的官属,名字肯定要跟朝廷有联系。 可是如果用年号吧,不太妥当。 且不说以后新皇登基改年号的事,就说如果未来摊到了一个,喜欢没事儿就改年号的皇帝…… 难道这铺子还得跟着,时不时就要换个名字不成? 而如果用盐务监的名头……说实话,又有些绕口。 盐务监盐铺……听着就让人不太舒服。 这些平民百姓大多不识一个大字,如果把名字整的太复杂的话,这些百姓也记不住。 思来想去,杜如晦直接提出,干脆就用盐铺两个大字做名字。 既有方便百姓记忆的作用,又有天下盐铺尽是朝廷分支的意思。 不得不说,杜如晦的胃口很大,但也很和杨勇的心思。 盐铺的外面,人已经越聚越多。 而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着的盐铺大门,也终于被从里面缓缓打开。 从里面走出的,正是一身官服的史怀义。 看到这盐铺里面居然走出了官来,周围的百姓不由一愣,刚刚还喧闹的氛围,瞬间便安静了下去。 史怀义也是头一次在这么多百姓的面前当官,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但余光里,他又看到人群后面的那茶摊,杨勇正侧身坐着,满是和煦地笑着看向自己。 这让他心中不由地多了几分底气。 “咳咳。” 轻咳两声,他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向着面前的百姓,中气十足地道:“诸位百姓。 本官,是京畿盐务总监史怀义,本官背后的盐铺,是我盐务监直属的盐铺。 也是朝廷的盐铺! 从今天开始,大家便可到我盐务监直属的盐铺,来买大家所需要的盐。” 朝廷官营的盐铺,这可是在场百姓这辈子,头一次见到的新奇物件。 加之,平民百姓向来对于官员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此时根本没人接话。 史怀义也并不在意,拍了拍手。 瞬间就有十几名小厮,捧着盛有数十个小碗的托盘走了出来。 史怀义向皇宫的方向高高拱手,洪亮道:“盐务监遵循陛下洪恩,值此开张之际,凡是前来盐铺门前驻足百姓,均可得盐水一碗!” 第七十三章:反响 盐铺门前的人群中终于掀起一丝骚动。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官府都是高高在上的,向来都是他们去给官府送东西,哪有官府给他们送东西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盐! 很是老实地从小厮手中将盐水接过,一群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总是有许多胆子大的家伙。 “草民谢过圣上,谢过史总监!” 一声高喊从人群中传出,众人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布衣男子已经手捧着小碗,径直将碗中的盐水仰头灌下。 “谢圣上!谢史总监!” 有了人开头,自然便陆陆续续有人附和。 只不过这盐水刚刚入喉,许多人就发现出了一些不对劲。 最先喝下盐水的那名布衣男子,喝完之后更是一愣,随后眼神一亮,咂着嘴,似在回味。 “这水……不苦啊!” “味道好像……比那次一等的青盐还要纯正!” “咸咸的,这滋味好极啦!” “……” 就在一众人还在回味着盐水的味道,以及分辨着这盐水和之前他们所喝的盐水有何不寻常之时,一名商贾模样的男子,猛地从人群当中挤出到最前面,两眼放光地看向史怀义,语气有些急促喘息地道:“史总监!敢问这盐……是如何卖的?” 史怀义扬了扬下巴,高声道:“此等白盐,一斤一百六十文!” “一百六十文!?” 人群中再度发出一声惊呼。 一百六十文的盐正是大多数百姓平日里所吃的,和眼前的盐水一比,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为过。 他们本以为,这种好盐怎么说也得卖个两百五十文,再不济,两百文总是要有的吧。 可是现在…… 一百六十文!? 算下来,一两盐才十文钱! “此言当真!?” 那商贾模样的男子一时惊得脱口而出。 史怀义并未怪罪,只是含笑高声道:“我盐务监乃是朝廷官署,自当万事以百姓为先。 今日本官把话放在这里,便是天塌下来,一斤也是一百六十文!绝不涨上半文!” “仁慈,圣人仁慈啊!” “我要买,我要买。” “我也要,我也要!” “先来四两!” “我五两!” “我要两斤!” 史怀义这番话可谓是彻底炸开了锅,盐铺门前顿时乱作一团。 若不是顾忌着史怀义这位身着官服的家伙还在,这些百姓说不定已经要直接涌上前来,将盐铺的门槛踩塌了。 可史怀义却没有让路,反倒是压了压手,示意百姓安静之后,方才高声又道:“此盐味道极好,价格低廉,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只是如今此盐产量不高,盐务监遵循上意,力保每一位百姓均可购得白盐,今日起,每人每日最多购盐一两,不可多买! 每日出盐,售完即止!” …… 张府。 张衡看着眼前装着足有一两份量盐的荷叶,脸色不太好看。 “这盐,真是从盐务监那里得来的?” 张衡身后的一名管事连忙躬身上前,点头道:“正是!郎君,今天午时那盐务监的盐铺开张,是那什么……京畿盐务总监史怀义,亲自站在门前说的。 而且还特别说了,这盐每人每天只能买上一两,小人是等了半个多时辰,才买到的这一两盐啊。” 这管事话音刚落,一名仆人又匆匆赶来。 “郎君,民部右侍郎家派人送来请帖,说是想请郎君明日于右侍郎家中赴宴……” 张衡脸色一黑。 民部右侍郎张象宗,他自然是知道的,其本人不仅是位居朝中的四品大员,其家族更是于全国各地经商。 其家族原本在江南便是大族,操手的产业极多。在大隋一统之后,张家举家迁来大兴,更是将生意越做越大,甚至还在盐业插上了一脚。 如今和他们家族有往来的商贾可谓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之前朝廷刚刚下了旨意,成立盐务监的时候,张象宗便想请他过府赴宴,只不过当时被他给推掉了。 许是觉得盐务监翻不出什么浪花,张象宗也没有继续相邀。 不过这一次,盐务监已经开始贩盐,张象宗便又坐不住了。 而且,之前张衡已经拒绝了人家一次,再拒绝,就未免有些不给面子了。 自己结仇事小,若是这个时候,再给太子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告诉张家,本官明日一定赴约。” “是。” 将仆人打发走,张衡又继续凝眸看向那安安静静盛放于荷叶中的食盐,脸上阴晴不定。 齐王要制盐的事情并非没有人和他说过,只不过当时的他对此事直接是嗤之以鼻的。 想想也是,齐王收购的地是什么地?不毛之地!盐又是什么东西?千金贵物! 这两者怎么可能会有联系!? 可齐王却偏偏做到了。 这让从不服输的张衡头一次生出了挫败感。 良久过后,他才颇有些无力地道:“去,把那汪云给本官带过来。” …… 汪云仍是被押着过来的。 这几日虽然被张衡软禁,但也就是不能随便出去走动,吃喝拉撒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的,所以汪云的脸色如今比张衡好许多。 “呦,这不是张郎君吗?脸色怎么不太好看?昨晚莫不是没睡好?” 汪云依旧在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对张衡下嘴毫不留情。 “闭嘴!” 眼见这家伙居然对自家郎君还是这般不尊重,押着汪云的两名大汉眼神一瞪,顿时捏紧了汪云的肩膀。 肩膀很疼,汪云龇牙咧嘴,但就是没发出半句声响。 “好了,你们两个退下吧。” 张衡叫汪云过来自然是有正事,人家出言不逊,自己简单教训一下就行了。 两名大汉颇有些不甘心地退下,汪云揉了揉肩膀,脸色又恢复了对张衡一如既往的不屑。 尤其是瞥见那桌案上装有食盐的荷包,汪云心神一动,脸上的不屑更深了几分。 “咦,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是盐啊。” 汪云摩梭着下巴,用余光瞥着张衡,语气故作夸张地道:“哎呀,某家想想,张郎君这脸色如今难看,不会是跟这盐有关系吧? 嗯哼……哎呀呀,那这盐……不会就是之前某家和张郎君说的,齐王府所制出来的盐吧?” 第七十四章:奸细汪云 出乎汪云的意料,张衡面对着自己的冷嘲热讽,脸上竟然没显露出半点怒色。 没有反应,汪云觉得再嘲讽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慢慢闭上了嘴。 “说完了?” 张衡不咸不淡地开口,汪云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没回话。 “你名叫汪云,洛阳人氏,父亲汪之良,周朝建德五年随周武帝出兵伐齐,因功拜武威县令;大象元年,吏部考评上中,平调京城任秘书省校书郎。 开皇元年,你父亲因拥戴有功,升任门下省散骑侍郎,从此在这个位置上一坐便是二十年。 家中人丁不旺,你母亲在开皇七年病逝,你父亲也并未续弦,家中你是独子,还有一条黄狗。 黄狗名为阿吉,是你母亲在开皇三年收养,开皇十四年,阿吉病死。 开皇二十年,你父亲因贪污受贿,被革职在家,心生忧愤,于当夜自尽。身为家中独子的你,也于第二日,不知所踪。 不过想来,应该是去投靠了史家叔侄。 我说的可对?” 听着张衡将自己的生平,仔细到连一条狗的名字都说了出来,汪云不由得沉默。 良久,他才轻笑一声,道:“张郎君倒是很喜欢听别人的秘密,受教了。” 张衡脸色依旧未变,继续道:“当然,本官还知道,你父亲的贪污受贿乃是被人诬陷。 其真正原因,是因为你父亲曾是原东宫一党,齐王被废除太子之位,你父亲自然会被连累。” 听得这话,汪云瞳孔下意识地一缩。 张衡说话的同时,一直在注视着张衡的神情,此时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冷意,道:“所以现在,本官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是齐王那边派来的奸细。 不过你若是现在交代,本官尚可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在临死之前,少受些折磨。” 房间内一阵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汪云突然轻笑出了声,脸上竟流露出了一丝满意,“张郎君果然聪明!不错,确实是齐王那边派我来的。” “嗯?” 张衡突然愣住。 在他的预想里,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汪云无论是不是齐王府的奸细,都应该满脸怒气质问自己有没有证据才对。 怎么……这还带直接承认的? 未等他反应过来,汪云又道:“齐王正是因为某家父亲乃是受你们诬陷而死,某家身为人子,理当为父报仇,绝不可能有倒戈的嫌疑。 所以这才派了某家过来,要某家当齐王府在东宫内部的眼线。” “那你……” “呵,可是齐王做这般决定,何时又顾忌到某家的性命了?”汪云脸色不屑,语气嘲弄道:“连张郎君你都能查出来某家的身份,难道东宫会查不出来? 到时候一旦查了出来,太子会如何看某?怕是连审问都无需审问,直接便把某家拉出去砍了了事。 齐王不把某家当人看,某家又为何要给齐王效力?” “哦?这么说,你不是齐王的眼线?” “呸!当然不是!”汪云冲地上吐了口口水,语气激动地道:“要不是之前齐王一直派人盯着某家,某家连你这张府都懒得来!” “那你进府之后为何不主动说出身份?”张衡眼神一眯,道:“你可不要告诉本官,你是担心张府有其他齐王府的奸细。 本官手下的人,本官最为清楚,绝不会有外府的眼线!” “你是真的蠢啊!”汪云斜了一眼张衡,不屑道:“某家问你,如果某家什么都不做,上来就说某是被逼的,你会信吗?” 张衡微微一愣。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闻言思索了一阵后,他缓缓道:“本官就算不信,也不过就是把你赶出府去罢了。” “我刚进来便被赶出去,齐王会放过我?” “呃……” “我是不能出去的。我若是出去了,齐王就算不杀我,以后还不指定要让我干什么送死的活。所以我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张府。 当然,我想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就得展现出价值。所以……” 汪云昂着下巴点了点桌案上的食盐,意味不言而喻。 张衡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汪云所说的一切,他之前全都没有预料到,但细细想来,汪云说的又确实有些道理。 “那你父亲的仇怎么办?” “自然是要报的。”提到自己父亲,汪云眼神先是一黯,随后又变得轻松了些,看向张衡道:“可为我父亲洗刷冤屈的事,又不是只有齐王可以做到。 只要我可以为太子殿下建功,一个区区门下省的谏议大夫,总不是值得太子殿下死保的人吧?” 门下省的那位谏议大夫,正是当时上奏弹劾汪之良之人。 张衡沉默。 良久之后,他之前一直满是严肃的脸色突然变得温和,笑道:“汪侍郎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听得这话,汪云的心当下一松。 张衡能这么说,显然是已经相信了自己,最起码,自己的性命暂时是无忧了。 就在这时,张衡又道:“不过你想为太子效力,却也不是那么简单。区区一个制盐的消息,还体现不出你的价值。” 汪云当然知道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在张衡的注视下,他缓缓上前,手指沾了沾荷包中的食盐含在嘴里,摆出一副局外人审视局内人的模样,缓缓道:“唔,盐的味道不错。 让某家猜猜,齐王府的目的是打压盐价,那么这盐的价格应该不会太高。嗯……又好吃又便宜的盐,想来对京城中的其他盐商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而这些盐商的背后都有各家大族撑腰,而且这些大族大多都归附在了太子手下,所以说…… 这些人如今遇到了困难,便来想着找太子为他们维护利益。张郎君身为太子府右庶子,想来如今发愁的,应该就是此事吧。” 张衡点头道:“不错,而且太子殿下已经将此事交给了本官,本官可全权处理。” 这事并非什么机密,张衡自然不担心汪云知道。 而且一句全权处理,也是在变相地告诉汪云,自己在太子那边的份量足得很,你语气给我放尊重点! 第七十五章:过程与结果 汪云只是笑了笑,好似没听到张衡话语中的深意一般,继续道:“不过,想要解决这件事,却也不难。” “不难?” 张衡感觉汪云在说大话,有些气笑。 “自然不难。”汪云抬手按了按眉心,道:“首先,陛下组建盐务监,其目的不过有二。 一,是整顿盐务;二,是替齐王造势。 不过恐怕在张郎君的眼里,这第二点才是陛下真正的意思,是也不是?” “难道不是?” 张衡眼眸微眯。 不论是他还是宇文述,抑或是杨广,都觉得杨坚此举就是在故意放纵杨勇拉帮结派,以便于其日后可以在朝堂上,和杨广分庭抗礼。 可现在听汪云这番话的意思,好像不是这回事? “当然不是!” 汪云猛地一挥手,声音有些亢奋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如果要为齐王造势,自有许多方法,为何偏要用盐务监来做? 整顿盐务一事极为麻烦,说是最下策也不为过。陛下如果只是想让齐王在朝堂之上,可以和太子争锋相对,又何必多此一举? 直接将齐王在三省安排个职务,岂不是最为简单?” “朝堂之事,岂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张衡轻哼道:“在三省随便安插一个职位,就想和太子殿下分庭抗礼,纯粹是痴人说梦!” “那总要比整顿盐务简单不是?” 汪云快速反问,张衡一时语塞。 整顿盐务实在是太过艰难,确确实实是一条下策。 “所以你的意思,陛下的真正目的是整顿盐务?” “为什么不能两者兼有?” “嗯?” 张衡微微错愕,随后恍然大悟。 之前他确实陷入了一个怪圈,总觉得杨坚做事情,总该有一个主次。 这几天他一直细想这些,却始终没分出个头绪出来,这让他不免有些抓狂。 此时听得汪云一语,他才惊醒过来,为什么不能两者兼有! 杨坚可是皇帝!还是连当了二十余年的开国之君!这种人的思维已经不能用常理揣度。 整顿盐务我要做,制衡朝廷我也要做。都能做成自然最好,只做成一条却也无妨。 甚至说,因为此事被下放给了齐王,哪怕一件事情都没做成,对杨坚也没什么损失! 空手套白狼! “继续说!” 张衡忽然觉得,这汪云确实是个人才,自己得好好听听这家伙的见解。 汪云在心中鄙夷了张衡这个猪脑子一番,又道:“这两者是陛下的心思,可对于陛下来说,陛下想要的只是结果。 至于做成此事的是齐王也好,太子也好,对陛下来说有什么影响吗?” 结果! 张衡听得这两个字,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紧,脸上的激动更是已然快抑制不住。 虽说杨广将对付盐务监一事交给了他,但他一直以来都有些犹豫。 因为在他的眼里,盐务监就是杨坚的意志,公然和杨坚的意志作对…… 总觉得有些像是在自掘坟墓。 可是不做…… 那不是坐看杨勇做大? 张衡这几日一直都在左右为难。 直到今日汪云这番话一出,他才真正明白了过来,杨坚的意志是结果,不是过程! 就说盐务一事,杨坚的目的是整顿好盐务,而不是组建一个盐务监! 组建盐务监只是一个过程,整顿好盐务才是结果! 他杨勇可以通过盐务监,来完成杨坚的意志,难道自己就不能用其他的方式,来完成杨坚的意志了? 张衡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所以说,你的意思是,本官如今要在证明,盐务监无法整顿盐务的同时,还得拿出自己的方法来将盐务整顿好?” 你终于听明白了…… 汪云心累地点头道:“张郎君所言甚是。” …… “殿下,昨日卖盐六十五斤,共收五铢钱一万零四百文。” 杨勇正例行着公事,走后门来盐铺点卯。 史怀义站在一旁手拿着账本,满脸都是激动欣喜的模样,向杨勇报告着昨日的收获。 “如今盐铺已经开张四天,第一天卖出食盐四十五斤,第二天也售光五十五斤,算上昨日,盐铺收入共计两万六千四百文。 若是刨除掉制盐的成本,盐铺三日共获利两万一千两百三十二文。 殿下,暴利啊!” 史怀义照着账本一字不差地念完,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以往只知道贩盐赚钱,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赚钱。 短短三天,就足足获利两万多钱,这还是在每天控制着售盐数量的前提之下。 要知道,城外的盐井已经开了第五座,每日的产盐数量已经接近三百斤了。 若是能将这些盐都运来卖光,一天的获利就能将近四万钱! 这还只是开始! 以后盐井一片一片地建起,那和捡钱又有什么区别!? 史怀义想着以后数钱数到手麻的情形,眼睛都有些直了。 “殿下,我们为何不直接将盐都运过来?现在百姓每天都来盐铺买盐,我们的盐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了就会被抢光。 臣觉得,即便是再来一百斤,也是可以全数卖光的。” 听得史怀义的话,杨勇不由地笑了笑,道:“怀义啊,你觉得,我们只是在卖盐?” 嗯? 难道不是在卖盐? 史怀义低头看了眼账本,不由地愣了下,随后一脸茫然地看向杨勇。 “殿下的意思是……” “贩盐一事虽是巨利,但成本代价却也同样高昂。想要盐务监长久地稳固下去,我们就需要朋友,来帮我们分摊这些成本代价。 你若想一个人吃独食,无异于取死之道。” 杨勇这一番话,可算是在史怀义的头顶上直接浇了一桶凉水。 杨勇话语中的成本代价可不仅仅是金钱的代价,更多的,其实是关乎着朝堂之上。 盐务监已经触碰到了许多人的蛋糕,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他们在朝堂之上没有朋友,要以盐务监一家之力对抗整个朝堂,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就算暂时有着杨坚的鼎力支持,可只要杨坚一旦遇了不测,新皇登基,哪怕只流露出了一点点,对盐务监不信任的情绪…… 那最后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史怀义冷静了不少。 杨勇所说的确实在理,这让他心生惭愧之余,又不得不佩服杨勇能在这般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还能保持着如此清晰的头脑。 “继续维持原样,每日增加贩盐十斤。” 杨勇话音刚落,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哄闹,这让杨勇和史怀义两人同时一惊。 未让他们吃惊太久,一名盐铺小厮便匆忙赶来。 “殿下,史总监,不好了,外面有人闹事。” 第七十六章:闹事 盐铺外,原本整整齐齐来买盐的三排长队,已经变成了在外圈围绕成的一个半圆。 杨勇和史怀义刚匆匆从盐铺走出,便看到在人群的半圆中间,一名体形消瘦的男子正躺在地上打着滚,不断哀嚎。 而在男子身旁,还有一片荷叶,以及一堆白花花的食盐散落在地上,无人问津。 杨勇仍是一身常服,旁人没见过齐王真容,自然也认不出他的身份。 但史怀义之前在盐铺门外露过面,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看到史怀义的那张脸出现,哀嚎声顿时提高了几分。 这让杨勇和史怀义两人,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招过来一名小厮,史怀义快速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回殿下,史总监,这家伙就是来搞事的!”原本在屋里贩盐的小厮快速偏头瞪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男子,脸色极为难看地道: “小人们原本正好好地贩着盐,结果这家伙提着那装盐的荷包,突然就从外面就闯了过来,非说自己昨天买的盐结果吃坏了肚子,要盐铺赔钱。 小人们正打算和他理论,可他就大喊大叫,也不听小人们说的,最后甚至直接躺在了地上撒泼,现在这么多人,小人……小人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厮话到此处,整件事情已经全然清晰了。 挥手将小厮打发走,史怀义不由地侧过身子,看向了杨勇。 说起来,他如今也有些麻爪。 直接赶人是不可能了,如今盐铺才刚刚立起来,这时候赶人,无疑会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如果再被有心人加工一番,定然会说成是盐铺的盐有问题,他们意图息事宁人。 尤其是他们的盐看起来质量好,可却还卖的便宜。 这种说法一出来,绝对会有很大的市场。 可是如果就这么干秏下去……却也不行。 周围这么多百姓,可都看着盐铺的举动呢。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可是要说请官府主持公道……也不行。 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官属。 当官的和百姓之间起了矛盾,结果去请官府来主持公道,而且,如果这个决断还是偏向于官属的…… 那这在民间的反响……可想而知。 “无耻!无耻!这一定是东宫那边的把戏!” 史怀义低声骂娘。 现在谁都知道,盐务监的背后是齐王,敢在这个时候对盐务监出手的,唯有和齐王旗鼓相当分量的人物才有这份底气。 而且朝堂之上,明面上能和齐王这等身份旗鼓相当的人物,同时还跟齐王有仇怨的……也只有太子了。 要说这事情背后没有东宫的授意,史怀义第一个不相信。 杨勇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今天这件事,是头一次出乎他预料的事情。 他之前完全没想过,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因为不管怎么说,盐务监也是官府。 平常,官府不去找百姓的麻烦,这些百姓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有百姓敢上来找官府的麻烦的? 可是……这种情况现在就偏偏出现了。 史怀义现在心里是没了主意,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杨勇身上。 杨勇皱紧着眉头,走上前俯视着那在地上撒泼的男子。 “就是你说,你吃了从我盐务监的盐铺买到的盐,结果吃坏了肚子?” 杨勇一边放缓着语速说着,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对策。 那男子抬眸瞧了杨勇一眼,又看了看杨勇身后的史怀义。 杨勇他不认得,但史怀义他还是认得的。 可现在,即便连着朝堂的官儿,都要走在眼前这个人后面,可见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恐怕也不低。 说不定,就是这家盐铺的正主。 既然正主出来了,他自然也不用继续赖在地上撒泼,于是从地上坐了起来,点头道:“正是!” “我从来只听说过,吃东西能吃坏肚子,还从来没听说过吃盐也能吃坏肚子的。 我能问问你是如何认定,你吃坏了肚子,是因为吃了我盐务监的盐吗?” 杨勇一字一字地说着,那男子脸上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斜着眼神道:“我每天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昨天我听人说,你这里有便宜的盐卖,所以我便过来买了一两。 结果当天夜里,我便吃坏了肚子。你说,如果不是因为这盐,难道还能因为别的吗?” 当然能! 饭菜的冷热,生熟,甚至包括你吃饭的时候没洗手,都会导致你肚子疼! 跟我家的盐有屁的关系! 杨勇在心中反驳。 但在后世几乎可以说是常识的这些话,他如今却也只能在心中喊一喊了。 因为这些百姓活了大半辈子,就没接触过这些先进的医疗知识。 他若是将这些东西讲出来,反倒是会会给人一种在狡辩的嫌疑。 眼见杨勇沉默,那男子脸色却是愈发得意起来。 “喂,你们害我吃坏了肚子,到底赔不赔钱? 如果你们仗着自己是官属,就可以随意欺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番话可就有些诛心了。 一旁许多围观的百姓听得这话,脸色都不由地严肃了几分,看向杨勇。 史怀义气得身体都在打颤。 明明我们才是受欺负的那个好不好! “这位郎君说笑了,我盐务监从不会做欺压百姓之事。” 杨勇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地上的男子道:“其实像郎君您这般肚子疼,原因有很多种。 比方说,大家平日里睡觉的时候,被子没有盖严,亦或者窗户没有关紧等等,我相信大家应该都有经历过。” 杨勇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能让周围的百姓听个真切。 加上杨勇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有不少百姓闻言都纷纷点头。 “不错,我家娃前天便是大晚上踹被子,结果第二天着了凉,难受了一整天。” “不错不错,我家娃前天也是。” “……” 这番话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众人纷纷附和。 那男子见状不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正要继续开口,却听杨勇已经又道: “不过,既然这位郎君认为自己吃坏了肚子,是因为吃了我盐务监的盐,我盐务监也无话可说。” 说着,杨勇转头看向其中一名小厮,问道:“对了,这位郎君说是昨日买的盐,可查了账目?” “还未……小人这便去查。” 那小厮说完,正要转身回去翻账目,却被杨勇直接叫住。 “罢了,不必了。我盐务监既是官属,自当不应违背陛下善待百姓之命。 这位郎君既然说昨日买了一两盐,想来应是花了十文钱。 按照道理,本该是这位郎君将盐还回,我盐务监再赔给这位郎君买盐的全部花销。不过这盐既然已经撒了,我盐务监自然也不会为难郎君。 来人,取十文钱来送给这位郎君。” 说完,杨勇顿了一下,似是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继而问道: “对了,敢问郎君家住何方?我盐务监害得郎君吃坏了肚子,实在是心中有愧。一会儿我便差人去抓服药送到郎君家里,权当做聊表心意。” 第七十七章:不可栖 “不……不必了。” 男子原本还想再辩驳两句,可当杨勇将最后那番话问出来之后,他瞬间从地上坐起,连连摆手道:“能把我买盐的钱还给我就可以了。 一点肚子疼,算不上什么大病,不用劳烦了,不用劳烦了。” 笑话,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这次就是受命过来搞事情的。 让他交代自己的住址,那不是找死? 生怕杨勇会步步紧逼,男子最后还特地多说了盐铺的两句好话,这才拿钱离开。 而伴随着男子的落荒而逃,这场闹剧最终也草草收尾。 盐铺贩盐的工作仍在继续,史怀义看着男子灰溜溜离去的背影,不禁上前磨牙恨恨道:“殿下,臣敢保证,这家伙一定是东宫那边的人。” “本王知道。” 杨勇语气平淡,史怀义闻言便闭上了嘴巴。 最后还是杨勇叹了口气,缓缓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大庭广众之下,你难道还要对他用刑不成?而且既然东宫那边派了他来,各种事情肯定都已经打点好了。 不论你是报官也好,还是跟他讲道理也好,最后都只会越搞越乱。只有赶紧将人打发走,才能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史怀义当然明白,杨勇说的都有道理。 可是当他偏头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盐铺外面排队买盐的人群中,如今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的情形,还是不禁有些肉疼地道:“可是殿下,我们现在的损失也不小啊。” “确实不小。”杨勇闭了闭眼睛,冷声道:“不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终究还是难登大雅之堂。 既然他们无耻,那就别怪本王了。” …… 都会市以北,胜业坊,张府。 并非是张衡的张府,而是民部右侍郎张象宗的张府。 张衡和张象宗两人相对而坐,觥筹交错。 酒席正酣之际,张府的管家悄声推门而入,来到张象宗身旁,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席间有歌姬舞女唱跳,张衡倒是没听清那管家都说了什么,不过张象宗在听得那些话之后,脸色却比之前灿烂了不少。 待管家将事情说完之后,张象宗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将歌姬舞女都带下去之后,便举杯向张衡遥敬道:“张给事,在下敬张给事一杯。” “张侍郎请。” 张衡同样笑着举杯相敬。 两杯酒下肚,张衡方才道:“看张侍郎的脸色,想来盐务监那边,应该是个好消息吧。” “确是不瞒张给事。”张象宗笑着点了点头,道:“如张给事所预测的一样,那盐务监的人果然不敢报官,只是给赔了钱,便将人打发走了。 哈哈,什么盐务监,照在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派人去盐务监的盐铺闹事,自然是张衡的建议。 别看这种东西有些下三滥,上不得台面,但张衡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而且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应对这种局面的时候,也出奇地有效。 别的都不需要说,就是一点,盐务监是官,他们是民。 这种身份差距,就天然具有获得那些百姓同情的优势,那些百姓也更愿意相信他们,而非一个官署类别的盐务监。 “不过盐务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做出壮士断腕的这般决定,倒也是不可小觑啊。” “再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要乖乖就范。” 张象宗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道:“身为朝廷官府,皇家亲王,却不想如何为天下万千生民做表率,一天天净想着如何与民争利。 当真是可笑的很。” 张衡摇了摇头,对张象宗话不置可否。 整顿盐务对朝廷乃是大功大利,他之所以阻止,无非是整顿盐务的人选被落在了齐王头上。 如果负责整顿盐务的人是太子,恐怕他现在所对付的对象就不是齐王,而是张象宗了。 但在这个时候,这种事情自然是没必要说出来的。 甚至说,他现在还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齐王那边搞出的动静太大,他想要来说服张象宗走出另一条整顿延误的路,倒还恐怕真不是这么容易。 是的,他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给张象宗出谋划策的。 而是为了结果,汪云所说的那个结果。 心中想着,张衡旋即举杯,又向张象宗敬了杯酒,道:“张侍郎,如今盐务监那边只需继续放出风声。 只待时间一长,那些百姓自然就不会再像今天这般,蜂拥前去购买盐务监的白盐。 到时候,还得请张侍郎将这京城的盐商都稳住才是。” “好说好说,在下明白的。” 张象宗同样举杯,眉开眼笑道:“这件事情,在下一定全力办妥。 只不过太子那边,可还需要尽快出手才是。” “这一点,张侍郎尽管放心。”张衡笑道:“只要盐务监那边的盐销量下降,在下自会劝太子上书,将这整顿盐务的事情包过来。 到时候,京城的盐商只需要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统一将盐价下调到一百五十文,让太子殿下能够给圣上交差。 其他的事,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再打搅诸位。”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等着太子殿下的诏令了,哈哈。” …… 一场宴席,主客尽欢。 让盐务监吃了个大亏的同时,又得了张象宗的保证,张衡如今也算是心满意足。 只需要静待时机,到时候,一旦京城的盐价在太子的整顿之下降到最低,自然便能够证明太子的实力,完全高过齐王一头。 至于接下来的盐务要不要整顿,那一切就要等太子登基之后再说了。 …… 张府的小院里,张象宗差府中的管家将张衡送走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小院里吹风。 凉风细细,吹散了不少酒气的同时,也吹散了张象宗脸上的笑意。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张象宗身后。 来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张象宗也没有回头,只是就那么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一声长叹。 “泽弟,还是你说的对,太子也不可栖啊。” 张象宗身后男子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我早就说过,太子不是可以轻易掌控的。” “可除了太子,又能有谁?”张象宗皱了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齐王?” “齐王自从东宫出来,已有半月,柳驸马尚且未动,足以见得齐王比太子更不好掌握。” 第七十八章:杨勇的反击 齐王府,东福轩。 这里之前曾是杨勇用来制作求子茶的地方。 不过当初制作求子茶,只是作为钓鱼的诱饵,杨勇不可能真的把这种带有春药的茶卖出去。 所以伴随着武德殿一事结束之后,东福轩便再次闲置了下来。 而今天的东福轩,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十几名富贵商贾打扮的中年男人分别在东福轩内落座,甚至有些相熟的人还凑在一起,不知道低声商讨着什么。 不过大多数人的眼神中,还是保持着对周围人的警惕。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在外面都是各自的竞争对手。 而他们的身份,正是京城当中十几家最有名气的酒楼背后的东家。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昨天下午,便有齐王府的人到他们的府中递上了请帖。 他们在寻常百姓面前高高在上,但不代表在杨勇这位皇家亲王面前,还能挺直腰板说上个不字。 面对齐王府亲自送上来的请帖,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胆量。 在一个个乖巧上门的同时,他们也在心中暗自思忖着,齐王府叫他们过来的意义为何。 只不过他们想到现在,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脚步声自东福轩外响起。 众人听得声响,连忙停止了之间的窃窃私语,目光不约而同都投向了东福轩的那扇木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杨勇的身影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过齐王殿下。” 一众酒楼东家同时起身,向杨勇拱手致礼。 “大家不必多礼。” 杨勇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笑道:“说起来,是小王贸然将大家请来,还是要小王给大家先赔个不是才对。” “殿下说笑了,我等能受齐王殿下相邀,来到殿下的王府之中,是我等小民的荣幸,我等心中惶恐欢喜还来不及,哪有让殿下赔不是的道理?” “是极,是极。” “是呀,殿下还是不要折煞我等了。” “……” 众人自然听出了杨勇是在活跃气氛,一个个纷纷笑着接话,顺便又对着杨勇吹捧了一番。 杨勇对这些话都只是笑着收下,重新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好,方才缓缓道:“小王知道,诸位的生意都做的不小,时间宝贵的很。 所以小王在这里,便不说那些没有用的了,直接长话短说。 小王呢,打算举办一个厨艺大会,想邀请大家过来参加。 当然,小王也不会白让大家参加,这次厨艺大会,最后自然也会选出前三甲的菜品。 而能够获得的前三甲菜品的酒楼,盐务监可以向其免费提供未来一年的食盐用量。 不知道诸位可有兴趣吗?” 杨勇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他们猜想过杨勇这次叫他们过来的很多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猜想过这什么厨艺大会…… 大哥,你可是亲王啊! 堂堂亲王之身举办这种东西,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务正业!? 当然,这些想法对于他们只是一闪而过。 他们毕竟还是商人,真正需要考虑的,还是这背后能带来的利益。 其中,这最直观的利益,便是那未来一年的食盐免费提供。 他们都是大酒楼,而且甚至有许多人在京城当中经营了不止一家酒楼。 对于他们来说,这食盐的花费,确实是一笔极大的花销。 如果能够得到盐务监的免费提供,那能够被他们省下的成本,绝对是极为可观的。 其中一名酒楼东家率先问道:“敢问殿下,这厨艺大会……是个什么流程?可有什么规定吗?” 能有人提出问题,自然便是心动的表现。 杨勇笑道:“流程很简单,大家以酒楼参赛,每家酒楼出一道菜品,一共十七道菜品。 到时候,本王会请朝中有名望的大儒作为评委,分别品尝这十七道菜品,然后给出评价。 最后,按照评委的意愿,将十七道菜品排列名次,不过对外呢,我们只会公布前六名。” 众人听得这话,眼神都不由地亮了起来。 如今这里的人数一共十七人,也就是十七家酒楼。 从十七家酒楼当中选出最好的三家,虽然仍有难度,但已经值得一试了。 而且除了这前三家以外,第四名到第六名还可以对外公布。 这可是一个给自家酒楼扬名的极好机会啊! 他们酒楼靠什么赚钱?就是靠客人赚钱。 客人怎么变多?还不是需要名气! 你越有名气,越出名,自然慕名而来的客人就会越多。 到时候,那就是源源不断的财源! 而且,即便是你没有进入前六名也没关系。 反正后面也不公布。 哪怕是你得了最后一名,大家也不会知道你是最后一名。 反倒是可以得到一个参加这厨艺大会的名单。 到时候就说,自己也是和某某酒楼参加过同一节厨艺大会的。 这不还是有名气嘛! 怎么看这买卖都有的赚! “殿下,这厨艺大会,只有我们参加吗?” “本王的打算,是这厨艺大会要每年举办一次,今年的话……” 杨勇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笑道:“主要的自然还是诸位。 不过诸位都是聪明人,如果只有十七家,那想来对诸位,恐怕没什么益处。” 众人听的这话最先一愣,随后细细思索后,又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这种大会要的就是一个公正名气,如果只有他们的话,未免会给人一种有黑幕的感觉。 大家过来,是为了求得利益的,可不是为了平白无故惹人骂的。 而就在这时,杨勇又开口道:“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参与的席位自然也不会太多。 本王打算只安排二十个席位,除了诸位以外,剩下的三位席位则是要现场挑选。 诸位以为如何?” 听到杨勇说,此次大会只有二十个席位。众人刚刚才有些沉寂下去的内心,此时不由地又活络了起来。 毕竟从二十个人里面选前六,和在十七个人里面选前六,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第七十九章:商人本性 “那不知道殿下,这次厨艺大会,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比方说规定的菜品,以及时间什么的……” 一名东家继续开口相问,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总要问个仔细才好。 “当然是有的。”杨勇笑了笑,道:“此次大会的菜品提倡节俭,诸位所用的食材不能太过昂贵,需要寻常百姓也能够吃到买到。 至于烹饪时间,自然是以一炷香为基准。 而且,诸位烹饪菜品的时候,所使用的食盐,需要是我盐务监的白盐。 如果诸位的菜品有幸获得了前六名,则需要公开大家烹饪这道菜肴的食材。 当然,这些食材都只是写上食材的名字,并不配量,更不配烹饪的步骤。 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听到杨勇这般说,众人恍然。 他们不怕杨勇要求太多,就怕杨勇没有要求。 毕竟这种是一看就是在给他们送好处,如果杨勇没有要求的话,那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杨勇后面所图更大。 现在杨勇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尤其是最后一点,让他们所用的盐都是盐务监的白盐。 显然,这便是杨勇最后的目的了。 昨天在盐务监盐铺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都有所耳闻。 而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盐务监盐铺销量下降也是肉眼可见的。 虽说现在每天用来的盐还是可以卖完,但售卖的时间,要比前些日子长了不少。 杨勇身为盐务总监,必然是要想办法扭转这一颓势的。 不过用这个厨艺大会来扭转颓势…… 说实话,这种主意他们之前是从未想过的。 但不得不说,如果杨勇真的能把这厨艺大会办好的话,那一旦这厨艺大会的名声打出去,再适当的宣传一下,白盐的销量必然又会迎来一波新的高度。 尤其是,将他们菜肴的食材给披露出来…… 他们就算是用屁股想,也知道杨勇一定会在白盐这两个字上大书特书。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盐务监外面那等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毕竟那么多人都买盐,怎么就偏偏你出了问题,而且还只是肚子疼? 或许能骗一骗那些寻常百姓,但绝对骗不到他们这些,能把酒楼开的这么大的东家身上。 所以对于这白盐的安全性,他们是完全放心的。 再怎么说,盐务监也是朝廷官属,如今大隋建国不过二十余年,政务还算开明,朝廷不管如何,总不会自己砸自己的牌匾。 更何况,白盐的价格确实低廉。 要不是之前酒楼的青盐储备还够,并没有用完,再加上存了一些观望一二的心思,他们早就开始大肆采买白盐了。 更不要说,盐务监还能给前三甲的酒楼,提供免费的一年食盐用量。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白盐都是他们未来的主要需求。 至于披露菜肴的食材…… 做一道菜又不是只知道食材就够了,食材的量不同,烹饪的火候不同,步骤不同,都会做出口味迥然的菜肴出来。 他们根本就不担心会泄露自己的秘方。 杨勇提的这些要求,在他们看来都不是什么要求。 而搞清了杨勇的心思,他们便也放下了心来。 “殿下所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小人并无异议。” “在下也没有异议,” “……” 一群人纷纷跟着附和。 反倒是在众人附和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一名身着绸缎中年男子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从人群中踏出了一步,向杨勇躬身作礼道: “齐王殿下,小人是聚福楼的东家齐义昂。 如今殿下打算举办厨艺大会,小人愿毛遂自荐,小人的聚福楼虽说不大,但在如今的诸家当中,却也能排得上前三。 如果殿下能选择小人的聚福楼,作为厨艺大会的场地,聚福楼愿意承担大会期间的一切花费。” “!!!” “齐东家,你!” 在齐义昂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心头一跳,暗觉不妙,现在齐义昂将话说完,其余十六人更是齐齐看向齐义昂,一个个脸色气的青紫,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之前竟顾着吹捧杨勇了,一时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如今厨艺大会的举办方可是杨勇,杨勇是什么人? 那可是皇家亲王,代表的是皇室脸面! 而且,杨勇请来的大儒作为评委,用脚想也知道身份尊贵。 在如今这种娱乐匮乏的时代,这样一场盛事,势必会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若是能让自家的酒楼举办这种盛会,那对于自身的名气提升,可不亚于在厨艺大会上夺魁。 现在倒好,这么香的东西,竟然被齐义昂这个狗东西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一群人气的牙痒痒,但杨勇在这,他们也不好意思爆粗口,只得一个接着一个上前道:“殿下,我悦华楼也可以!” “殿下,我百花园可比聚福楼大的多!” “殿下,我们也可以承担厨艺大会的全部花销!” “……” 一群人争先恐后,东福轩瞬间挤成一团。 齐义昂也愣住了。 自己刚刚说话说的那么直白,就是想当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结果你们这些人倒好,我都说完了,你们还要继续抢! 这里可是齐王府,不是菜场啊! 你们的脸呢!? 可商人本性便是如此,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还顾及着所谓的尊卑礼法? 也就是他们脑海中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真正挤到杨勇身上去。 “诸位莫急,莫急。” 杨勇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竟然能引得这么大的热情。 连忙压了压手,将众人的情绪安抚下来之后,他才道:“此事倒是小王考虑不周。 这样吧,以后每年的比武大会场地,就由前一年的厨艺大会魁首来负责。 至于今年嘛……” 杨勇目光在十七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齐义昂的身上。 “本王做事还是讲究一个道理的。 既然今天这事,是齐东家第一个提出来的,那便由齐东家负责吧。” 第八十章:送礼 齐义昂一脸惊诧。 他聚福楼虽说地方不小,但是如果论财力,他这个聚福楼的东家,在在场诸人中,并不算最为雄厚的那一个。 当这些家伙放下脸皮也要打算跟他争上一争的时候,他都已经对自己还能负责举办厨艺大会这件事,有点不抱希望了。 却不料峰回路转,杨勇竟然真的愿意给他机会。 而有了杨勇的拍板,其他人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暗自在心中较劲,等着明年了。 “既然诸位没有什么问题,那我们的厨艺大会,便于五天后在齐东家的聚福楼举办。” 说着,杨勇向众人拱了拱手,道:“至于这段时间的宣传工作,还是要劳烦诸位了。” “小民等一定尽力。” …… 这种事关乎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利益,杨勇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偷懒。 而五天时间,也足够这些人发动自己的能量,在京城中鼓噪声势了。 就在十七人离去后不久,杜如晦和尚伯陇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殿下。” “嗯?怎么了?” 尚伯陇将身子弯了弯,让杜如晦率先开口道:“按殿下吩咐,城外已经做出了精盐,这是最后的改进成果,还请殿下过目。” 说着,杜如晦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杨勇。 将纸包接过来打开,一粒粒细小的白盐出现在杨勇眼前。 之前他们所做出来的盐虽然也白,但仍然是白中带着一点青,口感也不是特别的完美。 比如今市面上次一等的青盐要好一些,但苦味还在,远远比不上那上好的青盐。 而杨勇这两日将杜如晦派出城去,为的就是解决这一事情。 想要解决这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在煮盐之前加入豆浆即可。 之所以做了一天多,主要还是为了寻找最合适的量,从而将成本压到最低。 “殿下,这种精盐已经被我们验证过了,要比市面上上好的青盐好上许多。 只不过成本,要比我们之前所做出来的白盐贵上不少。” 手指捏了一小把这精盐放在嘴里,杨勇点了点头道:“味道还行。 制作这一斤精盐,成本要多少?” 杜如晦快速抬头瞥了一眼杨勇,随后再度将头埋下,道:“回殿下,如今想要做出这一斤精盐,成本大概在七十文上下。” 之前他们说制作白盐的时候,一斤的成本不过就三十文上下,具体会浮动多少,则是看操作时的熟练程度了。 但总而言之,浮动不会特别大。 可如今他们制作这精盐,一斤的成本便直接抬到了七十文,这还是在一切操作都最为熟练的情况下。 比之前的白盐,成本可是贵了一倍有余。 对于这个成本,有没有达到杨勇的心理预期他不知道,不过确实是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在盐务监那边操作这件事情之前,他本以为,这一斤的成本能够达到五十文就是最多了。 杨勇脸色没有丝毫波动。 七十文虽然不少,但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毕竟成本高了,价格自然也可以水涨船高。 而且这种盐,就不是给平民百姓吃的了。 反正大隋境内的富贵大族不在少数,与其让他们省下那么多钱存在家里,不如划拉到自己的口袋里。 “让他们准备培训人手吧,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就可以大规模生产了。” 杨勇没有责罚,这让杜如晦心中松了一口气。 点头拱手称是后,他又道:“殿下,还有一事。 之前殿下让臣查的盐铺的归属,臣已经查到了。 那盐铺原本归一户姓赵的商贾所有,不过后来被李大郎所买了下来。” 杨勇眉头一皱,“买了下来?” “是。”杜如晦正色道:“臣之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李大郎为了买这铺子,卖了家中足有三四十亩地。” “三四十亩……”杨勇瞳孔缩了缩,沉吟片刻后,方才道:“本王记得,李家的地……好像不是特别多吧。” “具体的数字,臣还没有查明,但想来也不过就一百多亩,不会超出太多。” 杜如晦说着的时候,心中不由地对李纲有些敬佩。 为国为民的好话谁都会说,但像李纲这种为了官家的东西去变卖自家的土地,这还真是他所见的第一人。 尤其是在自己的家境也不富裕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大手笔的卖掉家中田产…… 这等境界,也不怪朝堂诸多臣子,甚至包括杨坚在内,都对其恭敬有加了。 “户部那边还没有消息?” “从昨日派人去催了,户部那边的回复……说是还在审核,让我们先不要着急。” “……” 一阵沉默。 不多时,杨勇才叹了口气,心中也同样有些不是滋味。 “尚管家,你这边还有什么事吗?” 尚伯陇上前躬身道:“回殿下,刚刚王府外来了一商贾,自称齐义昂,说是给殿下带了些薄礼,还说什么今日全赖殿下厚恩,让殿下万万不要推辞。 老奴仔细看了一眼,那三驾马车上的都是些金银珠宝,老奴不敢擅自做决定,特莱询问殿下该如何处理。” “齐义昂?” 杨勇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笑了笑。 齐义昂不过才刚刚从王府走了出去,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送来东西,显然,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准备的。 只不过之前害怕自己可能不会收,所以没有来的时候一起送过来。 现在自己力排众议,将厨艺大会的主办权交给了他,他自然也乐得顺水推舟,投桃报李。 说实话,这种礼收不收都行,如果是以往的话,他可能不会收,毕竟人情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不过现在…… 杨勇看了眼身旁的杜如晦,挥手笑道:“齐东家也是本王的朋友。 朋友来送东西,哪有不给朋友面子的道理? 去告诉齐东家,东西本王就收下了,不过只此一次。 让他好好准备,顺便告诉他,灶台只搭十七个,剩下三个放后面,用时再拿出来。” “喏。” “如晦,你也跟着去,捡袋金饼收着,一会儿随本王拜访一趟李长史。” 第八十一章:评委人选 “殿下?” 李纲刚刚下值回府,就看到杨勇站在自家府邸门前。 而在杨勇旁边,还有杜如晦和李少值两人一左一右的垂手侯着。 而且杜如晦此时的肩膀上还挎着一个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李纲先是一诧,随后连忙上前,向杨勇拱手作礼:“老臣见过殿下。” 杨勇同样拱手回礼,温声笑道:“李长史不必多礼。 倒是小王不告而来,李长史不要嫌小王烦就好。” “殿下说的哪里话。” 李纲听得杨勇开玩笑,也跟着笑了笑,抬手指向府内,道:“殿下远道而来,还是先进府吧。” “李长史先请。” …… 李纲出身一般,并非什么豪门大族,如今这区区两进的宅院,也没地方再开辟出什么正堂。 索性杨勇就跟着李纲到了书房。 “蔽舍寒陋,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李长史不必自谦。”杨勇在李纲手边坐下,打量了一圈周围,不由笑道:“屋子嘛,能住便可。 长史为官清廉,身居高位还能不忘本心,这才是我大隋臣子应有之风范。 要小王说,该惭愧的,实该是朝堂上的那些贪官污吏,不过七八品小官,穿的住的竟比长史还要华贵。” 李纲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接话。 毕竟这种话,往轻了说,那只是个人见解,但要是往重了,说那就是非议朝政,污蔑朝中官员。 而且这种事情,杨勇也只能是说一说,什么也做不了。 “人各有志,老臣主要还是清净惯了。”简单道了一句,李纲旋即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还不知殿下今日到此。可是有什么事要老臣去做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杨勇笑了笑,轻松道:“小王打算过几日在京城之中,开办一个厨艺大会,邀请了京城当中十几家比较出名的酒楼。 当然,既然是大会,那自然是要切磋一番。但毕竟是厨艺大会,不是比武,所以这评委的人选,还是需要慎重一些。 所以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长史屈尊一二,在这厨艺大会之上露个脸。” “哦?厨艺大会……” 李纲目光透露着沉吟。 京城当中玩的花活不少,这种像大会似的活动,以往也确实出现过。 只不过以往那些都是极小的规模,而且还局限于某一两个圈子里,声势并不算大。 可由皇家出面举办的,囊括范围还如此广的,这还确实是头一次。 而且对于杨勇为什么要举办这厨艺大会,他略微也能猜到一二。 “殿下可是为了盐务监?” “算是吧。” 杨勇含笑以对。 李纲听到这话,心中就有数了。 如今市井当中隐隐约约有传言,说是盐务监的盐有问题,李纲听在耳里,急在心里。 他当然知道,这都是那些其他盐商的手段,可真要说帮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帮。 直接抓人,只会让这种舆论愈演愈烈。 甚至还会给盐务监,盖上一个以官欺民的帽子。 现在杨勇直接要开办一个厨艺大会,不得不说,这手反击玩的犀利。 你在暗中说我的盐有问题,那我就在明面上,让所有的酒楼都用我的盐,而且还要在如此大的大会上正式使用。 如此一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李纲在心中也颇为满意。 他是正经的书生,最瞧不起那些阴谋算计。 如果杨勇要用阴谋算计来反击,那他反而在心中还会有些失望。 还是这种犀利的阳谋,最合他的心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会不会有些劳民伤财? 杨勇自然清楚李纲心中的担忧,此时笑道:“厨艺大会的事情,都有那些商人争抢着承担。 不会花费官府一分财帛。” “如此最好。” 李纲心中最后的担忧也被打消,不由喜笑颜开。 “不知殿下的这场厨艺大会是什么时候?需要几位评委?” “大会会在五天后的聚福楼举办,至于评委嘛……”杨勇吁了口气,缓缓道:“小王是打算,如果能有个三五位像长史这般的名望大家,那自然是最好的。” 李纲偏头瞧了一眼杨勇,笑了笑道:“老臣在朝中倒是还有几位好友,官职或许算不上多高,但民间的名望还是有一些的。 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不知道这大会之上,可否再多添上几副碗筷?” 杨勇此时过来,本就是打着要让李纲拉人当评委的主意,闻言大喜道:“若是那些名望大家真的肯赏脸,小王欣喜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莫说是三五副碗筷,便是再多添上几副,也是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老臣去说吧。”李纲向杨勇微微颔首,笑道:“老臣的那些朋友,做别的事或许有些困难,但若是吃饭,那定是一个比一个积极的。 殿下大可放心,只需将碗筷备好便是。” “有劳李长史了。” 两人随后又在书房内寒暄了一会,大体都是李纲询问盐务监的盐,已经制到了什么产量,然后杨勇一一解答。 不多时,书房的门被缓缓打开,杨勇和李纲两人一前一后地从中走了出来。 看到守在书房外的杜如晦和李少值,杨勇顿下脚步,又转身看向李纲,道:“对了李长史,小王还有一事相求。” “殿下但说无妨。” 给杜如晦示意了一个眼神,杜如晦将一直挎在肩膀上的沉甸甸的布袋取下,上前递给了李纲。 李纲倒是没有立刻收,只是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杨勇。 “小王刚刚想到,那大会上还少了一个主持的人选。 小王看李大郎神貌不凡,所以还想请李大郎能到时候也在大会上代为主持。 这也算是盐务监,给予李大郎的一些酬劳。” 李少值还没有完全从失地的悲伤中缓过神来,此时听到杨勇突然夸自己,下意识地一惊。 还是在听到有酬劳的时候,眼神中的那抹警惕,方才变成了狐疑。 李纲倒是不介意让自己的儿子出去见见世面,但是这酬劳…… 只是未等他开口拒绝,杨勇便又道:“盐铺一事,李长史如此帮小王,这酬劳如果长史不要,小王实在是无言以见世人。” 第八十二章:拿捏规则 杨勇将盐铺两个字提出来,李纲便再无拒绝的理由了。 让李少值从杜如晦的手中接过布袋,李纲亲自将杨勇送出了李府。 “父亲,这袋子……” 眼看着杨勇乘坐马车远去,李少值拎了拎手中的布袋看向李纲。 李纲没有说话,只是头到尾打量着自己的这个长子,最终重重叹了口气。 自己出身本就不高,过惯了清苦日子。便是以后回家亲耕,他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只是自己这个大儿子嘛……怕是不会这么安稳,跟自己过那清苦日子的。 也罢,儿孙自有路,让他们自己去走也好。 “既是齐王殿下给你的酬劳,你便收着吧。 只是记住,收了人家的酬劳,就要做好差事,别丢了为父的脸。” 说完,李纲便转身回了府邸。 李少值之前被李纲看的有些发毛,但听到这酬劳归自己,他心中顿时便激动起来。 向李纲保证了一通,李纲刚走远,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布袋打开,看着躺在布袋里面那一张张黄灿灿的金饼,李少值两眼放光。 隋朝并不流行白银。五铢钱这种铜币,还是占据着市场的主流。 但除了这种铜币以外,金子无论在哪一个朝代,都是硬通货。 这一张金饼,那可就是足足一万钱,即便是良田,也能足价买上一亩多。 如果再像那些世家使些手段的话……七八亩也是能买的。 手忙脚乱地拿出一张金饼放到嘴里,李少值狠狠地咬了一口。 嗯,牙不疼,有齿痕,是真金子! 这让李少值不由地裂开了笑脸,连带着,那拿着布袋的手也握的更紧了些。 “嘿,这齐王殿下还真大方。” …… 张府。 “厨艺大会?你确定这是齐王举办的?” 听着手下人的来报,张衡一脸惊异。 手下人重重点了点头,认真道:“回郎君,千真万确! 如今京城里面已经都传遍了,齐王府要在五天后的聚福楼举办厨艺大会,而且还要分出个名次来! 这些消息,都是从那些酒楼里传出来的。 小人特地去菜场查了查,那些酒楼现在都已经派出人去,疯狂抢购食材,现在有好些名贵的食材,都已经抢光了呢。” “好了,本郎君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满脸狐疑地将手下人打发走,张衡转身踱步,在院子里思索着齐王府的目的。 只是不多时,当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汪云坐在院子里不远处的另一边,蜷着身子,头埋在胸前,嗅着怀中的酒壶,一脸陶醉。 这让张衡有些气笑。 汪云这个人确实有头脑,但毕竟身份还有些可疑,所以他不可能这么轻易把汪云送到东宫。 但又不能放着这么聪明的脑瓜子不用,所以张衡在府里的时候,便索性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查缺补漏。 至于张衡不在府里的时候,倒是也允许汪云活动,不过只能局限于自己所住的那片院子。 而除了这点限制以外,张衡便不再限制汪云其他的,甚至在吃喝待遇上,还都是一切从优。 至于汪云这几天最喜欢喝的曲米春,张衡更是不限量供应。 在他这般礼遇之下,汪云也确实没有什么出逃的迹象,颇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让张衡不禁感觉欣慰。 如果非说,还有什么令张衡有些不满的,便是这汪云实在太过散漫。 自己在这边想的头疼,他那边倒是喝酒喝的陶醉,这是真把张府当他家了啊! 张衡越想越气,板着脸向汪云喊道:“汪元青,瞧瞧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嗝……” 汪云打了个酒嗝,向张衡翻了个白眼,语气虽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不恭敬,但好歹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张郎君,你自己头疼就头疼,冲某家喊干什么? 而且不过就是一个厨艺大会,也用不着头疼。” 听着这汪云一点儿都不给自己留情面,张衡心里不由地更气了些。 但他倒是没恼,只是语气带着些鄙夷,道:“整天就知道说大话。 既然你说不必头疼,那你来说,这厨艺大会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 汪云摊手道:“如今齐王手中只有一个盐务监,那不管齐王做任何事情,肯定是跟盐务监有关系。 如今,现在盐务监的盐铺卖盐出现了一些困难,那如果某家是齐王,必然是要解决这一麻烦。” “如何解决?” “那就不知道了。”汪云昂头浅酌了口曲米春,道:“不过厨艺大会嘛……肯定就是做菜啦。” 张衡听着,不由凝眸道:“你的意思是,齐王会让这些酒楼,都用他盐务监的盐来做菜。 然后再把这些菜排上名次,最后大书特书一番?” 张衡的头脑反应还是很快的,只要有一个开头,便立刻能推演下去。 也不等汪云回答,张衡便点头自答自问道:“没错了,只能是这样。 不成,如果真的让他们搞成,那盐务监的盐,肯定要比之前卖的还要火爆。 本郎君才刚刚阻了一下盐务监卖盐的势头,若是让齐王的目的达成,本郎君后续的计划岂不是都要作废? 汪元青,你怎么看?” 这么简单的事,张衡不可能思索不出对策。 现在他主动问及自己,除了有验证想法的目的以外,定然还有试探自己的打算。 汪云心中不敢大意,表面上却只是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盐务监要卖白盐,第一个着急的,肯定是那些卖青盐的。 要某家说,你只需要把这里面的事情,跟那些卖青盐的商贾一说,他们自然就坐不住了。 到时候,便把他们都带去聚福楼,只要他们用青盐做出来的菜,比那些用白盐做出来的菜更好。 那齐王便是有千般办法,终究也只有黔驴技穷这一条路可走。” “哈哈,元青深知我心。”张衡哈哈一笑,显然对汪云的回答很是满意。 “本郎君虽不知晓这厨艺一道,但思来想去,不过就是厨子和食材而已。 到时候本郎君策集群力,从各家调来上好的厨子,以及各种珍稀食材,难道还怕比不过那些区区酒楼从菜场买来的珍稀食材? 而且……呵呵。” 张衡冷笑着没把话说完,但一旁的汪云,此时却在心中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看向张衡,就听张衡似在自言自语道:“齐王想拿捏规则,呵,规则……岂是他能拿捏的?” 第八十三章:受宠若惊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 张衡这几日奔走的很勤,不过杨勇并未做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阻碍。 这样张衡在诧异之余,又不由地有些庆幸。 而民间,尤其是在那十七位酒楼东家的刻意鼓噪声势之下,这聚福楼的厨艺大会一事,京城当中可以说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聚福楼也同样在当天,破天荒地拒绝了一切客人,将整整三层的酒楼打扮的富丽堂皇。 因为隋朝还有宵禁的缘故,厨艺大会不能开的太晚,所以聚福楼在上午辰时,便已经正式开门纳客。 昨日的宵禁解除,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聚福楼外便已经围满了前来看戏的百姓。 此时聚福楼开门纳客,无数百姓如潮水一般径直涌入,整个聚福楼内的小厮们都傻了眼。 他们在聚福楼内做事也都有段时间了,像今天这般火热的情形,还真是第一次见。 聚福楼的一楼,已经被分成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 南北两处都摆放着正经的长桌胡床,唯有在聚福楼内花了钱的才能上桌。 而东西两处,则是给那些没什么钱的平民百姓所留。长桌胡床,自然也是一样都没有的。 至于一楼的正中,地方却是不小,分批次摆放着四排十七座小灶台。 灶台之间还隔着空隙,容纳几个人绰绰有余。 在这正中上面,则是全空着的,二楼只在周边围了一圈,和看台一般无二。 二楼所摆放的物件,自然就要比一楼华贵许多,而想要上到二楼,也是那些在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甚至是朝中百官方有资格。 二楼同样分东南西北四方,东西南三方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唯有北方的长桌胡床寥寥可数,三面围着厚厚的垂帘,显然是给此次大会的评委所留。 杨勇领着杜如晦和李少值等人来到聚福楼,乍眼一看这架势,不由地也有些心惊。 一楼的南北还算清净,但东西两边可就嘈杂无比。 这让他对李少值的主持能力有些不大自信。 李少值一开始心中也打怵,但一想到那些酬劳,他的眼神立刻恢复了坚定。 杨勇不知李少值心中所想,但看他神色如常,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便也放下了心来,在心中暗道一句虎父无犬子。 “殿下!殿下您可来了!” 杨勇如今仍然是一身常服,除了李少值因为要主持的缘故,穿的华贵一些以外,杜如晦等人也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装扮。 但寻常人没见过杨勇,不认得他,齐义昂等人怎么会不认得? 今天这般盛况,可都是杨勇赐给他们的,说杨勇是他们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尤其是齐义昂,心里更是激动。 虽然早有预料,今天一定会火爆异常,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免有些兴奋。 尤其是这么多人过来,那些平民百姓就不说了,可那些身家有点余钱的,在这么多人面前,难道还真的好意思一毛不拔? 如果再恰好碰上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几个,好意思点的东西太寒颤了? 光是这笔收益,就已经将他这次大会的花销给赚回来了。 甚至还多赚了不少。 而这一切,可全拜杨勇所赐。 现在的他,已经将杨勇当成了自己的亲爹。 比自己那已经死去的亲爹还要亲的那种。 其他人看的这景象,自然也免不了眼热,但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意义,一个个心中发狠,定要将这次魁首拿到手里。 “齐东家,赵东家,王东家……” 杨勇依旧如往常般面带温笑,向着面前的一个个酒楼东家颔首示意。 齐义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当下便道:“殿下,您的位置,小人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二楼幕后,殿下您先请?” 却不料杨勇对此只是摇了摇头,微微向自己身旁的李少值侧身,向齐义昂道:“这是本王长史,李右丞之长子。 本王有意让其来主持这场大会,之前没有和齐东家打过招呼,是本王疏忽。不知齐东家这边是否已有人选? 若有人选,本王就不打搅了。” “没有,没有!” 齐义昂哪里会听不出来,杨勇这就是个场面话。 之前他本来是打算,让自己的长子来主持这场大会的,毕竟在这么多达官贵人面前露个脸,对以后也或多或少会有些帮助。 不过现在既然杨勇亲自来推荐人选,那别说是自己儿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他也得拉下来。 “殿下有所不知,其实小人心中也一直纠结着这主持大会的人选。 毕竟这如此盛会,主持之人定要是一个我大隋的青年才俊才是最妥当的。 小人混迹在市井之中,一辈子也没见识过那等人才,原本还有一些担心,这人选择取不当,会不会影响了这盛会之风。 如今看李大郎一表人才,才貌双全,小人这心中便再无疑虑。如此人物和这盛会,简直就是绝美良配。 也唯有殿下,才能慧眼识英才,小人佩服的可谓是五体投地。” 众东家:“……” 剩下的十六名东家一个个脸色铁青。 感情这好话都被你齐义昂一个人说了去,而且这一手既夸了李少值,又拍了杨勇的马屁,让我们这边还吹什么? 就连李少值也不由地愣了愣。 原来……自己竟然有这么厉害? 快速环视了一圈周围,李少值心中,突然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杨勇还是如往常般温和地笑着,摆手道:“齐东家夸张了,夸张了。 既然齐东家这边也没有人手,那齐东家不妨,就先就带着李大郎去后面简单过一下流程。 本王还要在这里等上一位重要客人。” 听到重要客人这四个字,这十七名东家,脸色不由地都严肃了些许。 能让杨勇这位皇家亲王,也要正式对待的重要客人,他们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东宫那位了。 这场厨艺大会,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齐王和太子之间的交锋。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们虽然因为利益被卷了进来,但还不想直面这两位皇子的纠缠,一个个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拱手告辞而去。 只是除了齐义昂以外的那十六名东家,此时却谁也没有注意到杨勇的说这些话时,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对齐义昂摇了摇头,以及齐义昂那满是尴尬的脸色。 …… 杨勇将这十七人送走,随后带着杜如晦,走到了聚福楼外。 聚福楼的人流已经放缓了许多,在一楼的东西两面,已经被百姓占满了之后,聚福楼便停止了对平民百姓的那客。 此时还能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都是那些能在聚福楼内一掷千金的富贵商贾,或者是达官贵人。 杨勇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唯有在往来的人流中,有人向他主动作礼时,他才会适当性地进行回礼。 而直到某一刻,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才在杨勇耳边响起。 “想不到兄长此时竟站在门外来迎接弟弟,这倒是让弟弟有些受宠若惊啊。” 第八十四章:宫中来客 如今在京城中,能算作杨勇弟弟的,只有杨广一人。 显然,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臣参见太子殿下。” 杨勇率先上前,面无表情地向杨广拱手作礼。 “兄长不必多礼,孤在宫中是太子,在外面便是兄长的弟弟。” 杨广向杨勇简单回了一礼,笑道:“不过兄长举办这厨艺大会,却不跟弟弟说,倒是让弟弟有些心寒呐。” 只不过虽是说着,但杨广却一直看着杨勇那面无表情的脸色,心中倒是有些得意。 之前张衡已经跟他分析过了今天大会上的事情,如今杨勇最有可能做的,便是利用自己齐王的身份,在大会的规则上动手脚。 而自己之所以过来,便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治其人之身,以太子的身份压制杨勇,不让他多动什么手脚。 刚刚那番话,看似是在诉说一件平常无奇的事情,但暗地里也未尝不是一种挑衅。 可杨勇却好像没听出杨广话中的深意一般,只是同样笑道: “太子殿下每天帮着父皇处理政务,事务繁忙,臣不敢让这些杂事占了太子的宝贵时间。” 若是不知道这两人身份的,看着这一幕,定是以为就是寻常人家的兄弟在这里寒暄。 而且关系还是极好的那种。 但两人心中,却此时都恨不得直接将对方弄死在这里。 杨勇撇了眼杨广的身边,见他周围无人,不由地轻声道:“右庶子不在太子殿下身边,想来应是已经进去了吧。” 杨广笑了笑,随意道:“孤也不知右庶子去了哪里,许是今日事务繁忙,还没抽的空过来吧。” 没抽空过来? 杨勇在心中撇了撇嘴。 今日谁都能不过来,但唯有张衡是一定要过来的。 不过杨勇却也没拆穿,只是接话道:“那确实是可惜了。若是右庶子不来,今天倒是少了出好戏。” 两人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流已经明显稀少。 而聚福楼的小厮,更是老早之前就得了齐义昂吩咐,让他们离杨勇这人远一点,省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所以如今杨勇和杨广说话,只需控制着声量,倒也不担心别人偷听了去。 杨广听得这话,倒是心中动了动。 因为杨勇这段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知道张衡想要干什么。 可既然他知道,却还能表现的这般云淡风轻,胸有成竹,倒是让杨广不禁好奇起来,这杨勇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毕竟自己可都已经过来了。 “看来兄长倒是极为自信。” “臣如今一无所有,能剩的,便也只有自信了。” 杨勇接话接的滴水不漏,而且还能句句带刺,这让杨广一时有些哑然。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道:“也罢,到时如何,再看便是。 不知兄长可给弟弟留了位置啊?” “二楼高座,臣早已为殿下备好。” 又是一句早已备好,显然是在暗示着杨广,我早已知道你会来。 而且,我既然知道你会来,那自然就不可能全无准备。 杨广虽然听出来了杨勇的深意,但心中却也没有动摇,毕竟张衡昨日跟他再三保证,此次定能将杨勇的盐务监打落尘埃。 而且他也看了张衡准备的食材,绝对是一顶一的珍贵,有些东西便是连他,也都是只听过,未见过。 他尚且如此,杨勇也不会比他强上太多。 就算是杨勇给那些酒楼开小灶,他也怡然不惧。 可还没等杨广假惺惺地道谢一句,便见杨勇的笑意突然灿烂了许多,轻声道:“只是,臣虽然为太子殿下备好了座位,但太子殿下确定现在就要去吗? 亦或者说,太子殿下就不想知道,臣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到底在等谁吗?” 这番话实在是让杨广不禁愣了下。 “兄长等的不是孤?” “尊卑有别,臣当然是在等太子殿下,但臣等的又不只是太子殿下。” 杨广这时候才发现,杨勇在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自己。 这让他一头雾水的同时,也不由地将目光投向杨勇正在看的方向。 只是头才刚刚转过去,杨广的眼睛便瞬间瞪大,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而这时,杨勇的话音也再度悠悠地传到杨广的耳朵里。 “太子殿下有些糊涂啊。 连殿下您都能从东宫中出来,怎么就不想想,一直久居宫中的父皇,难道会白白错过这场盛会吗?” 说完,杨勇便上前一步走到杨广身旁,淡淡道:“太子殿下,父皇就在前面。 难道太子殿下不去见个礼吗?” 杨广的脸色微微僵硬,这一刻他才终于知道,杨勇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了。 …… “儿臣参见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 看着杨广和杨勇一前一后地在自己身前作礼,同样也是一身常服的杨坚笑着挥了挥手,道:“如今这里是宫外,不要太惹人在意,都起来吧。” 杨广和杨勇同时起身,便听杨坚语气突然严肃了几分,道:“今日朕出宫来,只想看看我大隋的这场盛会,不想太过张扬。 你二人可明白?” “儿臣明白。” 听得这话,杨坚的脸上这才重新恢复了笑意。 而在杨坚身后,包括李纲在内的一干朝中重臣,均是面露苦笑。 他们今天特地早早处理完了手头的事物,就是为了能够早点过来, 可惜就在他们还没走出宫的时候,便被杨坚派人拦了下来。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杨坚不想让他们参与这种民间活动,可是当他们看到已经换好了一身常服的杨坚,他们便瞬间明白了杨坚的意思。 显然,这皇帝是打算跟他们一起来了。 但对于这种要求,他们也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这种响彻整个京城的盛会,如果杨坚不参与的话,好像确实也说不大过去。 对于杨勇没有去宫中提前通知杨坚,以及杨广私自从东宫离开的事情,杨坚都没有提及。 这算是让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跟在一行人的后面,杨勇和杨广两人故意和前面的几名重臣拉开了些距离。 杨勇的脸色未曾变化,倒是杨广看着杨勇,眉头微微皱起。 “孤记得,兄长没有去过宫里啊。” 显然,杨广能对杨坚今日能过来,有些难以置信。 杨勇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当然没去过宫里,但这种事……还需要他去宫里吗? 第八十五章:不公平 杨坚可不是一个宫里的皇帝,更何况,厨艺大会的动静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杨坚不可能不知道。 而这种盛会,杨坚一旦知道,心里定然是按捺不下来的。 且不说这种新奇事物,对于一个人本能好奇心的巨大吸引,就单说杨坚这大隋皇帝的身份。 如果在自己儿子所举办的这场盛会之上,他这位皇帝连个面都不露,那未免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况且,如果这场盛会真的能办好的话,他若是能露个面,那也算是又能多名留青史一笔。 于情于理,杨坚都不会错过,哪怕没人邀请。 至于杨勇为什么没有主动去邀请,自然是为了避免痕迹太重。 毕竟他这场厨艺大会举办的规定,都是揣测的杨坚的心思来定的,而他也确实需要杨坚来压杨广一头。 如果他之前就亲自去请杨坚的话,到时候在这种情形之下,杨坚难免会多想。 可若是杨坚主动来的呢?那就完全没有这层顾虑了。 这一点,杨广其实并非完全想不到,只是他不敢在心中相信,杨勇能算计到这一步罢了。 因为如果相信这一点,那无疑就相当于在承认,自己这位太子,现在已经在某些方面,比不上一个亲王了。 这显然是杨广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 到了聚福楼,自然便是杨勇亲自领着杨坚一行人上了二楼。 只不过一行人特地绕了个小路,从聚福楼后门上楼,所以这一路上倒是也没人发现杨坚的身份。 杨坚只是一个看客,并不参与此次大会的评审,真正的评委除了李纲以外,还有苏威,梁毗,虞世基和虞世南四人。 苏威和梁毗是朝中大员,一个人是如今朝堂上的尚书右仆射,一个是朝堂上的大理寺卿。 而虞世基和虞世南两人,则是在民间素有名望,当时人都将此兄弟二人比作西晋的陆机和陆云。 而伴随着这五位评审的落座,三声锣响,昭示着厨艺大会也正式宣告开始。 之前还有些喧闹的聚福楼陡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注视着一楼中央。 李少值早已等候在此。 其实说是主持,也不过就是最开头的时候说些场面话。 李少值怎么说,也算是跟着李纲耳濡目染了这么些年,说起话来引经据典,听起来还真煞有其事。 “此子看起来有些面熟,好像是李右丞家的大郎啊。” 评委坐席上,苏威率先开口。 虽说他们身后还坐着杨坚,但除了虞世基和虞世南两人以外,其他三人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拘束。 毕竟这三人也都是老臣,今天受邀过来,也只当是吃上一顿便饭。 “右仆射好眼光,此子的确是犬子,学了些浅薄文章便夸夸其谈,倒是让右仆射见笑了。” 李纲笑着接话。 但这种话听在杨广的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 如今这场厨艺大会,谁都知道是杨勇主办。 李纲是齐王府长史,在这件事上相帮一二,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种官职是杨坚封的,说李纲是身不由己,也还能说得过去。 但如果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了过来,那给人的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你可以是身不由己,但你儿子呢?难道也是身不由己? 李纲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其他人心里会怎么想,那就只有别人自己知道了。 倒是杨勇不由地看了眼苏威。 如今的评委席上的五人,刨除李纲不说,虞世基和虞世南目前还算是中立。 梁毗平日里和杨素有些恩怨,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杨勇的半个自己人。 但苏威却是妥妥的太子一党。 如今由苏威率先开口,到底这番话是替杨广在问,还是他问给杨广听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杨勇想着,又偏头瞧了眼杨广。 而杨广此时的神情也恢复了不少,这时更是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让人根本看不出什么。 既然分辨不出,杨勇也索性不再去想,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些老家伙在杨坚面前也不老实。 而这时,一楼的李少值已经开始宣布起了此次厨艺大会的规则。 “此次参与厨艺大会的十七家酒楼,每家可派人上来制作一道菜肴,派遣的人数不限……” 李少值话音刚落,便听得一楼北面突然站起一人,高声道:“且慢!某觉得,大会此条规则不公平!” “嗯?” 李少值微微一愣。 刚刚齐义昂他讲流程的时候,可没说过今天会有人来搞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变故,说是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自己毕竟是今天这场大会的主持,李少子将手缩在袖子里,垂于身前,微微眯起双眼,强行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一些,看向正前方那站起来的家伙,道: “哦?那不知这位郎君有何高见?” “谈不上高见。”男子向李少值遥一拱手,大声道:“只是如今的这场厨艺大会,理应是我大隋的盛会。 可你们却说,只有参与这场厨艺大会的十七家酒楼才能展示厨艺,这是不是有不大公平? 难道我大隋境内,就只有这十七家酒楼不成?” 男子话音落下,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片窃窃私语,李少值的脸上,更是在这一刻微微抽搐了几下。 混迹在人群的张衡瞧得此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从各种方面,将这场所谓的厨艺大会贬到体无完肤。 不仅要向朝堂百官宣告,更是要向这些京城百姓也明示一件事情——齐王无能! 他不知道杨坚来了,也没想过杨坚会来,但他非常确定,今天这些事情只要经过发酵,那一定会传到杨坚的耳朵里。 一旦这京城百姓和朝堂百官对杨勇的印象定型之后,即便是杨坚在有心扶持杨勇,终究也不过是人力有穷时罢了。 李少值张着嘴,有心说些什么,但毕竟他才刚刚接触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就在他无比尴尬之际,一名小厮已经蹬蹬的脚步,从旁边小跑而来。 第八十六章:梁毗 那小厮冲着李少值耳语了一番,随后便连忙下了台。 而在听完小厮所说的话之后,李少值心思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他重新看向远处的那名男子,语气当中多了一丝自信。 “这位郎君所说不错,我大隋确是子民千万。 可如果按这位郎君所说,若是我大隋子民人人均上台,那不知这场大会要开到何时? 所以当初大会开始时便有说明,凡是想要参加此次大会的,均应先行报名。 而在下刚刚所提及的那十七家酒楼,正是之前前来找齐王殿下报名的。” 李少值此言一出,大堂内的气氛明显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毕竟李少值所说的确实有道理。 此等大会,当然不可能所有百姓人人都上台参加,自然是自认为有实力的,前去报名之后才能参加。 不过抱有此等想法的,大多都是一些不明就理的吃瓜群众,这些人之前也没太关注厨艺大会宣传的细节,大多都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但还是有那么一少部分人关注了的。 其中就包括张衡,以及眼前的这名男子。 也正是因为他们关注过,了解过,所以他们才更为清楚的知道,当初这比武大会宣传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提起过报名。 只是那男子刚要开口说话,便听李少值继续道:“不过此次厨艺大会毕竟是第一次,仍有许多郎君不清楚其中规则。 齐王殿下对此早有预料,所以特别规定,此次大会特地余出来三名空额,准许诸位郎君自由上台。 不过按照规则,诸位郎君自由上台之时,需要大家自备食材,且先到先得。 不知诸位郎君,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异议吗?” 李少值这番话一说完,那男子忽然一愣,不知从何继续开口。 在他的预期里,此次必定是要跟李少值这边撕破脸皮的。可没想到李少值这边,居然这么轻易就服软了。 短暂的愣神,他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西侧人群中的张衡。 张衡自然感受到了男子投来的目光,说实话,对于李少值这边这么轻易就服软一事,他也有点惊讶。 不过他随后又想到了,刚刚传话给李少值的小厮。 如果杨勇这边真的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话,刚刚那么大的疏漏,肯定是没必要出现的。 而这么轻易地服软,倒是颇有几分,前段时间在盐铺外壮士断腕的景象。 想到这,张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中也定了下来。 当时在盐务监的盐铺面前壮士断腕,或许还能将代价降到最低。但如今这场壮士断腕,自己可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手了。 快速撇了一眼二楼北方的看台,因为视线原因,倒是看不到看台后面的人,不过他确是清楚,杨广如今就在那上面。 太子对亲王,怎么看也是太子占优。 一念至此,张衡心中便再无太多顾虑,转而冲那名男子点了点头。 反正让自己的人上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杨勇这边空出来的三个名额,可都是他的人。 毕竟寻常人等,谁会在这时候还自备的食材过来看戏? 也只有像他们这样的‘心怀叵测’之辈了。 …… 而就在聚福楼二楼,杨坚等人也一直关注着场中的情形。 其他人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有杨广稍稍显得有些难看。 要不是现在自己在二楼,不在一楼,他都想冲过去质问张衡,为什么不再逼近一步? 这场上只有十七座灶台,明显之前杨勇这边就没有多做准备。 如果能在这一点上做些文章,向众人宣告,杨勇举办这场厨艺大会漏洞百出,那对于杨勇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现在,杨坚就在这二楼看着,一旦成功引动了聚福楼内的这些百姓的情绪,杨坚作为整件事情的见证人,情绪变动也一定是最为剧烈的。 可张衡哪里知道这些?在他的眼里,这反而都是小插曲,真正的重头戏,是要将白盐打入尘埃才对。 反倒是这时,尚书右仆射苏威,突然笑着开口夸赞李少值道:“李大郎这应变能力当真是不凡呐。 如此危局,竟能在李大郎手中转危为安,实乃李右丞教导有方。” 听得苏威开口,杨广这才松了口气。 终究还是堂堂尚书右仆射,眼光不凡,张衡没有继续的话题,果断被苏威接了过去。 而杨广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由地看了眼自己身前的李纲,以及在自己另一侧的杨勇。 苏威之所以能过来,自然也是受了李纲的邀请。 李纲并非不知道苏威是太子一党的人,不过他邀请苏威前来参加这场厨艺大会,却也正是因为苏威是太子一党的人。 毕竟此次大会需要公正,如果评委都是齐王这边或者是偏向齐王的,那这场大会的公正性显然是不够的。 虽说杨勇觉得并不需要这种公正,但是李纲觉得需要。 这是他自认为的本分。 但同样也是因为李纲的坚持,倒是让杨广有了一丝在这场大会上,和杨勇对擂的本钱。 只不过令杨广稍稍有些失望的是,杨勇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变化。 也不知他到底是没听出来苏威话中的深意,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而就在这时,大理寺卿梁毗,也同样开口道:“李大郎表现确实不凡,在这等突发情况下,不露出任何怯意,足以见得李右丞家教有方。 不过要是以老夫来看,那小厮上场的却也及时,齐王殿下的准备还是很齐全的嘛。” 梁毗年纪比李纲和苏威都要大,此时已经年过七旬。 自己如今在朝堂上还算有些分量,但自己终究是年纪大了,而跟自己结仇的人,又是如今的尚书左仆射杨素。 杨素的靠山,更是当今的太子杨广。 所以因为立场原因,对于梁毗而言,这个时候,自然是能帮着杨勇说说好话便尽量说一说。 苏威听到梁毗开口,也不再多言。 毕竟这里虽是民间,但杨坚还在后面。 如果自己跟梁毗怼了起来,那恐怕会有损杨坚对自己的看法,得不偿失。 反倒是杨广听得这话,不由地快速撇了一眼梁毗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埋怨。 上架感言 不出意外,明天就上架了。 本书成绩一般,但也超出了狗作者一开始动笔时的预期,因为是练笔之作,所以一开始也没想着会写出什么成绩。 正如之前在章末说的,先闷头写个百来万字,让自己找点历史的感觉,也体会一些历史的节奏和故事。 但如果能有成绩的话……那肯定是最好的啦。 然后说一下本书,评论区没什么差评,说实话,这是狗作者一开始根本没想到的,但一想到这书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千收出头,便也释然了。 毕竟看的人不多嘛。 至于最受诟病的宫斗……怎么说呢,在作者的眼里,每一个出场的人物最后都有其身份和对剧情影响的推动。 陈嫔的戏份还没有结束,包括一开始的那个三棱柱,在它有一个结局之前,戏份也同样没有结束。 而且说实话,狗作者也并不想写宫斗,但笔力不足,嗯……写成了宫斗的样子。 这是狗作者的问题,没什么说的,只能慢慢练,慢慢学。 最后说说更新。 明天因为是周五,v章要中午十二点后开放,更新也得放到中午才行,凌晨是没有了。 至于更新量的话,就按万字走吧,正好也有点存稿。 如果首订能破百,那就第二天继续万更(应该还是有点希望的吧【狗头】) 在第一卷写完之前,狗作者也不敢保证什么,只能说尽量多更吧。 嗯,就酱。 狗作者去码字了,各位大佬明天赏脸来波订阅啊~ 第八十七章:点评(第一更) 不过杨广怎么说也是老演员出身,这种表情当然不可能流露出来,甚至连杨勇和杨坚,都没有捕捉到这一丝细节。 最后还是杨坚笑着开口道:“两位卿家说的都有理,依朕来看,无论是李大郎还是那传话的小厮,对于此等突发情况,处理的都还算妥当。 不过齐王啊,此次虽然没出什么大问题,但你也要引以为戒,朕听说这厨艺大会,往后几年还要继续开办?” 坐在杨坚身侧的杨勇听得这话,连忙起身向杨坚作礼道:“回父皇,儿臣定当吸取此次教训。 而往后几年的厨艺大会一事,儿臣之前也确有此等打算,不过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此次大会的情况,再做其他调整。” “嗯……” 杨坚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这位皇帝,如今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既然齐王能领悟此次教训,朕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杨坚瞟向一楼正中的的眼神突然一亮,语气也在这一刻提高了几分。 “那便是灶台吗?准备的倒还挺快的嘛。” 听得杨坚这话,其他几人也不由地来了兴趣,纷纷挺直了身子朝下看去。 唯有杨广看着看着,心中却突然咯噔一声。 …… 伴随着数名小厮将三座灶台抬了出来,一楼的厨艺大会,业已经正式开始。 做菜这种东西,若是放在几百年后,或许是一件难登大雅之堂的事情。 但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对于各种风气还都是比较包容的,没有太多的礼法束缚。 而且,甚至在场的许多人可能活到现在,都没真正烧过一次饭,此时看到这二十个灶台整整齐齐地开灶烧水,不少人竟觉得有些新鲜。 尤其是不多时后,那扑面而来的诱人香味,更是让他们不由地加快了手中筷子夹菜的速度。 毕竟这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人做饭,倒也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甚至有几个吃饭吃的快的,此时已经摩拳擦掌,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尝试亲自下厨的意思了。 但躲在人群中的张衡看着看着,忽然愣了下。 因为这二十个灶台之上,除了他手里的那三个灶台以外,其他十七个灶台上面若摆放的食材,都是极为普通的。 说是大街上随处可见也不为过。 这不对呀,之前这些酒楼,不是大肆在菜场上收购珍稀食材来的吗? 这些食材都哪儿去了?被吃了吗? 而且就靠着这些普通的食材……又能做出什么好菜? 张衡一头雾水,直觉得眼前这一幕莫名其妙。 众所周知,菜肴的口味跟所用的食材,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毕竟一些食材之所以珍贵,就在于它的口味与众不同。 当然,这并不是说用普通的食材就做不出珍稀美味。 只是难度很大。 或许有那一两个厨子,比较自信于自己的厨艺,敢用这种普普通通的食材去做出美味来,从而彰显自己的厨艺精湛。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人都是极少数的存在。 像眼前这整整十七个灶台上的厨子都采用这种方法,未免有些不大对劲了。 总不可能这十七个人,都是那种厨艺精湛的大厨吧。 他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灶台之上,只摆着一坨一坨的面团,看模样竟像是在做面条。 这让他不由地看向了自己这边的那三个灶台,有鱼,有鹿,有熊掌…… 放在这二十个灶台当中,此时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张衡下意识地望向了二楼北面,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稳超胜券的内心,此时也随之出现了波动。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现这一异常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不少人或站或坐着,指点着中间的那三座灶台,开始窃窃私语。 没办法,毕竟那三座灶台实在是太显眼了。 而已经下了台,此时站在角落处的李少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中也透露着思索的意味。 …… 张衡虽然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但做菜都已经做上了,他若是现在突然站起来,未免有些突兀。 而且即便是站起来,又能说什么呢? 问为什么这些人做的菜不一样? 人家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种东西人家也不需要给自己解释。 张衡思来想去,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时候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唯一能做的,便是期待一下自己所安排的太子的后手了。 ……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二十道菜肴被整整齐齐地依次端了上了二楼。 李纲五人面前的,是一条特制长桌,正好能摆满二十道菜肴。 而在五人面前,则是同样被摆放好的五副碗筷。 不过这时候,五人都出奇地心有灵犀,并没有率先动作。 而是都等着身后的杨坚先动。 杨坚起身含笑着,目光依次在这二十道菜肴上扫过,倒是没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随意道:“好啊,依朕看都不错,这香味闻的朕都有些饿了。 齐王啊,你是此次大会的主办人,你觉得这菜如何?” 这话问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杨勇上前拱手,却出乎众人意料地,轻点了点那三道格格不入的菜肴,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这三道菜肴太过华贵,不太适合参与此次评审。” 听得这话,杨广脸色一暗。 虽然早猜到杨勇会特意针对,但却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针对的这么直白,这么彻底。 还好今天自己过来了,否则还真让这家伙给拿捏了规则。 他正要说话,便听杨坚挑眉道:“哦?为何?” 杨勇正色道:“回父皇,此次厨艺大会生是如此浩大。想来不多时,定会传遍四方百姓的耳中。 如果这种华贵的菜肴能够位列前几,那岂不是会惹得我大隋百姓争相效仿,互相攀比谁家更为豪奢? 到时候,最后受苦的还是我大隋百姓。 所以儿臣觉得,这大会上前几名的菜肴,还是应以简朴为主。 而且儿臣觉得,只有价格低廉,味道又好的菜肴,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好菜。” 第八十八章:陛下口谕(第二更) 听得杨勇这般不要脸的话,不光是杨广的表情管理险些没控制好,就连李纲几人的嘴角都不由地抽了抽。 自古以来,衡量一个菜好不好,向来都是看这菜的味道如何。 什么时候还跟价格扯上关系了? 可是当着杨坚的面,杨广还真不敢反驳。 杨坚这一生简朴,当初厌烦杨勇,其中杨勇喜欢华奢就是一条。 自己如果在杨坚面前说,这华贵的东西味道好,应当是头几名的话,估计和作死也不远了。 “齐王殿下说的好啊。” 一道爽朗的笑声在众人身旁响起,众人寻生看去,只见说话这人,正是一脸笑眯眯的大理寺卿,梁毗。 梁毗的颌下留着一缕白须,此时他便捋着自己的白须,笑眯眯道:“自三皇五帝到今,历朝历代评价菜肴好坏唯有一条是否鲜美。 只是这往往鲜美的东西,花费却也甚巨,若是让天下百姓尽知,不仅会让那些家有余财的人争相攀比,亦会让那些穷苦百姓心生不满。 如今齐王殿下能在这鲜美之上,再加上一条价格低廉,不得不让老臣佩服啊。 陛下治下的子民千千万万,只有能够让这些子民都能吃上的东西,那才应该是好东西。 如果只能让一部分人吃上,而其他人都吃不到,老臣觉得,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说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杨勇总觉得梁毗似乎是在一直盯着自己看,好像是在审视着自己。 杨坚听着,心中也有些意动,不过他还是没有立刻发话,而是转而问向其他几人。 “你们觉得呢?” “臣觉得大理寺卿所言在理,臣附议。” “臣也附议。” 李纲,虞世基和虞世南纷纷表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坚已经有主意了,这个时候再拒绝,那可是就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虽说可能会得罪一下杨广,但总比现在得罪杨坚的好。 倒是苏威仍是坐在那里,没有开口。 “右仆射有不同的想法?” 听得杨坚开口相问,苏威这才主动转身,向杨坚稍稍躬身道:“回陛下,臣觉得大理寺卿所言,确实有一定道理。 只是臣觉得,如果能将这条评价的标准,在大会开始之前便说出来的话,应该会更好一些。” 众人齐齐愣了一下。 杨勇更是在心中肃然。 如今情形已经十分简单明朗,杨坚已经有了这种想法,那苏威肯定是不会直接和杨坚作对的。 但他是太子一党,自然不能像其他的人,单纯地说上一句臣附议之后就此拉倒。 所以他便直接将矛盾,引到了杨勇的身上。 毕竟这标准,最开始确实是由杨勇提出来的,而主办的人也是杨勇。 既然杨勇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为什么不在大会上直接说出来?反而是要等到现在才说。 这里面的逻辑道道,就要看不同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杨勇想法自然很简单,这么做无非就是做个保证罢了。 毕竟如果在大会上就直接说出来的话,难免张衡手下那几个厨子,不会在中途改了菜品。 他不敢保证,自己手下那十七家能做出来的菜,一定在味道上比张衡手下做出来的菜要更好。 所以索性便将这条规则隐瞒到了现在。 只不过,没想到苏威的反应这么快。 只是短短这么点的时间里,便能想到这一点,而且还能找机会将其点了出来。 果然,这些老狐狸都是不能小觑的。 “父皇,此事是儿臣失职,请父皇降罪。” 杨勇当机立断,果断请罪。 虽说他也不是完全没法子辩驳,但难免会给人一种强词夺理的感觉。 在杨坚面前,这种事还是能不做就不做。 看到杨勇请罪,杨坚却是笑了笑,道:“这场大会虽说有些纰漏,但不过都是一些小差池,请罪的话,未免有些严重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杨广道:“太子不说话,可是对着菜肴评价一事,还有不同见解?” 杨广心中一震。 他不说话,自然是等着看杨坚要如何处理杨勇。 不过如今杨坚却只是简单提了一嘴,便又问上了自己,显然是打算轻拿轻放。 杨广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现在却也没得办法,只得也跟着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兄长所言并无问题,儿臣附议。” “既然众卿家都如此说的话,这三道菜肴若是入选,的确会不太妥当。”杨坚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话锋一转道:“可若是将其放在最后的话,怕是也不妥吧?” 杨勇听得这话,连忙上前补充道:“回父皇,此次大会,儿臣最初的打算,是只公布前六位口感上佳,价格低廉的菜肴。 其他的菜肴,儿臣并不打算公布。” 杨坚点了点头,这方才放下心来。 他之前的担心并非全然没有道理,毕竟那三道菜肴是后面加进来的。 如果把这后加进来的,都放在倒数的位置,那若是公布了出去,难免会令众人心寒。 但如果说,只是没有进前六的话,倒是让人好接受一些。 毕竟仓促准备嘛。 “既然如此,那便就这么办吧。”杨坚挥手笑道:“至于其他菜肴的评价,朕就不参与了,众位卿家拿主意便是。” …… 二十道菜肴并不多,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前来公布结果的李少值便从楼上下了来。 原本吵闹的大堂在这一刻,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虽说评价这种东西本身就带着主观的意思,但奈何这评价的人身份不凡,都是要么在朝堂,要么在民间响当当的人物。 能得到这些人好评,那就是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 而在这个时代,若能被这些人认可,自然会饱受追捧,在某种程度上,也相当于整个大隋的认可。 众人屏气凝神,紧接着,便是李少值的声音响起。 “如今本次厨艺大会的结果已出,排在前六名的菜肴分别是悦华楼的急成小餤,尚书右仆射苏郎君和尚书右丞李郎君,均评价其香酥可口,味道上佳。 聚福楼的春香泛汤……” 李少值依次将这六道菜肴说完,随后便道:“关于制作这六道菜品所需要的食材,明日会在聚福楼外张贴出来,大家可以期待一二。” 李少值刚刚说完,此时上了榜的前六名酒楼东家,即便是一直隐于幕后,此时也不由地有些激动。 至于没有上榜的十一人,看着那六人,更是一阵眼热。 尤其是那来自评委的评词,这可都是以后的招牌。 不过除了他们以外,大堂内不少人都觉得有些小懵。 尤其是张衡手下的那三名厨子,直是面面相觑。 李少值所说的那些东西,可以说都是简陋至极,尤其是那第一名的急成小餤,说白了就是个面饼。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和他们所做的东西比? 三名厨子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张衡,可张衡如今也是满脑子浆糊。 他同样将目光投向了聚福楼的二楼,在那里理应有着太子杨广。 评审在二楼,真正的交锋也在二楼,张衡对这一点非常清楚。 就在他心中疯狂思索着,那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是宫中宦官独有的公鸭嗓音。 “宣陛下口谕!” 第八十九章:离间计(第三更) 宫中小宦的公鸭嗓音落下,大堂瞬间乌压压地跪满了京城百姓,等待着聆听圣谕。 张衡这一刻才恍然。 怪不得评审结果会是这般,怪不得杨广会对这结果无动于衷…… 竟然是因为杨坚也在! 这让他心中满是苦涩。 他之前还想用太子的身份来压齐王一头,现在看来,压个屁啊! 再联想到那灶台,忽然,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被耍了! 这一切都是戏!从那些酒楼在菜场大肆购买珍稀食材,一直到这灶台的数量,甚至包括那小厮和李少值都是戏,都是杨勇特地演给他看的戏! 这让他匍匐在地上的身躯,都开始不由地颤抖起来,以至于连杨坚口谕的内容,都没有听的太全。 不过杨坚的口谕意思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对这场大会做了一个总结,表达了一下朕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最后告诫了一下京城百姓,做事要继续保持勤劳简朴之类。 这一下子,之前或许可能还有些想法的众人,这一刻都纷纷偃旗息鼓。 连杨坚都这么说了,他们总不能跟杨坚对着干不是? 张衡失魂落魄,模样就像一只落汤鸡。 之前向杨广夸下海口,这次一定能将杨勇打落尘埃的人是他。 现在一切功亏一篑,甚至反而还给了杨勇借题发挥借口的人也是他。 在寻常人眼中,这不过就是一次简单的厨艺大会。 等到了他们这个层面才知道,这只是一件事情,便足以向外界宣告杨勇的强势。 只要明天的那菜肴食材的布告一贴出来,盐务监的困难将瞬间迎刃而解。 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够更改的。 而一旦盐务监的困难解决,杨勇的势力也就有了雏形。 也就是说,杨勇从今天开始,彻底拥有了和杨广对线的资本。 张衡有些头疼。 大意了!大意了啊! 张衡在心中懊悔,可即便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最后的结果恐怕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这才是让他最失落的事情。 张衡不想再待,转身正要离去之际,便听到有声音叫住了他。 “张给事留步。” 张衡下意识地转头,便看到了一少年郎正从聚福楼里面向自己走来。 这人他虽然没见过,但却见过此人的画像。 正是京兆杜家的嫡子杜如晦。 也是如今齐王杨勇身边,为数不多的算是几个属官之一。 当初杜如晦和罗艺被招到齐王府的时候,他还特地找人画了这两个人的画像。 只不过他和这两个小家伙的年纪相差实在太大,所以当初就只是看了看,便一笑而过。 并没有将两人放在心上。 如今杜如晦居然会主动跟他搭话,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假装不认识杜如晦,张衡拱手道:“可是这位郎君在叫张某?” “正是。”杜如晦恭恭敬敬地向张衡躬身作礼,满脸笑意地道:“在下姓杜名如晦,如今是齐王府记事参军。 久闻张给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对于杜如晦的客套话,张衡只是牵强地笑了笑,他才不相信这齐王府的人真的会夸自己。 所以他干脆道:“不敢当,不知杜参军来找张某,可是有什么事吗?” 杜如晦温声道:“不瞒张给事,在下前来找张给事,主要还是我家殿下的吩咐,让在下给张给事带句话。” “齐王殿下?” 张衡的心警惕了些,“不知齐王殿下有何见教?” “我家殿下说,他很欣赏张给事。” “欣赏?” 张衡一头雾水。 他和杨勇可是敌对关系,虽说也有一些雄才大略之人,会对自己的对手心生敬佩,但杨勇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人。 在他微微愣神的档口,杜如晦也已上前一步,凑到张衡的耳边,轻声道:“我家殿下还说了,他很欣赏张给事这几天的努力。 张给事之败,不在张给事自身,还请张给事切莫灰心。” “嗯?” 张衡又不是傻子,这话语中浓浓的嘲讽之意,他当然是听了出来。 可也正因为他不是傻子,所以他眼中的愤怒只是出现了一刹,随后便被他压了下去。 而这时,杜如晦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原本位置,好似刚才那些嘲讽的话,他从来都没有说出过一般,仍向着张衡微笑着拱手道:“在下已将话带到,张给事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不送。” 张衡本能地抬手回礼。 只是那眼神中的困惑,却逐渐变得更深了些。 虽然说他并不愿意相信杨勇会是什么雄才大略之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杨勇已然不是两年前那般可以随便揉捏的小喽喽。 如果让他找一个位置来放杨勇的话,估计就是自己左右,杨广之下。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一场小胜之后,便派人来嘲讽自己? 这完全没有任何的道理啊。 张衡不能理解。 可突然,他忽然有一种正被人盯着的错觉。 他下意识地抬头向二楼看去,只见那二楼北方看台的木栏内侧,此时正站着一人死死地盯向自己。 看到自己也同样向他看去,那人脸色变化了一下,随后拂袖转身离开。 张衡瞬间心头狂跳。 他的位置和那人的距离并不算远,身形模样都能看个真切。 刚刚盯着自己的那人,分明就是杨广! 而自己和杜如晦刚刚那一番莫名其妙的交谈,恐怕也落在了杨广的眼里。 “瓜怂!齐王阴我啊!” 张衡此时再也保持不了淡定,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可都是寄托在杨广身上,也都是杨广给的。 杨勇这一手离间计,虽说手段极为粗糙,但架不住这个时机选的好啊! 自己这边刚刚给杨勇那边送去这么一份大礼,让盐务监可以更进一步,估计现在杨广恨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若是在看到这样的一幕,保不定会联想到什么。 哪怕在他的眼里,杨广素来是一个沉着冷静之人,但也正是这样的人,如果一旦愤怒,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敢赌! 哪怕他在他的心里,有九成的可能性,杨广可以识破如此简单的离间计,可万一剩下那一成出现了怎么办? “让让,让一让,让一让啊!” …… “话都已经带到了?” “回殿下,臣已办妥,特地选的是太子能看到的地方。” 第九十章:京兆杜家(第四更) “哈,那我们的这位张给事,怕是有的头疼了。” 杨勇坐在胡床之上,笑着打趣。 大会已经结束,杨坚还要赶着回宫处理政务,自然不会在这一个小小的酒楼内多待。 而杨坚都离开,其他的那些大臣自然要跟着效仿一二,此时便只有杨勇一人还留在了聚福楼。 而且从明面上来讲,他是此次大会的主办人,自然要负责善后的事情。 “殿下出此计,可是想收张给事为己用?” 杜如晦思索着开口。 一般来讲,离间计都是给那些主上,和其手下的那些富有才干的臣子们之间所用。 而这些臣子侥幸未死,那在离间计生效的下一步,便是策反这些被主上所冷落的能臣。 如今大隋毕竟是太平盛世,张衡也是正经的朝廷官吏,即便是杨广想要直接将其弄死,也不免有些难度。 故而,杜如晦以为,杨勇应该是存了想要收张衡为己用的心思。 不过杨勇却只是笑了笑,道:“太子的脑子还没有那么蠢,张衡跟在太子身边,少说也有数年之久。 如此简单的棋,恶心恶心人还行,但要说太子会因为此事,就此直接疏远张衡,那你未免也有些太小瞧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了。” 杜如晦愣了下,稍有不解地道:“可殿下,若是太子不会因为此事疏远张给事,那殿下为何又要……” 杜如晦话音落下,将后面的多此一举四个字给咽了回去。 可他虽是话没说完,但意思杨勇又如何能不知晓? 杨勇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温声道: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崩塌,总是一步一步来的,一步达成固然是痴人说梦,但若是多来几次,太子又如何能扛得住呢? 今日之事只是一颗钉子,一颗有可能在以后,成为压倒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和张给事最后一根稻草的钉子罢了。” 杜如晦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便听杨勇又吩咐道:“如晦,齐义昂那几位东家一会可能会来找本王,本王就不出面了。 他们的事情,你来负责吧。 尤其是齐义昂,他今天的压力可不小,替本王好好安抚安抚他。” 杜如晦听得这话,不由地肃然点头。 “喏!” …… 杜如晦不是傻子,如今杨勇将和齐义昂等人的事务交给他,正是将厨艺大会的事情交给他的开端。 毕竟今日的厨艺大会虽说是场盛会,但其实有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第一次举办而产生的噱头。 而如果以后举办的次数多了起来,没了噱头和太多的新鲜感,这所谓的厨艺大会也不过就是一场大一些的民间活动罢了。 以杨勇的身份和眼界,所看重的是整个天下,是千万生民。 这种一个大一点的民间活动,即便是说破了天去,也是小道。 对这种东西,杨勇以后绝不可能会亲力亲为的。 可这大会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绝对不能轻易停下,否则这片市场必然会被其他人抢占。 而最有可能抢占的,便是太子。 杨勇如今手下的人并不多,高家暂且不提,罗艺身为亲事校尉,手中管着五十名亲事,不算多,但对于他这个年纪,也不算少了。 而史怀义和史万宝两兄弟,现在则被杨勇安排进了盐务监。 唯一还闲下来的,便只有杜如晦了。 厨艺大会这种事,杜如晦也正好合适。 …… 自聚福楼的后门离开,杨勇一个人回了齐王府。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路上倒是听了不少百姓对于厨艺大会的见闻。 毕竟一场京城中的盛会,最后还有杨坚这位皇帝亲自驾临,去的人讲起来个个眉飞色舞,吹的好像自己真的见到了杨坚一般。 至于没去成的,自是一个个捶胸顿足,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早上一个时辰去聚福楼排队。 这让杨勇心中不免暗觉好笑。 但也却让杨勇真正找回了一丝熟悉感。 想当初,自己的前身不就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也是这些喜欢吹牛,喜欢得瑟,喜欢夸大自己见闻的一类人。 如今自己穿越而来,走的每一步都要思虑再三,和旁人勾心斗角,端的是一个如履薄冰。 虽说这一切都有被逼得迫不得已的成分在,但这两年多的时间下去,他也险些误以为,自己人生里只有这些了。 如今走在人群之中,杨勇才突然觉得,这里虽是大隋,但却也仍然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仍然是他所熟悉的那群人。 都是一群最可爱的人。 …… 齐王府中,杨勇才刚刚回来,屁股还没坐下,便听得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有贵客已经在此等候。 杨勇轻车熟路地去了嘉乐堂,果然在嘉乐堂看到了高盛玉正在替自己招待着客人。 而那名客人乍一看,却也有些眼熟。 见杨勇终于过来,高盛玉脸上似是长松了一口气,起身向杨勇走来,主动介绍道:“殿下,这位是杜参军之父,杜家家主杜吒。” 杨勇眉头微微一挑,再一次看向了同样起身的那位贵客。 怪不得刚才第一眼相见的时候,总觉得有七八分眼熟。 此时听得高盛玉的话,还真是和杜如晦像得很啊。 “小王见过杜家主。” 杨勇率先向杜吒拱手作礼。 不管怎么说,杜家之前都借了自己不少东西,甚至自己现在还欠着杜家足足千贯财帛,姿态总要放低一些。 杜吒此时也在打量着杨勇,此时见得杨勇居然主动向自己作礼,心中不免闪过一丝诧异。 他身为京兆杜家的家住,对于杨勇以前的性子自然也有过一些了解。 虽说没有当初杨坚废太子之时,所宣称的那般糟糕,但也没好上太多。 最起码,傲气凌人是有的。 什么时候杨勇还能主动向其他人见礼的? 当真的少见的紧。 看来这位齐王,果然和如晦所说的差不多,性情改了不少。 这些心思只在杜吒的心中快速闪过,在杨勇向他作礼之后,他下一刻便果断回礼道:“不敢,尊卑有别,理应杜某向殿下见礼才对。” 杨勇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含笑着点了点头,抬手道:“杜家主请坐。” 第九十一章:杜吒的心得(第五更) 高盛玉已经识趣地带人离开了嘉乐堂。 京兆杜家虽然不是什么顶尖的豪门大族,但在京城当中,也不是一个可以让人随意拿捏的小家族。 如今杜吒这位京兆杜家的家主亲自登门拜访,显然是和杨勇有大事相商,她一个妇道人家,这时候还是能避一下就避一下的好。 杨勇和杜吒两人相对而坐,杨勇主动为杜吒倒了杯茶,谦声笑道:“杜郎君亲自登门,想来应该不是随便来看小王的吧。” “齐王殿下说笑了。” 杜吒摇了摇头,脸色一如既往的温和,道:“齐王殿下当初得圣人天恩,解除了东宫幽禁,在下正巧还在回京的路上,没来得及亲自向殿下前来祝贺。 如今在下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打理府中事务,便前来拜访,自是为了恭贺齐王殿下。” 杜吒本是昌州长史,前段时间奉旨调回京城,准备在礼部任职,这一点他倒是并没有骗杨勇。 当初杜如晦身为杜家的嫡系长子,能这么轻松就被高盛道带出来,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条原因。 不过杜吒却并不是如他所说刚刚回京,而是早在几天前便已经回到了大兴。 但杨勇并未揭穿。 不管怎么说,杜如晦如今已经在齐王府任职,这一点是无可更改的事情。 杜吒虽有私心,可人家毕竟身上连着这么大的一个家族,没点私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如今之所以能来齐王府,说到底,还是今天厨艺大会的作用。 但杨勇却没有继续将话题挑明,只是接着杜吒的话,举起茶盏向杜吒笑着敬道:“杜郎君从昌州地方调任京城礼部,也是高升。 既如此,小王便在此以茶代酒,先行祝贺杜郎君了。” 杜吒不敢怠慢,也连忙举起茶盏回敬。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陛下抬爱。” “诶,这朝廷官员数千人,杜郎君能从这么多官员中脱颖而出,想来也是在昌州立了建树。 父皇提拔杜郎君,看中的,自然是杜郎君的能力。” “殿下谬赞了。” 杜吒微微低头,谦逊地笑着,道:“在下也就是在昌州修了修水利,多灌溉了些良田,让昌州百姓每年能多收获一些粮食罢了。 都是一些小事,和殿下的盐务监相比,都是小事。” 话中谦逊,但却也将自己在昌州的作为抖落的一干二净,令杨勇眉头不由地上挑了些。 民以食为天,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尤其在这个时代,粮食产量并没有后世的那般高产,朝廷和国家对于粮食的重视程度是极高的。 像杜吒这种兴修水利,灌溉良田,让整个昌州的粮食产量增加的事情,那绝对是极大的功绩。 想想也是,杜吒一个昌州长史,还不是昌州刺史,都能直接被调到京城的礼部任职。 足以见得朝廷对此事的重视。 而杜吒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显然不是跟自己随便说说玩的。 恐怕其中,也有向自己展露能力的意思。 毕竟杜家的根基就在京兆,他可不是像那些地方官儿被调到京城一样,毫无根基势力,他可是有着自己的助力的。 也就是说,他一旦去了礼部任职,可不会仅仅当一个吉祥物摆在那边,而是真的能手握一些权力的。 而且杜吒在说自己功绩的同时,又将杨勇的盐务监也顺带着捧了一下。 如果只有前半段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即便是杨勇也是一样,但如果多了后半段话,便会让这种不舒服大大减少。 先说自己很牛,然后又说上一嘴你比我更牛。 这种说法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向来是无往不利,也是最能够在人与人之间拉近距离和好感的。 杨勇也是人,自然不能免俗,不过他还是很敏锐地抓住了杜吒接下来的重点——盐务监! 看来看穿自己这些手段的人,不只是东宫那边。这些世家大族,恐怕之前也是没少往这方面下功夫。 “杜郎君这番功绩,当真是功在社稷啊。” 杨勇心中笑了笑,嘴上顺带着捧了一下杜吒,随后便道:“不过杜郎君将小王拿来做比,才是真正折煞了小王啊。 杜郎君兴修水利,能够福泽一方百姓。可小王这盐务监说来说去,倒也没给百姓带来什么太大的实惠。” 说着,杨勇不由的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有些落寞。 “还是小王无能啊。” 杜吒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说实话,他觉得杨勇有些无耻。 盐务监一事,都已经将朝野百官搅的鸡犬不宁,结果现在杨勇这位当事人却说自己什么都没干…… 自贬也没有你这么自贬的啊。 不过杜吒怎么说也是在官场历练多年,这种无耻的老油条,他也不是第一次见。 “殿下有所不知,这做成一件事呀,总是开头难,后面易。 就说在下在昌州做长史之时,当初要开掘沟渠,这渠修在哪?从哪里开始修?又要引哪条河的水,才能保证着沟渠能源源不断的得到活水,中间又会经过了哪家百姓的土地,要如何去补偿那户人家……里面要做的准备事情可真的是太多了。 可如果能够将这些事情都准备完,那么再继续开沟渠,引水灌溉农田那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殿下如今的盐务监,和在下在昌州修沟渠,却也是一般无二。” “哦?” 杨勇知道,这杜吒要说到此行的重点了。 不过,他还是假装自己没听出来一般,诧异地捧场询问道:“不知杜郎君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 杜吒连忙摆了摆手,脸上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 笑话,虽然他是京兆杜家的家主,但和杨勇这位皇家亲王,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尤其是现在杨勇手握盐务监,俨然有东山再起的架势。 自己身为臣子,去给这样的一位皇家亲王指点,那若是传了出去,自己必然会被扣上一个以下犯上的帽子。 “只是一点点浅薄的见解,也是在下在昌州做事时,所有的一些心得罢了。” 第九十二章:义不容辞(第一更) “请。” 杨勇的姿态表现的很谦虚,就好像一个学子,正在向自己的老师请教问题一样。 说实话,杜吒完全没有想到,杨勇今天会给自己呈现出这番状态。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杨勇的这番状态,确实在他心中的第一印象,拉取了不少的好感。 “不瞒齐王殿下,在下在昌州做事时,最深的一点体会便是人。” “人?” “正是。”杜吒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可知,臣在昌州开掘沟渠,一共用了多少人力吗?” 杨勇对这问题自然是不知道答案的,毕竟沟渠数量不同,长度不同,所需要的人力自然也完全不同。 不过杜吒也没想杨勇能说出来什么,所以也不等杨勇说话,他便自问自答道:“臣在昌州开掘沟渠七条,一共用了人力两万七千二百三十六次。 如果没有这些百姓,即便是臣再想做什么事情,也终究是做不到的。” “杜郎君此言发人深省,小王受教了。” 杨勇和声笑着点头。 杜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拿自己在昌州开掘沟渠的例子,无非就是类比杨勇和如今盐务监的关系。 盐务监无论是出于杨坚的意思,还是杨勇的意思,可最后的目的都是要做出一番动作的,就和杜吒修沟渠差不多。 但也正如杜吒在昌州开掘沟渠一样,想要做成这一目的,需要的便是人。 或者说,需要那些愿意帮助自己的人。 杜吒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京兆杜家的家主,当然不可能像其他那些小官小吏一般毫无下限,直接过来磕头纳拜。 人家也是要脸面的。 更何况,如果以他的身份,都在杨勇这边将姿态放的太低的话,那让他家的杜如晦,又要以一个什么身份呆在齐王府中? 不过如今这厨艺大会的事情一披露出来,这里面的利益实在是太大。 即便是京兆杜家也不能免俗。 可是他们既想拿到利益,又想维护自己的脸面,这个度还是难以拿捏的。 所以便有了杜吒,今日用自己在昌州的事情再三试探。 杨勇对杜吒的小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倒是也没有,非要强迫杜吒做到什么地步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杜家还借了自己那么多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杜家是自己的债主。 那么对于杜吒这位杜家家主,他自然还是要给上几份面子的。 啪! “听杜郎君这么一说,小王倒是颇有些豁然开朗啊。” 杨勇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副恍然之色,说道:“没错,这天下不管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朋友二字。 正所谓,众人拾材火焰高嘛,小王这几日其实也颇有些感慨。 盐务监这边,虽说这几日壮大了不少,但不管做什么事,总还是有几分力不从心的。 小王之前还在考虑,盐务监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听杜郎君这么一说,小王这才明白,可不就是盐务监现在的朋友太少了嘛!” 听到杨勇这么说,杜吒也长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不怕别的,就怕杨勇在这个时候跟他装傻。 毕竟盐务监背后的利益,到底有多么巨大,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管是谁,看到这么大的一份利益,都不可能不心动。 所以说,如果杨勇真的有,想要独吞全部的蛋糕的心思,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现在杨勇并没有跟他装傻,而是同样将盐务监给点了出来,这就证明杨勇并没有想要独吞蛋糕的意思。 对于他来说,今天得到了这一条消息,便已经可以说是不枉此行了。 反正现在跟齐王府关系还算不错的家族并不多,他杜家绝对是其中之一。 这个时候,如果杨勇想要率先找朋友的话,他杜家怎么也不可能被落下。 更不要说,他家族里的杜如晦,还在齐王府中任着职务呢。 之前他刚回来的时候,听到这番消息,都恨不得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毕竟太子和齐王的斗争,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掺和进去的。可杜如晦偏偏就亲身搅和了进去。 这种荒唐的行为,无疑会给杜家带来不小的风波。 不过现在嘛,那自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就在杜吒还思索着,怎么进一步开口,将这话题可以不动声色地转移到自己想要的这边来时,杨勇却已经直白道:“不知道杜郎君,如今可愿意和盐务监交个朋友啊?” 杨勇特地没有说自己,而以盐务监来代替。 毕竟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是自己的话,那必然会直接卷入到自己以后的其他事情。 这种代价……不管是谁,都得需要慎重考虑。 可如果是盐务监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毕竟盐务监从法理上来讲只是一个官属,是当前朝廷的一份子。 虽说如今的盐务监就在他的手上,跟盐务监做朋友和跟他做朋友,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但不同的话,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杜吒不免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没想到杨勇能直接就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单刀直入,不给人一点喘息的余地。 但当他听到盐务监这三个字的时候,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如果杨勇真的想,就用一个盐务监来逼他站队的话,说实话,他还真的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毕竟,这盐务监背后的利益虽然很香,但和杜家一家子相比,还是没那么重要的。 但如果只是和盐务监做朋友的话…… 那就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长子杜如晦,已经在齐王府中任了职位,无论自己后面怎么做,杜家也都不可能完全跟杨勇分开关系。 既然完全分不开,那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给杜家搞一点利益回报呢? 要知道,杜家借出来的钱,杨勇这边可还没还回去呢。 “盐务监乃是如今朝中极为重要的一员,关乎着的,是我大隋四方千万生民。 如果杜家有幸,能够帮上一二,那也是杜家的荣幸。” 第九十三章:盐务监的朋友(第二更) 嘉乐堂外,杜吒已经离开。 杨勇站在嘉乐堂外,看着杜吒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杜吒不可能明确站队,这一点他早有预料。不过就在他刚刚提出,要带杜吒前去城外的制盐地时,他能显感觉到杜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显然,杜吒也没有预料到,杨勇会主动提出带他前去制盐地看一看。 但是,杜吒却拒绝了! 哪怕只是说今天天色已晚,要明天再去看看,但那也是拒绝! 这一举动,背后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而最清楚直白的一点,就是杜家绝对不止一个人。 想想也是,毕竟盐这种包含着巨大利益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有杜家一个人心动。 只不过这些人可能还想要着脸,不好意思直接过来找自己,又或者说是不想直接站队,所以便将杜家给推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明天,杜吒的心思会不会产生变化了。 “财帛动人心啊……” 杨勇望着天边的晚霞,喃喃自语。 …… 第二天一早,杜吒已准时地等在了齐王府门前。 显然,这去城外的制盐地观摩一事,确实是对他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而跟随在他身边的,还有几名仆人。 但杨勇却对这几人的身份,抱有极大的怀疑。 隋朝是允许官员蓄养奴婢的,甚至朝还会给这些奴婢分发土地。 当然,这些地最后还是要归到主人家的手里。 而像杜家这种堂堂世家,府上的奴婢必不会少,而在关中一地,杜吒要出行的话,必然会从这些奴婢当中,选出精壮之人充当仆人护卫。 毕竟隋朝北地游侠之风盛行,大人物出行,安危还是极为重要的。 可如今杜吒马车旁边的那些仆人,看起来却没有一丁点护卫的影子。 甚至体型都有些单薄瘦弱,与其说是护卫,还不如说是天天被迫劳动的劳工更为贴切一些。 窥一斑而知全豹,想来今天杜吒目的不会太单纯,想法也不会有昨天那般简单了。 杨勇心中无可避免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杜如晦现在还在他的府上任记事参军一职,和杜家的关系,他当然不希望发生什么太多的变数。 希望杜吒今天能识趣一些吧。 心中想着这些,杨勇心情也算不得多好,简单和杜吒寒暄了两句,他便上了齐王府的马车,和杜家的马车一前一后地向城外驶去。 因为还要顾及两边走的那些仆人,所以此时马车的速度并不快,约摸过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城外的制盐地。 刚一下马车,杜吒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因为在他预想中,这一片原本都应该是荒芜的土地上,此时却已然竖起了各种各样的房屋。 而在他们面前,更是已经围上了木质的长长的围栏和大门。 甚至在大门外面,还有两个面容严肃,身姿挺拔,负责把守的王府亲事。 这些废弃之地,向来都是被人所抛弃的地方,别说是打理,便是平日里连个人都不会往这边路过。 而现在,杜吒却在这一片土地上,看到了一丝和以往全然不同的生机和活力。 说实话,杜吒都有些惊了。 要知道,这才几天啊,从盐务监开始组建到现在,一共也就过去了一旬左右的时光。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之前的荒凉之地,打理到现在这般井井有条。 此等效率,即便是他之前在昌州鼓动百姓开掘沟渠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效率。 “殿下这盐务监……可要比臣预想的更有活力啊。” 杜吒已不知何时走到了杨勇身边,发出感慨。 杨勇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说实话,他心中不震惊是假的,不过如果细细去想的话,倒也觉得并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毕竟现在盐务监刚刚组建,加之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对于里面的人来说,现在是他们精力和动力最充足和旺盛的时候。 只要有着合适的领导,想要做出这样一番成就,还是蛮正常的。 门外的王府亲事,自然是认得杨勇的,所以并没有拦他们一行人。 可等到杨勇一行人真正从大门进了去,杜吒之前还能勉强抑制住的吃惊,就再也绷不住了。 如果刚刚在外面,还只是看到这围栏和大门的气派,让他有些敬佩,那么到了里面,他就彻底地惊为天人了。 尤其是越往里走,那号子声越来越大,而且这一路上,他们还碰到不少扛着木料的年轻壮汉。 整个这一片制盐地,到处都是充满活力的氛围,人人都有事情做。 这种气氛和感觉,是他在昌州都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别看他之前和杨勇,说自己在昌州时的经历,一口一个小事,拙作,但实际上在心里,他是极为自傲的。 毕竟,从地方长史,直接升任京城礼部大员这种事,除了在开皇初期大索貌阅的政策执行之时,朝廷对那些有功之臣进行过这等嘉奖以外,便再也没有发生过这种破格调任的事。 他可以说是第一人了。 可如今的盐务监,竟让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在昌州的那段时间…… 简直可怕! 他之前一直都在昌州做长史,对京城的许多事情,包括对杨勇的印象,都还停留在以往那种柔弱,平庸的阶段。 可如今看着盐务监,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印象好像有些过时。 毕竟,如果杨勇只是一个柔弱平庸之人,那么他所治下的盐务监,又怎么会出现比自己在昌州时,还要火热的氛围? 可如果杨勇不是平庸之人,那今天自己的这般作为…… 杜吒开始在心中迟疑了起来。 只是,他背后又不是他一个人,想要转换想法也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转换的。 就在他心事重重的当口,三道身影已经从远处小跑而来,口中还呼唤着殿下二字。 正是刚刚收到亲事们通知的史怀义,罗艺,还有其中的一名工匠。 三人小跑到杨勇身前,连忙弯身作礼。 杨勇笑着抬了抬手道:“本王不告而来,你们不必多礼。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如晦的父亲,京兆杜家家主,也是我们盐务监的朋友。” 第九十四章:盐器司(第三更) 朋友!? 听得这话,史怀义和那名工匠的眼神瞬间就火热了起来。 那目光就好像是随时要噬人的饿狼,看的连杜吒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毕竟如果是前者,那只是他们朋友的父亲,也就是长辈,史怀义几人只需要尊敬就行了。 可如果再加上了盐务监朋友这一句话,那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是杜家主,失敬失敬。 早就听杜参军多次提起杜家主,想不到杜家主竟比杜参军口中说的还要英俊。” 史怀义满脸笑意,也不管杜如晦到底说没说过,反正上来就先借杜如晦的名头,跟杜吒拉近关系,一顿吹捧。 倒是那名工匠,在看到杜吒身后的那些仆人之时,眼神下意识地凝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将眼神中的那抹警惕隐藏下去,同样对着杜吒弯身吹捧。 “是极,是极,尤其是这副气质,便是京城当中,也没有几人能与杜家主的气质相比啊。” “……” 罗艺倒是没说话,毕竟这种话他也说不出来,就只是冲着杜吒笑,算是表达出了自己的善意。 杜家虽说在昌州时,也听过不少人的溜须拍马,但当着杨勇这位亲王的面,还是不由地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而且因为自己刚刚心中还有心事,他也没有注意到那工匠眼神当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和警惕。 “严重了,严重了。”杜吒收起自己刚刚的心思,依次向三人拱了拱手,谦虚道:“只是寻常人罢了,当不得大家如此夸奖。” 看到杜吒像自己拱手作礼,史怀义的心里笑的更开心了些。 如果杜吒只是微微颔首,那便是他还自当自己是个长辈,今天过来,也就是相当于长辈看一看晚辈。 但如果依次拱手作礼的话,那便将他们看做了平等人。 也就都是朝廷官员,合作伙伴。 看着眼前的四人寒暄了一阵,杨勇方才笑着插话道: “怀义,杜家主今日过来,是要和我们盐务监有些事情要谈,不过在此之前,杜家主还想先观摩一下我们的盐务监。 本王昨天没休息好,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本王就先去议事堂等着你们。” “喏。” 史怀义谨遵着史万宝的教导,对杨勇的吩咐从不会持反对意见,当即便领命称是。 杜吒如今心中本就有些纠结,听到杨勇不过去,当下便松了一口气。 礼貌地向杨勇弯了下身,杜吒便带着自己的那些仆人,随史怀义离去。 不过罗艺和那名工匠却没有走。 罗艺本身就是亲事校尉,是杨勇的贴身保镖,只不过现在盐务监这边人手不足,守备更是接近于零,所以罗艺才暂时充当了一下守备的角色。 现在杨勇过来了,他当然要全程一步不离地跟着杨勇。 反倒是那名工匠,在看到史怀义和杜吒一行人已经走远了之后,才上前向杨勇小声道:“殿下,臣觉得,杜家属带来的人……有些不对。” “哦?哪里不对?”杨勇眼神一眯。 他当然察觉的出,杜吒带来的那些人不对劲,但对于这些人身份,他却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猜测。 “殿下,这些人虽然穿着的,是仆役的衣服,但那双眼睛,却不是仆役的眼睛。” “嗯……”杨勇沉吟了下,“继续。” “如果是正常仆役,其性格必然卑微,尤其主人家就在自己旁边的时候更是如此,其目光也大多是向下看着地面或者脚尖。 可刚刚那些人的眼睛,却完全没有正常仆役的卑微,反倒是更多地夹杂着兴奋与好奇。 在盐务监能表现出兴奋与好奇的……臣以为,最有可能的,便是盐工。 即便不是,也应该和制盐这一行当脱离不了关系。” “嗯……” 杨勇面露沉吟之色。 不得不说,这工匠所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而且杜吒之前便在昌州任长史,昌州地处巴蜀一带,其中便有不少大口盐井。 虽说杜家本身并不从事盐业,但杜吒在昌州待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动心。 所以这些人,如果说是杜吒从巴蜀那边带过来的盐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杜吒……确实不太老实啊。 杨勇没接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一纸调令,递给了那名工匠。 工匠微微一愣,便听杨勇道:“这是本王答应你们的事,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和工部那边没什么关系了,正式成为我盐务监的人了。” 听到这番话,那名工匠两眼一亮,刚刚还因为杜吒身边那些来历不明的仆人而产生的担心,瞬间消退,其眼神中的火热,比刚看到杜吒还要强烈几分。 毕竟,他们是真的想在盐务监待下去,而不是去工部那边继续荒废时间。 甚至这份期望,比他们升官发财的期望还要强烈。 “多谢殿下!” 那工匠从杨勇手中接过调令,打开翻开查看了好几遍,直到确认再三之后真的没有问题,方才彻底咧开了一个笑脸,冲着杨勇连忙又拜。 “殿下大恩,臣等感激不尽!” 杨勇听得这话,摆了摆手道:“你们在本王眼里都是人才,之前隶属于工部,本王不好安排你们。 但如今你们既然是盐务监的人,那本王也不会再让你们继续顶着一个工匠的身份。 更何况,如今这些盐务监的器具,也都需要人整理改进。 从今天开始,京畿盐务监下成立京畿盐器司,你和其他人便暂时在盐器司任职,你任司监,官秩正七品下。 如何?” 那工匠明显没有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先是能够继续留在盐务监,又紧随而来的便是升官。 虽然说这只是一个正七品下,但相比于之前他的工匠身份,已经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毕竟他之前身份,顶多顶多算是一个吏,和官一字有着明显的鸿沟。 别说是一个七品官,哪怕只是一个九品官,也是他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事情。 足足愣了半晌,他才稍稍缓过神来,看到杨勇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当下便直接拜倒道:“殿下厚恩,臣定万死以报!” 杨勇倒是没有拒绝,毕竟他给这些工匠破格提拔,就是为了收他们的心,此时只是抬抬手,示意这工匠起身。 “本王提拔你,自是信得过你,如无他事,你便先下去,去帮衬一下史总监。” 工匠听得这话,面容顿时变得严肃了许多。 “臣明白,臣绝不会让盐务监的机密外泄!” 向着杨勇保证了一通,工匠转身快步离去。 罗艺这时才上前,在杨勇身边,低头小声道:“殿下,那杜家心思不正,可要臣去给些教训?” 杨勇偏头看了罗艺一眼,思虑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杜家虽然心思不正,但还不至于让罗艺出手。 不是因为罗艺有多么重要,而是因为这家伙非文是武,一旦让他动手,怕是要见血。 到时候,关系恐怕就难以挽回了。 更何况,这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毕竟杜家的根基在京城,而京城附近的那些地,都已经被自己收入囊中了。 “暂且不急。一会儿再看看。 你先随本王去议事堂,顺便将盐务监这段时间的情况,都跟本王说一说。” 第九十五章:谈合作(第四更) 其实对于盐务监来说,主要的工艺就两点,一个是开凿小眼,一个是挖出泥土。 前者当初杨勇担心自己的记忆有偏差,就直接将图纸给了工部,让工部照着模样仿制,如果造不出来,就再加入一些个人的见解。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弄出来了,但是图纸也跟着留到了工部的手里。 所以,前者可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 以杜家的能量,如果想从工部弄到这样一张图纸的话,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而盐务监真正需要去保护的,不过就是后一道工序,也就是在打眼之后,将这些泥土全部捞取出来的单向阀门。 但自己这边都能够想出来解决办法,别人那边若是想破头了去想的话,也并不是一定就完全想不出来。 但这种东西,要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在这段时间内,我有的东西你没有,那自然我就能赚取更大的利益。 杨勇如今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将这时间差延长。 …… 杜吒并没有让杨勇等太久。 毕竟史怀义也不是傻子,杜吒哪怕是盐务监的朋友,但只要人不在盐务监内,那就算不上是真正的自己人。 他当然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外人,在盐务监内如此闲逛。 所以一路上,他都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类似于后世导游一般,带着杜吒走走停停。 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不能让杨勇等太久。 杜吒属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毕竟,他也没办法反驳史怀义的理由,否则若是传了出去,他这一个朝廷官员,居然让皇家亲王等自己。 往大了说,这就是蔑视天威。 虽说杨坚大概率不会因为这件事直接砍了自己,但自己升任礼部官员的事…… 为了前途,杜吒也只能适当地进行舍弃。 而他气喘吁吁回来的时候,杨勇正听着罗艺给他汇报着盐务监最近的情况。 虽说罗艺对如何制盐,如何打井,这些东西一知半解,但整个盐务监运行的情况,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在盐务监待了这么长时间。 如今的盐务监的盐产量,已经达到了每天三千斤。 杨勇对此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毕竟这种东西本身便是如此。 只要有一个人学会,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同时教给好几个人,然后这些人学会之后,还可以继续教给其他人。 所以就像如今盐务监现在的这些盐井,都是呈指数级在增加的。 产量自然会暴涨。 不过在这一段时间,这些盐产量的增长势头已经停了下来。 造成这样的结果也很简单——人手不足! 盐务监现在所能够生产的主力,还是曾经的那些东宫旧人家眷。 这些家眷虽然人不少,但想要从事这一劳动,都得是需要年轻力壮的男子。 这些人之前大起大落,能活到现在,吃苦耐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再加上之前都受过教育,学习东西也很快。 可再怎么说,这些人也都是人。 一个人终究还是干不了两个人的活。 而且这些人数量有限,现在整个盐务监的人手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可是为了防止盐务监的技术泄露出去,他们还不太敢轻易的招人。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所招来的人当中,没有其他家族所派过来的奸细。 如果侥幸发现了还好,可一旦没有发现,这项技术被泄露了出去,那对于如今的盐务监,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而且这种技术,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情,真要是把原理弄懂了,也就是一点就破。 杨勇听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倒是不担心京城周边这些人,毕竟京城周边的这些地,基本上已经都被他给收了下来。 而且,如今京城当中许多青盐,都是从河东地区运送过来贩卖的。 即便是京城这些人学了过去,他们也没有地方制作白盐。 哪怕他们在其他地方,用自己的方法制作白盐,可如果想把这些盐运到京城贩卖,这路上的运费成本就会让他们吃不消。 可盐务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京城。 固然他们在其他地方制作白盐,没办法在京城这边和盐务监相争。 可同样,如果盐务监想要去他们的地方,那么反倒盐务监这边,就会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处境。 毕竟到时候,这运费成本就要落在他们盐务监的头上。 杨勇是绝不可能让这种情形,出现在他的身上的。 就在他思索着对策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正是杜吒带人回来了。 杨勇立刻将这些心思收了起来,起身笑脸前去相迎。 而跟随着杜吒一起过来的,还有史怀义几人。 杨勇是主人,杜吒是客人,自然是两人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 而史怀义几人则是坐在旁边。 早有亲事过来将热好的茶依次奉上,杨勇便笑着率先开口道:“杜家主在昌州执政有方,很多方面的见识都远超于小王。 如今杜家主在这盐务监走了一圈,不知道盐务监可还有不足之处? 若是有,还请杜家主能够批评一二,也让小王等人长长见识。” 杨勇将姿态放低,询问着杜吒对于如今盐务监的看法。 杜吒听得杨勇的询问,不由地回想到了,刚刚史怀义带着自己,在盐务监走马观花的情形。 整个人的心情,再次变得有些无奈,甚至低落了起来。 毕竟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这腿……受不了啊。 “杜家主?” 见杜吒这时候竟然愣神,杨勇心中不由地暗觉好笑,但嘴上还是适当地出言提醒,将其思绪给拉了回来。 “啊……” 杜吒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出神,回过神来之后,脸上不由地浮现出几丝惭愧。 连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让自己的心思镇定下来,他才缓缓道:“齐王殿下的盐务监做事有方,在下学习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批评。 不过要说盐务监的不足之处,在下觉得,或许最大的问题,便是人手了。” 第九十六章:皮毛(第一更) 跟着走进来的史怀义,以及新上任的盐器司司监荣杰,已经在议事堂两侧端坐好了身子。 杜吒今日过来,所谈的便是合作,而合作的本质就是利益的划分。 如今杜吒主动提及,便是打算先划下自己的立场。 杨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杜家主所言不错,不知杜家主有何见解?” 杜吒看了一眼杨勇,犹豫再三后,还是道:“殿下如今的盐务监初创,各项人手齐缺。 而杜家这边除了如晦以外,还有十来个不错的年轻人。 虽说学识可能要比如晦稍差一筹,但为人还算机灵。 殿下若是不嫌弃,或许可以跟着一起帮衬齐王殿下一二。” 嗯? 年轻人? 史怀义和荣杰,听得杜吒的话,都不由得愣住了。 如今的盐务监可都是他们的心血,是他们一滴汗水一滴汗水堆出来的。 可这杜家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往盐务监里安插人手,这未免也有些太不要脸了吧。 这哪里还是做交易?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他们的心血占为己有啊。 两人迟疑地看向了主座上的杨勇,杨勇的脸色仍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们两个一时间也不知道,杨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这时,杨勇开口道:“杜家主可知,小王的盐务监现在一共有多少人吗?” 杜吒当然不知道盐务监有多少人,这些东西史怀义也不会告诉他。 见杜吒摇头,杨勇含笑给下面的史怀义递了个眼神。 史怀义顿时会意,向杜吒拱了拱手道:“殿下,如今京畿盐务监共有臣京畿盐务监总监一人,盐器司监一人。 下面每座盐井均有一小队负责,每小队一共三人,其中队长一人,队员两人。” 说完,他便径直坐下。 杜吒这时才回过味来,却听杨勇已然道:“杜家主,盐务监上上下下目前就这些人。 至于那些负责每座盐井的小队,其队长也没有任何的官职在身。” “咳……” 杜吒掩嘴轻咳一声,脸色有些尴尬。 杨勇的意思很明显,如今盐务监即便是算上杨勇这位盐务总监,也不过就三个官罢了。 他现在空降十几个杜家子弟,这些子弟总不可能当工人吧?怎么说也是世家出身,即便是做不得封疆大吏,做个六七八九品官总该是有的吧? 若是放在其他的官署,那倒也没什么,毕竟其他的官署都已经成型,官员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个,可盐务监不一样啊! 盐务监现在一共才三个官! 自己杜家安插进十个过去……即便是他杜吒再不要脸,此时也不由地有些羞愧。 毕竟自己这般做,确实有点过分。 不过杨勇却也没怪罪,隋唐时期的这些世家就是这样,往各种官署安插自家子弟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如果是朝廷中央,明面上比较重要,或者位置不那么多的,大家可能还会走一下流程,举荐一番,考核一番,算是一个竞争上岗。 但对于地方的位置,或者空缺比较大的位置,大家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像杜吒这种对自己的行为还能表示出能惭愧的,已经是极少数了。 更何况,杜家虽然吃相难看了一些,但杨勇却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可是清楚,如果按照历史的正常走向,仁寿四年没过完,杨坚就要驾崩了。 当然,对于杨坚的死,历来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是杨广下毒毒杀了杨坚,也有说是杨坚宠幸后宫,不思节制,短短两年便搞垮了身体。 但具体是哪种,还是其他的什么,鬼才知道。 杨勇不知道这历史结果会不会随着自己的到来而有所更改,但现在的处境容不得他大意,更容不得他赌。 他必须尽量在仁寿四年之前,得到一些自保的手段。 而杜家,也是他不得不争取的力量。 “杜家主您也看到了,如今盐务监就是这样,如果小王今天答应了杜家主您的要求,恐怕下一刻就会有其他家来拜访小王。 小王若是答应,那这盐务监恐怕也就不像盐务监了,父皇交给小王的差事,怕是也会变得困难许多。” 杜吒听得这话,陡然间抖了下身子。 他当然清楚杨勇的意思,盐务监所组建的意义便是整顿盐务,也就是要将盐利的大头收归国家和朝廷。 在这一点上,世家和盐务监有着天然的对立性。 这不是一家两家,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整个群体。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杨勇此话背后的深意。 尤其是‘其他家’那三个字,显然是在告诉杜吒,本王知道你背后还有其他家族,若是今天将盐务监给了你杜家一部分,等你回去,那些家族都会过来撕本王身上的肉。 这番话一说,杜吒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心底里的这些小算计,杨勇清清楚楚,没有直接点破,已经是在给大家留面子了。 尤其是史怀义两人,闻言更是大松了一口气。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杨勇去拿盐务监来换取杜家的支持,毕竟仅从两方的体量上来说,目前的盐务监是远远不及杜家的。 如今杨勇保住盐务监,倒也确实是给他们吃了一记定心丸。 杜吒牵强一笑,向杨勇点头道:“如此说来,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杜家自然不会让殿下难做。 只是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杜吒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杨勇。 杜家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族,杨勇想让杜家帮忙,总是需要给出利益的。 即便是他杜家不需要,其他家族也是需要的。 毕竟他今天过来,可不是只代表他杜家一家的。 杨勇笑了笑,脸色仍没有太多的波动,反倒是主动起身为杜吒斟了盏茶,轻笑道:“不知杜家主手下的那些人,今日可学到了些皮毛?” “嗯?” 杜吒可完全没想到杨勇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瞳孔瞬间放大。 不过杜吒毕竟也是当过一方长史的人,只是下一刻便将自己的失态掩饰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态度(第二更) “殿下说笑了,在下下边的那些人都是些大字不识的奴婢,他们能学什么?” 杜吒果然选择装傻。 只不过他同时也在心中暗自嘀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他自认为自己的安排已经很隐秘了,杨勇怎么说也不该知道才对啊。 杨勇对杜吒的装傻早有预计,此时也不恼,脸上仍是那般温和地笑着。 将茶斟得半满,杨勇又缓缓坐了下来,轻声道:“杜家主是小王的朋友,可小王觉得,朋友之间就该以礼相待,以诚相待才是。 但杜家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小王隐瞒,甚至还安排了人伪装成小厮过来偷师学艺,实在是令小王这一片赤诚之心有些凉啊。” 杨勇这番话直接将事情点明,杜吒心中除了有做坏事被发现的羞愧,也同时升起一丝恼怒。 他冷着脸道:“殿下,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才是。 殿下既然说在下安排了人伪装成小厮,大可派人出去查验那些人的身份,在下绝不阻拦!” 杜吒这番话明显就有些无赖了,别看他说自己绝不阻拦,但如果杨勇真的要派人去查,第一个阻拦的也绝对是杜吒。 这招以退为进,也是杜吒这一类人的惯用手段。 只不过杨勇却并没有被这番话触动到丝毫,仍是那副笑脸,哪怕杜吒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杨勇也没有半分的变化。 杨勇仍是轻声道:“其实这种偷师的卑劣手段,小王觉得,以杜家主的高风亮节,应该是绝对不屑为之的。 只不过杜家主想来也是情非得已,毕竟杜家主背后也并非是杜家一家。” 杜吒没接话。 杨勇这番先夸又主动为其解脱,确实是让杜吒的心好受了不少。 虽说当今的世家要比以往更不要脸一些,但那是手段,是在同等人的对局里。 可是对外,尤其是对那些平民百姓,这些世家比任何一个都爱惜自己的名声。 这种偷师的行为,即便是放在那些平民百姓身上都会深深为人所诟病,更何况在他这种世家身上? 所以杜吒才会在一开始反应那么剧烈。 毕竟这东西若是传了出去,毁的可不光是他的名声,更是杜家的名声。 但杨勇这番开脱,其实也是变相让杜吒在自己为自己开脱,也就是俗称的心理安慰。 反正杨勇是并不在乎杜吒到底有没有干这事的,而且因为杜如晦的缘故,杨勇也不可能把这种事传遍天下,让天下人皆知。 否则自己这个做主上的,主动害的自己的下属家族身败名裂,以后还有谁会正眼看自己? 现在为杜吒开脱,也是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下来。 杨勇用前面那些话,拿到这次交谈的主动权就可以了,再多的话,只会把局面和关系搞僵,得不偿失了属于。 见杜吒不说话,杨勇便举起手中的茶盏,向杜吒敬道:“不过小王觉得,杜家主还是好好想一想。 如今杜家主为了那些人,和小王这边搞僵的话,难道和杜家主交朋友的那些家族,就会放弃盐务监这块的利益吗? 到头来,只有杜家主您和如晦,还有小王才是输家。 至于他们,大可以装作不知此。杜家主,您说呢?” 杜吒再次沉默。 如果说,上一次的沉默,只是因为杜吒自己的心里好受了许多,那么这一次,则是杜吒真正开始思考整件事逻辑因果。 之前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瓜分盐务监的利益,至于什么齐王…… 他们可从不在乎一个皇子的生死。 更何况,还是一直以来都以软弱示人的皇子。 说起来,也是杨勇这二十年太子,做的实在是让人太印象深刻,齐王软弱的形象几乎已经成了京城百官的共识。 虽说如今这个印象已经有所改观,但也只是对于其中的一少部分人来说。 在大多数人眼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真理。 尤其是昨日杨勇迅速想带杜吒出城观摩盐务监的举动,更是让杜吒等人产生了误判。 不过现在杨勇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了杜吒的预计,也完全没有他们之前预计的那般软弱。 既然如此,那他们原本的计划,自然也应该随着改变。 自己如果这么一味强硬下去,最后只会让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这些世家到底是一个什么鬼样子,只有同为世家的杜吒最为清楚。 所谓的亲朋,都不过是利益的结合罢了。 如今是大家想着一起分盐务监这块蛋糕,所以大家一起抱团,但如果其中有人耽误了他们分蛋糕,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将那耽误事的人踢走。 唯有利益,才是他们永远追逐的事情。 就像今天这般,如果自己真的和杨勇闹僵,那些家族也只会果断抛弃自己和杜家,继续向杨勇递出橄榄枝,直到能分上这块蛋糕。 除非杨勇想要蛇吞大象,意图独吞这块蛋糕。 可杨勇是那么蠢的人吗? 显然不是。 所以归根到底,只有自己和杜家才是利益受损之人。 可笑自己竟然被所谓的名声一时间冲昏了头脑,险些酿成大错。 杜吒在心中懊悔了一声,随后看向杨勇,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和颜,举起茶盏回敬道:“刚刚都是在下一时情急,在下以茶代酒向殿下赔礼,还请齐王殿下莫要怪罪。” 杜吒回敬,这便是其服软的迹象了。 杨勇笑了笑,浅酌了口茶盏中的温茶,随后看向杜吒,不说话。 杜吒清楚,这是杨勇让自己表态的意思,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齐王殿下所言不差,在下佩服。 可笑他们还以为自己的手段高明,却不想在殿下眼里,不过都是一眼便可看破的拙策罢了。” 只是一番话,既向杨勇坦白了那些人的事情,又将自己从中摘了个干净,将这些人的幕后身份归结到了那些人身上。 尤其是一句他们,更是点明了,自己和杜家是站在杨勇这边的,杜家和齐王府才是一家人! 杨勇自然听得出来这些,不过他原本也不在意这些,更不在意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他要的,只是这些人的一个态度。 或者说,是杜吒的一个态度。 第九十八章:初衷(第三更) 而杜吒确实也没有辜负杨勇的期望,一个能生出杜如晦这般聪明人的人,在真正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很轻易就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杜吒这时看了眼杨勇,又道:“只是殿下固然能看出他们的把戏,但这利益…… 恕在下直言,这些人素来自大惯了,若是殿下给的少了,恐怕还真不太一定能填满他们的胃口。” 杜吒这番话不带一点掩饰,显然是直接将他身后的那些家族卖了个果断。 世家本就是如此,若是敌人势弱,大家自然是群狼扑食,可若是敌人太强,令众人有些棘手,那所谓的反水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毕竟从杨勇身上扒利益是扒,从其他家族那里扒利益也是扒。 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杨勇笑了笑,道:“不知那些家族,想从本王这里拿到多少?” “不知殿下能给他们多少?”杜吒快速反问道。 杨勇思索了下,道:“京城附近的州县,要归京兆盐务监直辖,但朔方,河北,河南的盐务,可以交由他们去做。” 如今大隋的产盐地并不多,除了河东以及如今的京兆以外,便是益州巴蜀一带。 这些地方都可以自己产盐,杨勇早已将这些地方划到了盐务监的势力范围。 至于江南一带,以后也是早晚都要制海盐的,同样是杨勇的禁脔。 而除了这些,河北,河南还有朔方则本身不产盐,或者产盐不多,其地方的百姓所需要的盐,都需要从其他地方调配过去。 这份差事,是杨勇本就打算分出去的利益。 可杜吒听得这话,却摇了摇头,道:“殿下如果只将这些分出去,恐怕做不到万全。” 史怀义听得这话,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他一直将盐务监视为自己的心血,给杜家这些人分出去一部分利益,他已经很心痛了。 现在杜吒居然说这些还不够,这他哪里还能忍得了? “杜家主!这三地的百姓少说也有数千万之数。供应这些百姓的盐,若是买的出去,一年下来,其中利益何止十万百万贯? 若是这些利益尚且不够,杜家主未免也太贪心了些。” 杜吒听得史怀义的反驳,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看向史怀义,慢声解释道:“史总监所言差矣,这三地百姓虽然不少,但卖到这些地方的盐,难道只有盐务监一家吗? 不说如今盐务监的产量,就说河东的那些家族,他们手中掌握着盐井,盐矿,每日产出的青盐数量同样甚巨。 放到京城,固然因为一路上的运费花销,他们在价格上无法竞争得过盐务监的白盐,可河北河南呢? 这两地距离河东,可是比距离京城短的多啊。” 说完,他又深深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在下斗胆一问,如今盐务监的盐,除了京城所需要的花销以外,还能分出多少运往朔方、河北和河南三地呢?” 史怀义默不作声了。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杜吒所说的每一句都是问题所在。 尤其是食盐产量,如今这里一日产盐三千多斤,看似不少,可京城周围的食盐需求同样极多。 可以说,杨勇开出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和空头支票无异。 大家都是聪明人,哪怕知道,如果此事做成,其利益必然不少,但那毕竟都是后话了。 你杨勇身为废太子,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 如果这个时候还拿空头支票糊弄大家……呵呵,傻子才陪你玩! 见史怀义低头不说话,杜吒再次转头看向杨勇,轻声询问道:“殿下以为呢?” 不管怎么说,杨勇才是盐务总监,是整件事情的决策者。 说实话,杨勇之前都没想到这些,毕竟他从来就没思索过自己会中途嗝屁的事情。 可他不思索,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不思索。 而如果按照杜吒的思路,他现在这么做,确实和给大家画大饼,开空头支票一样,不是很合适。 即便是人家表面上信了,他也没办法指望着人家为自己尽心尽力。 要想马儿跑,总得给马儿吃草才是。 “杜家主所说的在理。” 杨勇点了点头,表达了对杜吒所说的认可。 这让杜吒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他最怕的,就是杨勇认死理,死活不让步,那最后夹在中间最难过的还是他和杜家。 “所以杜家主可有什么好提议?” 杨勇再次将问题重新抛给了杜吒。 杜吒能代表他后面那些曾经的朋友过来,显然对此事是做过一些准备的,如今杨勇正好听听。 到了这个份上,杜吒也没必要藏私,当下便道:“在下以为,如今殿下如果想拉拢他们为己用,其一,便是将贩盐的事情全权交给他们。” “此法断无可能!” 杨勇眯眼,果断否决道。 盐务监需要贩盐,也只有盐务监亲身参与进去,才能一代一代地培养出知道贩盐规则的人才出来。 如果将贩盐的事情全权委托出去,便相当于以后的盐务监只负责生产食盐,而对卖给百姓一事全权不问。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他可以选择这么做,毕竟商人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 可盐务监是官署,是朝廷的一份子。 盐务监的组建初衷,便是整顿盐务,而整顿盐务的目的,就是给百姓带去实惠。 固然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自己的身边拉拢上一批朋友,但组建盐务监的初衷不能有丝毫的变化。 而贩盐一事,正是和百姓息息相关的事情,盐务监可以将其中一部分委托出去,但绝不可能是全部。 也就是俗说的,我可以不做,但我不能不会。 更何况,以后的盐务监管,也需要懂得这方面的人来担任。 杜吒没想到杨勇的反应这么大,心中不免一愣。 他想的当然没有杨勇那么远,对于此事,他本以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盐务监将盐制出来,卖给百姓也是卖,卖给他们也是卖。 朝廷能拿到钱不就好了? 第九十九章:人选(第四更) 不过杜吒倒也清楚杨勇必然有自己的考虑,此时没和杨勇唱反调,只是又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建议。 “其二的话,便是另立盐务监。” “另立盐务监?” 杨勇和史怀义都愣了一下。 如今他们京兆盐务监还没搞明白呢,要是出去另立盐务监…… 这是不是走的太急了些? 杜吒之前也没有太想过这点,此时一边在脑海中捋着思路一边道:“如今殿下手握盐务监,看似利益巨大,但短期内却拿不出什么。 若是不分贩盐之利,那便只有在其他地方另立盐务监,从而安置那些家族子弟了。” 杜吒话说得很明白,甚至可以说是毫不掩饰。 那些世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利益二字是唯一可以勾起他们兴致的存在。 而且也只有这样,将这些家族的子弟拿在手里,才能尽量保证这些家族在某些事情上会偏向自己一二,最次,也不会偏向太子。 这一点保证至关重要。 杨勇沉思了片刻,随后点头道:“另立盐务监一事,本王可以答应。但如果另立了盐务监,本王便只能给你们朔方一地的贩盐权。 河南河北两地,本王要收回他用。” 杜吒不知道杨勇要用河南河北两地的贩盐权做什么,但如果另立了新的盐务监,那再给三地的贩盐权,确实有点太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这些世家看重的,可从来不是那一丁半点的贩盐之利。 毕竟这么多年风吹雨打过来的,他们对于权和钱的理解十分清楚,如果没有相应的权力做保障,再多的钱也不过都是无根之木罢了。 所以这些家族真正想要的,还是把手插进盐务监。 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他们接下来的利益。 至于贩盐权,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若是有新的盐务监安置,朔方一地足矣。” 杜吒点头,两边这一刻算是彻底达成了共识。 “只是不知,殿下这个新的盐务监,打算设立在哪里?” 杨勇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抬手举起茶盏又敬了杜吒半盏,道:“本王记得,杜家主曾是昌州长史。 想来在昌州那边,应该还有不少同僚的吧?” “确是。” 杜吒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杨勇的意思,不过此时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 杨勇轻笑了一声,淡淡道:“盐务监需要设立在有盐源之地,巴蜀之地自战国始,便是产盐宝地。 所以本王有意,将这新的盐务监设置在巴蜀一带,杜家主觉得可行?” “齐王殿下此意甚善!” 杜吒听得这话,脸上瞬间满是笑意。 昌州也是巴蜀一带,而且他的堂弟如今还在黔州任职,可以说,他杜家如今在巴蜀一带有着天然的优势。 杨勇现在将新的盐务监设立在巴蜀,他杜家的子弟相比于其他家族,就有起步优势。 只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太久,杨勇便泼过来了一桶凉水。 “既然杜家主觉得此意可行,那此事便先如此定下。但有一点,本王要提前说好,这巴蜀盐务监的位置,本王只能给杜家主这边十五个位置。 巴蜀盐务总监的位置,本王也有安排,而且这些人在巴蜀盐务监的位置,也需要本王和巴蜀盐务总监来定。 杜家主以为如何?” 巴蜀盐务总监,就相当于史怀义这位京兆盐务总监,是地方盐务监的头头。 这个位置让杨勇绝对信任的心腹来做,杜吒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杨勇才是盐务总监,是整个盐务监的话事人。 但其他的位置只有十五个,而且具体的位置还不能自己决定…… 杜吒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他身后还有四家,算他杜家相当于一共五家家族。十五个位置,即便是平分,一家也不过三个。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那自然是不少了。 但盐务监是什么地方? 杨勇这个盐务总监才不过五品官! 下面的那些官,大多都得是七品八品,甚至是九品! 这种小官还只给他们一家分三个…… 杜吒觉得杨勇有些抠门。 见杜吒在那里犹豫,杨勇稍加思索便能猜到一二,此时笑道:“杜家主可是担心位置太少? 盐务监不比其他,官职不多,十五个位置已经不少了,杜家主也要体谅一下本王啊。” 杨勇都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杜吒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话再说了。 反正巴蜀盐务监那边可比京兆盐务监还要简陋,十五个位置看起来少,但就目前来看,还是挺可观的了。 “殿下既如此说了,那在下就勉力一试吧。” “劳烦杜家主了。” …… 此行的交易已经谈完,杨勇坐在回城的马车里,可心情却并没有轻松下来。 说实话,他没想这么快便设立新的盐务监,但时间不等人,他只能尽力加快脚步。 虽然杜家那些人的吃相很难看,但巴蜀一地开发尚未完全,各种氏族土寨遍布山林,杨勇确实也需要人前去探路。 这些世家既然自己想当这个探路石,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而下面的人手,杨勇也已经吩咐,让史怀义这边开始招募流民。 大隋承接了北周的遗产,这几年虽也有战争打响,但大的战乱并不是很多,大隋的人口已经趋于鼎盛。 尤其是各种勋贵遍布的关中地区,土地兼并已有剧烈的苗头,各种流民也开始随之出现。 这些人没了土地,便没了生计,若是这时候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自然会比寻常人更加卖力。 而且也能尽量缓解一下大隋的症结。 只需要在招募之前,调查一番这些人的背景即可。 到时间将这些人培训一遍,都是可以送到巴蜀那边的主力。 但唯独这个巴蜀盐务总监的位置,杨勇现在还有些纠结。 或者说,如今的他,手里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巴蜀一地距离京城太多,即便是自己,也是鞭长莫及,所以这个位置绝不能是史怀义这种只知道听令行事的人,得是一个肯动脑子的。 而且还得有点家世,毕竟下面都是各种世家子弟,若是一个草莽之辈,只会将矛盾激化。 第一百章:拦路(第一更) 杨勇倚在马车的厢壁,有点头疼。 不过好在自己还有时间,毕竟这么大的事,自己怎么说也得和宫里知会一声。 再加上培训人手什么的,杨勇估摸着,能够在九月中,甚至十月之前能完成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还是要着眼于朝堂之上。 杨勇本打算在马车里先小憩一会,可突如其来的一阵晃动,让杨勇一时不慎,险些摔倒在马车里。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杨勇便听到马车外传来马夫的呵斥。 杨勇撩开马车的车帘探出头去,就见那马夫此时正小跑向马车正前方的一名农夫模样的男子,一边跑着,嘴里还骂着什么。 杨勇皱着眉头,直到那马夫又小跑而回,他才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回殿下,前面有个泥腿子拦路。” “拦路?” 杨勇嘴角一抽。 堂堂皇家亲王居然会被人拦路,这简直不可理喻。 杨勇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以前所看到的影视剧里的那些拦路喊冤的情景,不过自己又不是什么实权亲王,再怎么喊冤也不应该喊到自己头上才对。 “他拦本王作甚?” 马夫双手呈上一张金饼,低头道:“回殿下,那泥腿子也不知,只说是他们郎君要请殿下过去一叙。 这是那泥腿子交给小人的,说是殿下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一张金饼可不便宜,绝不是这种泥腿子能拿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这张金饼,马夫才觉得这事可能确实不大寻常,前来向杨勇通报。 否则,他早就把这泥腿子轰走了。 杨勇看到那金饼的时候,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已有了几分计较。 将金饼拿过简单反复看了看,杨勇放下车帘,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让他带路吧。” …… 张府。 “郎君,如今京城中盐务监的那间盐铺,今日的白盐供应已经涨到了两千斤,其盐铺外异常火爆,排队的百姓至今还在增加。” “小人已经探明,如今那京城的厨艺大会结果已经传遍了京城,甚至京城周边的县城也得知了厨艺大会的事情。” “厨艺大会一事之后,京城当中的许多酒楼都开始派人去盐务监购买白盐,京城中已经有几家卖青盐的盐铺歇业了。” “……” 听得手下人的回报,张衡坐在偏厅里,微阖着双眼,脸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周身曾经的锐气已被消磨殆尽。 即便是坐在下方的汪云,都能感受到如今张衡周边的落寞。 说实话,汪云听得张府下人的禀报,心中都不由地有些心惊。 他之前还在担心,齐王那边能不能撑的过张衡的这波反击,毕竟从双方的硬实力相比,张衡这边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 可谁也没想到,齐王这边的烟雾弹,放的实在是太早,也实在是太浓了。 毕竟谁能想到,这么大的一场盛会,居然会做这种面饼,面条之类的粗陋之食,而且还好巧不巧地得了杨坚的欢心。 莫说是张衡,即便是连他,之前都从来没想到,此事还能这么破局。 但不得不说,这招虽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尤其是节俭了一辈子的杨坚,只要杨坚出现,那三道大鱼大肉就绝不可能出现在最后的名单上。 如今那六道菜肴的食材一公布,尤其是那六道菜肴整整齐齐地用着的白盐,更是直接在京城中掀起了一波巨大的浪潮。 之前张衡抹黑盐务监的动作,因为地位的缘故,只能在暗中进行。 而且还要担心杨勇那边顺藤摸瓜,所以动作并不快。 现在好了,齐王府那边直接将厨艺大会一事浩大宣传,现在京城当中已经无人不知,厨艺大会的得奖之菜,所用的都是盐务监的白盐。 那这白盐和青盐,在几乎是同等价位,甚至白盐还要更便宜那么一些的前提之下,百姓们会买什么盐还需要想吗? 挥手将下人们打发走后,张衡颇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 要说整件事情最受打击的,自然是非他莫属。 尤其是杨勇最后的那一手离间,更是在张衡和杨广插了根钉子。 虽然昨天张衡在去东宫请罪的时候,杨广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收回他负责对付盐务监的权力,但在自己走后,杨广却将宇文述特地留了下来。 陪同的,还有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 杨广的这一行为,让张衡嗅到了很大的危机。 以往杨广都是把自己单独留下的,毕竟自己是右庶子,是动脑子出谋划策的那一个,宇文述只是左卫率,是干体力活的! 现在居然反了过来! 即便杨广还可以相信自己的忠心,但对于自己的能力,杨广定然已经产生了动摇。 这对于张衡来说,是绝不能容忍的。 他的一切都寄托在杨广身上,寄托在杨广对自己的信任上。 如果这份信任出现了裂痕,那他的一切荣华富贵都将烟消云散。 “张给事,如今这般情况,不知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 偏厅内的一声轻呼,将张衡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衡深呼了几口气,将心绪平静下来之后,看向来人,含笑着点了点头。 能称呼他为张给事而不是右庶子,来人显然并非东宫的人,而是民部右侍郎张象宗的弟弟,张象泽。 张家在京城当中的盐铺不少,而且卖的盐都是从河东运来的青盐,如今白盐突然崛起,青盐销量暴跌,张家自然是坐不住的。 不过张象宗怎么说也是堂堂一部侍郎,自然要秉持着身份,怎能因为一次商事变动就自降身份来拜访张衡? 所以此次前来见张衡的,便是张象宗的弟弟张象泽。 张象泽看起来就远不如张象宗沉稳,听完那些下人的禀报,脸色已经复杂到拧成一股麻花。 “张郎君稍安勿躁。” 张衡简单安慰了张象泽一句,随后看向了另一侧的汪云。 显然,他现在需要听听汪云的意见。 连张衡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遇到问题后所想到的第一人已经变成了汪云。 只不过汪云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 “我?我的意思很简单,没救了,等死吧。” 第一百零一章:新方向(第二更) 张象泽直接愣住。 什么叫没救了,等死吧? 这是正经人能说出来的话!? 倒是张衡知道汪云素来就是个毒舌的性子,此时心中虽有些气恼,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元青,我们在说正事。” 汪云仰头灌了口曲米春,随后将手中的酒葫芦别在腰间,两手一摊,道:“某家说的也是正事啊。 如今一场厨艺大会,已经将白盐的声势彻底抬了起来,不管是平民百姓也好,还是那些酒楼也好,在他们的眼里,白盐不管是从味道还是质量上,都是要远远好于青盐的。 所以他们必然会争相购买白盐。 而一旦盐务监将盐卖出去,有了更多的钱财,便可以扩大生产。 在盐务监还没有组建之前,齐王府就已经将京城附近的地全部收了过去,对于盐务监来说,根本不担心他们制盐的数量问题。 只要他们能够生产出,足够京城附近所有百姓所需要的盐,到时候青盐在京城当中,又有谁会去愿意买呢? 即便是还有百姓会去买青盐,人数也定然不会太多。 某家估计,到时候顶多能养活一家两家盐铺,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至于想要维持住现在这么多的青盐盐铺,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做到这一点,对于盐务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所以某家说没救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衡和张象泽听得这话,纷纷沉默。 张象泽更是张了张嘴,有心反驳,可他又不知道反驳什么。 毕竟汪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现在的事实,是他们无法反驳的现实。 除非他们能够想到其他的方法,将青盐的名声给挽救回来。 可是想要做到这一点,何其难也?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失了先机的现在。 盐务监那边采用的是厨艺大会,即便是他们这边照猫画虎,跟着也办一个厨艺大会,可在名声上还是会先弱一头。 尤其是盐务监那边的厨艺大会,更是杨坚亲自下了口谕。 这是什么?这是直接给其贴上了一个皇帝认证的标签啊! 在这个时代,一个皇帝认证的标签,就已经将这厨艺大会,立于无法动摇的地步了。 除非他们能把杨坚请来,也出席他们所办的厨艺大会。 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果不能将白盐的名声打下去,或者将青盐的名声抬起来,那白盐挤兑青盐的市场,确实就是时间的问题。 看到张象泽和张衡在那里沉默,汪云也开始思索起来。 只不过,他倒不是思索如何去为张衡解决现在的困境,而是在思索杨勇那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动作,自己又该如何配合。 或者说,他该将张衡的目光往哪里去引。 毕竟现在,他已经充分获得了张衡的信任,可以适当地引导一下张衡的想法了。 “话虽如此,可……总该是有方法的才对。” 张象泽看向张衡,忍不住道:“张给事,现在大家可都看着您呢,您可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张象泽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张衡又头疼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 如今他的形象已经在杨广那边折损了许多,自己现在是一定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的。 而且,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势必会让青盐这条线上的人利益大损。 要知道,这些人聚在太子周围,很大的一点原因,就是认为太子可以保护他们。 哪怕不提以后太子登基,他们跟着升官发财,最起码也应该能保证他们的利益才是。 如果自己这边处理不好,那这些人必然会对东宫的能力产生怀疑。 到时候齐王那边,再适当地抛出一些橄榄枝…… 后果想想都有些可怕。 而且最后一旦酿成这样的结果,那杨广如果想要挽回这些人的好感,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也并不是完全猜不到。 可以说,张衡自从接下了这个差事开始,便已经陷入了这无穷的麻烦当中。 不过现在在说之前的那些,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毕竟时间不能重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将现在的这烂摊子处理好。 但问题同样也卡在了这里。 因为他现在根本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挽回这样的局面。 想着想着,张衡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汪云。 “元青,当真没什么好办法了?” 汪云还在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把张衡往哪个坑里推,但张象泽听得这话,眼神中明显闪过几丝诧异。 看向汪云时,眼底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 “倒也不是全无办法。”汪云皱着眉头,苦苦思索道:“不过某家这方法如果不成的话,后果可能会比现在更糟。” 说着,汪云缓缓抬起头,看着张象泽和张衡两人,肃然道:“某家可以说,但是如果你们采用的话,出了什么后果,某家不担责任的哈。” 张衡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道:“现在的局面已经很糟了,即便是再坏,也比现在坏不到哪里去。 元青你放心说便是。” “某家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两个字——降价。” “降价?” “嗯。”汪云重重点头道:“现在百姓之所以弃青盐不买,而去买白盐,说到底不过就是白盐比青盐好,而且白盐和青盐的价格还差不多。 既然我们在品质上,没有办法让青盐胜过白盐,那干脆就从价格上下手好了。 只要青盐卖的比白盐便宜,反正那些百姓也吃青盐吃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吃出什么问题来,他们没有道理会完全舍弃青盐。” 张衡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跟白盐打价格战这方法,他并非完全没有想过,只不过……如果青盐降价,那就代表着那些贩盐的家族利益受损。 他心里也不确定,那些家族会不会同意这种方法。 不过如今情况已经糟糕到了现在这样,摆在张衡面前的路也没有几条了。 心思当下一转,张衡看向一旁的张象泽。 “张郎君觉得呢?” 第一百零二章:低估(第三更) “这……” 张象泽的脸上写满了迟疑。 见张衡和汪云同时看向自己,张象泽犹豫了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如今京城中的青盐盐铺,其青盐大多是从河东运来,我张家也是其中之一。 算上路上的花销,一斤青盐从河东运到京城,成本就已经差不多将近一百二十文……” 张衡和汪云这都是一次听到青盐运送的成本。 虽说一百二十文的成本不低,但一想到这些人在京城中都是买上两百文左右的高价,他们心中还有下意识地有些酸。 且不说北周,西魏,就是如今的大隋,建立了都已有二十余年,这些人贩了这么久的盐,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就在张衡咂舌之际,汪云已然道:“如今青盐已经不可能继续在京城中,维持住以往的贩卖数量,所以与其将这些盐最后都砸在手里,不如现在低价抛售。 最起码,还能从盐务监手中抢回一些市场。” 张象泽虽有些不情愿,但低价抛售确实是一个能够尽量减少他们损失的办法,而且也是目前看来,最有效的一个了。 “可这样的话,不知汪郎君觉得,该将这价格定到多少?” “某家只能说,越低越好。” …… 城外。 杨勇在那农夫的引路之下,不多时便来到了一片田垄。 时值秋收之际,即便是烈阳高照,田垄间也仍有不少起起伏伏的人影在辛勤劳作,收割着一片片的庄稼。 那农夫将杨勇引过来后,便跑向了田垄,说是去找他们家郎君。 只不过等了足有差不多一刻钟,才有一道和那些在田垄间劳作的农夫不大一样的身影,从田垄中走出,向马车这边而来。 杨勇撩开车帘,并未下马车,只是拄起胳膊架在车窗框上,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 来人手里拿着一兜布袋,额头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滑过脸庞滴落在土地上。 其人走到马车近前后,也并未将布袋放下,只是简单抬手向杨勇拱了下手,语气也谈不上怎么恭敬地道:“见过齐王殿下。” 面对来人这番明显冒犯的举动,杨勇脸上非但不恼,甚至还有些戏谑。 “本王还以为,李大郎会让本王多等些时间。” 李少值面色如常,好像没听出杨勇语气中的嘲弄一般,只是冷冰冰地道:“在下刚刚在里面有些深,出来的慢了些,还请齐王殿下见谅。” “哈……” 杨勇摇头笑了笑。 李少值为什么会这番脸色他当然清楚,当初在聚福楼时,为了避免张衡那边怀疑,杨勇特地吩咐齐义昂,让其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摆出十七座灶台。 而且为了加深张衡的自信,这一点,杨勇也特别暗示了齐义昂一手,让齐义昂特地地没有告诉李少值这一件事。 使得李少值险些在厨艺大会那么多人面前出了糗。 李少值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比杨勇年轻许多,一直在李纲的庇佑下,也没见识过什么险恶,此时难免会觉得杨勇是没把他当成个人看。 甚至在他眼里,杨勇直接送出去的金饼也跟着变了味道,不再是什么报酬,也不是什么盐铺的偿还,而是买他尊严的肮脏秽物。 只是看到李少值摆出来的这副臭脸,杨勇就已经全然可以猜到李少值在想什么。 瞥了一眼李少值手中提着的布袋,杨勇轻声道:“怎么?你觉得,本王是在故意坑你?” 李少值目光沉了几分,人没急着离开,但却也没说话。 杨勇笑了笑,继续道:“本王确实是暗示了齐东家,让齐东家没有主动告诉你灶台一事。 但如此简单明了的问题,如果你能想到并且开口相问,齐东家也绝不会继续对你隐瞒。 所以,你怨恨本王其实并没有道理。” 李少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确实是有因为齐义昂对他刻意隐瞒而心生不满,不过齐义昂不过就是一个酒楼东家,根本没有胆子设计自己这个堂堂朝中尚书右丞的长子。 所以背后的指使者显然是杨勇这位齐王。 他今天将杨勇请过来,也确实是存了心思,想听听杨勇的解释。 当然,他也不会蠢到自己特地询问,毕竟两人的身份差距很明显,一个是无官无职的官二代,一个是实实在在的皇家亲王。 甚至杨勇选择装傻闭口不提此事,李少值都不会觉得怎么样。 但杨勇这般开口解释,却上来就是一通瞎掰,这未免让他有些不屑起来。 抬手向杨勇揖了一礼,李少值淡淡道:“小民愚钝,殿下也不必为了此事向小民解释什么。 今日请殿下来此,主要还是因为家父教导,小民未在大会上替殿下解围,实在无颜拿殿下如此多的报酬。” 说着,李少值将手中的布袋放到了地上,道:“请殿下将这些金饼收回。 小民还要尽快将今年的庄稼收完,就不在此继续叨扰殿下了。” 话音落下,李少值又向杨勇作了一礼之后,便直接转身向那片田垄走去。 杨勇一直在注视着李少值的动作和表情,看到李少值此时如此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瞳孔忽然缩了缩。 因为他从李少值的背影中,看到的并非是愤怒,也不是不屑,反倒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味。 如果李少值对自己的解释不满,那心中定然应该是愤怒;甚至说,如果李少值鄙视自己的人品,那也应该是不屑。 唯独这心灰意冷,按道理,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李少值的身上。 杨勇斜倚在窗框上的胳膊,此时也渐渐地抬了起来,目光在李少值的背影和地上那袋装着金饼的布袋上反复移动。 终于,就在李少值的背影即将就要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之际,杨勇的脑海中才终于划过一道流光,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李少值为什么会在此时表现出心灰意冷,这种和他身份格格不入的状态出来。 杨勇此时也才终于明白,自己竟是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位在史书上都没怎么出现过名字的李纲长子。 “李大郎留步!” 第一百零三章:心正则无畏(第一更) “李大郎留步!” 李少值远远地听着有人唤着自己,不由地驻足回头看了过去。 杨勇此时已经从马车里走出,高声将李少值叫住。 走到李少值面前,杨勇也不说话,只是抬起双手,随后长揖到地。 “齐王殿下您!您……您这是做什么?” 李少值被杨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毕竟不管怎么说,杨勇仍然是皇家亲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官二代,哪有堂堂皇家亲王向着自己这个官二代行如此大礼的? “殿下,您快起,您快起来……” 好不容易地才手忙脚乱地将杨勇扶起,李少值的呼吸还有些喘息。 不是累的,而是紧张的。 自从杨勇二十余年前,及东宫太子之位开始,除了对杨坚这位九五之尊的帝王行过如此大礼以外,还有谁得杨勇这般重视过? 就连自己的父亲,曾经的太子冼马,现在的尚书右丞李纲,杨勇也只是拱拱手表示尊敬一二罢了。 自己何德何能啊! 杨勇这时才道:“李大郎不必惊慌,小王此来,是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前来向李大郎和李长史致歉的。 小王之前一时间迷了心窍,幸得醒悟及时,否则险些酿成大错。还请李大郎心中莫要芥蒂。” 听得杨勇这话,李少值的心跳这才趋于平缓了一些。 不过同时,他的心中还有些许不解。 毕竟杨勇这番话看似说了,但实际上还是什么也没说,就是姿态放得更低了一些罢了。 李少值看向杨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杨勇到底认识到了什么,自己该如何对答。 杨勇倒是清楚李少值在想什么,此时直道:“李大郎身为小王长史之子,小王没有顾及李大郎为父分忧之心,在某些事情上对李大郎刻意隐瞒,实属小王看低了李大郎,是小王之错。” 李少值听得杨勇的解释,不禁有些动容。 正如杨勇所说,李少值之所以对杨勇有些意见,虽说杨勇在灶台一事上对李少值有所隐瞒,让他险些当众出糗是其中之一,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甚至,这对于李少值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事情罢了。 而整个问题的根源只是两个字——信任! 对于李少值来说,他是李纲之子,而且是长子,那么自己的父亲在齐王府任长史,自己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带上了齐王府的标签。 起码他是这么理解的。 而且杨勇邀请他主持厨艺大会一事,也在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可身为齐王府的人,杨勇竟然对他隐瞒了许多事情,这才是让他所不能接受的。 甚至李少值都有种感觉,好像杨勇在某种程度上,和他刻意保持着割裂。 让自己在外面人眼里,是齐王府的中坚,但内里根本融不到齐王府的圈子里,导致自己两头不是人。 李少值就算是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容忍杨勇这般作为。 不过杨勇哪里想过那么多,他当初设计的时候,只想着如何将效果做的更逼真一些,如何让张衡能毫不怀疑地掉进坑里。 至于李少值的感受…… 可以说,在今天之前,杨勇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一点。 对于那些在历史上青史留过名的人,杨勇还能保持着看待一个人的目光来看,但对于其他人,杨勇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这些人都视为了一个个棋子,一个个可以被自己任意摆弄的棋子。 尤其是用三言两语,轻易摆平了杜吒之后,杨勇的这种看法更是加深了许多。 而李少值,显然属于后者。 所以不论是欺瞒李少值,还是刚刚打算继续操弄李少值,杨勇从来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不过刚刚李少值的背影突然唤醒了他,让他突然想起,李少值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人。 杨勇从来不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在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便过来叫住了李少值,亲自下马车过来给李少值赔礼道歉。 李少值说是心中没触动是不可能的,但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只得拱手向杨勇回了一礼,简单道:“殿下……严重了。” “李大郎莫怪,其实小王……并非有意。”杨勇轻声解释道:“李长史是朝中栋梁,李大郎又是李长史的爱子,小王觉得……李长史应该不希望李大郎你参与到这些事里面。” 这话倒不是假话,虽然杨勇心底里确实有,想借着李少值强迫李纲站队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却一直都被他藏在心里,在用和不用两者之间反复纠结。 毕竟李纲不是老古板,在朝中活了这么久,为人更是一个人精,杨勇没有把握这件事可以瞒过李纲。 甚至可以说,杨勇有十成的把握可以确定,这件事根本瞒不过李纲。 杨勇最为担心的事情,便是弄巧成拙。 一旦因为这件事,让李纲对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崩塌,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而且在潜意识里,杨勇也不希望利用此事,来强迫李纲这位朝堂中为数不多的真正清流。 所以杨勇才会在这种纠结之下,给了李少值错误的信号。 李少值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不是天真的孩童,更不是傻子,自己父亲的位置有多么重要,他比谁都清楚。 杨勇所说的有没有道理,他同样也有自己的判断。 不多时,他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自己四方金黄的田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豪,唏嘘道:“如果家父仍然只是尚书右丞,而不是齐王府长史,或许我还能继续在这片田垄中过着惬意日子。 可家父已经是齐王府长史,左仆射等人岂会坐看这等机会白白流逝? 我跟在家父身边耳濡目染二十余年,朝堂的阴谋算计不敢说全知,但至少也见识过这些人心的狠辣。 家父总说心正则无畏,可自古以来,商君也好,晁错也罢,谁在赴死前不是心中无畏呢? 但无畏……能让他们死而复生吗?” 第一百零四章:臣愿意一试(第二更)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李少值举得例子,直让杨勇一阵尴尬。 毕竟无论是商鞅还是晁错,最后不得好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君臣失和。 不过杨勇确实是有错在先,此时只当作没听见,感叹道:“李大郎所言,小王亦是感同身受啊。” 李少值心中微微一诧,不过转念一想,杨勇对于杨坚而言,也是臣。 当初杨勇被废,又何尝不是君臣失和的一种? 只不过杨勇能及时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杨坚可从来没有。 自己的遭遇可是要比杨勇好上不少了。 想到这,李少值心中对杨勇的埋怨不由地减轻了许多,甚至还多了一丝亲和与同情。 李少值收了心思,目光也重新变得平淡起来,转身重新看向杨勇道:“一点牢骚话,让齐王殿下见笑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牢骚话,李少值即便是有想借着此话抒发心中郁闷,但更多的,也是在和杨勇表明自己心中的态度。 不是暗中讥讽杨勇的态度,而是表明自己和李纲所思所想不同的态度。 杨勇笑了笑,没有揭穿,思虑片刻后,淡笑道:“可李大郎固然有心,但若只是耕于田垄之间,想来对李大郎心中所愿也没什么益处吧。” 李少值抬手道:“还请殿下见教。” 杨勇直白道:“本王打算在巴蜀一带新开盐务监,只不过现在缺少一个地方的盐务总监,李大郎若是有想法,本王可以替李大郎争取一下这个位置。” 李少值挑了挑眉。 争取这种字眼直接被他无视,杨勇本就是盐务总监,可以全权任免除了盐务副监以外的其他盐务监官员,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所以一个巴蜀之地的盐务总监,其实都是杨勇可以一言而决的事情罢了。 但地方上的盐务总监权力可不小,自己的那一番话虽然确实会让杨勇产生共情,但也不至于让杨勇直接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 李少值疑惑道:“巴蜀盐务总监?在盐务监的官署里,应该不低了吧。” “和史怀义差不多。”杨勇含笑点头。 之所以是差不多,则是因为京兆和巴蜀两个词的区别。毕竟京兆这种京城附近的地方,自然要比其他地方更重要一些。 李少值继续发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个位置很难。” 杨勇并没有隐瞒,即便是没有刚刚李少值那一番‘袒露心声’,他也没想隐瞒这些细节。 毕竟他的目的不是随便拐个人安置过去,而是真的要去巴蜀做出事情来的。 “巴蜀那边不比于京城,氏族土寨遍布山林,他们虽然朝争手段不比京城这些百官世家,但他们也比这些世家更没有规矩,如果是寻常人过去,极大的可能性是一事无成。 更何况,巴蜀盐务监也不比京兆,本王已经分出去了十五个位置给别人,如果统合不成,这些人免不了要内斗。” 李少值听完,不由地皱眉。 杨勇口中的别人,大概率就是京城的那些家族,这一点他很清楚。 巴蜀那边的氏族土寨,他同样也略有耳闻。 “听殿下这般说,巴蜀盐务监好像是内忧外患兼具啊。” “差不多。” “殿下说的这么清楚,不担心我拒绝?” “此事凶险异常,即便是本王,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做到最好。所以如果只是随便糊弄一个人过去,最后只会将局面越搅越乱。 与其如此,本王不如将事情说的清楚一些。 李大郎如果愿意挑战这一困难,本王自然欢迎,但如果李大郎不愿意参与,本王也不会强求。” 李少值微微凝眸,思考着这件事的利弊,没出声。 杨勇也不急,就站在那里等着。 之所以选择李少值,其一,自然是李少值的身份。 李纲的长子,虽然算不上什么特别高贵的出身,但那些家族安排进盐务监的子弟,也不会全是嫡系,毕竟自己如今还不值得他们下那么大的赌注,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多嫡系子弟可以安排。 而对于这些庶出的旁支,李纲长子这一身份就足以碾压众人了。 其二,便是能力。 一个有着自己判断,又跟在李纲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些多年的人,能力必然是足够的,之所以现在没有什么作为,不过是缺少机会罢了。 而自己,就可以给予李少值这个机会。 至于其三,杨勇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有私心。 借机拉拢李纲的私心。 不多时,李少值重新看向杨勇,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丝坚定。 “巴蜀盐务总监,都有什么权力?” “在没有本王和陛下的命令或者旨意之前,有关于巴蜀盐务的一切事宜,都可以全权处理的权力。” “包括那十五个位置?” “本王只说给他们十五个位置,但都是什么位置,需要巴蜀盐务总监来定。” “若是他们不服,写信回来告状呢?” “你可以让他们安静,其他的事,本王来兜底。” 杨勇说的异常风轻云淡,李少值目光微凝,直视着杨勇好一会,方才重重地点了下头,“既然如此,臣愿意一试。” 对于李少值的选择,杨勇并不奇怪。 毕竟这么大的权力,完全可以让人放手大干一场,这对于任何一个自负着才学和实力的年轻人来说,都是不可避免的诱惑。 “巴蜀盐务监的事,本王会尽快筹备,至于李大郎这几日,本王回去之后,会差人知会盐务监那边,李大郎可以带人过去先学习一下。” …… 齐王府。 杜吒那边的消息在第二天便传了过来。 不出杨勇所料,杜家那边已经同意了杨勇的提议。 至于杜吒在信上写的那些,自己如何如何不容易,又如何如何费了交情,最后才说服的其他四家,直接被杨勇给无视了。 而这十五名选出的子弟,杨勇也没有像对李少值那样,直接让他们过去史怀义那边学习。 一来,是这些家族选定子弟还需要一段时间,即便是过去学习了也没多长时间,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里多享受会。 至于二来,也是不信任。 第一百零五章:馊主意(第三更) 毕竟李少值再怎么说,也有一个李纲长子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但这些家族跟杨勇可没什么联系,双方只是最简单的利益结合,而且还是极其不牢固的那种。 甚至这些家族来找自己都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杜家代劳。 连面都没见到,又有什么信任可言? 杨勇必须顾及到,如果这些家族将开掘盐井以及制盐的工艺学了过去,会不会下一刻就直接和自己割袍断义的可能性。 好在这些人没有继续胡搅蛮缠,也没有死不要脸地一定要杨勇将工艺交给他们,否则即便得罪人,杨勇也必然要断掉此次和杜家这些人的交易。 至于到了巴蜀之后,杨勇选择相信李少值。 而除了这件事,杨勇还顺道处理了一下高盛道的事情。 之前杨勇将从大兴善寺的慧明那里得来的册子,直接交给了高盛道去进行调查,整理空山的罪证。 如今高盛道那边的结果,也已经查明的七七八八了。 事实不出杨勇所料,空山在京畿地区如此肆无忌惮,仅依靠他一个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礼部那边,就有诸多官员选择和空山同流合污。 毕竟礼部有着僧籍司,专门负责处理大隋境内的佛寺,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在大兴善寺那边自然是获利极多。 而那些被空山所巧取豪夺得来的土地,也有将近半数,都落在了礼部的口袋里。 但实际上和空山同流合污的官员,又远远不止礼部。 包括城门司,大理寺,刑部等一众朝廷官署,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接受过大兴善寺贿赂的人。 高盛道是越查越心惊,他知道天子脚下的蝇营狗苟之事不会少,但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如此肆无忌惮。 即便是高颎,在得知此事的时候,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高盛道来询问杨勇的意见。 杨勇还是很冷静的。 他现在需要在朝中栽培自己的势力,也需要朝中空出位置来,给自己栽培势力的机会。 而这空山一事,显然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但前提是,这件事的发酵必须剧烈,而且还得可控。 所以在思虑再三之后,杨勇选择先让高盛道停手,只暗中调查那些被夺了土地,无家可归,已经变成流民的农民,搞清楚他们的身份之后,将他们找个由头,统统送到史怀义那里去。 正好史怀义那边缺人,不能浪费。 至于此事要如何发酵,杨勇决定,还是要从盐务监着手。 毕竟盐务监是他现在手中仅有的一张牌。 …… 两日时间很快便过了去,在第三天上午,史怀义从城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打破了杨勇这几日难得的安稳。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杨勇此时正和高盛玉坐在小院里晒着太阳。 这个时代的娱乐实在是太单调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时代,而是他能用的娱乐实在是太单调了。 一个齐王的身份虽然看起来尊贵,但身在京城,实在是处处不得自在。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犯错误。 尤其是还摊上了杨坚这样的老爹,很多可能不是错误的错误,在杨坚眼里也是错误。 所以杨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小院里晒晒太阳,亦或者找人过来弹弹琴,简单欣赏一下这个时代的音乐。 看到史怀义急匆匆地赶过来,杨勇还以为是城外的人手问题,身子也没从藤椅上起来,仍是懒洋洋地道:“人手一事,本王已经安排了,过几日就会有人将人手送到你那边。” “呃……殿下,不是这件事。” “嗯?”杨勇疑惑地半坐起身,看向史怀义道:“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 “殿下,臣这几日查了城内盐铺的账,自从前日开始,盐务监在城内盐铺的贩盐量便比前一日减了足足五成。” 史怀义语气焦急地道:“而且昨日的贩盐量,又比前日减少了四成多!” “竟有此事?” 杨勇也愣了。 如今城内的盐铺,每日都是按两千斤的白盐份量来销售的,由于有着厨艺大会一事的影响力加持,盐务监的白盐已是被百姓们争相哄抢的存在。 加之盐务监也放开了每人买盐的标准,每人每日从原来只能购买一两,也变成了如今的每人每日可以购买一斤。 所以最初的几日,盐铺的两千斤盐都是一天光。 史怀义这边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 他本以为这种情况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可结果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当他今天再次派人将盐运进城的时候,盐铺那边的掌柜便开始面露难色,说是盐铺有存余还没卖出去,请求自己这边是否可以先暂缓运盐。 史怀义当时就觉得事情不对,亲自进城一调查,魂差点没惊掉。 两天下来,盐铺竟然足足存余了将近两千六百斤的白盐! 要知道,如今城外的制盐地可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着食盐,而且数量越来越多,一旦叫停,盐务监可谓会是损失巨大。 也会让刚刚才聚起来的人气快速流失。 可如果不叫停,这么多盐堆在这里,储存成本可是极高。 长此以往下去,对盐务监同样不利。 总不能把这些辛辛苦苦制出来的盐,倒进渭水里,让他顺着河水冲走不是? “原因查到了吗?” “臣在城中打探了一下,城中如今的那些青盐盐铺,这两日均开始降价出售他们盐铺中的青盐,臣以为,我们的白盐卖不出去,应该是和这些人降价出售有关系。” “降价出售?” 杨勇又是一愣。 说实话,对于东宫那边的动作,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 但唯独没有想过他们会降价出售这一点。 毕竟一旦降价出售,便相当于他们主动放弃了在品质上和白盐一较高下的战场,属于认输。 至于价格…… 自己这边采用的是卓筒井技术,所需要的成本和人力,天然就比大口盐井少很多,价格方面再怎么说,这些人也不可能比得过盐务监才对。 这种馊主意……东宫那边是怎么想出来的? 杨勇困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杜如晦,却见杜如晦的眼神和自己同样不解。 第一百零六章:代劳(第一更) 按照道理来说,在如今的情形下,东宫的选择有很多种。 即便是不继续对白盐的品质出手,也可以选择恶意挤兑或者打不过就加入。 前者是准备人手和财帛,大肆收购盐务监的白盐,为了应对这种可能性,杨勇特意让盐务监卖盐的时候,都特地多留出来了一批盐,以备不时之需。 而后者,则是开始偷师盐务监的制盐方法。 连杜家那群人都能想到的这一点,杨勇不相信东宫那些人的脑子会愚蠢到,连这种简单至极的方法都想不出来的地步。 可东宫却偏偏舍弃了这两条最好走的路,反而开始降价卖盐…… “殿下,会不会是……汪郎君?” 杜如晦慢步上前,在杨勇身侧小声提醒道。 经杜如晦这般一点醒,杨勇恍然地点了点头,刚刚还萦绕在自己心头的困惑被直接斩开。 “确有这种可能,而且很大。” 对于杨勇而言,现在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比较符合实际了。 东宫如此不寻常理出牌,只能是有人在暗中刻意引导,而汪元青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想来,必然是汪元青在张衡那里取得了不弱的信任,将两方的处境反复衡量推演之后,才果断选择出手。 史怀义只看到杨勇和杜如晦在那里眉头时皱时舒,接着,便是杨勇回身看向自己,吩咐道:“此事,盐务监暂且不必管。 盐务监设立的初衷便是给四方百姓带去实惠,如今这些盐既然选择了降价,于我盐务监初衷无损,盐务监就不必插手了。” “啊……” 史怀义一脸懵。 虽然话是这么个道理,但盐务监怎么办? 那么多盐积存在府库之中,盐务监总不能为了百姓的那一丁点实惠,结果让自己亏空吧? 杨勇当然想过这一点,他不可能看着盐务监遭殃,此时轻笑道:“这些人在京城降价,但总有地方是他们降不了价的。 本王一会会给杜家写封信,让他们去盐务监提盐,自行去朔方北地贩卖,你回去准备就是。” 听到杨勇这么说,史怀义这才想起来,还有杜家那边可以接手,让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臣明白了,臣这就回去准备。” …… 史怀义离开,杨勇又重新躺回了藤椅上。 这种事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他再谋划什么,所以他随口向身后的杜如晦道:“如晦,替本王给杜家拟封信,让他们去找怀义那边提盐。” 这种文字的活杨勇很少掺活,一般都是杜如晦动笔,而且杜如晦以往也从不会拒绝。 不过这一次,杜如晦却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沉默地立在一旁,这让杨勇微觉诧异。 他重新睁开双眼,偏头看向杜如晦问道:“怎么了?” 杜如晦向后撤了一步,拱手作礼,一眼一板地道:“殿下,臣是杜家的人,这种事……理该避嫌。” “哈……” 杨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小事,不由地摇头轻笑道:“本王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汪元青身在东宫,本王尚能信任,何况你还在本王身边。在本王眼里,你是你,杜家是杜家。 若是连你本王也不能信任,那本王还不如趁早回去宜秋宫那小地方。” 即便是杜如晦素有雄心,但能被杨勇这般交心信任,心中还是不免有些脆弱。 当下他也不再矫情,只是抬手又向杨勇深深拱手作了一礼,随后道:“殿下厚恩,臣唯万死以报。” “好了,什么万不万死的,人活一世,死一次还不够?”杨勇笑着打趣了一句,摆手道:“杜家那边的事要尽快,盐务监需要钱。” “喏。”杜如晦说着,又道:“只是殿下,若是杜家去盐务监提盐,价格是不是要规定一下?” “嗯……” 杨勇沉吟着微微点头。 杜如晦这番话可是提醒了他。 之前在盐务监谈的时候,包括他在内,都觉得这贩盐一事是空头支票,所以当时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只着重讨论了一下巴蜀盐务监那边。 现在被东宫这一手降价搞得,贩盐一事也该提上些日程了。 那随之而来的,就是价格规定。 不论是他们从盐务监进盐的价格,还是将盐运到朔方北地之后,将盐卖出的价格,都需要特别规定一二才行。 “是这个道理。” 杨勇从藤椅上缓缓起身。 “如晦,随本王去书房。” …… 傍晚,杜家。 烛火明亮的杜家正堂,几名家主模样穿着的中年男子分坐在正堂两侧,坐在正堂首座的一人,正是杜家家主杜吒。 “齐王殿下已经传来消息,让我们各家可以从明日开始,便去城外的盐务监那边提盐去北地贩卖,你们也都看了信上的内容,你们觉得如何?” 杜吒将在正堂众人手中流传过一圈的信纸放回手边的桌案上,沉声开口。 坐在杜吒右手边的一人率先开口道:“杜家主,提盐一事,我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我们辛辛苦苦将盐运到朔方,最后足量一斤只能卖一百九十文,如果有违,便要收回贩盐资格…… 杜家主,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些?” 有了这人的开口,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杜家主,我们从盐务监进价,一斤盐就要一百二十文。 往北运到朔方,算上路费,一百九十文也赚不到什么钱啊……” “是啊,朔方那边我可打听过,最普通的那种青盐,一斤也要两百五十文,我们这一百九十文是不是太低了些?” “……”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开口,个个面露难色。 唯有杜吒看着这些唉声叹气的家伙,脸色如常。 这些人现在是一个个说难,但真要他们去找杨勇当面说话,必然不是今天吃坏了肚子,就是明天摔坏了腿。 最后还是要让自己当这个挡箭牌。 如果杨勇还是之前那个,可以被人轻易拿捏的杨勇也就罢了,现在的这个杨勇,心性可早已大不寻常。 这些狗东西,当真是不当人子。 “诸位若是这么说,那这贩盐一事,我杜家就替各位代劳了。” 第一百零七章:守望相助(第二更) “诸位若是这么说,那这贩盐一事,我杜家就替各位代劳了。” 杜吒环视着正堂两侧的各家家主,神色不变,语气冷淡,仿佛只是在诉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正堂的那四家家主听得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便有些坐不住了。 坐在杜吒右手边的赵家家主赵起贤目光一沉,率先道:“杜家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杜吒闭了闭眼睛,语气平淡地道:“是诸位说,这贩盐一事没什么利益可求,既然如此,那这种脏活累活就交给我杜家来做。 我杜家自己去贩盐,也不要求诸位再付我杜家的贩盐的运费路费,怎么?有何不可吗?” “……” 四名家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当中似有愤怒,也有疑惑。 愤怒,自然是因为杜吒的厚脸皮。 贩盐一事怎么可能全无利益?虽说他们需要按一百二十文进价,然后按一百九十文的价格运到朔方北地卖出,要比正常贩盐的利益缩水不少。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面不还是有七十文价格的差价不是? 即便是算上路费,朔方北地虽然距离京师不近,但也没有太远,只要一次运的多,一斤盐的运费也没有高到太离谱去。 他们之所以说利益不足,在这里叫苦连天,自然是为了想要更多。 现在杜家居然要借提发挥,直接吞掉他们这边应得的利益……这不是无耻是什么? 所以他们在心中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身为一家家主,却也同样知晓,杜吒此举绝对不是真的要吞并他们的利益,毕竟那么做相当于直接和四家结仇,杜吒不会轻易做出这种昏头的勾当。 也就是说,杜吒实际上是以进为退,让自己等人不得不就范。 而且众人疑惑的,也就是这一点。 杜吒此举,明显是向着齐王府那边说话,可按道理来说,他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杜吒不帮着他们说话,反而为了齐王府那边,给他们施压,逼迫他们就范…… 不对劲!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赵起贤干笑着打破了有些要不对头的氛围,道:“杜家主说的哪里话。 其实我刚刚细想了一下,这贩盐一事,虽说赚的不多,但也不会赔钱。 更何况,我赵家之前从未经过贩盐一事,这也算是一门新的营生,我赵家的那部分,就不劳烦杜家主了。” “是极是极,我钱家之前也没经过贩盐的营生,就当是给家族的小辈练练手嘛。我钱家的那部分,还是自己来吧。” “我孙家也是一样……” “……” 有了赵起贤的起头,其他三人也纷纷跟着附和,好似之前还在哭天喊地,大有一副死活也不接手贩盐一事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一样。 杜吒将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尤其是看到赵起贤四人几乎是在瞬间改口,心中不由得冷笑连连。 这些狗东西,算盘打的倒是挺好,让自己在前面跟着齐王府周旋,他们就在后面捡漏。 一旦发现齐王府那边风向不对,就果断转换口径。 自己若真是傻傻地信了,最后遭殃被当成弃子的,就一定会是自己。 他之所以今天敢这么硬气,便是看清了这些人的这一点,他们根本不敢和齐王府翻脸。 如今巴蜀盐务监那边,他们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里面的利益可不是去朔方贩盐这点蝇头小利可以比的。 齐王府那边只要还掌控着盐务监一天,这些人就得在齐王府面前当一天的狗。 什么时候见过狗还能去咬主人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在这里当什么恶人? 反正杜家还有杜如晦在齐王府中任职,与其和这些人一起,在齐王府面前去唱黑脸,给这些不当人子的家伙争利益,还不如直接反过去和齐王府站在一起。 伴随着杜吒的一番话,杜吒站队和表态的意思已经很显然了。 如今杜吒已经不再是他们在齐王府那边的话事人,而是齐王府在他们中间的领头羊,跟他们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 五人之间已然有了分歧,自然也没什么太多深层的利益好谈。 在正堂中又随便寒暄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后,赵起贤便率先起身,言说家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率先从杜家离开。 其他三人也有学有样,纷纷起身告辞。 四人走的时间并不一致的,但出了杜家之后,却极有默契地在杜府外再次碰头。 “杜家恐怕跟我们已经不再是一条心了啊。” 赵起贤双手兜袖,神情看起来淡然,但语气却格外冰冷。 其他三家家主也纷纷点头。 “杜吒从昌州回来,不日就要在礼部升职。这时候投靠到齐王府那边,必然会得到重用。对于他而言,继续和齐王府作对,反而不妙。” “而且还有杜如晦这个杜吒的长子,杜吒如果投身于齐王府,路肯定会好走一些。” 孙家和王家两家家主纷纷点头表态。 钱家家主眉宇之间显得有些狠辣,语气不善地道:“杜吒就不想想东宫?杜吒此举,无异于将杜家变成了出头鸟,东宫那边必然是要敲打杜家的。 照本家主看,杜吒也算不得聪明。” 听到钱家家主的话,其余三人不管是心中出于何种想法,此时都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甚至在心中有些期盼,东宫能好好敲打一番杜家,也算是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杜家虽然和齐王府走的比他们近,但他们四家又何尝不是跟在齐王府后面捡汤喝? “说这些都没什么必要了。”赵起贤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如今杜家已经彻底投靠倒了齐王府那边,我们的利益就不能再依靠杜家了。 我建议,从今天开始,我们四家要同进同退,即便是以后在巴蜀,也要告诫我们各家中的家族子弟,让他们尽量守望相助。 无论如何,这贩盐的利益,我们四家一定要抓在手里!” 第一百零八章:接替(第三更) 赵起贤此话一出,瞬间便得了其余三人的赞同。 孙家家主继续补充道:“非但如此,我等还应想一想,该如何在齐王府面前发声,主动提出我们的诉求才是。” 钱家家主冷哼道:“孙家主此言不错,杜吒之所以敢在我等面前肆无忌惮,不过就是因为有了个杜如晦罢了。 若是没有杜如晦,给杜吒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像今天这般如此施压于我们。” 赵起贤几人虽然觉得钱家家主有些夸大了杜如晦的作用,但却也不得不承认,杜如晦确实是极为关键的一点。 正是因为杜如晦在齐王府颇受重用,所以杜吒才敢将宝押在齐王府身上。 可知道归知道,如何做出针对性的动作,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们四家可没有像杜如晦那般的少年英才,其家族势力也远不如京兆杜家。 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后面的这一点,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也必须无可奈何地正视这一点。 京兆杜家或许值得齐王府招揽拉拢,但他们四家可没有这种份量。 或许加在一起有这种可能,可加在一起哪里又有那么好加? 其余三人默不作声,也不知道他们是不知道如何应对,还是心有想法,但是不敢应对。 毕竟,如果像杜家那么做了,将家族子弟直接塞进齐王府中当属官,最后就会不可避免地将整个家族,都绑在齐王府中这颗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树的树上。 他们和齐王府达成交易,只是眼馋盐务监的利益,想把盐务监尽可能地控制在手里。 这样,如果齐王最后赢得了夺嫡之争,他们也能蹭上一些从龙之臣的光,给家族增添些势力。 但如果齐王最后在这样夺嫡之争中败了,他们也可以趁机将盐务监全部掌控在手中,然后在紧要关头反一波水,去东宫投诚。 虽说这样的话,最后获得的利益肯定不会太多,但家族最起码可以安然无恙,他们也可以趁机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壮大。 这对于他们来说,足够了。 朝堂之中,有那种疯狂的赌徒,将全家的荣华富贵,性命安危都寄托在一人身上。 赌对了,自然是全家升天,但赌错了,也是全家升天。 所以朝堂之中更多的,还是浑水摸鱼,掌握着两边的分寸的人。帮一些,但是又不全帮,最后还能保证有反水的可能性。 像他们,便是这种。 而这分寸掌握的其中一条,便是不能直接和王府有太多的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前会推杜家挡在他们身前,反正杜家的杜如晦已经在齐王府任职了,再怎么样,你杜家的联系都已经洗不掉了。 可现在杜家反水,他们就需要有一人来接替杜家的位置。 这接替位置的家族,固然在从齐王府分得利益的时候可以多分一些,但同样,也将不再有反水的机会。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所以等了半晌,四人当中也没一个人说话。 归根到底,还是对齐王的不看好。 赵起贤看着三人躲闪和犹疑的脸色,终于道:“这样吧,若是大家不嫌弃的话,我赵家可以尝试一下,接过杜家的位置。 就是不知道诸位对我赵家,信不信任了。” 三人没想到赵起贤会主动请缨,虽然不知道赵家在玩什么名堂,但有人接过这个烫手的差事,众人当然不会拒绝。 “赵家本身就不弱于那杜家,我钱家自然是信任赵家主的。” “赵家主的人品有目共睹,我等定鼎力支持。” “是极是极……” 连连对着赵起贤吹捧了一通,四家的守望相助,以及接替杜家的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 赵起贤同样满是笑意地拱手还礼,直到将三人的马车都送离了自己的视野,赵起贤的脸色才慢慢沉了下来,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 这时,赵起贤随行的马夫也已经牵着马车走了过来,低声道:“郎君,我们接下来去哪?” 赵起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同样在心中思索着刚刚的事情。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赵起贤的脸色才重新恢复如初,只是语气有些冷冰冰地道:“去宇文府。” …… 宇文府。 前来负责接见赵起贤的人,并非是如今宇文家的主人宇文述,而是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 虽然不是宇文述接见自己,但赵起贤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怨言,甚至在看到宇文化及之时,脸上的谄媚讨好之意反而更弄浓了许多。 毕竟宇文化及是宇文述的嫡长子,以后也是接替宇文述家族遗产和政治遗产的人,外加其和如今的太子杨广关系不错,如今也是太子仆,肉眼可见的东宫红人。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宇文化及比他父亲宇文述,更容易打交道一些。 这样一个好处关系的未来高官,赵起贤当然不会错过。 “见过太子仆。” 宇文化及素来喜欢别人尊他敬他,所以赵起贤很果断地弃用了大郎这个称呼,直接称其官职。 宇文化及脸上虽然没什么异常,但听得赵起贤对他的称呼,周身气势明显变亲和了许多。 看向赵起贤,他点了点头,抬手道:“赵家主坐。” 赵起贤不敢怠慢,在一旁乖乖坐好,宇文化及也随之坐在了主座之上,直接道:“家父已经睡下,不知赵家主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若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不妨说予我来,就不要打搅家父休息了。” 赵起贤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事应该算大事还是小事,但宇文化及都已经出来了,自己总不能不给这位宇文家的长子面子,于是快速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 当下,赵起贤便把这次齐王府,准许他们去朔方贩盐的事情给说了个清楚。 宇文化及将事情听完,不由地来了兴致,沉吟道:“哦?齐王府给你们一斤一百二十文的价格,让你们去朔方卖到一百九十文…… 这是在拉拢你们啊。” 第一百零九章:新的谋算(第一更) 赵起贤在宇文化及面前,姿态放得很低,闻言不禁赔笑道:“在下和太子仆的想法一样,如今京城内的青盐价格,已经被那些盐铺降价到了一百二十文。 盐务监能以同样一百二十文的价格,将白盐卖给我等,显然一百二十文对于盐务监也是有利可图。 可盐务监并没有在京城内和那些青盐盐铺互相降低价格,反倒是将盐卖给了我等,让我等去朔方卖盐,确实是有些反常。 在下苦思冥想了整整一夜,才觉得这应该是齐王府在刻意拉拢我等,却不想如此竟被太子仆一语点破,在下实在是佩服之至,钦佩至极啊。” “哼哈?” 宇文化及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赵起贤,语气不由地上挑了些。 说实话,他没想到赵起贤居然是这么能奉承的一个人,毕竟不管怎么说,赵起贤也是一家家主,为人总该有些骨气才是。 似笑非笑地盯着赵起贤看了一会,赵起贤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整个人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宇文化及知道,若是自己再看下去,赵起贤怕是就要在宇文府失态了,便也收回了目光,只是漫不经心地道:“齐王府如此看重你,甚至不惜将这种巨利让给你赵家。 你就如此轻易地,将这些事情知会给了我宇文家?” 宇文化及看似在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却是在怀义赵起贤的动机。 赵起贤不敢大意,连忙正了正身子,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道:“太子仆此言差矣。 在下一直以来都素敬重宇文郎君,我赵家能有今天的地步,也多是宇文郎君在朝堂上的提点。 齐王府想依靠这些蝇头小利便拉拢我赵家,我赵家岂会如此轻易便违了初心?” “想不到赵家主还是如此高风亮节,不为外事所动之人。” 宇文化及满意地笑了笑。 他当然清楚赵起贤所说的话都是废话,什么初心,什么敬重,他宇文家如此官职最高的也不过就是宇文述,区区一个东宫左卫率,在东宫还能有点话语权,但放到朝堂之上,其实什么也不是。 赵起贤之所以如此说,不过就是因为自家可以在太子面前说上话罢了。 与其说,赵起贤是敬重自己所在的宇文家,还不如说,赵起贤是想趁机和东宫搭上关系。 不过这种事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所以宇文化及也不揭穿,只是看了看赵起贤,沉吟了一会,道:“我记得,赵家主如今是在秘书省,任秘书郎一职吧。” 宇文化及能和杨广玩到一起,尿到一个壶里去,当然不可能是一个草包。 虽然为人嚣张了些,跋扈了些,贪财了些,但能力还是有的。 尤其是这记忆力,更是杨广素来倚重的点。 赵起贤见宇文化及此时竟然能直接点出自己如今所居的官职,直以为是自己之前已经被宇文家看重,心中既有欣喜,又有庆幸。 毕竟如今宇文家的背后是太子,宇文化及能点出自己的官职,那就证明自己如今定然已经入了东宫的眼睛。 这对于赵起贤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幸事。 而之所以庆幸,也是同样因为自己入了东宫的眼睛,如果自己今日不来,或许以后便会成为自己自取灭亡之道。 心中心思不断翻涌,赵起贤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激动,点头道:“回太子仆,在下正是秘书省的四位秘书郎之一。” “那倒是可惜了。”宇文化及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道:“我看赵家主腹有沟壑,理应是朝廷栋梁,若是只屈尊一个秘书省的秘书郎,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赵起贤听得这话,心中不由地更加激动。 秘书省不比朝中三省,虽然也管着实际的事,但管着的,却是图书籍藏整理一事,可以说是清闲的很。 而清闲在朝堂之上,还有一个同义词,叫做没油水。 别看秘书郎仅次于秘书省的秘书监和秘书丞之下,看起来品秩不低,但实际上在朝中根本没什么份量。 赵起贤想要更进一步,自然就得需要找个助力。 论升官发财,还有比抱太子这条大腿更方便的吗? 可笑那区区杜吒,竟然因为杜如晦便直接舍弃了东宫,投向了齐王府的怀抱,当真是失了智。 宇文化及说完,笑了笑,道:“赵家主今日前来,倒是有心了,我会找机会向太子提上赵家主的好。 但若是赵家主还想在朝中更进一步,总还是得需要让太子看到赵家主的能力才是,毕竟口说无凭。 太子身为一国之本,就算是我在太子面前将赵家主说出个花来,可到头来,还是得眼见为实才行啊。” 宇文化及知道,跟赵起贤说话,想挑动出赵起贤的心,就得搬出来太子,光是宇文家还是不行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太子两个字后,赵起贤便心头一阵火热。 看向宇文化及,他连忙道:“此事在下明白,在下对太子之心乃是一片赤诚,太子仆若有吩咐,还请直接吩咐在下便是。” “诶,吩咐是哪里话?”宇文化及笑着摆了摆手,旋即起身。 赵起贤心头一震,也跟着起身,随后走到了宇文化及身侧,摆出一副聆听的状态。 “既然齐王府那边让赵家主去朔方贩盐,这种给赵家主送钱的事,赵家主接了便是。只不过这盐……也不光只能卖到朔方不是? 我想,启民那边,应该也会对盐务监的盐是有想法的……” 赵起贤知道宇文化及让自己做的事不会太容易,但也没想到居然要自己将盐贩给启民那边…… 启民可是投降到大隋这边的突厥可汗,宇文化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起贤一时间没想出来。 眼神不经意地瞟向宇文化及,犹豫再三,他还是问道:“太子仆,那在下若是见到了启民可汗,应该如何说才是?” 宇文化及笑了笑,声音发轻,“盐铁茶叶本就是草原上的必需品,我想,如果启民可以和我大隋展开官贸,想来…… 应该是对双方皆有益处的吧?” 第一百一十章:提盐(第二更) 官贸! 赵起贤感觉自己好像领悟到了宇文化及的一些意思。 虽然领悟的可能不是很明白,但这个时候若是再问,无疑是在宇文化及面前表达着自己的愚蠢。 赵起贤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表态的。 “在下明白了,太子仆放心便是。” 起身向宇文化及告辞,宇文化及并未挽留。 …… 京城外,盐务监。 史怀义今日大早上起来便开始忙碌,直到午时方才有了一丝喘息。 杜家那几家已经按照约定过来提盐,因为要运到朔方贩卖,所以为了尽量抵消这次贩盐的运费成本,这几家提盐的数量同样不小。 光是第一批盐,盐务监这边除了按杨勇的要求,留下两千斤白盐在库存中以备不时之需以外,剩余的一万多斤白盐已经全部交付给了杜家那边。 当然,杜家那边也按照约定,直接将一车一车的五铢钱送了过来。 一斤一百二十文,一万多斤便是一百多万。 看着堆放在眼前的那一摞摞铜山,盐务监上上下下顿时火热了起来。 就连刚来盐务监学习不久的李少值,看到眼前的铜山,心跳也同样是砰砰不止。 其实这些钱并不算多,折算下来,也不过就是一百多金饼,一千多贯五铢钱罢了。 但就像后世所说的那般,屏幕上的十万块钱余额,不会对人的心灵产生多大的触动,但如果将十万块钱取出来摆在面前,那对人的视觉冲击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铜山也是此理。 杨勇亲自到了场。 毕竟万事开头难,他担心史怀义会犯错,所以便过来权算是镇个场。 不过史怀义今天的表现出奇地好,并没有太多令人操心的地方,整体也算是有条不紊,倒是让他欣慰了许多。 将最后一批盐送走,史怀义顾不得休息,小跑到杨勇身侧,亲自陪同。 “殿下,盐如今已经全部交付完了。下面的人也已经去统计了,具体的数字应该很快便会过来。” 杨勇含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了一通对史怀义的赞赏,随后道:“这种事,本王信你。 对了,李大郎这几日表现如何?” 李少值这几日拿着杨勇的令文带了几名心腹过来学习,杨勇虽然知晓,但并未去细管,如今过来,自然要问一问进度。 听杨勇提到李少值,史怀义的脸上也瞬间多了几分敬佩,道:“李大郎为人勤勉,不论是打眼钻井,还是提拉泥土,亦或者最后煮盐的环节,李大郎都是亲力亲为,和寻常的盐工无二。 甚至便是吃住,李大郎也都是按照普通盐工的标准来的,而且从未有过一句怨言,甚至臣将自己的吃食分给李大郎时,李大郎都严词拒绝了臣。” 说着,史怀义的脸色稍显的有些尴尬,不过最后还是认真道:“臣自愧不如。” 这世上在不牵扯到利益的时候,一个人的品格往往最容得受人的尊敬。 李纲在朝堂上的名声便是如此。 李少值显然也继承了李纲的教导和李家的家风,在盐务监处处表现得亲和之风,自然也得到了史怀义等一众盐务监人的敬佩。 杨勇听得史怀义对李少值毫不吝啬的夸奖,不由地点了点头。 李少值是自己寄予厚望的人,他能如此脚踏实地地干一件事,杨勇当然满意。 “最近盐务监可有困难?” 杨勇一边在盐务监走着,一边随口问道。 史怀义认真道:“回殿下,没有大的困难,就是人手还是有些不足。” 见杨勇面露沉吟之色,史怀义继续道:“如今盐务监这边已经开掘出盐井五十七座,人手已经达到了极限。 要不是城内的青盐降价,恐怕朔方北地的贩盐之事,还需要继续推迟才行。” 史怀义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之前他在心里便估计过,想要完全满足京畿这边的食盐消耗,盐务监这边最好也得开掘出一百五十座,甚至两百座盐井才行。 在这些盐井之外,新开辟出来的盐井,才是运往朔方,河北,河南等其他地方的。 当然,凭京畿这边的盐务监土地,两百座盐井的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只需要人手即可。 可盐务监即便是有着高盛道这几日送过来的人,以及自己暗中调查清楚了背景之后招揽的人,但这些人都还需要掌握技术。 而且因为每个人的理解能力不同,掌握技术的快慢也不一样。 面对盐务监现在如此迫切的需求,这些人仍然是杯水车薪。 杨勇没说话。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这种东西,又不是自己想变就能变出来的,尤其是还要保证人的忠心,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杨勇一路思索着的时候,一名布衫男子汗流浃背地快跑而来,直到快跑到杨勇和史怀义近前时,才放慢了脚步。 双手呈上一本泛黄的纸册,布衫男子有些气喘地道:“殿下,史总监,这是今日的贩盐所得财帛,属下等人已经点清完毕,请殿下和史总监查验。” 杨勇诧异地看了这人一眼。 识文断字在隋朝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做得到的,一般而言,能识文断字之人,在民间少说也是吃穿不愁之人。 而放到如今的盐务监,能识文断字的人,一般而言,也只有那些东宫旧人的家眷了。 要知道,这些人虽然没落,但以往也都是官宦子弟,这种人能忍受穿着如此破烂,倒是让他有些惊奇。 接过纸册,杨勇倒是没打开,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布衫男子几眼,轻声问道:“你家承何人?” 布衫男子闻言,立时向杨勇又拱手作了一礼,正色道:“回殿下,家父曾是御史台监察御史,姓桂讳仑。” 御史台监察御史…… 杨勇心中当下一肃。 监察御史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官,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均由监察御史管,虽然品级不算高,但却是朝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分。 “你在盐务监,感觉如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两点缺陷 “你在盐务监,感觉如何?” “回殿下,属下没什么感觉。”布衫男子的脸色如常。 他清楚杨勇问出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知道,他从堂堂监察御史之子,一朝变成了这盐务监的小吏,甚至穿着还如此简陋到底有没有什么不适。 所以他认真道:“不光是属下,如今的盐务监内的曾经如属下的那些人,和属下都是一样的,总是着眼于之前,于当下并无益处。 更何况,属下等人能得殿下信任,操弄盐务监这如此紧要之事,属下等人兢兢于事,不敢怠慢。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感觉了。” 杨勇不知其说的是真是假,但观其脸色,倒不似作伪。 想想也是,就算之前再怎么锦衣玉食,两年时间的家道中落,甚至有的连家都破了,这等生活也早已磨平了这些人的棱角。 想明白这一点,杨勇也不再多说,挥了挥手将布衫男子屏退,随后打开纸册翻到最后,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纸册上的记载并不多,今日贩盐数量一共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六斤,卖出得五铢钱一百六十五万零七百二十文。 刨除制盐所消耗的成本,共获利一百二十三万八千余文。 当然,这部分钱并没有算上人力成本,毕竟盐务监这些人的开销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盐务监内也不知该如何核算人力成本。 而杨勇今日过来,除了视察贩盐一事以外,也是为了解决这人员开销的问题。 毕竟不管盐务监卖出去再多的盐,获利再多的钱,可这些钱都是官家的钱,和这些普通的盐工没什么关系。 固然这些人会因为制盐这种新兴事物而感到兴奋,但这种兴奋却无法持久,时间一到,如果没有新的长久激励,这些人必然会产生懈怠的情绪。 将纸册递给了身后的杜如晦,杨勇便没有再管,而是让杜如晦开始核算之前算计的人力成本是不是可以接受。 之前他和杜如晦在书房里,除了核定了杜家等人过来贩盐和卖盐的价格以外,还和杜如晦一起算定了一下盐务监的人员俸禄。 毕竟盐务监乃是新组建的官署,之前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参照标准,加之盐务监的特殊性,所以这人员俸禄一定要慎之又慎。 在杜如晦核算的当口,杨勇也没有再继续在盐务监四处闲逛,而是直接往盐务监的议事堂而去。 盐务监的议事堂很少有人来,毕竟盐务监天天都忙的紧,大家都各自办着各自的差事,议事堂又处于整个盐务监的西部,算是最为清净之地。 往日里,即便是有人来,也只是匆匆经过罢了。 但杨勇今日过来之时,议事堂的门外,却早已站着一道身影,显然是等候了不短的时间。 杨勇看清来人,更是不由地挑了挑眉,快步上前和那道身影打着招呼道:“李大郎!” “在下见过齐王殿下。” 李少值向杨勇弯身拱手作礼。 虽然李少值这个巴蜀盐务总监的位置已经被内定了,但毕竟还没有和杨坚说明此事,李少值如今仍然还是白身,所以称不了臣。 杨勇将李少值托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少值,脸上的笑意更甚。 只是几日不见,李少值如今明显比自己上次所见的时候消瘦了许多,显然是真的没少在盐务监这件事上下工夫。 “李大郎今日前来,可是有事?罢了,在外面说终究不好,李大郎随本王进议事堂去说吧。” 李少值来找杨勇确实有事,此事并不拒绝,跟着杨勇进了议事堂之后,待杨勇在首座上坐下,方才道:“殿下,这是在下这几日在盐务监的见闻。 臣以为,如今的盐务监仍有不少的浪费以及一些问题,如若可以加以改进,盐务监应该可以变得更好一些。” “呃……” 史怀义坐在一旁,凳子还没热乎,便听到李少值直接过来提问题,脸色不由地有些尴尬。 毕竟这种情况,怎么看都像是再打自己的小报告,如果不是这次的过来打小报告的是李少值,史怀义的脸色估计已经拉下去了。 李少值没去看史怀义,说完之后,从袖中掏出几张宣纸,上前送到了杨勇面前。 杨勇当然知道盐务监存在很多问题,但盐务监毕竟草创不久,有些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所以之前他并没有操之过急。 不过现在李少值都已主动向自己提出来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得听上一听。 从李少值的手中接过那几张宣纸,可是还没等他开始细看,李少值便已然直接道:“在下觉得,如今盐务监的浪费主要有二,一是人力,二是火源。 盐务监每座盐井在开掘之后,只需要三人一小队负责即可进行打捞卤水,此事乃是关乎着盐务监的核心,应用盐务监的心腹以及信得过人。 但在打捞完这些卤水之后,剩下的煮盐工序,并不是什么太过复杂的事情,而且对于外人来说,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 所以在下以为,值此盐务监分秒必争之机,并不需要两个步骤全部采用盐务监的心腹去做,而是分成两步,在煮盐一事上,可以适当地放宽人员的要求。” 如果说在李少值说出这番话之前,史怀义脸色还有些尴尬,心中还有些郁闷的话,那么在李少值说完这番话之后,史怀义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无比严肃。 甚至在心中,也开始思考起李少值所说的可行性了。 如今人力确实是限制盐务监发展的最为重要的一点,他为了保证整个盐务监的安全,对盐务监内每一个人都进行了十足的调查。 确保其人没有丝毫问题之后,才纳入的盐务监。 这样一来,安全性自然是得到了保证,但效率便被他不可避免地牺牲了。 有得必有失,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李少值的意思,则是要在现有的条件下,牺牲一部分安全性,来换取盐务监的效率。 第一百一十二章:火源窘境 说白了,这两者就是一个取舍的事。 史怀义是严格按照杨勇的安排去执行,杨勇说要保证安全性,他就往死了去查这些人的背景,直到反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会放进盐务监干活。 而这时候,杨勇又要史怀义提高产量,那对于史怀义来说,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然,他也去请教过史万宝,不过史万宝有意让史怀义脱离自己独当一面,所以并未提出什么合适的建议。 导致现在史怀义每天都快愁白了头发。 但李少值就不一样了,光看其一个官宦子弟居然敢亲自下地做农活,便足以见得其不是一个喜欢墨守成规之人。 在他眼里,安全性也好,效率也好,只需要达到一个平衡即可,不需要做到极致。 起码现在不需要。 这和杨勇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当着史怀义的面,杨勇并没有对李少值进行大加赞赏,毕竟总是要适当照顾一下这位京畿盐务总监的心情,所以杨勇只是不动声色地颔首道:“火源呢?” 杨勇没有反对,其实就已经是默认了自己之前所说的可行性,李少值答道:“回殿下,在下这几日仔细看过盐务监煮盐时的过程。 其中煮盐之时,盐务监如今所用的大多都是木炭,可木炭昂贵,这便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制盐的成本增加。 所以在下以为,可以采用新的火源代替木炭,进而减少煮盐时的成本。” 听完李少值这番话,史怀义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如今关中地区人口稠密,对于柴火木炭的需求量剧增,加之关中地区已经被古人开发了数百年之久,木炭的价格水涨船高是必然之事。 其中盐务监制盐时,绝大部分的成本损耗,都是来源于木炭的花费。 可想要找到木炭的替代品,却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杨勇心中倒是动了动,不过他没说话,毕竟李少值既然提出了这方面的见解,那必然是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所以杨勇只是看着李少值,道:“李大郎有何良策?” “在下之前听闻,河东之地盛产一物,外表漆黑无状,却可如木炭一般燃烧,且价格低廉。 若能以此代替木炭,在下以为,或可降低盐务监不少的成本花费。” 听得李少值的话,杨勇心中就已然有数了。 漆黑无状,但却可如木炭一般燃烧,而且还是河东之地盛产,定是煤炭无疑了。 “李大郎所说的,可是石炭?” “殿下也知晓此物?” 李少值心中有些小惊讶。 这种东西在隋朝时期还没开始大规模使用,平常的市井小民或可听个热闹,但杨勇这等身份,按理来说,是听不到这种热闹的。 “我记得,石炭好像有致人窒息而死的案子吧……” 史怀义在一旁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确实有过。”李少值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不过那些案子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即所使用之人都是于冬日将石炭放置于室内取暖,最后窒息而死。” 说着,李少值看向史怀义,解释道:“在下家中有一位佃农,便是河东人氏,曾在闲时和在下提及过,若是将石炭其置于室外燃烧,便不会令人窒息而死,唯有时间过长会导致些许的眩晕之感。 只需要立刻离开燃烧之地,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安然无恙。” “若是如此,那还可以。”史怀义点了点头,又道:“此物价值几何?” “十斤不过数文。” 史怀义两眼顿时放光,惊喜道:“价格竟如此低廉?” 如今京城周边普通的木炭,价格一斤便要百余文,尤其是如今已经入秋,如果再过几个月等入了冬,价格只会更加昂贵。 而这石炭十斤不过数文,加之无法在室内使用,便是入冬,这些煤炭也无法用于御寒,也就是说,煤炭的价格并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又稳定又便宜的火源…… 划算啊! 杨勇没有史怀义这么激动。 他看了一眼脸色如常的李少值,轻声道:“河东一地……想从河东那边取得此物,怕是不易吧。” “殿下慧眼如炬,在下也有此担心。”李少值点了点头,道:“虽说此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无大用,但此物开采之山,同样掌握在那些河东世家手中。 而那些河东世家手中除了此物,还有大量的盐井以及青盐,如果盐务监要从他们手中拿到此物,恐还需要花费一些力气。” 听得这话,史怀义刚刚才燃烧起来的热情,瞬间又被浇灭了下去。 盐务监手握白盐,已经开始抢夺青盐的市场。 那些河东家族手握青盐,天然和盐务监对立,身为敌人,怎么可能让对手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说了等于没说! 李少值当然知道此事难办,且不论盐务监和河东那边,光是如今齐王崛起这一点,东宫就绝不会不会安稳让盐务监办成盐务监想办的事情。 哪怕这东西看起来再没用。 毕竟上一个在大家眼里最没用的,便是当初杨勇让史家收购的这些废弃之地。 至于结果,整个朝堂也都看到了。 可不管再怎么难办,想法自己还是要说的。 毕竟这想法最后能不能做成,是盐务监的事,但说不说,却是自己的事。 而且他也想看看,杨勇对此会做何决策。 其实对于杨勇来说,根本就没有选择。 不论李少值今天是否提出了这一点,这石炭都是他必须迈出去的一步。 毕竟,如果继续使用木炭,按照如今盐务监木炭需求量每日剧增的情形推算下去,一旦入冬,木炭价格势必会来到一个历史最高点。 且不说盐务监成本的问题,一旦木炭数量不足,让过冬的百姓没买到炭火取暖…… 甚至说,如果情形再严重一些,因为这件事冻死了一些人…… 可以想象,民间的舆论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到时候东宫趁机发难,杨勇可就被动了。 “便是再困难,盐务监也要做!” 第一百一十三章:解惑 “便是再困难,盐务监也要做!” 杨勇捏了捏眉心,直接拍板道:“人员统筹一事,由李大郎暂时负责。火源问题,就交由怀义去做吧。” “喏。” 李少值对杨勇的安排并没有表现出异议,反倒是史怀义却面露迟疑,正了正身子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杨勇却直接摆手打断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怀义你若有疑虑之处,可向李大郎和你二叔请教。 莫要让本王失望。” 杨勇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史怀义便是心中有话,当下也不敢再说,和李少值一起向杨勇弯身作礼,告辞离去。 而就在李少值和史怀义离去后不久,杜如晦缓步走到杨勇近前,将手中的纸册呈了上去,道:“殿下,臣算过了,之前计算的盐务监人员俸禄可行。 殿下可要差人将大家召过来统一宣布?” 杨勇摇了摇头,道:“李大郎今日提出的两点,怕是盐务监接下来有一段时间要忙了,本王就不打搅他们了。 你去将东西送给史怀义,之后再给民部送去一份就行了。” “喏。” …… 议事堂外。 “史总监留步。” 史怀义还未走远,便被后出来的杜如晦追了上来。 史怀义对杜如晦还是很尊重的,见杜如晦一人追上来,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主动拱手作礼问好,“杜参军。” 杜如晦追上前来,笑呵呵道:“史总监走的好快。” “殿下交代的事情紧要,在下不敢耽搁。”史怀义谦声一答,随后问道:“杜参军叫住在下,可是殿下有事吩咐?” 杜如晦从袖中掏出两沓宣纸,递给史怀义,道:“这是殿下前几日拟定的盐务监各级官员的俸禄。 殿下本想今日过来顺道将此事宣布了,不过现在看盐务监这几日可能上下调动紧忙,便让在下将此物交给史总监。 待盐务监这边安稳一二之后,由史总监再知会大家即可。” “殿下厚恩。”史怀义面容当下一肃,正色接过那两沓宣纸,道:“杜参军放心,在下一定将盐务监人心聚拢,绝不负殿下所托。” “史总监明白就好。” 杜如晦笑着应了一句,但说完之后并未离开,而是一直默然站在那里,让史怀义有些摸不着头脑。 “杜参军还有事?” 史怀义试探性地道了一句。 “史总监没有事了?” “呃……那我……应该有事?” 史怀义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杜如晦的思路。 杜如晦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沉默,直接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直接问了吧,史总监可知,李大郎为何要在今日向殿下建策?” “呃,或许……”史怀义脸色尴尬,憋了许久才道:“或许是……恰好赶上了今天?” 杜如晦瞧了一眼史怀义,道:“史总监心中真是这么觉得的?” 史怀义脸色更加尴尬,尤其是眼前这少年郎明明要比自己年轻许多,可自己竟然有一种被眼前这杜如晦看透了一般的感觉。 李少值为什么会在今天找杨勇建策,史怀义当然不知道,甚至说,他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现在杜如晦问的如此直白,史怀义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请杜参军解惑。” “史总监可知,李大郎在殿下这里还有其他任用?” 史怀义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巴蜀盐务监的事,史怀义也是知情人,所以他对于李少值来盐务监的目的,大概也清楚一些。 杜如晦见史怀义能猜到一些,心中不免松了口气,暗道史怀义还没有太蠢,继续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明说了吧。 李大郎和史总监都是殿下以后的得力干将,未来一南一北,位高权重。李大郎如今在殿下面前拆史总监的台,并非和史总监有怨,而是自保。 所以这火源一事,史总监是可以相信李大郎的。” 史怀义听得这话,方才恍然。 他就说自己从来都没有得罪过李少值,这家伙为什么要在杨勇面前拆自己的台,明明这些事都可以和自己提前说的才是。 现在得杜如晦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应是自己这段时间对李少值太关切了。 如果按他所猜测的那样,李少值是未来的巴蜀盐务总监,那以后也定然在盐务监有不小的份量。 而自己是京畿盐务总监,如果自己和李少值走的太近…… 虽然目前可能没什么事,可一旦杨勇最后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又怎么可能让两个关系好的人同时在盐务监身居要职? 一念至此,史怀义才发觉自己的愚蠢。 若不是李少值及时拆台,若不是杜如晦追出来主动解惑,自己恐怕临了也想不明白这些东西。 “杜参军教诲,在下明白了。” 史怀义向杜如晦深躬一身,心中在这一刻也全剩敬意。 “史总监能明白就好。”杜如晦拱手回礼。 他说这些话并非是对史怀义有什么私心,只是不希望因为史怀义的愚蠢,导致其和李少值之间生出无意义的隔阂,最后误了杨勇的大事。 毕竟杨勇将火源一事交给史怀义去做,就证明杨勇暂时还没有更换京畿盐务总监这个职位的想法。 不过在两人告辞分别之后,杜如晦又在半路驻足,回身看向了史怀义离去的方向,目露不解。 “史怀义……以前在王府内对答如流,这几日怎变得如此蠢钝……” …… “殿下提及我了?” 盐务监东,刚刚打完铁的史万宝正一边拧着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一边听着史怀义过来向他诉说着今日在议事堂发生的事情。 在听到最后,杨勇主动提及了自己,史万宝正拧毛巾的手明显一顿。 史怀义点了点头,“是啊,殿下说了,让我有疑虑之处,就找二叔和李大郎去商量。” 说着的同时,史怀义心中还有些欣喜。 这几日他常常来找史万宝问策,都被史万宝以要自己独当一面为由拒绝了,现在有了杨勇的令,史怀义终于可以尝试一回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了。 反倒是史万宝看着自己面前的史怀义,有些头疼。 第一百一十四章:高家兄妹 尤其是看着史怀义在心底藏到有些难受的兴奋劲,史万宝就更头疼了。 “怀义你……” 要不是因为史万岁死的突然,让史怀义突然没了父亲,史万宝如今恨不得抬手给史怀义一个巴掌吃。 齐王提我,那是真的提我吗! 要不是你这几日表现得太差,让齐王看出了问题,齐王能直接提我,让你过来找我问策!? 你已经被齐王放弃了懂不懂撒! 还在那得意呢,得意你个大头鬼! 可是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史万宝却又说不出口,毕竟自己当初答应了兄长,要好好照顾史怀义的。 即便是史怀义脑子不大灵光,但自己既然承诺了的,总该是要做到才是。 更何况,虽然杨勇提及了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堵死了史怀义的上升阶梯,但起码还把火源一事交给了史怀义去办。 这便证明,杨勇还念及着史家的恩情,并不打算对史怀义如今这个京畿盐务总监的位置下手。 嗯…… 以史怀义的脑子,能老老实实把京畿盐务总监这个位置做好就不错了,自己也确实不能再奢求其他的什么了。 史万宝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语气最终还是变得无奈地道:“罢了,火源一事,你再和我说说吧。 先把此事办好,再说其他。” “好嘞。” …… 盐务监外,高盛道领着一批衣衫褴褛,体态憔悴的百姓出现在盐务监的大门外。 今天正值高盛道休沐,所以他便亲自过来了一趟。 这些百姓一个个低头垂目,眼神或是涣散,或是惊慌,但因为周围都有高家的打手守着,所以这些人表现得还算老实。 把手在大门外的两名王府亲事对此景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两天高家已经往盐务监这边送了好几批人。 只是两人在人群最前面突然看到高盛道居然也跟着过来了,不由一愣。 他们之前便是高家的部曲,现在高盛道过来,他们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反倒是高盛道主动在大门外停下,向这两名亲事挥了挥手,“按规矩办事,去通报一声。” “是。” 两名亲事低头拱手称是,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名亲事便扭头小跑向盐务监内。 不多时,罗艺便带着那名亲事从盐务监内出了来。 “高侍郎,这等小事,高侍郎怎地亲自来了?” 刚一见面,罗艺便忍不住开口,偏头看了一眼高盛道身后的那群百姓,神情警惕。 ”罗校尉。“高盛道拱手回了一礼,道:“我今日休沐,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做,就跟着出来透透气罢了。” “原来如此。” 罗艺点了点头,脸上的警惕也放松了一些。 说完,他便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两名亲事,吩咐道:“去多叫几个人,把这些人带进去,交给李大郎,由李大郎安排。” “是。” 两名亲事拱手称是,便按吩咐回去叫人,开始从高家手中接收这些百姓。 看到这么一群壮汉乌压压地过来,那些本就流离失所的百姓眼神更加惶恐,但身体上却没有什么太多的反抗。 顶多就是脚步上有些磨蹭,一个个紧绷着身体,缩着脑袋。 罗艺看着这些人的态势,不由地哼了哼鼻子,目光不屑。 高盛道只是扫了一眼身后稍微有些骚乱的人群,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罗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罗校尉,不知盐务监这边,人这方面还有多少缺口啊。” “我不管这些事。”罗艺耸了耸肩,道:“反正人肯定是越多越好了呗,盐务监又不怕养不起人。” 这话说的确实没毛病,毕竟制盐的东西,养不起人才怪。 高盛道点了点头,又道:“我记得,京畿盐务总监的位置,是史怀义吧。” “是啊。” “那这李大郎是?” 罗艺眼神一眯,偏头看了眼高盛道,语气平淡地道:“也不是什么,就是殿下的吩咐罢了。” 眼见自己意图套话被发现,高盛道脸色一讪,当下便不再提盐务监的事情,只和罗艺唠家常。 罗艺在盐务监也有些无聊,此时有人和自己说话,他便也跟着一句接一句,权算是解闷。 很快,高盛道带来的那些人就已经被盐务监接收完,高盛道便当下和罗艺告辞。 只是回程的路上,高盛道的脸色却总是有些灰暗。 一旁的亲信看到高盛道脸色不大好看,上前低声询问道:“大郎,今日可是有什么问题?” 高盛道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这盐务监……” 话音半落,高盛道脚步就停了下来。 周围的亲信一头雾水,都是眼带疑惑地看向高盛道,“大郎,这是……?” “先不回府了。”高盛道叹了口气,眼皮往下拉了拉,道:“先随我去一躺齐王府。” …… “兄长今日怎地过来看妹妹了?” 齐王府中,高盛玉殷切地为高盛道斟茶。 高盛道今日能过来看自己,高盛玉心中其实是很开心的,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高家人,这种血浓于水的关系破不开。 高盛道伸手接过高盛玉斟过来的茶盏,同样含笑道:“今日得闲,就抽空过来看看小妹。 小妹若是在王府中缺了什么,大可知会一声兄长,兄长定帮小妹打点好。” “王府中一切尚好,不缺什么。” 高盛玉在高盛道对面坐下,一脸关切道:“反倒是家里,我听说,父亲大人前些日子病重了?身子可好些了?” “咳,好些了,好些了。” 要不是高盛玉提起,高盛道都险些忘了高颎还生过病这事。 “大夫说了,只是风寒,抓了药修养几天便无碍了。” “那就好。”高盛玉脸色放松了许多,温声道:“父亲大人以往操劳国事,如今好不容易得闲在家,合该多注意注意身子。 小妹不能在父亲大人左右,兄长可得多提醒提醒父亲大人啊。” “嗯……我明白,我明白……” 高盛道脸色更加尴尬。 毕竟身为兄长,却被小妹提醒这些,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可偏偏,他还反驳不得。 第一百一十五章:三名客卿 高盛玉又赶着问了高盛道一些家中事情,见高盛道却总是心不在焉,不由地起了些疑心。 “兄长今日前来,真的无事?” 高盛玉微微歪头看向高盛道,眼眸微微眯起。 “咳……”高盛道再次掩嘴轻咳一声,道:“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你二哥的事。” “二哥?”高盛玉心中一惊,“二哥怎么了?” 高颎并非只有高盛道一个儿子,如今家中成年之子除了高盛道以外,还有高弘德和高表仁两人。 其中高弘德便是高颎次子,也是高盛道口中,高盛玉的二哥。 高盛玉当然知道高弘德,甚至她对自己这位二哥,要比对高盛道更加上心。 因为高弘德之前曾在扬州,任晋王府记事参军。 而晋王,便是如今的太子杨广。 只不过后来因为自己嫁给了杨勇之后,导致家族态度发生变化,以至于高弘德不得不辞官归家。 高盛道叹了口气,道:“你二哥自从从扬州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有些萎靡,这两年更是憔悴许多…… 你也知道,你二哥素来是个有雄心壮志的,比你大哥我强多了,可是如今父亲大人被罢官在家,这朝堂一事,你二哥也不方便参与进去。 可若是让你二哥再继续荒废下去……唉……” 高盛道摇了摇头,语气稍稍有些落寞地道:“我也是不想看到你二哥如此,所以我想来想去,便想着能不能让齐王殿下帮帮忙……” 听得高盛道将话音转到了齐王身上,高盛玉心中顿时警觉了不少。 “殿下?殿下如今处境也不是很好,兄长想让殿下帮什么?” “呃……就是……” 高盛道语气有些尴尬迟疑,说实话,在自己小妹面前给自己二弟求官……总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高盛玉也是个机灵的,看高盛道这副模样,只是略一思忖,便将高盛道的目的猜了个差不多七七八八。 她心中一凛,目光直视着高盛道的眼睛,认真道:“兄长的意思难道是,想让齐王殿下将二哥安排进盐务监任职?” 听得高盛玉主动说起,高盛道心中也终于松了口气,嘴边的难言也消退了不少。 高盛道点头道:“也不需要什么太重要的职位,就是让你二哥有点活干,不然你二哥若是每天继续在家里呆着……人恐怕就难了。” 高盛玉有些沉默。 她仍是直视着高盛道的眼睛,可高盛道的眼睛中满是真诚,她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她之前因为杨勇被废,在高家呆了两年,高弘德的颓废她当然也看在了眼里,所以高盛道的请求并不能说完全虚假。 可同样,高盛道为高弘德请官,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让高弘德有点事干吗? 盐务监那么一大块的利益,高盛道看在眼里,岂能真的不心动?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父亲那般看的深远,也不是所有人在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抉择当中,都能选择正确的那一方。 更多的人,反倒是贪心无比,想将一切利益都拿捏在手中。 “这件事,父亲大人知道吗?” “我还没和父亲大人说,不过若是齐王殿下同意,想来父亲大人应该也不会拒绝。” 高盛玉再次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道:“殿下这几日都在书房,应该是有事情要处理,等过两日殿下忙开了,小妹再为兄长探一下殿下的口风。” 高盛道点了点头,起身告辞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小妹了。” …… 差人将高盛道引出王府,高盛玉仍跪坐在席上,面色凝重。 她还在回想着高盛道之前所说的那几句话。 “父亲大人不知道”也就是此事是高盛道私自做的决定。 高盛道没敢告诉高颎,大概率是因为高颎知道此事后大概率不会同意。 应是高盛道在心中还有私心作祟。 盐务监的事是不能干了。 可高弘德的颓废自己看在眼里,高盛玉觉得,自己总得先做些什么。 但是……做什么呢? “昭仪,先喝杯茶吧。” 一旁的女婢小葫热了茶过来。 小葫是高盛玉从高家带出来的,所以胆子要比其他人大上一些。 而高家本就经营着茶园生意,所以高盛玉对茶还是颇有些兴趣,没事也喜欢喝上一些。 下意识地接过茶盏,高盛玉轻抿了一口,嘴唇刚离开盏边,高盛玉便不由一愣。 她低头看着茶盏中的茶水,眼神时明时暗。 不多时,她轻声问道:“小葫,我记得,王府里是不是还有三名客卿?” “回昭仪的话,确实有。” “将他们叫……罢了,你去将我带来的那些秋茶拿来一份,我亲自去见他们吧。” …… 齐王府,葆光楼。 葆光楼虽名中带楼的,但实际上是连成一片的二层小楼,位于整个齐王府正府的最北侧,也是王府中的最里面,是王府内大多数属官以及重要人员的居所。 按正常规制来说,以杨勇这种亲王身份,府中的属官最多可以达到数百人,至于仆人女婢加在一起,四位数都算是少的。 不过因为杨勇毕竟刚刚解禁不久,加之秉持着低调原则,所以杨勇并没有大张旗鼓收拢下官。 这便导致葆光楼如今极为冷清。 如今住在葆光楼的,只有申本发三人。 他们三个之前是史万宝从外边招来的医师,为杨勇去研制求子茶。 说实话,对于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效果,他们三人不知,王府到底要拿他们研制出来的东西干什么,他们也不知。 不过他们知道一点,那就是齐王府现在还没杀他们,他们的命就应该是保住了。 所以三人在最初几天的担惊受怕之后,便也放下了心来,开始享受起了生活。 毕竟齐王府虽然禁止他们随意走动,但该给他们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而且以齐王府的条件,各种东西都要比他们以往用的强上何止一丁半点? 外加上齐王府对他们也没什么安排,整日里无所事事,可要比以往的劳碌轻松太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没有就好 不过伴随着高盛玉的拜访,申本发三人的养老生活便很不幸地被打断了。 “见过昭仪。” “三位客卿不必多礼,请坐。” 高盛玉的说辞就让人很舒服,没有杨勇那般盛气凌人,尤其是那一声客卿,直让申本发三人第一次在齐王府内感受到了尊重。 颤颤巍巍地于席上坐好,高盛玉主动嘘寒问暖道:“三位客卿这段时间在王府中感觉如何?平日里的东西,可还有不足的吗?” 三人对高盛玉突然而来很是不解,此时对视一眼,还是年纪最大的申本发摇了摇头道:“谢昭仪关心,我等在王府之中一切尚好,并无什么难过之处。 不知高昭仪来此见老朽等三人,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申本发三人如今是齐王府内的客卿,吃的也是齐王府的粮食,自然需要为齐王府做事。 高盛玉身为齐王昭仪,如今俨然是齐王府的女主人,这等身份之人来见他们,肯定不只是为了过来看看他们过的好与不好这么简单。 高盛玉也不兜圈子,冲自己身旁的女婢小葫使了个眼色,小葫会意,躬身上前,将手中的托盘呈了上去。 申本发三人眼看着眼前的托盘,直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昭仪,这是……” 高盛玉点了点手,示意小葫将托盘上的盖子打开,道:“这是最新采的秋茶,不过这几日天气有些湿热,若是长久放置会影响口感。 即便是制成茶饼,也只能保存上几个月时间,所以我便想请三位客卿看看,这茶能否有办法让其保存得更久一些?” 茶叶的采摘时间只有春夏秋三季,不同产茶区域也有季节性的规律。 隋朝时期的气候要比后世暖和许多,大兴附近并不像后世那般干冷,反倒是气候尚佳,高家便在大兴附近开辟了一处茶园。 而京城附近的茶园,一般都在七八月份成熟,这个时间采摘下来的茶叶按季节划分,便被称之为秋茶。 看到又是茶叶,申本发三人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 之前先是求子茶,现在又是要将这茶的保存时间延长…… 齐王府这一家子怎么竟鼓捣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 申本发三人听得高盛玉的保证,不由地松了口气。 还好高盛玉没有像杨勇那般提出什么难为人的要求,否则他们三个可就真的要撞墙了。 看了身旁的另外两名老者一眼,申本发沉吟道:“若是仅是如此的话,老朽们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那就有劳三位客卿了。”高盛玉向申本发三人颔首浅笑了下,随后又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小葫,道:“这是小葫,之前和我在高家也帮过一些茶园的活。 三位客卿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问问小葫。 如果三位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要求,也可知会小葫一声,让小葫筹备便是。” “谢过昭仪,老朽等一定尽力。” 申本发并未拒绝。 他们虽然对茶确实有过一些了解,但之前的身份毕竟是医师,而不是茶工,对茶也仅限于了解。 若是有个经历过茶事的人帮衬着一二,确实会对他们的工作产生一些助力。 虽说这也是高盛玉在他们身边放个眼睛,监视着他们的进度,但高门大族嘛,这等手段无可厚非。 又简单说了下有关于茶叶的一些事情,毕竟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想法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高盛玉能提出这个问题出来,自是之前就思索过这个问题,也尝试过一些。 只不过后来嫁到杨勇身边之后,便把这些事耽误了。 前两年被高颎派人接回了高家,高盛玉为了解闷,也曾捡起此事,继续尝试过一些方法,可惜当时心不在焉,最后自然都没什么效果。 此时她将自己之前失败的经历和申本发三人说上一些,完全可以让申本发三人少走上许多弯路。 申本发三人越听,心中便是对高盛玉越发尊敬。 不像杨勇那种突发奇想,完全就将一道根本不可能的问题抛给了他们,高盛玉这是真的亲身实践过的! 而且还愿意分享! 就这一点,高盛玉在申本发三人眼中,就比杨勇靠谱许多。 一番交谈之后,申本发三人对此事也有了许多的信息,心中也大致有了一个轮廓。 “昭仪放心,此事应该可行,老朽等人一定尽快将此事做成。”申本发做出保证,其他两人也纷纷跟着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等着三位的好消息了。” 高盛玉礼貌性地笑着,说完,便起身离开。 只是高盛玉刚刚转身,申本发身旁的一名老者便有些坐不住了,蹭地一下起身道:“昭仪且慢。” 这家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把申本发和另一名老者吓得不轻,两人近乎是同时扭头,眼神中满是惊愕地看向那名老者。 高盛玉闻言,也转回了身子,看向那人,疑惑道:“嗯?许客卿有事?” 经过刚成的那一番交谈她已知晓,申本发旁边的两人一人姓许,一人姓文,其中现在站起来的这名客卿正是那位姓许的。 许姓客卿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于礼不合,脸色不由地有些尴尬。 可站都已经站起来了,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又坐回去,许姓客卿正了正身子,向高盛玉躬身拱手作了一礼后,道:“昭仪莫怪,在下只是有一事,想问昭仪一下。” “许客卿请问。” “就是上次……”许姓客卿看了一旁的小葫一眼,将求子茶三个字咽了回去,道:“那个茶,王府可往外卖了?” 高盛玉面沉如水地看了许姓客卿片刻,随后展露出几分笑颜,道:“那茶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王府也不会将此茶卖给民间,许客卿放心便是。” 说完,高盛玉便带着小葫离开了葆光楼。 反倒是那许姓客卿在听完高盛玉的回复之后,方才如即将窒息之人嗅到了新鲜空气一般,一屁股坐回了席上,大口喘着粗气,似在自我安慰地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既是国事,又是私事 当初提议在求子茶内加入春药之人正是这位许姓老者。 之前提出这想法的时候他没想太多,纯粹是为了完成杨勇这边给他们下派的任务,但等最紧张的那段时间过去之后,他重新回想起自己这提议的时候,便恨不得死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往茶里加春药……这得是多有病的人才能想出来的馊主意啊! 可偏偏自己还真就想出来了,甚至不仅想出来了,还真的按这馊主意做了! 许姓老者这段时间心中可是煎熬的很,总觉得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一般。 若是让外面的那些同行知道,这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那自己还不得被刻到医家耻辱柱上? 现在得知这种茶并未流传到外面,也不会流传到外面,许姓老者可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申本发刚才被许姓老者险些吓个半死,此时高盛玉离开,他便不由地向许姓老者埋怨道:“姓许的,你刚刚有多吓人你自己知不知道? 下回你要干点什么,能不能提前和咱说一声?不然你这一惊一乍地再来几次,我怕不是要直接被你吓死。” “嘿嘿,不会了,不会了。”许姓老者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好了老申,老许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还没习惯?”文姓老者此时也凑了过来,解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又不是茶师,怎么天天净和茶打交道? 这么大的王府,就没点正经的病人让咱治一治?” “嘘,慎言!”申本发瞪了一眼文姓老者,低声道:“这里是王府!这种话你也敢说?” “咳……我这不是……” “怎么都不行!”眼见文姓老者居然还在那辩解,申本发不禁有些气恼地道:“如今咱们既然进了齐王府,就别管以前的身份了。 若是还想老老实实活下去,上面吩咐什么,咱们干什么就行了。” 说完,申本发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意思还不够,又多看了另两名老者一眼,告诫道:“尤其是不该说的,千万别说。这里可不是民间,嘴上把点门! 你们要是活够了,可别带上我,我还没活够呢。” “老许,你去……算了,你老老实实呆着吧,我去找小葫娘子要点新秋茶来……” …… 入夜,闻喜县公府。 “史总监深夜前来拜访,县公府招待不周,让史总监见笑了。” 刚刚在书房忙完公务的裴世矩快步赶来正堂,人还未至,声已先到。 坐在正堂一侧的史怀义,听得裴世矩的声音连忙起身,主动相迎。 史怀义只是一个京畿盐务总监,官不过六品,裴世矩可是朝堂上正儿八经的尚书左丞,二品大员。 外加上一个县公爵位,足以让史怀义不敢怠慢。 更不要说,史怀义今日过来,还是有求于裴世矩。 “裴县公严重了……” 即便是在来之前,早有史万宝给他分析形势,鼓舞士气,但此时真面对上裴世矩这位朝堂大佬级别的人物,史怀义还是不免有些惧意。 以至于话到嘴边,竟连下一句的场面话也忘了说。 裴世矩并未在意,只是多瞧了一眼正向自己拱手作礼的史怀义,随后笑着抬手指向一旁的座位道:“史总监不必客气,请坐。” 史怀义低头道:“裴县公请……” 裴世矩身为主人家,自然地在主位上坐下,史怀义则是坐到了裴世矩的右手边,毕竟以他的身份,和裴世矩一起上主位还是有些勉强。 挥手示意下人看茶,裴世矩继续打量起史怀义这位在京城最近已有不少名气的京畿盐务总监。 打量了好一会,裴世矩方才道:“史总监来的如此急,不知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私事啊?” 史怀义此时心中也稳定了不少,正色回道:“既是国事,又是私事。” “哦?”裴世矩从下人手中接过热好的茶,还未来得及喝,便挑眉道:“既是国事,又是私事……这倒是少见。” “不瞒裴县公。”史怀义并未喝茶,直接将茶盏接过之后便放到了一边,道:“下官今日前来,实际上是为了盐务监。” “盐务监何事?” “盐务监想从裴家手中长期购买一批石炭,不知裴县公这边,是否有意和盐务监合作?” “石炭?” 裴世矩脸色稍稍有些惊讶。 身为河东人,裴世矩当然知道石炭这种平日里极少有人用的东西。 可如今盐务监居然来人,想找自己买石炭用…… 裴世矩深深地看了一眼史怀义,语气显得有些凝重,道:“我记得,石炭好像不甚安全啊……” 说是不安全,都算是说简单了。 河东那边,每年冬天都会死上几百个不长眼用石炭取暖的家伙。 史怀义强自镇定,按着史万宝的告诫道:“不安全的东西也不一定就真的无用,在河东,石炭也不算什么值钱的玩意,盐务监愿意以十斤八文的价格自裴家手中长期收购,而且…… 只从裴家收购。” 史怀义这番话的意思就有些深了,连裴世矩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想明白史怀义的目的。 端起茶盏抬到嘴边吹了吹气,裴世矩一边抿着茶水,一边思索着史怀义,或者说盐务监的目的。 不安全的东西不一定无用……但有用也分怎么个有用法。 是真的用这石炭,还是只用收购石炭这一步…… 十斤八文的价格……而且只从裴家收购…… 河东的石炭价格确实便宜,莫说是十斤八文,便是十斤两文,三文,都大有人卖。 裴家手中的石炭不多,毕竟裴家用得起上好木炭,石炭对于裴家是真的无用。 可如果裴家从外面收购,然后再转手卖给盐务监,赚其中的差价,那简直就是无本买卖。 相当于是盐务监在给自己送钱。 而且史怀义说了,要只从裴家收购,显然,盐务监确实有给裴家送钱,变相拉拢裴家的意思。 但如果只想给裴家送钱,拉拢裴家的话,这十斤八文的价格是不是又太低了些? 第一百一十八章:好大的胃口 无论是从裴家的地位出发,还是从杨勇的地位出发,就算是盐务监想拉拢裴氏,可总不能是一些小恩小惠地出手。 即便是送钱,也该是以千万贯为计数单位才是。 可就算是千万贯,那也是足足一百万钱,将近两百万斤石炭! 而且还要加上长久收购一词…… 数量如此庞大的石炭,盐务监不可能将其完全当作无用之物。 也就是说,盐务监是既想用石炭,又想拉拢裴家了。 裴世矩在心中点了点头,一直停在唇边的茶盏也随之放了下来。 “这石炭一事,不好办啊……” 裴世矩脸上显露出一丝为难,史怀义心中却是一急。 在他和史万宝的谋划当中,对于盐务监此举明显是在给裴家送钱的举动,裴世矩应该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才是。 “不知裴县公的不好办……指的是哪方面?” “唉,方方面面啊……”裴世矩叹了口气,道:“石炭在河东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要从河东运往京城,这一路上可都是陆路。 怕是在路上运十斤石炭的钱,都远远不止五文了。” 说着,裴世矩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此物乃是盐务监要用,而盐务监是陛下特许,所行之事尽是为了国事。 我裴家受得皇恩,为国分忧也是情理应当,可这长期收购…… 史总监,不是我说,您总不能让我裴家一家使劲赔下去不是?” “裴县公,您这是何话?” 史怀义惊得眼珠子直往外瞪。 他刚刚的提议明摆着就是在给裴世矩送钱,可结果被裴世矩这么一说,竟然成了裴家给盐务监贴钱…… 颠倒黑白也没有你这么个颠倒法啊! 来之前,他和史万宝已经就这运费一事商议过了,裴家本身就是河东大族,一般人不敢找其麻烦,打着裴家的名义,商队也不需要太多护卫。 加之一次可以运大量的石炭,成本完全可以分摊,算到头,十斤石炭的成本也不过就五六文罢了。 他给出十斤八文的价格,肯定是让裴家有的赚的。 虽说十斤的利润不大,可奈何盐务监以后要用的多,薄利多销的道理,裴家不应该不懂啊! 裴世矩在心中想明白了史怀义背后的意思之后,心中就已经有了十足的底气,此时不急不躁地道:“当然,如果盐务监还有更好的运送方法,也可以盐务监自己来。 裴家可以负责在河东为盐务监筹备石炭,价格也可以降低许多,史总监以为如何?” 史怀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裴世矩说的这番话,看似在给盐务监提供了第二个选项,可实际上有没有可行性? 完全没有!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盐务监人手不足,守备力量更是欠缺,甚至需要杨勇将自己的王府亲事调过来负责守备。 就这么点守备力量,还要再分出人来去河东负责运送石炭? 做梦! 而且外包就更不可能了。 此时牵扯到河东裴氏和齐王府,盐务监,民间的镖局根本没资格,也没能力接下这种差事。 至于宫里…… 那些当兵的,可比裴世矩更黑心。 看出了史怀义的为难,裴世矩在心中笑了笑,又道:“若是史总监不愿意亲自运送的话,裴家自然可以为史总监分忧。但是…… 裴家毕竟不是我这种孤身一人,而是一家子,也是需要养活手底下那么多人的,史总监总不会希望,裴家为了盐务监这件事,最后闹得家破人亡不是?” “自然……”史怀义艰难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个人觉得,如果史总监想要让裴家付出这么多,那总得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裴家才是…… 史总监以为然否?” “自不该让裴家为难。” 史怀义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今天裴世矩后面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和史万宝的预计。 “那不知裴县公的意思是?” 裴世矩再次端起茶盏轻抿起来,淡淡道:“如果史总监可以承诺,保证盐务监的白盐三年之内不入河东,河北,我便可以给裴家修书一封。 想来这样的话,裴家应该可以勉为其难地,替盐务监接下这个费力气的活计。” …… 史怀义离开了。 裴世矩的胃口太大,大到已经超出了史怀义的想象。 河东河北两地,盐务监的白盐三年不进,这已经不是史怀义可以决定的事。 今日他虽然神情恍惚,但好歹还没有晕头到直接答应裴世矩的要求。 而就在史怀义刚刚离开之际,闻喜县公府正堂屏风后面,便走出来了一道人影。 来人面容方正,走到裴世矩身侧,开口叫了声“表兄”。 正是裴蕴! 裴蕴祖籍和裴世矩一样,都是河东闻喜人,算是同出河东裴氏一脉。 不过裴蕴祖上流亡江南,裴蕴本人最初也在陈朝做官,后面在杨坚登基即位之后,裴蕴又给杨坚递过密信,请为内应。 正因此事,裴蕴被杨坚赞赏,屡次升爵,如今已是上仪同,历任过多州刺史。 因为裴世矩和裴蕴祖上同出一脉,天生便亲近许多,裴蕴也愿意和自己这位位高权重的表兄多走动走动,所以常常来闻喜县公府协同裴世矩办公。 今日他本打算办公后离开,却不料史怀义突然拜访,在裴世矩的许可下,裴蕴得以于屏风后默听。 “表兄提出的要求,是不是有些多了?” 裴蕴皱眉看了看一旁的裴世矩,心中有些疑惑。 身为‘自家人’,裴蕴当然清楚这运送石炭一事,对裴家来说,是绝对不可能亏本的买卖,裴世矩素来也是个稳重的,今日竟然张了这么大的胃口,属实有些不同寻常。 裴世矩笑了笑,道:“表弟也觉得,为兄今日胃口有些大了?” 裴蕴并未明着回答,只是道:“如今盐务监虽然明面上是为了稳定盐价,但以陛下的心思,其最后的目的必然是要将盐利收归朝廷所用。 表兄要盐务监三年不进河东河北…… 这是在挖齐王和陛下的根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不会做的题 “表弟这形容,用的倒是巧妙。” 裴世矩依旧含笑,仿佛对裴蕴心中的担忧完全不放在心上。 裴蕴眼底浮现出一丝困惑。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对于裴世矩的心思也能猜到一些。 外人都以为裴世矩是个守规矩,成熟稳重之人,但一个只知道成熟稳重之人,能做到尚书左丞的位置,还能得杨坚看重? 与其说裴世矩成熟稳重,还不如说裴世矩胆大心细。 而裴世矩可以安稳朝堂这么多年,最为核心的一点,便是对杨坚心思的把控。 或者说,是对龙椅上面那个屁股所连着的那个脑袋的把控。 而事实上,裴世矩也是这么做的。 杨坚在位,他安分守己,杨广登基,他进献谗言,得杨广无比恩宠,等到隋朝国灭,李唐立国,他又开始安分守己,处政一方。 皇帝喜欢什么样子,他就变成什么样子。 这便是裴世矩心中不变的原则。 可如今裴世矩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很明显……莫说是杨勇和史怀义了,即便是杨坚,也绝不会应允此事。 这种明显和裴世矩原则相违背的事情,怎么会从裴世矩的嘴里说出来? 裴蕴无法理解。 裴世矩也没打算多费口舌去解释,只是从怀中掏出了张纸条递给了裴蕴。 裴蕴满脸困惑地接过,展开纸条低头看了看,只一刹那,裴蕴的双眸便瞬间瞪得圆圆的。 “这……”待看完之后,裴蕴才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裴世矩,语气有些难以置信,“这消息是真?这是齐王的意思?” “运盐的商队分出人自龙门向西,其目的不是河东便是启民。” 裴世矩说着,眼神闪烁了下,随后又摇了摇头道:“齐王的胃口没这么大,陛下也不会允许齐王有这么大的胃口。” “不是齐王,莫不是太子?” “不好说啊……”裴世矩叹了口气,话音幽幽,“这朝堂看似是太子和齐王在争,但这朝堂之上,想往上爬的人,又岂止是太子和齐王两人? 朝堂水浊,甚至这水已经被引到了河东去,我裴家想保全自己,就不能看太子和齐王,而是只能看…… 陛下。” …… 第二日一早,杨勇刚刚睡醒,从房间内爬起来洗漱完,刚准备去花园溜达一圈,杜如晦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 能让杜如晦说出不好了这三个字,事情明显不小,杨勇还没打出来的哈欠被他直接憋了回去,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不少。 “怎么了?” 杜如晦上前,拿着一封信呈了过去,快速道:“昨日史总监去找了裴家,和裴县公交谈了好一番,但效果不对。 史总监觉得裴县公提出来的要求太大,他不敢私自决定,所以特将昨夜之事写在了信上,请殿下决断。” 当天早上吩咐的事情,当天晚上便有了行动,杨勇点了点头,对史怀义行动的效率表达了一番认可。 虽然能力不太行,但本心尚可。 从杜如晦手中接过信纸,杨勇将其打开开始看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写的很详细,甚至对于裴世矩和史怀义大部分的应答话语都按复述的模式写了出来。 唯有一些史怀义实在记不起来的,才以单方面诉说代替。 这自然是史万宝的主张,为了让杨勇知道,史怀义还是一个能办事的人。 杨勇一时间却没想那么多,因为这信的内容他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 “这是裴县公能提出来的事情?” 将信上的内容全部看完之后,杨勇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满是不解和疑惑。 史怀义和史万宝做出的承诺,在杨勇眼里,没什么问题。 虽然卡看起来利润不大,但长久下来,也是极为丰厚的一笔财富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齐王府释放出来的善意! 之所以选定裴家,除了因为裴世矩在朝堂上位高权重以外,也是因为裴家并没有明确站队,而且以裴家的体量,也不可能会明确站队。 在隋朝时期,皇子夺嫡还不值得让那些,类似于后世五姓七望的那种真正巨头级别的世家放在眼里。 即便是高颎,其本质上也只是渤海高氏的一个分支,影响不到主家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杨勇才觉得,和河东裴氏沟通一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自己只是释放了一下善意,完全没有胁迫裴氏站队的意思。 裴世矩没道理拒绝自己。 更没道理提出这种苛刻的条件。 “如晦,你觉得呢?” “臣……不知。” 杜如晦也不清楚,裴世矩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杨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连杜如晦都想不出来,这裴世矩玩的还真是花。 “罢了,既然裴家不愿意接受本王的橄榄枝,那便换上一家好了。” 杨勇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裴家到底想玩什么花活,索性便直接略过裴家,道:“石炭又不是只有河东一地有。 告诉史怀义,让他派人去山东一地,条件可以和给裴家的一样。 裴家不想和盐务监合作,总有其他人是愿意的。” 杨勇之前选定裴家,除了河东一地距离京师比较近以外,其中河东的盐池盐井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杨勇还打算先找人去探探路,试试口风,看看能不能那裴氏作为一个突破点。 不过裴世矩这一番操作下来,让杨勇完全看不懂。 既然遇到了不会做的题,那就先跳过好了。 “喏。” 杜如晦拱手应下,正要离去,却忽然听见杨勇叫了自己。 “如晦,本王是不是有段时间没见父皇了?” 杜如晦愣了下,随后点头道:“如果不算聚福楼的那次,殿下自从封爵入宫谢恩之后,就从未见过陛下了。” 说完,杜如晦顿了一下,看向杨勇,轻声问道:“殿下可是要去见陛下?” “京城盐价如今已经趋于平稳,以后也只会是只低不高,本王总该去宫里还个旨意才是。”杨勇凝眸,语气平淡地道:“如晦,吩咐下人备车,再将你之前拟好的盐务监官位给本王。 况且这么久了,本王总该是进宫,和父皇交流交流感情才是。” 第一百二十章:入宫报喜 杨勇倒是没有直接入宫,而是中途绕路,依次去了一趟悦华楼,聚福楼等,之前在厨艺大会上勇夺了前六甲的酒楼。 管这些酒楼要了点他们的特色小吃,也就是之前厨艺大会时榜上有名的吃食,杨勇方才入了宫。 杨勇挑的时间不错,正午刚过,杨坚刚刚用过午膳,正是休息的时候, “齐王有心了啊。” 看着宦侍依次捧进来的食盒,杨坚坐在御榻上,露出了慈父般和蔼的笑容。 身为皇帝,虽是位高权重,但各种束缚却也是让其挣扎不开,平日里虽说吃饱肯定是不愁的,但吃的总归不是那么舒心。 现在杨勇带着这么多民间有名的小食入宫,杨坚自是欢喜。 “来人,给齐王赐坐。” 宦侍闻言搬过来锦墩,放于杨勇身后。 “谢父皇。” 杨勇拱手道了声谢,随后于锦墩上坐下,但心中却并未轻松太多。 今日一来,虽说杨坚对他的入宫表现得看起来欣喜,可称呼却还是齐王。 说起来,除了当初从宜秋宫出来的时候,以及在独孤伽罗敛奠之上,杨坚称呼杨勇过勇儿以外,之后的时候,杨坚就再也没有称呼过杨勇为勇儿。 只是清一色的齐王。 这种称呼的变化看起来不甚起眼,但却象征着杨坚对杨勇地位观感的变化。 最直白的一点,便是杨勇不再是需要杨坚刻意爱护的儿子,而是大隋朝堂的亲王。 这种感观的变化并非毫无益处,但毕竟还是少了杨坚的爱护。 心中思虑间,一旁服侍的内常侍张平,已经应了杨坚的意思,给杨勇送点几份小食过来。 杨勇回过神,拱手向杨坚谢过,便接过了小食细吃起来。 杨坚看着杨勇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吃相,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眼前的那道面饼,随意道:“这饼……朕有印象,是悦华楼的急成小餤?” “父皇圣明,此饼确是悦华楼的急成小餤,是儿臣去买的时候,悦华楼特地现做的。” “嗯……这急成小餤,在民间一份要多少钱?” “回父皇,儿臣特地告戒了几位酒楼的东家,不论在厨艺大会上是否取得了名次,这菜品绝不能涨价分豪。 参与厨艺大会之前,这悦华楼的急成小餤是一份四文,今时今日仍是一份四文。” 杨坚刚刚那番话看似随意,其实同样蕴含着考校的意味。 对于杨坚来说,这厨艺大会是杨勇举办的,如果杨勇连这些菜品的价格都不清楚,那就未免太有些无用。 如果杨勇知道现在的价格,但不知道之前的价格,或者知道之前的价格,但两者价格有差,那杨勇便是刻意纵容商家谋利。 同样会使得杨勇在杨坚心中的印象分减少。 而杨勇这番回答却是极为全面,杨坚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告诫道:“这些菜品不同于其他,都是民间的小吃,本意便是要让天下百姓都吃的起。 就和你的盐务监一样,是要让天下百姓在吃盐的时候,再无顾忌。” “父皇此言,儿臣不能附同。”杨勇将手中的食盘放到一边,起身向杨坚弯身一礼,语气无比郑重地道:“盐务监是父皇的盐务监,而非儿臣的盐务监。 儿臣只是承蒙父皇信任,整顿京城盐务,父皇说是儿臣的盐务监,儿臣实在是万分惶恐。 可是儿臣在某些事情做的不妥,惹得父皇多想?若是有,还请父皇教诲!儿臣定时时刻刻牢记于心,每日三省。” 杨坚:“……” 说实话,在杨勇刚刚说出不能附同的前半句时,杨坚确实一愣,甚至还有些恼怒。 毕竟杨勇这模样,实在是像极了那些讨人厌的御史。 可听完杨勇所说的后半句时,杨坚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 “齐王你……朕不是那个意思。”杨坚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地道:“好了,朕收回自己的话就是。” 杨勇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在杨坚面前偶尔玩上这么一手就行了,若是过多了,就显得太做作了。 看着杨勇老老实实坐下,杨坚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宽慰道:“你放心即可,朕既然将盐务监交给你负责,那自然是信得过你。 你肩上的责任不轻,不要有这种压力。” “儿臣谢父皇信任。”杨勇再次朝杨坚拱了拱手,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本奏章,举过头顶道:“儿臣得父皇信任,自任盐务总监伊始,便深觉责任甚巨,不敢有半分懈怠。 如今京城盐价已经趋于平稳,盐务监整顿京城盐务的工作也以大体完成,因此特来向父皇报喜。” “哦?已经趋于平稳了?” 杨坚眼前一亮,当即便给一旁的张平示意了个眼神。 张平会意,上前从杨勇手中接过奏章,随后垫着脚上前,呈给了杨坚。 杨坚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过奏章翻阅起来,眼睛越看越亮。 “好,好,好啊……” 杨坚一边看着,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 “一百二十文,从一斤接近两百文,降到如今的一百二十文,呵,这帮奸商,不知搜罗了朕子民的多少辛苦血汗……” 听得杨坚的牢骚,杨勇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不接话。 说实话,他觉得,与其说杨坚是在生气这些奸商夺走了这些百姓的辛苦血汗,还不如说是杨坚在生气这些奸商,夺走了他本该得到的巨额利润。 将奏章看完,杨坚眼神中还有几分恋恋不舍,似乎想从头再看一遍,又觉得这样做有辱帝王威严,反复犹豫再三后,方才作罢。 将奏章合了上,杨坚看向杨勇,双眼仍残留着亮色,道:“齐王,如今真如这纸上所说的,盐务监每日已经可以稳定产出白盐数千斤,一斤白盐的获利在八十文往上?” 杨坚不是宫里的皇帝,但他的消息也只能得到京城内的情况。 盐价和杨勇说的相符,这让杨坚心中愿意相信杨勇所说为真,但是这一日的产量如此之高,获利如此之丰,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大真实。 第一百二十一章:齐王跟朕说了件事 “回父皇,如今盐务监正在招募可以信任的人手,白盐的产量还在增加,不久后便可突破万斤。” 杨勇一板一眼地回道。 他此行是来向杨坚请功报喜的,这种事当然要怎么好怎么说。 而且,他说的这些话也不算虚假,无非就是这个不久后要多一点不久罢了。 杨坚不知道杨勇话语中的小九九,一听到万斤二字,杨坚的眼神当时就又亮了起来。 产量多少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这产量背后的金钱利润才是最为他所垂涎欲滴的。 “好,好啊,此事,你做的不错。” 杨坚略显老态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笑颜,发出了最为朴素的夸赞。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杨勇遂又从袖中掏出了第二本奏章,再次呈上道:“启禀父皇,如今盐务监已有成效,这是儿臣对盐务监以后行为的一些想法,还请父皇过目。” 听得这话,杨坚的脸色不由地严肃了许多。 张平识趣地上前接过奏章,呈给了杨坚。 杨坚将手中的奏章放到一边,拿过这新的奏章,开始看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杨坚看的时候,就没有刚刚那么欣喜,脸色反倒是无比郑重。 直到将奏章看完之后,杨坚方才沉吟道:“于巴蜀设立盐务监一事,合情合理,你大可放手施为。 但这盐务监的官制以及调禁卫和驾部员外郎李靖充任盐务监守备一事……” 杨坚没说话,但意思已然鲜明。 杨勇对这个结果并不奇怪。 之前自己已经大书特书了一番京畿盐务监所获得了巨利,杨坚即便是身为帝王,也无法忍受这种诱惑。 如今另立巴蜀盐务监,那就相当于开辟了一个新的财源,杨坚当然不会拒绝。 但盐务监的官制和禁卫充任盐务监守备一事,就需要值得细细考虑了。 前者的官制和如今大隋现任的官制完全不一样,在杨勇的奏报中,杨勇甚至要将每一队的盐井队长都提拔为官员,哪怕只是从九品的不入流小官,可那也是官啊! 这若是放到朝堂之上,定然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即便是杨坚之前承诺,盐务监的一切事宜均可由杨勇决议,但他也没想到,杨勇居然要玩这么大…… “回父皇,盐务监总揽着制盐巨利,而和这巨利息息相关的,便是每一座盐井,以及负责每一座盐井采集卤水工作的小队。 儿臣以为,朝廷既然想掌握盐业巨利,便要对这些人施加以恩惠。如若不然,这些人被其他家族收买,使得制盐的工艺流传了出去…… 到时候,哪怕是将流传之人族灭,却也同样会使得朝廷百年大计功亏一篑啊……” 听得杨勇声声恳求,杨坚脸色变得更晦涩了些。 杨勇说的话确实不太好听,但不可否认,杨勇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杨坚想要将盐业掌控在手里,那些原本的世家大族就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面对盐务监,这些人必然会对应的手段,否则之前杨勇也不会在京城那么局促地举办厨艺大会。 杨坚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不惜以万乘之身亲自出宫,去参与那场盛会。 除了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以外,杨坚更是去给杨勇撑场子去了。 否则当初对杨勇的诸多把戏,杨坚又岂会轻拿轻放?难道真以为杨坚看不出来? 只不过是因为杨坚知道,杨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盐务监,为了自己要整顿盐务罢了。 也正是因为杨坚的出现,京城中的各个家族才没有在厨艺大会一事之后进行下一波的反抗,不是因为他们黔驴技穷,而是因为他们突然发现,杨坚对盐务监的支持力度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与其和杨坚硬碰硬,不如先跟着降价稳上一波,继续观察局势。 反正杨坚年纪已经很大了,只要等杨坚一死,杨广上位,对杨勇进行清算,他们难道还担心没有翻身之日不成? 可杨坚就算是再支持盐务监,但也终究是有限度的。 杨勇这番极有可能动摇朝廷安稳平和的举措,杨坚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即便是杨勇反复相劝,杨坚也没回应,最后只是以一句再议,草草打发。 …… 杨勇离去后不久,吏部尚书牛弘和尚书左仆射杨素便一前一后地前来汇报政务。 杨坚对政务极为上心,朝中大小事以往都是他亲自处理,如今年岁渐大,有些力不从心,杨坚方才将权力下放了许多。 但大小事却还是要前来知会于他。 牛弘汇报的是朝中诸多官员的考评的调任,如今正好赶上官员换任,地方上有功的,像杜吒那般,要调任京城。 而这些人调走之后,地方的空缺,也需要及时安排。 还有一些京城官员的升迁,这些事都是要向杨坚汇报的大事。 杨素汇报的,则是礼部关于大隋周边属国的朝贡请求,以及对于独孤皇后崩逝的哀悼。 顺便还大加抨击了一下林邑王的不敬,请求杨坚出兵扫荡林邑。 这也是为什么礼部的事,最后是由杨素亲自前来的原因。 虽说杨素的目的有些激进,但大体上汇报的东西还算正常,杨坚也没在意,只是略听了下感觉没什么问题,便没了心思继续听下去。 因为相比于牛弘和杨素汇报的东西,杨勇之前的提议才更让他为难。 牛弘和杨素又不是傻子,杨坚现在全无心思的状态自然逃不过他们两人的眼睛。 牛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杨坚又犯了什么病,倒是杨素见状,眼神隐蔽地闪了闪。 直到将所有事情都汇报完毕,杨坚象征地点评了两句之后,杨素才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乃是朝廷社稷之根本。臣观陛下气色不佳,还请陛下要多保重龙体啊……” “左仆射有心了。” 杨坚点了点头,但内里却没把杨素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他又没生病,纯粹是有些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要出言让两人退去,杨坚却忽地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 他抬头看向杨素和牛弘二人,语气平淡道:“两位爱卿,刚刚齐王和朕说了件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深夜倒访 齐王!? 牛弘,杨素甚至包括一旁的张平在内,心中同时一凛。 牛弘和杨素是不知道齐王又准备搞什么幺蛾子,张平则是震惊于杨坚居然会将这件事告诉牛弘和杨素。 张平又不是聋子,刚刚杨坚和杨勇所说的事情,他自然听在了耳朵里。 即便是身为宦侍,可杨勇的那等想法,他也能清楚地知晓,这想法一旦传到了朝廷百官的耳朵,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果不其然,杨坚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牛弘便脸色大变,高声劝阻道:“陛下!不可啊陛下! 自古以来,为官者,便是替君王牧守一方百姓,如今不过是负责管理盐井的盐工,齐王殿下竟也要为其封官,实乃是离经叛道之举! 陛下三思啊!” 杨坚微微皱眉。 他知道牛弘身为吏部尚书,对此事一定不会轻易同意,但也没想到牛弘居然会对此事这么敏感。 自己才刚说一半啊! 偏头看向杨素,杨坚轻声道:“左仆射以为呢?” 杨素闻言,拱手向杨坚作了一礼,道:“回陛下,臣觉得,齐王殿下初心是好,但行为还是有些不甚妥当。 如果按齐王殿下所言,让那些盐工匠人也可做我大隋的官,岂不是相当于在告诉世人,即便是贩夫走卒,也可以做我大隋的官吏? 这置朝堂百官于何处?置那些世家门第于何处? 而且,一旦如此,臣恐担心会使得天下百姓对我大隋的官员从此失了敬畏之心。 一旦民不敬官,那官又何以替天子牧守四方?臣以为,此法……恐祸国矣!” 说完,杨素再次向杨坚深深一拜,“请陛下三思!” 杨素的说法就比牛弘更具有说服力,尤其是他口中的那句恐祸国矣,更是让杨坚想不忌惮都不行。 他想名留青史,这二十余年更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孜孜不倦地努力着。 若是真在他手中祸了国,那岂不是二十余年的努力都付之一炬了?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盐务监又怎么办? 杨坚感觉自己自从登基至今,从未都没有如今天这般纠结过。 杨素深知杨坚的犹豫和担忧,此时再次出言道:“陛下,臣以为,对于盐务监,朝廷可以提高那些盐工匠人的薪俸,并遣派良家勋贵子弟前往盐务监任盐务监察使。 如此一来,既可以保证这些盐工匠人对盐务一事尽心尽力,亦可监督那些偷奸耍滑之人。” 牛弘听着杨素的话,张了张嘴。 虽然对于杨勇的提议,他心里是十万个反对,但对于杨素的提议,他心中还是不怎么赞成。 尤其是什么良家勋贵子弟……现在大兴城中的勋贵,绝大多数都是杨素一党。 往盐务监里面安插勋贵子弟的人,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可一想到杨素的地位,以及杨素背后的存在,牛弘就默然了。 …… 入夜。 齐王府内,摇曳的灯火和夜空中的星光相和,偶尔几声蟋蟀的低鸣响起,让偌大的王府中更添几分静谧。 而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身上只裹着单衣的杨勇在尚伯陇的低唤声中,从东配殿的榻上爬起,脚步匆匆地赶奔书房。 王府的迎客一般而言,要么在东边的东福轩,要么在西边的嘉乐堂。 一些极为重要的客人,则是在王府的正堂迎接。 需要杨勇去书房迎接的客人,少之又少。 书房内,一身黑色斗篷的人影早已等候在此。 听得书房的门声响起,黑色斗篷人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见得杨勇,斗篷人连忙摘下了头上的帽子,迎了上去,率先作礼。 “殿下。” 杨勇已经吩咐,让尚伯陇带人守在远处。此时他将房门掩好,便转身将斗篷人扶起,语气半是激动半是疑惑。 “张公公不必多礼,快起来。” 说着,杨勇还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熟悉的斗篷人,问道:“张公公今夜怎地如此急来见小王?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殿下所言不错。”张平脸色郑重,此时直点头道:“殿下今日刚刚出宫,没过多久,吏部的牛尚书以及左仆射便入了宫,陛下还和他们两位谈及了殿下所奏之事……” 张平没有废话,当下便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通。 杨勇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父皇当真说了,此法是小王所提?” “千真万确!”张平重重点头,“奴婢亲耳所听,绝无半分虚假。” “父皇最后应了左仆射的提议?” “应了,不过陛下没有直接答应封官职,但却让牛尚书拟了名单。” 张平没有加入自己的见解,全是实话实说。 杨勇的脸色仍然沉着,但心中还是松了些。 张平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杨勇,轻声道:“奴婢今日所见就是这些了,殿下若无他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张平只是一个内常侍,能在大晚上冒着宵禁的风险来齐王府给自己通传消息,已然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杨勇就算是对杨坚的这番举动再怎么不理解,此时也不会怠慢张平。 走到一旁的桌案边,从案下的小柜中取出几块金饼,杨勇将其递到了张平的手上。 “一点小玩意,小王明日会差人以公公您的名义,再送些小玩意到公公的老家。 此等厚恩,小王日后仍有重谢。” 张平面色一喜。 自己手中的这几块金饼,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杨勇口中,以自己的名义送些小玩意给自己的老家,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像他们这种绝了子孙根的人,已经没了蒙荫后代的想法,人生这辈子为数不多的追求,就是能够光宗耀祖一番。 除了升官发财以外,给老家送金银财宝,显然就是最好的光荣耀祖。 “奴婢谢过殿下。” 将杨勇递过来的金饼接过揣到怀里,张平弯身又向杨勇行了一礼,随后带上了斗篷上的帽子,告辞离去。 看到张平从书房离开,守在远处的尚伯陇,此时快步走了过来。 “殿下……” “去叫杜参军过来见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图谋不轨 杜如晦也是从迷迷糊糊的状态当中被人叫醒的。 不过一听到是杨勇传唤,杜如晦当时便睡意全无,连忙穿戴整齐好之后,在尚伯陇的引路下到了书房。 “殿下。” 杜如晦拱手一礼。 挥手示意尚伯陇守在外面,杨勇方才道:“如晦,本王刚刚收到了张公公的消息,父皇有意在盐务监增设一批世家子弟身份的官员。” “增设官员?” 杜如晦明显一愣,他愕然看向杨勇,道:“陛下之前的旨意不是说,盐务监全权由殿下您负责吗?陛下怎么会……” 在尚伯陇去请杜如晦过来的这段时间,杨勇也静下心思考了许多,此时不由地叹了口气,道:“此事是我的失误。 给父皇入宫报喜,报的太多了,再加上我还恰好提出了提拔官员的事情,以及杨素的一番挑拨,父皇显然已经开始对我有些不放心了。” “这……” 杜如晦显然也没想到,情况会突如其来,一下子变得这般糟糕。 杨勇入宫向杨坚报喜的目的他知道,无非就是在杨坚面前博一个好感,让杨坚准许可以在巴蜀新开盐务监。 而杨勇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可无论是杨勇还是他,都小瞧了杨坚心疑的程度。 可能是杨坚自己也没想到,他最初只是想让杨勇随便一试,主要还是为了让杨勇可以筹建自己的势力,最后弄出来的这么个盐务监,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利润成就。 而与此同时,杨勇又恰好提出了一个,让盐务监的那些盐工匠人,亦可以封官的提议。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拉拢人心的手段。 再加上杨素的一番挑拨,一个掌握着如此庞大的财源,且又准备拉拢人心的齐王……就理所当然地,触碰了杨坚心中那根最为敏感脆弱的神经。 毕竟杨勇拉拢的,可不是那些朝堂百官,而是这些最为底层的盐工匠人。 也许是杨坚看到杨勇偏离了自己给他预设的轨迹,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算是敲打。 当然,也有可能是杨坚对盐务监的这块利益起了心思。 亦或者是两者兼有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杨坚的这番举动在杜如晦的眼里,都是铁板钉钉的昏招。 毕竟盐务监触动的,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现在杨坚又要把这些世家的人塞进盐务监…… 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就是朝令夕改! “可不管怎么说,陛下已经下了旨意……” 杜如晦现在只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抬头看向杨勇,整张脸都几乎拧在了一起,“陛下总不会,自己违反自己的旨意吧?” “父皇当然不会食言。” 杨勇摇了摇头,走回自己的桌案前坐下,语气极为无奈,“父皇如今也没有下得旨意,只是让张平过来给本王通个气,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父皇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在变相告诉我,他心意已定。 但明面上,不会有任何的旨意下来。无论是盐务监增设官职也好,还是这些官职的归属是那些世家子弟也好,明面上,都是本王一个人的安排。 只要命令是从本王的口中说出去的,那父皇他自然就谈不上食言。” 杜如晦再次一愣。 他看向杨勇,有些干巴巴地道:“殿下是说……张公公是陛下派来的?张公公他……不是殿下的人?” 他之前听杨勇说,今天夜里的消息是张平传过来的,他还以为是杨勇已经暗中成功收买了张平。 说起来,他当时还有点小兴奋。 毕竟张平可是宫中的内常侍,能让这种人物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送消息,那肯定已经是收买到了一定程度。 这绝对可以算是一个宫里的巨大助力。 但是现在杨勇这一番话,直接打破了他的想法。 杨勇只是看了发愣的杜如晦一眼,道:“本王和张公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这么大的事,张公公犯不着费这么大力气过来,而且宫中守备森严,一个内常侍怎么可能在没有父皇的默许下,从宫中出来还能不被人发现?” 杨勇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 他跟张平的关系没那么深厚,顶多就是之前送给过张平一块玉,至于其他的交流就更是没有了。 至于自己的人格魅力什么的……反正杨勇还是没有自大到,认为光凭几个照面,就能够让张平直接不惜性命地给自己通气。 那能够解释,今天晚上张平过来的唯一原因,就是张平是受了杨坚的命令。 “如果张公公是陛下派来的话,那这件事……殿下恐怕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杜如晦说这话时,语气都有些低沉。 虽然这种事情令人非常不爽,但如今杨勇却还需要杨坚的支持。 所以即便是被杨坚如此轻易拿捏,杨勇也没有拒绝的底气。 非人力,实乃形势。 杨勇也觉得有些疲惫。 并非是因为盐务监的事情,而是杨坚对自己的态度。 在他之前的想法里,他一直觉得,杨坚既然想要利用自己在朝堂上和杨广打对手戏,那自然要对自己的行为包容许多,给自己足够的信任。 而他也可以借着这份包容和信任,一步一步扩充着自己的实力。 之前在厨艺大会上,杨坚的露面显然已经佐证了这一点。 可杨勇却万万没有想到,杨坚对自己的信任,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乐观。 这无疑会让他未来的每一步,都受到极大的掣肘。 就在这时,杜如晦去突然眼睛一亮,道:“殿下也不必如此丧气,臣觉得……殿下也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哦?” “陛下之所以让那些世家子弟进入盐务监,主要还是觉得,这盐务监以后早晚都是要由他们去管理。 可不论盐务监最后由谁来管理,在陛下的心中,这盐业一事,最后一定要掌控在朝廷或者陛下手中。 那对于殿下来说,只需要向陛下证明这些人对盐务监图谋不轨即可。” 第一百二十四章:吏部调令 书房内一通谋划,等杨勇再次返回东配殿时,时间已经接近丑时。 东配殿内仍是漆黑一片,杨勇并未大张旗鼓,而是自己摸着黑,轻手轻脚地重新上床睡下。 重新盖上锦被,杨勇偏头看了眼身旁的高盛玉,感受着高盛玉匀称的呼吸声,似乎并未被自己的动作惊醒,杨勇方才松了口气。 头落在玉枕之上,杨勇很快入了梦乡。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杨勇身边的那道娇躯的睫毛忽然动了动,随后睁开了如黑玉一般的亮眸。 高盛玉微微偏了偏头,看了眼身旁的枕边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爱慕与怜惜。 …… 皇宫。 等张平重新换好衣服,风尘仆仆地赶回武德殿时,杨坚仍俯首在御案之上,处理着政务。 皇帝从来就不是轻松的活,像杨坚这样的勤勉之君更是如此。 张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垫着小脚走进大殿内。 只不过当他刚走到大殿的一半的时候,杨坚突然头也不抬的问道:“事情已经告诉齐王了?” 张平心中当下一凛,脚步顿下,连忙扑了扑自己的袖子,跪在大殿内向杨坚拜道:“回陛下,奴婢已经将事情都跟齐王说了。” “齐王怎么说?” “齐王什么也没说,只是……只是……” 听得张平在那迟疑不语,杨坚正握着狼毫唰唰批阅奏折的手忽然一顿,头虽然没抬起来,但声音却顿时冷了几分。 “只是什么?” 张平趴在殿内的身体颤了颤,慌乱地从怀中将之前杨勇送给他的金饼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脑袋前面,语气更是惶恐。 “齐王只是给了奴婢几个金饼,还说,还说会以奴婢的名义,给奴婢老家送些小玩意。 除此之外,齐王就再也没说别的了。” 说完这些话,张平便将脑袋重重往地上一叩,也不敢抬起来。 只听的大殿里寂静的吓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平才听到了杨坚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都有些玩味。 “齐王倒是懂事……呵,既然是齐王给你的,你拿着就是了,也不用送回去。” “喏……” 张平虽然不知道杨坚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这话语中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 如果没有最后那不用送回去几个字,自己就得去跟齐王那边主动断绝一下关系。 因为这属于来自皇帝对自己的敲打。 但如果有了最后那几个字,则是皇帝默许自己收下了。 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自己坦露的爽快,让杨坚觉得自己还可以信任;也或者是杨坚还想利用自己,以后继续去跟齐王传递一些什么事情…… 但这些东西,已然不是他所应该去想的了。 “起来吧,别在那碍眼。” “喏……” 又是一番半是呵斥的话,张平连忙应着起身,将面前的金饼重新捡起,随后走到了大殿内的一旁。 唰唰的狼毫声再次响起,杨坚继续着未完成的工作。 张平垂手弯身,脑子里却无法控制地,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声响在大殿内响起。 张平瞬间回神,目光朝前看去,就见一名小宦已经垫着脚到了大殿内。 而在这名小宦的手里,似乎还提着一个食盒模样的东西。 “陛下,陈嫔自认无颜以见陛下,但还希望陛下能保重龙体,早日歇息。 这是陈嫔亲手熬制的安神汤。” “呈上来吧。” …… 仁寿二年,九月十五,也就是在张平深夜拜访齐王府的两日后, 李少值一行人还未成行,盐务监外便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这些人体型不一,有的健壮,有的纤瘦,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衣着华贵。 那种看似朴素,但却不失格调的华贵。 为首之人有两个,其中一人看起来年岁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腰间别着一把小扇,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偏偏浊世佳公子一般,脸上更是挂着戏谑的笑容。 而在这人旁边,则是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 官服男子不同于身旁的那名华贵青年,混迹在这样的一群人当中,脸色总是有些不太自然,笑的也极为牵强。 而在这两人身后,便是一群都如那名华贵公子一般的勋贵子弟。 数量足有百余人,乌泱乌泱地聚拢在盐务监的大门前,一个个有说有笑,好似只是最普通的出城游玩而已。 不多时,盐务监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道人影。 看到终于有人从盐务监内出来,那名官服男子脸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他率先上前,迎向走出来的杜如晦,拱手道:“在下吏部员外郎蒋文山,见过杜参军。” 肩负此行重任,蒋文山当然对盐务监做了不少功课。 再加上杨勇如今手下也没有太多人,所以蒋文山一眼便认出来,来的人是如今杨勇手下的头号能人,杜如晦。 “见过蒋员外郎。”杜如晦向蒋文山拱手回了一礼,随后看了眼蒋文山身后的那群勋贵子弟,问道:“这些人便是朝廷送过来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朝廷这是在针对盐务监,蒋文山也有点心怵。 而且说句心里话,他也对朝廷这般举措有些微词。 只不过自己位卑言轻,有些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具体实际上还是要按上面的吩咐办事。 蒋文山点了点头,道:“这些人便是吏部选出来,送到盐务监锻炼一二的。”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来了一件文折,递给杜如晦。 “这是吏部的调令,请杜参军查验。” 正如杨勇之前所预料的那般,杨坚不会食言,这种事情也不会下旨。 所以将这些人送来的名头,便是美名其曰,让他们来盐务监锻炼。 而吏部所下发的调令文折,上面也只是按锻炼由头去写的。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谓的锻炼,只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实际上就是来盐务监空降的。 杜如晦只是接过了文折,简单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之后便点了点头。 “盐务监也是朝廷一员,吏部的调令,盐务监自会遵守。” 第一百二十五章:下马威 听到杜如晦的这话,蒋文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毕竟朝廷这般针对盐务监,如果盐务监真的想有所反抗的话,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可如果盐务监有了这种人之常情,那么他这个将人送过来的一个小小吏部员外郎,那就是处于这两者中的夹缝之间,实在是难得生存。 现在盐务监能够答应,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蒋文山是不打算多待,将文折递过去,成功被盐务监那边接收之后,他便当即准备远离这旋涡之地。 杜如晦也并未做挽留。 只是在蒋文山离开之后,他才看向留在原地的那百余名勋贵子弟。 粗粗扫过这些人,杜如晦脸色如常。 “跟我来吧。” 简单说了一句,杜如晦便转身要将他们带进盐务监。 只不过,那百余名勋贵子弟,倒是并没有任何动作。 反倒是人群中间的几名,一看就不怕事大的家伙,此时居然都笑出了声来。 杜如会走了两步,发现这些人并未跟过来,旋即又转过了身去,脸色仍是如常,并未动怒。 “你们为何不动?” 杜如晦语气平淡,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那些勋贵子弟却是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甚至还有几人发出了低声的嘲笑,全然没有将杜如晦放在眼里。 最后还是为首的那名,腰间别着一名小扇的华贵男子,上前走了两步,玩味地上下打量着杜如晦,道:“你就是杜如晦?” 而伴随着他的说话,他身后的那些勋贵子弟也纷纷安静了下来。 显然,这家伙地位非常。 杜如晦平静地点了点头,“是。” “哈哈……”青年男子哈哈一笑,熟练地将手向下一身,从腰间将那柄小扇取了出来,打开在胸前,朝向杜如晦挤眉弄眼地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着,也不等杜如晦回答,他径直高声道:“我乃当今越国公,尚书左仆射之子杨仁行。 你说,你和我的身份,孰高孰低呀?” 说完,杨仁行将双臂往两侧一展,而伴随着他这一动作,他身后的那百余名勋贵子弟,更是纷纷爆发出了极大的哄笑声。 连守在盐务监大门外,以及杜如晦出来时所带来的那些王府亲事,看的这一幕,脸上都不由的动了怒。 毕竟谁都知道,盐务监如今背后的主人就是齐王。 这些人如此不将盐务监放在眼里,岂不是变相不把自家齐王放在眼里? 只不过杜如晦的脸色却依旧平静,好似全然没有听到这些人的哄笑声一般。 只是等这些人的哄笑声渐渐弱了下去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道:“所以呢?” 杨仁行脸色一愣,好似有些没听清杜如晦的话一般,展开的双臂僵在了半空中。 “什么?” 不待杨仁行继续发问,杜如晦快速道:“你们来盐务监是吏部的调令,上面是陛下和三省的决议。 我将你们带进盐务监是尽职尽责,你们不进,违反的可不仅仅是吏部的调令,更是陛下和三省的意志。 杨小郎君自认是越国公之子,难道是觉得以越国公的身份,就可以藐视朝廷和陛下的决议,将其不放在眼里吗?” 不光是杨仁行,包括杨仁行身后的那百余名勋贵子弟,听得这话都是齐齐一愣。 他们不过是来给盐务监一个下马威,却不料杜如晦直接反手给他们扣了一个这么大的帽子。 尤其是杨仁行,在最初的愣神之后也反应了过来,不禁有些气急。 “好一个伶牙利……” “来人!” 只是还没等杨仁行嘲讽的话说完,杜如晦便一声厉喝,径直将其打断。 而伴随着这一声厉喝,杜如晦身后的那些王府亲事更是齐齐按刀,上前一步,杀气逼人。 这些人当初在高家都是极为精锐的部曲,而高颎也是为大隋立了不少战功的人,以至于这些部曲,那都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存在。 只是整齐划一的一个动作,所暴露出来的那摄人的气势,便足以让这些养在摇篮里的勋贵子弟顿时心生寒意。 杨仁行更是已经傻了。 因为就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杜如晦要杀了自己的错觉。 而就在这时,杜如晦的声音再次响起。 “殿下有令,若今日在此有人敢在盐务监门前冒犯陛下和朝廷威严,众亲事当将其当场拿下,扭送至大理寺与刑部问罪。 如有反抗者,可就地格杀。” “喏!” 杜如晦这一番话占尽了大义,王府亲事们的回应更是气势如虹。 他们看着眼前如鹌鹑一般的勋贵子弟,各个目露凶光。 逼人的寒意使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惹得这些人认为自己冒犯陛下和朝廷威严,直接被就地格杀。 杨仁行的嘴角更是直抽抽。 他抬手指向杜如晦,嘴巴虽然张得大大的,但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杜如晦只是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这些人心中鄙夷不止。 他喜欢有挑战的事情,不过这些人今日的举动显然在他眼里有些不够分量。 所以他只是简单扫过一遍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冷冰冰地留下了一句“诸位莫要自误。”之后,便直接转身向盐务监内走去。 直到杜如晦往出走了二十余步,似已走远,杨仁行的嘴巴才缩回了不少,咬牙低声骂了一句混账。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一名勋贵子弟已经贴了上来,脸上夹杂着愤怒和惶恐,轻声问道:“杨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今天能过来,自然家世都不简单。 而且这些人大多都和青盐这条利益链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剩下的一小部分也都是东宫太子一党,因为杨仁行过来,便也跟着过来向东宫表忠心。 所以他们这次过来。就是铁了心要在盐务监内搞事情的。 至于到了盐务监之后,自然也理所当然地要以杨仁行为主。 第一百二十六章:学员学规 如今盐务监的态度不仅出奇地强势,更是在名分大义上也占尽了优势,以至于他们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们不知道如何应对,杨仁行其实也不知道。 以往在民间行走的时候,一个越国公之子的身份,就足以让其他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只不过盐务监终究不是民间,而且杨仁行甚至有一种感觉,好似盐务监已经知道他们会过来一样,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如果自己这些人贸然进去,极有可能会落得羊入虎口般的下场。 可他们来都来了,不进去也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杨仁行心中发了狠,咬着牙道:“不就是一个盐务监吗?怕他做球! 走!” 说完,杨仁行同样挺着胸脯,大步走进了盐务监的大门。 杜如晦在远处吊着他们带路,杨仁行一群人的周围还有王府亲事守在两旁同行。 只不过这些人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其中一人左右张望,打量着周围足足好一会,又再次凑到杨仁行的近前,小声问道:“杨兄,我们这……走的对吗?” 不光是他,他身后的一群人中,也有许多都发现了情况不大对。 按照他们的印象来说,盐务监这种制盐之所,周围应该都有各种各样的盐井,以及制盐的器具。 而且即便是煮盐,那也应该有生火所冒出来的烟才对。 虽然他们如今也看到了烟,但烟的方向离他们好像并不近,而且距离似乎还在越走越远。 杨仁贤当然也发现了这些问题,不过他看了看左右两侧,一个个面容端正严肃的齐王府亲事,脸色稍许深沉地摇了摇头道:“慌个球,只要我们不乱来,再怎么说,齐王府还能砍了我们不成?” “……” 他身旁的那名勋贵子弟先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怔。 不对啊! 什么叫只要我们不乱来? 我们不就是过来乱来的吗!? “杨兄……” “滚球,别烦我。” 杨仁行恶狠狠地瞪了身旁的那人一眼,似是在恼怒这家伙的不懂事,随后加快了脚步。 杨仁行不敢闹事,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要做出头鸟的想法,只得一个个都跟了上去。 不多时,一些人便抵达了一片屋舍。 屋舍连成一片,外面还用木栏圈了一大片地方。 而在那片屋舍的正前方,还站着两道笔直的身影,至于空地之上,则有八九名极为健壮的王府亲事守在周围。 一群世家子弟在木栏围成的空地上驻足,左看右看,脸色都有些戚戚然,全然不知道盐务监到底要干什么。 当初杨勇收购了不少废地,而且当初为了能够尽快拿下,除了这些下面有盐源的地被齐王府收购了以外,还有许多是纯粹的废地。 这些地最后都转给了盐务监,所以可以说,盐务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地。 而眼前的这一片屋舍,便是建立在那纯粹的废地之上。 加之现在盐务监的人手不足,这些废地根本未经开发,如今上面的屋舍,也都是前几天刚刚临时建起来的,周围一看就是极为冷清荒凉。 一群人稀稀松松地聚拢在杨仁行周围。 空地之上安静了许久,杨仁行也觉得这么干巴巴地等下去不是个道理,便清了清嗓子,正打算高声开口,却听的一声清脆高亢的缶声突然响起。 杨仁行等人被这声音吓得一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约而同地看向那缶声的来源。 看到这些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看来,罗艺勾了勾嘴角,将拎着缶锤的手往后一背,给身旁的一名王府亲事示意了个眼神。 那王府亲事会意,当即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在自己面前展开,高声朗道:“奉齐王殿下令,尔等自今日起,便为京畿盐务监预备学员。 身为京畿盐务监预备学员,自当遵循学员学规。 现宣读京畿盐务监学员学规条例,其一,身为盐务监学员,未得盐务监学员教导局准许,不得擅离学员住宿之所,如有违者,视情况责罚军杖五至三十不等; 其二,身为盐务监学员,在训练之时,不得顶撞上官,违者以不敬上官罪论处,视情况责罚军杖十至三十不等; 其三,身为盐务监学员,于盐务监之时,当统一着装,不得特立独行,违者视情况责罚军杖五至二十不等; 其四,身为盐务监学员,当互敬有爱,不得互相折辱损骂,更不得对盐务监学员拳脚相向,违者视情况责罚军杖十五至三十不等……” 王府亲事将学员条例一一说完,空地上顿时哗然一片。 “什么学员?我们可不是什么学员!” “没错!老子才不遵守什么这破条例!” “……” 各种声音顿时淹没了整片空地。 跟在杨仁行身边的那名狗腿子,此时更是直接跳脚道:“我们是受了朝廷的调令,来你们这盐务监监督的!你们岂敢!? 你信不信我回去告我爹!让我爹参你们一本!” 他们在各自的家中也算是娇生惯养,这次过来,家中自然有人跟他们说了此行的目的。 从监察一朝变成了什么破学员,这落差属实是有些大。 罗艺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这么轻易认命,此时也不恼,只是面带冷笑地按着腰刀一步步上前,走向了杨仁行。 杨仁行皱了皱眉。 罗艺的年纪其实比他小很多,但奈何身材比他高大不少,加之一身官服腰刀的衬托,给他带去了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罗艺在杨仁行面前停下,但目光却直接略过了他,看向了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的那名狗腿子。 “就是你刚刚说,你们是受了朝廷的调令,来监督盐务监的?” “我……” 狗腿子脸色一变。 他当然知道,刚刚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虽然朝廷暗地里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明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而且现在在吏部的调令之上,也明明白白地写了,是让他们过来盐务监锻炼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庶出 狗腿子很清楚,他这种行为,完全可以说是篡改朝廷政令。 如果齐王真的想借这个由头,往上去闹事的话,不论是朝廷还是自家,都不会为了自己去开罪结果。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绝对会被抛出来当上一个冤死鬼。 狗腿子满是哀求的目光看向杨仁行,杨仁行也是头大如牛。 他并非是杨素长子,甚至只是庶出,连嫡子都算不上,根本就不得杨素如何看中。 否则来盐务监这种活,也轮不到他来。 以往在民间,还能依仗着自己身份作为作福,但到了这里…… 且不要说齐王如何,就是刚刚的杜如晦以及如今的罗艺两人,就已经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现在当面对着罗艺,他更是觉得压力山大。 不过现在自己的狗腿子有难,他无论如何总得做出点表现来。 心中给自己鼓着气,杨仁行直视着罗艺的目光。 “孙郎君一时口误,你……” “一句口误,就可以篡改朝廷政令,就可以顶撞上官不成?” 不待杨仁行说完,罗艺偏过头,看着杨仁行,直接冷冰冰地将其打断道:“你们是奉了朝廷的调令,前来我盐务监学习的。 齐王尊重朝廷的决议,也愿意对你们寄予厚望,这才不计辛劳,为你们单独开设学员日常居住训练之所。 你们如今不思回报感恩,反而篡改朝廷政令,意图对齐王施压,这便是你们自小所读的圣人言,所读的忠义二字吗?” 罗艺一番呵斥,直接让杨仁行等人都闭了嘴。 罗艺摄人的目光依次在杨仁行等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冷哼道:“就你们这副样子,想来教出你们的老师也会觉得耻辱! 不怪朝廷会亲自下调令,将你们调来盐务监学习,看来你们还得先从学会如何做一名学员学起!” “……” 空地上鸭雀无声。 明明颠倒黑白的是盐务监,可偏偏罗艺说的却是理直气壮,一番呵斥,仿佛他才是最有道理的那一个。 杨仁行更是被说的脸色通红。 虽然他是庶出,但好歹也是越国公之子,自小的诗书礼乐还是学过的。 现在却被罗艺贬的体无完肤,仿佛直接否定了他这前面十几年来的努力。 “你……你过分了!” 杨仁行紧攥着双拳,眼睛瞪得死死的,其中几欲喷出火来。 “我乃越国公之子!”杨仁行怒吼了一声,随后张开双臂往后一摆,高声道:“今日站在此处之人,均是家学显赫之辈。 你个无名无姓之人,安敢如此待我等!?” 有杨仁行这一番话,其他众人仿佛也找回了自己的勇气,一个个纷纷开口附和。 “尔等家学显赫与尔等何干?”罗艺却丝毫不怯场,下嘴更是毫不留情,“尔等篡改朝廷政令却不思悔改,还想拉上你们身后的家族,与你们一同犯错不成!?” “……” 又是一句篡改政令,杨仁行等人被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眼看杨仁行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罗毅心中冷笑。 只听嗤的一声,罗艺瞬间拔出腰刀,明晃晃的刀刃泛着丝丝寒意。 这一声不仅将罗艺身边的王府亲事吓了一跳,同样将杨仁行等人也吓了一跳。 其中杨仁行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也从罗艺的眼睛,转移到了罗艺手上的刀刃上,惶恐的眼神好似在说:大家有话好好说,你动刀子干什么? 罗艺却不管那些,只是看着杨仁行,喝道:“说啊!一个个不是很能说吗?别说我没给过你们机会。” 罗艺说着,握着刀柄的右手手腕轻轻一转,刀尖便被他转到了下面。 只是轻轻一用力,噌的一声,腰刀便向下直接插进了黄土当中。 “有种的,今天就在这跟我比试上一场。只要打赢我,你们就可以走,但若打输了,就得把命留下! 你们可有胆子?” “……” 伴随着罗艺的一番呵斥,刚刚还群情激愤的众人瞬间便成了哑巴。 其中刚刚最为激动的几个人,同样是嗫嚅了下嘴巴,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 毕竟隋朝时期,游侠之风盛行,首都大兴内,武人间的比试更是数不胜数。 其中只要是签订了生死状,即便真是打死了人,官府也不会太多过问。 所以罗艺这番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死……极有可能是真的死。 他们在这里闹,为的是想好好地,舒适地活着,可不是愣头愣脑冲上去送死的。 看着这些人临阵当缩头乌龟的模样,罗艺不屑地瘪了瘪嘴角。 这些人的名单都是吏部拟定的,而为了拟定这些人的名单,这些人的家里可没少往吏部去走关系。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身份,齐王府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些人都不是各个家族嫡长子,甚至绝大多数人连嫡子都算不上。 想想也是,这么危险的事情,这些家族也不可能真把自己倾力培养的继承人送过来。 而这些从来都没有经历过好好培养的人,平时在大街上,依仗着自己的家族势力和家丁什么的,嚣张跋扈一些,还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一旦遇上了真不给他们面子的家伙,他们这些人就没什么法子了。 尤其是面对着生死一类的威胁,他们可不像那些正经的继承人一般,有血气去干什么事情。 贪生怕死,就是这些人最为真实的写照。 足足过了五息时间,见杨仁行等人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由血气的行动来,罗艺半是不屑半是遗憾地哼了一声,随后脚尖一抬,踢了下插在地上的腰刀刀柄。 腰刀借着力气从地上飞出,被罗艺一把抓在手中。 “既然没人敢把握这个机会,那以后就老老实实听令,别在这里自取其辱。” 罗艺又呵斥了一句,随后抬刀点向杨仁行身后的那名狗腿子孙英,道:“齐王殿下宽宏大量,来之前特地嘱咐我说,你们娇生惯养惯了,对于某些出言不逊可以宽容一二。 篡改政令一事,齐王殿下可以不计较,但这是齐王殿下宽仁,我可做不到! 你之前出言顶撞上官,在我这里,就该罚! 来人啊!顶撞上官,该如何罚!?” 第一百二十八章:拍下去 罗艺身边的那名王府亲事可从来没见过罗艺这般表现,此时不由地打了个机灵,立刻挺胸昂首高声道: “根据盐务监学员学规守则第二条,顶撞上官者,当以不敬上官罪论处,视情况责罚军杖十至三十不等。” “既然如此,我念你是初犯,责军杖十次! 来人!拖出来,立即执行!” 罗艺大手一挥,直接宣判了孙英的结果。 空地周围的亲事们听得罗艺的命令,当下也不敢怠慢,其中两人直接走到孙英两侧,一左一右地将孙英给架了出来。 孙英这时才终于确定,罗艺这是要玩真的! 这家伙是真的要打自己!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啊!杨兄!救我!救我啊!” 孙英极力让自己往后拖着,双腿扑腾个不停,头更是直接后扭着朝向杨仁行大吼大叫,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慌二字。 他体格本就不健壮,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这要是打上十个军杖,怕不是要被直接打个半死。 杨仁行眼神闪烁。 凭心而论,他当然不希望孙英就这么当众出糗。 毕竟这家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跟班,打他的屁股……那岂不是相当于在打自己的脸? 可就在他抬腿才迈出不到半步,心中却忽然一紧,就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杨仁行偏头看去,只见罗艺此时正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腰刀还时不时晃着。 这让杨仁行心头顿时狂跳,刚刚才迈出去半步的腿也随之收了回来。 孙英见得杨仁行这副模样,眼神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虽然身体还在极力地向后挣扎着,可本就瘦弱的他,哪里能挣扎得过两位孔武有力的王府亲事? 甚至两名亲事只是将架着他的胳膊往上一抬,孙英整个人便直接悬空离地。 整个人直接变成架子上的鸭子,看起来极为狼狈。 而就在两名亲事将孙英架出来的当口,另有一名亲事也搬过来了一条长凳。 长凳放在杨仁行等人的面前,孙英被两名亲事直接给按了上去。 紧接着,又是两名亲事提着长长的军杖走了过来。 很快,杀猪般的嚎叫声响彻整片空地。 罗艺虽然表现的凶狠,但心中还是很明净的,知道这些人身份不凡,可以教训,但不能弄出人命来。 所以吩咐亲事打军杖的时候,罗艺都告诫了他们注意分寸。 十下军杖打完,孙英也只是被打了个半死,勉强丢了半条命。 “念在今日是你们成为盐务监预备学员的第一天,便不给你们加派额外的训练任务。 现在都依次排好队,领取你们每一个人的号牌,每六个人住一间屋舍,今天整理好你们宿舍的内务,以及你们每个人的衣装。 从明天开始,正式你们训练任务!” 孙英半死不活的模样就在众人眼前,面对着罗艺的吩咐,即便众人心中再怎么不情愿,但终究还是没提起勇气去反抗。 而要说众人当中心情最为复杂的,一定就是非杨仁行莫属了。 本来兴高彩烈地过来当官,甚至有可能依靠着自己的家世地位,从而能够成为这一派系的头头,和史怀义等人在盐务监分庭抗礼。 结果半天还没过,就突然成了这盐务监,几乎可以说是最为底层的预备学员。 甚至连正式的学员都不是…… 天杀的! 夭寿啊! 杨仁行一边在心中怒吼着,一边接过王府亲事递过来的号牌。 …… 学员教导局值房。 这也是盐务监新组建出来的一片区域。 顾名思义,就是教导局的办公地点。 说起来,杨勇并未将这些事情上报,不过在他目前的规划中,教导局也并非官属,教导局众人并没有官秩。 既然不是官,那自然就没有上报吏部的必要。 而教导局值房就设立在学员区的内部边缘,紧挨着学员区的大门。 至于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学员们逃跑。 罗艺将外面的事情吩咐完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值房。 值房内正或坐或站着三五道人影,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几人停下了交谈,纷纷看了过去。 罗艺将房门掩好,径直上前,像几人中的杨勇,抱拳作礼道:“殿下,臣不辱使命! 外面学员共计一百零二人,包括孙英在内,均已全部领了号牌回到了自己屋舍,并无一人闹事!” “本王都看到了,你做的不错。”杨勇含笑着夸奖了一句。 罗艺应声起身走上前,就听杨勇身旁的杜如晦笑道:“罗校尉刚刚可是直接敲山震虎,鲜些将那些世家子弟的魂都给震掉了呢。” “都是殿下教导有方。”罗艺咧嘴一笑,嘴上却还是谦虚道:“臣只是遵循殿下的吩咐行事罢了。 实在要说,还是这些世家子弟没什么胆气。” “毕竟都是庶出,一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性子罢了。” 杜如晦笑着道了一句,众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示意。 即便是杨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嫡出庶出可真谓是天壤之别。 如果今天这些人,不是现在的这些庶出子弟,而是各个家族的嫡系,罗艺想要震服这些人,绝对不会有现在这般轻松。 毕竟嫡系都是按家族的接班人来培养的,尤其是家中有爵位的,这些嫡系的接班人,最为首要的任务,就是要保证自家的爵位。 如何保证? 那自然是需要血气的。 否则,一个只知道混吃等死的接班人,那爵位随时都可能没掉。 至于这些庶出子弟,就不会被这般培养,甚至还会被有意地消磨掉原本的锐气。 不然嫡系和庶系都有锐气,那最后难免会争个鱼死网破。 受伤的还是家族。 “都是人之常情罢了,朝廷一日不明发旨意,这些人就不会让他们的嫡子出来冒险。” 杨勇笑了笑,道:“不过这些人虽然大多都是庶出,但一天的时间足够让他们缓过神来,难保不会做出一些挑战学员学规条例的事情出来。 罗校尉,史万宝,今天你二人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盐务监的人手随你们调动,一定要把他们蠢蠢欲动的心思给本王拍下去。” “喏!” 第一百二十九章:抗议 这些人虽然都是自家的庶出子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眼看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将要破灭,人嘛,总是要临死要挣扎一番的,这些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所以,今天这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可以说是完全能预料出来的。 罗艺和史万宝面容严肃,拱手称喏。 杨勇点了点头,又转而吩咐道:“从今天起,史万宝任学员教务局首座。 不过这个位置,本王并不能给你官秩,不过薪俸待遇,可以和盐器监司监看齐。 史万宝,你可愿意?” 史万宝错愕抬头,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当下单膝跪地,郑重道:“殿下厚恩,臣定当万死以报。” 史万宝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差事。 如今史怀义的地位杨勇心中下降,他这个做叔叔的,不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而如今杨勇又提拔史万宝,做这个学员教务局首座,虽然不是官,但却是杨勇的一种信任。 对于史万宝来说,杨勇的信任可比什么官要重要的多。 而让自己坐这个位置,也是在变相地定自己和史怀义的心,告诉他们,盐务监的这个位置,史家还可以继续坐下去。 杨勇让史万宝担任这个位置,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手下并没有太多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因为这种情况,唯一能够让自己信任的人,就是他们的利益,和这些世家子弟的利益相冲突的才行。 而满足这一条件的人选,确实不算太多。 杨勇抬了抬手,道:“起来吧,不过你二人要切记,绝不可使这里面的消息传出去。 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法,史怀义,从今天起,军营怎么管,盐务监就怎么管。 任何出入盐务监的人都要严加盘查,非必要情况,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盐务监半步。” “臣明白!” 一旁的史怀义心中同样一紧。 这两天史万宝已经给他做了很多功课,如今朝廷竟然能够安排这样一群人来到盐务监,这明摆着就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杨勇口中的非常时期并不是随便说说。 又简单向众人嘱咐了一些小的细节,杨勇便挥手将众人打发离开,只有杜如晦还留在身旁。 杨勇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道:“如晦,朝堂之上,除了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以外,还有哪些家族这次没有动作的?” 将这些人安排在盐务监做学员只是缓兵之计,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暂时安抚。 后一步的计划,还是要在朝堂之上拉到同党才是。 而今日所过来的这些世家子弟,其背后的家族,以及那些和这些家族有着姻亲关系的家族,就可以作为杨勇的一个参考,将其都排除在外。 因为这些家族,可以说,已经是忠实的太子党了。 对于杨勇来说,策反他们是极为困难,甚至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他真正需要拉拢的,只是朝堂上那些的中间派罢了。 杜如晦之前就负责整理这些世家子弟身后的背景,此时道:“如今除了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以外,还能够在朝堂上掌握一方势力的,有一定话语权的,也就是以兵部尚书柳驸马和刑部薛尚书为首的等人,以及尚书左丞裴世矩所在的河东裴氏了。” 其实按两年前的势力来说,兵部尚书柳述和刑部尚书薛胄,也是属于杨勇一派的。 不过隋朝的刑部没那么大权柄,反倒是大理寺抢占了刑部的绝大多数权力。 不过大理寺卿虽是梁毗这位对杨勇抱有一定好感的老人家,但大理寺少卿,却是杨素的弟弟杨约在把持。 至于兵部尚书柳述……虽然之前也是仰泳一派,不过自从杨勇从东宫解禁以来,柳述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拜访都没有来拜访过。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柳述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杨勇也没有乐观到,将柳述直接划分到自己的势力范围。 听完杜如晦的话,杨勇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如今朝堂上唯一值得本王费心思的,就是河东裴氏了?” “明面上来说……是的。” 杜如晦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隋朝的各地世家不在少数,甚至也有很多比河东裴氏还要大的世家,在齐王和太子两边都没有站队。 理论上来说,都是属于可以需要杨勇花些心思的中间派。 不过这些世家大多都在河南,河北一带,掌握着地方的话语权,杨坚也是有意阻止他们进入朝堂中枢。 所以如今朝堂上把持着比较大的权柄的,大多都是些关陇出身的世家。 这一特点即便是在后世的唐朝,也没有丝毫改变。 所以这样一来,其实留给杨勇的选择就不是很多了。 “裴家……裴家……” 杨勇眯着眼睛,嘴角有些小瘪。 之前盐务监就已经和裴家接触过一次,不过裴家提出来的胃口属实是有些大。 大到让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裴家是不是有什么后手,或者有什么倚仗…… “再等等,再等等……” …… 当夜。 秋天的晚上格外晴朗,万里无云。 学员区,一间漆黑的屋舍当中,正爆发着低声且剧烈的抗议。 “我们必须反抗!” “这鬼一般的日子,我是受够了!六个人一间房间,我什么时候待过六个人挤在一间房子里的时候!” “就是!连个服侍洗漱的仆人都没有,这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就是一个盐务监吗?只要我们能够联合起来,他还真敢动我们不成!?” “就是!绝不能干!” 屋舍当中的六个人没敢点灯,摸着黑凑到了一起。 最开始他们六个只是发发牢骚,毕竟这生活实在是跟他们之前在家里的生活天差地别。 只不过这牢骚发着发着就有些跑偏。 如今直接演变成了抗议。 杨仁行听着屋舍当中其他五人的声声愤慨,隐藏于黑暗中的脸色阴晴不定。 “杨兄,你怎么觉得?” 第一百三十章:第二天 之前他们几个在那里互相发牢骚的时候,杨仁行还参与着说了几句,可自从他们的话题从牢骚变成抗议之后,杨仁行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份异常当然不可避免地会被其他人所察觉到。 加之杨仁行的身份和地位都比较特殊,所以在这种话题上,杨仁行必然要发表出自己的看法。 杨仁行当然清楚这一点,他扫了一眼周围其他的五个人,可惜天色昏暗,看不到这五个人脸上的神情。 暗道一声可惜,杨仁行沉吟了下,缓缓道:“我们代表的可不是我们自己。 只要我们大家能站在一起,连成一条心,盐务监自然也奈何不了我等。” 杨仁行这番话显然是赞同他们抗议了,这让其他五个人的脸上纷纷一振。 不过在振奋之余,还是有人保持着冷静,对杨仁行的话报以担忧。 毕竟今天白天,杨仁行的表现实在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杨兄,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抗议的好?” 虽然黑暗中看不到人,不过杨仁行很清楚地能感觉到,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其他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杨仁行当然清楚,自己今天白天的表现实在是十分拉胯,此时直道:“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要我说,不如就从反抗那所谓的什么学员学规条例开始。 条例上不是说,要我们统一着装吗?我们就不穿! 我倒要看看,这盐务监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扒我们衣服不成!?” “杨兄好主意!” 杨仁行话音刚落,瞬间便有几人眼神发亮,出声附和。 盐务监今天给他们下发的衣服,他们也看了,都是最为简陋的灰色粗布衣裳。 且不说看起来就极为低劣,那摸起来的手感也同样是糟糕透顶。 他们对这种衣服早就有怨言了。 现在杨仁行直接提出,拒绝统一着装来抵抗盐务监,他们当然是双手双脚一百个赞成。 不过倒是也有人觉得这样有些太过儿戏,没有什么实际性的用途。 但眼看这么多人都同意这一方法,他们也终究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反驳。 毕竟思想还是好的嘛。 “那我们该如何让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反抗?” “我看过了,这盐务监的人手根本不够,外面巡逻的人也都是有时间规律的。 只要我们小心些,避开外面巡逻的人,应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错,那其他的人的屋舍就在我们周围,走起来也近,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 杨仁行等人,今晚的效率出奇的高。 在简单谋划了一通之后,他们便立刻展开行动。 耐心等着外面巡逻的王府亲事,或者说是学员教员一一查岗离开之后,杨仁行等人便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开始分头向两边的屋舍,通知他们刚刚做好的决议。 而就在学员区的前院,距离学员宿舍不远处的地方,罗艺正隐藏在暗处,盯着那片学院宿舍。 借着星光,罗艺能隐隐约约看清那屋舍的房门似在开动,也有人影贴着墙边快速前行。 “这些家伙还真不老实。” 低声嘲讽了一句,罗艺挺身便打算上前去将这些人抓个正行。 只不过他才刚刚挺着身子,肩膀就被一张大手给按下来。 “嗯?” 在他身旁的正是史万宝。 看到史万宝居然阻拦自己,罗艺的眼神闪过一丝困惑。 “史首座,你这是?” “罗校尉莫急。” 史万宝笑了笑,抬手向前面那片屋舍的方向一指。 罗艺不明白史万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多时,他瞳孔一缩。 因为就在那片屋舍中的另一间房门,在离开了一人之后再次打开,从中走出了几个人,同样向着两边弯着身子,快速前行。 罗艺顿时明白了史万宝的意思,转过头道:“史首座早就料到了?” “我何德何能,能算到这种地步?”史万宝摇了摇头,道:“反正多等一会儿也没有坏处。 要真说这里面有谁的功劳,还是罗校尉今天敲山震虎敲的好啊。” …… 清晨。 天不过刚蒙蒙亮,伴随着三声清脆的缶声,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便被人从睡梦当中唤醒。 而在学员区的前院,七八名充作学员教员的王府亲事,已经穿戴整齐,守在两侧。 在这些教员中间的,则是罗艺。 一百零二名世家弟子一个个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眼神当中满是惺忪睡意。 “一个个的,太阳都已经快照屁股了,你们居然还这般无精打采,这便是你们平日的态度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 众人看了眼刚刚露出鱼肚白的东边,嘴角不仅有些抽抽。 就这日头,怎么看也不过才刚过寅时! 哪儿来的大太阳照屁股! 不过罗艺在昨天已经通过对孙英的杀威棒树立起了威信,所以这些人也不敢反驳。 一个个只是排列整齐地排队站好。 只不过这些人才刚刚整出来一个队形的雏形,便听得罗艺突然抬手指向队伍当中的几人,开口呵斥道 “你,你,你,还有你们,为什么不穿盐务监为你们准备好的衣装!?” 杨仁行站在最前面,听得这话,瞬间打了个激灵,刚刚还浓重的睡意在这一刻直接烟消云散。 来了! 他早就料到罗艺会发怒,而且他也准备好了,要在今日彻底拿捏罗艺,拿回自己昨天所丢掉的脸面。 尤其是昨天晚上的串通,让他此时可以说是信心满满。 毕竟法不责众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再加上他们的身份,即便是盐务监再怎么不满,最后还是得乖乖低头。 只不过当他眼神下意识地瞟向两侧的时候,神情却忽然怔住。 因为在他两侧的人,此时穿着的,竟然是那熟悉的灰色粗布衣装。 杨仁行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抬手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瞪大的眼睛看向周围。 可颜色还是一样的颜色,粗布仍是刚刚的粗布。 第一百三十一章:起早了 看花眼了! 杨仁行觉得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 明明昨天晚上都说好了,大家联合起来一起抗议这所谓的学员学规条例,怎么这连半天时间还没过张象宗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杨仁行扭头看了看身后,那些颜色不一的衣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身华贵衣装,瞬间一股极为强烈的不妙之感涌上心头。 而发现这一异常的人,此时也逐渐多了起来。 那些穿着灰色粗布衣装的人,一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那些仍旧穿着自己华贵衣装的人,却是一个个脸色惊慌惨白。 而就在这时,罗艺已经走到了杨仁行的面前。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不换衣服!?” 一声怒吼,直接将像杨仁行一般,还穿着自己原来的那套衣服的人,齐齐吓了个胆颤。 所有人都知道法不责众的道理,但如果没有众,结果当然会发生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如果他们所有人,都能够像杨仁行所预期的那般联合起来,抗议盐务监,那当然会让罗艺头疼。 可现实却是他们中间出了叛徒,而且还是不止一个叛徒。 只是在这人群上粗粗扫过。叛徒便已经占到了八成,甚至九成。 杨仁行可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在他的眼里,自己在这些人当中就是说一不二的角色。 杨仁行心中一万个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生今天这番状况。 可他上线还有心思去思考。这件事情,但其他人可就没有他这番还算休闲的心思。 尤其是在罗艺那双,瞪如铜铃般的眼神的注视之下,绝大多数人都是瑟瑟发抖的。 毕竟孙英被打成的那个死样子,可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现在这般情况,极有可能孙英的事情,要在他们身上重新再上演一次。 “报告教员,我……我起来的急,忘记换了!” 人群当中,终于有一人顶不住罗艺的压力,率先开口。 杨仁行听得这话,先是一惊,可当他回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时,却赫然发现,这人竟然是自己的舍友之一。 算是昨夜制定反抗计划的主力之一。 连这样的人都要当叛徒。 杨仁行的心中直感觉只剩下了无尽的凄然。 可他的这番话,却让在场中那些穿着自己衣装的人,眼神瞬间焕发出光彩,仿佛找到了新的方向。 如今这般情况,继续抗议,只是自找麻烦。 那既然反正都是现在这样了,为什么不直接服软呢? 有了第一个人的带头,便陆陆续续有人附和。 “报告教员,我也是起晚了,忘记换了。” “报告教员,我也是。” “……” 一群人陆陆续续开口,尤其是听着这些人口中的报告两个字,罗艺心中很是满意。 在学员区时,面对教员以及其他上官要加报告二字,也是学员学规条例之一。 这些人如今称呼自己的时候主动加上了报告两个字,显然是对学员学规条例的遵守。 只不过罗艺虽然在心中满意,但却并未表现出来,仍然是冷着个脸,喝道:“起早不是借口!你们以后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要起来!难道每天都要在穿错一次吗!?” 被罗艺这番呵斥,众人根本不敢说话。 好在罗艺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高声道:“今天是你们第一次穿换着装,我可以容忍你们失误,不用学规条例来处罚你们。 但你们要记住,今天这件事情只此一次,如有再犯,不管人数多少,通通军杖责罚!” 虽然罗艺说的话听起来狠厉,但在这些学员当中,却如同天籁一般悦耳。 毕竟不用挨军杖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都听明白了吗!?” “报告教员,听明白了!” 一群人迫不及待地开口,生怕自己说的太慢而被罗艺误会不想改变。 “给你们十息时间,立刻回去将你们的衣服换好! 今日之事,军长责罚可免,但却不可不教训!今日犯错之人,通通加练! 现在,换!” 罗艺知道松弛有度的道理,面对这些人,不能一味的用高压责罚。 如果今日也打了这些人的军杖,或许会增强盐务监在这些人心中的威慑,但对于长远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 反倒是换种加练的方式,既能让这些人心中产生庆幸,也能够安抚一下这些人有些逆反的心灵。 但对于这些人的始作俑者杨仁行,罗艺就没有这般客气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今天这个事到底是谁先提出来的,但杨仁行的地位在那里摆着,用屁股想,这事也跟他脱离不了关系。 其余十来个人,在罗艺的一声令下之后,连忙狂奔回自己的屋舍,杨仁行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觉得这时候不能太过张扬,遂也打算回自己的宿舍将衣服换了。 可就在他刚刚出来还没走两步,罗伊就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刚刚还没有说,你是因为什么没有换衣服!” “……” 杨仁行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伴随着罗艺的这一下阻挡和一声怒喝,周围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地向自己看来。 不是什么羡慕和欣赏的目光,那分明就是看热闹,甚至带着些嘲弄。 杨仁行从小到大,虽是庶出子弟,但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当猴耍,当猴看过? 不过罗毅说的也并非全是没事找事,因为他刚刚确实还在犹豫,加之心里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直接当中服软。 不过按照正常道理来说,这时候应该轻拿轻放才对。 现在罗艺直接挡在自己身前,明摆着就是想让自己继续当众出糗,让自己在这些人当中的威严扫地。 一旦他按着罗艺的说法,当中服软了一通之后,那以后他如果再想在这些人当中,去发号施令什么的,就再难办到了。 可如果他还是死咬着嘴不认错的话……恐怕第一个重蹈孙英覆辙的就是他。 “我……我也是起早了。” “大点声!你是哑巴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羞恼 “大点声!你是哑巴吗!?” 罗艺再次高声呵斥了一句。 杨仁行能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正在看向自己,直觉得自己正在被人进行无尽的羞辱。 当然,他的感觉也并没有错,因为罗艺的的确确就是在针对他。 一群人闹事,他可以宽宏大量,饶恕这群人,但对于领头的,绝对要彻底打掉他的锐气才行。 最起码,也要打掉他在这群人当中的威望,不然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杨仁行就算是心中再怎么不爽,但如今的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毕竟服软的话都已经说了出去,这个时候再改口,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堪,并没有任何的益处。 “报告教员!我也起早了!” 杨仁行闭着眼睛,几乎是用着自己全身的力气,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对面的罗艺似乎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而且声音很轻很轻。 “知道了就现在去换!” 好在罗艺并没有变本加厉继续为难杨仁行,而是直接让他回去换衣服。 这让杨仁行如蒙大赦。 不多时,便有人陆陆续续从他们自己所在的屋舍当中,重新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在一声声归队的声音中,这些人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队列当中。 杨仁行也是其中之一。 重新清点下人数,看到一百零二人的数量没有丝毫变化,罗艺便将他们带去了后院。 盐务监如今什么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地,尤其是这种无用的废地。 所以杨勇划分学员区的时候很是大方。 而学员区的后院,也就是学员区的训练场所,占地足有近二十亩。 隋朝的一亩并没有后世的一亩那么大,但二十亩加起来,却也有相当于后世标准操场的两倍多。 地方并不算小。 看到盐务监居然将他们带到了这边,众人心中都有些小疑惑。 因为这么大的地方,可在上面却没有任何的东西。 他们都是世家出身,自然也是有一些见识的,不管是练功也好,还是学习武艺也好,总是需要有一些东西用来做辅助的。 最起码练力气的话,那总得需要一些石磨,石盘,石担,要是练武艺的话,各种兵器起码也是要有的。 当然,这些东西都跟盐务监不相关。 可哪怕是要学习制盐的话,那不管是书面学习还是实物操练,反正都绝不可能是现在这般空空如也才对。 不过他们也没有来得及思索太长时间,因为很快,他们便知道了自己如今要训练的内容。 说起来,他们训练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是三个字——蹲马步! “盐务监不是什么清水衙门,所以盐务监不会交给你们太多笔墨文书类的东西让你们去练习。 制盐不仅工序复杂,更需要耐力和体力!所以你们在盐务监的第一课,便是要加强自己的耐力和体力! 马步!一炷香!都给我坚持住!” 罗艺走在人群当中,一边审视着这些人的动作是否标准,一边高声呵斥。 这些人的出身都不低,算是勋贵家庭,而勋贵两个字,往往都是和军功挂钩的。 面对军营当中常见的蹲马步,罗艺并不担心这些人不知何为马步。 而一炷香的时间放到后世也不过就十五分钟。 或许对于前从未接触过马步的人来说,一次直接蹲上十五分钟有些难以支撑,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最起码,罗艺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并不是各自家族中的嫡子,家族中对他们的培养不够,也逐渐养成了他们放纵懒散的性子。 甚至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包括杨仁行在内,已经有数年时间,没有这么标准地蹲过马步了。 所以当罗艺走在人群中,一开始还算好一些,毕竟这些人还能够咬牙坚持。 但还没等过半柱香,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体力不支起来。 连带着,动作也开始有些放松。 每当看到有人动作不标准的时候,罗艺便会习惯性地抬腿踹上一脚。 伴随着时间的推迟,罗艺竟发现,自己已经踹不过来了。 以至于他甚至需要让其他的教员,帮着自己来踢这些人的屁股。 可即便是这样,当一炷香快到最后的时候,这些人仍然没几个还能保持着标准姿势的。 罗艺看着这一幕,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今大隋灭掉南陈,一统九州,过去了也不过才十年左右。 而这些因军功获得爵位的勋贵后代,虽然没经过重点培养,但连一炷香的马步都蹲不明白,这堕落的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要知道,这些人虽然继承不了他们父亲的爵位,但依仗着自己家族里的关系,在群中混个小官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的。 也就是说,大隋军中的基层军官,他们这些人就能占据着相当大的比重。 可现在这些人居然就是这副德行。 这让左监门卫将军之子身份出生的罗艺,心中实在是又羞又恼。 一想到自己天天早起练武,结果最后却是跟这些人身为同僚……罗艺的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废物!一炷香都坚持不下来,你们也有脸说,自己是你们爹亲生出来的!? 就你们这样的体力,是不是以后连走两步道,都需要人去掺着啊!? 像你们这种人还出来干什么!?直接找堵墙把自己撞死得了!” 罗艺的喝骂声回荡在整个训练场地。 杨仁行等人一言不发。 心中羞愧或许有,毕竟他们的父辈,祖辈,都是靠着军功得的爵位赏赐,他们这种状态,几乎可以说是将自己父辈祖辈留下的东西统统给丢掉了。 但此时更多的还是疲惫。 别看蹲马步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对于整个人的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一炷香过去,所有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这种状态,让他们根本没有力气去反驳罗艺。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好像会一些 可是他们的沉默并没有让罗艺停止自己的愤怒。 甚至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蔫巴巴的样子,罗艺心中反倒是更气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他操练这些人,还是因为杨勇指派给他的意思。 那么如今,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如此不争气的模样,罗艺已然是想真正地好好操练操练他们了。 毕竟,如果他不操练这些人,他都感觉自己以往的那些练武的辛苦,简直就是喂了狗。 就这样,整整一个早上过去,罗艺也就这么喝骂了他们一早上。 本来早晨还有其他的训练活动,也被罗艺给直接掐断了。 毕竟这些人连最基础的蹲马步都坚持不下去,那后面的训练,怕不是要直接把他们给累死。 终于,也不知是时间到了,还是罗艺终于感觉骂累了,一直回荡在整个训练场上的喝骂声才慢慢停下。 杨仁行等人也是头一次知道,他们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凶狠的教员,可不只是一个武夫。 就这连骂了将近半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家伙,就绝对不是普通的乡野粗鄙武夫能做到的。 而在发泄完自己心中的愤怒之后,罗艺也并没有忘记正事。 虽然心中并不是特别情愿,但还是遵循了学员的规章制度,将他们带去了食堂吃饭。 这些人大早上起来可都是空着腹的,要是直接再把早饭给掐了,估计这些人中午都不到,可能就得晕死在训练场上。 罗艺可以操练这些家伙,但绝对不能弄出人命这种大事来。 这也是杨勇给罗艺下的,唯一一道底线。 食堂装饰的并不华丽,和他们所住的宿舍一样,都是临时赶工出来的,里面可以说是极为简陋。 甚至连桌都没有分成小桌,整个大食堂内就那么简单地整齐摆了几张大方桌,在方桌四周又摆了几条木质长凳。 杨仁行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地便皱起了眉头。 “都待着干什么?怎么?不想吃饭了吗? 不想吃饭了就都出去!” 罗艺暴躁的声音在众人身边响起,杨仁行等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不过下一刻,这些人便迅速跑向那些方桌周围,在长凳上坐下。 毕竟现在人人都饿着肚子呢,这个时候能吃上东西就最好了,谁还管这吃东西到底是怎么个吃法?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对罗艺的了解,他们在心中已经认定,罗艺绝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这家伙说不让他们吃饭,那就绝对有可能是真不让他们吃。 如果在其他地方,或许那些军官还能看见他们家世的份上,对他们包容一二,说不定很多事情还能跟他们商量着来,甚至咨询他们的意见。 但在这里,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奢望的好。 毕竟,看着刚刚罗艺踢他们屁股的力度,这就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答案了。 很快,一盆盆饭食便被教员们从外面端了起来。 看到那些饭盆里的饭食,杨仁行等人终于是长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些饭食,虽说只是最简单的面饼,以及同样简陋的菜汤,但好歹看起来,还像是人能吃的东西。 盐务监并没有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 甚至有几个已经饿到极致的,看着眼前这些并不美味的美味,直接如饿虎扑食一般,抓向了眼前的面饼,作势就要往嘴里塞。 但在这时,罗艺暴躁的声音又在他们耳边响起。 “这就开始吃上了!?我让你们吃了吗!? 刚刚抓到东西的人,都给我起立!” “……” 一群学员苦不堪言。 怎么说,以前也都是世家子弟的身份,衣食住行都是让人伺候的主。 现在竟然连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已经拿起面饼往嘴里塞的人,此时又伸手将嘴里的面饼给拿了出来,颇为不舍地放了回去。 可他们却并不是最惨的。 那些才刚刚拿起面饼,还没有塞到嘴里的人,看着这些人从嘴里拿出面饼,眼神中竟透露出几分嫉妒。 只是即便眼神中再嫉妒,他们也没有胆量将手中的面饼塞到嘴里,只得同样不舍地将面饼放了回去。 随后老老实实站起。 方桌不小,一张桌子坐了十二个人。 如今整个食堂内坐了人的桌子,一共就只有九张而已。 可就是这些人,站起来的人数竟然两只手都没数过来。 比桌子数量还多了。 “这里是盐务监,不是你们的家,在盐务监,就要有盐务监的规矩! 你们这些站起来的人,中午通通加练! 坐!” 只是加练,还没有不让他们吃饭。 虽然结果也很糟糕,但最起码还不是最糟糕的。 一群人的心中也说不好是委屈还是庆幸,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 天大地大,现在吃饭才是最大的。 但接下来罗艺的一番话,却再次让他们当中许多人的眼前发黑。 “从今天开始,在盐务监的规矩,吃饭之前,必须要整齐地唱首歌! 有没有人懂音律的?” “……” 吃个饭还要唱歌…… 一群人在心中默默吐槽。 不过盐务监在他们眼里,到处都是奇葩的规矩,所以这同样奇葩的规矩,在他们眼里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现在心中仅有的,便是尴尬。 这年头,音乐可不是平民百姓能欣赏得起的。 而这些人因为身份缘故,倒是也接触过音律这种东西。 只不过他们接触音律的地方,大多都是在一些类似于青楼一般的雅地。 这种地方,一般而言,也是音律最多的地方。 不过这种地方的音律,显然不适合现在这个状态。 吃饭之前来一首缠缠绵绵的情歌。 就不说其中的感觉如何了,光是那冗长的调子,怕不是就能把人饿个半死。 到时候,估计唱完一首,直接就能躺在桌子上抬走了。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尤其是在罗艺完全没有下文的时候,这些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寂静的食堂内才出现了一道弱弱的声音。 “报……报告教员,我……我好像会一些。” 第一百三十四章:麻烦 “你会什么?” “报告教员,我之前听过后汉军中的一首军歌,不知道…… 不知道行不行。” 站起来的那人说前半句的时候还算硬气,但说到后面气势就又弱了下去。 听到军歌二字,罗艺总算是心中感觉宽慰了些。 他点了点头,声音虽然依旧大,但语气当中的暴躁却已经减弱了不少,“唱来听听。” 站起来的那人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也不知是这人心中发怵,还是因为本身音调学的并不是特别好,唱起来的时候总是少了几分气势。 罗艺心中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就现在这个情况,勉强还是能过得去。 尤其是这个歌词写的,就很符合他心中所想。 “还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站起来的那人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得到罗艺的认同,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激动。 他站直了身子,扯着脖子高喊道:“报告教员,学员董先。” “哪个屋舍的?” “报告教员,第七号屋舍。” 这些人一共一百零二人,一间屋住六个,一共是十七间屋舍。 为了便于区分管理,盐务监便将这些屋舍都按照次序,排列好了序号。 罗艺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扫向食堂内的其他人,“其他人觉得,董先唱的这首军歌如何?” 罗艺没有直接开口呵斥,哪怕不是对这首军歌特别满意,但起码也是可以接受的存在。 一群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声道:“报告教员,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由董先负责交给你们这首军歌。 明天吃饭之前,我要看到你们所有人都会唱。 董先!” 董先还沉浸在突然被赋予了这般重任的震惊当中,此时听得罗艺又叫到自己,他连忙打了个机灵。 “在!” “今天就由你来起头,开始!” “是!” 董先又扯着脖子高声喊了一句,随后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其他人,见其他人都没表现出什么神情,他便又开始唱了起来。 “批铁甲兮,挎长刀……” “批铁甲兮,挎长刀……” …… 杨仁行等人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连吃个饭,也需要这么多复杂的步骤。 但只是一天时间过去,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的确是他们之前所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尤其是一张方桌周围十二个人坐在一起,唱着同一首歌。 很多人的心中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他们好像都是同一类人。 别看这些人虽然都是世家勋贵出身,看起来尊贵,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也是极为巨大的。 就拿杨仁行和孙英来说,同样都是勋贵子弟,也同样都是庶出,但却是一人给另一个人当狗腿子。 往往在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当中,等级更为鲜明。 杨仁行依靠着家族势力,可以天然地对他们发号施令。 而他们则迫于家族势力,不得不跟着附和。 甚至争当马前卒。 可当他们看到一日三餐,每一餐之前,大家都是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唱着一样的歌。 甚至许多人发现,很多像杨仁行这类的人,唱的还不如自己的时候,他们的心思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过这种变化却也并没有发酵,因为盐务监的训练的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沉重。 以至于他们在休息的时间当中,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去细想这其中的感觉。 …… 晌午。 午饭时间刚过,按照盐务监的作息条例,学员们会迎来一段单独的休息时光。 毕竟吃完饭不能立刻运动,这条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九月的太阳并不炎热,一百多学员在后院的训练场上,或是蹲着,或是干脆坐在地上,享受着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 反正他们穿的这身衣服也简陋的很,也不在乎这衣服会不会脏掉。 至于什么行不形象的问题,在这训练的一天之后,他们就已经完全没有形象了,谁还管那些? 孙英是蹲着的。 当初他出言顶撞罗艺,被罗艺直接下马威打了十棍军杖,虽说这些教员打的还留了一下手,没有直接将其打死,但再怎么说,那也是十棍军杖,屁股是真的疼。 这两天他能带着伤坚持训练,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至于坐下,那简直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一边默默羡慕着周围人都能够毫无顾忌地坐着,甚至有几个人还能躺在训练场上,孙英一边掐手算着,自己还有多久也能像他们一样这般放纵。 但就在他掐手算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前好像是阴了下来。 一脸茫然的抬头看去,就见三五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为首的人他也极为熟悉。 正是他之前一直所巴结的对象,越国公杨素之子杨仁行。 孙英当时便觉得不妙,不过还是脸上极力保持着镇定。 “杨兄?这是做什么?” “呸!你也配叫我兄?”杨仁行恶狠狠地瞪了孙英一眼,眼神中满是凶光,“我听人说,前天晚上是你给他们传信,让他们换衣服的?” 听得这话,孙英便已经确定了,杨仁行今天过来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不过他心中倒也没什么惧意,毕竟他当初敢做,便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般情形。 他扬着头,看着杨仁行,“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杨仁行听得这话,整个人险些气炸。 他直接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便抓着孙英的衣领,将孙英整个人给提了起来,“你还敢承认! 你个瓜怂玩意,胆子肥了啊!?居然敢我对着干,谁给你的胆子?” 在杨仁行身旁的五人都是杨仁行的舍友,见孙英居然敢如此大大方方的承认,同样怒从心起。 他们不恼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初要抗议盐务监,本就是由他们首先发起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哗闹 甚至尤其是杨仁行,更是对这次反抗抱有着极大的期待。 毕竟,如果按他所预想的那般反抗成功,那么他在盐务监就可以挽回自己之前所失去的那些面子。 说不准,还能让自己在这些人当中的威信更上一层楼,以后再加上自己背靠的越国公府,掌控盐务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只不过随着第二天早上大家的动不一,他美好的梦想也就此直接破碎,从而沦落到了现在每天都要苦兮兮地参与训练的一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的这个孙英。 说实话,当杨仁行听到孙英是当时事情的推动者,跟自己对着干的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荒唐。 孙英是什么人,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孙家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勋贵,依靠着跟自己的老爹杨素,在战场上侥幸夺了些军功,这才被封了一个县子的爵位。 如果在爵位是在其他朝代,或者是在大水的其他偏远之地,还能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身份。 但是在隋朝,杨坚对于爵位这种东西向来是完全不心疼的,洒出去就跟洒水一般无二。 而作为整个大隋的京城大兴城,里面各种达官显贵更是数不胜数,区区一个县子,说是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或许有些夸张,但绝对也算不上什么有头有脸的家族人物。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孙英才一直巴结着杨仁行。 而杨仁行也一直都将孙英当成自己的狗腿子来看待的,现在狗腿子居然也要反咬自己这个当主人的一口,甚至还破坏了他一桩极大的谋划,这怎能不让他愤怒? 抬手将自己身旁舍友的愤怒制止下去,杨老师怒视着自己眼前的孙英,声音被他极力压低,但语气却几乎是嘶吼着道:“你凭什么!?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才是一条线上的,你居然背叛我!? 孙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呵……” 面对着杨仁行的愤怒,孙英出奇地没有恐惧,甚至神情还残留着几分不屑一顾。 他撇了撇嘴,同样直视着杨仁行的眼睛,道:“你有这时间过来质问我,你就不能好好想想,为什么他们会听我的吗? 你知道我让人跟他们都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杨仁行目光一沉。 “我就跟他们说了一句话。”孙英讥讽道:“我就说啊,你做事情完全没有谋划,什么反抗,什么抗议,有什么实际性的用处吗!?” 孙英同样恶狠狠地回敬了杨仁行一个眼神,道:“当初我挨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跳出来反抗,你知道那十棍军杖下来,屁股有多疼吗!? 只是一个拒绝换衣服的反抗,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吗?到时候盐务监再十棍军杖下来,那就必然要杀鸡儆猴。 是,你是越国公之子,你有身份,有地位,盐务监不会把你怎么样,也不敢打死你。 但是我们呢!?” 孙英越说越激动,甚至到最后,已经隐约有要从杨仁行手中挣脱的意思。 “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就是小勋贵,小家族! 就算盐务监不想把事情闹大,盐务监不想搞出人命来,可那份痛苦呢!就能消除吗? 你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你也承受不到这样的痛苦,所以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当这些痛苦都不存在,把这些痛苦推给我们,让我们去承担吗!? 这就是你的反抗,这就是你的抗议! 你若是真有本事,昨天早上怎么不见你去跟教员当面抗议,最后咱们又老老实实回去换了衣服? 你也配在这对我发号施令!?我呸!” 孙英将自己心中的怒火,一股脑地全都抛了出来,其中或许有夹杂着前天杨仁行对他见死不救的报复。 但更多的,还是常年累月积攒下来对杨仁行的不满和怨言。 杨仁行被孙英这番话怼的面色涨红,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贬到如此体无完肤。 可偏偏他还做不出有力的反驳,因为孙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是他完全不想承认,也不想看到的事实。 “你……你满口胡言!”杨仁行龇牙咧嘴,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再一次伸手抓住了孙英的衣领,咬着牙,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愚蠢!我有我自己的谋划!你懂什么? 你就是一个只会误事的蠢猪!” “是你有你自己的谋划,你自己的谋划就是把我们推到前面,让我们去当你的挡箭牌。 像操控木偶一样操控我们!这就是你的谋划!” 孙英再次毫不留情地反击,杨仁行险些被气得晕死过去。 而就在这时,这边所发生的异常也逐渐被更多的人所察觉。 董先之前还在专门教着那几个,还没有完全学会军歌的人唱歌,此时发觉异样,连忙丢下人匆匆跑了过来。 “哎,都冷静冷静,干什么,干什么……” 董先连忙上来拉架,作势就要将杨仁行和孙英先分开。 可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杨仁行的胳膊,便迎来了杨仁行恶狠狠的目光。 “滚开,你也配碰我!?不过就是一个教歌的家伙,真以为自己厉害了? 你跟孙英都是一路货色!” “……” 董先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当中,被杨仁行这一番呵斥的,脸色有些尴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孙英确实差不多,背后的家族都是小勋贵。 只不过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当众被杨仁行呵斥出来,确实有些麻爪。 而就在这时,孙英再次开口嘲讽。 “杨仁行,你也就只会搞些骂骂人这种东西了。 有种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孙英一边说着,一边小颠着脚上前,甚至还将脸偏过去了一些,往杨仁行面前凑,那语气和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有种你就打我!还记得学员学规条例吗? 你今天敢在这儿打我,你哪怕是越国公之子,你也得挨军杖!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越国公之子是不是铁打的身体,挨军杖的时候到底会不会喊疼!” 第一百三十六章:平等 杨仁行感觉,今天自己过来就是一个错误。 找场子没找回来,甚至还白挨了一顿骂。 尤其是看着孙英这般欠揍的模样在自己面前蹦跶,杨仁行发誓,自己是真的忍不住揍走眼前的这家伙。 “对,来往这儿打,往这儿打。” 孙英脸上却毫无惧意,甚至看到杨仁行抬起了右手之后,反倒显得更加兴奋,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连声道。 即便是在一旁劝架的董先,都觉得孙英现在这般模样有些过火。 哪有这般挑衅的? 杨仁行被孙英这番气起的,额头隐约都有青筋暴起,但当他右手高高养铁之后,却还是迟疑着,迟迟没有拍下去。 因为孙英所说的话,容不得他不忌惮,尤其是那学员学规条例六个字,实在是让杨仁行左右为难。 毕竟学员学规条例写的清楚,第四条更是明确说了,身为盐务监学员,当互敬有爱,不得互相折辱损骂,更不得对盐务监学员拳脚相向,违者视情况责罚军杖十五至三十不等…… 这个军杖打的起步就是十五棍,比孙英挨的还要多出五棍来。 而就在杨仁行左右为难,犹豫的这扬起的巴掌要不要拍下去之时,早已经有同样身为学员的人,将训练场的事,禀报给了在教员区休息的罗艺。 “都在干什么?聚在一起……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吗?” 罗艺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刚刚还哗闹的人群,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人群当中更是自觉地给罗艺让开了一条路。 罗艺一脸严肃地从人群外走了进来,就看到杨仁行还抓着孙英的衣领抬着手,作势一副要打的样子。 “呦,新鲜事啊,在盐务监打架斗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罗艺直接抱臂在一旁站住,看着人群中央的孙英和杨仁行两人,脸上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屑。 “我记得你姓杨,叫杨仁行是吧?” 罗艺看了看抬手的杨仁行,随后又看向模样看似正准备挨打的孙英,又道:“我也记得你,你是姓孙,叫孙英对吧。 哎,没事儿,就当我没来过,继续打。 杨仁行我跟你说啊,这打巴掌要讲究一个又快又狠,声音要清脆,尤其是手掌和脸皮的接触,一定要快准狠。 蜻蜓点水你见过没有?就是那种感觉。 来,先打一个,让我瞧瞧你能做到几分。” “……” 人群当中一时无比安静。 所有人都惊呆着看向此时过来的罗艺,杨仁行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罗艺上来就连声呵斥他,指责他,让他说不定这巴掌还真的要拍下去,毕竟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这孙英和罗艺如此轮番嘲讽自己,自己必须要予以回击。 可罗艺却直接一番话教他如何打巴掌,而且说的还真煞有其事,这让杨仁行就愣在了登场。 刚刚还几乎已经要冲出天灵盖的怒火,也被罗艺这一番话直接浇灭了不少。 看到杨仁行在那发愣,罗艺等了片刻后,冷哼一声,直接上前冲着杨仁行和孙英两个人的大腿,就是一人一脚,道:“一个个的都能耐了哈。 学员学规条例是怎么说的?是不是禁止你们这些人互相打架斗殴,互相辱骂? 怎么?是盐务监给你们吃的太饱了,让你们现在已经有精力开始互相闹矛盾了?还是现在又缓过来了,训练量对于你们来说是小事一桩了?” “……” 一群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跟罗艺顶嘴的时候。 罗艺脸上虽然看起来气愤的很,但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波动,毕竟杨仁行和孙英两个人的内在矛盾,他这段时间都有了解过。 所以这两个人闹出现在这般事情,在他眼里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一件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当然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哪怕事情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罗艺却也不能直接放过,否则学员的学规条例岂不是形同虚设? 而且还能趁着这件事,直接给这帮人增大训练量,这简直就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我不管你们今天是因为什么,不过看见你们还没有打起来的份上,我也就不打你们军杖了。 禁闭室刚刚修好,你们两个就去当这个去禁闭室观摩的第一人吧。 至于其他人,你们身为一个群体,结果互相之间还在这里争斗,你们却只在一旁看戏,也不知道上前拉架,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 说到底还是对你们的操练不够,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通通加练。” “啊……” 一群人的脸色瞬间僵住,颇有一种吃瓜没吃成,反倒自己变成了瓜的感觉。 如今的训练量就已经让他们有些撑不住了,这若是再继续加练…… 要人命的啊! “啊什么啊?看看你们的声音,还说的这么大,一看就是没累着。 现在你们刚刚吃完饭,半柱香后,所有人集合跑圈!” 罗艺撂下一句话之后,又转身看向了一旁的董先,“将杨仁行和孙英两个人送到禁闭室的事,就由你来负责,他们两个人今天的晚饭也都停了。 什么时候你们晚上的训练结束,什么时候再把他们两个放出来。” “是!” 董先不敢怠慢,当即便应了下来。 直到罗艺走远之后,董先才满脸无奈地上前,看着脸上对待杨仁行仍是一脸忿忿的孙英,颇有些心累地道:“孙兄啊,你这是何苦呢?” “不就是关个禁闭吗?又不是打军杖。”孙英哼哼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杨仁行,嘴上丝毫不留情地道:“某人是越国公之子,但到头来还不是跟我一样,都是要关禁闭。 军歌,军歌唱不明白,整天就知道对自己人撒气,也不知道堂堂越国公怎么就教育出来了这么个玩意。 董兄,禁闭室在哪儿?我自己过去。” 董先听着孙英所说的这番话,心中下意识地动了动,尤其是那句越国公之子和我还不是一样。 这让他在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但在后世,这种感觉叫平等。 第一百三十七章:教员区 董先对孙英的语气还算客气,但对于杨仁行,就没有那么温和了。 即便是没有孙英刚刚的那一番话,就是杨仁行之前平白无故对他这个拉架的呵斥,董先也不可能给他太好的脸色看。 这让杨仁行的脸色愈发难看。 尤其是他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周围人对他的感觉和印象似乎是仍在恶化,杨仁行更觉得脸上挂不过去了。 当然,他的感觉也并没有出错,毕竟是因为杨仁行过来找事的举动,使得在场的所有人,以后都要加练。 他们就是过来看个热闹,就莫名其妙的被加了练,现在就已经练的快半死了,要是加练,岂不是要整个人直接累死? 当然这番话不可能当着罗艺的面说,他们也没胆子当着罗艺的面说,但跟罗艺说不得,不代表对杨仁行还不能有意见。 毕竟一个越国公府的庶子,平日里在大街上欺男霸女的时候,大家可以给你几分面子,让你冲在最前面。 我现在你冒犯了大家的利益,谁还惯着你这些臭毛病? 毕竟你便是说破了天去,那也只是一个庶子。 …… 孙英和杨仁行两人很快被关了禁闭,罗艺却自顾自地回了教员区。 “哟,这不是我们的罗教员吗?怎么?我们罗教员手下的那些学员们又不老实了?” 罗艺也刚刚推门进去,房间里便传来了一人的大笑声。 只不过这笑声虽然大,但却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顶多也就是友人之间的调笑。 所以罗艺也并没有动怒。 相反,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所以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上还残存着几分无奈和心虚,摇了摇头。 “史首座,你就别取笑我了。 我是这些人的教员,你也是,甚至你的官比我还大。 你这个当首座的不出面,整天先让我这个当教员的出面,说起来,你这上官当的可不称职啊。” “哎,什么上官不上官的?殿下可是说了,我们这都是没官职的。 而且殿下将操练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了你,就在训练场上发生的事情,肯定比你去呀。” 史万宝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将面前那一杯刚刚热好的茶,轻轻往前一推,“不是说那些学员们打起来了吗?怎么?谁跟谁又闹事了?” 刚刚有学员过来禀报的时候,就说训练场上有人要打了起来。 史万宝当时没来得及问,便直接让罗艺赶过去劝个架,现在罗艺回来了,史万宝这个当首座的,总得过问一二才行。 罗艺听的这话,脸色更加无奈了,他上前将史万宝推过来的热茶举起来,一饮而尽,随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杨仁行和孙英两个人。” 听到这事情的主人公是杨仁行和孙英,史万宝点了点头,恍然道:“他俩啊……嗯,他们两个之间闹矛盾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闹矛盾总比以后闹矛盾强。 你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这两个人也没真动手,我也懒得过问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些破事,就直接把他们都拉过去关禁闭了。” 罗艺张嘴哈了口热气,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重新看向史万宝道:“对了,史首座。 我刚刚跟那些人说了,要给他们加练,史首座你还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又加练?” 史万宝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些,他看着罗艺,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些人可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你这般加练……他们身子骨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罗艺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出乎史万宝预料般的坚决,“这些人和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未来我大隋军中的基层武官。 他们如果一个个都懒散,不思进取成这般样子,以后我大隋还有什么军心可言? 现在有这个机会,我必须得好好练练他们,不然我的心里的这口恶气都发不出来。” “……” 史万宝张大着嘴巴,看着罗艺一脸恨恨的表情,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意不像他们,他跟东宫的这些人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这些人背后的家族虽然是东宫党羽,但也大多都是小喽喽一般的存在。 要么是依附在东宫那些亲信大树上的,要么就是家族中参与了贩盐的生意,和齐王府盐务监这边,有点利益上的矛盾。 就看连杨素这个发起者,都只是将自己的一个庶子给送了过来,就能看出东宫那些人对此事的态度。 甚至说,如果杨素不是这件事情的发起者,需要给其他人做出一个表率,估计杨仁行都不可能被送过来。 所以即便是史万宝面对这些人,也提不起什么太多的愤恨。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啊……”罗艺脸色也有些纠结地道:“这些人身子骨不行,我总不能真把他们给练死。 现在正常能练的,我都给他们加上了,什么跑步,列队,举重,说来说去……也就是这些东西了啊……” 虽然罗艺之前在齐王府操练过手下的那些亲事,不过那些亲事本来就有一定的底子,所以罗艺操练起来也并不麻烦。 而且加上后面一系列的事情,罗艺操练那些亲事们的时间也变少了许多。 现在把以前的活重新拿出来继续干,罗艺才发现,对于这些娇生惯养的勋贵子弟,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史首座,你之前不是管着打铁那边吗?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不用的东西?” 史万宝连猜都懒得猜,就知道罗艺在打什么主意,当即拒绝道:“这事你别想。 现在盐务街那边的需求也紧张的很,那边可没有什么富余的材料给你们做东西。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额……” 罗艺连话都没说完,就被直接拒绝,此时脸色有些讪讪。 “不行就算了嘛,我又没说一定非得要那边给东西……” 罗艺嘟囔着。 此时的他,俨然没有了之前在外面的严肃孤傲,反倒是展露出了几分孩子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史万宝 史万宝看着罗艺这副模样,不禁心里暗觉好笑。 罗艺本就是武将家族出身,一身体魄打的根本不像同龄人,这身材说是已经及冠都有人信。 尤其是罗艺还在外面刻意扮成一个严肃凶狠的样子,史万宝有时候都险些忘掉罗艺,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 “不过现在铁制的物件虽然珍贵,但你若是训练那些人,也不一定非得用铁质的。” 史万宝思索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建议。 “他们那些人身子骨不行,如果你要给他们加练的话,再用铁质的东西,恐怕他们身体首先就会扛不住。 不妨就一边练,一边用一些木质的东西给他们用。 这样的话,既不会练出什么事情来,也能适当给他们增加一些练习强度。” 罗艺听得这话,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旋即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 只是如果用木质的东西,恐怕到时候差别会很大吧。” 铁质和木质的重量差距确实不小,一个人如果用木质用习惯了,乍一上手再用铁质的东西,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当初罗艺小的时候,练功之时便是用的木质的武器,后来改用铁质,还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他之前并非没有想过用木质的东西,不过很快就被他给否决掉了。 现在重新想起这件事情,他也不得不承认,木质的武器确实是一个他仅剩的选项了。 史万宝却是笑了笑,道:“你若是用木质的马槊拍刀,那差距当然大了。 但如果你用一些普通士卒所用的长枪,最后的差距也不过就是把枪头给去掉罢了。 枪头一共也不过两三两重,不管是用木质还用铁质又有什么差别,你若还是不放心,就把枪头也换成木质的,削一个出来就好了。” 听得史万宝这番话,罗艺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的出身虽然不高,但毕竟父亲也是堂堂监门将军,在杨勇等人眼里,固然是一般般的角色,但对于其他的普通家族而言,却也不弱。 所以他自小练武的时候,所用的都是一些猛将标配的马槊,再不济也是大开大合的拍刀。 而拍刀和后世的陌刀有些相似,那都是一般人所舞不动的。 而外面的那些学员虽说罗艺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但他们的身份却仍是摆在那里,以后也都是基层的武官。 所以罗艺即便是心里再怎么想操练他们,但实际上,也都是将他们当成未来的武官一般去看待的。 让他们去使用一些普通士卒所用的东西,就是罗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不过现在史万宝的一番话,倒是给了他一个新的方向。 “他们现在这些人,就是最普通的勋贵子弟。 你若是把他们当成军中的武官去看,那就未免太高看了他们。 既然反正都是操练,你干脆不如就将他们当成最为普通的士兵,让他们自己去练配合。” “有道理!” 罗艺越想越觉得史万宝说的在理,在史万宝说完之后,便狠地攥拳,用力一挥。 “多谢史首座,我做就去准备!” 说完,罗艺便转身,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史首座,我借你人用用,就今天哈。” “……” 史万宝看着罗艺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不禁哑然。 “年轻人就是好啊,干什么事都充满活力和干劲。” 史万宝摇了摇头,随后又安安稳稳坐下,继续开始品茶。 他虽说只是一件游侠,但架不住他哥哥史万岁是大隋有名的将军,虽然最后被杨坚给冤杀,但功勋和战绩都摆在那里。 史万宝作为史万岁的亲弟弟,耳濡目染之下,当然知道军伍当中应该是怎么个做派。 甚至可以说,他对于行伍之中的了解,要比罗艺这位监门将军之子了解的更全,也更多。 所以他给罗艺出的那些主意,都是实打实的正经主意。 可他虽然给罗艺出了这些正经主意,但他却并不觉得,罗艺能将这件事办好,或者说,他本身就对这件操练的事情抱有太多的希望。 这些人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来盐务监的目的也不单纯,现在盐务监这边明面上说是操练,但实际上和软件没什么区别,将他们给控制起来,让他们和外界没有办法传递消息。 一时半会儿,这些事情倒是还好。 可如果时间一长,再过上几天半个月的话,他们所在的那些家族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劲。 到时候不管是联名给杨坚上奏疏,还是跑过来盐务监这边,跟杨勇谈也好,这些人必然是留不住的。 而杨勇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在朝堂上多拉一些助力,到时候能让这些人灰溜溜地离开。 免得他们继续待在盐务监,碍着自己的眼。 而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也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家族中的子弟,继续待在盐务监,被一个齐王府的属官给操练着。 哪怕这些人,都是他们家族中的庶出子弟,但在外面,这些庶出的也代表这些家族相当一部分的门面。 把他们扔到盐务监,被人随意操练,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家族的脸。 所以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些人在盐务监都不会待太长时间,罗艺也注定会做一场无用功。 史万宝能看清这一点,所以他对于这些事情表现的极为佛系,只要能老老实实让这些勋贵子弟待在这边,其他事情都随意。 至于什么操练,怎么操练,都是罗艺自己的事情。 而就是这一场注定会做成的无用功,却让罗艺如此兴奋激动,这倒是让他不禁回想到了,自己曾经也如罗艺一般的年少时光。 想当初,自己也是这般充满干劲,一心要参军入伍,杀敌斩将,最后像自己兄长那般光宗耀祖。 可惜,年少的梦想终究只是梦想。 自从史万岁被冤杀之后,他就开始心灰意冷,从此隐姓埋名。 两年时间过去,他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跟这些行伍中事打交道,却不想见到了罗艺。 第一百三十九章:大利城 虽然他对于操练这些勋贵子弟的事情并不看好,但他却在罗艺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让史万宝不由地悠悠叹息了一声。 而且,罗艺都在为了此事忙前忙后,史万宝总觉得自己如果再这么摸鱼下去,确实有些不大好。 “也罢……” 悠悠自语了一句,史万宝将手中的茶盏放回了桌案之上,随后又从桌案的另一侧抽出几张薄薄的宣纸,摊开在眼前。 史万宝看着眼前的宣纸,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应该还能记起来一些吧……” 史万宝就那么静坐了一会儿,随后便开始研磨,提笔。 很快,宣纸上便出现了第一道字迹—— 练枪总则。 …… 长城外。 定襄郡,大利城。 大利城建立于开皇十九年,而在此居住的,便是突厥意利珍豆启民可汗。 也就是史书上所记载的启民可汗。 这是彻底臣服于隋朝的第一位突厥可汗,也可以说是唯一一位。 而在大利城的大帐之中,启民可汗正迎接着一位贵使。 “可汗,这便是我大隋新产出的白盐。 可汗觉得,这白盐比起之前的青盐,味道如何?” 一名商贾打扮的汉人坐在大帐内,面容和笑地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启民。 启民虽然臣服于隋朝,但服饰妆容却并未更改,毕竟隋朝招降启民,为的也是制衡于草原,对于一定要让启民汉化的事,并不是特别上心。 启民的脑袋两侧还留着几根小辫,此时正低头尝着,由眼前这位汉人使者送来的白盐。 “不错!” 白盐入口即化,启民砸着嘴,品尝着味道,眼睛不由地亮了几分。 “这白盐没有青盐那般苦涩,吃起来也不扎嘴,看起来可要比青盐好多了。 大隋果真是能人辈出,小汗自叹不如。” 身为草原人,对于盐的需求并不比中原人少。 甚至对于草原人来说,盐铁茶叶这种东西,要比对中原人更为重要,说是草原人的命根子都不为过。 启民作为草原人的可汗,对于这些事情向来都是亲力亲为,毕竟这些都关乎着一个部落能否持续长久的发展下去。 所以他对于白盐的评价,绝对算的上是中肯。 简单点评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又连带着吹捧了一下大隋,表明了一下自己的忠心之后,旋即看向了另一侧的汉人使者。 “不知使者到来,将这白盐赠予小汗,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小汗去做吗?” 启民虽然是突厥人,但臣服于大隋这么多年,更是连着娶了两位大隋的宗室公主,他对于整个大隋的风气,还是相当的了解的。 如今在使者自称是太子殿下的使者,那其后必然是太子的吩咐。 隋朝跟他们草原人可不一样,讲究的是礼法次序,太子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一个极有可能是大隋新任皇帝的太子,启民完全不敢怠慢,毕竟这太子对于他们的看法,也决定了他们以后的未来。 “可汗不必如此慌张,太子殿下对可汗,是抱有极大的善意的,平日里也一直说,可汗是太子殿下最为信任的朋友。 如今我大隋今年新出了白盐这样的好东西,太子殿下便立刻想到了远在定襄的可汗您,这才吩咐我将这批白盐带过来送给可汗您。” “这……这,这是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启民竟然能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实在是…… 实在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启民顿时表现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只不过无论是启民,还是那位汉人者都清楚,他们两个人说的话都是半真半假。 汉人使者当然不是太子杨广派下来的人,而是赵起贤的客卿。 这所以要借用太子的名头,一方面是因为赵起贤本就是受了宇文化及的嘱托,而宇文化及又跟太子那边关系密切,说是太子的吩咐,也并不算是完全瞎掰。 而另一方面,也是不得不要借助太子的名头,毕竟启民虽然是臣服于大隋的突厥人,但怎么说也是突厥部落的堂堂可汗,当然不是普通的家族商贾能够见得到的。 当然后对于启民这种诚惶诚恐的表情,汉人使者在心里也同样是不屑一顾的。 毕竟,如果启民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对大隋忠心耿耿,对太子诚惶诚恐,那早就应该带着人改名,穿汉服,就如同北魏那般全盘汉化。 可启民现在仍然保留着突厥人的称号,也保留着突厥人的风俗习惯,说到底,不过都是心口不一罢了。 “那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太子殿下觉得,这白盐或许应该是可汗您,现在所急切需要的东西。” 汉人使者收了收心中的心思,缓缓道:“而白盐在我大隋,也是极为珍贵的事物,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如果可汗您需要白盐的话,可以尝试和我大隋展开商贸。” “商贸?”启民愣了一下,语气中颇有不解地道:“小汗现在不就是在和大隋互通有无吗?” 说是互通有无都有点低了,他是直接带人住进了大隋境内,除了身份和普通的大隋百姓不太一样以外,他本身也算是半个大隋人。 平日里也都是和大隋人去买东西,做交易什么的,商贸一事,他这么长时间就从来没有落下来过。 现在眼前的汉人使者跟他说,要开商贸,这让他不免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汗此言差矣。”汉人使者笑了笑,耐心继续解释道:“可汗您之前和我大隋的商贸,是民间的商贸。 和可汗您做生意的,也都是我大隋的百姓。 但是民间可没有这样的白盐,所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如果可汗您有想法的话,不妨和朝廷展开官方的贸易。 到时候,可汗您就可以从我大隋的朝廷当中,购买您所需要的白盐。 可汗以为如何?” “原来如此。”启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道:“使者这么说,小汗就明白了……” 第一百四十章:战马 “小汗也不瞒贵使,这白盐一物对小汗等人,确实是珍稀无比。 如今大隋能将这等稀罕之物通过贸易送给小汗,这实在是大隋皇帝陛下仁慈!” 说着,启民朝南方拱了拱手,道:“对于贵使所说的官贸一事,小汗并无异议。 只不过筹备官贸却不像民间那般简单,贵使还得容小汗略做准备一二。” “可汗放心,此事在下还是懂得的。”汉人使者笑着点了点头。 启民如今既然同意了官贸一事,那他此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启民什么时候去,怎么去,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毕竟他也不是真正的朝廷使者。 “具体的事情,可汗您自己安排就是。 在下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就不多叨扰了。” 汉人使者缓缓起身,向启明拱手告辞。 启民也跟着起身相送。 只不过,就在他将那位汉人使者送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是无意地问道:“对了,贵使这边对于官贸一事,可有什么要求吗? 我记得到我们以前在草原的时候,想跟中原建立贸易关系,都需要提前上交国书才行,不知道……” “可汗多虑了。”汉人使者面容不改,仍是笑呵呵地道:“以往递交国书,那是两国之间关系不太平。 如今可汗您可是我大隋的一员,虽然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买些东西,哪还需要国书什么的?” “哦哦……”启民又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小汗就明白了。” …… 将汉人使者送走之后,启民也收了脸上的笑意,转手便差人去将阿史那氏咄吉世叫了过来。 阿史那氏咄吉世是启民之子,也是启民最看重的儿子。 如果按照历史的正常走向,阿史那氏咄吉世会在启民死后,继承启民的可汗之位,也就是历史上所称的始毕可汗。 阿史那氏咄吉世很快被赶了过来,向启明单膝跪礼道:“父汗,您找我?” “嗯……”启民面容严肃的点点头,随即又将那汉人使者所说的话跟阿史那氏咄吉世说了一通之后,问道:“你觉得,此事如何?” 阿史那氏咄吉世表情越听越古怪,直到启民说完,并问了自己的意见之后,他才犹犹豫豫地道:“父汗,你没找那汉人使者,要他身份的文书吗?” 阿史那氏咄吉世很不理解,哪怕是正常的州县和州县之间往来,也都是要有文书为凭的。 如今他们所在的大利城,其规模也是一个县城的水准,其中居住的更是启民这位突厥可汗,怎么说朝廷派人来拜访的话,总该是有正规的文书才对。 启民看了自己这位儿子一眼,摇了摇头道:“本汗没要,但他也没给。” “若是没给,那此人极有可能并非是大隋的使者。” 阿史那氏咄吉世正说着,便听到帐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是启民的一名亲兵走了进来。 “启禀大汗,刚刚那名汉人使者已经离开了。” “是离开了大利城还是什么?”启民眼神一凝,快速追问道。 “是离开了大利城。” 亲兵快速应答,启民听完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亲兵离开之后,旋即又将目光看向了阿史那氏咄吉世。 阿史那氏咄吉世见状立刻道:“这使者跑得如此之快,显然此人一定不是大隋的使者。 父汗,儿子这就去点齐兵马,将那冒充大隋使者的家伙给捉回来!” 阿史那氏咄吉世说的气势汹汹。 不管是在哪个时代,冒充朝廷的使者,那都是大罪。 现在他们还寄托在大隋的保护之下,有人居然冒充大隋的使者来拜访他们,阿史那氏咄吉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边必须得做点什么。 可他却没有想到,启明在听完了他的请求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他不一定真不是大隋的使者。” “嗯?” 阿史那氏咄吉世一脸茫然地看向启民。 启民沉声道:“这些中原人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但你仔细想想,如果那家伙真的不是大隋的使者,跟大隋朝廷没有一丁点关系的话,他是如何这一路上畅行无阻地来到的大利城?”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得启民这般说才反应过来。 大利城可不是那些普通的中原城池,而是建立在长城外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来大利城,首先便要通过长城的关卡。 而且大利城外,又仍有一些大隋驻扎的军营,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是突厥人,大隋不可能真的完全无条件地相信他们。 周围放置一定的军队,用以监视保护,都是在所难免的。 如果有人要从长城内来到大利城的话,就不可避免地,要经过这两道检查极为严格的关卡。 而那个人能完好无损的来到大理城,显然是通过了那两道关卡,这样的话,其身份就不得不有些耐人寻味了。 “父汗的意思是,那人真的是大隋的使者?”阿史那氏咄吉世皱眉,思索道:“可如果是使者的话,为什么不把身份文凭拿出来?” “中原人就是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启民心中虽然也不大懂刚刚那人的所作所为,但他深刻清楚草原人和中原人的区别。 “对于这些中原人来说,没有身份文凭不代表一定不是,有了身份文凭也不代表一定就是。” 启民似乎是领教过中原人这方面的厉害,说这话时,也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忌惮,道:“暂且先不要管他,你现在立刻去筹备三百匹战马,等过两天你亲自带上一批人,去大兴城觐见大隋的皇帝。” 阿史那氏咄吉世越听越迷糊,但最后一句话他还是听懂了。 启民这是明摆着要让他去进行官贸。 只是听到战马二字,他脸色一惊。 “父汗,三百匹战马,这是不是有点多了啊…… 若是我们少了这三百匹战马,到时候又如何能压服住其他的部落?” 第一百四十一章:意志的延伸 如今的启民已非当年的启民,如今的大利城也已非当年的大利城。 启民当初投靠大隋之时,是因为被部族排挤,自己势单力薄,只能投靠大隋。 但如今的他,在大隋这些年鼎力支持下,尤其是去年,杨坚派杨素随同启民北征,当时漠北打乱,启民和杨素两人趁火打劫,掳掠了不少战功。 而在去年之后,草原之上也逐渐有部落前来南下,投奔启民,启民对,这些自然是来者不拒,所以如今的大利城,并非完全是启民的一言堂。 草原人素来以实力说话,如果他们部族这边的这码数量减少,那势必会影响他们部族在整个大利城的地位。 甚至被别人喧宾夺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发生的。 但对于阿史那氏咄吉世所说的担忧,启民却并不在意,反而还呵斥道:“愚蠢! 我们之所以能从当年的丧家之犬,成为如今的一座城池的主人,你觉得难道是依靠我们自己吗? 我告诉你,这是因为有大隋的支持,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比大隋皇帝陛下对我们的支持更为重要。 这个时候,我们不仅要去赠送出足量的战马,更要完全地从我们部族当中,选出这些战马,去和大隋朝廷展开官贸。 只有这样才能凸显我们和大隋朝廷的关系密切,是那些其他部族所根本无法取代的存在!” 启民的意思非常简单。 作为一个完全依靠大隋支持才起家的突厥可汗,他深刻清楚,没有大隋,他什么都不是。 包括他现在手底下那些,从草原上投靠过来的其他部族,与其说是因为他启民的名声,还不如说是大隋的名声。 在这个时候,只有表现出自己和大隋的关系密切,才能把这些部族蠢蠢欲动的心思浇灭下去。 阿史那氏咄吉世倒是听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只不过他还是感觉有些舍不得。 “可是父汗,那毕竟是战马啊……” “愚蠢,你的目光要放长远!”启民瞪了下自己的这个儿子,道:“今天我们送给大隋朝廷三百匹战马,明天,大隋就能支持我们去获取三千匹,三万匹! 你如果连眼前的蝇头小利都舍不得,如何能获取后面更大的利益? 还不快去办!?” …… 大兴城。 盐务监各种事情正做的如火如荼,李少值对人员的调动安排已经初见成效。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以后去巴蜀发展新的盐务监时,极为重要的借鉴经验。 史怀义在从河东裴氏那边碰壁之后,便听从杨勇的意见,将目光转向了齐地。 齐地不同于河东,当初北周灭北齐之时,便曾经清理了一批北齐的世家,这使得齐地并不像河东那样,几家大的世家根深蒂固。 在齐地,还是有很多家族愿意和盐务监做生意的。 毕竟,他们这些家族刚刚兴起,需要大量的财富扩充家族势力。 盐务监掌握着盐业巨利,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外加杨勇这个齐王的名号,这对于齐地当中绝大多数的中小世家,还是极具有诱惑力的。 虽然运费要比从河东那边运往京城要贵上一些,但相比于继续使用木炭,还是很划算了。 当然,这段时间京城当中也变过平静,尤其是那些将自己家族中的子弟,送往盐务监的那些勋贵,随着这几天盐务监那边渺无音讯之后,大家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经过各方一打听,他们才知道,盐务监并没有将他们的家族子弟安排上一官半职,而是成了所谓的学员。 这则消息在京城中迅速传了开来,无数人都被这事儿险些给惊掉了下巴。 毕竟那可都是勋贵啊! 即便是在京城当中,勋贵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好歹也是正经的爵位。 像他们这些家族中的子弟,即便是要去学习什么,那也应该是去国子监,而不是去这什么所谓的盐务监。 不过这些人即便是心中再怎么有怨言,但还是没那个勇气到齐王府门前去闹,顶多也就是每天几个人聚在盐务监的大门前去闹一闹。 顺便再在朝堂之上不断地上奏疏,一个比一个能装惨。 杨勇很清楚,自己这番举动一定会惹得杨坚不喜,但对于盐务监,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暂且不论盐务监背后所涵盖的利润有多么巨大,就单拿现在杨坚对自己的态度来说,杨勇已经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机。 他最开始一直以为,杨坚是要在朝堂之上大力扶持自己,利用自己去制衡杨广,从而保证他自己的皇权不受威胁。 但看杨坚现在的这些举动,虽然最后的目的,应该也是利用自己去帮助他制衡杨广,但杨坚想要达成这一目的的做法,却跟杨勇所想的不大一样。 最直白地来说,就是杨坚好似并没有大力扶持自己的意思。 杨坚还想在现有的朝廷框架之下,让自己能帮杨坚延伸一下他的意志,从而在某些方面,能够简单对杨广掣肘一二。 但也仅此而已了。 可杨勇并不想按照现有的朝廷框架去做事。 包括他所提出的汉武帝故事,进而产生的这个盐务监,其实都是属于在朝廷框架之外另辟蹊径。 毕竟现有的朝廷框架已经很稳固,也很老朽了,想要在这个框架内去改变,培植自己的势力,虽然也不是做不到,但如果想要做出一番很明显的成就,是需要很大的功夫的。 要么是大量的时间去堆积,要么就是一场血腥的清洗。 前者是杨勇前二十年间所做的,后者则是杨广这两年所做的。 现在这种情况,杨勇想要进行一番清洗,很难。 但同样,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允许他继续挥霍。 毕竟仁寿四年这个坎,一直是悬在他头顶上的利剑。 所以对于他来说,这两条路都并非是杨勇现在可以选择的,那么他可以选择的,就只能是另辟蹊径。 只不过现在看来,杨坚好像并不是太喜欢另辟蹊径。 第一百四十二章:启民使者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并不是一件特别难以理解的事情。 虽说对于绝大多数的开国君主来说,都有相当大的改革的魄力,可年龄也是同样不允许历史所忽略的重要因素之一。 杨坚在刚刚登基称帝之时,确实也大刀阔斧在朝廷之上改革过一番,出过不少的成就。 但那毕竟是他刚刚登基称帝的时候,一方面是心气高涨,一方面也是精力旺盛。 可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不得不承认,杨坚也是人,是人他就会变老。 不光是在肉体上变老,心灵上也是一样。 当一个人不再拥有二十年前的那种心气,不再拥有二十年前的锐意进取,那他的脚步就必然趋于保守。 即便是杨坚,也是一样。 就比方说,他之前曾经亲自参与制定过开皇律,开皇律可是在后世被写进历史书当中,极为重要的一本律法。 可见其的地位。 但即便如此,在杨坚执政称帝的后期,他本人就已经开始带头不遵循自己亲自参与制定的开皇律。 自己多次违反自己所定下的律法不说,有时候还对底下的臣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固然是一件为人们所不齿的事情,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历史和时代的悲哀。 杨坚也没有办法扭转这一局面。 他可以允许在正常的主流框架之外,开辟出一条新的小道,但在他眼里,这条小道最后也必然要重新回到主道上。 而不能继续去延伸,形成一条新的主道,和原本的主道并驾齐驱。 可以说,杨坚的整体想法趋于保守,身为一国之君,为了维持整个国家和社会的稳定,思想上保守一点,并不是什么完全错误的事情。 但对于杨勇来说,这种思想上的保守就很要命了。 这代表着他没有办法另辟蹊径去培植自己的势力,杨坚也不会纵容他太过张扬。 这次安排那些勋贵子弟进入盐务监,就是一种敲打,也是一种警告。 可杨勇的做法,却是在正面硬扛着杨坚的警告,甚至可以说,是在明着违反杨坚的意志,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的确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 但杨勇却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如果他不去另辟蹊径,找出新的能够培植自己势力的方法出来,那迎接他的下场仍是死路一条。 当然,杨勇这几天也没有闲着,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违反了杨坚的意志,惹得杨坚不喜。 但不管怎么说,杨坚当初也是下了旨意的,吏部的调令也是明确写着,这些人是来盐务监学习的。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杨坚是不可能明着为这些勋贵出头的。 而杨勇则是要趁着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拉拢一批新助力的同时,也要争取在杨坚的心里,扭转自己的形象。 而具体如何做,杨勇如今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只是正当他准备,将自己心中的这个雏形进行进一步完善的时候,便听到尚伯陇前来禀报道:“殿下,杜家主前来求见。” “杜吒?他来做什么?” 杨勇皱了下眉。 “杜家主倒是没说,不过奴婢看杜家主的脸色很是焦急,不像是小事。” 尚伯陇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道。 他久在宫里,察言观色的本领绝对是一流,杨勇并不怀疑尚伯陇的判断,闻言点了点头道:“请杜家主去嘉乐堂。” …… 杜吒是一个人进的齐王府。 在嘉乐堂等了一会儿,杨勇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互相随便寒暄了几句,等到下人将茶奉上离开嘉乐堂之后,杜吒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殿下可知启民使者今日进京一事?” “启民使者?” 杨勇捏着茶盏的手下意识地捏起了些,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问道:“本王记得,最近也没什么重大节日吧? 而且本王这几天也没听到,京城当中有什么大型商队前来的消息啊。” “这段时间确实没有什么重要节日。”杜吒微微摇了摇头,仔细注视着杨勇脸上的神情,道:“不过启民这次派使者前来,也并非是为了贺寿。 而是为官贸。” “官贸?” 杨勇一脸惊讶,“什么官贸?” 而一直注视着杨勇神情的杜吒,看着杨勇脸上不似作伪的惊讶,心中同样一惊。 “殿下当真不知?” “本王这几天并未出过王府,外面的事情,本王还真不知。”杨勇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 杜吒听着这话,心中顿时一沉。 这种和盐务监有着密切相关的事情,如果不是杨勇主动设计去做的,那就显然另有主谋。 而这种直接将启民和大隋朝廷两方全部卷进来的事情,可以想象,其人背后所图必然不小。 杜吒只觉得自己此时心乱如麻,但还是老老实实开口道:“不瞒殿下,就在今日,启民的使者便已经进宫见了陛下。 那使者还表明了启民的来意,说是想要和我大隋建立马匹和白盐的官贸。 在下如今身为礼部侍郎,算是朝中第一批知道此事的人。” “建立马匹和白盐的官贸……”杨勇皱眉沉吟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好是坏。 说实话,他之前从未想过启民的事情,面对这位突厥可汗突如其来地横插一脚,他也没办法立刻便理清头绪。 思索了片刻,杨勇缓缓问道:“此事……父皇已经同意了?” “此事虽然对我大隋朝廷来说比较突然,但陛下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杨勇听得这话,不由地点了点头。 他清楚杜吒所说的道理,官贸这种事情,如果真能做的好了,那绝对是一件双方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好事。 杨坚如今已有圣人可汗的称号,加之启民又是被大隋一手扶持起来的,面对启民主动请求开辟官贸,于情于理,杨坚都没办法拒绝。 “杜家主觉得,启民主动请求开辟官贸,所图为何?” 杜吒摇了摇头,一脸愁容地道:“殿下这问题……下官还真是不好回答……” 第一百四十三章:帝王心思 “不过下官觉得,启民能突然将目光注视到白盐身上,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如今盐务监这边所制作出白盐,满打满算也没有一个月,而启民所在的大利城远在长城以北,这么短的时间,启民按道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白盐。” 杜吒话音落下,随后忐忑地看了一眼仍在沉默的杨勇,“所以下官觉得,必然是有人往北面去,向启民通风报信了这件事情。” 杨勇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心中却也觉得杜吒的猜测,应该是最为贴切的一种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信息流通根本不发达,完全没有后世那般快速。 自己刚刚弄出一道白盐,如果放在后世呢,莫说一个月,哪怕几天,甚至一天时间都用不到,启民那边就会知晓。 可是在大隋这个时代,这种远隔数千里之遥的距离别说一个月了,哪怕是半年,甚至一年时间,启民也不一定会知晓。 可是现在人家只用了一个月,这如此反常的一件事情,无疑定然是有猫腻在里面的。 杨勇甚至觉得,启民能做出向大隋朝廷这边请求官贸的决定出来,或许不是因为有人将白盐这件事情通风报信,而是干脆这请求官方的主意,就是人家给启民提出来的。 启民只是全盘采纳了而已。 “想不到本王随手做的一件小事情,竟然能将突厥人也卷进来,呵呵……” 杨勇的话听起来有些阴沉,杜吒心中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他心中一惊,身子也连带着坐直了许多。 杜吒放缓着语气,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杨勇却并没有明着回答杜吒的问题,反而问道:“启民派使者过来请求开辟官贸一事,整个礼部都已经知晓了吗?” “倒也不能说整个礼部都知晓……”杜吒思索着道:“但礼部的尚书和诸部的侍郎,都是知晓此事的。” “那和都知晓也没什么区别了。” “……” 听着杨勇用着毫不留情的语气反驳,杜吒的脸色有些讪讪。 显然在杨勇的眼里,像他这种礼部的一部侍郎,已经是属于整个朝堂当中地位最低的存在了。 这不免让一直以为自己也算是身居高位的杜吒,感觉有些被小小地鄙视了一番。 不过鄙视他的人是杨勇,杜杜吒也不敢说什么。 杨勇却没心思理会杜吒的心情,杜吒在礼部只是一个礼部侍郎,隋朝时期的礼部侍郎并不像后世那般,是礼部尚书的唯二副手,在礼部的地位仅次于尚书,尚书不在,一个礼部侍郎就相当于礼部尚书。 在隋朝,礼部下分还有很多其他部,比方说祠部,主客,膳部等等。 这些部的侍郎和杜吒这个正经的礼部侍郎,虽然地位不能算是平起平坐,但相差也不会太过离谱,尤其是在官位等级上,这些侍郎更是一样的。 这些官员各司其职,各自管着自己手下的事情,权力大的很。 所以这些人其实在朝堂之上,还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的,如今杜吒都能过来给自己传递消息,那想来自然也会有其他的人,会跑去东宫那边,给太子杨广传递消息。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今天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放到朝会,也没有放到内殿去讨论,但实际上,根本用不了多久,半个朝堂就已经都能知晓了。 杨坚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对于朝堂之上这点风吹草动,杨坚身为帝王,肯定是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他还是放任这些人继续去给四方传递消息,只能证明杨坚本意就是如此。 这一举动,其实就能反映出来很多有用的信息了。 比方说杨坚虽然内心是希望可以和启民那边展开官贸的,但其本人的意愿并不是极为强烈,或者说对这件事情,杨坚表现的并不是非常上心,展开官贸可以,但如果不展开,也不影响。 所以他才会听之任之,在这种事情上,多听一听朝堂百官的意见,也有助于他今后对整个朝堂的掌控。 而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就证明杨坚其实对于突厥那边,还是保留有一定的戒心的。 即便是启民已经投降于大隋,接受了大隋的册封,但这种戒备之心并不会随着这三言两语就会轻易抹灭。 而这一点其实表现的地方有很多,哪怕是就看杨坚在启民投降之后,特地在长城以北建了个新城,用来安置启民这些人,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毕竟,如果杨坚真的对启民这些人完全信任的话,那不管怎么说,肯定也是在长城内安置他们,放在长城外,本身就是一种戒备的态度了。 而现在启民又要和隋朝展开官贸,贸易的还是白盐这种,对于草原人来说,可以称之为战略物资的重要的东西。 杨坚不可能心中当真是全然没有任何感觉的。 而启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特别提出,用马匹来作为贸易交换。 人对于草原人来说极为重要,属于战略物资,但马匹对于中原来说也极为重要,尤其是对于中原的军队来说,也是实打实的战略物资。 所以这就是一场以战略物资交换战略物资的贸易,看起来,隋朝和启民两方都可以从中获利。 杨坚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会显得有些犹豫,举棋不定,心中想要促成这次贸易,但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可启民的使者已经到了,当面拒绝又有损害杨坚这位皇帝威严的可能。 毕竟人家只是过来开个贸易,之前都已经投降了你隋朝,不仅没有侵犯内地,甚至还为你防御北边的达头,现在你连人家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传出去的话,确实有些不太好听。 所以杨坚才会采用这种方式,将这件事情传递给朝堂百官,这样一来,如果百官对此事有意义的话,那些朝堂百官自然会及时将奏疏递到杨坚的面前。 到时候痛陈利弊,杨坚也就有了判断的标准。 第一百四十四章:盗用 杨坚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所以杨坚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杨勇并不奇怪。 而真正需要他思考和考虑的,反而是这件事情为何会发生,以及他该如何从这件事情当中,获取到对自己有益的利处。 “启民……盐务监……” 杨勇身子往后斜靠着,嘴唇轻轻上下阖动,喃喃自语。 不多时,杨勇再次睁开双眼,冲着守在门外的尚伯陇吩咐道:“去给张府递个消息。” …… 东宫。 启民的使者进京这种大事,当然不可能瞒住东宫的眼睛,甚至负责接待启民使者的礼部官员,就是杨广一党。 所以对于启民的意思,杨广非常清楚。 将前来送消息的礼部官员好言好语打发走后,杨广差人将宇文述叫了过来。 而在见到宇文述之后,杨广的脸色也一改之前的温和,反而变得冷若冰霜。 宇文述见得杨广这般脸色,当下便知道事情不对,将房门掩好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前面的杨广一眼,问道:“殿下,可是启民那边的事情有变?” “事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杨广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但却夹杂着极为强烈的怒火,“不过刚刚礼部来了人,找孤过来邀功的。” “邀功?”宇文述愣了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不过是一条启明使者的消息罢了,这些人也好意思来邀功?” 宇文述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虽说启民使者进京,请求两方开辟官贸一事,不算是什么小事情,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天大的事。 而且这些消息一旦到了京城之后,也没有任何的隐蔽性。 即便是他们想跟杨广这位东宫太子做些交易,那也应该是启民使者过来找杨广,表露出好感才是。 跟这些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有什么关系? 拿一些几乎没有什么大用处的消息,过来找杨广这边邀功…… 宇文述都觉得,这些人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杨广将宇文述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便知道这家伙是错会了意思,轻呵了一声道:“呵……这些人可不傻,都精明着呢。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大致却是在告诉孤,启明使者之所以能得到白盐的消息,能不远万里前来京城,请求和朝廷开辟官贸,是受了孤的意思。 这样的大消息,他们能拦下来,也就能报上去。自然,他们找孤来邀功,也就有这个本钱了。” “受殿下您的指示?”宇文述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语气也拔高了好几个高度,道:“这如何说起啊? 殿下您不是一直在京城当中,好好待着呢吗?什么时候能跟启民那边还有联系了?这……” 宇文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算是杨广的绝对心腹,也是杨广绝对信任的人,对于杨广的一举一动,甚至说杨广现在想做,但还是没做的事情,他都极为清楚。 可这里面哪一条,也跟启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现在听杨广的意思是说,那些礼部官员居然认为启民这次之所以进京,是因为受了杨广的暗示,甚至是指派…… 这怎么可能不让宇文述震惊? 杨广皱眉思索了会儿,随即脸色阴沉地道:“孤倒是觉得,这些礼部的家伙不像是在说谎。” 宇文述没有开口先问,只是向杨广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些礼部的官员,虽说平日里做事的时候,会有些毛躁,但涉及到了姑的事情,这些人必然是要打起一万个小心的。 如果不是他们能够确定的事情,是绝不会随随便便地报给孤的,更不要说,还要跑到孤的面前来邀功。” 宇文述也从最初的震惊当中缓过了一些神来,听得杨广的话点了点头,脸上也同样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杨广说的并没有问题,毕竟杨广东宫太子的身份摆在这里,是大隋未来的储君。 在朝堂上,杨广绝对是值得众人使劲巴结的对象,这些朝廷的官员一个个鼻子灵得很,绝对不会故意给杨广谎报一些虚假信息。 毕竟一旦自己所报出的信息出了问题,那必然会在这位大隋未来的皇帝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对于自己以后的仕途发展,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正常的官员如果得到这种模棱两可的信息,除非这种信息背后所能够造成的影响极为巨大,无论真假,都需要进行进一步的确定。 否则绝大多数情况,对于这些没办法确定真假的信息,这些官员基本上都会选择隐瞒不报。 而且即便是前者的信息,那也只是上来通报一声,让其他的人多多注意一下,绝对达不到邀功的程度。 而礼部官员居然敢当着杨广这位太子的面,明里暗里流露出想要邀功的心思,那必然是已经确定,这则消息就是从东宫传过去的。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这个胆子,跑到杨广的面前来,做出一些逾越臣子规范的事情。 可最大的问题也就在这里,因为宇文述可以肯定,杨广绝对没有随便勾结启民的事情。 而且看现在杨广的脸色和态度,也很显然,杨广确实没有做。 那这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做的?还栽赃到了太子的头上! “殿下,兹事体大,不可不差啊!”宇文述的声音有些急切,“如果真如殿下所说,那今日启民使者入京一事,便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而为之。 而且这背后之人还盗用了殿下的名义,也就是说,如果这消息传了出去,那在外人的眼里,殿下,您和启民,可就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啊……” 杨广听着宇文述的推演,脸色愈发阴沉。 如果说,他之前还只是对于礼部官员那些逾越的举动有些不喜,以及对自己的名号被盗用的事情比较愤怒以外,那么现在,他才突然感受到,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结果,要比想象的更加严重一些。 第一百四十五章:耳光 虽说启民已经归降了隋朝,也接受了隋朝朝廷的册封,从名义上属于隋朝子民的一员,但名义上终究只是名义上。 在绝大多数的中原百姓心中,甚至包括在杨坚的心里,对于启民这种突厥外族,仍然是抱有排斥心理的。 那么在这个时候,杨广身为隋朝的太子,去和长城外的外族勾勾搭搭,这种消息一旦传了出去,效果如何…… 显然不言而喻。 到时候别说是朝野上下了,恐怕就连民间,也一定会舆论四起。 这就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礼部官员居然会胆子大到,直接跑到东宫杨广面前邀功。 显然,这些人是自认为帮杨广挡了一个大麻烦,而这些人如果真的能把这个消息封死,那也确实是帮杨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难道是齐王的动作?” 杨广和宇文述的脑海里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种可能,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看去。 毕竟这则消息一旦被披露出去,那一定会对杨广的地位和影响产生一些动摇,那最后的得利者必然是齐王。 所以如果从结果来分析的话,齐王是最有可能推动这一事情的推手。 “如果是齐王的话,那这件事情恐怕瞒不住的。”宇文述警惕开口道。 杨广知道宇文述说的在理,此时也是满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消息如果真如他们说猜想的一般,是从齐王手中放出来的,那最后齐王那边也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将这些消息传播出去。 即便是那些礼部的官员再怎么封锁,恐怕也是难以办到的。 “该死!” 杨广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句。 不得不说,杨勇这一手的确是让他感觉有点恶心。 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是最需要名誉,最需要清名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被扣上和外族勾结的帽子,尤其是这外族还掌握着一部分外族兵力。 一旦这顶帽子被扣了上来,那不管是在朝野之上还是在朝野之外,他都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可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毕竟连礼部的官员都能确定,或者说他们自认为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那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消息就是那些突厥的使者自己传出来的。 不管是这些突厥人真的被蒙骗了也好,还是这些人被齐王收买了也好,现在这种情况,杨广必须按照最坏的一种情况去处理,绝不能抱有任何一丝的侥幸。 宇文述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立刻道:“殿下,如今这种情况,臣以为……该将那些礼部官员和启民的使者先控制起来。” “控制起来?”杨广皱了下眉,语气有些不悦,“他们都是朝廷官员,那突厥人更是启民的使者,岂是你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 “殿下,这种情况,虽然我们没有办法直接控制他们本人,但他们绝大多数人在京城当中都有家眷,有妻儿老小,只要能控制这些人就足够了。” 宇文述同样阴沉着一张脸,道:“殿下,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 而且,我们也不用非要将他们都抓起来,只需要派人暗中盯着他们,知道他们的走向和动作就足够了。 只要够让这些礼部官员管住自己的嘴巴,就能变相控制那启民的使者。 到时候,只要礼部和启民使者不搭话,即便是齐王再怎么发难,我们就总是还有应对的机会。 至于那些官员,他们想要在殿下您这里获利,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 若是他们连这点觉悟都没有,恐怕他们原本的意志也就不坚定,殿下您一味地拉拢他们,他们也不会真的全心全意效忠于殿下。” 宇文述说的言辞恳切,等他说完,杨广已经坐直了身子,脸色变得无比严肃。 也不知是真的被宇文述所说的打动了,还是因为想到了之前,那些礼部官员在自己面前言辞闪烁的,想要邀功的的情形,杨广在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宇文述所提出来的昏招。 “既然如此,那就依左卫率去办吧。” …… 从东宫走出,宇文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反而一脸凝重,只是匆匆交代了几句东宫的正常防务巡逻以外,便急忙出宫回府,将正在府中快活的宇文化及叫到了自己跟前。 宇文化及是标准的勋贵子弟,像他这种家庭,在隋朝是不需要纳税的。 可确实这样的家庭又掌握了极多的土地和财富,这便导致他们的生活十分滋润,甚至也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可以过上普通人连想都想不出来的生活。 宇文化及蒙了自己父亲的荫,在东宫任职,平日里就明里暗里讨好杨广,即便是今天休沐,他也不忘记在府中鼓捣着自己的那些花活。 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开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让杨广在百忙之中,得以开心一笑。 宇文化及非常清楚,能够帮主上办事的人,是好下属,好臣子,但也只是一个臣子了。 而能够逗主上开心的人,那才是主上的朋友,是可以超出于上下级存在的关系。 宇文化及自然不甘心只做一个臣子,辛苦一生,最后还要担着被君上所无情抛弃的风险。 所以,他立志要做一名后者。 一名能够逗主上开心的人,能够和主上成为朋友的人。 而如今,他便在自家府里研究着许多快活的项目。 即便是宇文述唤他,他还是磨蹭了好一会儿,方才去见了宇文述。 “父亲。” 宇文化及率先向宇文述作礼。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毕竟宇文述本来也就很少管他,而且他干的也都是正事,宇文述也没道理管他。 不过今天宇文述显然跟往常不一样,看到宇文化及在自己面前还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啪! 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很清脆,也很响。 宇文化及只觉得脸上突然火辣辣地疼了一片,整个人直接懵掉。 第一百四十六章:面相 “父亲你……” 宇文化及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自己满脸愤怒的父亲,大脑一时间没转过来弯。 宇文述对自己的这几个儿子教导还算是温和,自从宇文化及记事起,宇文述就从未打过他。 更不要说,像今天这种毫无缘由地打他了。 可宇文述根本没给宇文化及说话的时间,直接劈头盖脸地骂道:“混账东西! 假冒太子殿下的名头派人北上,和突厥启民勾勾搭搭,我倒是想知道,谁给你的勇气!?” “呃……父亲你……?” 宇文化及再次傻眼。 刚刚还因为宇文述对他毫无理由地打骂而导致的愤怒,在宇文述的一番呵斥之后瞬间荡然无存。 只剩下满眼的惊骇。 他自认为做的也算隐蔽,甚至自己都没有亲自出手,宇文述怎么会知道? 宇文述毕竟也是宇文化及的生父,此刻看他这模样,便知道这家伙现在心中在想着什么,冷声又呵斥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 区区一个赵家,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那赵起贤来过我宇文府不成?” “我……” 宇文述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宇文府中的大小事务,也已经逐渐在宇文述的默许之下,被推到了宇文化及的身上。 而宇文化及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这些年,都是一直以宇文府未来的主人自居的。 可如今听着宇文述对自己的呵斥,宇文化及头一次产生了羞愧的心理,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结果却被曝光了一样。 宇文述看宇文化及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驳斥自己,也没表现出愤怒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 别看他之前表现的言之凿凿,但说实话,他也没有的确的证据,之所以之前做出那一切的表情和举动。都不过是在吓唬宇文化及罢了。 甚至说心里话,他还希望宇文化及驳斥自己,因为这样,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不过很显然,他的心中唯一的侥幸,此时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不禁让他也没了之前的恼怒,反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混账东西,那突厥启民远在长城之外,和京城千里之遥,这么远的距离,消息闭塞不通,不管任何情况,启民也绝不可能这么快,便知道京城内发生的事情。 虽然陛下不会拒绝突厥那边提出的官贸的建议,但这种明显是京城内出了叛徒的事情,陛下怎么可能不会调查? 到时候,长城的各道关卡一定会被严加盘查,天威浩荡,你以为赵家那几个人真能躲过一劫不成? 一旦他们被抓,在大理寺的严刑逼供之下,你不会以为赵家那几个人,会对我宇文家守口如瓶吧?” 宇文述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有些恐惧起来。 要知道,勾结外族的名头在历朝历代,哪个时间,都是绝对各顶各的大罪。 别说是主犯了,即便是从犯,都少有能免除一死的。 更何况,他们如今摊上的,还是已经步入老年的杨坚。 京城的事情被远在长城之外的突厥知道,这本身就是对皇帝的一种极大的威胁。 对于皇帝来说,今天你们这些人可以勾结外族套取情报,那明天,你们胆子更大了些,那岂不是要勾结外族,将手伸向朝廷? 这样的话,那后天岂不是就是要勾结外族,将手伸到他这个皇帝的宝座上了? 正所谓孤家寡人,不外如是。 皇帝这种生物本身,就是对谁也没有办法保持完全信任的一种存在。 一旦让他们感受到自身的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那后果便可想而知了。 最起码将此事严查到底,是绝对会有的。 许氏刚刚语文书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也或者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会儿,宇文化及也从最初的一脸懵逼,逐渐缓过了神来。 他梗着脖子,道:“父亲这话,孩儿不能同意。 如今盐务监上上下下,全在齐王一人手中,这盐业之利,也被齐王操控在手。 一旦其有了钱,他便有能够收买朝中臣子的实力,到时候,太子将会受到的威胁,要比现在高出千倍百倍。 如果朝廷能够和突厥展开官贸,那便可以将盐业分出一部分。引到朝廷的手中。 而现在的朝廷还是以太子马首是瞻的,如此一来,既可以削弱齐王手中能控制的盐业之力,又可以增强太子这边的势力,有何不可为之?” “你!” 宇文述眼睛一瞪,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酿下了这么大的祸事,居然不思反悔,反而还在这里强词夺理。 事情已经酿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还是仅仅盐业之利的事情吗!? 这是关乎着朝廷,关乎着杨坚现在心里的想法,关乎着他整个宇文家未来的生死! 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宇文述气的要死。 虽说他是太子一党,也跟太子是亲家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两家还是有着明显的分隔的。 他可以帮助太子夺嫡,也可以帮助太子做事情。 但如果想以他整个宇文家的牺牲,来换来太子的得势,这对于他来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而现在自己的这个儿子一口一个太子如何,一口一个齐王如何,他可曾考虑到了这么做,会对宇文家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造孽啊! 宇文化及当然看出了自己老爹对自己说的不赞同,不过他却并没有给自己这个老爹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道:“至于父亲您所担心的事情,儿子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陛下虽说还是陛下,但一个整日高坐在皇宫里的皇帝,又如何知道这天下苍生百态? 只要我们能将这盐业的巨利和其他人分享一二,即便是陛下再怎么生气,再怎么严查,又能如何? 只要大家都分到了钱,都从这里面分得了一杯羹,难道大家还会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不成? 总之最后也不过就是推出去一个替死鬼,儿子以为,那赵起贤的面相,就很适合这个位置。” 第一百四十七章:明君 “你……” 宇文述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一时间有些傻眼。 要知道,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那就是绝对板上钉钉的欺君罔上。 诛九族都是轻的。 宇文述高高扬起自己的右手,正要一掌再拍下去,然后呵斥几句,却又直接迎上了宇文化及那坚定的目光。 这让他心中不由地,竟然开始了有些动摇。 尤其是他仔细想着自己儿子所说的这些话,想着想着,他忽然发现,这些话倒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杨坚虽然是一国的开国之君,一个在高门大族上出来的子弟也没经历过什么人间疾苦,而且杨坚本身也就不喜欢体察民情什么的事情。 所以对于这天下百姓到底是如何生活的,生活就是一个什么样子,杨坚并不知晓。 顶多就是派出自己的亲信,查看一下京城周围的这些事情,然后听着自己手下亲信给他的回报,从而自认为自己已经对手下的事情一清二楚。 但事实如何,那就只有呵呵二字才可以形容了。 其他的事情都不说,就说当年大索貌阅的这项政策推行,朝堂之中并非没有对这项政策的反对声音。 但杨坚还是义无反顾地推行了下去,并将这项政策的执行力度,和官员的仕途挂钩。 项政策推行下去,产生的效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大隋国内的子民在短时间内,迅速翻了好几番,而人口一旦多了起来,不管是服役的人口,还是交税的人口,自然也就都多了起来。 国家的财政和能力也就更强,更充裕。 这甚至使得杨坚都觉得有些苦恼,觉得自己给手下的臣子们赏赐这么多东西,可国家的国库还是不断地在增长,让他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还该在哪里去花钱。 而这项政策,一直被杨坚视之为自己政治上,最大的一项成功。 但在这表面上的成功二字,其背后所涵盖的影响却就不是表面上的光鲜了,而是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代价。 要知道一旦自己治下的人口和自己的试图挂上关系,那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就没有什么比增加人口更为重要,而增加人口的方式也并非只有一种两种。 最开始大家还可以很好的克制自己,在政策的规范规定之下执行,将那些没有被登记在册的流民和隐户找出来登记在册,成为可以向官府缴纳税费,提供劳役的正常的人口。 可一个地方再怎么样,它所能够容纳的流民和隐户终究也是有限的。 一任官员在这些土地上找的出这么多的隐户和流民,继而升官,那么下一任到任的官员自然就没办法再像上一任那样,可以凭借着单纯的找出流民隐户,进而去晋升自己的仕途。 那如果这些官员还想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地位,在广场上更进一步,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便是虚报。 而且虚报的代价,也并没有正常虚报的代价那么大,因为正常的虚报,都是故意往低了去报,将自己治下的,不管是人口也好,还是税收也好,通通报低一些。 这样的话,他们自己就可以从中截取一部分,留作自己用。能够给中央少交一部分,继而去中饱私囊。 而对于中央来说,这相当于动了他们的财源,他们也有一定的动力去查清此事,尤其是在地方上并没有贿赂给中央的时候,这对于中央来说动力就更加充足了,但如果是将这个数字往高了去报,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你往高了去报,那么相应的,你也要承担这高出一部分的税收,也就是说,中央可以获得比以往更多的财源,动用比以往更多的劳力。 中央可以从中获取到更多的利益,那么他们自然就没有动力去查清这些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自己能够享受的更多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可却很少有人想到,一旦这些数字都是被虚报出来的,那些将这些数字报给中央的官员们,会不会从自己的口袋当中来弥补这部分差额? 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 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反正也是上面加派的赋税,那么只需要给下面的百姓去承担即可。 甚至说,这些官员不从中还要截取一部分,中饱私囊留给自己所用,就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事情了。 至于自掏腰包去弥补这部分差额,帮助自己治下的百姓免除一部分痛苦,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杨坚一个自小也不怎么喜欢体察民情,体恤民间百姓疾苦的人,当然也不会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只能看到那在官府的册子当中不断增长的人口数字,以及国库当中不断堆积出来的财富,从而不断地沾沾自喜。 至于这些财富的来源,他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但杨坚不知情,不代表宇文述也不执行,相反,宇文述作为一个从基层一步步爬起来的人,他是极为了解这些事情的。 但劝谏杨坚是不可能了,杨坚一直将这项政策视为自己平生当中最大的光辉,如果现在有人去指责这项政策的失当,那极有可能的后果就是被杨坚当庭打死。 这不是假话,杨坚是真的这么干过。 隋朝可没有臣子在朝堂上被皇帝当庭打死,结果还能获得美名的事情。 相反,大家不管是当官也好,还是做什么别的事情也罢,终究只是为了活着,为了享受。 说到底,大家都是惜命的。 宇文述不可能为了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从而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甚至说,他本身对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也并不是非常在乎,剥夺这些百姓的财富,强占这些人的土地,他宇文家也不是没干过。 所以别看他们明面上对杨坚恭恭敬敬,将杨坚捧成了一位皇帝,但实际在他们的眼里,杨坚也不过就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人罢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清者自清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坚还比他们正常的人更好欺骗一些。 原因很简单,杨坚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像他这种多疑的人,对每一个人都没办法保留完全的信任,那势必会让他感觉心力交瘁,最后便是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一个孤家寡人的皇帝,对于他们这种下面的臣子们来说,无疑是更好欺瞒和糊弄的。 加之杨坚也根本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所以别看这事情听起来吓人,但如果真的要执行,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甚至自己儿子这个说法,实行起来的可行性,还非常的大。 宇文述犹豫再三,高高扬起的手终于还是没有拍下去,而是缓缓地落了下来。 “事已至此,我再打你也是无用,此事你既然心中已有谋划,那为父也正好就少操了这份心。 但不管怎么说,此地也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该藏好的细节,该说起来的马脚,都要老老实实的藏好和收好。 为父这边会一口咬定,官贸的风声是齐王那边放出来的,至于赵家对那些事情……” 宇文述顿了一下,缓缓道:“还是不要做太绝得好。”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宇文家早晚也是要交到自己这个长子宇文化及的手上的,日后即便是太子杨广登基,宇文家就算有着从龙之功,但一旦杨广坐上了皇帝那把位置,双方的关系也就将会随之发生变化。 这个时候,整个家族的当家人就更需要有非同一般的魄力。 毕竟一旦杨广成功登基,宇文家将会肉眼可见地,成为整个朝堂最璀璨的那枚新星。 而刚刚登基称帝的皇帝,也需要在朝堂上扶持一个新的势力,来保证皇帝本身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宇文家显然是当仁不让。 虽然看起来辉煌,但也势必会遇到朝堂老牌势力的排挤,甚至是发难,而同样,皇帝这种生物,也不会希望自己手下的势力,会脱离皇帝本人的掌控。 也就是说,如果整个家族的话事人心态不平,那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宇文家被政敌在朝堂上斗倒,从此一落千丈。 要么就是沦为皇帝手中的傀儡。 宇文述当然不希望这两种情形,任何一种发生在自己的家族身上,而要避免这两种结果的发生,就需要宇文家未来的话事人,要拥有非同一般的心智。 宇文化及的刚刚那番话,虽然大逆不道,而且也有些冷漠,但却也同样让宇文述看到了,其能够在未来担起宇文家大旗的职责,最起码,也能保证整个宇文家的独立性。 毕竟像他们这种家族来说,什么是非黑白,在家族利益面前,都已经显得无关紧要。 相反,其人还必须拥有这种颠倒黑白的心智,如果只是因为将黑说白,便让其人的心中不断煎熬挣扎,这个人本身也不适合成为一个家族的话事人。 正是出于这样的缘由,宇文述才最终决定没有继续责备宇文化及,而是要将应对赵家的事情,交给宇文化及去做。 在他的眼里,赵家的事情虽然不想,但在整个这场风波当中,也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角色。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宇文化及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处理手段。 毕竟自己这个长子心性是够了,但手段够不够,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而整件事情最大的部分,其实还是在于整个舆论的引导。 只要他这边一口咬定不管是官贸,还是突厥那边的消息,都是由齐王主动放出的风声,到时候再适当做些手脚,就能将这潭水搅的越来越浑。 水一旦变得浑浊起来,想要再将水变得清澈,从而查明真相,那可就没有那么轻松容易了。 当然,齐王那边也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将这顶帽子戴到自己的头上,所以双方在日后,必然会经历一段极长时间的扯皮。 不过宇文述却并不惧怕这种扯皮,毕竟现在齐王在朝堂上的势力和说话的人都太少,也太弱了。 在朝堂上连个为自己说话,或者自己人都没有几个,怎么可能跟自己扯成功? 这也是宇文述之所以敢将这么大的事情,还分出一部分来考验自己儿子的原因之一。 但出于善意,宇文述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宇文化及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完全不择手段,完全淡漠生命价值的人。 所以他最后也同样出言提醒了一下,想着让自己的儿子,稍微可以对赵家从轻一些。 宇文化及不是傻子,他当然听懂了宇文述的话,但他却也没有回复,只是简单低头称了个是。 …… 整个太子一党的人都在忙碌。 其中有正常的朝廷官属,正负责接待突厥的使者,以及应对此事官贸的事情东奔西走。 还有一部分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想着能不能试图从中掺杂一脚,动作也有些不太安分老实。 当然还有一批,就是像宇文家这般,表面上打着为自己利益动手动脚的主意,但却在暗中行着掩盖痕迹的事情。 而在这整个整个京城都几乎在全速运转的时间,齐王府却沉静如水,就好似对此事全然不知一般,依旧进行在每日的日常。 盐务监那边仍然在正常安排着新学员的训练,也同样在正常以每日都有微量递增的速度扩产白盐。 至于齐王杨勇本人,更是将自己整个人都圈在了齐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没有任何回应。 杨勇的这一通操作,连杜如晦都有些看不懂了。 “殿下,此事外界都在传,和突厥通风报信,联系官贸的事情是殿下您的动作! 虽然朝堂还没有对此事说些什么,可在民间依然在太子那边的运作之下,对殿下您已经产生了一些不妙的影响啊……” 杜如晦斟酌着开口,最后还是只说了不妙二字。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外面的人既然想说,便让他们说去罢。” 第一百四十九章:不动如山 杨勇的表现极其风轻云淡,此时一边品着热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好似此事跟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一样。 “嘴长在别人身上,本王再怎么样,也不能将别人的嘴封上不是?” “殿下,此事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殿下,那启民虽说也是我大隋臣子,但无论如何也是外族的身份。 勾结启民往小了说,那只是臣子之间的正常交流,无伤大雅。 可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一番加工,往大了说,那便是勾结外族。 殿下,您现在正处于关键之时,身上绝不能沾染这样的污名啊!” 杜如晦苦口婆心地劝道。 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理解。 在他眼里,杨勇绝对是一个有着机智头脑的人,这样的人没道理看不出整件事情背后的逻辑和问题。 也应该看出这样的情形,一旦继续放任不管,任其发展,会对杨勇本身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后果的话,不可估量绝对是最为恰当的。 可就是这种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杨勇却对此表现了无动于衷,这才是让他最为焦急的事情。 毕竟在他的眼里,对于杨勇来说,能表现出这样的作为,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杨勇已经放弃了参与夺嫡的计划。 他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多劝上几句。 但事实上,无疑是杜如晦想多了。 杨勇并没有放弃参与夺嫡,也不可能放弃参与夺嫡。 听着杜如晦急切地劝谏,他只是慢悠悠地道:“后果就算是再怎么严重,以本王现在的能力,有资格在中间插上一脚吗? 一旦齐王府下场,却没有形成强力的反击,那对于这朝堂百官甚至父皇来说,又会酿成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呃……” 杜如晦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此时脸色愣了下。 犹豫了片刻,他才道:“可不管怎么说,殿下您……殿下您总不能就这么全无动作才是啊……” “本王能有什么动作?”杨勇轻笑了下,缓缓道:“想要和那些人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就要有能在朝堂上为自己发声的势力。 可如今本王在朝堂上本就没多少势力,想要那些人为本王发声,就需要给予他们利益,就需要撒出大量的钱财。 可这些钱才从哪儿来?本王王府最终没那么多余钱,盐务监那边也能动用? 父皇之前安插了一批勋贵子弟到盐务监,名为学习实际上就是牵制本王,监视本王。 本王没给父皇这个机会,将盐务监的那些新贵子弟通通集中起来训练,父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我还能不清楚? 所以现在本王在父皇那边的印象并不算太好,这个时候如果再私自挪用盐务监的钱财,去在朝堂上拉拢势力,一旦被父皇知道,结果可而知。 可如果不拉拢势力,那在朝堂上根本就没办法和太子一党针锋相对,到时候,如此草率地下场,只会让事情越描越黑。 所以本王才选择安坐于此,不动如山,如晦啊,你可听明白了?” 杜如晦的脸色早已不复之前的激动,甚至在杨勇这一番话说出之后,杜如晦的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惭愧。 他之前只是看着外面的舆论对杨勇越来越不利,所以便有些坐不住了。 想着齐王这边也要发出点动静,最起码,也不能这么随意的让别人,把这顶大帽子扣到自己的头上。 但后面的想法,他还真的没有细细思索过,现在经过杨勇的一番解释,他才恍然大悟。 如果真按他的说法,齐王府这边也下场跟太子那边对垒,如果不在朝堂上拉拢一批官员的话,那结果对齐王府来说,仍然是不利的。 可如果想要拉拢官员,齐王府本身也没有那个能力。 别看之前跑来齐王府送礼的官员多,但一来,那些都是小官小吏,在朝堂上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二来,这些人同样也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让他们跟着锦上添花,他们能给你做的极为不错,但你如果想奢求他们雪中送炭,那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份心思。 当初杨勇能表现的气势如虹,最为主要的一点,就是杨勇得了杨坚的看重。 对于皇子们来说,他们想要夺嫡,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能够得皇帝看重,这是最为紧要的一个前提。 只有有了皇帝的支持,皇子们才能在朝堂之上施展开手脚,去做一些自己以前只想,但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当初所有人都觉得,杨勇是得了杨坚的信任,即将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最起码也是有杨坚的刻意安排,和太子打针锋相对的对手戏。 这样的话,杨勇当时手下无人,他们的机会就多了,所以他们才会一个个蜂蛹而来。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于往日。 虽然杨勇从东宫出来已有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却令人肉眼可见地都能看到,杨勇已经没有了杨坚之前的那份信任。 甚至杨勇在某些问题和事情上,和杨坚还在唱着对台戏。 这个时候如果他们帮助杨勇,那就极有可能会连带着触怒杨坚。 虽说朝廷百官对杨坚这位皇帝并不是太怎么害怕,但毕竟怎么说,杨坚终究还是皇帝,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没有特殊情况,还是不要随意去惹恼杨坚的好。 这样一来,杨勇根本没办法和杨广做到势均力敌,一旦下场,极有可能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毕竟这些事情率先从太子那边传了出来,那么那些人就很有可能是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即便是捏造证据,应该也能捏造个大差不差。 一旦杨勇这边突然掉了链子,没有将这些证据一一反驳掉,那整件事情对于杨总来说,就只会变得更糟。 “可即便如此,如果太子那边继续得寸进尺的话……” 杜如晦的语气已经降了下来,但仍有些担心。 第一百五十章:需求 虽然已经知道杨勇自己有自己的算计,但这件事情毕竟不一般。 连杨广那边都知道,勾结外族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杨勇不可能全然不清楚。 所以杜如晦还是觉得,杨勇现在虽然情形迫使他没办法做出什么对策,但如果只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好像也不是很合适的样子。 “放心吧,此事的胜负手不在于民间舆论,也不在于是否勾结外族,而在于朝堂本身,在于父皇本身。” 杨勇抿了口手中的热茶,笑了笑,道:“现在这消息不过才刚刚出来。 本王再怎么说,现在也是盐务总监,和突厥启民那边展开官贸一事,用的也是我盐务监的白盐。 不管是父皇也好,还是朝廷也罢,总是要在这件事上咨询本王的意见,他们尚且不急,我们坐观其变就是。” 说完杨勇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而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茶盏,问向了自己身旁的高盛玉。 “诶,玉儿,你这茶的口味不错啊,好像跟以往不大一样。” 高盛玉却没有急着接话,而是冲着杨勇盈盈一笑,随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杜如晦。 杜如晦知道,杨勇现在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而且杨勇现在已经有了要将自己打发走的意思,所以他也不再继续死赖着脸皮留在这里,转而向杨勇拱手告辞离去。 高盛玉也是一直等到杜如晦离开,见杨勇没有反应,方才道:“承蒙殿下夸奖,这只是妾身随便鼓捣出来的一些小玩意罢了。 倒是殿下您……” 高盛玉话音半落,抬头看了眼此时正低着头把玩着手中茶盏的杨勇,见杨勇没有反应,才鼓起勇气继续道:“妾身只是一妇道人家,不知道朝中的事情。 但殿下您如今地位不稳,一切成就都是承蒙于陛下。 如果东宫那边真的动摇了避一下和殿下您之间的信任关系,那对于殿下来说,妾身觉得并非是一件好事。” 说完,高胜玉又急忙起身,向杨勇敛身行了一礼,最后补充道:“妾身只是一妇道人家,若有说的错漏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唉,你啊……” 杨勇颇为头疼地摇了摇头,语气哭笑不得,同时又有些无奈。 他抬了抬手,示意高盛玉先起身,道:“你怎么说也是本王的昭仪在王府当中,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天天总向本王行礼做什么?” 高盛玉听不出杨勇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却十分清楚,自己身为齐王昭仪,时时刻刻在杨勇面前保持恭敬还是极为必要的。 所以此时面对着杨勇,高盛玉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出言认同,只是低着头缓缓起身,随后坐了回去。 杨勇看着高盛玉的行为举止,心中倒是更加无奈,但拥有前世记忆的他却也深知,这就是高盛玉的性格。 这种谨慎小心的性格,固然会给他在忙碌当中增添不少的轻松,但也同样会在他没事干的时候,让他不由地多上几分无聊。 不过想要转变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的,而且杨勇也没那闲工夫去要转变别人的性格,所以他只是道:“本王知道你说的在理。 但父皇毕竟年纪已经大了,耳根子软,有些东西在他身边的话,说的多了,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对本王不太好的影响。 不是本人想和父皇之间变得不信任,关系变得脆弱,是有人故意挑拨。 加之父皇心中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安全感,尤其是在皇后崩天之后,父皇现在心中的这份不安全的感觉更加会被无限放大。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在父皇面前,挑拨本王和父皇的关系,效果必然是极为显著的,这不是本王可以更改改变的事情。” 高盛玉听得这些话,眼神不由地暗淡了下去。 杨勇没有理由骗他,而且她虽然是一届女流,但毕竟出身于世家大族,同样有着自己的见识和思考。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杨勇所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也都是目前的现实。 就拿那些勋贵子弟被派到盐务监的事情来说,虽然最后的旨意是杨坚下的命令,也是在杨坚的授意之下,才由三省下达的。 但同样,如果没有杨素等人在杨坚的面前挑拨是非,加深杨坚心中的不安全感,杨坚也不会出此昏招。 毕竟这种先把一个皇子从软禁当中解封出来,还封了王爵,给予了重任,当这位皇子将这任务干的风生水起之际,又突然横叉一脚。 这可以说成是明摆着戏弄自己的儿子,也是在直接迫使自己的儿子反抗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毕竟没有哪一位皇子,会在这种情况下,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刚刚弄起来一些风声的事情就这么轻易的送出去。 哪怕是自己皇帝老子的命令,也不行!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估计此时已经心态就有些爆炸了。 说不定就会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来。 虽然这种不理智的事情,不会对皇权产生什么直接的实际威胁,但对于皇帝的名声,以及皇族的威严,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在隋朝这种,世家大族还占据着极为强大的主导权力之时,更是如此。 所以说,杨坚将这些勋贵子弟空降到盐务监,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败笔。 可即便知道这是一个败笔,杨勇却也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 毕竟他的实力太过弱小,而且最为主要的一点,就是他并没有人能够在杨坚的面前说上话。 他在朝廷当中并非是孤家寡人,就以李纲来说,对他的好感就已然相当不错。 但这些人终究只是外朝的人,对朝廷政务,能产生一些影响,但对于杨坚的个人想法来说,影响就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而杨勇现在并不需要在政务上去多做什么,反倒是在杨坚的个人想法上,杨勇反而对此的需求更为迫切。 第一百五十一章:勋贵 时间过得很快,毕竟启民那边想和朝廷展开官贸的事情,从明面上来说并不算一件小事,所以仅在两天之后,朝中便展开了大朝会进行讨论。 而一直以来,都没有上朝听政权力的杨勇,也在这一次大朝会之前的宫门外,破天荒地露了面。 “齐王殿下今日起的很早啊。” 宇文述率先过来和杨勇打起了招呼。 如今杨勇亲自出面,身为太子一党的宇文述不可能坐事不管,无动于衷。 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杨广还是太子,在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上,都要远远高于杨勇这位齐王。 所以在杨勇不率先向杨广见礼的时候,杨广是绝对不可能反过来先向杨勇见礼的。 但如果就这么,让杨勇直接从人群当中的后方,走到人群中的前面,未免也有些抬高杨勇的身份。 难免会有一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感觉。 而作为太子杨广手下的得力干将,宇文述便当仁不让地,前来算是打破这个僵局。 尤其是宇文述虽然在太子手下的地位不低,但如果放到整个朝堂上来看,宇文述的官职却不是很高。 由他出面,也可以变相起到拉低杨勇身份的作用。 虽然可能没什么太大的实际作用,但可以在战略层面上藐视敌人,对于自己麾下的那些臣子们,也是一个不小的士气提升。 杨勇对宇文述倒是回报着微笑。 “最近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做,早睡早起,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碰巧昨天张公公来府中传旨,本王也只得领旨不是?” “呵呵,齐王殿下倒是洒脱的很啊……” 宇文述轻笑了声。 他当然知道杨勇的意思。 自己如今挡在了杨勇的前面,暗讽杨勇参与大朝会,也是在暗示杨勇早有准备,变相地在往杨勇头上扣勾结突厥的帽子。 虽然这种言语做不了证据,也没法判杨勇的罪,但宇文述本身也判不了杨勇的罪,他也没这个想法。 他想要的,只是在周围的这些朝堂百官当中,树立起那么一丝丝的怀疑。 对于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而杨勇的回答,却是点明了他此次参加大朝会,是宫里的意思,和他自己本人没有关系。 顺便还借用自己早睡早起,可以活的更久一些,来恶心一手宇文述。 毕竟,他活的更久了,那对于杨广来说,变数也就更大了。 宇文述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不过他也很好地转变了思路,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拿杨勇没什么办法,便索性道: “只是齐王殿下这每日里过的悠闲,但下官却听说,那些之前被送到盐务监学习的俊杰们,过的可有些不大滋润啊。” 听到宇文述这番话,刚刚周围还能保持着看戏观望态度的许多朝堂百官们,纷纷脸色一变。 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勋贵们,他们自己家中的子弟,就有被派到盐务监去学习的,此时脸色更是直接阴沉了不少。 所谓的勋贵,都是那些之前参与国家的各种战事,受到了功勋奖赏,而且还是比较丰厚的那一批。 虽说他们的起点要比寻常的普通百姓要高出一些,但相比于那些世家大族,尤其是顶级的门阀,他们的起点可以算是弱势。 这边使得即便是他们后面受封,然后接纳了从五湖四海前来投奔的各路亲戚,但本身的家族实力还并没有稳固下来。 甚至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家族内的人丁可以说是稀少。 即便是他们派过去的那些子弟,是他们家族中的庶出,但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膝下的儿子,哪怕不是嫡系,但要说完全不心疼,那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有许多人,即便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但在外面,这些人代表的,还是他们家族的利益,是他们家族的脸面。 之前不被宇文述提起来,大家还能勉强当做忘记了,一般不管这些事情,但此时宇文述一提起来,他们如果再当做不记得,那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杨勇都没想到宇文述会来这么一手。 不过在心里,他却也不得不佩服宇文述的这一手,不管是随机应变也好,还是早有预谋也罢,这句话一说,确实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如今隋朝的科举制并不完善,朝堂百官的出身大多只有两种,一种就是寻常的世家门阀,都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族。 这些人久远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汉朝,在两汉时期就大方光彩,可以说家族势力极为庞大。 而除了这些世家大族以外,另一股势力,便是这些新兴的勋贵势力。 世家大族已经很大了,作为食物链顶端的人,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维持原样,希望整个国家社会可以继续保持稳定。 无论是多的也好,还是改朝换大也罢,对于他们来说都无大所谓,毕竟他们的势力并不会有任何的衰减。 想要拉拢他们,其实也是极为困难的。 除非是拉拢次一批的门阀,通过扶持他们,从而去取代那些老一批的门阀。 而且即便如此,也需要这一批新的门阀,保持着一定的进取心,否则,如果他们连一丁点野心都没有的话,后面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整体来看,世家大族其实是很难拉动的,尤其是夺嫡这种,风险一看就很大的事情,对于大多数的世家大族来说都是不愿意去参与的。 顶多能保持中立,为大家说说好话,这就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 所以真能够拉拢的,反倒就是那批新兴的勋贵势力。 尤其是这些勋,贵之所以能够成为勋贵,大多数都是亲自上过战场拼杀的人。 甚至说这些勋贵势力的领头人,越国公杨素,他所拥有的功勋,也是一开始从战场上一点一点杀出来的。 而且,正是因为这些人上过战场,所以他们要比寻常人更拥有血性,也更拥有进取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以胡制胡 毕竟在战场上,没有点血性的人,根本就活不下来。 更不要谈最后建功立业,获得封赏,甚至能够成为勋贵的人了。 而且同样,正是因为他们的进取心,让他们成为了既得利益者,让他们成功获得了自己活下去,甚至活的更好的机会。 这一结果,成功给他们的心理传达了正反馈,也让他们在同时拥有了更大的野心。 相比于一心只想满足巩固自己现在既得利益地位身份的那些世家大族,这些勋贵无论是在夺嫡,还是在其他的领域,都是比较好拉拢的一批人。 杨勇之前本来的想法,就是想对这些勋贵们示好,只不过伴随着之前杨坚那道旨意的横叉一脚,杨勇的这一计划只得暂时搁浅。 毕竟相比于这些还没有完全站队的勋贵,已经掌握到手里的盐务监,肯定还是更为重要一些的。 而现在宇文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重新提起这些勋贵子弟在盐务监,遭受到的不太友好的待遇,无疑是想着将这些勋贵,彻底向远离杨勇的方向推去。 “宇文郎君倒是说笑了。”杨勇仍是面带假笑地道:“盐务监对待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 甚至在吃穿用度的方面,盐务监对那些小郎君们,也都是从优供给的。 宇文郎君说,这些小郎君们在盐务监遭受了不太友好的对待,本王觉得,宇文郎君可能是被人蒙蔽了吧。” “齐王殿下既然都如此说了,那可能下官是真的被人蒙蔽了吧。”宇文述呵呵地笑道。 他并没有在这里和杨勇过多地探讨盐务监和那些勋贵子弟们的话题。毕竟盐务监的实际控制权,现在还在杨勇的手中,杨勇说什么,自然也就是什么。 他一个外人,当然是没办法进行有效反驳的。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了,那再在这过程上浪费太多的无用时间,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反正等到那些勋贵子弟们回到家,向着自己的父亲,母亲哭诉一番,即便是杨勇现在把盐务监说出花来,也无法对结果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所以宇文述可以说是相当地有恃无恐。 杨勇很清楚,杨广不会对自己现在这么大的一个漏洞视而不见,故意给自己放水。 毕竟这可是是关于夺嫡大事,关乎着那东宫和皇帝的宝座,是两个人未来性命走向的决定性因素。 所以,他虽然对宇文述的举动有些反感,但也是情理之中,说不出什么意见。 宇文述没有继续说话,杨勇也就没有搭话,只是快步走到了人群当中前面的位置,简单地向杨广见了个礼,两兄弟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寒暄之语,便等待着大朝会的开始。 从礼制和礼法上来说,大朝会是极为讲究的,一般而言,只有在极为重大的节日,或者发生了极为重大的事情,才会开启大朝会。 杨坚能因为一个官贸的事情开启大朝会,足以说明对此事的重视。 一方面,这是给启民吃了一记定心丸,一旦官贸的决策在大朝会上通过,还有相当于定下了大隋未来和启民之间的关系方略。 在两方之间,定下了一个友好,互相贸易的基调。 而且还是非极特殊情况,难以变更的基调,这对于启民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大事。 但如果这一切的目的仅止于此,杨坚还是没必要开启大朝会的,普通的朝会就足以确定这些事情了。 所以就不得不让众人怀疑,杨坚在这场朝会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图谋? 很快,伴随着几声钟响,大朝会正式开启,无数文武百官从宫门外如潮水一般走向太极殿。 能参与大桥会的人很多,但太极间的位置和空间都是有限的,所以绝大多数官员都是等在殿门之外。 只有七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站在殿内。 而且还不是所有七品以上官员都能站在殿内,得是监察御史那种,地位权力都比较特殊的官员,才有这种资格。 杨勇如果只从官职上来说,即便是能够沾到太极殿内,也只能是站在末尾,但毕竟他还顶着一个亲王的头衔。 杨坚对于皇族的尊严是极为看重的,所以杨勇虽然官职不高,但凭借着一个亲王的爵位还是能够站到前面。 这便使得对于今天的大朝会所议论的事情,他也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 在殿内礼官的主持之下,几声山呼万岁的声音结束,大朝会才正式开始。 率先上奏的,正是负责接待启民使者的礼部。 “启禀陛下,礼部有本奏。 启民可汗于三日前派使者入京,意图重新和我大隋建立官贸,以草原上的马匹牛羊,交换我大隋的白盐。 臣以为兹事体大,礼部不敢擅自专断,还请陛下圣裁!” 礼部尚书出列高声道。 他说的都是一些大家已经知道的事情,不过就是掀起一个讨论此事的由头罢了。 杨坚坐在龙椅之上,听着礼部尚书的禀奏,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杨坚话音刚落,同样是站在前列的越国公杨素,便直接率先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和启民可汗展开关贸,于我大隋有百利而无一弊。” 这都是臣子们上奏的正常逻辑,杨坚只是保持了沉默,杨素便继续道:“自一千五百余年前,西周建国伊始,草原戎狄便一直是我中原之患。 即便有秦皇汉武两位帝王北击匈奴,但随可一时解决草原之患,但始终无法根除。 如今便有突厥肆意驰骋草原,时刻窥伺我中原大地。 而酿成这种情况的最大原因,便是我中原无法将触手伸到草原之上。 百姓无法在草原之上定居,想要在草原之上存活,便只能遵循那些胡人的生活习性。 一旦时间长了起来,即便这些人祖上仍是我汉家儿郎,但最后也会不可避免地成为胡人,身披左?。 所以臣以为,如今之计,唯有以胡治胡。” 第一百五十三章:釜底抽薪 “草原人之间以血统分辨各自种族,其中他们相互之间以强者为尊,互相争夺水草,这便使得其在他们的内部,相互之间也存有敌视。 这对于我大隋而言,便可以对草原上的各族加以分化,拉拢,让他们向启民一样,为我大隋而战。 如此一来,既可以减少朝廷每年向北方草原用兵的无用损耗,同时也可以向北方草原展开贸易,获得我大隋内部稀缺的战马,皮毛。 而如今的启民,便是相当于我大隋在草原之上的代言人。 不论草原上的那些对我大隋抱有友好态度,亦或是对我大隋抱有敌视态度的诸多部族,他们如今的眼睛都已经放在了启民的身上。 我大隋对启民的做法和态度,将会不可避免的被这些人看在眼里,也定然会作为他们以后会对我大隋,抱何态度的重要考量因素。 如果我大隋和启民之间可以怀柔,那些本就对我大隋抱有友好态度的草原部落,定然更会在心中倾向于我大隋。 即便是那些原本对我大隋抱有敌视态度的诸多草原部落,在看到启民和我大隋进行官贸之后,所获得的诸多好处,也必然会对他们今后的想法产生一些触动。 而且与此同时,我大隋还能借此机会和启民拉近关系,同时也可以激化草原诸多部落之间的内部矛盾。 所以臣以为,和启民展开关贸一事,势在必行!” 杨素说话语气铿锵有力,显然对于今天的说辞,他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甚至提前润色了许多。 而作为支持杨广一派的他,对于和启民展开官贸一事,当然也是不遗余力地要支持。 而且他支持的道理原因,还是从军事角度出发,这些话由一直以来都南征北战的杨素来说,确实是有着极强的说服力。 虽然隋朝的皇室从理论上来说,也是以前的鲜卑一脉,但自从北魏一朝开始,整个鲜卑就在逐步地向汉人同化,加之他们所统治的地区,也是一直以来都以中原人为主的中原地区,所以杨坚为了保持自己皇族的稳定,他一直声称自己祖上都是汉人。 那么自然而然,对于草原人这等心腹大患,杨坚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虽然杨坚本人也有圣人可汗的名号,甚至要比后世唐太宗的天可汗名号,还要更早一些。 但名号毕竟只是名号,大家这么称呼你,不代表大家真的随时随地都真的在心中敬重你。 就比方说现在的突厥,虽然在战场上和隋军并不能打出什么太大的优势,但欺负欺负启民,突厥人还是有这个胆子的。 甚至启民想要反击突厥,都不得不需要隋军的助力,否则光靠他一个人,也在突厥面前翻不起什么太大的浪花。 既然双方都已经打起来,那这什么圣人可汗的名号,自然而然也变得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而抛弃了这一些所谓的理法约束,那对于杨坚以及接下来的隋朝朝廷来说,如何处理北方草原的威胁,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 而历朝历代,在中原王朝强势的时候,对北方草原的问题,其实所奉行的策略都相差不大。 其实说到底也不过就两种罢了,其中一种,是如西汉时期汉武帝北击匈奴一般,直接正面将北方的草原人打服。 甚至将北方的草原人,直接打到不得不背离自己的家乡,向西边迁徙。 这确实为偌大的西汉帝国一雪前耻,并且也赢得了数十年北方边境的安宁。 但北方的草原人之所以会出现,并不在于他们本身,而在于北方草原独特的地理环境,只要有着这样的地理环境,这些一直觊觎着南方财富繁华的草原人,就永远不会断绝。 所以接下来的历朝历代,对于北方草原人的策略,都采取了羁縻的方略。 也就是正如杨素所说的一般,在北方草原上的诸多部落当中分化拉拢,将其中一批实力并不算特别强劲的部落,招揽到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并且不断加强这些人的势力,通过他们去抗衡北方草原人。 既可以去挑战当时北方草原现有的格局,也可以为中原剪除北方草原上的一个巨大威胁,同时也不用损耗中原帝国太多的人力物力。 毕竟在前面出征打仗的事情,都由那些原本就是草原部落的人去做,相当于他们属于自相残杀,而中原帝国只是在背后给他们鼓气,加油,顺便提供提供一些物资的援助支持。 要知道在古时候,战争对于一个国家的破坏是极为强大的,这不只是因为众多青壮年要脱产,也同样是因为这一场战争不一定要打多久。 如果是速战速决还能好一些,但如果时间一旦拖得太长,这些青壮年士兵脱产,会导致家中的土地无法耕种。 可那些土地虽然没有人耕种,但这些出征在外的士兵总是需要粮食去养活的,而且因为他们出征在外所需要的粮食反而更多,一方面这是运费上的损耗,同样也是因为他们作战时期对粮食的需求量,本就要比平时更多。 这不仅会导致国家的粮食产量锐减,而国家的粮食支出反而增加,同样也会打消士兵的积极性。 毕竟对于一个农业型国家来说,能够从地方挤出各种各样的粮食支持前线就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对于这些士兵的家中,国家定然是没有办法照顾太多的。 而这些士兵们一旦脱离了自己的土地,那么自家的土地就没有人耕种,也就是说自家的收成无法得到保证。 这些士兵怎么说也是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父母,子女,妻儿,这都是需要他们身为一家之主去照顾的,也是他们出生在外,唯一在心中所牵挂的。 现在这些人的生活无法得到保证,自然而然,他们在前线也就无法保证相应的士气。 而他们一旦士气低下,就会不可避免的影响他们的战斗力,毕竟在这种时代,士气对于战斗力的影响也是极为巨大的。 这个时候,如果再很不幸地输上一场两场,那对于整个国家的军事机器就会形成一个极为恶性的循环,也会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参军打仗。 毕竟任何一个人,他们出征在外打生打死,天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结果这家的妻儿都没有办法得到生活保障,甚至说自家的土地都极有可能也跟着保不住,那他们出征在外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任何一个朝代对于战争这种事情都会表现得极为慎重,而现在杨素提出了一个不需要战争,就可以制衡北方突厥草原的方法,别管这方法实不实用,但杨坚此时的心中是肯定已经有了意动的。 只不过身为一国之君,而且还是在大朝会这样极为重要的场合,所以杨金还是依旧很好地保持了克制,并没有因为杨素的一番话便如何如何。 而眼看着杨坚没有说话,杨广不由地给身旁的人递了一个眼神,他身旁的人顿时会意,很快,一道道眼神就这么传递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朝中官员对杨素的附和声,响起在太极殿上。 “陛下,臣以为,左仆射说的在理。 而且,如果能依靠和启民之间的官贸,便能分化拉拢草原诸多部落,于我大隋百姓也是一件幸事! 请陛下应允!” “请陛下应允!” 一排排朝中官员跪倒在太极殿上,高声呼喊着,请求杨坚同意此次启民的官贸请求。 而就在这时,一直身在太极殿末处的宇文述,也跟着出列,高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和突厥官贸之事意义深远。 若想要促成此事的成功进行,还应当选通晓突厥北地草原之人参与同行。” 宇文述这番话,倒是让太极殿上的诸多朝中百官纷纷愣了下。 大家并不是没有猜到宇文述,或者说是太子这边,要对此事官贸的人选下手。 但大家确实没有猜到,宇文述会在这次大会上提出此事,毕竟这么做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太过急躁的一些。 或者说,吃相不太文雅。 但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如今宇文述既然将这事情了出来,他们便也只得跟着宇文述的思路继续往下。 杨坚同样是脸色不变,但此时却出声问道:“宇文爱卿可是已有人选?” “回陛下,臣以为,这和突厥官贸一事应当选择那些。对突厥北地的情势有所了解,同样也对盐务监的事宜有所知晓的人参与。” 宇文述向龙椅上的杨坚恭恭敬敬地拱了下手,朗声说道:“臣思来想去,觉得前段时间被吏部调往盐务监学习的那些勋贵子弟们,倒是很符合这次官贸的人选。 其一,这些人本就是出身勋贵家庭,他们的父辈,祖辈几乎都参与过对突厥北方草原的作战,对于突厥的情况,他们家族内部言传身教,定然是比常人有着更深的了解。 而其二,他们已经在之前被吏部调往了盐务监学习,对于盐务监的诸多事宜,他们定然也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 当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赋,所以臣觉得,陛下可以从这些勋贵子弟当中,选择一些对双方了解都最为深刻的几人,负责参与此次官贸事宜。” 此言一出,即便是太极殿内,也不由地出现了一阵隐蔽的骚动。 甚至就连包括杨勇在内,在听完这番话之后,都不由地看向了站在大殿内中央的宇文述,眼神当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怪不得这段时间,那些勋贵家族一直都没有任何动作,即便是应该已经知晓了盐务监对于这些勋贵子弟们所做的事情,这些勋贵家族竟然也能保持如此好的镇定,想不到这最后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说实话,这一招釜底抽薪,杨勇自己确实是没想到。 让这些人参与和突厥之间的官贸,说是参与,但依靠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定然是掌握着极具有主动的权利的。 而且加之这一决策,又是通过宇文述的嘴里说出来的,所以这些勋贵家族,必然会在此事之后,更加感激宇文述。 同样也就是感激宇文述身后的太子杨广,这对于杨勇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且宇文述这一招,还是逼着杨勇将自己盐务监的内部事情给披露出来。 毕竟他们都是要参与和突厥官贸的事情,对于盐务监的事宜,必须要进行一定的了解。 杨勇之所以弄出了一个所谓的学员区,还特地安排了罗艺和史万宝两个人负责学员区的训练工作,不就是为了让这些勋贵子弟们,和盐务监真正的事情脱离吗? 现在宇文述玩了这样一手,无疑是对杨勇之前所做的一切,进行了一个彻底而且犀利的反击。 杨勇可以极为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勋贵家族现在的当家人们,现在都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目光也极为炽烈地看着自己。 要知道,这官贸双方交易的,可是食盐和马匹,这不管哪一方,都是利润极其丰厚的。 如果他们家族能够参与进去,那就相当于抱了一座金山银山回家,而且是一辈子都吃不空的那种。 这对于他们来说,吸引力是极为巨大的。 而杨坚此时也将目光看向了杨勇。 “齐王,朕记得吏部之前确实调了一批勋贵子弟前往盐务监学习,不知齐王觉得,这些勋贵子弟在盐务监表现如何?可能胜任这份重任?” 杨坚虽然没有明着直接下旨意和命令,但就这番话,其背后所表现的含义也极为清楚了。 显然,杨坚也是有着这样的打算的,或者说被宇文述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宇文述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当初那批勋贵子弟能被调到盐务监,其背后必然有杨坚的意思。 只不过被杨勇装傻充愣地给躲过去了一回,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个绝好的契机,杨坚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内府 不得不说,杨广和宇文述两人确实是极好地拿捏了杨坚现在的心态。 他们深知现在杨坚想要的是什么,毕竟杨坚年纪已经不小了,做事情完全没有当初的那股激进的心态,一切都趋于平和,保守,包括政令也是如此。 现在眼看着杨勇极有可能在朝廷之上掀起一波大的风浪,杨坚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杨广和宇文述两人也并没有对杨勇身边的那些支持者下手,而是目标明确,将一切的矛头直指向杨勇本人。 因为现在杨勇身边的支持者大抵能分成两种,前一种是例如像李纲和梁毗一样,杨坚也用了这么多年,在不出大的乱子之前,杨坚是不会对这些人动手的。 因为一旦对这些人动手,就会影响到潮局的稳定,杨宁现在想保持整个超级的平稳,所以这些人是动不得的,如果将矛头指向这些人,那么最大的可能也都是无功而返。 而杨勇身边的支持者,第二种便是例如像史万宝和史怀义,杜如晦这些。 这些人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远远不如前者,从理论上来说,阳间对他们的重视效果也没有那么大,甚至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没有什么太听说过。 如果阳光想对他们下手的话,那效果还是会比较明显的,但同样,正是因为他们身份地位都太过弱小,对他们下手,起码在杨广看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毕竟这些人身份地位都不是很重要,杨勇即便失去的这一批人,还可以继续提拔另一批人,反正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想往上爬的人。也不缺那种看不清形势和状态的傻子。 更何况,剪除一个人身边的党羽,哪有直接剪除这个人来的实在? 而经过这些人的一通操作,那最后的难题很明显,就直接被抛到了杨勇的头上。 面对着杨坚的询问,杨勇无论是说什么,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个绝对的下策。 在大朝会这样重要的时间点,如果杨勇敢反驳杨坚所说的那些话,甚至如果拒绝和突厥进行官贸,那无疑是直接违逆上意。 光是各种各样的大帽子,就能直接把杨勇的脖子压断。 而且这样一来,还是必会直接惹得杨坚的不悦,对于杨勇现在来说,不论杨坚对他的态度到底如何,但他总归都是需要杨坚的支持的,如果再继续触怒杨坚,他以后就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色了。 所以只要杨勇还保留着一丝理智,那他就绝对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 可如果他并不拒绝杨坚,甚至附和杨坚的提议,那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将盐务监的绝大部分利益拱手让人。 这不仅可以起到杨广和宇文述所谋划的意图,既可以拉拢那些新贵势力,也可以同时削弱现在杨勇手下唯一的盐务监的势力,相当于既增强了自己,又同时削弱了对手。 而且一旦杨勇答应这件事情,无疑相当于将自己辛辛苦苦所创下的基业送给了别人,那这样一来,那些之前一直跟着杨勇兢兢业业,守着盐务监的人又会做和想法,那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毕竟一个连自身利益都没有办法保证的人,又拿什么去要求别人也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去办事情呢? 更何况,这还会把自身利益拱手让给敌人,这无疑会让他手下的人,对他本身产生一定的能力的怀疑。 大家不管是干什么,尤其是多的这种事情,所图谋的就是一个荣华富贵,一个升官发财,都是能够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利益的,现在如果在杨勇的身上看不到利益,那这些人定然会有一些其他的心思生成。 反正在杨广的心里,杨勇此时竟然是已经没有了什么翻盘的能力的,所以他在这太极殿上保持的相当淡定,面对着杨坚对杨勇的询问,他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就只是那么淡然地站在所有臣工的最前方,甚至连看杨勇一眼都没有看,仿佛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而杨勇也没有多看杨广,他只是从臣工列位走了出来,先是向着龙椅上的杨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后道:“回父皇,之前由吏部调往盐务监的那些青年俊杰,个个都是才学饱读之士。 他们能在盐务监静下心来,学习一些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学过的事情,这段时间也是进步斐然,即便是儿臣,对这些青年俊杰们,心中都是佩服的紧,这些人未来定然是我大隋朝廷栋梁。” “……” 太极殿内一片寂静。 杨勇虽然说出了这么一大堆,在捧那些勋贵家族的臭脚,拍着他们的马屁,但说到底,也并不是此次讨论的核心。 在盐务监这巨大的利益面前,可不是杨勇说两句好话,就能让这些勋贵家族们放手的。 当然杨勇也不会这么天真,毕竟这朝堂之上,甚至说在朝堂之外,天下之内,所有的事情都离不开一个利字。 不论一个人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再怎么好听,但最后都无法避免地离不开利益二字。 所以他继续道:“不过儿臣以为,这些青年俊杰们都是饱读才学之士,但毕竟年纪还尚且年轻,这事关朝廷未来千百年之大计,恐非是他们一己之力可以担起的。 而且如此大的事情,儿臣觉得交给户部,兵部去办也并不妥当。之前儿臣奉父皇旨意,组建盐务监之时,就曾经向户部去讨要钱粮。 但户部却推脱如今天下四方都需要钱粮需要的紧,户部难以调配开来,让儿臣和盐务监再等一等,多等一等。 盐务监最后之所以能得以开办,还是儿臣向民间借了一批钱粮。 但不管怎么说,盐务监毕竟还是我朝廷内的事情,现在户部有难,盐务监为户部分忧也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家里人的事情,即便是说破了天,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可如今要和突厥官贸,这所展现的是我大隋之风范,是我中原对外族的一种风采和态度,此事乃是关乎着国家和朝廷的对外形象,绝对是极其重要之事。 如果一旦被外族发现,我大隋朝廷户部钱粮周转不开,这不仅不会树立我大隋朝廷对外之风采,甚至还有可能让外族看清我大隋内部之虚实,从而不仅不会让他们臣服于我大隋,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我大隋人弱可欺。 毕竟那些外族不通文墨,也不识世间道理,看不清这表面上的困难其中暗含的却是我整个中原的复数以及我中原的地大物博。 而且加之一旦那些外族被有心人挑唆,难免会被眼前的意识之力蒙蔽双眼,最后误入歧途,不论是给外族,还是给我整个隋朝子民,都会带来水深火热之痛苦。 所以儿臣以为,这和突厥启民展开官贸之事,不能交由朝廷户部,兵部去办,唯有以父皇圣名之君,圣名之德,才能让那些外族知晓我中原之盛。 也唯有如此,才能给我中原百姓带来长久之太平。” 杨勇慷慨地说完一通说辞,忽地在太极殿上跪了下来,高声又喊道:“儿臣斗胆上奏,请父皇为天下苍生计,于内府当中开设官贸特使,由父皇全权统领和突厥启民官贸一事!” “!?” 杨勇这一番话说完,太极殿内顿时大眼瞪小眼连成一片,就连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对朝堂这些风波冷眼旁观的杨广,此时都不由地将目光转到了杨勇的身上,眼神当中露出着惊愕。 因为杨勇虽然说了这么多话,但其核心的意思就是最后那番话,要由杨坚本人全权负责和突厥外族展开官贸的事情。 杨颖并没有不识食物的当面拒绝,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压下来,拒绝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即便杨勇严辞拒绝,但这明显是违背天下大事的做法,也必然会被朝廷抛弃,最后只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但杨勇也没有完全同意,而是转变了一个思路,一个途径,虽然我同意了展开官贸的事情,但我并不同意让朝廷,或者说是杨广的人来主持着官贸的事,而是要由杨坚来主持。 而杨勇在提出这一想法的同时,原因说的也是极其的高大上,什么为天下万民,中原百姓苍生社稷计…… 这种基调一旦定了下来,那即便是杨坚想不同意也难。 更何况,杨坚难道还会不同意,这样明显对他有着好处的事情吗? 虽然杨坚现在年纪大了,心态也不如以往那般激进,一心想要维持着朝堂的稳定,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他自身的利益,不受任何触动,所有的事情对他本身的利益产生不到任何的影响,这样的前提之下的。 可如果朝堂上的事情,突然关乎到了他本身的利益,那所谓的朝堂平衡就要稍微靠边站了,就比方说他之前对于朝堂上的掌控,当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朝堂已经隐隐约约要脱离他的掌控的时候,他便立刻不论是冒着哪样的风险,也要将杨勇从东宫的软禁当中放出来。 甚至还不惜顶着百官直言上谏的风险,直接为杨勇进封了亲王爵位。 而现在杨勇就直接将和突厥起名展开官贸的事情交到了杨坚的手里,杨坚难道会这么轻易的错过吗? 要知道,随便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里面所包含的利益到底有多么的巨大。 表面上说,杨坚身为皇帝,应该富有四海,不应该对这些所谓的头小利产生想法,但明面上说毕竟只是明面上说,任何一个人都会不可避免地在心中产生一定的欲望。 即便这个人是皇帝,这个人是杨坚,是整个隋朝明面上最为富有的人,但他所拥有的钱,毕竟也只是国库里的钱,他如果想要用,那也是需要朝廷点头同意的。 就像是杨坚将国库里的钱分发给朝堂上的百官作为奖赏一样,这些事情朝停当然不会不同意,毕竟自己给自己发钱,他们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可如果杨坚想用国库的钱做些自己的事情,如果是少量一些,朝廷倒是还好,不会违逆杨坚的想法,但是……如果这些钱一旦多了起来呢? 对于这些朝堂百官来说,国库里的钱就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他们的。拿他们自己的钱去做阳间喜欢的事情,这对于他们来说明显是一件并不是很划算的买卖,所以他们必然会加以抵制,杨坚对这种情形是有深刻理解的。 而作为一个帝王,甚至说一个对自身安全感并不是特别信任的地方,他是无论如何也要避免这种情况的,之前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可现在杨勇的这番话,却突然像在他的心中敲出了一扇大门一般。 让他仿佛在昏暗的房间内,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 因为杨勇最后那番话说的很清楚,要让杨坚在内府当中,设置官贸特使。 内府啊!这可不是朝廷。 也就是说,如果杨坚真的答应了,然后从内府当中设置了官贸特使,那以后和突厥展开的贸易,最后的钱财,都会源源不断地流到杨坚自己的腰包里。 谁会拒绝别人给自己送钱呢? 而且这样一来,杨坚还并不需要朝堂会对他进行太多的掣肘,毕竟在展开贸易的时候,所需要的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白盐。 而白盐的产出,是掌握着盐务监的手里,而盐务监又是谁的呢? 杨勇的啊! 今天这些事情就是杨勇提出来的,所以杨勇绝对不会在白盐的事情上动什么手脚。 也就是说,杨坚根本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只是想通了这一点,杨坚的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整个人也一改之前的沉着镇定,明显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但帝王毕竟还是帝王,所以他倒是没有立刻明着表态,只是故作惊讶地问道:“哦,户部的钱粮竟然周转不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艺术 太极殿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唯有民部尚书韦冲在听到杨坚的反问之后一脸惨然。 他本来以为,自己也应该是在这个大殿之上看戏的一员,尤其是在看到之前越国公杨素,率先出列上奏的时候,他就更觉得今天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 可谁都有没有想到,杨勇竟然在面对杨素的步步紧逼之时,直接换了一个方向,将整个矛头对准到了韦冲的身上。 但不得不说,韦冲是太子一党,杨素本人也是太子一党,所以杨勇这番转移矛盾,倒也并不是完全无用之功。 但最令韦冲头疼的,还是他如今的处境,或者说是杨勇抛给他的难题。 就事实而言,杨勇所说的话当然是一派胡言,如今隋朝国库丰厚,甚至钱粮已经多到光凭原有的国库已经装不下了,需要新建新的仓库来存放这些多出来的钱粮。 在不考虑民间百姓疾苦的情形之下,隋朝中央的钱粮之盛,在整个中原的历史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是因为有着如此庞大的钱粮作为基础,在原有的历史上,杨广在登基之后才能搞出那么多的大工程。否则如果没有这些钱粮,即便杨广再怎么喜欢好大喜功,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无可奈何。 而拥有了如此多的钱粮,隋朝根本不存在什么周转不开的说法,甚至可以说只要隋朝的中央朝廷想解决一件事情,就几乎是没有失败的可能。 在如此强大的财力基础之上,隋朝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动员民力,连以后那些各种各样的大工程都能肆无忌惮地修建,更不要说这区区一个盐务监的钱粮周转不开的事情了。 可以说,杨勇所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可明知道这些话都是假的,而且自己也没有说过这些话,但韦冲却根本不敢反驳杨勇。 因为杨勇所借用的理由实在是让人有些左右为难,毕竟当初盐务监组建的时候,民部这边确实是为了能够对盐务监组建的事情进行一点阻挠,而采用了一些不太恰当的借口。 当初他们也没想这么多,甚至他们就没想过,盐务监能在杨勇的领导之下轰轰烈烈,红红火火地办起来,毕竟当时这些掌控着盐业之力的世家,背后还有着太子。 再加上这些人本来就在朝廷上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可以说他们和杨广的组合就是妥妥的强强联合,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种组合,所产生的想法根本不需要去思考。 没有人会觉得,这种组合会败给一个在朝堂之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根基实力的齐王。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盐业不同于其他,这里面的门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想要在这里面搞出一定的门道,那就起码要对盐业有着相当的了解。 杨勇有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杨勇即便是在他以前当太子的时候,很多政务都是依靠着手下的谋士,之所以朝堂能够保持平稳,一方面是因为隋朝刚刚建立四海还算太平。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杨勇本人实在是太过平庸,对于很多朝堂百官所呈上来的东西,杨勇都不会有太多的反驳,既然朝堂百官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然而然,这表面的太平就得以延续。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堂百官包括韦冲在内,对于杨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德性,都可以说是极为清楚。 对于一些斗鸡,马球什么的娱乐活动,杨勇或许还能精通上一些,包括在音乐方面,杨勇也算是有些造诣,但这些东西都和朝堂政务完全不相干,属于绝对的小道。 对于盐业,杨勇之前从来就没有经手过。 如果杨勇手下还有一些能人志士,或许大家还能对杨勇报上几分期待,毕竟杨勇虽然自己本身没有太大,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听得进去下属的话,或者说,听的进去他喜欢的那些下属的话。 对于这些人的话,杨勇向来是不管身份,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如果杨勇手下真的有那些出色的人才相帮,那确实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 但杨勇当时刚刚从东宫的软禁当中解除出来,之前的那些东宫旧人,早已在这两年被剪除干净,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哪里有什么能人? 可以说,这几乎就连选择题也算不上,简直就相当于把正确的答案摆在了这道题的下面,韦冲又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难道还看不出答案是什么吗? 更不要说,他本人还和杨广带有着一些姻亲关系,有了这层纽带,他其实也算得上是太子一党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如今年纪大了,马上就到了要告老还乡的年纪,他恐怕现在就已经被人贴上了太子一党的标签。 但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被贴上这层标签,他在心中必然是无法避免地,会偏向杨广一些,再加上自己的上司,河东裴家,也是盐业利益的受益者。 也就是说,对于盐务监一事,河东裴家也应该会持有一定的反对意见。 在这种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条件背景之下,韦冲当然会选择支持杨广,同时对盐务监进行简单的打压。 毕竟如果他真的打压成功,那首先他在杨广那边的地位必然会更高,这对于他的儿女来说,都会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而且另一方面,他也会赢得那些盐业利益的受益者们的好感,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以后逝世,他的子孙后代,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现在的这些动作和关系,为他们以后争取到一些利益。 从而可以保证整个家族的延续,甚至可以塑造整个家族的辉煌。 而且在韦冲眼里,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风险。 所以他当时才敢那么去做,甚至采用的借口,都是一些连深思熟虑都没有去思索的借口。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种在韦冲的眼里,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在杨勇和盐务监的身上发生了。 整个盐务监自从组建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大规模盈利,没有拿过朝廷和民部的一分钱粮,只是依靠着齐王府自身,便将盐务监做得如此火爆,甚至在整个京城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甚至这些事情的之后延展,还被拿到了如今的大朝会之上,需要朝堂百官共同讨论,可以说,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韦冲等人的预料。 甚至说,韦冲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杨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回答杨坚的问题。 如果他反驳杨坚的话,声称民部的钱粮还非常的充裕,足够进行和突厥的官贸,那就必然会被杨坚提问,为什么民部之前并没有给予盐务监正常待遇的事情。 当然,他也可以强行狡辩,声称民部当时周转不开,但是现在已经可以,可这样一来,民部的嫌疑未免太重了些,而且别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实在是显得太有些强词夺理。 而且直到现在,民部也并没有将盐务监当时应得的钱粮送给盐务监,也就是说,即便是韦冲说了,民部现在可以周转的开,但是他们现在民部所进行的行为,仍然是没有达到他所说的话。 如果他继续强势夺理的话,那可以想象,他一定会被那些御史,甚至他那些政敌们疯狂的攻击,到时候只要随便一查,他现在的这个帽子就绝对是戴不住了。 而且他一旦这般强势夺理,反驳着杨坚的想法,那他就会不可避免的触怒到杨坚。 为官这么多年,他对于杨坚的脾气和性情也是非常清楚,如果杨坚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话,那他是绝对不会问出民部的问题的,而他如今既然问了民部的问题,那就很显然,杨坚已经被杨勇说的有些意动。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是杨勇提出来的,但现在已经变成了杨坚的想法,杨坚的意志,他现在所反驳的并不是杨勇,而是杨坚,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他被自己的那些政敌们攻击,杨坚本人是绝对不会保他的,甚至杨坚还会故意放纵自己的那些政敌们对自己的攻击,从而剪除自己对杨坚想要做成这件事情的阻挠。 韦冲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毕竟他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为一个在朝堂之上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官员,马上就要临门一脚了,在最后这段时间里,他一定要给自己的为政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绝对不能存在任何的污点。 所以他只是快速的脑海中闪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边,便立刻直接将这心思给绝了下来。 “回陛下,如今快到年末,民部正在核算着一年以来朝廷的各项开支花销,人手难免有些不足,对于一些该有的钱粮调动。还没有明确的说法,所以对于国库当中的钱粮民部不敢轻动。” 韦冲恭恭敬敬地说着,这让杨勇听完之后,眼神不由地闪了一下。 韦冲所说的这番话,其中就很有意思,因为他并没有说,民部的钱粮确实周转不开,这么直接简单地符合杨坚所说的话。 因为如果他这么说的话,那接下来他要迎接的,绝对不是相安无事人,而是各种弹劾会如暴雨一般呈递上去。 毕竟他所掌管的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整个朝廷的民部啊,那可是整个朝廷几乎可以说是最为核心的两个地方之一,朝廷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不需要从民部手中拿钱。 这么重要的地方,在隋朝的强盛是人所共知的情况之下,韦冲如果说民部的钱粮周转不开,那接下来他所要迎接的就是调查,毕竟你掌管了这么多的钱粮,为什么会周转不开? 毕竟在手中握着这么多的钱粮的前提之下,哪怕是一头猪坐到那个位置上,这些钱粮理所应当,也都是可以调动的开的。 那你如果周转不开,那显然民部在你的掌控之下,就一定是出了一些问题,那既然有了问题,就要调查。 可在朝堂之上当官的,有哪一个人屁股后面是干净的?真的两袖清风,在操场之上,清清白白的屈指可数,恐怕几百号官员,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韦冲显然不属于后者。 也就是说一旦他被调查的话,那其他的可能,他最后的清名就会不保。 杨勇原本也打着这样的主意,只要韦冲敢说民部的钱粮真的调动不开,那他下一个就要弹劾韦冲,让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负责调查。 可没想到韦冲居然换了个说法,虽然他也说了,民部的钱粮确实是周转不开,但是他并没有说,这周转不开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反倒是他特地点明了,是因为如金正值年末,民部的事情很多,也非常重要。 但是如今民部的人手不够,合算起来,费时费力,为了保证国库的安稳,所以他才没有让这些钱粮进行大规模的调动。 明明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说出来就给人家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是前者,那无疑会给人觉得是你这个人的能力有问题,甚至你这个人的屁股后面也不干净。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大家就反而会觉得你对待政务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这样的话,即便是你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大家也并不会怪罪。 而这样的话,也给了杨坚一个合理的解释,别管事实是不是这样,但杨坚是非常愿意相信的。 毕竟如果要对韦冲动手的话,而韦冲的地位又非常重要,如此一来的话,必然会引起整个朝堂之上的动荡,而且韦冲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哪怕是不对他动手,韦冲他也早晚都是要退位让贤的。 既然有更和平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采用那种更为接近的方法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名额 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无伤大雅,反正在杨勇的预计中,从来就没有把韦冲这个人算计在内。 如果这家伙因为年纪大了,昏昧不堪,那杨勇当然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 但这种事情却也不是非做不可。 如果这家伙还没有昏昧到那种地步,没有给杨勇机会,对于杨勇来说也是无妨的事情。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不让以杨广为首的朝廷百官插手盐务监的事情。 毕竟,如果真让杨广将事情谋划成了,即便是杨广本人没有从中分得一杯羹,但这件事情却为朝堂百官赢得了相当大的利益。 那完全可以想象,这些朝廷百官在日后,一定会更加支持杨广。 这绝对不是杨勇希望看到的。 既然这部分利益是铁定没有办法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的,那与其交给朝廷,还不如交给杨坚本人。 而且如果是后者,还能将之前杨勇和杨坚两个人,所产生的一些隔阂给缓和上许多。 外加上杨坚虽然是皇帝,但坐上了龙椅向来都是孤家寡人。 一个人想要掌控如此庞大的利益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这个人是皇帝也做不到,所以下面必然要有相当的帮手。 既然杨勇这个时候已经主动示好,那杨坚再怎么说,总要表现一丝投桃报李,如此以来,虽然将盐务监的利益让渡过去了一些,但起码杨勇在这件事情上,还是能保留着一定的话语权的。 总体而言,这已经对于杨勇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在太极殿内,杨坚在听完韦冲的答复之后,仍然没有开口明着表态,只是颔首点了点头,眼神在大殿内的百官身上来回扫过,显然是在等着其他人附和杨勇的提议。 杨坚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读过不少书的皇帝,对于内库这种事,在史书上向来都背负着许多的恶名。 毕竟自古以来,皇权和臣权向来都是你退我进,你进我退的。皇帝私属的内库,明显是增强皇权,削弱臣权的事,在史书上当然不会留下什么好的名声。 所以,对于一个明智的皇帝来说,即便是再怎么想建立内库,也绝对不能主动提起,毕竟,如果由皇帝本人主动提起,那就是皇帝生了这份私心。 未来因为内库所产生的各种各样的麻烦,都会归结到皇帝本人的身上,这对于杨坚一心想要的清名,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但如果这件事并不是由皇帝本人提出来的,反而是由那些臣子们提出来的,这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如此以来,那最后的逻辑就并非是皇帝本人生了这份私心,反而是皇帝为了给这些百官们擦屁股,不得已而建立内库,来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 通俗点解释来说,就是朕不想弄这种东西,都是你们逼朕的! 如此一来,恶名当然就跟杨坚没有任何的关系,清名同样也保住了,而且这大权在握,钱财在手的安全感也得到了满足。 简直就是双赢。 杨坚赢两次的那种。 只是在韦冲答复完杨坚之后,太极殿内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话。 就连杨勇都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料到这朝廷百官,居然会在这一刻表现的如此心齐。 按道理来说,这种在杨坚面前博好感,甚至可以一飞冲天的机会,应该有很多人会愿意冒这份风险来的才对。 可现在杨勇居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投机者…… 难道说……杨广已经将这朝廷百官,掌握到了如此的境地? 杨勇一时间直觉得有些荒唐。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杨勇倒还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但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杨勇很快将这些思绪抛出了脑海,不由的看向了另一侧人群前方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站在了尚书的几人当中,模样也是这些人当中最为年轻的一个。 正是整个大隋,年纪最小的兵部尚书柳述。 柳述是杨坚的女婿,之前也和杨勇有着匪浅的关系,虽然自从杨勇从东宫软禁当中出来开始,一直到现在,柳述都没有派人或者亲自过来看杨勇。 但不管怎么说,柳述和杨坚的岳婿关系是实打实的,柳述能在这么小的年纪,这么短的时间,便做到了堂堂一部尚书这等高位,和这层身份是脱不开关系的。 可即便是有着这层关系,柳述却在这个时候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杨勇有些无法理解。 身为皇帝的女婿,这个时候不更应该捧一捧皇帝的臭脚才对?这种明摆着在这刷好感的机会,柳述弃之不理,岂不是有点主次不分? 难道说……柳述也觉得杨坚现在年纪大了,要给自己留着后路不成?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柳述既然没有这种想法,杨勇也不能直接过去提着柳述,让他附和自己说的话。 所以他接下来,便把目光向前移,放到了尚书右丞李纲的身上。 不出他所预料,李纲也同样没有任何动作。 柳述的举动,或许还能让杨勇感觉一些奇怪,但李纲没有任何动作,杨勇是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李纲本人,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虽然这意见是杨勇提出来的,而李纲也确实是齐王府长史,但对于他来说,这提议明显是有极大风险的。 不论是朝廷国库里的钱粮,还是皇帝私库当中的钱粮,理论上来说,这些钱粮都应该是属于整个天下的。 这些钱粮也应该为天下人去用。 现在皇帝从这天下的钱粮当中抽取了一部分,为自己所用,去满足自己的私欲,那对于天下人来说,他们原本应得到的钱粮就变少了。 而那部分被皇帝挪为自己私用,满足自己私欲的钱粮,同样因为无法得到廷的有效监管,必然会滋生出一大批贪赃枉法的蛀虫。 这些人可以是皇帝所宠幸的近臣,也可以是皇帝身边的宦官和太监。 在历史上,这种例子已经数不胜数,不胜枚举。对于李纲来说,杨勇这提议,甚至已经可以定义为动摇国家根基了。 他这个时候没站出来反对杨勇,就已经是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和杨勇的情面了。 指望他亲自出来附和自己,那确实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而且,如果李纲真的那么做了,那不仅得不到杨勇的太多好感,反而会让杨勇对李纲的观感下降一个档次。 毕竟李纲本人的人设就是刚正,如果因为这点身份,这点情谊便能够直接改变李纲的人设…… 那未免就有些太无趣了。 可心中想着是这么想着,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附和自己,还是让杨勇有些心烦。 明明在他的推测当中,完全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 可没想到这种破事,确实却被自己给遇到了。 就在杨勇和杨坚两个人同时头疼的时候,太极殿内突然传出了一阵响动。 紧接着,是一道人声响起。 “陛下,臣以为,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和突厥启民那边,正式确定官贸事宜。 既然如今户部人手不足,一时间无法抽调,那和突厥启民展开官贸一事,便理当由陛下全权负责。” “嗯?” 随着这番话在大殿上说出来,整个太极殿的沉默瞬间被打破。 一方面是因为这番话是在附和杨勇,附和杨坚,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说出这番话的人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是如今的尚书左丞,河东裴家裴世矩! 虽然在名义上尚书左丞和右丞上面,还有尚书左右仆射,但如今的杨坚,是正在不断地打压着尚书左右仆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不断削减着尚书左右仆射的权利。 也就是说,尚书左丞和尚书右丞,在整个尚书省内说话的分量都是极重的。 李纲这位尚书右丞就不必说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直接反驳齐王的话,毕竟他还是齐王府长史。 顶多也就是等今天大朝会结束之后,私下里劝一劝,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可裴世矩这位河东裴家的尚书左丞,居然也会附和杨勇,这确实是令众人都没想到的。 就连杨广第一时间,都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整个人的身子也微微往旁边倾斜了一下,看向了出列说话的那人。 只不过这到底不是错觉,说话的人正是裴世矩。 杨广张了张嘴,他有些摸不清裴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整个尚书者内,如果刨除掉尚书左右仆射两个人的话,那就是尚书左丞和尚书右丞这两个站在尚书省顶端的人。 而古时候向来都是右为尊,也就是在某种程度上,尚书左丞的地位是不如尚书右丞的。 而裴世矩这位尚书左丞,如果想往上爬成为尚书右丞层的话,那摆在他前面最大的一个障碍就是李纲。 而李纲是极为坚定的齐王府一党,所以不管是从哪种方面去考虑,裴世矩怎么说,也都不可能跟杨勇穿一条裤子。 所以杨广之前也没在意,他一直以为,裴世矩应该会坚定地支持自己。 而现在,裴世矩完全出乎人意料的举动,属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个时候,杨广即便是再想说什么,却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就在裴世矩说完那番话之后,顿时就有不少人跟着出列,上前附和。 让他们直接附和杨勇,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但如果只是附和裴世矩,那就没有那么大的问题了。 甚至在这些人当中,也包括了之前一直都默不作声的柳述。 杨勇直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了。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情况对他还是有利的。 而要数这整个大殿上最为高兴的,自然是杨坚。 毕竟现在他已经有了,既可以保留清名,又可以创立私库的借口,而且这借口还是堂堂尚书左丞提出来的,已经是极其具有说服力了。 “既然民部一时间人手不足,周转不开,那朕就勉为其难一二吧。” 杨坚说的还是很牵强,这让大殿上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自己想搞就是想搞,还整天勉为其难,好像我们大家求着你搞一样。 但这些话是不敢往外说的,也是不能往外说的。 而杨坚虽然将整个事情定了下来,但其内部的人员却并没有做什么安排,反而是在大朝会上,处理起了其他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杨坚的鼓舞很大,接下来的诸多事情,杨坚等人也处理的极快。 时间没到中午,大朝会已经结束,但在整个大朝会结束之后,杨勇却被杨坚派人给拦了下来。 一起被拦住的人,还有兵部尚书柳述。 …… “和启民那边展开关贸的事情,朕打算交给你们负责,你们可能做明白?” 杨坚这番话,并不是对杨勇和柳述两个人说的,而是对杨勇,柳述和张平三个人说的。 这些和突厥展开官贸之后所获得的钱粮,最后肯定都是要进杨坚个人的腰包的,那如此一来,这负责整件事情的人,在杨坚的眼里就必须要绝对可靠。 柳述是杨坚的女婿,即便是今天没有第一时间附和杨勇所说的话,为杨坚找一个台阶下,但起码这层关系还在。 而且柳述本人也在最后的时候,附和了裴世矩所说的话,所以这并不会破坏太多他和杨坚之间的感情。 但女婿毕竟也只是女婿,这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感情虽然还在,但一旦谈到了钱,那就不光是感情可以解决的了。 杨坚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张平也连带地,决策到整件事情当中。 毕竟张平本人就是一个宦官,只要杨坚愿意,他可以每天都能见到张平。 这样一来,他便能通过张平,间接地掌控整个私库里面所发生的事情。 至于杨勇,那纯粹就是盐务监现在主要还在杨勇的手上,于情于理,这种事情总是要给盐务监那边也留上一个名额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担忧 更何况,今天的私库得以建立,主要还是杨勇在这里面起了极大的作用。 而同时对于杨坚的问题,三人也是想都没想,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这里面的利益巨大,已经是人所共识的一件事情了,天上在他们自己头上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馅饼,他们绝对没有拒绝的道理。 杨坚也只是提了一嘴,得到三人的肯定答复之后便没有继续,挥了挥手,示意杨勇和张平两人离开。 柳述作为杨坚的女婿,也是杨坚在朝堂当中极为宠幸的一名臣子,一般在朝廷上的政事结束之后,都会单独陪杨坚在宫里四处走走逛逛。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张平对这种事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亲自领着杨勇出了太极殿的偏殿,张平方才笑着向杨勇作礼道:“从今往后,还需要齐王殿下多多提携。 奴婢若有什么做的不当的地方,还请齐王下不吝赐教。殿下您若有什么需要,也直接差人告诉奴婢一声就好。” 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确实是一句金玉良言,起码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之下,对于绝大多数的人,这一条准则都是极为适用的。 如果是以往,张平虽然也同样会对杨勇笑脸相迎,但由于双方在利益上并没有太多的牵扯,张平是绝对不会说出如今天这一般的话来的。 这种让杨勇直接差人吩咐自己的话,已然将自己放到了一个低于杨勇的位置上,而相同的承诺,他并没有对太子杨广那边做出来过,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张平现在已然是更倾向于杨勇这边的。 这自然是极好理解的,毕竟杨广那边,并没有给予张平什么太多的好处。 因为张平的身份和地位都比较特殊,是皇帝眼前的人,在皇帝还没有昏庸到一个极点的时候,对于这种自己眼前的身边人向来都是极其提防的。 普通的收买对于他们这种显眼的位置来说,不仅起不到任何有意义的推动,反而会让他们的境地更加两难。 皇帝向来都是极为敏感的生物,任何想要去收买皇帝身边人的行为,其实在皇帝的眼里都会变了味道,哪怕他们最开始只是想跟皇帝处好关系,但在皇帝的眼里,这无疑是在挖他们自己的墙角。 而且,如果发出这个收买行动的人还是皇子,那这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因为皇子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在皇帝的眼里,这可能就不仅仅是要挖皇帝本人的墙角,甚至谁也说不好,这个皇子会不会还有什么一些其他的想法? 即便是杨广,如今的年纪也都并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既然不再是年轻人,那对于某些事情的渴望,也同样要比之前他们还是年轻人的时候更加强烈一些。 在这种心理的推动之下,他们想要做成这种事情的时候,所能够采取的手段,自然而然,也要比他们还是年轻人的时候所采取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更为激进一些。 而如果将这一切,都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在皇帝眼里,他们这些人有要谋杀皇帝的想法。 所以别看张平这个位置看起来是要受人巴结的对象,但其实在皇帝的眼里,也同样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钉子,他们也必须时时刻刻地向皇帝保证自己的忠心和可靠。 就像是之前张平接受了杨勇的礼物之时,张平虽然也同样是将礼物收了下来,但等他回到宫里第一时间便将这事情上报给了杨坚,是杨坚同意之后,张平才得以将礼物自己收下。 而不光是杨勇,即便是之前的杨广,在收买张平的时候,张平也都是一如既往地如此做的。也正是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他才能够得到杨坚的信任,也才能够在今天,得到杨坚赏赐给他的这个位置。 否则光凭张平的身份和地位,虽然在宫里并不低,但想要直接掌控如此大的事情,还是有些身份不足的。 而对于张平来说,除了杨坚这是他需要感激的对象以外,杨勇也是他必须感激的人。 虽然他能够得到今天这个位置,和杨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同样如果没有杨勇的话,他连这个机会都得不到。 或者说,如果没有杨勇,这个位置根本就不复存在,即便是存在,也必然是被外朝的那些朝中百官所瓜分,跟他这个宫内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这一点张平还是懂的。更何况之前仰泳就像张平表露出过很多的善意,这一次又突然送给他了这么大一份礼物,张平于情于理都得表现出一些诚意来。 毕竟今天的事情和以往的那些普通收买可不一样,以往的收买都是要么私下里,要么也是暗中进行着的,而这一切都需要张平亲自呈交给杨坚。 虽然绝大多数的这些好处都可以在阳间的默许下被张平单独收入囊中,但有一点不可忽视,那就是这些东西,杨坚都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他到底收了多少的东西,收了多少的钱财,杨坚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固然可以保证他可以一直获得阳间的信任,但同样也不可避免的令他有些不爽。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看的一清二楚,知道的如此彻底,连一丝能够隐藏的地方都没有,这产生不满的心理是人之常情。 而且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是个人,哪怕是身体有残缺的人,但总归都是有欲望的,那有了欲望,就不可避免地会有各种各样说不清,见不得人的一些小心思。想要完成这些小心思,就得需要一些钱财。 可自身的钱财都被杨坚知道的一清二楚,张平不管干什么,如果被杨坚发现自己的钱财变少了,那杨坚是完全可以询问,甚至直接调查张平的,到时候,张平就将会陷入到辩无可辩的地步。 这一点,张平自然是希望能够极力去避免的。 而现在如果能够参与到盐务监的事情上来,那张平就已经有了充足的理由在这其中,获取一些微薄的利益,当然,这微薄的利益也是相对于盐务监来说,毕竟这么大的生意,哪怕挤出其中只是一丝一毫来,对于张平这种身家的人来说,也绝对是一笔极其丰厚的财产。 而这么大的一笔财产,足够张平做很多事情,完成他之前一直想做,但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一些小心思了。所以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要跟杨勇打好关系,否则,如果他跟杨勇不是一条心的话,到时候他将从这上面分不到任何的利益。 “张公公说笑了,本王之前并不理会这些事情,对于这些事情当中的很多门道,本王都是一知半解。 反倒是张公公您,一直在这宫中,到处都是和人打交道,不管是和那启民的使者谈判,还是对于这以后盐务监往北方运盐时,其中道路关卡的流通,肯定都是比本王更为清楚的。” 杨勇笑着道。 对于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杨勇还是非常清楚的,虽然张平在将他自身的地位和姿势放低,但杨勇不可能真的就直接表现出凌驾于张平之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是一件要完全去极力避免的状态。 所以这个时候,杨勇必须要在言语当中表现出对张平的看重以及恭敬。而最简单也是最直白的方法,就是去找出张平的能力,并且尽量让张平亲身实地地参与到其中。 否则张平如果完全都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那必然会对这个其中的事情产生一些割裂感,而这割裂感极有可能,会在未来酿成比较大的祸事,毕竟张平是可以直接跟杨坚说上话的。 而且对于张平这种,能够直接在杨坚面前说上话的人,杨勇也是需要去尽量拉拢的,而拉拢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其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进行在某种程度上的一个绑定,如果侵犯到了自己的利益,便是侵犯到了这个人的利益,那自然然,两者就被捆绑在一起,有了一定的交集。 事实也并不出杨勇所料,张平在听的杨勇对自己的肯定,甚至对自己做出了一定的安排之后,张平不仅没有任何的反感,甚至心中反而升起了几分欢喜,脸上更是喜洋洋地道:“齐王殿下严重了,严重了,奴婢也就是在宫里多见了几个人罢了,哪里能办那么重要的事情?” “张公公说这番话就有些见外了,这在宫里的哪一个,放到外面不是实打实的人精?公公您现在在这些人面前游刃有余,那在外面,尤其是在启民使者面前,那简直就是堪比天人。这种事情也非您莫属才是啊。” 杨勇又笑着说了一句,说完之后话锋一转,脸色也从刚刚的笑容变得严肃了几分。 “而且这活计可都是父皇的吩咐,里面也都是父皇的意思。本王在父皇面前的次数不算多,见父皇的时间也并不长,反倒是公公您,一直都陪在父皇身边,对父皇的心思,肯定知道的比本王到位。 而这种事情最后也是一定要符合父皇的心思的,如果让本王去,或者本王随便安排人,难免会和父皇的心思产生一些背离,到时候一旦说错了,或者做错了什么,不光是对本王,对公公您来说,也是一件有极大风险的事情不是吗? 可如果是公公您出马,本王再从一旁协助。最后的结果,想来一定要比我们单独一个人做强上很多。 如此一来,既能满足了父皇的心思,又能将这些活计办好。不仅私库当中有了钱粮,公公您也可以在父皇面前,展现出公公你的能力,以后也一定会得到父皇更多的重用不是吗?” 张平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么多,直到听了杨勇的这番话,张平才有些像是突然做梦了一般,整个人身子都有些轻飘飘的。 因为他知道今天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厉害,也如此的重要。 而最后杨勇为他画的那两个大饼,更是激发了张平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像他这样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了,无非就是能够尽量摆脱一下宦官的宿命,起码也有一个能够伸展自己志向的机会。 起码怎么说,自己曾经也是男儿,总有一些志在四方的志向,整天在这里端茶倒水,伺候人的生活,虽然是不得不接受,但总不能一直安于现状才是。 “齐王殿下倒是折煞奴婢了。”张平这一次就没有做过多的谦虚,只是随口道了一句后便继续说道:“既然齐王殿下也如此说了,那奴婢就斗胆一试,有时间去和那启民的使者谈一谈?” “如此甚好。”杨勇对张平的话表现的极为满意,此时听着张平的话,不由地道:“这件事情毕竟是父皇的吩咐,赵本王看的话,这件事就应该以早不宜迟,如果公公有时间的话,不妨就明日?” “奴婢明日没有什么事情。” “既如此,那就明日吧。”杨勇做了决定道:“到时候,本王和公公一同前去。” …… 而就在两人在外面,将事情定下来的时候,在宫内的长廊之上,柳述正一如既往地扶着杨坚,走在长廊散心。 此时周边没有了外人,只有一个柳述的自家人,杨坚也表现得并没有刚刚在太极殿上的那般开心,反倒是面容严肃,甚至还有一丝忧郁。 柳述能看出杨坚的心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好,此时也很识时务地跟在一旁,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坚才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业隆(柳述的字),你觉得这私库一事,最后可能落得到实处?” “回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既然由父皇开了口,想来最后应该不成问题。” 柳述低着头回答,杨坚却是听到这话,不由地笑了声,道:“若是天下的事情,都是朕一开口就能做成,那这私库要不要又有何用?” 第一百五十八章:蓝图 柳述还是识趣地没有接话,杨坚也并不奇怪,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天下百姓大多昏昧不堪,平日里手上有那么一些钱粮,就恨不得都花出去,也不知道给自己的家中留些储蓄,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朕既然是这天下万民的君父,就总要有一个君父的样子,挑起这君父的担子。国库里的钱,每年都有固定的用途,朕不想乱动,朝中的百官也不会让朕乱动。 民间的义仓管理又太腐化,即便是朕没有亲自过去看那些义仓的情况,但路途遥远,他们又是天高皇帝远,即便是不去看,朕也知道那些义仓会是什么个模样。可朕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不得不要为这天下的万民去考虑。 私库一事,朕其实也是没什么办法啊。” 也不知道杨坚是在跟自己诉苦,还是单纯地想找个人发发牢骚,亦或者是想给自己的做法找出个理由来,柳述反正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简短地道:“父皇深谋远虑,儿臣不能及也。” “你呀,就会捡这些好听的说。”杨坚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柳述的敷衍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情,他也真没指望着柳述能说出一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朕今天跟你说这些话,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今天在朝堂之上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知道你心中有顾忌。 但这史书上的功过之说,自有后人去评定。像你我这样的人,生在这个时代,也管不了自己的身后事。朕也是如此,所做的这些事情,说到底也只不过为了四个字,问心无愧而已。你担心朕的名誉受到损害,觉得开私库会在以后被人利用,甚至被人抹黑,这些事情朕都考虑到了。 可是这天下的百姓迂腐啊,如果朕不帮着他们,他们以后的生存又要如何?这难道就忍心看着他们以后年纪大了,没有办法继续劳作,甚至最后连一口吃的,连最后结的好日子也过不上吗?相比于这些,朕的一时清名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要记住,开私库这件事情,你要做的不是为了朕如何如何,朕也不是要用私库里的钱去满足朕的一己私欲。朕这一生也算是节俭,除了修建一个仁寿宫,算是奢侈了一把,但修建这仁寿宫时,所用的绝大多数人力,也是那些世家大族们自愿贡献出来的府中奴婢。 至于其他的事情上,朕从来没有铺张浪费过。所以,真希望你能明白。你如今参与到私库里面的事情,为的是这天下苍生,是这黎民百姓。和朕,和皇族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朕也不希望你和皇族之间扯上什么关系,你我翁婿之间的感情,能够保持下去就足以了。 至于你手下的那些人,真不会强迫他们做什么,你也不用强迫他们去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但只要他们不打扰到你就可以了。” 杨坚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流苏如果再继续敷衍,保持沉默,就未免有些太不妥当了,所以他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恭敬道:“父皇理解儿臣,儿臣不胜感激。之前儿臣不能够理解父皇的深谋远虑,不能理解父皇为了这天下苍生的一片苦心,还请父皇责罚!” “责罚之事就不必再说了,你有自己的顾虑,也是因为你如今的职位不同啦,毕竟也是一部尚书,也该要考虑一下你下面的那些人。你能如此做,也是证明你已经比原来成熟了不少,朕看在眼里,心中只有欣喜。 而且朕不管怎么说,还是相信你的,否则也不会让你去管一些私库当中的事情。但朕还是希望,你在管理私库的时候,要多多尽心,尤其是在这官贸一事上,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来,这是牵扯到我大隋和启民两方的共同利益,也是我大隋和启民之间正式贸易的第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外族看清了我大隋。 朕希望,那些外族不仅要在军事武力上不如我大隋,要臣服于我大隋,更是要在这经济民生之上,仰视我大隋,但同时,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我大隋是个冤大头,任何事情都可以被他们轻松拿捏。 但是也不能对他们太过苛刻,毕竟两方和平,对于两方的百姓都是有利处的。 不过想要掌握这其中的一个衡量尺度,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种事情,朕最后还是信得过你。” “父皇相信儿臣,这是儿臣的荣幸,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那你觉得,这和启民进行官贸一事,盐务监那边,可能会遇到什么麻烦吗?” 柳述思索了片刻后,才缓缓道:“这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两方的贸易,贸易所最为看重的一个是信用,另一个就是双方的货品,启民那边想交易我们大隋的是白盐,只要我们白盐的产量能跟得上来,那自然在贸易这种事情上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而启民那边,因为地处草原,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马匹,牛羊,所以只要双方能够保证信用,那么这项贸易就可以成为一个长久的买卖,而从草原那边所经过贸易而得来的马匹,牛羊,一方面可以补充作为我们大隋朝廷的军用,尤其是其中的马匹更是可以让朝廷能够轻松组建一支数量,体量都极为庞大的骑兵。 而如果有了这样一只数量庞大,各项训练武备也都极为充足的骑兵,那在草原上将不再是那些外族们一家独大的时代,我隋朝也可以成为其中一员,甚至可以去成为其中的主导者,到时候我们一只手拿着贸易,一只手拿着武力,这样的话,自然可以在草原之上无往而不利。 而且儿臣觉得,这武力一事也,是我们朝廷需要现在即将去考虑的事情,毕竟草原那边,还是信奉着实力为王的真理,贸易只能是跟很少的一部分部落进行,而且草原上还有很多其他的部落,甚至他们很多部落的体量都并不小,一旦他们看到了那些和我们隋朝进行贸易的那些部落,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他们一定会忍不住的去抢夺,这个时候补我们朝廷就需要去派出军队来帮助那些被抢夺利益的部落去捍卫他们的利益,如此以来既可以在草原上打出我中原的声威,让那些草原人忌惮我中原,而且同样也可以维护着这条贸易线路的正常进行。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如果朝廷真的做成了此事,并且朝廷所培训出来的精兵强将能够在草原之上斩获颇丰,打出不小的威望,那草原之上的其他部落就自然也会在相当一段长的13内保持安定,而且同样他们也会在以后的事情上更加偏向我中原一些,如此以来,朝廷就可以借用着这一方向和这一条件,来继续扩大着贸易的规模,从而不仅仅是跟启民作交易,否则,如果我们一直将贸易对象局限在启民他们一家的话,那么以后将会不可避免的造成启民一家独大。 启民那边虽然现在跟我们朝廷这边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但这种联系的前提,是因为启民如今并不能够在草原之上称雄,他们在草原之上仍有比他们还强大的敌人,他们需要借助我中原的力量,来帮助他们维持现在的地位,否则一旦失去了我中原朝廷的支持,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彻底失去,成为别人的奴隶。可如果我们中原朝廷继续不断的资助启民,让启民成为了草原上的最强的部落,让他们成为了草原上独一无二的王,那么在他们一统草原之后,垄断了整个草原和我们中原朝廷的贸易,他们对草原上的其他部落的掌控也是必会达到以前的任何一个部落都所达不到的地步,甚至会成为像西汉王朝时期的匈奴那样。 如果最后的情形演变成了那样的局面,那对于我中原王朝来说,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我们在和启明进行着贸易的同时,也需要保持着对启民的堤防和其他的部落建立好连接的桥梁,而想要和其他部落建立好连接的桥梁,就需要在某种程度上补充我大隋的武备,甚至需要一直训练有素,且极为精锐的骑兵,能够长时间在草原上驰骋,成为我大隋在草原上的延伸。 只有这样,最后再配上我中原王朝特有的信用和任何部落所做的交易都是公平公正的,那么只要时间一长,这些草原上的部落都会在这巨大的贸易链条之下,绑定在我中原王朝的身上,这边使得我中原王朝,即便是不需要派出子民到草原上耕种,修建城池,驻扎军队,不断地从中原内部输送粮草,运往北方草原,也能够在相当程度上,控制整个草原的生存。 整个边疆的数百年和平,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杨坚没有想到柳述回他这样的一番回答,甚至最后都已经说出了要维持边疆数百年的和平,要知道在整个中原王朝的历史上,维持整个滨江数百年的和平简直就是一句梦话,因为不要说数百年了,哪怕能够维持上一百年的,表面上的大和平,不发生大规模的南下入侵,只发生一些小规模的骚乱,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至于想要保证整个滨江的和平,连那些小规模的骚乱也不让其发生的话,那在阳间的眼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因为边境线那么长,和草原接壤的地方也那么多,这些草原人向来都是几个人或者十几个,数十个人为一组,直接南下到他们中原王朝的土地上来劫掠乡村,甚至也不去攻打城镇,毕竟以他们这种小规模,攻打城镇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果,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划算,反倒是劫掠那些没什么保护力量的乡村,所能够获得的东西会更加丰厚,但同样对中原王朝的打击,也会更加的令人烦躁。 毕竟这种极其小规模的事情如果能够及时发现还好,但是如果没有办法及时发现,让他们流传到中原王朝的内地么,他们肯定是不会直接对一个乡村就满足的撤回去的,他们一定会多流传上许多地方,这就会对地方和当地的治安造成极大的困扰,毕竟当时的交通也并不发达,想要从城镇当中往乡村地方去安排人,都是需要时间的,而这段时间,足够这些小规模的草原人继续流窜到下一个地方了,可以说,对于中原王朝。想要追捕这些小规模的草原人,简直就是毫无办法。 而且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都并不是一件两件,而都是成群结队,他们分成了很多个小队,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南下,劫掠中原王朝的乡村,这种多点开花的战术,在来回的往复之下,就会对整个中原王朝的财政造成极大的困扰,而且一旦不断的家具或者次数堆叠的多了起来,那同样,对于中原王朝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小事情。 想要处理这种事情是极为困难的,历朝历代能够想到阻止这样的方法发生,一般都只是修建长城,而且也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修建长城是最为划算的一种防御方式了,毕竟这些小规模的骚乱劫掠,在如果有长城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的草原劫掠,都是可以被长城挡回去的,但是如果没有长城,这些人将会非常轻易的越过边境,继而去劫掠那些手无寸铁的中原百姓。 可是不管怎么说,修长城在史书上的记载,却都是一件耗费非常巨大,非常浪费民力的一件事情,历朝历代在修长城的人,也都没落下什么太好的名声,其他的都不说了,最为出名的不就是秦始皇吗? 而现在柳述居然还给他规划了一副,不用修长城就能够解决草原上事情的蓝图,这倒是让他有些小小的惊讶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裴蕴 “不过这条路虽然看起来不错,而且一旦做成,所能够带来的好处也是极为巨大的,但想要做成这件事情,却也并不轻松。 就拿着白盐来说,如今的白盐都是产出自盐务监,而盐务监扎根于京城,想从京城将盐运到长城之外,这中间如此远的路途,所需要的损耗就不可小觑。 而且这还只是其中的一条,毕竟这种事情,也触犯了不少其他人的利益,那么这些人在看到盐务监一个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必然会心中有些不太平衡,到时候人一旦被愤怒和贪婪冲昏了头脑,他们将在无任何的理智,在如此长的路途当中做些动作,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必然会给长城之外的那些草原部落,带去一个极其不好的信号——我们中原的人心不齐。 在这种事情上,如果我们自己人还会给自己人使绊子,那对于那些草原部落来说,他们的选择性就不再只有一条,而是很多条路。恐怕到时候,我们不仅没有办法成功分化那些草原部落,反倒还会被那些草原部落在暗中分化我们。 所以在这一路上,必然要保证整个运输的安全性,最起码在进行双方贸易的前期,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的,否则如果前期都出现了问题,那想要将这贸易往后继续去推行下去,将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柳述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相反,从事实上来说,他说的反倒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比如说在这遥远的路途当中,会不会有人暗中阻挠这种事情,如果是在明面上,大家肯定都会否认,毕竟天威浩荡,任何人都不可能敢触犯天威。 明面上,这些大臣们必然是要这么说的,否则,其他的事情都先轮不到,他们自己就先要被定上一个欺君的罪名。 但杨坚毕竟还没有糊涂昏庸到那个地步,没有相信真的依靠自己那所谓的天威,就可以震慑住这天下的宵小,让他们在暗中使坏都不敢,他很清楚,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既然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分量,那很明显,这种事情就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即便这种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明面上也没有人敢说,但如果想增加这件事情做成的可能性的话,这种事情就必须要去考虑,必须要去正视,否则现在自欺欺人的话,到时候这种事情发生,还是要自己来自食恶果。 而且在这路途上的损耗也是非常重要的,当然想要保证整个运输的安全性,其实说到底大概也就是两个方面,其中之一,便是加强整个运输的护卫,比方说用最为精锐的军队去保护这一整个的商队,但是如果这样的话,相对想要进行双方的贸易,那必然是非常长的队伍。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跟他相对应的,所保护这些商队的护卫的人数也要跟着变多,而跟着变多,这些人的口粮也都是需要从中去花费的,人数一旦多了,这些人每天所需要的粮食消耗,自然而然也就跟着会变多,这也就相当于在无形之中增加了运输白盐的成本,从而减少了私库可以从这件事上所获得的利润。 这种事情,自然是杨坚所不能够接受的,毕竟他建立私库最为主要的一点,就是看中了这上面有关的利益和肥肉,想将这个利益和肥肉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进而去掌握着自己的财源。现在如果事情变到要加强这些护卫的人数,一方面是削弱了自己手中的军队数量,毕竟这些军队的人数要外出去保护,那留守在京城的人就自然而然要变少。 当然这还只是其次,毕竟大隋如今仍然是府兵制,整个天下最不缺少的就是兵源,哪怕是再从其他地方抽调士兵,过来京城保护,也都是一样的道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整个问题就又出现了,因为这些士兵他要来到京城的话,也是需要衣食住行的,而这一部分朝廷总是要拿出来一些的。而这些士兵之所以会被调到精神来,并不是朝廷上面的角色,也不是正常的士兵的轮换,反而是因为皇帝本人的事情而导致这些士兵不得已而来到京城,那对于这种情况,朝廷的国库是有极大概率不会买账的,并不会因为这些士兵的到来而自掏腰包,去填补这些士兵所需要的花费。 但这些是兵器,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没有地方住,也不能让他们在这里饿着肚子,所以这部分的花费是必然要放出去的,那最后的结果就是能是从皇帝本人的腰包里出,而并不是从国库担心,在皇帝本人的腰包其实并不多,毕竟他本身现在还没有一个足够的财源,如果他有的话,也不会想去建立如今的私库。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相当于是他现在连一毛钱都没有入账,一分钱都没有赚到,反而要先贴进去许多,之前还觉得这是一笔捡到了天上的大馅饼,极其划算的买卖,但现在却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扔掉不是,但是留下……感觉也有些难受。 而这些士兵孩子是其中之一,因为另一部分是那些士兵将会随着整个商队一直前往北方,这中间的路途应当都是要有一支军队护送的,如果都是在不同的地方,要有不同地方的军队来护送了,难免会暴露整个商队的行踪,以及整个商队所运输的货物等等一些极其重要的信息,这些都是非常有可能被暴露出去的。 毕竟如果只是一支军队的话,那么大家都是一起出城,一起北上,然后再一起回城,大家一直都坐在一起那任何有关于这相对的事情都关乎着他们自己的性命,他们自然需要严格保密,而且如此以来也方便管理,毕竟人就这么多,大家的人数也没有变,人员也没有任何的变动,那如果消息泄露的出去,最后追根溯源,总能查到一个人。 可如果在不同的地方要由不同的地方军队来保护的话,那人数就多了起来,而且因为他们的属地不同,想要去调查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甚至最后有其他的可能会无功而返。而这样一来就极大地增加了任何信息暴露的可能性,自然而然,也增加了整个商队的风险。而杨坚经过柳述的一番分析之后,现在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风险。 所以他们如今的选择并不多,有意志军队来护送整个商队一直北上出了长城,然后再一起回到京城,这件事情已经是几乎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了,那相应而言,就要尽量去保证整个贸易的安全以及贸易所能够带来的利润。不管怎么说,总该让自己这个皇帝赚到点钱才行啊。 就在杨坚和柳述,两个人在长廊当中漫步,一前一后的走着的时候,一名身后的小宦官这个时候突然轻声地上了前来,“启禀陛下,张公公求见。” 张公公自然就是张平。 杨坚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他之前让张平去将杨勇送走单独留下了柳树,明显是和柳树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张平在自己身边服侍了这么长时间,各种事情也都是老人了,自己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不希望人打扰,张平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而这个时候正是自己最不希望人打扰的时候,但张平还是过来了,显然,他应该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消息。 “让他过来吧。” 杨坚招了招手,语气平淡,他倒是也想看看,能让张平在这个时打扰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名小宦官退下,不多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在长廊上响起,杨坚自从听到了消息之后就没有再走动,跟在一起的柳述自然也是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那这个时候的声音,就只能是匆忙赶过来的张平了。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柳驸马。” 张平依次杨坚和柳述两个人见礼,说到底,他还是个识趣的,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称呼柳述,才能不让杨坚反感。 “起来吧,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坚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 张平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道:“回陛下,奴婢确实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禀报陛下。 这件事情还是刚刚齐王殿下和奴婢说的,他想让奴婢向陛下请求,准许盐务监在巴蜀和河东两地,分别设置巴蜀盐务监和河东盐务监。 齐王殿下还推举了两个人,分别是李右丞之子李少值,以及河东裴氏裴蕴,分别负责巴蜀盐务监,以及河东盐务监的相关事宜。” “哦?巴蜀盐务监和河东盐务监?”杨坚眯了眯眼睛,显然,这样的消息,他之前也是没有预料过的。 “盐务监建立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想将这盐务监开到巴蜀和河东去,他难道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吗?” 张平自然能听出来,杨坚在心里是不太同意这件事情的,此时低着头,一言不发。 反倒是一旁的柳述,此时却并没有保持太久的沉默,而是在中间短暂的停顿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父皇,儿臣觉得,齐王殿下所提的这两件事情,恐怕也并非是都为了他的一己贪心。” “嗯?” 杨坚脸色稍稍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向了一旁的柳述,见柳述此时面色严肃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也不由地思考了起来。 说到底怎么说也是一位皇帝,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杨坚很快就想到了杨勇提出这两件事情所可能的用意。 如今想要从京城当中,把能够用来贸易的食盐贩卖到长城之外。所能够走的路线一共就是两条,其中一条是直接北上,通过北地和朔方,然后出长城。 但是这一条路的话,时间花费的太长,而且启民最主要的是也不住在这边,如果要走这样一条路的话,那就相当于整个商队都绕了极大的一圈,这对于整个商队的安全性,又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而除了这一条路,便有也只剩下另一条路了,那便是先度过渭水,然后向东跨过黄河,进入到河东的地界,然后沿着河东一直北上,最后出长城,到达启民所在的大利城。 虽然这么走的话,路途也是一样的遥远,但相比于前一条,还是要省了很长一段距离的。 而省下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那就省下了时间,同时也大大降低了商队的安全性的威胁。而在河东的地界,又有很多世家大族,河东裴氏就是其中不可忽视的一支。 之前因为他们本身就离着草原和启民那边非常近,所以他们在民间也必然会和草原启民那边,展开一定量的贸易,这种事情是肯定会发生的,毕竟草原人也需要生活,他们这人活了这么长时间,那他们想生活的必要的物资,就必然是有办法去获得的,而最快的方法,便是从中原当中得到。 除了战争就是贸易战争,现在倒是还好,即便是有着小规模的节律,但所能够抢走的东西却也并不多,因为绝大多数都被留在了中原的腹地,所以说会对整个中原腹地造成一定量的损害,但却并没有加强他们本身部落太多,甚至反而会让他们的部落则损很多的壮年男子,使得在以后,部落甚至会走向衰弱。 那除了这一点,草原部落还想获得他们赖以生存的物资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贸易了,如今朝廷直接将贸易接走了过来,就不可避免的会对民间的贸易产生一定的威胁和动摇,会让这些民间的商人的利益变得微薄起来。 但谁都知道,在这个时代,能做上这一条路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甚至绝大多数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毕竟他们身份如果不够的话,也很难做的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和事佬 也就是说,这些所谓的民间的商人,都不是什么小角色,相反,他们在当地都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即便是他们的能力不足以支持他们明面上对抗中央朝廷,但想要在暗地里使坏,破坏其中的一些事情,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 甚至,他们本身就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如果朝廷想将贸易的事情做大,做好的话,那就不可避免的要直接面对这些事情,而就目前来看,朝廷想将贸易所需要的白盐,从京城运到草原之上,如果直接北上这条路行不通的话,那就只能走河东这条路。 而要说在河东当中的家族能力比较大的,河东裴氏一定是其中之一。现在杨勇提出要在河东设置河东盐务监,并且提议让裴家的裴蕴作为河东盐务监的地方总监,其中的意思只需要细细一想,就很显然。 杨勇明显是想着要将裴家,也拉到这条贸易的线路之上,让他们成为中央王朝的支持者之一,毕竟如果裴家不参与到这件事来的话,因为他们本身就在河东有着极为强大的话语权,而且甚至说他们本身,也是河东地区民间商人的一部分的代表,他们本身就在河东这边有着自己的利益,朝廷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变相侵害着他们的权益。 如果朝廷针对这一点没有任何表示的话,即便裴家那边可以保证不暗中使坏,对官贸一事不增添任何的阻力,但也不可能让他们全心全意的支持这件事情,而他们如果不支持的话,那到时候在河东地区,就一定会发生各种让人头疼的小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完全可以预料到,将会在明面上和裴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事实上到底如何,其实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这种事情也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史书上的记载已经多到无法计算。 而为什么这件事情要由杨勇提出来,杨坚也能大致想到一些,毕竟明面上这种事情还是盐务监来组织,盐务监现在的总监就是杨勇,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了一些其他的麻烦,从而影响了整件事情的话,那可以想象最后的罪责一定是非常大的,即便是杨勇,也很难保证自己一个人就能完全的将这份罪者担住。 所以他是一定要将这种事情尽量去做到滴水不漏,尽善尽美,并且也要从朝廷当中寻找一部分人作为自己的支持者和助力,让他们得以在这件事情上想帮助与自己,使得自己能够尽快平和的做成此事,甚至也可以进而去拉拢一下双方之间的关系,以至于到最后在朝堂上的各种事情,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自己提供帮助。 “裴家倒是也不错……” 杨坚想到这里,之前还觉得杨勇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着急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只剩下了慎重,甚至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意动。 毕竟就光说河东裴家这一点。今天在朝廷之上,这件事情得以最后顺利的推行,是离不开裴世矩的,如果没有裴世矩,可能这件事的提出者身份就不会有那么高,甚至有可能没有提出者,不管是身份没有那么高,还是没有提出者的话,那最后对于结果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因为如果身份不够的话,那么一定会招来很多人的反对,而且如果干脆就没有提出者的话,那件事情连开头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可以说,今天的裴世矩已应是给杨坚做了很大的帮助,向杨坚率先抛出了橄榄枝,这个时候于情于理,杨坚也总该给裴家回报一个甜枣,否则别人拿自己家族的利益来帮自己,然后自己最后过河拆桥,对别人的利益不理不睬,这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意义,而且也会起到很大的反作用,让其他人都觉得帮助自己这位皇帝没什么好处,可以拿,那时间一长的话,大家自然而然就不会再这种事情上,还会为自己说好话。 杨坚转头看向柳述,出言询问道:“裴蕴现在可有什么官职?” “裴蕴是陈国旧臣,如今在京城当中并没有什么官位。” “陈国旧臣?可是当初给朕写信的那个人?”杨坚故作惊讶地道。 “回父皇,正是那人。” “哎呀,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朕还是有印象的。当初他给朕写信,可是为我大隋的军队南下,起到了不少的作用。以他的功劳,是绝对可以在我大隋朝廷上当官的,怎么这样的功臣到现在,竟然连个官也没坐上?” 柳述只是一直低着头没回话,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杨坚所说的那个样子。 裴蕴这个人在朝廷上虽然没有什么太显眼的位置,但在杨金的心里,或者说在阳新的生活当中,绝对有着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杨坚是不可能不认得的,毕竟他当初给杨坚写信的内容,可是有着不少的军事秘密。 这些事情确确实实在当时大军南下一统天下的时候起到了不少的作用,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并不为过,但也同样是因为这一点阳间在一统天下之后,反倒开始有些忌惮起这个裴蕴了,毕竟这种人当时可以反叛自己的国家一次,那现在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反叛自己的国家,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呢,当时他的国家和自己是敌对,但现在他和自己依然是一个国家,果他再继续以前的行为,那就相当于是触犯了自己的利益,这当然不可能是杨坚所能接受的。 真实出于这样的考虑,杨坚才一直暗中雪藏着裴蕴,并没有让他在朝廷上获得什么官职,只是有着正常的爵位封赏,来彰显自己对裴蕴的看重,毕竟在一个封建王朝当中,爵位的重要性是要比官员更高的。因为一旦自己有了爵位,哪怕只是最为低等的爵位,那也是成为了整个国家的新贵,相当于成为了整个国家的主人,不用继续像普通百姓一样,每年都要给中央朝廷上缴赋税。 但是如果一并不掌握着实际权力的勋贵,其实地位上去也没有太高,毕竟任何时候,尤其是在这种中央王朝当中,权力才是第一位的,只有拥有了权利,你的各项生活,各种利益才能够得到相应的保障。杨坚正式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对裴蕴做什么大加封赏的事情。 不过现在随着新的事情,新的问题出现,杨坚也发现,裴蕴这个人是不得不要往外走出去的,那如果这个人走出去的话,就肯定会牵扯到他之前的事情,而杨坚肯定是不能加这种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所以必须找一个人用来背锅。 柳述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杨坚的心思和意思,对于杨坚来说,自己的生平是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污点的,所以这种事情他必须要为陛下分忧,为自己的父皇分忧,来帮杨坚去找到一个背黑锅的人,所以在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这些事情,儿臣当时也并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礼部和吏部那边的工作出了些纰漏,才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柳述不可能将这种黑锅往自己身上背,一方面他不想,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生平留下任何的污点,甚至说这污点还不是自己做出来的,而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如果不是什么必要的情况,谁也不想把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身上,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他,根本还没有步入朝廷当中。 当时的他在朝廷上面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各种人事任免什么的事情更是完全不可能了,所以即便是他想替杨坚被这个黑锅,杨坚也不可能让他背,因为这样的话,其中的意思就有些太明显了。 而柳述将这背黑锅的人选择在礼部和吏部上面,也是符合杨坚的心意的,一方面,各种人事任免,本就是吏部的事情,现在这么重要的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官职,说是力不失职也是合情合理的,而另一方面,则是有关于爵位的事情,其实在某些地方还是要咨询理部的意思,那么礼服同样也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而知情人却并没有汇报其中存在的问题和缺陷,那么判定这知情人一个失职,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再怎么说,这都是把黑锅主动往别人身上甩,这种东西简单的甩一甩就可以了,如果长久的甩下去,就未免会当真,而一旦当真的话,那整件事情就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杨坚也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多久,而是直接就借坡下驴地道:“既然他在府中磨练了这么长时间,那想来也总应该是个人才。 在朝廷上做些小官,倒是有些委屈,而如果做些重要的位置的话,又没有那么合适的位置,既然如此着河东盐务监一事,不妨就交给裴蕴去办。 吩咐下去吧,顺便告诉齐王一声,他的请求朕答应了,不过朕答应是答应,他在这两天一定要给朕做出点成绩来,否则这种事情,该换人,还是要换人的。” “是。” “对了,顺便再告诉齐王一声,那些百姓们也挺不容易的,都是别人家骨肉上长下来的孩子,差不多就可以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让他们都先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跟自己的父亲,母亲见面,估计他们家里的人现在都快哭成了一个泪人了吧。” 杨坚虽然答应了杨勇的请求,但最后这番话也是明面上的建议,可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建议,其实就是命令。而他的命令倒也简单,就只是让杨勇,将那些之前被圈在盐务监里的那勋贵子弟,把他们给放出来,免得他们的家人以后还在这京城当中闹事。 其实这样的建议对于杨永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情,相反还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的话,起码还能证明杨坚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些了缓和,否则,如果两者态度没有任何缓和的话,那么就必不可少的会像之前一样,杨坚还是对杨勇保持着有很大的敌意。 但是现在他让杨勇将这些人给放出来的话,那其实就是想当一个合适佬,反正这件事情真已经在中间参与了这么多,现在正让杨永江这些人给放出来,那你们也给这一个面子,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么多话了,大家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反正你们最开始的心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东西,不过都是想把这手伸到盐务监里,现在大家既既然如此都回来了,事情那就当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这种情绪不难理解,毕竟之前盐务监,虽然明面上是归属整个朝廷的,但实际上还是控制着杨勇的手里,这件事情和杨坚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么他自然会一个上帝视角来对待这种事情,并且能够肆无忌惮的让人安进去,想要成为里面的内奸,进而去两虎相争,而他自己则坐山观虎斗,最后渔翁得利。 但是现在随着官贸的事情,这杨金和盐雾间的关系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两者不再是之前那种形同陌路,之前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而是形成了利益的连接,而在这个世道下,利益的连接比任何连接都有效,也更值得信任。 杨坚既然想从这里拿到属于自己的钱财,那么就必须要保证整个流程的稳定,而之前那些勋贵子弟就是一个恰恰的最不稳定的因素,所以杨坚必须要将这些事情及时的处理掉。 否则这种事情处理不好,或者根本就没有处理的,那在以后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到时候反而会影响他这边赚钱的速度和效率,甚至和赚钱的多少也有很大的关系。 也就是说现在两方已经有了联系,而一旦有了联系,你再想胡来,杨坚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舒服 对于杨坚的决定,张平自然是不敢反驳的,所以在他得到杨坚的答复之后,他便立刻低头拱手应了一声是,随后再次退了下去。

而在张平离开之后,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柳述,却在此时好似突然听到了一声,来自于杨坚的微弱的叹息。

“业隆,你觉得,齐王可会答应此事?”

柳述对杨坚居然会向自己询问这种事情,而表现的有些惊讶,但随后仔细一想,便也释然。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些人之前能够成功进入盐务监,杨坚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如果没有杨勇当时的全力阻止,以及杨勇想出的这种不一般的决策,现在的盐务监,恐怕已经就要被人渗透进去了。

而现在杨坚这边吃到了好处之后,又让杨勇直接将人放走,一方面的确实是免除了麻烦,但同时也并没有给杨勇一个特别好的交代,这恐怕难免会让杨勇这边有些不太舒服。

毕竟事实已经摆在那里,即便是杨坚不让这些人走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在盐务监闹出太多的事情,无论是他们走或者不走,对于杨勇,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影响,相反,如果将他们留在盐务监,杨勇还能恶心一下那些,将目光打到了盐务监身上的那些家族。

而这其实也是对于后面的人一个警告,告诉那些同样对盐务监有着一些其他的心思的家族,如果你们真的想把这种心思付诸于行动,那么到头来,这些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而现在,杨坚让盐务监将这些人放走,那么对于盐务监来说,这样一个绝好的警告,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可以说,杨坚现在的举动和作法,是在某种程度上,对盐务监是有着一定的损害的。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当然不需要去考虑这么多,毕竟一个自己下属的官署,对于自己的旨意,当然要无条件的执行。可如今的情形已经变得不一样了,盐务监已经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相反,他还指望着盐务监为自己赚钱,可以说,现在是他有求于别人。

哪怕是这市井当中的寻常小民也知道,有求于人的时候要装孙子,反正现在杨晶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装孙子,反而还像大爷一样指使别人,甚至他指使别人所做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还是侵害了他们自己利益的事情。

这怎么看都有些违和,阳间最担心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他生怕盐务监或者说是齐王觉得自己不在乎盐务监,然后从而对自己的旨意阳奉阴违。

而且现在这个状况,他还没有办法将杨勇从盐务监直接拿开,其中一方面,是这和启民之间的贸易,要由皇帝本人来做的意见,本身就是由杨勇提出来的,而如果想要将杨勇从他现在的位置给拿开,那就必不可少的要找出一些杨勇的错误,那就很容易牵扯到如今这个方案上面。

毕竟这一点是属于杨坚和朝廷在作对,这一一部分巨大的利益本来是属于朝廷的,却被杨坚直接拿在了手里,那一旦有了这样的机会,朝中百官是绝对不会轻易错过的,即便是有可能触犯杨坚,惹得杨坚生气,这些人恐怕也不会太过在乎,毕竟杨坚本人就并没有值得他们太多的尊敬。

反正朝中百官本来就是和皇权作对的,他们和皇权向来是你退我进,我退你进的关系,更何况,其中还牵扯的了如此巨大的利益。到时候一旦真的最后形成了那样的局面,对于杨坚来说他反而会被动,因为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初的这个提议,是由杨勇提出来的。

首先,杨勇是杨坚的儿子,双方再怎么说也是有着父子亲情,而且当儿子的,率先为当老子的争取利益,这已经是当儿子能够做到的最多的事情了,而这个时候当儿子的却被当老子的给拿了下来,这恐怕就不由得别人不多想了。

毕竟你们两个可是有着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的关系,结果还能搞成这么个模样,那对于别人来说,我们跟你连父子亲情的关系都没有,你连跟你有父子亲情关系的儿子都能够过河拆桥的话,那对于我们这些人,难保你不会过河拆桥,拆的更狠。

至于两个人之前的那些事情,当然会被这些人选择性的无视,这种事情没有人想赌,所以一旦真的将杨勇从他现有的位置上拿开,那杨坚将会瞬间变得孤家寡人,反正这些年他对于之前的那些朝中功臣,重臣,都没少下狠手,如今的他在朝廷当中,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他真的办事情了,否则就拿今天大朝会上的事情来说,绝对轮不到杨勇第一个开口。

可如果拿不掉杨勇的话,自己再这么做,是极有可能寒了其他人的心的,可是这种事情不做却也并不成,毕竟这些人怎么说身后的势力都不一,那都是在朝廷当中也有一定分量的,尤其是这些人加在一起,那种分量,即便是皇帝也绝不能完全无视。

如今对于盐务监,杨坚这边其实已经给了盐务监一个甜枣,起码是在那些人的眼里,杨坚已经是偏向了盐务监一次。那么自然而然,为了保持双方的平衡,杨坚将也不得不,也是必不可少地偏向这些人一次,其中将这些人他们家族中的子弟从盐务监放出来,就是一个最好的平衡。

正是因为这一举动,是杨坚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他才会为做出这样的举动,而所可能导致出来的后果有些头疼。

而柳述却是在心中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听得杨坚的叹息以及询问之后,他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父皇大可不必担心,儿臣觉得,齐王殿下在得知了父皇的这道旨意之后,不仅不会怪罪父皇,反而会在心中更加感激父皇才对。

毕竟那些人不管怎么说,留在盐务监总是一个麻烦,齐王殿下可以将这些人圈禁在一处一时,但难道还能将这些人圈禁在一处一世不成?那些人背后的家族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加在一起,即便是连朝廷也要重视几分。

这些人如今能够保持安定,一方面是因为如今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他们也不想大动干戈,二另一方面也是这些人并不是他们的底细子弟,所以他们才能够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着镇定,就是想看整件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毕竟不管怎么说,齐王殿下也是皇族中人,如果他们真的跟齐王殿下闹得太过紧张的话,传出去对于双方的脸面都不太好看,即便是父皇宁恐怕也不会太过赞成他们的做法,到时候,他们在这两边算是落得了一个两头不讨好。

可同样,齐王殿下那边,如今也是在犯着难题,如今齐王殿下是刚刚从东宫的软禁当中出来,在朝堂当中立足未稳,即便是掌控着盐务监,也是刚刚组建,时间尚短,里面的各种设施都不完善,更不要说人心了。

所以现在齐王殿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树立自己的微信,让整个盐务监的人心能够扭到一起,现在这些人要过来损害养护金的利益,齐王殿下不管是出于保护盐务监,还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他都是一定是要制止这种行为的。

可如果想要制止这些人的话,做法也有很多,可齐王殿下却选择了另外的一种形式,将这些人都圈禁在盐务监。

这是一种最不温和的方法,而能够使得齐王殿下不得不采用这种方法的,无疑可以说明,现在盐务监当中的人心思变,已经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即便是连齐王殿下本身,也不能够依靠现有的这些官职和爵位来压服他们。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齐王殿下才不得不采用这种激进的方法,就是为了利用这些人,在盐务监当中树立自己的威信,从而有利于齐王殿下以后可以更好的掌控盐务监,去做其他的事情。

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后果也是很明显的,那就是会得到这些家族的一致敌视。

时间短一些还好,如果时间变长的话,这些家族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即便是那些被圈禁在盐务监当中的人,都是这些家族的庶出子弟,并不是嫡系,但同样也是代表着这些家族在外面的一部分门面,这部分门面被毁,那么这些家族是一定会坐不住的,齐王殿下如此激进的做法,如果时间再延长一些,那么完全可以预想,会将这些人推离到齐王殿下本身的对立面。

可齐王殿下却不能服软,因为如果他一旦主动服软,那么他刚刚才在盐务监内树立起来的威信,便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彻底崩塌,这对于他在盐务监以后的地位,甚至以后对于盐务监的掌控,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所以齐王殿下没有任何办法,是现在的情形和形式,迫使齐王殿下不能妥协。

所以儿臣觉得,如今的齐王殿下才应该是最为头疼的那一个,因为如果没有新的变数出现,那么就按现在的这种情形去发展,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于齐王殿下来说,都是一个极差的选择。

可如今父皇让这些人离开,便是在这件事情上增添了一个变数,让齐王殿下可以并不担心盐务监内,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其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所产生的动摇,这对于齐王殿下来说,绝对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让齐王殿下可以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将这些人放走,而不用考虑做出这件事情所可能产生的影响和后果。”

听得柳述对于整件事情的分析,杨坚的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甚至在听到最后的时候,杨坚的嘴角都已经不由的翘了起来,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居然并不像自己所担心的那样,会破坏了自己和杨勇之间的关系,让两个人之间变得更加生分,反而可以拉近这一层关系。

这对于他来说也同样是一件好事,毕竟不管怎么说,羊绒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能和自己儿子拉近一些关系,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讲,绝对是最好的事情,哪怕是自己和这个儿子之间在以前有一些误会,但老人的心思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或者说,这就是一种来自于老人的本能。

“照你这么说,朕是不必担心这些事情了。”

柳述向杨坚再次拱手做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父皇当然不必担心,这些事情即便是儿臣不说,父皇您也是早晚都能想明白的。”

像皇帝展示,自己没有皇帝那么聪明,这是每一个臣子的必修课,而杨坚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也显然是又开心了几分,哈哈一笑,随后道:“既然业隆如此说,那朕也就放心了,不过业隆你刚刚说,盐务监那边人心不齐?”

在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之后,杨坚便回味着柳述刚刚说的话,就想到了柳述之前对于盐务监现在局势的分析,面容不禁露出了沉思状。

柳述能明显地感觉到杨坚此时身上流露出来的担忧,一方面,这是因为这是现在的盐务监,已经不再是杨勇一个人的盐务监,而是关系着杨坚自己手中的财源,地位早已经今非昔比,杨坚重视自己手中的钱财,自然也要重视起盐务监,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而另一方面,也有是因为杨勇的缘故,毕竟现在随着柳述的一番话,杨坚之前还隐藏在心中的担忧,此时就已经消退了不少,那么既然自己和自己的这个儿子之间没有了那些恩怨的话,那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关心一点自己儿子的事情也是很理所应当的。

而且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还从杨勇这个当儿子的身上,已经得到了好处,那现在听到自己的这个儿子过得不那么舒服,杨坚总是要过问一下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护卫 而且,杨坚虽然刚刚所做的事情同时解决了那些勋贵家族和杨勇两个人的问题,但从一开始的出发点来看,杨坚是想保持着平衡心,维护着那些新贵家族们的利益的。 同时顺道也解决了杨勇的麻烦,只是其中的一个附带,主要来讲还是前者。既然那些勋贵家族们的好处已经给完,现在自己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就可以进行着适当的拉近,那对于杨坚来说,现在对杨勇伸出一些援手,就很是必要了。 更不要说,现在朝堂上最为弱小的势力,便是杨勇这一支了,即便是为了以后的朝堂上的平衡,杨坚也现在很有必要,要多扶持一下杨勇。 而之前他对于盐务监的事情倒是了解的并不多,一方面是因为盐务监刚刚组建,里面的人员又经过史怀义等人的严格筛选。以及他们各自背景的严加审核,这便导致杨坚手中的那些人。没有办法混入到盐务监内部。 既然手中没有人能够进入到盐务监,那么对于盐务监内部的事情,他们当然也没有什么消息渠道可以获知,毕竟现在盐务监跟外界的交流并不多,只是负责生产白盐,然后运出去,顶多现在就是多出去了几个家族,负责从盐务监手中获得白盐,然后再往其他地方贩卖。 而即便是这些家族,他们也只是和盐务监有着一定的合作关系,双方都不可能得知他们内部的确切消息,而杨金手中的人,他们没有办法从盐务监得到消息,那么自然而然,他们说上奏给杨坚的消息,里面对于盐务监所提到的次数便少之又少。 毕竟如果真的引发起了杨坚对于盐务监的兴趣,那么到时候杨坚再把他们找回来,仔细一个一个询问,结果他们却一无所知,那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杨坚连朝中的百官,都可以在宫殿之上直接鞭打,而那些只是在皇帝手下办事的人,他们的身份地位还不如那些朝中百官,自然而然,如果他们这个时候在被冠上了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头,那等待他们的,就将是杨坚的怒火,以及要比杨坚对待朝中百官更为苛刻的刑罚。 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之下,使得杨坚的桌案之上,根本几乎是没有任何有关于盐务监的消息,即便是有,也都只是一笔带过,绝对不更加深入地去写,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直接导致杨坚,对于盐务监现有的任何消息,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了解。 像今天柳述说跟他说的这些,在杨坚的耳朵里,听起来反而倒像是一些新奇的事情,这让他不由地产生了几分兴趣。 尤其是一句,盐务监现在人心不齐,即便是杨勇,在盐务监内部也是非常难做的话,是最勾起了杨坚深处的心思的。 “回父皇,这些事情都是儿臣凭空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柳述一脸惶恐地道。 他确实没有说错,这些消息都是他道听途说,最后总结出来的,甚至当中许多都是他故意歪曲,因为事实真相远不是现在这样,而他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有着自己的目的。 杨坚倒是对柳述的话不以为然,在他眼里,柳述说的这些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甚至就根据柳述所说的这些前后逻辑严谨,杨坚在心中是很愿意相信这样的说法的。 至于柳述为什么会这样说,在杨坚的心里,他大概是觉得柳述可能会害怕带上一些责任,毕竟他是皇帝,在皇帝面前说这些话,万一对皇帝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影响,那最后万一这些影响产生了一些不好的结果,那他这个像皇帝传输思想的人,必然会惹到一些麻烦。 所以这些话,恐怕也是柳述想要摆脱自己责任的,而有了这样的想法,对于柳述现在所说的这些话,杨坚当然是不在意。 “具体事实如何,朕自然有自己的判断,你直接说就是。” “是。”得了杨坚的命令,柳述自然也不敢怠慢,当下应了一声,随后便侃侃而谈地继续道:“儿臣只是觉得,盐务监无论如何也是草创。 按正常道理来说,这样一个刚刚新组建出来的官署,如果能够保证自身的稳定运行,就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了,而且这样的前提,还应该是有正常的资金支持才是。 像盐务监这种,一开始连民部的钱粮支持都没有拿到手的,能够将其常组建出来,这就已经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可盐务监不仅做到了正常将其组建出来,甚至还在此的基础之上,将新的白盐也做了出来,并且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利润。 这种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如果只是简单总结的话,自然可以说成是齐王殿下英明,拥有起死回生一般,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但这些话终究也不过只能是在嘴边上说说而已。 毕竟白盐这种东西,已经是被实打实地制作了出来,可齐王殿下之前对此,是没有任何的了解,一个人对自己之前全都没有接触过,也一点都不了解的事物,却能突然制作出来,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柳述仍在继续的说着,杨坚的心思,这个时候,已经全然都被柳述给勾了过去。 不得不说,柳述看待问题的角度确实是别树一帜,杨坚之前之所以对杨勇的态度发生改变,其中就有杨坚开始忌惮杨勇的缘由,甚至时间长了,杨坚只是本能地开始忌惮,但至于里面到底因为什么,连杨坚自己都不清楚。 毕竟一个得位不正的皇帝,对于那些才能比自己强出来的人,忌惮这种事,已经近乎是一种本能,但今天经过柳述说出来这一番话,杨坚这个时候才清楚,自己当初之所以会去忌惮杨勇,其中绝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杨勇在他之前,一个从来都没有涉足过的领域,却突然做出了成绩。 这种事情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杨勇所做出的成绩,还是很多人都远远达不到的地步,就好像说一个人之前从来都不了解,只是刚刚经手,随后便做出了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功绩。 这样的人,如果让他在这个领域长时间地去钻研一下,那最后所能够达成的成就,还不得直接翻了天?再加上做出这样功绩的人,偏偏还是齐王,任何一个皇帝,对于自己所生出来的皇子,尤其是那种可以继位的皇子,都会存在着一定的戒备心理。 而且这种心理,会随着皇帝的年纪变大,而逐渐地变得更加深沉。 而就在杨坚在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柳述已然继续道:“可这样的事情,理论上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 儿臣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齐王殿下真的有这样的头脑,当初齐王殿下,也不至于在太子之位上碌碌无为,所以结合齐王殿下前后的表现来看,这种事情理论上不应该发生,可这种理论上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结果却能够发生,那么里面一定是有其他人在推动。 毕竟,连那些在这种工作上干了一辈子,甚至家族里几辈人都是干这种活的盐工,他们都没有办法制作出白盐,所以,想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作出白盐,那么这个人之前,就一定应该是在这种事情上有那么一些了解。 而且这了解的时间还不能太短,儿臣前段时间仔细了解了一下齐王殿下最近的行踪,以及平日里和哪些人走的比较近,儿臣这个时候才发现,京兆杜家的嫡子杜如晦,已经成为了齐王殿下府里的属官。” “杜家?可是杜吒的那个杜家?”杨坚虽说现在因为年纪大了,很多政务已经不亲自去处理,但对于人事任免上的这些事情,无论大事小情,他还是都要仔细过问的。 而最近吏部升迁,就刚好有一个姓杜的,而且这个人还是从地方直接转到中央,并不是在外任期满了,而是因为做出了重大功绩,所以杨坚对这个人的印象也比较深。 “回父皇,正是此人。” “朕记得,这个杜吒,之前好像是在昌州做长史?” “父皇英明,此人之前的职位确实是昌州长史。”柳述小小的拍了下杨坚的马屁,随后道:“而昌州地处巴蜀一带,巴蜀又是自战国以来的产盐重地。 杜吒在昌州待了也有数年,而且其在昌州任长史之前,也同样是在巴蜀做官,一个人在巴蜀一带待了这么长时间,对于盐业这种事情,即便是想不了解恐怕也不太可能。” 柳述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简直就差明示了,杨坚当然听懂了柳述的意思,不禁道:“你的意思是,支持齐王的人,就是杜家? 齐王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作出白盐,也是杜家在一旁出谋划策?” “儿臣只是猜测,但自从杜吒回京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去齐王府拜见了齐王殿下,再加上杜家之子杜如晦,一直在齐王府中任记室参军,所以儿臣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还是有的。” 杨坚听得这话,微微眯起了眼睛。 怪不得之前他一直感觉这整件事情有哪些不对,但却总是说不上来,现在听了柳述的一番分析,他直觉得恍然大悟。 杨勇还是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杨勇并没有什么太多变化,而现在盐务监之所以能够取得现在的成就,归根到底,还是要归结到杜家身上。 是杜吒在巴蜀一带,有了这么多年的见闻,将这些见闻汇总起来,再依靠着他自身的才华和学识,最后总结出来了一套制作白盐的方法,然后传回家里,再借杜如晦的口,说给了杨勇听。 如果这么一解释的话,那整件事情就都能够说得通了。 为什么之前盐务监,即便是没有得到民部所资助的钱粮,还能够成功组建,正是因为其背后本身就有着杜家的支持,盐务监自然也是利用杜家的钱粮支持,才得以组建起来的。 而杜家投了这么大的心血,从一开始的组建,到后来的白盐制作,都是杜家一手操办,那自然而然,杜家在盐务监也会掌握着相当的分量。 而杜家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家族,即便是在京城,也是有着不小的能量的,这样的家族又在一件事上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那么在盐务监内,有些时候不将杨勇放在眼里,也是可以预料的。 怪不得之前杨勇跑到自己面前,说是要改组盐务监的人员安排,杨坚还以为这是杨勇想彻底将盐务监变成他自己的官署,现在看来,恐怕还是想通过这件事,和杜家在盐务监抗衡而已。 可惜,自己竟然一时间没有察觉到。 杨坚感觉有些懊悔。 “这杜家,胆子倒是不小。” 柳述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杨坚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变得冷冽。 显然,对于杜家的种种行为,杨坚内心也是看不上的。 甚至他将自己因为一时不察,而让杨勇的处境显得更加困难,所生出来的后悔之心,也转变成了愤怒,一股脑地加在了杜家的头上。 “父皇,不管怎么说,杜家能够制作出白盐,也是于国有功……” “有功?制作出白盐的不是齐王吗?和杜家有什么关系?”杨坚回头看了柳述一眼,语气颇有些不善地道:“制作出白盐的是盐务监,盐务监总监是齐王。 杜家又没有将这制盐的方法呈给朝廷,什么时候杜家也有功了?” 杨坚这是打定主意要不管杜家,柳述便也不再开口为杜家说话,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而杨坚也没有了下文,只是在寂静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说道:“这盐务监以后和启民展开贸易,路途遥远,朝中府兵大多都有重任,不能随意调动。 朕打算准许盐务监,设立一支贸易护卫,业隆你看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府兵制 柳述从来都不会当面反驳杨坚的话,所以杨坚这与其是在询问,还不如说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支柱。 就好比说是看,我不是一个人这么想,有人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从而给自己的想法增添一个同盟,毕竟杨坚所提出来的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 隋朝和唐朝的前期是一样的,都是延续西魏传下来的府兵制,就是这种制度有一个前提就是国家给每一个百姓分发土地,然后这些百姓要自愿为国家承担兵役。 他们在平时的时候就是在土地上耕种的农民,而一旦如果国家要开启战争了,或者国家陷入战争了,这些百姓就要自己拿起刀枪,自己筹备好他们的粮草,然后到每一个地方的卫府去报到,成为整个国家庞大战争机器当中的一员。 而且他们在参军打仗的时候,也同样会因为战功而受到朝廷的奖赏。这些江上有可能是土地,也有可能是钱财,但确实是极为丰厚,而且即便是他们战死了,也会有着抚恤送到家里。 正是因为这种种保证的措施,使得整个隋朝都是人人一当兵为荣,包括在唐朝前期也是一样的,尤其是国家的战争机器,对外不断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这对于整个国家百姓的鼓舞,也同样是极为巨大的。 一方面就可以加深来自于整个国家的百姓对于整个国家的认同感,而另一方面,当每个百姓都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因为参与战争得到了丰厚的奖赏,甚至得到了功勋,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内心中不羡慕的是不可能的。 我这样一来并同样也会催生地他们从军报国的心思,毕竟在这个时候当兵打仗的踏入门槛并没有后世那么高,只需要你能舞得动刀枪,有着一定的经济实力和经济基础,就可以参军打仗。 而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平时的时候也是经历过这种训练的,所以这确实是他们算是举手之劳的一种事情。 同样整个隋朝也确实在建立开始对外就不断取得了一些重大的功绩和胜利,比方说在南下直接灭亡了陈朝,让一直分裂数百年的中原从一实现了统一,还有不断对北方突厥的打击,在这一场场胜利之后,都是一堆堆的封赏。 加之因为国库充裕,杨坚对这些封赏向来都是毫不吝啬,甚至爵位这种东西也是大手一挥,疯狂的往外送送送,所以在隋朝当兵其实是一种荣誉,起码现在是这样的,而真正要等到情况恶化,则是在杨广继位之后,因为一系列的大工程,使得国库不再向杨坚时期那样充裕。 而国库一旦不充裕了,那么自然而然国家对于百姓的剥削也就加重了,这会使得百姓们不再有的可以当兵的经济实力和经济基础。因为府兵制的要求就是这些百姓起码要自备粮草和武器,而是朝廷的官府,只会提供盔甲这一类,在民间绝对不允许流通和出现的东西。 其实这也并不算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因为对于正常的百姓来说,如果是在理论上,他们每一户人家都拥有一百多亩的土地,即便是在古时候土地的产量并不高,但是一户人家正常来讲,20亩地就足够吃的不错。 哪怕是要算上灾年,以及平时的储备,正常来讲30亩也是够够的,如果在刨去官府的税收,一户人家如果能拥有五十亩土地,就足以让他们能够非常体面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按照隋朝理论上来讲,一户人家将会拥有整整100亩土地。100亩相比于50亩直接是翻了一倍,也就是说,在隋朝,每个百姓都是以前的地主。 而作为地主家庭想要去筹备一些粮草以及武器,这个完全算不上是负担,因为本来在民间,武器的价格就并不贵。 但整件事情都有一个最大的核心,就是这些百姓真的能够拥有这些土地,他们能够正常拥有这些土地,并且能够得到从这些土地上所收获的作物,如果这些百姓不只是停留于理论上,而在实际上也能够成为地主的话,那确实对于整个隋朝来说,都是一个绝好的盛世。 而实际上,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是一定会不够的,加上因为之前杨坚大索貌阅的政策实行,很多地方都去虚假地夸报,自己所管辖的百姓的数量,而最后这些沉重的负担都会降临在那些无辜的百姓头上,也就是说,他们虽然理论上可以拥有着地主一样多的土地,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拿到这些土地。 而且如朝廷里面的国库那些,因为将这些百姓们大肆收刮了好几遍才得到的那些财宝,如果也被无用的消耗了,那对于朝廷来说,他们如果想要维持着整个朝廷的正常运作,他们就不得不多加上更多的税收。 可这个时候百姓们已经支付不起这么沉重的负担了,因为他们之前能够支撑的起,一方面,是因为杨坚的时期还算政策清明,而且阳间在看到国库里有那么多厚的采访之后也经常会免除天下的赋税,这就相当于给天下的百姓缓了一口气,让他们可以多活上几年,然后等待着朝廷下一批的收刮。 虽然这样的政策如果放到后世来说也同样是不会被认可的,但是如果放到这个时代,愿意在这种政策下继续求得生存的人还是很多的,毕竟如果不是非死不可,谁都想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而这种政策,却在杨广即位之后,被完全地打破了,杨广当场皇帝之后,前几年倒是还好,一直也延续着阳间的政策,即便是有着一些大型土木的工程,但依靠着阳新留下来的丰厚的家底,杨广还是能够正常支出,但随着大运河的开通以及三征高丽这些更大规模的工程的准备之后,整个国家的国库就已经是完全地见了底。 而国家已经处于这样的危急时刻,想要将收割财富的连到放到那些朝中百官及他们身后所处在的各种各样的家族身上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这样一来,势必会引起这些朝中百官的反击和抵挡,而对于皇帝来说,如果没有钱粮支撑,他们是完全斗不过朝中百官的,更不要说,杨广可能原本也就没有搜刮这些家族自身的财富的意思。 所以这个时候,杨广就只能再一次想底层百姓们收刮更深一批的财富,可现在的底层百姓们已经几乎是活不起了,他们的生活已经过得非常困苦了,这个时候如果再迎来一次收获,那么他们就已经是彻底的活不下去了,而在这个时代,一旦活不下去,那迎接着他们,未来的唯一一条路,就只能是造反。 而且加上三次征伐高句丽,全都是以大败告终,这对于整个国家的军队士气,也都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打击。 对于像府兵制这样的制度来说,一个良好的循环就是大家愿意去争相参军,而他们在餐厅之后,因为有着比较丰富的财力作为支持,所以他们的装备也要好于其他国家,同时因为这些好的装备加上上面将领的有质量的指挥,使得他们在一次一次战争中都获得了胜利,而在每一次的胜利的同时,他们也能够得到丰厚的奖赏。 而且在每一次胜利的时候,他们自身的损失都不高,这让他们能够获得的奖赏,直接非常容易地,便冲散了他们手足死掉的情绪。 包括在正常历史走向的唐朝前期,之所以唐朝前期的军队战斗力极为强悍,也同样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一个正向循环,大家都相信参军可以给自己获得更好的未来,可以得到更为丰厚的奖赏,同时自身的死亡率还不高,就相当于是出去虐个菜,散个心,然后就有大把的钱拿。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事情,所以整个国家,当时的参军热情都非常的高。可如果一旦这样的正向循环被打破,哪怕只是他们当中的其中一环被打破,那对于整个制度的正常运行,都会产生极为深刻的影响。 而在正常的历史上,杨广三征高句丽都获得了大败,这相当于在两个连接处全部被斩断,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当兵的时候所获得的奖赏并不丰厚了,他们当兵所能够获得的好处还没有他们为了当兵而付出的代价大,而当一个人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得到的好处还没有他所付出的成本高,那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会被舍弃。 而且同样因为在三次的征伐当中,隋朝的军队不仅仅是获得了打败,绝大多数军队都死在了异地他乡,当一只军队被全军覆没的时候,即便是其他的军队,都会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更不要说当这不只是一支军队全军覆没,真正出征的人绝大多数,将近有九成都没有回来,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发生。 而且同时,大家参军所能够得到的好处还变少了,那么自然而然,这些人当然就不愿意继续参军卖命。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唐朝中期府兵制之所以会崩溃,其实跟这一点也是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 因为当时的唐朝对外扩张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地步,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在对外扩张获得更为丰富厚的好处,也没有办法获得其他的土地作为风尚呢,对于那个时候的唐朝人来说,他们对外征战的时候就不会获得更多的好处,而且同时,他们当时也遇到了盘踞在中亚的阿拉伯帝国。 这是两个帝国的正面对抗,这让唐朝的统治者第一次发现,他们对外扩张的脚步已经是达到了尽头,而且因为敌人实力变得强大,唐朝军队的损失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而这对于整个国家的参军热情就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加之当时的唐朝人口不断变多,每个人无法分到自己相对应的土地,甚至还会出现自家的男人对外参军征战,而自家的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妻子儿女却在家,被其他人欺负,这对于那些青壮年的男人来说,也同样是对他们参军热情的一个极大的打击。 毕竟他们之所以会参军,一方面是能够获得好处,另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的家庭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在府兵制的基础下,能够参军的都是有家庭的人,可是如果他们对外参军,而自己家人却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的尊重,甚至还会被人欺负,那他们参军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正是因为这个正向循环被打破,所以才会注定了府兵制的崩溃,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府兵制还没有崩溃,甚至还是一个比较巅峰的时期,对于整个国家的人来说,所有的人都觉得当兵是一种荣誉,而且只有良家子才能够参军。 而现在杨坚居然要在这种制度之外,直接建立一个新的军队体系,这无疑相当于是真正的大逆不道了。 因为这个相当于违反了整个天下所有人,所有百姓的共同利益,即便是皇帝,想要做成这样的事情,也是需要再三思考和斟酌的,而不能够一时冲动之下,随意妄自而为。 但阳间同样也顾及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特别说了并没有用军队两个字,而是用了护卫两个字,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正常的军队,而这是一种类似于军队,但实际上地位并没有军队高的护卫。 “如果父皇说的只是护卫的话,那应该还是可行的。”柳述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杨坚也觉得这种方法还是有些可行性的,毕竟只要不是军队,那就并没有侵犯到任何人的利益,而且现在盐务监已经达成了这样一个情况,如果还有人想要将手伸到盐务监内的话,那侵犯的就不是齐王的利益,而是他这个皇帝的利益。 相信这些人都有自知之明,不会做出那种傻事。 第一百六十四章:李首司 这种做法,就相当于两方都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你不动我的核心利益,我也不动你的核心利益。

“业隆,朕听说你们兵部有一个驾部侍郎,叫做李靖?”

“是。”

“你觉得此人如何?”

柳述抬头看了一眼杨坚,试探性地问道:“父皇指的是哪一方面?”

杨坚边走边道:“都说说看。”

“如果是为人方面,这位李侍郎还算不错,其人在兵部任职也有几年了,但整个兵部上下,倒是没有人对他有什么不满,也没有听说过他和哪位同僚之间产生过矛盾,就连有些不可避免的口角好似都没有发生过。

至于才干方面,虽然之前韩柱国对此人有过极高的评价,但观其在兵部任职的这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大都是碌碌无为,并没有什么太出色的政绩。

而韩柱国当时对此人评价的时候,此人年纪尚轻,恐怕随着年岁见长,应该是没有小时候一般聪敏了。

不过此人在兵部任职这么长时间,虽然没做出什么太显眼的政绩,但一直将手中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想来应该也是有些能耐的。”

柳述口中的韩柱国,自然就是隋朝的名将韩擒虎。

自从隋朝建立以来一直到现在,一共就出过四位在军方赫赫有名,让其余人不得不赞叹佩服的名将和名帅。

为首的一人,自然是有北周军神之称的韦孝宽,韦孝宽早些年就随着北周武帝宇文邕一起南征北战,建立了赫赫军功,尤其是在杨坚篡位之后,更是全力支持杨坚,为杨坚扫平了许多反对者。

可以说,如果当时韦孝宽不支持杨坚,反而支持那些北周的皇室遗孤,那对于杨坚来说,能不能成功篡位,建立大隋,还是未知。

毕竟杨坚本人虽然也是个将军出身,但他这个职位更多的,还是直接继承的他父亲的蒙荫,或许有些打仗的本领,但要说有多么出色,却也不见得。

而在韦孝宽之后,则是三位不分上下的人物。

其中两人,自然是如今的大隋军神,越国公杨素,以及大隋前任名将,曾经的尚书仆射,齐国公高颎。

这两人一个在北方对突厥作战时,建立了赫赫军功,另一个则是在扫荡南陈,以及平叛尉迟迥的时候,同样打下了赫赫威名。

可以说,这两个人都曾经是大隋的军方精神支柱,而在这两个人之外,剩下的那个能够和这三位相提并论的人,便是韩擒虎。

能够得到韩擒虎夸奖的人,整个世上也没有几位,要不是韩擒虎死的有些早,在开皇十二年就因病去世,否则他如果能够活到现在,那绝对是可以和高颎,杨素在军方掰一掰手腕的存在。

在杨坚的眼里,柳述对李靖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在朝中任职这么多年,也没有和什么人结怨,证明此人性情温和,是个老好人。

而一般的老好人,能力都不是特别出色,李靖在兵部任职这么长时间,却也没做出什么太过显眼的政绩,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但此人毕竟是之前得到过韩擒虎这样的人夸奖的,所以此人的能力自然肯定是有的,也是因此,他才能够在兵部任职这么长时间,却能将手中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没出过半点纰漏,导致其在兵部的名声一直不显。

而且杨坚的心里,这一切对于李靖的评价,已经可以概括为两句话。

老好人。

能力一般。

杨坚走在宫内的长廊当中,目露沉思之色。

大约走了几十步远,杨坚才终于淡淡地开口道了一句,“既然这李靖在兵部没什么作用,就直接将他调到盐务监,任盐务护卫吧。”

……

盐务监。

说实话,当看到那张白纸黑字写着的兵部调任文书,杨勇一时间都觉得不太真实。

李靖啊。

这可是在后世直接被神话了的存在,更是在整个贞观朝大显神威,一战平定北方的东部突厥。

甚至还把突厥可汗抓了过来,给唐高祖李渊跳舞。

这样的猛人,杨坚就直接给自己了?

说实话,杨勇之前不是没想过捡漏,毕竟李靖在历史上绝对是属于大器晚成的存在,早些年在历史上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所以当初他才会主动和杨坚提及李靖这个人,想要将李靖调到盐务监来,就是为了搏一搏运气。

不过当时杨坚明显是对自己有所防备,所以没有思索自己的这份提议,而在那之后,杨勇其实已经对这件事情不抱期望了。

毕竟如果杨坚真的想答应的话,那就只能是当时直接答应,这也是他唯一的一个机会,当时没有答应,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就没有可行性了。

却不料现在莫名其妙,李靖又被杨坚给派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杨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在大朝会之后,杨坚只留下了柳述一个人,而柳述这个人,自从在杨勇从东宫的软禁当中出来之后,就从来没有和杨勇接近过,这已经一度被杨勇认为,柳述不再是自己人。

可就在昨天的大朝会之后的今天,李靖就这么被派了过来。

而且这中间起到作用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柳述。

可柳树在这中间起到的作用到底是正面作用,还是负面作用?自己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故意把李靖推给自己?

杨勇皱眉思索着,总觉得如今的朝局,自己越来越有些看不懂了。

好似他们每一个人的立场,都不像是自己认为的立场。

杨勇在这边思索着,李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杨勇的下文,不由地又抱拳高声道:“李药师奉朝廷兵部调令,前来向盐务监护卫司报道!”

杨勇被李靖这么一喊,方才回过了神,重新看向李靖时,脸上不由地显露出几分愧疚。

将手中那纸来自于兵部的调令放下,杨勇道:“李首司不必多礼,李首司虽然之前在朝中的职位不高,但一直以来在朝中都素有称赞。

即便是越国公,牛尚书,都不止一次的称赞过李首司有王佐之才。

如今李首司这样的人物能来盐务监,这是本王的福分,也是盐务监的福分,而且既然进了盐务监,那对于本王来说,就都是自家人,李首司可切莫生分啊。

罗艺,给李首司搬个座位来。”

杨勇说这些话还是带有私心的,前半部分他说的倒也没错,毕竟李靖在朝野当中,确实有着贤明。

但其实身上背负着这种名声,有时候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很容易,就让自己莫名其妙背负上许多人的忌惮。

就看李靖在朝野当中的称赞,一直未停,但其本人的官职却一直没怎么增加,即便是文官的话事人,吏部尚书牛弘,以及在武官当中,同样有着极高地位的越国公杨素,都对李靖这个人赞赏有加,但这两个人却从来没有提拔过李靖。

其中背后的原因,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至于后面这几句话,一方面是在捧高李靖,另一方面主要也是想把李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毕竟这样的人才,对于现在的杨勇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

只要进了盐务监,就是一家人,这种话杨勇说起来也没什么顾及,反正他很清楚,李靖不可能是朝中其他人派过来的奸细,而且李靖的人品还是很有保障的,不会对外瞎传自己的话。

李靖却被杨勇这番话,搞得突然蒙了一下,因为杨勇的热情,确实是他从未料过的。

他之前还以为杨勇故意不理自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虽然他性格自认为还算不错,但平白无故被人给上一个下马威,心中总还是有些不爽的。

可他却没有想到,杨勇不仅没有给自己下马威,反而上来对自己就是一通夸奖……

稀里糊涂地在罗艺搬过来的胡床上坐好,就听杨勇语气继续温和地道:“本王刚刚在想一些事情,对李首司有些怠慢,还请李首司不要怪罪本王啊。”

已经完全没想到杨勇的脾气这么好,甚至还反过来向自己道歉,此时连忙道:“不敢不敢,齐王殿下严重了。”

杨勇只是笑了笑,便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做纠缠,转而问道:“对了,本王记得李首司也是大族出身,自小算是熟读兵书?”

“确实读过一些。”李靖回答的同样谦虚。

“父皇让盐务监组建盐务护卫司,其实说到底,就是为了以后在进行官贸的时候,盐务监这边有一只拿的出手的护卫力量,最好可以不借助地方的府兵。

如此一来的话,便也省了这官员之间互相上下齐手,以后即便是这里面的事情出了问题,到时候也只需要清查盐务监一家即可。

但是,如今的盐务监毕竟是刚刚组建,尤其是这护卫司……

本王也不愿意瞒着李首司,就和李首司透个底,这护卫司里,算是一贫如洗。

别说是个人了,就连李首司如今的办公的地方,本王还得现让人去筹备。

不过本王觉得,以李首司你这样的才华,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反而能够得到更好的发挥,所以不知道李首司这边,对于盐务监护卫司这边,可有什么大致的规划和打算吗?”

李靖再次被小小地惊吓到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杨勇说的话会这么大胆。

连官员互相上下齐手这种话,都敢在这种场合说出口,不过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杨勇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由官府组织贩盐的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而最后的结果,都会导致盐政败坏,官员之间互相包庇,互相贪污,也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而以如今隋朝的官员的风气,和整个朝廷的吏治,这种事情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早就听说这位齐王殿下自从在东宫被软禁了两年之后,出来之后完全不同于以往,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现在看来,确实和以往有着不小的差别。

如果换做以前这种话,杨勇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更不要说在这种场合了。

反倒是对于杨勇说的后者,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担心。

这所谓的盐务监护卫司,具体是个什么官署,他大概也了解一些,这就是个杨坚一拍脑子直接决定的事情,别说是他自己,就是连盐务监,恐怕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而想要指望着盐务监提前做出什么准备,这根本就不现实,李靖也没想过这种事情。

而且正如杨勇所说的一般,李靖是对自己的才华非常自信的,这样的人,你给他一张白纸,往往比你给他一张已经写好和画好了框架的纸,所能够发挥的效果更好。

从无到有的建立,不仅更能体现出自身的能力,而自己以后用的时候,也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殿下放心,对于这盐务监护卫司,臣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规划。”

“李首司请讲,若是其中有需要本王支持的,本王一定全力满足。”杨勇抬手说道,脸上对此事表露出了极大的兴趣。

“这其中之一,便是对于护卫司的一些必要设施的准备,既然是护卫,那就总需要训练这些护卫的场地。

臣来之前特地咨询了一下兵部,兵部对于盐务监护卫司这边给出的人员定额是两千人,两千人的生活起居,所需要的土地至少也得百亩才够,如果再算上一些训练的需要,臣以为,至少也得要有三百亩。”

李靖将话说完,便顿住看向了杨勇,显然这种事情,他需要杨勇的支持。

可杨勇却听着这些话之后,摇了摇头。

这让李靖的心中下意识地一凉。

其实这所谓的护卫,说到底,和兵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既然是兵,那就要有必不可缺的训练。

可训练首先需要的就是场地,如果没地方训练,那想再多也没用。

所以他现在提出来的,其实就是一个最为基础的需求。

第一百六十五章:弓弩 虽说莫名其妙,从堂堂兵部的驾部侍郎,被突然调任成了这盐务监所谓的护卫司首司,如果放到其他人眼里,这应该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贬谪,但对于李靖来说,他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在他的眼里,他既然被赋予了这样的职务,就要在这个职务上,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而对于盐务监护卫司来说,最为重要,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事情,就是将这护卫的实力提升上去。

而且这样的事情,对于李靖来说,也是一项富有意义的挑战,因为他之前职务,并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如今虽然是护卫司首司,但想要从无到有,将整个护卫司组建起来,也就是和从无到有练兵是一码事。

而他自小也算是熟读兵书,对于兵事一道,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兴趣,之前他在兵部只是一个驾部侍郎,算是正经的文职。

如果对于其他人来说,尤其是对于那些只是想在朝廷中镀个金,以便于自己日后的发展的那些世家子弟,这样的一个职位确实是他们所钟爱的。

毕竟要干的事情不多,但俸禄还算丰厚,加上又在京城当中任职,只要表现出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心思出来,基本上到哪里,都是一群人对你和颜悦色。

李靖虽然在外面,表现的也是无欲无求,很是佛系,但实际上,心中还是有着一腔抱负的,如今能够打着为盐务监训练护卫的名义训练新兵,这也算是和自己的理想相符了。

可是他现在不过才刚刚提出来了一件最为基础的事情,结果就看到杨勇在那里摇头,这让李靖在心中顿时又有些忐忑起来。

可还没等他说将三百亩的数量减少到两百亩,就听杨勇说道:“两千人的定额,光是三百亩地,未免显得太过拥挤。

尤其是其中还要有训练的场所,能够容纳两千人正常训练的,怎么说也得一千亩。

加之还有各种生活起居的,以及这些护卫们随行的配套,照本王来看的话,最低最低也得三千亩。

不过现在的盐务监,想要找到3000亩地连成一片,还不能距离京城太远的,还真是没有。

这样吧,本王做主,就先在盐务监的附近划出个1000亩,作为护卫司第一批的训练场所。

之后本王还会派人,在其他地方再划出两千亩来,争取和这1000亩的距离,离得不要太远。

如此一来,李首司以后的各项工作也才能大展拳脚,李首司,你觉得本王的提议如何?”

李靖直觉得,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三千亩……

那可是三千亩啊!

他之前不过是只想要个三百亩,现在被杨勇这么一说,直接给自己翻了十倍。

“好……好……”

李靖听着杨勇的话,下意识地点头,整个人都彷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杨勇倒是看出了,李靖现在有些神游物外,不禁笑了笑说道:“其实本王这么做,也是相信李首司的才华。

如今盐务监的事务繁忙,本王这边既要操劳着盐务监的事情,又要操劳着和北方启民官贸协定的事情,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实在是有些抽不开身。

所以这护卫司,其实本王就是打算全交给李首司负责的,而且本王也相信,以李首司的才能,一定能将这护卫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样的话,本王既能向父皇和朝廷交差,同时又能免除了一桩麻烦,说起来,本王还是要谢谢李首司才是,至于这些微末小事,本王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不敢,不敢当,齐王殿下严重了。”

李靖这个时候才回过了神,听得杨勇的话,慌忙从胡床上起身,向着杨勇拱手做礼,声音恭敬地道:“臣就是一微末小官,肚子里也没那几两才能,否则也不会一直在兵部碌碌无为。

齐王殿下如此夸奖臣,实在是折煞臣了。

臣……惶恐!”

李靖自从进入了朝廷之后,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重视,此时不由地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此时的李靖,已经开始在心里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辜负了杨勇的厚望。

在杨勇却比李靖更相信他自己,甚至他敢说,这如今整个大隋,天下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李靖的真正实力。

说实话,让李靖这等人物现在帮着自己练兵,已经是有些屈才了。

“无妨,本王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本王既然说了相信李首司,那就绝对会支持李首司到底。”杨勇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李靖重新坐下之后,方才又道:“对于这护卫司,不知李首司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如果有的话,今日不妨都一并说了,本王让人一起去解决,尽量加快时间嘛。”

“倒是还有一些。”李靖听到有关于护卫司的事,身子顿时坐正了几分,道:“如今护卫司的职责,是保护整个商队,顺利在北方通行。

而如果想在北方通行的话,这一路上就不得不要与山贼,或者是马贼,甚至是外族的小股骑兵作对。

而且因为是有着商队的缘故,所以即便是护卫,他们行进的速度也不能太快,所以臣觉得,这些人首重的训练,还应该是弓弩。

只有以强弓劲弩结成阵型,才能在那些马贼,以及外族的小股骑兵的骚扰和劫掠之下,尽量减少损失。

而且弓弩之物对于山贼也有奇效,如果再让这些护卫,配合学习短刀,同样也可以提高他们在近身作战时的实力,如此一来,整个护卫的战斗力自然有所保证,整个商队的安全也能较为妥当。”

李靖说的很有道理,杨勇听着连连点头。

北方不比于江南,北方大多都是平原,而且又多盛产马匹,加上如今整个隋朝北方游侠之风盛行,这样一来同样也催生了许多马贼。

而且这些马贼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专门劫掠商队,朝廷几次围剿,但都被这些马贼春风吹又生,始终没有办法尽灭。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毕竟如今隋朝的剥削实在是太过严重,一些活不下去的人,加上当地的游侠之风,自然就会产生投贼的心思。

不解决根源,光想着剿灭马贼,是完全没有用的。

不过隋朝朝廷是显然不可能解决源头的,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更加绝妙的计策,那就是不管。

只要我看不到,这些事情就通通没有发生过,所以他们在后面的多次上报当中,是从来都没有写过当地贼寇的事情的。

即便是有些官员写了上来,也会在中途被人截下,然后将有关于贼寇的事情抹掉之后,再重新送给朝廷。

或者这些事情干脆就由朝廷自己出手,将有关于贼寇的消息通通掩埋下来,之后再上报给杨坚。

这样一来,杨坚眼前所写的一切,那就都是歌舞升平,天下太平,而杨坚一旦高兴了,那整个朝廷百官自然也都相安无事。

可他们有这个能力可以无视,但李靖和杨勇不能无视,因为他们是要真真实实面对这些事情的,他们必须思考到这些马贼的存在。

当然,杨勇也可以选择故意假装不知道,然后让这些马贼成功一次,将朝廷隐瞒这些贼寇的事情捅上去,但这样一来,无疑会和整个朝廷决裂。

而且这样的同时,恐怕也不会在杨坚面前捞到什么太多的好感,毕竟如今杨坚所想要保持的,就是一切稳定,直到自己退位。

如果自己将这种事情捅上去,那可以想象整个朝廷必然要掀起一阵狂风暴雨,这对于一心想要躺平的阳间来说,也是很头疼的一件事情,那同样对于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杨坚也不会觉得自己到底是有多么认真负责。

说不准,还会因为杨勇的办事不利,破坏了第一次和北方启民之间的官贸,从而对自己的好感下降,那这一切对于杨勇来说,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同样跟着隐瞒这种事情,但对上隐瞒,不代表也要对下隐瞒,自己做事情的时候还是要考虑到的。

而想要应对这些骑兵,想要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想组成方阵,也很难,因为这一切的主流的人选,自然都是商队。

商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非常长,在这么长的距离之下,想要在发现对方骑兵出现的时候,立刻就将所有人聚合到一起,然后组成方阵,这对于时间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太过紧张了。

正常来讲,商队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成一个够成功抵挡骑兵冲锋的方阵,而且如果即便是他们组成的方阵,可这些马贼,他们所最终的目的。却并不是要突破方阵,毕竟大家都出来求财的,谁也不希望为了一口吃的,为了一块金银珠宝,而搭上自己的小命。

毕竟这些钱财虽然很好,但只有活着才有命花,如果连命都没了,这些金银珠宝再多,又有什么用?

所以一旦他们发现,商队前面组成了方阵的话,他们就会很清楚地发现这个方阵不好啃,可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可以将目标打到这些方阵身后的那些马车上面。

如果是向北方出发的话,那这些马车子上装的就是白盐,如果是从北方往南走的话,那这车上装的就都是北地的特产。

可无论是哪一种,在这个时代都是绝对的暴利,在这些马贼的眼中,那就更是闪花了眼一般,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钱。

所以他们不会动这些方阵,甚至最多也就只会派出几个人,看守方阵两边,阻止方阵变换阵容,而大部队则在后面疯狂劫掠商队手中的马车。

所以想靠单纯的大方阵,甚至哪怕是战车的阵容,也没有办法成功克制骑兵。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方法和阵型不好,没有办法克制骑兵,而是对于如今的商队来说,这一点实在是有些难以办到。

而对于商对这种又长,人数又不是特别多的队伍来说,唯一的可行性,就立刻几个人组成一个小队。

然后有这只小队负责护周围的商队马车,同时也阻挡从四面八方突击过来的敌人,可想要阻挡这些人,就需要有一间合适的武器,而对于他们来说,普通的近战武器并没有什么意义。

一来,对于绝大多数马贼来说,他们或许会骑马,但同样也都只是在马上挥舞着近战武器,甚至有很多一部分都是马步兵。

可即便如此,他们在马上的冲击力也是很强的,在马匹的力量加持之下,光靠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和他们进行抗衡的。

而对于那些会这样板上设计的人来说,如果这边只是全都是现在武器的话,那他们就可以一直在远方不断的消耗。

而因为商队的限制,这就导致他们并不能带特别厚重,体积特别庞大的重物,而是最多只能带上一些轻便的木盾。

可是想要依靠这些木墩成功一直阻止来自于远方骑兵的威胁的话,这显然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一来,如果真的有攻击骚扰的话,他们的行军速度一定会被大大放缓,这样一来,就会给那些贼兵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甚至是在那里以逸待劳地等着,这边体力消耗完之后,再来冲击一次。

而这一切都会给整支商队带去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想要成功单凭几个人的阵容,就阻止这些人的话,那强弓劲弩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而且这一点即便李靖不说,杨勇也会主动朝着这方面发展,因为自古以来,弓弩兵都是整个战场不可或缺的兵种。

而且当上弓弩兵的人,一般而言,都是臂力比较大的,如果臂力太小,他们连弓都拉不动,自然也谈不上弯弓射箭。

正是因为他们臂力大,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学习一些近战武器,也就是得心应手的事情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呼喝 一直有很多人以为,弓弩兵是整个战争当中,一只军队里最为脆弱的存在,尤其是在游戏里,往往弓弩兵的血量都是最少的。

论坦度,论攻击力,他们都不如其他兵种,也只有在射程这一点上拔尖。但实际上,能拉得开强弓劲弩的人,往往都不是一般人,也只有一只军队当中极为精锐的存在,才有资格成为军队当中的弓弩兵。

而且弓弩兵,也都会有其他近战武器的训练,尤其是在敌人接近的时候,弓弩兵的任务就是扔掉弓弩,拿出自己的近战武器和敌人肉搏。

能做到这一点的向来都是军中的精锐,所以李靖想要将这主攻的方向训练到弓弩的身上,那实际上的意思,就是显然要将盐务监的护卫,像精锐一般去培养。

这一点对于杨勇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有两点前提。

其一,是在护卫人员的选择之上,一定要选那些臂力强劲,能拉的开强弓劲弩的人。

其二,则是要在日常的训练当中,将提升臂力和保持臂力,也加入到日常的训练当中。

也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他们在一段时间平安无事之后,战斗力仍然不下滑。”

“李首司所言不错,这些事,本王都明白,也一定会全力支持。”杨勇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护卫人员的选择,恐怕不能从府兵中挑选。

一来,毕竟盐务监的护卫司不是兵,对于那些府兵来说,如果突然从府兵一下子被调到了护卫司,难保他们不会心生怨气。

而且父皇既然选择了护卫司这个名字,意思也就是想让盐务监和府兵划开界限,如果贸然从府兵当中选择兵源,这一来,和父皇所思所想不同。

而且二来,也会触动其中朝中勋贵势力的利益,本王之前已经得罪了他们一次,这个时候如果在继续得罪第二次……

本王倒不是担心自己,但盐务监毕竟是刚刚组建,这个时候,非必要情况,还是不要树敌的好。”

李靖虽然心中早就有这种预感,但此时被杨勇直接点出来,还是不免的有些遗憾。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生在这个时代,长在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死兵的战斗力,他是极为清楚的,如果能够直接从府兵当中,选择护卫司所需要的人员,将他们调过来听令行事。

一来,战斗力可以立刻得到保证,毕竟他们之前就经受过训练,也懂得一些正常军事上的令行禁止,甚至有许多人都是之前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而二来,以后的训练也会更加方便,这对于李靖本人来说,绝对相当于是事半功倍的好事。

但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杨勇说的确实有道理,在盐务监护卫司的人选这一方面,他还真不能选择府兵。

得罪朝中的勋贵势力只是其中之一,主要还是这个想法,和杨坚所思所想的不同,如果一个举动同时触犯了两边,那这个举动显然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现在盐务监,还需要依仗着杨坚,之前只是因为盐务监,没有让这些勋贵子弟在盐务监内身居要职,随意行走,杨坚就直接默认了朝中其他势力对盐务监的攻讦,使得这些人甚至敢直接在大朝会上对盐务监发难。

如果这个时候,再继续不按杨坚的想法走,那样的话,恐怕对于盐务监来说,也绝对是一次很大的麻烦。

“不过这人选一事,虽然不能从府兵当中去选择,但是其中各项训练的花销,包括以后的武器装备,盐务监都可以尽量满足。”

杨勇紧随其后说的这番话,算是让李靖的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虽然没有人,但起码在训练以及以后武器装备的方面,盐务监还是不打算落下的。

只要在这方面不出什么太大的问题,那以后的事情就还有的搞,事情也不算太糟糕。

“这具体的人员选择一事,还要劳烦李首司操心了,这段时间,李首司不妨就在盐务监内多走动一二,如果有什么新想法,大可以随时来找本王。”

“臣明白。”

李靖怀着心事,起身拱手向杨勇告辞离开。

而就在李靖离开后不久,杨勇轻轻笑了一声,向在身后的罗艺问道:“怎么?刚刚一直在我身后摇头晃脑的,你是对着护卫司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殿下,属下觉得这种事,属下也能做。

而且这什么李药师,说到底还是朝廷派来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朝中那些人想要安插进盐务监的内奸?

殿下对这李药师,是不是有点太过纵容了些?”

杨勇听着罗艺的这番话,眉毛轻轻地往上挑了挑,心中有些吃惊,因为罗艺这番话,言语当中带着明显的醋意和嫉妒。

但这种惊讶只是一闪而过,紧随其后,杨勇便是深深的警惕。

他不是在警惕李靖,李药师的人品如何,才干如何,在历史上已经有了答桉,他对这一点是极为相信的,他真正警惕的,是盐务监内对于李靖这个人的看法。

罗艺虽然只是盐务监的其中之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属于盐务监内部的人,但是罗艺的想法,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相当于代表着盐务监内很多人的看法。

自己能够相信李靖,是因为在历史上,李靖已经给出了答桉,这份答桉足以让自己相信李靖,但是同样,这份答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人是不了解的,对于李靖这个一直以来,在朝堂上都没有太多存在感的人,他们只会觉得,李靖只是普普通通通的朝中百官的一份子。

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的那种。

而是经过了之前的种种事情,盐务监内对于朝廷的抵触,其实内心是非常强烈的,虽然他们明面上不说,但是却在明里暗里,都跟朝廷划清着界限。

李靖既然是从朝廷派过来的,那在盐务监内,恐怕不会轻易受到其他人的认可,这对于他以后的工作一定会产生极大的困扰。

而李靖所关系的工作,却正是盐务监最大的保障,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出错的,所以杨勇只是思索了一下,便严肃道:“李药师虽然是朝廷派过来的人不假,但这个人之前是本王向父皇要的,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干,都和朝中的那帮蛀虫有着明显的区别。

罗艺,你一会儿去告诉史万宝和史怀义,李靖在盐务监内所有的要求,都要尽量满足,绝对不得怠慢。他的话,就是本王的话。

如果因为个人的私心和私怨,结果误了大事的话,那就要怪本王到时候不讲情面了。”

杨勇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甚至都已经直接点明了,李靖这个人是自己向杨坚要的,罗艺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脸色稍稍有些难看地向杨勇抱了个拳,最后还是应了声是,随后离开了。

……

而另一边,李靖则开始在盐务监内四处闲逛。

李靖不是傻子,他对于自己的敏感身份还是有着极为清楚的认识的,所以他特地没有选择那些,对于盐务监来说可能比较重要,也可能比较机密的地方去走。

反倒就是哪里人少往哪里钻,毕竟他的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去观察盐务监内的事情,而是在自己的头脑当中理清自己的思绪。

而现在他主要思索的事情,就是该如何招募护卫的事情。

其实光招募的话倒也不难,毕竟如今的京城人口不算少,加上周围现在已经有陆陆续续失地的流民,这些人,再配上盐务监现在所能够拥有的财力,如果只是招募护卫的告示一贴出去,那报名的人一定很多。

但是对于这些人的训练,以及对这些人的选拔,却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盐务监内的护卫,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兵,而当兵有一个最为前提的条件,就是绝对不能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军队讲究的就是一个令行禁止,一切听从命令,如果有太多自己的想法,那必然会成为军队当中的刺头,而军队当中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而且这些人也不能太过圆滑,因为圆滑就会产生怕死,这种心理是会传递的。

在历史上,历次的战争当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由商人组建出来的军队,甚至还出现过一只全是由商人组成的军队,而这支军队的战绩和战斗力,那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到了战场上磨洋工,各种事情层出不穷,而一到战争结束,则快马加鞭,飞速赶往战场去露个脸。

而除了商人会这样以外,那些市井的地痞流氓,也会有这样的心理。

而这些,都是军队要统统拒之于门外的人。

也是他李靖最为不喜欢的人。

可到时候如果招募的人数过多,前来报名的人数太过巨大的话,想要清查这些人背后的身份背景,也是一项工作量极为庞大的工作。

光凭借现有的盐务监,肯定是力所未逮的。

所以他必须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尽量减少这方面的成本支出。

而就在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在脑海中苦思冥想之际,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呼喝的号子声。

这让李靖顿时一愣。

要知道,他可是专挑着偏僻寂静的地方走的,几乎就是哪没有人往哪儿去,怎么突然还出现了号子声?而且熟读兵书,一直也在兵部任职的他非常清楚,这明显就是训练时所发出的动静。

盐务监什么时候还训练人了?杨勇也没跟自己说过啊。

李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号,他抬起头像是处张望了一下,很快便锁定了其中之一的方向。

就在他前方正西的地方,是一处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屋舍,显然里面是有人居住的,而且这号子声也是从这地方传出来的。

但令人不解的是,这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巡逻,也没有任何一个哨卡,显然,这里并不是兵营。

李靖心中满是好奇地走了过去,随着呼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李靖的心中也是越来越诧异。

因为随着他听的越来越清楚,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些呼号声都是整齐划一的,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人是有着正经系统的训练,而且能够达到令行禁止这一标准的。

而就在他快接近这片区域的时候,也终于有人将他拦了下来。

其实李靖并不是刚刚才被发现,毕竟这边要为了防止其中的勋贵子弟们离开,所以周围还是有着检查的人的。

而李靖在周围走的时候,早已被这些人发现,不过因为李靖的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加之又能够在盐务监内部如此肆无忌惮的走着,所以这些人下意识地觉得,李靖这个人的身份特殊,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阻拦,而是返回去上报了史万宝。

而此时带人将李靖拦住的,也正是史万宝。

“在下盐务监学员教导司司正史万宝,敢问足下何人?”

自从到了盐务监,李靖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官职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不管是从他这个护卫司首司,还是如今这所谓的教导司司正,名字都和正常主流的朝中官职明显不一样。

李靖连忙肃然,伸手将自己的衣摆往下抻了抻,正了下衣襟,向着来人拱手做礼道:“在下新任盐务监护卫司首司李药师,见过史司正。”

“原来是李首司,失敬失敬。”

“不敢。”

两人简单客套了一句,李静便忍不住的抬头,目光越过史万宝向其身后看了眼,只听里面的呼喝声并没有停止,因此好奇道:“敢问史司正,这里面是?”

“哈哈,不过都是我盐务监的学员而已。”史万宝哈哈一笑,打着哈哈。

李靖是今天刚刚任职的,在此之前,朝廷甚至都没有通知过盐务监,要组建护卫司的事情,所以史万宝并不知道,李靖这个所谓的护卫司首司是真是假。

第一百六十七章:神来之笔 如果是真,那这一切倒是还好说,但如果是假,此人就显然是有问题的。

不过无论这人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现在总需要将这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史万宝只是略一思忖,便主动邀请道:“原来是李首司,失敬失敬。

此处乃是我盐务监学员的训练之所,李首司可想前来一观?”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

李靖很是洒脱地,直接应下了史万宝对自己的邀请。

不过他的这份洒脱,倒是让史万宝心中的怀疑减弱了不少。

毕竟,如果李靖的身份真的有问题,那么他是绝对不敢一个人进来的,史万宝之所以主动邀请,其实也是变相存了想要试探的心思,不过他也打定主意,不管李靖想不想进来,最后的结果他都是要让李靖乖乖进来的。

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手段方面了,但现在李靖既然愿意主动进来,那对于史万宝来说,也算是免了一件麻烦,所以他后侧了一个,同时身子也向一边侧开了些,和颜悦色地道:“李首司请。”

李靖只是向史万宝拱了拱手,随后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而史万宝则跟在李靖身后,只是在跟着李靖进去之前,他隐蔽地给一旁的下属,递了一个眼神。

那名下属心领神会,向着史万宝点头会意了一下,便独自吊在人群后面,在史万宝和李靖已经进到学员区内,走的比较远了之后,才勐的一转身,一熘烟地离开了。

李靖对这一切并不在意。

怎么说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了十几年,虽然没有亲身参与这些朝堂上的争斗,但这么多年下来,又在兵部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说他也看过不少周身切切实实所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今天这种情况,对于盐务监的人来说,是肯定要去确认自己身份的,这一点,李靖毫不怀疑。

但是他没有任何理由需要害怕,毕竟他的身份是实打实的,自己行的端做的正,别人想去验证,就让他们随便去验证就好了。

更何况,他对于这所谓的学员区还是训练区,确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因为之前他和杨勇交谈的时候,杨勇并没有提过,也就是说,对于杨勇来说,这所谓的学员区和训练区,起码在杨勇心里,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因为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很重要的话,杨勇是一定会跟自己说的,毕竟两者都是训练,从某种程度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更何况,杨勇心中也是真的想将护卫司做好的,这一点,李靖也同样表示并不怀疑。

且不说自己之前和杨勇交谈的时候,杨勇对自己的工作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除了人选方面,各种设备可以说是极为照顾。

而且面对着杨勇现在手中唯一的武装力量,也是可以自保的力量,杨勇是不可能无视的,相反,必然是极为重视。

哪怕只是民间的三岁孩童都知道,武力是最后的保障。

可是如果杨勇想将这些事情做好的话,那么如果杨勇同时也知道这学员区和训练区的工作,那么他一定会跟自己提及,不管是让自己过来借鉴一二,还是让自己过来指点一二,起码肯定是要提上一两嘴的。

可杨勇却对此事完全没有提及,那些无疑就说明了,在杨勇心中,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产出,甚至可以说,杨勇本人应该已经对这件事情很久没有关注了。

可同样也正是因为如此,李靖才对这些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连杨勇心中都已经不抱任何期望,觉得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产出的工作,却能在其他人手中表现出了这种活力。

这无疑说明了,盐务监当中还是有着不弱的人才的。

尤其是这种人才,还是在训练这方面有天赋的人才,李靖可以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但是对于这种事情,他是必然在乎的。

而当他走进学员区的时候,史万宝则在一旁开始给他介绍道:“这两排的屋舍,就是我盐务监的那些学员所在的地方。

另外的一排,则是我盐务监的教员们所居住的地方,对于我们前面的这片空地,一般来说都是在平时早上和晚上,我盐务监的这些学员刚刚起床,或者是即将睡觉的时候,才会在这片空地上集合。

至于学员们吃饭的地方,以及平时训练,则都是在后面。”

听着史万宝为自己介绍着,李靖也粗粗扫了一眼周围,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需要史万宝介绍太多,这周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地方,三排屋舍显然都是住人用的。

可能唯一令人有些惊奇和诧异的,就是这三排屋舍,不管是外面的装饰还是房屋的规格,都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差别。

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如果放到外面是绝对不可能想象的,毕竟训练的教员,就相当于是长官,而军队讲究的就是一个等级分明。

长官,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其他的也好,必然是要跟普通的士兵区分开的,待遇自然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看这些屋舍都一样,不知道是当时建造的时间太短,所以才让这些规模都是相同的,还是说有意识这么设计的?”

李靖的脚步停了下来,手指指着这周围的屋舍,向史万宝问道。

史万宝倒是没想到李靖会问出这种问题,眉毛不禁挑了挑,但是实话实说地道:“自然是有意为之。”

李靖却没想到史万宝的回答会是这样,不由的皱了下眉头,不解的问道:“为何?虽然只是学员的训练,但我看这里面的设施,也都是按照军营当中的标准来配备的。

但是在军营当中,上级和下级的等级是定位分明的,两者也是有着明显区别的,如果混为一谈的话,必然会使得士兵不尊重将领,自然而然,对于将领的命令,也会不愿意那么执行。”

李靖将自己的原因和理由简单说明了一下,旋即看了一下史万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看你体格健壮,以前应该也是从过军的人。

对于军营里面的规则和规定,你应该还是清楚的吧。”

面对李靖的责难和诘问,史万宝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轻笑着说道:“我确实是从过军,也上阵厮杀过几次。

不过这里面的事情,都是齐王殿下决定的,而且当初齐王殿下也说了,以往的军营制度有太多的不规范。

其他的都暂且不说,如果一个将领和一个士兵的等级分明太过明显,那士兵对于将领只会有惧怕和畏惧的心里,即便是对于将领所下达的命令,士兵之所以会执行,也是趋于这种本能。

而且这种方法实行的同时,也会滋生将领对于士兵的傲慢,他们可以随意打骂士兵,丝毫不将士兵们当成人看。

长此以往下去,李首司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呃……”

李靖倒是没想过这一点,面对着史万宝的反问,不由地愣了下。

而史万宝也没有给李靖太多的思考时间,在问完之后,便直接自己回答道:“时间一长,必然会导致将领和士兵之间互不信任。

而且也会大大滋生吃空饷的事情发生。

李首司自己可以试想一下,如果这所有的士兵在心中都觉得,自己是低人一等的,他们就是可以随便被将领打骂的,那么面对着将领给他们的压迫,他们也不会反抗。

这样一来,必然会在军营中,使得将领一个人大过天,一个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于周围同袍的数量减少,这些士兵也不敢说什么,而将领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吃着空饷,丝毫不用担心被揭发。

但如果只是吃空饷,倒是还好,可是问题在于,一旦吃了空饷,那其他那些还活着的士兵,他们的待遇又会如何?

对于将领来说,你活着,那就是吃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钱,你指望着将领们,会对这些士兵有什么好脸色看吗?

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士兵们是阻挡着他们发财的绊脚石,所以他们只会对这些士兵更加的不尊敬,将这些士兵随意打骂,甚至还会克扣他们原本应该得到的军饷。

说不定,还会将这些原本是朝廷当中的军队,视作是自己私人的奴婢,你指望着成为这样的士兵,会有什么战斗力吗?

所以如果真按照李首司你所说的那个样子,那才真的是遗患无穷。

在历史上的历代王朝,之所以在王朝末期,军队都非常腐败,战斗力极其不堪,最大的原因也都在于此。

只要一旦这些将领们吃上空饷,那整着军队的战斗力,将会以极快的速度坍塌,齐王殿下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方设法,要解决这一困难。”

李靖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史万宝今天所跟他说的话,确实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的,尤其是那最后一句总结,在历史上的王朝末期,军队的战斗力都非常的腐败。

当然这里的军队,指的并不是整个天下的军队,而是只属于中央王朝的军队。

就拿前面的两个汉朝来说,在王朝末期,整个国家还是有着极其强大的军力的,但是这些军队并不掌握在中央朝廷手里,而是掌握在地方的手里。

而且这样的情况,在南北朝时期,也是发生的次数屡见不鲜。

好像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弊病,无法解决的弊病。

李靖之前并不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但即便是他光凭自己也没有想出这里面的原因,只能归结于吏治腐败。

毕竟吏治腐败,才会导致上下监察力度初颜,从而导致军队吃空饷的事情发生,甚至会疏于训练,连最基本的武器装备都装配不起,从而导致整治军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但将这些事情都归结于吏治腐败,确实是有些太不讲道理了。

因为一个王朝在末期,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为吏治腐败,但为什么会吏治腐败?又是哪里吏治腐败?这才是整个问题的核心和重点。

如果不找出这个问题的核心和重点,只是将其归结于一个大的原因,对于整个问题的解决没有任何的帮助。

而现在,史万宝所提出的问题,就是有关于这整个问题的核心和重点。

军队之所以会战斗力大打折扣,是因为大家平日里没有了训练,甚至连武器装备都没有,士气也不足。

而武器装备和士气的问题,则主要是因为所能够得到的军饷不足,毕竟不管任何人干任何事情,手心所需要的都是生存,如果得不到生存,那剩下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可想要解决整个军队吃空饷的问题,以往,大家都是靠监察部门去监察,可是在一个王朝的末期,连监察部门都是会被腐化的,更不要说,他们能够做出什么有效的效果了。

而且即便是这些监察部门,他们穿的也都是官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那些将领才是同一路人,对于那些丝毫不被当成人看的士兵们,他们怎么可能得到那些官老爷们的关注呢?

所以这看似一个无解的问题,但史万宝,或者说是杨勇,却提出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法,要是不在依靠监察部门去监察军队,而是靠军队自身去监察自己。

毕竟,没有任何人比军队本身,更清楚他们自己所发生了什么,如果能够让这些将领们和士兵都是处于同一地位,让他们不管是在身份上还是对于自己的认同之上,都能够有一个相对平等的看法,那么这些将领们自然就会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

同时,这些士兵们在受到来自于将领的压迫的时候,也会更加容易地反抗起来,让那些将领们不至于太过肆无忌惮。

李靖在仔细思索了一会之后,渐渐都觉得,这个方法简直可以说成是神来之笔。

第一百六十八章:模式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种方法就一丁点的弊病都没有。毕竟任何方法存在那里,那就一定会有正反两方面的作用存在,即便是看起来再怎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但只要实际一施行起来,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哪怕是现在,由史万宝口中所说出来的这一点,让军队自己来检查自己,让这些军队原本属于下层阶级的士兵,让他们能够自行地去监察自己的将领,甚至去捍卫自己的权利。

这种美好的愿望看起来确实不错,但如果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里面还是有着很大的问题的,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军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军队是国家的暴力机器,就是为了打仗而生存的,而战场上的情形和形式复杂多变,军队必须要上下一心,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听懂,并且能够服从命令,只有这样,军队才能够拥有打胜仗的基础。

而打胜仗是一支军队的要求,可以说哪怕一支军队看起来再好,再怎么军纪严明,再怎么上下一心,再怎么清廉,但是如果这些军队没有办法打胜仗,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扯澹。

“可如果是按照你们的方法做,让这些士兵们也能够对将领的命令提出质疑,等到这些士兵们上了战场上之后,他们如何能够继续听从将领的命令?如何能够保证他们自己的战斗力呢?”

李靖问的时候,在心中仍然思考着,却一直也没有得出答桉。

他是一个熟读兵书的,也是一个以将领为己任的,他所有的思考点,出发点,都是应对在战争之中的。

史万宝也突然犯了难。

说实话,现在盐务监的这些学员,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为了训练,只不过是将他们找一个由头,然后圈禁在这里,让他们不要随便走动,也仅此而已了,至于要保证什么战斗力……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也完全就没想过,要将他们这些勋贵子弟拉到战场上去做什么事情。

至于这些丰富和这些训练的措施,虽然是杨勇安排的,但至于里面的原因,或者说里面的深层逻辑,和这样做到底会有什么好处,又如何解决这些所能够带出来的问题,史万宝是一个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浅显的大概,还是杨勇之前安排的时候,简单提了两嘴。

但是这样简单的概括和简单的描述,能够应对一些简单的问题,但是对于李靖这种直击问题深层次,甚至说,直击本质的东西,史万宝就没有办法再利用这些,他所能够已知获得到的简单信息来去解决了。

可是他同样,也不想在李靖面前露怯。

原因很简单,他史万宝是盐务监的老人了,也是最开始就跟着杨勇的一批人,代表的是盐务监的老人共同的面子。

而李靖哪怕说现在加入了盐务监,但终归只是一个新来的外来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这种新老之间的矛盾,盐务监当然也不会例外。

即便是史万宝,并没有要跟李靖恶性竞争的意思,但总归是想要将其比下去的,这是一种天然的对立,无关乎个人品德。

现在自己之前都都都都说了那么多一堆,现在人家反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自己这边答不上来,那未免就有些太过尴尬,也太过丢人,所以史万宝只能是一边在脑海当中快速思索着整件事情的头绪,一边慢慢吞吞的回答道:“这军队当中讲究的,是一个令行禁止。

如果是以往下面的那些士兵们只知道一味的服从自己将领的命令,对于将领的命令也不管是对是错,都会无条件执行,这固然是一种方法,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却也不止只有这一种方法。

如果按照以前的方法的话,士兵们只会对自身将领的看法进行盲从,而将领们也可以通过欺骗士兵而让这些士兵们能够执行自己的意志,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历代王朝,都需要在国家安定之后,不断地削弱军权。

因为大家都担心这些将领们会拥兵自重,会不顾朝廷的调令和命令,反而依仗着自己手中的士兵有多么多么精锐,从而反过来要挟朝廷,二亮城这一点的原因,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将领们可以毫不在意底下士兵的看法,将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强加在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身上。

而且他手下的士兵们也不会反抗,只会按照自己本能,去遵从自己上面将领所作出的决定,哪怕是造反,这一点才是最为每一任王朝所深深忌惮的。

可是,如果让这些士兵们知道将领的每一个命令的目的,那难道不是也能同样去做到这一点吗?”

史万宝感觉自己的思路突然间被打开了,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快,眼神也越来越亮。

“谁说必须要让这些士兵们无条件去执行命令的,如果能够让这个命令在被说出来之前,在被决定之前,让其他底下的士兵也能知道这一命令的意义是什么,让他们知道这一命令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最终目标是什么,那么他们难道不是会更好的执行吗?

甚至说如果之前大家执行命令的时候,只是因为要对自己将领的命令无条件服从,只是因为这一军规所规定了这样的做法,那么士兵们即便是尊重了这样的决定,可能也并不会有多么大的意愿。

如果是一切打的顺风仗,那倒是还好,大家还能够爆发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可如果在执行了自己完全不理解的命令的时候,又恰好打了败仗,那这对于整个军队的士气,都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这也是现有军队制度的弊端,让这些士兵们只是成为了整个军令所执行下去的工具,而并不是军令的理解者和参与者,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一军队当中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达成什么样的战略目的,所以这样的军队即便是一往无前,但是能够最为以上的优势,一个是士气,另外一个就是武器装备。

只有在武器装备的精良之下,他们才能够不断的去打胜仗,但是如果武器装备也没有那么精良呢,真正的军队,真正的强大的军队并不是靠武器装备的碾压才能够获得胜利,而是哪怕在武器装备相同,甚至是武器装备,还不如对面的时候,也能够打胜仗,这才是一只真正强大的军队。

可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让整个军队,变得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那种军队。

我在史书上也曾看到过不一样的军队,正常的军队,他们在经历了失败之后,很多士兵都会选择逃亡。而且对于绝大多数军队来说,他们如果一旦失败,一旦退退的话,他们如果再想将士兵收拢起来,是需要花费非常多的精力和时间的,甚至,即便他们花费了大量的心力和时间,也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但往往在历史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军队,他们即便是经历了溃败,即便是经历了失败,即便是整支军队都被打散了,但是,他们还是可以变得一往无前,他们还是可以几个人抱团,继续在敌人的军队当中去作战,这靠的难道只是平时的训练吗?

不,不是,光是平时的训练,光是正常武器装备,所能够带给他们士气的增长,是远远无法让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真正他们能够注意到这一点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内心,是因为他们心中有着死战的信念。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信念,他们才能够换不畏死,他们才能每一个人都勇往直前。但是这样的事情,往往都会发生在中原王朝与外族的对线当中,不知道李首司是否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李靖完全没有想到,史万宝居然能说的这么头头是道,一时间听得有些痴迷,此时被史万宝问了一嘴之后,他顺着史万宝的思路,只是下意识的回答道:“当然是因为中原王朝和外族有着深仇大恨。”

“不错,就是仇恨!”史万宝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激动地道:“正是因为中原王朝或者说是我中原百姓和外族有着数百年的血仇,所以即便是最为普通的士兵也知道,要奋勇杀敌,也知道,这些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而且他们如果一旦落到了敌人的手里,他们绝对没有任何的活路,而且往往这样的军队都离不开一支强大的将领,这名将领往往会在战前动员这些士兵让他们知道双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战,而他们所说的话最为简单或者说最为常见的就是民族不同。

这些士兵们之所以会在这样的战争当中,爆发出完全不同于其他战争时所能够爆发出来的能量,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每一个士兵他们内心的情绪都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他们都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们也清楚自家将领的命令是什么,就是一句话,杀外族!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往往都只能存在于中原王朝和外族的对战当中呢,往往是在平时的时候,他们明明可以爆发出那么强大的能量,却最终只是平平无敌,甚至在最后他们还有直接溃败的可能性,这两者的反差如此巨大,里面竟然是有不合理的情况。”

史万宝继续说着,而这一次,他就没有给李靖回答的时间和机会了,而是直接自己回答自己道:“就是因为对象不同了,他们的内心也变得不一样了。

在面对外部的时候,他们的心中全都被仇恨所填满,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上面的命令是什么,他们也都有着这样的共同的意愿,所以他们才会奋勇杀敌,即便是死战到最后一人也绝不退却,但是如果情形变化了,他们所面对的不再是外族,而是跟自己同样是一个民族的,他们的心中就不再有仇恨,反而是迷茫。

而这个时候,大多数军队想要激励士气的办法,就是给他更多的财宝,给他们更多的土地,这固然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天下有那么多的财宝,又有那么多的土地吗?

而且最终将这些财宝和土地发下来的虽然是朝廷,但将领们同样也占据了其中绝大多数的好感,一旦这些士兵们被有心的将领蒙蔽,让他们误以为他们手中的奖赏,并不是由朝廷发下去的,而是这些将领们拿出来的。

这样的话,他们之前对朝廷的感激,就会转移到对他们自身将领的上面,而且他们对朝廷,也会由原来的感激,变成了仇恨。

面对这一问题,所有的中原王朝都会在以后的时间里不断的削弱军权,削弱这些将领们的领兵能力,让这些将领们不再掌管着一支军队,使得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可这样虽然能够有效地阻止了这些将领们对于整个朝廷的威胁,对于整个王朝安定的威胁,但是也同样削弱了整支军队的武力。

让原本有着声威赫赫,战斗力极为强悍的军队,结果在最后却变成了犹如一只绵羊般,可以随意被人宰割的军队,一旦这个时候有外族入侵或者有其他的反抗势力,那整个王朝将会顿时分崩离析。

这样的做法,无疑相当于饮鸩止渴,可是如果想要在避免就像情况发生的同时,也要保持整个军队的战斗力,那就只有一个方法,将他们对于外族的模式复制下来。

他们之所以能在面对外国的战争当中爆发出汉不畏死的英勇,激发出那么强大的能量和血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到底在为谁而战,如果能够将这样的模式直接搬运下来,复制到其他的平时的战争当中来,他们也必然会爆发出同样的能量。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让这些士兵们知道军令的目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呆几天 “只要让这些士兵们知道他们说即将执行的军令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就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而且最好是让这些士兵们,也能够参与到这命令的制定当中去。

也只有他们在这命令的制定过程当中也发表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那么在最后决定的时候,他们的信念也会比以往更强,否则他们完全不知道在为什么而战的时候,他们就只知道是在为金银财宝而战,可是如果他们得不到金银财宝,或者说他们得到的金银财宝,跟他们想象中,预期中的不大一样的时候,他们战斗的意志也将会变得不再有之前那么强烈和剧烈。

可是如果一旦一支军队变成了这样子的话,那么他们到底是真正朝廷的军队,属于朝廷还是属于那些金银财宝?如果能够有足够的金银财宝,就可以让这些军队为自己效力的话,那么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在战场上轻易倒戈呢?只是去增加更多的金银财宝吗?

如果朝廷都做到了这一点的话,那么到底是朝廷的掌控着军队,还是军队在实际上掌控着朝廷呢?

所以一直真正的军队最为重要的,就是要让军队能够实际上被朝廷掌握在手里,而不是被金银财宝所掌握,这个时候就必须给这些士兵们施加一个比较崇高的理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或者说他们所经历的战斗和战争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他们所付出的牺牲,也是为了一个新的崇高的理想。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眼前的金银财宝所迷惑,而且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真正去有了心中的信念,继而不再去害怕自己头顶上的将领。

而当他们不再害怕头顶上将领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在军队当中去捍卫自己的权利,帮助朝廷的监察自己头顶上的将领,而且在江陵想要去欺骗他们的时候,他们也能够勇敢的提出问题和疑问,从而让这些将领们的阴谋无法得逞,是得将领们虽然知道自己的士兵,但是士兵们并不会盲从自己的将领。

如果想要去指使这些士兵们,就必须制定计划,制定命令,而制定命令和计划是需要这些市民们共同去参与的,任何时候想要欺骗一两个人,还算是比较容易的,可是如果想要去欺骗,同时一大批人,那就是非常困难的了。

这样的话,既可以保证了士兵们的战斗力,毕竟只要这些士兵们能够理解这军令的目的,知道军令的目标是什么,那么他们当然会爆发出强烈的战斗欲望,而且同时,也可以极大的削弱在历史上因为军队太过强大,武将太过跋扈,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武将之所以会跋扈,之所以会目中无人,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自认为他们可以操控自己手下的士兵,而自己手下的士兵,那都是具有相当战斗力的,所以他们实际上是认为他所在的身后不止一个人,是有成千上万的人支持的,他那么这么多人面对一个人,当然会不把这一个人放在眼里,可如果让这些武将们清楚的知道们就是一个人,他们背后的那些士兵不会无条件的支持他们,这个时候,他们当然就不再会有那种跋扈的心理,即便是有,人数也会比以前下降许多。

如此一来,方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靖听的云里雾里,时而点头,时而目光呆滞,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一直以来所学的那些,一直奉为圭臬般的那些道理,却在此时被人驳斥的体无完肤,好似那些全然没有任何用处一样。

这对于一个自尊心比较强烈的人来说是很难去接受的,所以李靖一直在想着办法来去反驳史万宝所说的这些话,最起码也得反驳上他一两个点,来证明自己所学的那些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他他越听的时候,他越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明明当一个人话说的越多的时候,他所说的语言当中所有的错漏就应该会越多,可是到了这里,明明史万宝也说了很多东西,可偏偏他竟然觉得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而就在史万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一道人影从远处由远及近,这人影正是如今盐务监学员区的教员,也是史万宝手下比较信任的一个人。

这个人之前在李靖刚刚来学员区的时候,便得了史万宝的暗示,吊在了两个人的后面,最后离开了队伍,去向别人请教李靖的身份。

此时他看到李靖却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一边,心中不由的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这不管怎么样,也是朝廷派来的人,朝廷既然派人过来,总不可能是一个草包,怎么会这么快就心里崩塌?

也不知道自己的史司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人将目光投向了史万宝,史万宝摇了摇头,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他现在缓过神来,再次回想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别说是李靖了,即便是他自己,都有些被自己所说的那些话给吓到。

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瓜子,是怎么能想出这些鬼东西出来的。

所以他只是给来的这个人递了个眼神,而来的人也很快就领会了史万宝的意思,连忙上前,向史万宝小声交代了几句。

他所说的意思和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他过去确认李靖的身份的答复——无误。

李靖确实是朝廷派来的人,如今在这边走动是得了杨勇的意思。

不过最令史万宝感觉有些诧异的,就是李靖得到了杨勇非常程度上的赞同和认可,听这人回报说杨勇对待李靖的态度,甚至有伯乐遇好马的感觉。

能得到杨勇赞同和认可的,向来都不简单,这是史万宝在心中非常确定的,如今李靖既然成了这样的人,显然,此人身上定然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最起码,史万宝史这么在心中觉得的。

挥手将来人屏退下去,史万宝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方才主动向李靖和颜悦色地道:“李首司若是没有什么其他要问的,我们便往里面走走吧。”

“好。”

李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他没有理由拒绝,之前他就对这叫做什么学员训练区的地方有些感兴趣,现在又听了史万宝这么一通分析和长篇大论,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神奇。那既然是神奇的地方,总要亲眼去看一番的。

而接下来,史万宝所带领李靖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就只是整个学员训练区的后面,算是训练场。

但这训练场上的一幕幕场景,却在李靖看来,显得极其的不同寻常,而且直到此时,李靖才真正知晓,或者说在心中真正确定了这些所谓的盐务监学员,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

正是那些之前被吏部派过来的,诸家勋贵子弟。

他之前虽然在心中也有这样的感觉和可能性,毕竟盐务监现在怎么说,也都是正缺人手的时候,在这么紧缺人手的时间,却要单分出一部分人来训练所谓的学员,那只能说这部分学员的身份肯定是不同寻常的,而在盐务监内,不同寻常的人其实范围就并不大了,不过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李靖还只是保存着猜测,现在亲眼看到,他才能够真正在心中确认。

可是让他非常不理解的,是这些勋贵子弟的表现,或者说现在这些学员们,在这里面的态度和状态,跟他所预想的可有些完全大不相同。

其实之前他也是对这些勋贵子弟们的遭遇有所耳闻的,毕竟这些人背后的家族都不是随便可以揉捏的存在,即便是在朝堂当中加在一起有是有着一些分量的,那么这些人自然会觉得自己家的子弟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从而在整个朝廷以及在其他民间的舆论方面去报复一些。

当然,对于这些传导舆论的这些幕后推手们所故意捏造的事实,以及故意抹黑盐务监的事情,李靖有着一个清晰的头脑和清楚的认知,它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不相信之余,他还是在心中觉得这些人的子弟们在盐务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他们即便是在盐务监里,也应该是处于一个被人冷落的状态,或者说被人监视的这么一个情形。

毕竟这些人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心思就有些不太正,后面被盐务监教训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人,现在看来,这些人不仅没有感觉到什么难受或者说不满和怨恨,甚至即便是被训练起来,还都是极为卖力,看着他们震天响的口号声,李靖都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是在一只军纪严明,军容严整的军队当中。

这简直就有些不可思议。

“你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嗯?李首司指的是什么?”

李靖没头没脑地直接问上了这么一句,史万宝一时间被问的有些懵。

而李静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问的东西是有些缺漏的,所以他懊悔的扶了下额头,便继续解释了一句,“就是这些人。

他们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虽然在外面不能说是臭名昭着吧,但却也没干什么太多的正事儿,如今他们竟然能在这里被训练的这般有模有样,恐怕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李靖一边指着正在前面训练的那些勋贵子弟,一边说道。

史万宝一听李靖问的是这件事,不由的笑了笑,道:“李首司说的是他们啊……

他们虽然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平日里被娇生惯养,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是人,是跟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既然是人,他们就会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同样有着自己的追求,他们之前之所以是娇生惯养,这毕竟是因为他们出身就是很富贵,已经远高出于其他的普通百姓,而另一方面,让他们有些游手好闲的,则并不在他们本身了,毕竟出身富贵的也不光是他们,有这些游手好闲的,也有那些喜欢上进的,有着一腔抱负的,他们之所以没有抱负,无非,是他们看不到有什么前进的希望罢了。

但是如果让他们能够看到前进的希望,让他们能够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会得到成果,就会有收获,那么他们也是和普通人一样的,都是有着积极向上的心态的,自然而然,他们也愿意为了自己的未来去付出辛苦和汗水。”

李靖听的仍旧有些云里雾里。

史万宝这些话看似说了很多,但是如果把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深究起来的话,又感觉史万宝好像也没说什么,因为他说的话都有些太大了,也太空了,太虚了,像这种让他们看到前进的希望,让他们能够知道自己的努力,就能够换来未来的生活,换来未来的光明前景,这些话当然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问题在于,实际上呢?

谁都知道,如果一个人能够看到以后的未来,让他们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他们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好,他们就能够得到更为强烈的满足,他们当然都会努力奋发图强,可是问题在于实际上该如何去做呢?如何让这些富家子弟们能够看到他们未来的希望,他们生活未来可能会变得更好的方向呢,或者说他们未来生活变得更好的方向,应该是什么呢?

如果这些不说出来,那再怎么说那么多的好话,也终究没有什么任何的意义。

接下来,史万宝仍是带着李靖,在盐务监学员区训练场所的其他地方闲逛,顺便也为其简单解释了一下,训练场所的这些其他设备的流程。

不过李靖此时却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他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扑到了之前的所见所闻上面。

终于,在史万宝讲到最后的时候,李靖才说出了自己间隔许久的一番话。

“史司监,我能在这呆几天吗?”

第一百七十章:新茶 “呆几天?李药师真是这么说的?”

“回殿下,那李首司确实是这么说的。”

“好,本王知道了。”

盐务监内,杨勇挥了挥手,屏退了前来向自己报告李靖所作所为的人之后,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思索的意味。

他很清楚李靖是什么人,虽然这人现在还没有什么大大的名气,也没有展现出特别大的能耐,但不可否认,其人本身是具有相当的才华的,但是能够让这种富有才华的人,也要在一个地方留下一段时间,而且他所要留下的这个地方还是连他都近乎于忘却的,所谓的学员区。

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说,是史万宝那边真的搞出了什么名堂?

杨勇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点了点头,这种可能,确实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了。当然,不过他现在也不急着立刻去探查什么情况,反正人既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那就没有办法再跳出去了,自己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人才再送回去,所以,这个人要在自己的领地里,做什么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

毕竟他现在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并不少,虽然他看起来是将这一切的事情都交给了别人去做,自己只需要做一个中间的决策者。但是他这个决策者也同样是处于别人的中间地带,在他的上面,还是有着杨坚这个皇帝存在的,有这个人去分咐他半各种干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尽力,哪怕是说在心中,他可能会有一些偷懒的想法,但是表面上他还是要做足功夫的,而做足表面功夫,也同样是,一件劳心费力的事情。

……

齐王府。

处理完了一天的事情之后,杨勇还算是赶在了日落之前回到了自己的王府。自从他现在将这贸易的事情,移交给了内库去处理,他现在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利益直接和皇帝本人相关之后,那么皇帝本人也会对这种事情更伤心一些,之前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跟皇帝本人并不产生直接的联系,所以人家也不会太在意这些,加上人家可能心中也没有想过,这真的会搞出什么名堂出来,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种真真实实能够拿到手里的金银财宝,换做是谁都会心动。

而杨坚这个皇帝又是一个非常严格可以说甚至有些严苛的人,对待下属做事,一定是希望他们能够将事情做到最好,喜欢他们能够尽心尽力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在牵扯到了自己的利益上面,人家也不会有任何的例外。更不要说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并不是那么的受宠爱,望着皇家之间的父子亲情,然后让别人对自己抱有一丝同情,也或者是一些关怀,从而去减轻一下自己的负担,这是非常不可取的,也是不现实的,更何况他也并不需要,因为他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从而能够在皇帝本人面前拉拢一批自己的能力的好感,最起码也要让皇帝知道自己是有能力做事情的,不至于澹忘自己。

而且要做到这一点,他就需要将整个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或者说将整个事情都了解的井井有条,毕竟你想去处理一件事情并不是特别的容易,但是如果你想只是将这些事情了解到手里的话,那还是稍微有些没那么高难度的事情的。而只要将这些事情了解到了,就可以应对来自于皇帝的审查了,然后你现在做的也就是这一,他现在尽可能保证中的事情他都能够了解到,最起码不至于在皇帝问起自己的时候,自己说起话来都支支吾吾,不知道最后说些什么。如果那样的话,那自己在皇帝面前的人缘,就会被非常的败掉,而且像他现在这种情况和处境,确实也是非常需要皇帝支持的,这一点对他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哪怕是现在累一点,苦一点,倒是也没有什么,反正都算是在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去拼搏嘛,没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上,寄托于别人的同情或者说,寄托于别人的怜悯,是否能够对自己网开一面,这是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处事价值的。

当然杨勇觉得自己还算是幸福的,因为现在不光是他一个人在累,高盛玉作为整个王府的女主人,也是知道杨勇现在很累,也很头疼,也很有很多的麻烦,所以一直在帮着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直在打理府中的各种琐事,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这其实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情。

像这种封建时代乱七八糟的,家里的事情其实是非常多的,如果没有人去打理的话,那对于自己来说也确实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而且如果这个打理的人选并不是那么合适他们,他们可能甚至会起到反作用的效果,并不能够去减轻自己的负担,反而会能够让自己的负担变得更重,这其实就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了,而且这种事情即便是在以后也会经常发生,也是很容易就能够见到的,就像是别人在外面辛苦了一天,结果到自己的家里却发现整个家庭的氛围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和谐,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温柔,反而是各种事情,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吵到了一起让人不由得更加的头疼。而这在以后,哪怕是几个人的这种小家庭都会出现这种各种各样的事情,更何况现在王府当中虽然人数还不算特别多,但下面的人一起都放到一起计算的话,也有几百个人。

这么多人就有这么多张嘴,也都有这么多的思想和思维方式,他们每一个人所思所想的都是不一样的,想要将这些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但幸好,高盛玉确实可以做到的人,这不禁让杨勇愈发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幸运。而高盛玉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切,也当然是跟他自身的家庭背景有关系,毕竟他并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出身,而是在大的家族里磨练过的,打拼过的,生存过的,他知道在这样一个家族当中处理事情应该秉持着一个什么样的原则,使用一些什么样的手段,有了这些原则和手段,也有了之前的所见所闻,这才能够让它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得心应手,不至于最开始的那样有些麻爪。

不过也可以说句实话,杨勇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是非常的在乎,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些事情跟他现在所主要要处理的事情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他现在只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能够更少一些,不要更多的牵扯到自己的思想,不要牵扯到自己的想法和思维,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剩下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怎么做他也并不想去管,只要最后的结果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这样的一个结果对于他来说,就是可以接受,也是非常足够的事情了。

“殿下,你也劳碌了一整日,坐起来喝杯茶吧。”

高盛玉熟练地为杨勇奉上了一杯热茶,然后让杨勇坐好之后,很自然地就走到了杨勇身后,开始为杨勇按肩。

有这样的人服侍,而且这种力度和手法也都是非常的不错,杨勇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是很贴心的坐下来享受着这一切,倒是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现在也不想多说什么话,只想尽量保持着安静,就这么享受着一点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能够让自己放松的时间。而随着整个人的身体和心灵越来越放松,杨勇倒是也觉得这几日的忙碌下来也并不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真的心中还有一些小小的得意,不自觉间,他便也端起了被高盛玉所送过来的那杯热茶,然后放到了嘴边轻轻的抿上了一口。

只是这茶的滋味才刚刚到了,喉咙味道在刚刚通过味蕾传入到自己的大脑当中,杨勇一直以来都闭着的双眼突然就睁开了那么一下,眼神当中有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惊讶。

“嗯?”

杨勇几乎是只是用喉咙,发出了这么一声轻轻的惊讶的声音。高盛玉确实,立刻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并且也感受到了杨勇的惊讶,不由的也看向了杨勇,轻声的问道:“殿下,您怎么了?可是这茶水有些问题。”

高盛玉说话的时候还是尽量的小心翼翼,语气当中甚至有些忐忑,因为他也知道这个茶水和这些的茶水并不一样,但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和之前的那几位客卿一起特别研制出来的,当然,他也不是要将杨勇作为小白鼠在尝试,之前他也自己试过了,觉得这茶水的味道还可以,所以才会端上来给杨勇喝。甚至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来自于仰泳的赞美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所得出来的这么一个结果,可是如今看杨勇这样的状态,他显然是有些惊讶的,或者说,突然觉得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说杨勇也是一个国家的亲王,是皇族子弟的身份,如果这样的人因为喝了自己的茶,最后给喝出了什么问题来,那自己可就难逃罪责了,更不要说这样的人还是自己的夫婿,这种东西就是往外传了一下,那结果肯定是很不好的。而杨勇却直接打消了高盛玉心中的忧虑,因为他在惊讶之后并且听到了高盛玉的问之后很快就摇了摇头,语气当中并没有什么喘息之类,似乎是和之前不太一样的症状,反倒是语气当中有些欣喜的说道:“没什么,只是这茶的味道,倒是和本王之前所喝的那些茶与中不同。”

听到杨勇身体并无事情,也没有因为喝这些茶喝出什么问题来,高盛玉在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当他听到杨勇也察觉出来这个茶的味道和之前所喝的那些茶的味道有些不一样的时候,高盛玉的心就再一次的提了起来,毕竟这个茶确实是和以前的茶不一样了,她也想听一听,杨勇对这茶的看法。

“殿下觉得,这茶的味道。和之前的那些茶相比,味道如何?”

杨勇听得这话,不由地向后靠了靠身子,很是认真地思虑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这茶的味道跟之前的味道还是有些区别的,不过这个味道倒是没有绝对的好坏,毕竟每个人所喜欢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不过赵本王来说的话,这种茶的味道,要比之前的那些茶的味道更加贴切,也更加亲和。”

高盛玉听到杨勇对自己所做出来这些茶还是有着极高的赞美的,心中也不由地乐开了花,脸蛋上更是露出了一抹澹澹的笑容,显然,也是因为自己能够得到杨勇的认同,而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她甜甜一笑的说道:“殿下,这些可还是不止呢,这茶除了味道。要比之前的茶的味道更好一些以外,这茶的保存方面,也是要与之前的茶进步了很多呢。

之前的茶煮起来都太费时间了,而且还要加各种各样的左料,会冲澹了茶原本的味道,而如今这样的茶就不需要再煮,也不需要再加各种各样的左料,能够以最大的限度,来保存茶叶原本的味道。

而且臣妾和那几位客卿最后还用了一些方法将这茶的保存的期限给调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如果是原本的茶叶要在一个地方放上几个月之后就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了。

但是,像臣妾现在手里的这些茶叶,即便是保存上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还是会像原本一样,即便是口味,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哦,当真如此?”

杨勇倒是没想到,这一杯茶居然被高盛玉说出来了这么多门道,眼神不由地亮了几分。

第一百七十一章:出入 “听你这么说,这种茶还有很多其他的,和我们以前所喝的茶不一样的优点吗?” “正是。” 高盛玉心中有着几分小得意,但表面上还是表现的非常克制,只是淡淡轻轻的弯了下身子,向着杨勇轻声说道:“殿下您是知道的,臣妾的家里就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会有一些茶园的生意。 而臣妾知晓都在家族中长大,也没有怎么见过外人,所以一般来说闲下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事儿干,就会跑到茶园里玩,看那些打理茶园的人负责如何去采摘茶叶,并且如何去制作茶叶。 就是因为平时的时候看的次数和时间都比较多,所以这些流程,臣妾心中都是知道的,他们那些打理茶园的人一般会在茶叶成熟的时候将茶叶采摘下来,然后把他们首先简单清理一番,然后清洗一下,直接放到蒸笼里面去蒸他们。 一般来说,只要做到这一步,整个差异的处理基本上就是差不多了。唯一可能需要有些不同变化的,就是要将这些茶叶在将他们放到蒸笼里去蒸煮的时候提前固定好形状,这样当他们蒸出来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些不同形状的不一样的差别,这样的话,往外卖出去的时候也能卖的价格稍微高一些。 但这样做的话,也就是看起来要比平常的那些茶叶看起来好看那么一点,实际上的用途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因为所有的步骤都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最为简单,的蒸煮这样的一个方法。之前成绩还不太了解这个方法的意义是什么,不过臣妾前几天在咨询了一下那三位客卿之后,那三位客卿所说的几句话,确实是让臣妾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哦?”杨勇被高盛玉这番话又挑起了兴趣,不由地追问道:“什么话?” 高盛玉此时却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拐了个弯儿,向着杨勇反问道:“殿下可知道这茶叶在蒸煮的时候是要蒸煮的目的是什么吗?或者说大家为什么在采摘茶叶之后都要选择蒸煮这个步骤之后才要去把外卖,而不是直接将茶叶采摘下来之后经过简单的清理和清洗一番之后,便直接拿到外面去卖呢?” “为何?”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样做,可以让他们保存的时间更长。”高盛玉道:“茶叶和我们平常所见到的以及所知道的那些食物并不一样,虽然喜欢喝茶的人也是每天在喝,但即便是每天都喝,那么他一天所能够消耗的茶叶数量也是非常有限的,可是茶叶美色产出的量都是非常巨大的,如果不经过保存的话,那势必会造成茶叶在刚刚产出的时候所拥有的茶叶的量是非常多的,而这个时候大家所需要的茶叶并没有这么多,这样的话,茶叶的价格也就上不去。 而同样当时间往后推迟的时候,这茶叶的质量将没有办法得到保证。也就是会使得这些茶叶能够在外面所贩卖出来的数量要下降的非常多,而大家喝茶的时候对于茶叶的需求量是不变的,基本上也是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起伏和波动,所以这又必然会导致在那个时间点市面上能够供应出来的茶叶和大家所需要的茶叶数量,再一次失去平衡,即便是市面上,茶叶的价格非常高,但是大家手中,也没有多余的茶叶能够往外去卖了。 而想要解决这一问题,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茶叶经过用一些比较不同的方法处理,能够让他们的质量能可以保存到更长的时间,这样的话,大家能够卖的时间也会更长一些,一方面可以满足市面上那些喜欢喝茶的人,对于以茶叶的需求而同样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我们这些卖茶的人能够通过这件事情能够更好的去获得一个比之前更加丰厚的利润。而对茶叶进行蒸煮这一步骤,其实就是在做延长这些茶叶质量保存时间的这么一个工作。 可是对于这里面之前所涉及到的原理以及为什么能够蒸煮就可以延长这些茶叶保存的时间。我之前是并不知道的,但是之前和那三位老人家属探讨一番之后,那三位老人家说这和平时他们处理药材以及农民在处理粮食的时候说用的原理是一样的,因为那些粮食和药材在最开始经过收获和采摘之后也是要经过长时间的保存的,否则如果粮食要变质腐烂的话,那以后的粮食将不能够继续去被人所吃掉。 如果大家辛辛苦苦所种出来的粮食都不能够让一个人填饱肚子的话,那大家当然也不会继续去种粮食,同样药材也是一样的,如果每次需要一种药材都需要最新鲜的,要立刻去采摘的话,那对于的时间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对于病人来说,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去拖延到药材被采摘得到的这么一个阶段。所以这些药材也必然是要经过长期储存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需要这些药材的时候,能够立刻就能获取到这些药材,从而为这些病人治病。 而不管是要处理这些刚刚采集出来的药材,还是刚刚收割到的这些粮食,都需要经历一个相同的步骤,那就是去晒。对于粮食来说,一般农民都会将这些粮食在收割之后铺在地面上,让阳光去晒他们,将他们晒到干瘪,这样可以延长他们的保存期限,而药材也是也会通过暴晒,让他们从一开始的水嫩变成干巴巴的。 虽然这看起来从外观来讲,没有在暴晒之前那么好看,但是确实是可以延长这些质量保证的时间的,而且在药效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所以我当时就想这相同的步骤应该也可以用到茶叶的身上,所以我们就一开始只是尝试将茶叶采用相同的步骤和方法,然后用阳光去晒他们,将他们从一开始同样的水嫩饱满,晒到干瘪。 后面我们还经历过了一系列各种各样的尝试,最终发现将他们晒到干瘪去除掉他们本来就含有的水分的时候,这些茶叶确实可以得到更深层次的保存。也可以使他们质量保存的时间变得比之前更长。我之前还做了一些其他的方法,现在殿下您所喝的这些茶,是我们所采用的第二个方法。” “第二个方法?” “是的。”高盛玉点了点头道:“第一种方法自然就是之前所说的利用阳光去晒他们,这种方法虽然比较简单,但是限制的因素也比较多,最为基础的就是阳光,如果我们没有阳光的话,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而且如果在连续了有几日阳光之后突然降起了大雨,而我们又没有及时将这些茶叶收回来的话,那么就会导致我们前所做的一些事情都前功尽弃。而且反而在被雨水浸泡过之后,这些茶叶腐烂变质的速度也会更快。如果没有一个新的方法,单纯只是靠阳光的话,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有些得不偿失,我们能够所得到的收获,是远远不及我们要付出的代价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尝试了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将茶叶当中的水分给除去,反正我们要采用的方法又必须是尽量节省时间,而且还要尽量的去稳定,能够不被阳光所限制,同样也不能够,因为时间太长,否则如果一旦时间太长的话,也同样会导致各种不确定事情的发生,所以当时间更短的时候不确定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也就会越小,我们最后成功的概率和所付出的成本也就会越小。而在最后,我们终于发现,可以用炒这方法,来解决这些问题。” “炒?” 杨勇是彻底惊呆了这些人,他虽然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最终还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毕竟这两种方法在原本的历史上差距的可真的是有些久远。 要知道茶水的制作饮用,包括未来的流行,都是在现在这个时期附近的事情,如果是在原本的历史走向的时候,隋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兴起的苗头,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各种宗教文化的传入和兴盛,而在原本的历史上,茶这种事物所兴盛的时期,也正是在隋朝之后的唐朝,可以说这两者的时间是非常近的,这个时候如果茶叶因为各种各样的不一样的意外,最后变成了提前就有了兴盛的迹象和苗头,这其实都是很好理解的事情。毕竟时间差距的并不大,有些出入,或者说因为某些事情而导致整个这整体的走向提前,这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炒茶就不一样了,因为即便是在历史人们走向不久之后,茶叶兴盛的唐朝时期,大家所喝茶的方式还都只是去煮茶,把茶直接放到水里去煮开,然后加入各种各样的佐料,然后再去喝茶,这种方法也一直是备受人追捧的,后面逐渐还演化出来了各种各样喝茶的步骤,虽然繁琐,但确实听起来就非常高大上。 正是因为这种各种各样事物的繁琐,各种各样的名头很多。地位不高级别,不够金钱,也没有特别雄厚的家族,根本没有办法支撑起去学习,所以茶在未来的几百年里也一直被当做是贵族之间的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也一直是受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以及其他富贵家族他们的追捧。毕竟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将他们的身份和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的身份区别开来,让他们能够自觉在那些平民百姓的面前高人一等,毕竟这种东西我会,你不会,而且这么高大上的东西,这么文雅的东西,你居然都不了解,那显然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个泥腿子,你没有文化。 这种情况一直发生了几百年,值得明朝的时候才被废除,取而代之,是使用了炒茶。其实这种政策的推行也是具有非常强大的偶然性的,一方面是因为明朝的建立者,朱元璋本人就是贫苦的家庭出身,他知道平民百姓生活的不容易,也知道这种喝茶应该是一种全民的事情,不应该只是那些达官贵人之间流通的事物,就像是平常的吃饭喝水,一般你这种达官贵人能够吃饭喝水,平民百姓当然也能够喝水吃饭大家都是一脉相承,也是相同的,如果你将只是喝个茶,这种事情都变得如此复杂加上各种各样的礼节,那就显然是没有意义了,你这样做只是将那些平民百姓拦在门外。 所以朱元璋也算是为了同情平民百姓,从而直接废除了喝茶的那些繁琐的礼节,反而取而代之,使用了非常简单,只要拿到手,然后冲泡开来就可以喝的炒茶,来代替之前所一直流行的茶道,不得不说这样确实非常方便,之前一直备受大家所追捧的茶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热闹,但只有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痛苦,大家知想喝口东西解个渴,却没想到还要被搞成各种各样的礼节,这不光是将那些平民百姓拦在了外面,也同样将在里面的达官贵人搞得精疲力尽。 而炒茶就非常方便了,大家只需要拿到现成的茶叶之后,然后使用开水给它冲泡开,然后静静的等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喝到茶,先不需要像之前一样,还需要遵循着各种各样的礼节,这样烦人心的东西,所以很快,这些炒茶就备受上下共同追捧。 但之所以炒茶会流行到明朝,却并不代表着炒茶是在明朝出现的,相反,炒茶的工艺其实并不复杂,一般来说,只要有个锅,有个火,就都可以做成。 所以,这虽然和原本历史上有出入,但是想到这种炒茶的工艺的步骤也并不复杂,一般来说,只要自己想到了,然后付出实践了,就都能够得出一定的成果,杨勇也就不觉得怎么奇怪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保守 “那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这茶的好处确实不错,口感这方面不仅与之前我们所喝的茶要更好一些,也不差什么,自然而然手术的其他的步骤,他们所卖出茶叶的价格,也会比之前要低上一些,也会能够让普通的平民百姓,也可以轻松地买得起。 不过最为强大的这一点还是在于这个茶叶的保存的期限要比这些更长,而且长出了非常多的时间,能够在这么多的时间里,这个茶叶的质量都能够得到非常稳定的保存,能够得到非常稳定的存放和储存,那么自然而然,想要将这些茶叶所能够卖出去的方式就变多了。 如果是之前的话,因为这些茶叶储存的期限都比较短,所以想要将这些茶叶卖出去的话,只能尽快的方式去脱手,而且因为要保证茶叶所能够保存的质量,毕竟大家买回去茶叶是为了喝,而不是为了观看一堆已经腐败变质了的茶叶在那里摆着,所以自然而然,这个距离,就要很短才行。 而且对于很多地方,即便是在运送到那边的时候,能够保证这个茶叶并没有变质,但是销量恐怕也不会特别好,因为在路上耽搁了非常长的时间这,会导致大家,所能够去饮用这些茶叶的时间,就会变得更短了。大家想要买到这些茶叶去喝茶,需要的是一个时间比较长的,能够自由去支配自己去享受的这么一种氛围和感觉,而不是急匆匆的买完之后就立刻喝掉,好像是在完成任务一样,如果只是完成任务去喝茶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去买这些茶。 所以就会导致在我们整个国家领域很多地方是没有办法去卖茶的,即便是那些卖茶的地方,他们周围也一定会有自己的能够产到茶叶的地方。毕竟如果从别的地方来去进茶叶的发型,然后再将这些茶叶卖出去,那就需要一个比较高昂的成本。这会导致很多卖茶叶的商家没有办法支付起这么高的称赞,他们也不愿意去接受这样高昂的成本去卖茶叶来获取这样一个非常微博上的,可以说是低到可怜的这么一个小的利润,这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是和自己所能够得到的收获永远不成正比的。 而如今整个能够去喝茶的这么一个市场就这么大,而因为运输的问题和时间的保存问题。又有很多的市场,是没有办法能够被几部分人掌握在手里的,有很多小的各种各样的商家来去收取各自的利润,所以如今这整个市场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小,毕竟这些人加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非常小看的力量,但是如果将它们分散开来的话,他们就未免太弱了,而且分散开来的话,每一个地方他们所能够得到利润也是非常低的。 可是如今如果我们有了这样的茶叶,但结果就远远跟之前是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我们有了这样的茶叶,所以我们能够以最简单的代价以及最为低廉的价格将这些茶叶运送50,因为我们可以适当的延长一下我们的运输途中的时间,如果我们要直接帮忙的将这些茶叶运送到某一个地方,那么因为路上的时间要尽可能缩短,相对应的我们所有能够付出的运费就要非常成本的增加而且这个增加的数量是非常巨大的,因为路途就是这么长,我们所能够利用的物品也是有限的,如果想要去尽快增加这个运行的速度来减少我们运送的时间的话,那么最有可能或者说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只能去不断的增加我们运送这些茶叶的马匹。可马匹是非常昂贵的。即便是对于国家,对于整个朝廷来说,马匹的使用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大家在运用这些事情的时候也需要去深思熟虑,考虑再三,来去判断自己所能够得到的利润,能不能接受,去使用这样的成本。 而且即便是这样的话,我们其实减少这个时间的程度也并不会非常多,因为路途就是那么远,我们所需要运送的量是非常巨大的,如果我们只运送非常小的一批或者是运送一期,那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我们这种路况确实是非常难以通行。如果我们不能够尽量的将我们利润提升上去的话,尽量的去缩小我们在一点点或者说每一部分茶叶所运送的成本,将这一部分的成本降低下来的话,那么我们肯定有可能是得到的收获是永远连我们的付出的代价都比不上,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去减少我们降低时间的这个程度,或者说如果之前我们正常运送的话是一个月的时间,而我们之前为了能够尽量的将我们这些茶叶多卖出去一些,嗯。我们要将这个时间缩短到半个月,甚至只是十天这样的一个非常短的时间里,那么我们所需要的成本是非常高昂的,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将这一个月缩短到20天,甚至说我们根本就不缩短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反而还是可以减少这段时间,比方说我原来的是一个月的运送的时间,我们现在可以给他增加到两个月。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件和之前的完全不同的事情了,因为我们不仅是没有去缩短的这个时间,反而还在增长这个时间,延长了这个时间。 那么相对应的,当我们将这个时间延长了的话,那么我们所要付出的成本也就会远远低于我们所来正常应该要付出的这样的成本,我们如果想将一个月的首先能够会受到的人生到两个月,那么我们所需要的成本花销也是非常少的,甚至说我们可以和其他人进行一个组合,和其他人进行一个合作,慢慢的找到一些合作的对象,然后共同分担我们路上运输的成本。而且这样一来也是能够更好更方便的保证了我们这些所要运送的货物的安全性。否则如果时间如此紧张的话,大家是非常赶路的,非常的紧凑,大家的休息时间会会不足,如果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再去保证安全性的话,我们也需要增加大量的人手,每增加一个人手,就是我们的成本,一个额外的支出。” “是的我之前也和家里负责这些事情的人简单讨论过一些,他们也向我交代过这种运输的问题,确实是整个途径上,最为头疼的事情。因为我们所能够走到那个很少是大的,我们能够所走的大路其实是非常少的。这并不是说这些路途不通,没有办法直接到达我们所能够到达的城市,而是说这些路途虽然要比那些小路好走一些,但同样他们的路途也会更远。而且在路上这些行人也会非常的多。所以为了保证安全性的话,我们往往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去护卫我们整个的队伍。每一个人不仅都是一份开销,他同样也是需要一份口粮的,甚至说一些比较厉害的护卫,还需要使用非常丰厚的钱财来去聘用他,否则这样的人才就很容易被其他的人给挖走,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虽然我们也有自己的人,但我们自己的人毕竟还是少一些,而且自己的人负责这些事情,也没有办法面面俱到,毕竟他们还要护卫着我们的家里,不能全都往外送出去,这样的话,我们的家里恐怕就不是很好了。 而且因为我们这种行业,大家其实都知道这种行业并不是很好,大家他们都需要一个对时间的非常紧迫,所以这些便是你要想要找到一些合适的商家的话,他们也会给你做地起价,毕竟你们这边是非常担心时间的,时间哪怕是过去一天都对我们来说是有一个非常大的损失,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哪怕是拖上时间半个月,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反正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也有其他的人去找他们做事情,他们只需要在这里跟你耗着时间,那么这边就完全耗不起的,可是我们既然耗不起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能去被迫的答应一些别人家的要求,这其实都是我们在做这一条线路上非常重要,需要去着重思考的成本。 但是如果能够延长这个协议,就可以非常好的解决掉这个问题,如果他们还继续保持着以前的态度,我就在这里跟我们耗的时间,你这边以为我们是急着时间,急着要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货物运送到一个地方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同样跟他们耗着,我们可以不再去受这个时间的约束,那么相对应的我们也可以就一个更加低廉的成本来讲我们这些的货物运送到我们想要运送到的地方,这同样也是在最后的价格上可以得到一个切切实实的反馈,能够让大家更好的去降低这个价格,而一旦降低了这个价格,我们的利润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但是我们所能够卖出的量肯定会非常的巨大,要比之前变得非常的多,那么同样的,也是对我们的利润,一个比较很好的提升。 这样的话,我们一方面也没有去削减我们的利润,甚至我们能够得到的利润反而要比之前的更足,而且另一方面,这些要购买茶叶的人,也要付出了比之前所要购买茶叶更低的价格,他们的付出也会更少,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办法。” 高盛玉言语当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沾沾自喜,而且确实,她也有资格去沾沾自己,因为他在这种时候,这个时代,所弄出来的这样的一种茶叶,的确是完全可以说是一种跨时代的产物,而往往,跨时代的产物,都是有着巨大的前景的,对于这种巨大的前景,最为直观的表达就是可以获得更为丰厚的利润,赚到更多的钱财。 杨勇听到这些也是笑了笑,他当然清楚高盛玉心中的得意也知道这样的茶叶,但是这个时代是一定可以赚到更为丰厚的利润的,而如今高盛玉是他齐王府的人,那么他们所弄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齐王府的,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么大的前景,这么即将到手的丰厚的利润,其实都是他自己的。 而对于高盛玉来说,他能够为自己所在的王府,为自己的家做出这样大的一份贡献,她当然是心中是十分开心的,尤其是在得到了杨勇的认可和表扬之后,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肯定,没有什么比这种肯定更能够激励人心。 而且在心中的这种激动的状态之下,她将自己所能够了解到的,以及自己对于这整个事情的规划,都一一的讲了出来,说的可以说是十分清楚,包括中间每一部分的成本以及有可能的花销。包括在时间的延长之后,能够去取得一个什么样的利润,未来能够有着什么样的一个特点,都说的非常的清楚。 甚至在某些方面上还提出了一定的解决办法,就比如说再去保证整个队伍的安全性的时候,一般来讲之前都是为了能够去缩短这个运输的时间,使得这方面的花销非常巨大,甚至还会被人给卡脖子。而如今当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之后,那么自然而然对于这方面的需求也就没有的那么高,同样既然没有了这部分的需求,那么这相应的价格自己这边也能够更加掌握着主动,不会再给出那么高的价格,继续当着一个被人宰的冤大头。 但是如果说,这些就真的是全部了,那倒也不见得,高盛玉虽然说的还算全面,但毕竟眼光还局限于在这个时代,只能在这个时代当中现有的这些条件去推荐可能会发生的其他事情,整个人的思维和思绪还没有被完全打开,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保守。 第一百七十三章:面子 高盛玉早就做好了聆听杨勇教诲的准备,这并不是说他早就知道杨勇知道这件事情,以及杨勇针对事情做过一些提前的调查,甚至可以说杨勇对于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调查过,也没有进行什么深入了解过。 他完全就是现在就是第一次听说,之前他甚至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毕竟他现在要操心的事情也有很多,不再是像以往那般手中没什么事可干,对于很多事情都抱有着好奇心,什么事都想去看一看,也什么事都想了解一下,加上之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安全感,毕竟之前存在那种被软禁的环境当中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是个人在这种情况之下,都不能够继续安之若素的是作者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即便是他们表现的安之若素,那么对于他们心中,对于他们实际的原本的内心来说,也肯定不是这种心情的。 高盛玉之所以会做好准备,纯粹就是因为对于杨勇的相信,或者说也是人民对他自己的不自信,他相信你自己的见解与自己的知识储备,不能够对一件事情得到非常完美的解答,而能够得到这种解答的人,一定就是自己身边的杨勇,哪怕是人家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了解,也没有做过任何的接触。但是他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简直就是一种没有道理的相信。当然也可以说这对于他自己的不自信,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作为整个王府当中的女主人,她是表现了极为强势的,但是在好吧我要杨勇面前,她的强势便没有了任何的底气,你可以说他有自知之明,但也可以说他可怜,因为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连最基础的底气,连自信都没有,那么就相当于,高盛玉她在杨勇面前将永远无法对抬起头来去堂堂正正的做到自己。 但是话又说回来,杨勇从离开东宫到现在,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当得起别人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高盛玉这种心情也不会对他本身造有什么太严重的影响。 杨总是不清楚的,他只是还在思考着之前他所听到的那些逻辑,以及整件事情的可能会发生的未来的走向,所以,他此时仍在头脑当中,一直捋着之前刚刚所听到的这些逻辑和思绪,一边说道:“刚刚你说的虽然都很不错,但是有一点你所说的是整个这样的大环境,而并不是针对到你我个人。 一旦我们有了这样的茶叶,那么如果让这些茶叶铺展开来,确实可以促进整个茶叶的兴盛,同样整个茶叶包括这条线上,不管是种植茶叶的人,还是去生产茶叶的人,还是去制作加工茶叶的人,哪怕是去贩卖这些茶叶的人,都能从中去得到极为丰厚的利润,但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停留在将这个茶叶全部铺开,让整个茶叶的行为和行当都知道这种茶叶,也让他们都使用这种茶叶,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一个未来的前景,但是,在这之前呢? 现在这种茶叶只存在于我们的手上,我们拥有着非常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可以去利用这部分茶叶做些事情,从而去获得更大的利益,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些茶叶,来做到一些我们以前无法做到的事情。” 高盛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太理解杨蓉所说的那些专业的术语,什么这样的一个环境,那样的一个大环境以及整个样子的趋势什么这一类的,但是他还是能从中当中,知道一些大概的含义。杨勇所说的东西也非常简单,就是说他们现在所掌握的这种新的茶叶是一种非常全新的茶叶,也是一种蕴含的有其他利润的茶叶,如果将这种茶叶铺开到整个茶叶的买卖当中,也就是说不管是大家以后去生产茶叶也好,还是去贩卖茶叶也好,都不是去使用以前的那种茶叶,而是使用经验这种全新的茶艺,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那么整个茶叶的市场将会迎来蓬勃生机,欣欣向荣的景象是可以遇见的。 而且这种茶叶成为整个茶叶买卖当中的主流,也是很正常的,或者说,也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这里面所含的利益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这种产业的制作方法也并不困难,没有办法通过这么简单的手段,进行一个技术的垄断。那么既然没有办法垄断这项技术,就是相当于没有办法将这种茶叶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如果想将它贩卖手机来所需要的经过的流通的渠道是非常巨大的,而渠道的量一多,那么所能够去得到,或者说见过这种茶叶的人的数量,也会变得非常的多。 这个天下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是傻子。而且他们也不会将这天下中其他的所有人都当做是傻子,这么多人都见过这种茶叶,那么必然而然可以从这个茶叶当中,反向推出一些这是我的方法,那么加过不断的尝试以及一定量的资金的支持,这种茶叶很容易就会被别人仿制出来,毕竟当初制造给我差异的时候,也并不是利用了来自于某些厚实的知识,而且完全有这个时代的人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想象力,去琢磨出来的这么一条道路,所以这些人可以,那么其他人当然也可以。 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别人能够制作出来,可是终究还是需要一定量的时间,他们没有办法从看这个东西的第一眼就立刻知道这种东西的制作方法,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人存在的话,那在历史上一定会留下显赫的名字,不过杨勇并不知道这种人存在,甚至说这种人也不可能存在,毕竟一样东西的制作方法是极其复杂的,他们的流程也是非常多的,除非一些最简单的工艺品,只是需要几个步骤就可以轻松的制作出来的,这种是个人都能够看到成品,立刻就反推出他的制作方法。 但是对于一些,稍稍复杂一些的事物来说,他们就没有办法再做到这一点了,而且其他人也都不可能做到,所以这部分的时间是一定会存在的,就是在他们现在将这种茶叶制作出来,并且利用这些茶叶去做到一些自己想要做,但是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的时候,以及一直到所有人都能够制作出茶叶或者再确切一点说,是第二个人做这种差异的同时,这个之间的时间,就是一个,非常可以加以利用的时间。 “不知道,殿下想要利用这些茶叶做什么?” 高盛玉大致能够听出前面这些事情的逻辑和道理,但是对于杨永强利用这些产业做什么还是表现出了疑惑,因为他并不知道杨勇到底有什么谋划,而且他也不觉得这种茶叶除了能够往外贩卖以外,然后利用贩卖的这条路径获得一些金钱以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是她完全不理解的。 而且她也并不觉得,这东西还能够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你别看这只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种茶叶,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它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可以让人去喝的东西罢了,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可就是至高无上的珍宝。”杨勇笑了笑,说道:“而且这种珍宝如果放到我们现在的茶叶身上,那可就是比珍宝,还要更加珍宝的东西。” “珍宝?”高盛玉凝眉思索着,忽然,似是一道闪电从她脑海当中一闪而过,她眼睛也随之亮了一下,整个人的身子更是下意识的挺直了许多,“殿下,您说的是北方草原?” 高盛玉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对于他们这些中原百姓来说,茶叶虽然是一种不错的甜品,但是还没有到。非常需求的时候一般来说都是作为一种达官贵人,来去喝的这么一种东西,他们现在想将这茶叶的价格打下去,一方面是为了能够让这种达官贵人所获的东西向下的去兼容,让更多的人能喝得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赚取更多的利益,毕竟只有买的人多了,他们才能够获得更加丰厚的利润。 但是中原百姓只是对这种东西属于可有可无的一种状态,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茶叶这两个字本身就是非常神圣的,而且是他们生活当中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事物,对于这部分人,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北方的草原,或者说,是那些游牧民族。 中原百姓的食物大多都非常简单,就是很正常的粮食,不管是米也好,还是面也好,区别并不是很大。而且大家吃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即便是长时间不吃,其他的顶部也就会有一些消化不良。营养跟不上这一类的问题存在,但是由于整个中原这种农耕文明的特殊性,即便是他们消化不良,营养跟不上,也大概就只是会持续这么一段时间,并不会因此造成什么太严重的损失,除非再配上一定的天灾和人祸,否则,只需要大家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但是对于游牧民族他们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所平日里吃的食物跟中原百姓并不一样,他们一般都是各种大鱼大肉。如果没有其他的辅助的话,那么就同样也会导致他们的营养失衡,并且,也同样会有可能导致他们的消化不良。 当然最严重的问题就在于这里,因为如果一旦他们营养跟不上,消化不良,导致他们的身体机能受到一定的创伤,导致他们的体力不如别人,那么他们并不会得到中央表现一样农耕文明的待遇,而是因为有牧民族的特殊性,他们需要不断的去迁徙,而这个时候一个部落当中如果有人拖了后腿那这种拖后腿的人的下场,也就显而易见了,只能会得到被抛弃的结果。 而茶叶,就是可以其他帮助他们调节这个营养失衡这一大的问题。所以对于游牧民族来说,这些茶叶就绝对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物,在他们的心里这个差异的地位甚至不比食盐低,而且铁器,食盐和茶叶这三样东西,也是历来在中原王朝和北方游牧民族,通商时候所必不可少,也是从来没有缺少过的商品。 “之前突觉所需要的这些必需品大多都是从我中原劫掠,也或者是悄悄的私下里,和我们这些中原的一些商人做交易。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于以往和他们交易的人,不太是那些私人的商家,而是我整个朝廷,所以启民一定会想要一些和其他草原部落有不同的东西。” 高盛玉听着这些点了点头,他很认可杨勇所说的,启民虽然现在投降了隋朝,但是怎么说人家也是突厥人,他的重心也更多的放在突觉那边。对于任何一个突击人来说,他最大的愿望和梦想,就是能够统一整个草原部落。 启民作为一个突厥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而草原人想要统一的话,一般都是以武力作为前提,谁武力更强,力量更大,大家自然也就听谁信谁的。启民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点,因为他现在已经投降了隋朝,隋朝是绝对不可能允许他这么做的。就光看每次对北方草原的其他突厥部落攻打的时候都是一整个隋朝的军队作为绝对的主力,而启民所在的部落,只是其中的附属。 这就导致了,现在很多草原上的突厥部落,都觉得隋朝很厉害,他们即便是被打败了,也会是觉得是隋朝打败了他们,而不是一个什么启民。 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们被分给了启民,需要受到启民的统领和指挥,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心中也是非常不服启民的,即便是暂时屈服,也只是看在隋朝的面子上。 一旦有一天,隋朝抛弃了启民,那这些部落也绝对不会再给启民任何面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主动权 启民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在隋朝面前忠心耿耿的小弟的模样,甚至可以说,简直做的就像一条狗,隋朝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打谁他就打谁。全然没有任何的疑问和怨言。 因为只有这样,将他自己整个完全地绑到隋朝的战车之上,让大家都以为他就是隋朝在草原部落当中的代言人,其他的那些草原部落才会看见他这条狗背后的主人的面子上,对这条狗也保持着尊敬和敬畏。俗话说的打狗也得看主人,就是这样的道理,当一个主人特别强大的时候,即便只是一条狗,也能够在其他人面前当上人上人的感觉。 可是话又说回来,虽然在别人的面前高人一等,让别人能够对自己产生害怕和敬畏的心理。但说到底,这都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看在自己背后的主人身上,这些所谓的尊敬和敬畏也完全不牢固,只需要轻轻一碰,或者说,引发出一点意外,就随时可能烟消云散,彻底崩溃,启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而且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草原部落上的一个部落的首领,不光是在别人面前,即便是在自己人面前,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这种人在这种环境下不断生长。那其内心肯定是骄傲的,毕竟草原上本来就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生存法则,也是一个大家每个人都敬佩强者,尊敬强者的这么一个还比较落后的一个社会。而在这样的社会当中,能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那肯定在心中也是向往着强者的。 这是整个这些部落的特性,也是这些部落的共同的性质,并不会认为和我一个部落的不一样,而发生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启民很显然他也一定会有这样的心理,而一个人如果有了这样的心理,他就不可能再继续去心甘情愿的做别人手下的一条狗,哪怕这条狗看起来要比其他人穿的还要华贵。但不管再怎么华贵,狗终究也是狗,跟人是比不了的。 启民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的,心中既然有了这样的骄傲,就不可能一直都对现在的这种情况,心甘情愿地认命。哪怕是退1万步说,启民都系统情况,心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脸皮比较厚,而且年纪大了,对现在的这些不公平的待遇和地位也都有些有心无力了。可是他本人终究只是他本人,那他下一任呢?毕竟像这种一个部落的首领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在这个首领死了之后,总会有下一个人来接替他首领的位置,这个下一个人。一般来讲都是会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像这种年轻气盛的人,当然不可能干预现状,尤其是对于这种不公平待遇的不公平地位的现状更加不会满足和满意。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改变这种情况,这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而且按照后来历史上的走向来说,也无疑认证了这一道理,启民虽然一直到他死的时候都没有过任何反叛的行为,但是他的儿子,就没有像他父亲这位一样,对中原王朝中心耿耿,甘心当中原王朝的一条走狗。而是一直在继续着实力,一直在不断的扩大着自己的影响力,最后在整个中原王朝分崩离析的时候直接坐大,甚至一下直接超越了他们之前的强大的历史,达成了整个突厥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时代,也是整个中原王朝在北方所面对的,草原部落的最为强大的一支。 可是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他们就肯定会要想尽办法来改变这样的现状,最起码他们现在是不敢直接和中原王朝作对的,因为他们的实力还不够强大,甚至在历史上他们之所以能够在最后扛起反叛的大旗,从中原王朝的附庸部落和走狗,一举蜕变成为差点灭亡了中原文明的这么一只强大的部落所依靠的或者说最为依仗的,还是中原王朝自己的问题。 如果不是隋朝的皇帝杨广,脑子不太好,也经常被人所蛊惑,然后做出了一些不太明智的举措和命令之后,整个中原大地也不会爆发出那么多的农民起义和那么多的战乱。那么中原地区的不管是生产还是物质文明也好,都不会经历过如此近乎于是毁灭性的打击。在中原文明没有经历这种强大的打击的时候,启民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反叛的实力的,所以即便是现在他们有了这种想法,或者说启民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他手下的人有这种想法,他们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也终究会保持着警惕和小心翼翼,不会将这种事情做的太过火,从而引起整个中原王朝的注意和不满。 因为他们知道的非常明确,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和中原王朝作对,所以他们不管自己想做什么,都必须是隐藏在暗中进行。而如果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一旦引起中原王朝的注意和不满,那甚至都不需要中原王朝说什么话,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自己的同胞就会很果断的将它们处理掉,因为谁也不想在自己的群众当中,出现这么一只,搅乱了大家和平的不安静的东西。 可是也同样就是因为他们所做的行为会受到了局限,绝对不能太多的大动肝火。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手段也就会被局限,一方面他们不可能使用大规模的武力去征服北方的其他部落。因为如果他们这么举动的话,那么一定会引起中原王朝的注意,也同样会让中原王朝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对劲了,毕竟打北方那些草原部落的事情有我们就够了,你现在都不经过我们的同意,也没有经过我们的认可就私自出兵去动武,而且最后你还收服了这些被你们打败的部落,那你们到底想干嘛? 杨坚所以说现在年纪比以前大了很多,头脑也不像以前那么清楚,但是对于这些大事大非,民族大义的事情,他还是有着非常准确的判断的,而且像他手下还有那么多能干的朝堂百官,虽然这些朝堂百官在内斗上也是一把好手。对于各方面的势力争夺以及自己的利益争取,那都是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也同样,这些人的脑子也都是极为清楚的。 突厥再怎么说,也终究只是一直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在各种方面是绝对比不上这些朝廷百官,世家大族,也比不上现在的杨坚的,一旦他们真的要做些什么,他们的意图不可能瞒过整个朝廷的眼睛。相当于他们就将自己直接曝光了,给整个中原王朝去看。在这种情况之下,中原王朝当然不可能任由这些不安分的突厥部落去发展。毕竟大家都不是好忽悠的,也不会轻易被你所忽悠。 尤其是对于军事武力这一方面,大家更是尤其的敏感。不管是对于任何一方还是任何一个时代,军事武力都可以说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说能够使用的,最后的,也是最不好的这么一种决策,一旦使用了这种决策,那就说明了双方已经达到了一种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是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地区都要尽全力去避免的这么一种情况。 如果一个地方轻易地使用了这种军事武力的话,那就难免会,然后其他人忌惮,尤其是对于中原王朝来说,你们现在这些麻烦,都由我们来处理,大家都很好的持着相安无事,现在你随随便便挑动了战端,那你是不是有点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啊?尤其是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大家已经达成了一种贸易的关系,你现在又要动武,你简直可以说是居心叵测。 所以这种方法是一定不能够使用的,但是如果不使用这种方法,这些吐血部落所能够使用的方法又太稀少了,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比较发达的文明,他们不管是做事情也好,还是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好,也都是极为原始的,这包括了他们的生活习惯等等,虽然军事武力这条路是最下等的这么一个策略,但对于他们来说,也可以说是唯一的这么一个策略。 如果要将这个策略给排除在外的话,他们又真的没有多少能够使用的东西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你们这边所缺少的我也很缺少,你们这边多出来的我也很多,我们都是相同的这么一种况并不存在你多出来的,我缺少或者我多出来的你缺少这么一种互补的情况,如果是互补的情况的话,他们还可以用这些东西来轻轻的要挟一下。但是如果双方的情况都是完全一样的话,那就不存在谁去要挟谁的情况了,也没有什么大家互相换取各自所需要的资源,然后一起变得更加强大这么一种说法。 启民之所以会对当时的那一名使者的情况,在完全不了解的时候,也要拍出人顺水推舟做这件事情最为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可以从这个贸易当中,换取大量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以往因为贸易都是属于私下的交易,他们很容易会被中原王朝的地方的官府宰。毕竟在上面没有明文规定的情况之下,这些东西的价格是完全由中原王朝一边说了算的,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中原王朝的势力非常强大,他们并不需要草原上所生产出来的其他的物品,你这些物品给我,我也可以用这些物品不给我也影响不了我的生活,所以我不需要你的东西,可你非常需要我的东西,这就相当于一边的主动权完全被另一边所掌握。 这样做的话,弊病也是非常明显,最起码对于主动权完全被对方所掌握的那些草原部落来说,他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利益空间,因为这部分的利益空间都被另一方给夺了过去,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对面所开出的价格,哪怕这个价格看起来就非常的不正常,对于他们也非常的不利,但是就因为他们需要,他们非常迫切的需要这些东西,所以他们即便是再这么心中不爽,也最终只能忍气吞声。 而现在如果有了一个可以和他们长期合作的,也不用继续去在私下里交易,但是可能给我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这么一个贸易的对象,那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被人无条件的压榨,被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余力的压迫,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最起码也能够让他们不至于像以前那样难受,当然他们所付出的肯定还是会远远超出正常应该赋予出去的利益,但是最起码有了这么一个标准,以后做事情也会比这些方便上很多。而他们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标准。 虽然这样能够让他们从中得到一些利益,但同样也可以让他们正大光明的从中原王朝手中得到一些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比方说就是他们这次贸易的,最为重要的对象,食盐。 如果是放到以前的时候,这种东西绝对是会被列为朝廷的禁严物。但其实不管是列为了什么,对于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哪怕是这个东西被标成了禁严两个字,难道这些东西就真的不会被卖出去了吗?不可能的,大家都是独立的,只要能够从这件事当中获得利润,获得更为丰厚的利润,那不管这件事情有多危险,这样的物品被标上了什么样的标签,这些东西只要有人需要,那都是能够卖出去的。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物品被标上了这样的两个标签。那这些东西所卖出去的价格就完全不一样了,所能够得到的丰厚的利润也就和以前有的天差地别。哪怕不管是不是被标上这样的标签,对于卖出这些的人来说,搞到这些物品的难度都没有什么变化。 第一百七十五章:大胃口 其实这才是让每一个草原部落都是最为头疼的问题,因为他们经常要去购买大量他们所必须的这些物品,而这些物品往往都是明面上说极为贵重的。就比方说他们现在所需要的大量的食盐,其实食盐这样的东西,不管是对于中原的百姓来说,还是对于草原上的那些牧民们来说,重要性其实都是一样的。 毕竟不管是中原百姓还是草原上的那些牧民们,大家归根到底还终究都是人,既然是人,那就必须要吃盐,否则的话,一旦不吃盐,肯定会伴随来许许多多的问题,可是问题也在这里,中原的朝廷当然知道,这对于草原上的部落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而且这样的东西对于中原也极为重要,那干脆就把这样的东西列为严禁的物品。 什么是严禁的物品?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些对于中原王朝来说要严格管控的这一类的物品,让让这些物品最大可能性和最大程度的受到中原百姓的使用,而不是随随便便就给到那些草原上的部落。跨界话说这样的东西也是中原王朝在应对草原部落以及北方其他部落的入侵的时候,或者说是威胁的时候,一个非常强大的杀手锏。毕竟这种东西我有,但如果我禁止了对你们的共性,那么你们那边一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损害,而且你们那边也没有办法生产,所以你们只能从我们这边购买,这个时候如果我们限制了对你们的供应,那可以想象,你们将会迎来非常惨痛的代价,所以为了如果要避免你们会迎来这样惨痛的代价,你们就应该和我们去尽量地,修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要不断地消耗这种关系,主要付出的代价是极为巨大的。竟我们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任何一方面想要去无限的去索取,而另一方就只能最终点满足另一边无尽的这种欲望,这此人是每一个人都非常难受的一点,而且最为重要的就是没有办法从中获取到其他的利润。就拿这些草原上的部落来说,他们如果满足了这些中原王朝不断的索取的欲望之后,他们能获得到什么呢? 他们除了能够让自己部落上的其他人能够吃上一口食盐,能够让他们部落当中的其他人正正正正的活下去以外,他们还能获得什么呢?他们其实什么都获得不了,而这只是基础的生存的条件,只能说他们在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利益之后,他们所能够得到的仅仅是能像常人一样去生活生存下去,这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毕竟我付出了这么多,结果你只能满足我的温饱,那我付出这么多的意义在哪里? 我付出这么多,如果我能从中继续得到更多的利益,那我当然觉得我付出的还算是比较值得的,但是如果我得不到什么更多的意,就只是最基础的这样的一种生存条件。别说是他们了,任何一个人只要有一个正常的思想和思维,就都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是理所应当的。既然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那大家当然会起来反抗,而反抗也是有多种多样的。 对于这些草原部落们来说,他们最为常见的一种反抗的手段就是军事武力的入侵,他们将摧毁和中原王朝达成的和平的协议,然后不断地挑起战端,然后利用他们这些游牧民族独有的机动性,发动一场针对于中原王朝的劫掠。甚至如果中原王朝这个时候非常的疲弱,实力完全已经处于一个整个历史上的最低点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可以一起去灭亡中原王朝。 这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可这种事情同样有着他的局限性以及他必要的性质的条件,那就是说这一场针对于中原王朝的军事的战争就必须要处于双方实力的一个不对等的条件,甚至说必须是草原部落占据了上风,而中原王朝占据的绝对的劣势。即便是退1万步说,那也得是草原布罗格中原广场的实体相互接近,毕竟哪怕是相互接近的话,因为中原王朝的土地实在是太广阔了。如果对于京城附近的这些地方,中原王朝的控制力是非常强大的,但是对于一些边境上的地方,中原王朝的控制力以及战斗力就会相应的减弱许多。而游牧民族却是能够随时随地都能调动起非常强大的战斗力的。所以如果两边的战斗力是相同的话,那么在游牧民族仅仅只针对中原王朝边境进行去侵扰和劫掠的时候,那还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处于上风的。 可是如果整个的条件完全相反了过来,游牧民族的这些草原部落们的实力,在中原王朝面前完全的处于劣势,那么他们就没有任何理由和任何能力去发动这一场针对中原王朝的侵袭,因为实力的不对等关系,导致他们即便只是针对于边境的侵扰和节律,中原王朝也绝对不会惯着他们,毕竟如果双方实力差不多,那么中原王者或许还会畏手畏脚,觉得如果你这边我对你发生了太大规模的战争,那么一旦这场战争我们输了的话,那会导致我对内和对外的武力震慑都将化为一场虚无。 如此以来,原本还能够保持下去的这么一个和平,和互相忌惮的环境,那么将彻底的崩溃掉,这对于中原王朝来说,是非常需要去思考的一件事情,而且这个时候,大家的武力都并不是特别的强大,在这种的思维的作用之下,这些中原王朝往往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只要你不继续去入侵到我核心的控制的地方,只是在边境去简单的搞一搞事情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我也不动你,你就随便在边境去自己玩就好了,别乱来。 但是如果双方关系完全不对等的话,尤其是还处于一个王朝的强盛级,这个时候整个王朝的上上下下都对自己的军事武力有一个极为自信的态度,在他们的字典里,因为一场场胜仗不断地强化的关系,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即便是输,那也只是暂时的,下一场也一定可以打过来,加上整个王朝,因为一开始朝廷对于大家的参军的奖励也比较丰厚,这就会使得大家对于参军的热情也都是比较高涨的,所以整个王朝也并不发愁兵源上面的问题。 如果这个时候草原部落搞一些大的动作,哪怕只是节约一下边境,对于中央广场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好拿来立威的事情,甚至还有很多皇帝想要借此来加强自己的皇权,所以他们有极大的可能性将会将这件事情直接变为对草原部落的反击,从而发动一场大规模针对草原部落的袭击。而草原部落因为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关系,他们将根本没有什么招架的力量,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而现在隋朝和突厥部落,就是处于这么一个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的关系。在这种条件之下,突厥部落不可能对于随手主动去进行什么不友好的战争。也就是说对于中原王朝进行军事武力报复的这一条路,在他们眼里现在是完全行不通的,可既然这条路行不通的话,那么他们又不能坐以待毙。启民面前的路,就只剩下了要从这些事情当中,去获得更好的和更大的利益。可是他们是没有办法在中原王朝的身上来获取到什么更多的利益的,因为他们并没有能够让中原王朝太多心动的东西,尤其是对于隋朝来说,他们并不缺少突厥的东西。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这边不缺少你们的东西,那你们自然也没有办法从我们身上来获得什么其他的利益,毕竟,如果你想要获取利益的话,那么你总需要去得到我们这边所真正需要的,既然我们没有,那你们这边也没有办法。 所以,既然没有办法在中原王朝的这边身上去压榨出什么更多的利益。启民的方法,就只能去另辟蹊径,将他的目光转移到和他可以说是同为一个族群的突厥部落。虽然双方都是同一种突厥的种族部落,但实际上还是有着比较大的区别的,启民是已经投降了中原王朝,而其他人并没有投降。 “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也不是很容易吧。”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容易的事情,不过,我们倒是已经有了一定的先发优势。”杨颖笑了笑,轻声说道:“现在启民那边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做出来了这种茶,而且也不知道这种茶可以量产,这就是一个很好能够让我们去活动的机会。” 杨勇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转而起身,拍了拍高盛玉的肩膀,道:“我出去一趟,王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 礼部。 启民的使者身份毕竟不是很平常普通,所以礼部这边迎接的标准,也是按照比较高的规格来的。毕竟双方之后还要进行贸易,总要给双方一个都能觉得说得过去的这么一个脸面。 而在启民使者所居住的地方,一场刚刚所谈的差不多的交易,也缓缓落下帷幕。 “贵方的条件,我们会如实向上禀报,至于上面会有什么回复,那就还要请贵方再稍等一段时间。”隋朝的使者表现的还是很有礼貌,站起身,主动向启民的使者告辞。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启民派过来的使者也是一个知晓中原礼节的人,所以同样站起来回礼,表现的并不逊色于这些礼部的官员。 双方就此别过,启民的使者,在看到隋朝官员离开之后,脸色也从一开始的和颜悦色瞬间恢复如常,甚至显得有些郁闷,也就在这些隋朝的官员离开之后,房间后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使者听到这脚步声,脸色也再度变化起来,从有些郁闷瞬间变成了恭敬和忐忑。 “小可汗。” 那名使者向身后的人主动行了一个突厥的礼节。能在启民的部落当中,被称为小可汗的人,那只有一个,就是阿史那氏咄吉世,也是启民最为看重,也是最为依仗的一个儿子。 阿史那氏咄吉世这次也跟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充当这次的正使,而是假扮成了一名普通的侍卫,毕竟,一名普通的侍卫,要受到别人的注意会更少一点,也方便他做些其他的事情,而且,他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多看一看这个大隋的如今到底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他虽然在北方的长城之外,但是随着这些年来往于长城内外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能够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有歌颂整个大隋长盛久安的,也有觉得如今的朝廷各种苛捐杂税太过繁重,抱怨自己已经活不下去的。 两种声音都有,这肯定是让人听起来有些为难的,尤其是对于一个长城之外的突厥人来说,根本不知道这两种说法到底谁对谁错,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一路上多走一走,多看一看,从自己的角度切身实地的出发,来知道如今的大隋,究竟是一个什么鬼模样。 阿史那氏咄吉世也没有辜负自己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从北方的长城之外一直来到了这位于整个王朝的最中心的京城,一路上,他见过有许多豪奢的达官贵人,也见到了有食不果腹的饥民,但总体来说,还是前者居多。 也就是说,如今的大隋,虽然在某些地方有着正常的腐败现象,但还算是能够支撑,阿史那氏咄吉世脸色如常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在一旁的胡床上坐了下来,道:“他们那边提出了什么条件?” “回小可汗,隋朝这边说了,他们想要用一斤食盐,换我们三匹战马,还有其他的皮毛。” 第一百七十六章:狡猾 “什么?一斤白盐就要换我们三匹战马?他们这和明目张胆地抢有什么分别?还要额外再附加给他们其他的皮毛,这些中原人当真是贪得无厌!”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得下属的禀报,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显然没有想到,这隋朝的胃口居然这么大,不过只是一斤白盐,竟然要换上三匹战马!那可是战马,而不是普通的驽马和劣马,够成为战马的马匹,那绝对都是无一例外,各种方面都属于马匹中的佼佼者的。 按照正常来讲,哪怕是食盐这种东西,再怎么稀有,想要和战马来交换的话,那也得是几斤食盐换上一匹战马,不过只是用一斤食盐就要换得那么多战马的事情可在历史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阿史那氏咄吉世很是怀疑这些隋朝的官员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提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方法出来的? “些人确实是贪得无厌,不过按照那些隋朝官员们的说法,他们就是说这种白盐和以前的食盐有所区别,制作成本也是比其他的食盐要高出很多,当然,在口感方面,也是要远远好过其他的那些食盐的,所以这些人觉得这种白盐如此宝贵,能够用一斤白盐换成三匹战马。” “放屁!那东西再怎么珍贵,那也不过就是盐!都是人吃的东西。我们只需要吃盐就可以了,管它是什么人,只要是盐就行。平白无故搞出来个这么贵的东西,当我们是冤大头啊。”阿史那氏咄吉世眼珠子瞪的溜圆,吼道:“而且他们真欺负我们什么情况都不懂? 这一路上这些食盐的价格就不说了,光是人在京城里,那白盐的价格就已经和那些最普通的食盐,价格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真按他们所说这种白盐,造出来的造价特别的贵,那怎么可能卖的价格,和那些普通的食盐都是一样的价格!?他们这就是欺负我们什么事情都不懂,以为我们对他们这些中原人的各种方面的交易完全不了解,想要将我们拿捏,玩弄于股掌之上。” 阿史那氏咄吉世身旁的那名使者连连点头,说实话,他也觉得阿史那氏咄吉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也有这种感觉,就是隋朝在拿他们当冤大头宰,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然后想要尽可能从他们身上,榨取出更多的财富。 “是啊,属下也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其他的事情都不说了,光是这要了三匹战马还不知足,居然还要我们其他的皮毛,我们以往光是这些皮毛也是能够拿到中原换得大价钱的,怎么能够平白送给他,而就是为了这所谓的食盐? 哪怕这种白盐再怎么好,那总不能一斤白盐当其他食盐三斤,四斤用不是?我们以往那是一匹战马,就可以换取好几斤的食盐,如果现在按他们所说的话,三匹战马才能够换得一斤白盐,这价格两相比较,何止是差了十几倍!?” 阿史那氏咄吉世心中是越听越来气,是因为一名纯正的突厥草原人,他一直的梦想就是能够恢复先祖那样草原部落的雄光,而且他一直都对中原王朝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总觉得这些人太过狡诈,一点都不知道勇敢。而如今的这件事情无疑加深了他对于中原人狡诈的看法,他只觉得这些人根本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些草原汉子们活得痛快。 “所以你是怎么回复的?” “大人放心,属下当然不可能直接答应这种没有理由的要求,所以属下只是说,他们给出的价格太贵了,如果双方要贸易的话,还是要按照之前一匹战马换五斤食盐的比例去交换,至于其他的皮毛也不会附带。”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种话,脸色才稍稍的好转了一些,作为交换,一匹战马可以换上五斤白盐,这还算是一个比较正常的数字,之前隋朝那边给出的交换比例,实在是有些太过夸张了。 “他们那边同意了吗?” “没有,他们拒绝的很坚决。尤其是为首的那几个人,更是一直声称,这种白盐制作出来非常的不容易,造价也非常的高昂,五斤白盐才能换取一匹战马,这对于他们来说非常不划算,甚至他们那边还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亏本。” 这名使者说着说着,心中也不由地多了一些担心,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阿史那氏咄吉世一眼,道:“大人,下属觉得果我们真的言辞拒绝的话,会不会惹怒到那边啊?” 现在这种状况,整个草原部落加起来也不是中原王朝的对手,更何况他们所在的启民,还只是这些草原部落当中的一个分支,甚至这一个分支之前已经被草原给排挤的出来,无奈只能投降到中原王朝里面。 这样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中原王朝的面前翻起太多的浪花。如果因为自己这边一直坚持着这种事情,最后惹恼了这些朝廷的官员,然后让这些朝廷的官员在一怒之下,选择出兵北上。直接平了他们部落那他们这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将你的担心收到肚子里,你的担心根本不可能发生。”阿史那氏咄吉世对这种担心完全不在意,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眼睛向上瞟了一下,说道:“这些中原王朝跟我们不一样,他们不可能随便使用武力的。 对于他们来说,军事和武力都是最为下等的方法。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对我们这样一直已经投诚了的部落,展开什么打击。相反,他们还需要对我们一直保持着怀柔和和平,来做给其他的那些草原部落们看。以便于让这些人知道,现在的隋朝对待他们这些曾经的草原部落,是可以做到一视同仁的,绝对不会随便破坏,否则如果他们随便破坏了,我们以后又有什么草原部落,敢继续向他们投诚呢?” 阿史那氏咄吉世说的很坚定,脸上更是表现的真的是毫不在意。他自从出生开始,其实就一直在研究这些中原王朝的特点,一直研究到了现在才可以说,对于中原王朝不敢说完全掌握单最基本的这些个思维逻辑什么的,他还是非常清楚的,他也知道这些中原王朝到底在想什么。尤其是对于他们自己的部落,他很清楚,他们的部落就是这些中原王朝给北方草原们看的这么一个台子。 如果用这些中原人的一句老话来说,那就叫做千金买马骨。就相当于是在给其他的草原部落们看诶,你们这里有一草原部落投降到了我这里,我这里是非常可以善待他们的,他们在我这里生活的要比在你们原来那些草原上生活的更加好,也更加舒适。 既然现在有了这样的一个好日子的话,那么你们如果以后再在草原上受到了其他部落的排挤,最后走投无路的话,也可以向着这个部落一样一起来投降,我们一起来归顺我们,我们让你能够生活的更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甚至哪怕你们没有被排挤,你们只是草原上安安静静的一份子,但是如果你们有的更好的向往,希望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们也可以来投降我们,我们同样可以保证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现在整个中间王朝做了这么多,但归根到底,他们的想法不过就是这非常简单的一种,阿史那氏咄吉世所以非常确定,他们部落绝对不可能会遭受到什么太大的打击,中原王朝更不可能主动向他们部落掀起兵戈,除非是那些之前就盘踞在他们北边的,那些曾经的草原部落呢,他们联合到一起,然后一起攻击他们,但是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 答案很简单,完全不可能! 且不说这些人有没有可能真正的合作一起,做到一起,毕竟他们之前都有的深仇大恨,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的马匹,牛羊,打过不知道多少仗,不同的部落和不同的部落之间是绝对没有什么特别友好的关系的,甚至当中有很多的部落,因为长时间的这么一种愁怨的累积之下,他们都是看对方互相不顺眼的。 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不可能合作,而另一方面他们如果不能合作的话,他们的实力能够成功让他们南下吗?答案当然是也不可能。毕竟他们现在在这些年中原王朝的连连反击之下已经处于一个,军事武力极度被削弱的这么一个时代,启民这边又借着这样的一种条件,不断的吸收那些北方草原部落上的残余势力,然后不断地壮大着自己的势力,这已经导致了即便是启民一家,也可以在面对这些北方草原部落的攻击之下,能够很好的存活。 甚至说在面对这些草原部落的攻击之下,启民说不定还不用被动挨打,甚至还可以主动出击,他之前之所以没有怎么主动出击过,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不够,而是因为中原王朝不允许他这么做。 “其他的那些事情你也不用管,这些中原人做事情都诡诈的很,他们表面上说什么利润不够,制作的成本太过高昂,他们不能够卖的那么便宜,但实际上到底怎么样,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表面上的表情和动作都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也是为了给你我看的这些事情,不要在意他们后面自己商讨,自然会有一个看法。” 明面上的那名使者点了点头,这次虽然他在明面上是主要的人物,但实际上阿史那氏咄吉世才是最为重要的那一个,所以他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情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管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最后也轮不到他去背这个锅。 “是那下属就什么都不管了,让他们自己去商讨,等再过段时间他们找我们,我们再继续研究这个贸易的比例。” “嗯。”阿史那氏咄吉世重新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端起了手中的茶盏,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抬放到自己的唇边,他刚要喝上一口,却又停了下来,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也不要着急,不管是跟他们对话还是做什么行为,都要表现的,我们并不在意,我们对于这个时间也并不是急切的这么一种状态。只要我们表现的不急,他们就没有办法拿捏我们,他们也就不知道我们真实的想法和目的。到时候我们能够获取的主动权,要比现在会更多一些。” “下属明白了。”那名使者重重点了点头。 阿史那氏咄吉世很清楚,这人是一定会让自己所说的话去执行的,所以他也没有继续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而是开始喝起了茶,可是就在他嘴边的茶才刚刚进到了喉咙里,他就果断的发现了这味道的变化。 “嗯?” 阿史那氏咄吉世眼珠子再次瞪了起来,可把他身旁的那名使者吓了一跳。 “小可汗!” 那名使者慌忙小跑了过来,走到阿史那氏咄吉世身前,眼神当中又是急切,又是关心的看着阿史那氏咄吉世,道:“小可汗,您现在没事吧?您怎么了?” 虽然他在启民的部落当中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否则他如果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人,也不可能被启民派过来,担当这个明面上的使者。可不管他在部落当中身份怎么尊贵,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可是阿史那氏咄吉世,他身份再怎么尊贵,难道还能尊贵的过阿史那氏咄吉世? 而且突厥部落可不像中原王朝这么样。在这些部落当中是非常不讲道理的。阿史那氏咄吉世如果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他回到了部落之后是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启民不将他活剐了,他也是难逃一死。所以他这次南下的目标很明确,谁都可以出事,唯独阿史那氏咄吉世不能出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欢心 所以当他看到阿史那氏咄吉世表情不对劲的时候,他便顿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过来询问,甚至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瞬间闪过了很多种最糟糕的情况。 阿史那氏咄吉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随后便又端起了手中的茶盏,皱着眉头,仔细看着茶盏当中的茶,他看到的时候目光是直直的,好像光凭着目光就想把这茶盏给看碎一样。 “小可汗,您,您怎么了?”使者感觉不太对劲。 刚刚阿史那氏咄吉世表情突然的变化就已经让他有些心有余悸了,现在又直接看着这么一个茶,还表现着愣愣的表情,阿史那氏咄吉世不会是现在直接疯掉了吧?使者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阿史那氏咄吉世如果是真的疯了,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反正他要是回到突击部落肯定都不会好过。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阿史那氏咄吉世倒是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尝一尝这茶。” 阿史那氏咄吉世将手中的茶,往使者的方向推了一推,语气根本不容人拒绝。 使者看着被推过来的茶,眼神当中有些犯难。 平心而论,他是不愿意喝这种东西的。没看阿史那氏咄吉世喝了这玩意差点都快傻掉了吗?但是现在人家要把这茶送给自己,他又没办法拒绝,毕竟身份的差距摆在这里,他要是拒绝了,现在也不会好过。 思索犹豫再三,他还是硬着头皮将那个茶给接了过来,随后仰着头一饮而下。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死个痛快,总比死的磨磨唧唧的好。 只是就在这茶流到喉咙里之后,那使者也似乎是楞了一下。 阿史那氏咄吉世一直看着这家伙的表情,现在看到这家伙也表现出来的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所感觉的并没有错。 “你也发现了?” “嗯……” 阿史那氏咄吉世的话,虽然看起来非常唐突,但两人却都清楚,阿史那氏咄吉世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茶,确实是不太一般。” 那名使者沉吟了再三之后,还是缓缓说道:“好像跟我们平常喝的茶味道完全不同。我们以前所喝的茶,那都得添加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否则根本难喝到无法下咽。 可是他的这个茶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添加那些其他的东西,可是喝起来去也没有那么难喝,甚至好像还比之前那些添加了各种东西的茶,味道还要更加好一些。”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阿史那氏咄吉世重重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使者所说的话完全的认可。 他们虽然在草原上,但是因为草原和中原怎么说,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私下里,肯定是有这一些往来的,而草原上根本没有办法生产茶叶,所以他们能够得到的茶叶以及喝茶的方法都是从中原传过去的,而像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所喝的茶以及喝茶的方法当然就也是和中原王朝的主流是一致的,也就是在茶叶的基础上通过蒸煮,然后去添加一些各种各样的其他的佐料,然后去喝茶。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想要去找一些其他的方法,但是茶叶本身对于草原来说就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他们没有办法用这种珍贵的东西去浪费,去实验来去做些什么,这是先天性的劣势,而且另一方面有中原网朝在前面探路,他们也乐的,就跟着中原王朝后面走,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种他们全新的才,而且味道还比之前更好,这当然就会令他们产生兴趣,而且阿史那氏咄吉世想的还更多一些,他很明显的这种想到这种茶,看起来并没有添加那么多的佐料,那么没有添加那么多的走道意味着什么呢?那就意味着这种茶可能喝起来会更加方便。要知道对于草原部落来说,一个方面两个字,那作用绝对是非常巨大的,因为他们不比中原王朝有着固定的居所,固定的生活方式以及固定的作息,他们也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他们可以喝着这些带有佐料的茶,并不在意要添加这些佐料,所需要浪费的时间。 而且对于绝大多数的达官贵族来说,他们自然有其他人去给他们添加佐料。有其他人去帮助他们,减少他们自己所需要浪费的时间,是用他们这些下人所浪费的时间代替了他们所浪费的时间。这样一来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对于草原人来说,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他们这个缺点会被无限制的放大,因为草原部落本身就是一个以时间赛跑的。 他们需要迁徙,他们需要不断的去找到合适的生活位置,然后去进行居住,所以他们其实本身是非常忙碌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固定的呆太久的时间,而他们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固定的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就会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具有更多的时间,去做煮茶这种事情。 事情也很好理解,毕竟你想做一个查,想把这个茶给煮起来的话,那你可能是要生活,你可能需要有其他的锅呀,各种一样的设备,可是如果你的行进的过程当中,你怎么能够一直将活给随身携带的呢?难道你还能下面提着一堆火,上面再放着一个锅,然后一边提着他们一边走嘛?一个两个人或许还能勉强可以做到,毕竟他们如果有其他人帮助的话,那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就是费点力气,而且代价也比较大,可是对于草原部落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喝茶,那他们每一个人还都能够这么做吗?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也是一件违背常理的事情。 更不要说在里面添加的各种各样的佐料的,有些佐料即便是在草原部落内就非常稀有的,就比如说,绝大多数的茶,现在都需要加盐。可是实际上这种东西的珍贵性还需要说吗?那在草原部落那可是堪比黄金的珍贵物品。把这样的东西加到茶里,虽然茶也很珍贵,但是这种两个珍贵的叠加到一起的东西,这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现在既有一种不用加这些佐料,而且看起来又应该会很方便的查,这对于草原部来说那简直就是福音,因为这是可以保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喝到茶,这样可以保证他们整个生活的一个节奏,不至于因为茶而被耽误了时间,否则大家都需要待在一个地方煮茶的话,那对于整个行进时间是浪费的,是非常巨大的,这会导致他们追赶自己合适的生活地方的这么一个时间来不及。 “小可汗,这种茶好啊!之前我们那些人在草原上生活的时候,经常会因为时间来不及而没有办法喝茶,如果看到这种茶的话,醒来冲泡这些茶的时间应该会很短,如此一来,我们应该就有着更多的人能够有着更多的时间能够喝到茶了。而且这种看起来不需要添加任何佐料的茶,应该价格也会更便宜一些。” 那名使者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两眼放光。茶叶对于这些草原人来说是非常价值大的。正常来讲,他们当然会喜欢喝茶,毕竟喝茶这种有介意的感觉就很好,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没有办法核查,毕竟这样的时间所限,所以他们往往都是拿茶叶干嚼。这种做法拿味道当然不必多说,简直是难吃的要死,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显然会觉得这么做是有些不太划算的,毕竟茶叶买都买了,结果却不能喝,只能用来干嚼,人人都有一种亏得慌的感觉。 那么现在有了这样一种新的茶叶,他们显然就可以不用再感觉这么亏得慌了,甚至可以也尝试一下这些备受中原人喜爱的喝茶的惬意,说不定他们也能有资格享受这么一把。 “此事暂且不急,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明面上来说,我们需要在暗中探一探他的口风。” 阿史那氏咄吉世还是很清楚的,他的头脑非常清晰,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们现在表现出对这种茶叶的其他兴趣,那么等待他们的必然是一场宰。刚刚拿食盐换战马的这种行为,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如果他们就是奔着这样某一个目的而来的话,那中原王朝绝对不会手软,一定是能在他们身上加下出多少利益,就要在他们身上让他出多少利益,如果他们扛不住这份压力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绝对是一场部落的灾难。 所以现在他们就就不能表现出任何有关于这茶叶的兴趣,甚至连提都不能提。 …… 时间都是也没有过去的太久,因为是在第二天,一名来自于宫中的小宦官就前来奉了杨坚的旨意,给阿史那氏咄吉世几人送了些布帛。 当然并不是明面上给阿史那氏咄吉世,阿史那氏咄吉世毕竟没有显露出他真正的身份,不过这些人都是以他为首,这么说到也没有什么区别。 杨坚之所以会赏赐给他们,纯粹就是很正常的大国风范,觉得你既然千里迢迢的过来,那么我总需要给你们一点赏赐,给你们一点合适的心意,这样一类的东西。而且同样也是为了彰显他们中原的富裕,看过中原就是这么地大物博,就是这么强大,你们最好受了受你们没有用的心思,安安心心给我们当小弟。这样的话,双方继续保持着和平太平,那么对双方自然都有利。 那名来自于宫中的小宦官在宣读完圣旨之后,本打算向阿史那氏咄吉世几人告辞离去,却又在中途被人叫了住。 “小公公留步。” 说话的人是明面上的使者,毕竟阿史那氏咄吉世不能够显露出身份,而且这种场合如果这名死者不说话,反而让一个是从说话的话,那难免有些不太对劲,而且也会给人一种自己不尊重他们的感觉,如果上报过去的话,还会可能会显露出一些马脚。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要是极力避免的事情。 “贵使何事?” 小宦官也是来自于宫中的人,对于礼节还是非常有把握的。就是这种不亲近,但是也不拒绝的分寸,拿捏得极为到位。 “是这样的,您看这皇帝陛下也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的珍贵的礼物,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实在是接受了这些的话,心中有愧。所以我们就想着能不能也给皇帝陛下送些东西,但是小公公你也知道,我们毕竟是来自于荒凉的地方。这也没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可以拿的出来,所以就想能不能送些皇帝陛下平时喜欢的东西。” 那名使者一边说的,一边走上前去,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悄悄递给了那名小宦官。 小宦官伸手接住的那块玉,仔细用手指在玉在上面摩擦了一下,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最后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想不到,贵使也这么体谅皇帝陛下。其实对于陛下来说你们送不送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如果你们有这份心思的话,想来陛下也应该会很高兴的。”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们能让皇帝陛下高兴就好了。”那名使者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无比真诚。 当然事实如何他很清楚,自己说的可都是假话,因为他所想要的,只是想从这些官官手中套出一点,自己能够利用或者说能够多知道一些的情报,从而为以后的这么种种作为做出打算。 小宦官脸上只有因为刚刚收了一块玉所表现出来的欣喜,此时笑着说道:“如果你们地处偏远地区,有些珍贵的东西你们也没有办法送上去。但是皇帝陛下现在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可能唯一喜欢的就是佛了。要是你们真的想讨皇帝陛下欢心的话,送上一尊金佛肯定是最好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穷 “这……小公公你也知道,金佛需要的工艺还是很复杂的,而且要铸造一尊金佛,所需要的时间也很长,凭我们现在手中所有的这点钱财,以及能够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没办法弄上一尊金佛啊。” “你们要是连尊金佛都弄不出来,那说实话,皇帝陛下本人也不缺少什么了,毕竟这天下四海,皆是皇帝陛下所有。而皇帝陛下本人除了喜好佛法之外,其他的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你们如果想讨皇帝陛下的欢心,就只能从这方面着手。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小宦官一点都不在意,好像是他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完全说了出来。使者却有些心中着急。他虽然不是这些中原人,但也知道这中原人的道道非常多,而且里面的东西也非常深奥,尤其是关乎着皇宫里的东西,那肯定是大有门道在的。像眼前这小宦官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想要从他嘴里翘出些东西,还得用些方法,但到底应该用什么方法,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阿史那氏咄吉世伪装成的一名侍卫,这个时候看到了使者的为难,于是上前走到那名小宦官身边,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枚金饼,然后悄悄摸摸的递了过去。 “小公公,我们也是对皇帝陛下的一片孝心。我们的首领也是皇帝陛下的女婿,我们这次前来也是放了首领的命令,想要为皇帝陛下表达我们首领和我们部落的一片心意。我知道咱们中原人有句古话,那叫百善孝为先。还请小公公看在我们一片诚心诚意的份上,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 小宦官这次有没有低头去看了,而是颠了颠手中的金饼,随后以非常熟练的手法,将金饼收回了自己的袋子里。而就在他做完这一切动作之后,他脸上的笑意也更精彩了很多,语气也变得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哎呀呀呀,想不到你们身在长城之外,却也知道我们中原的礼节和古话。但你们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你们的首领是我们皇帝陛下的女婿,那就是人子,既然是人子,为父亲献上一片孝心和心意也是理所应当的。看在你们这么有孝心的份上,那我也不妨明说,皇帝陛下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唯一可以崇尚的就是佛法。如果你们没有金佛的话,那有一些佛经什么的献上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史那氏咄吉世一脸尴尬。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搞到佛经可比搞到金佛更困难,毕竟金佛不过就是一尊用铜铸就的佛像,然后上面再刷上一层金漆,哪怕是给皇帝进贡的最多,最多也不过就是纯用金子打造出来罢了。 这种花费看起来不小,但那只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对于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这些花销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咬咬牙总是能挤出来的,而且这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只需要找到几名工匠,然后按照一个佛的佛的形象去雕塑就可以了,但是佛经可不同于这些,那一般的佛经在市面上流通的肯定是不能给皇帝送,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你拿一个路边摊的东西送给皇帝陛下,那别说你是进什么孝心了,恐怕上来就要被打出去,甚至是孝心没尽到,可能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但是同样如果不是这种路边摊的大众货色,你想找到一个珍贵的佛经,一本比较珍惜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佛经,那难度可就比铸造一尊金佛更大,因为这已经不光是各种金钱代价可以衡量的,他还需要一定的机缘,甚至是一定的人脉,而且你还得需要有这方面的门路才行,否则如果你还连这方面的本路都没有,那你即便是有再多的金银财宝,你有再多的不相干的人的人脉,那你也没有办法得到这一切,而且对于这个时代,佛教还是比较尊贵的,很多佛家寺院都是有着自己的这种坚持以及操守,对于一些人,他们向来是不给面子的。 杨勇这种皇家亲王倒是还好,毕竟在中原这里皇族的身份就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尊贵,加上还是一个亲王的身份的话,那对于很多佛色来说也确实需要尊敬上敬畏三分,但是对于像阿史那氏咄吉世他们这种,不过就是生长在长城之外的外族,不过也就是草原部落罢了,这些人佛寺是不会给他们太多面子,他们想要从佛寺当中寻找珍贵的佛经,然后誊抄也好,还是直接拿的原版也好,去呈现给皇帝陛下,那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小公公,这佛经可比金佛更珍贵呀,我们金佛只是没有时间去铸造这么一尊,但是佛经的话,你即便是给上我们时间,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呀。要不小公公你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阿史那氏咄吉世一边说着,一边又熟练地从袖子里又递上了一枚金饼过去。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一个换官接连被人塞了这么多东西,再怎么样总需要为出钱的人考虑一下,毕竟他们这些患官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如果你不给我钱,不给我好脸色,那我当然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你给了我钱,拿了钱,那就要办事。这种事情他们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小宦官在又将金饼收了下来之后,脸上也露出了沉思状,思索了足足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 “你说的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佛经确实是要困难一些,但是如果你们金佛铸就不了的话,也没有拿到佛经的办法呢,佛教这边其实你们也没有什么太多方面可以下手的了。不过要说这段时间皇帝陛下对什么东西最上心的话,倒是前段时间大兴善寺进奉了一批新的茶叶,皇帝陛下尝过之后常常提及,说是这茶叶不错,如果你们能够从那边搞到茶叶进奉给陛下的话,应该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茶叶?” 阿史那氏咄吉世眼神一亮。他今天跟这名小宦官说了这么多,当然不是真的因为要给杨坚送什么东西。主要就是为了从这名小宦官的嘴里探听一些他想要得到的情报,或者说任何消息,反正这家伙是公里出来的,对于有些东西的掌握肯定要比他们这些外来人掌握的更清楚,而且多方验证嘛,别人所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这些从宫里出来的人往往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从这边得到一些东西,而且还真是他想要得到的茶叶的事情。毕竟他现在主要想的就是茶叶,而现在这边又有了一种茶叶,这让他不禁有些欣喜,同时又有些觉得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巧了点。 “小公公所说的茶叶,是哪一种茶叶?” “你们没有喝过吗?” 小宦官听得阿史那氏咄吉世的询问,明显一愣,眼神当中露出一抹困惑的说道:“你们今天接待的时候,那些人不是给你们吃茶了吗?你们所吃的茶就是前段时间大兴善寺进献给皇帝陛下的茶。 皇帝陛下说要与民同乐,这些茶光放在宫里,供皇帝陛下一个人享受,也不是什么得意的事情,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就将这些茶赏赐给了下面,还说以后大兴善寺每年所进奉的茶都会给下面拨出一些,让大家都能够喝到这些茶。” “哦哦,小公公说的就是这种茶吗?”阿史那氏咄吉世指了指自己身后茶桌上的茶盏,说道。 “正是。”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小公公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们再多想一想吧。” 阿史那氏咄吉世说完,又和那名小宦官随便寒暄了两句,然后便告辞离开。 …… 而在那名小宦官走了之后,一旁的使者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了,这个时候也终于找到了时间上了前面,和阿史那氏咄吉世说道:“小可汗,我怎么感觉这个茶有些不对劲? 如果这种茶真的十分珍贵的话,那这皇帝陛下怎么会将这种茶真的分发给下面?而且如果这种茶真的十分珍贵,也十分稀少的话,那每年所能够给到公里的数量也应该是十分有限的,那十分有限的话,一般来讲,这些给宫里的人都不够分,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数量分给外面?而且即便是分给了外面,又怎么可能会让外面随便去使用?” “所以你觉得呢?”阿史那氏咄吉世目光深邃,显然也是在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求得解答的。 他想的要比自己身旁的这名使者更多,因为如果这种茶真的是那么珍贵的话,那么问题就和之前那名使者所说的是一样的,这种茶不可能大规模的分发给下面,更不可能连每年都会给下面固定分发一批,这样的话,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珍贵的物品,应该能有的这么一个状态,但是也同样问题,还有就是如果这种茶没有那么珍贵的话,那刚刚那名小宦官所说的那么多,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一种茶并不是非常珍贵的话,那显然是不可能作为进献给宫里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是第一次出现,那倒是一切都好说,毕竟这是一个新东西的发明,也是一个新东西的创造,自然是要给皇宫这种最高级别的存在,打一个消息的。可是在这之后,那这种事情也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论上不可能作为在给到宫中的一种珍贵的东西,更不可能让别人用这种东西来做什么孝心一类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些中原王朝里面的皇官大多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自小就家境贫寒,否则也不会做宦官,从他们口中能够探听消息还是不错的,但是如果想从他们的口中探得一些做法和方法,那就未免有些太过于离经叛道。而且他们口中的不管是做法还是方法,也都没有办法作为一个相应的参考。”那名使者这个时候补充道。 这一句话确实是让阿史那氏咄吉世茅塞顿开,也有些恍然,他差点忘了,这些中原王朝,京城里中的人精,确实要比其他地方多出许多,而且这里面的水也很深,但这并不代表每一个人都是人精,既然是人,那就会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也会有各种身份,各种地位,各种不同阶级的人。像那些朝中百官当然是人中龙凤,他们的思维和思绪要比其他普通人高出许多,他们自然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人精。 但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很多寻寻常常的普通人,这些人不管是做事情也好,还是做什么也好,就非常一般了。甚至还有许多人根本就不明白什么道理,也没有什么文化。他们所提出来的见解和建议其实跟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想群听信他们的建议和见解,恐怕反而会背道而驰。 而这些宫里的小宦官,无疑就是后者。 “到是我多想了,但是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却也不能大意,毕竟这种茶叶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刚刚那名小公公都说了这些茶叶是那大兴善寺制作出来,并且进献给宫里的,那我们就去那边的佛寺走一趟,去看看这些茶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和价钱。” 阿史那氏咄吉世肯定是要亲自去看一看的,毕竟茶叶这种东西也是关乎于他们部落当中的可以说是最基础的生存。如果这些茶叶并没有那么珍贵,还是比较便宜的话,那么他们也可以将贸易的范围扩大一下,将茶叶也算进来,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反正也都是能赚钱的生意,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价格太贵的话,那就还是要先放一放,毕竟他们还是很穷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欢心 所以当他看到阿史那氏咄吉世表情不对劲的时候,他便顿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过来询问,甚至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瞬间闪过了很多种最糟糕的情况。 阿史那氏咄吉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随后便又端起了手中的茶盏,皱着眉头,仔细看着茶盏当中的茶,他看到的时候目光是直直的,好像光凭着目光就想把这茶盏给看碎一样。 “小可汗,您,您怎么了?”使者感觉不太对劲。 刚刚阿史那氏咄吉世表情突然的变化就已经让他有些心有余悸了,现在又直接看着这么一个茶,还表现着愣愣的表情,阿史那氏咄吉世不会是现在直接疯掉了吧?使者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阿史那氏咄吉世如果是真的疯了,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反正他要是回到突击部落肯定都不会好过。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阿史那氏咄吉世倒是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尝一尝这茶。” 阿史那氏咄吉世将手中的茶,往使者的方向推了一推,语气根本不容人拒绝。 使者看着被推过来的茶,眼神当中有些犯难。 平心而论,他是不愿意喝这种东西的。没看阿史那氏咄吉世喝了这玩意差点都快傻掉了吗?但是现在人家要把这茶送给自己,他又没办法拒绝,毕竟身份的差距摆在这里,他要是拒绝了,现在也不会好过。 思索犹豫再三,他还是硬着头皮将那个茶给接了过来,随后仰着头一饮而下。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死个痛快,总比死的磨磨唧唧的好。 只是就在这茶流到喉咙里之后,那使者也似乎是楞了一下。 阿史那氏咄吉世一直看着这家伙的表情,现在看到这家伙也表现出来的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所感觉的并没有错。 “你也发现了?” “嗯……” 阿史那氏咄吉世的话,虽然看起来非常唐突,但两人却都清楚,阿史那氏咄吉世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茶,确实是不太一般。” 那名使者沉吟了再三之后,还是缓缓说道:“好像跟我们平常喝的茶味道完全不同。我们以前所喝的茶,那都得添加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否则根本难喝到无法下咽。 可是他的这个茶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添加那些其他的东西,可是喝起来去也没有那么难喝,甚至好像还比之前那些添加了各种东西的茶,味道还要更加好一些。”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阿史那氏咄吉世重重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使者所说的话完全的认可。 他们虽然在草原上,但是因为草原和中原怎么说,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私下里,肯定是有这一些往来的,而草原上根本没有办法生产茶叶,所以他们能够得到的茶叶以及喝茶的方法都是从中原传过去的,而像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所喝的茶以及喝茶的方法当然就也是和中原王朝的主流是一致的,也就是在茶叶的基础上通过蒸煮,然后去添加一些各种各样的其他的佐料,然后去喝茶。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想要去找一些其他的方法,但是茶叶本身对于草原来说就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他们没有办法用这种珍贵的东西去浪费,去实验来去做些什么,这是先天性的劣势,而且另一方面有中原网朝在前面探路,他们也乐的,就跟着中原王朝后面走,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种他们全新的才,而且味道还比之前更好,这当然就会令他们产生兴趣,而且阿史那氏咄吉世想的还更多一些,他很明显的这种想到这种茶,看起来并没有添加那么多的佐料,那么没有添加那么多的走道意味着什么呢?那就意味着这种茶可能喝起来会更加方便。要知道对于草原部落来说,一个方面两个字,那作用绝对是非常巨大的,因为他们不比中原王朝有着固定的居所,固定的生活方式以及固定的作息,他们也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他们可以喝着这些带有佐料的茶,并不在意要添加这些佐料,所需要浪费的时间。 而且对于绝大多数的达官贵族来说,他们自然有其他人去给他们添加佐料。有其他人去帮助他们,减少他们自己所需要浪费的时间,是用他们这些下人所浪费的时间代替了他们所浪费的时间。这样一来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对于草原人来说,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他们这个缺点会被无限制的放大,因为草原部落本身就是一个以时间赛跑的。 他们需要迁徙,他们需要不断的去找到合适的生活位置,然后去进行居住,所以他们其实本身是非常忙碌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固定的呆太久的时间,而他们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固定的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就会导致他们没有办法具有更多的时间,去做煮茶这种事情。 事情也很好理解,毕竟你想做一个查,想把这个茶给煮起来的话,那你可能是要生活,你可能需要有其他的锅呀,各种一样的设备,可是如果你的行进的过程当中,你怎么能够一直将活给随身携带的呢?难道你还能下面提着一堆火,上面再放着一个锅,然后一边提着他们一边走嘛?一个两个人或许还能勉强可以做到,毕竟他们如果有其他人帮助的话,那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就是费点力气,而且代价也比较大,可是对于草原部落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喝茶,那他们每一个人还都能够这么做吗?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也是一件违背常理的事情。 更不要说在里面添加的各种各样的佐料的,有些佐料即便是在草原部落内就非常稀有的,就比如说,绝大多数的茶,现在都需要加盐。可是实际上这种东西的珍贵性还需要说吗?那在草原部落那可是堪比黄金的珍贵物品。把这样的东西加到茶里,虽然茶也很珍贵,但是这种两个珍贵的叠加到一起的东西,这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现在既有一种不用加这些佐料,而且看起来又应该会很方便的查,这对于草原部来说那简直就是福音,因为这是可以保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喝到茶,这样可以保证他们整个生活的一个节奏,不至于因为茶而被耽误了时间,否则大家都需要待在一个地方煮茶的话,那对于整个行进时间是浪费的,是非常巨大的,这会导致他们追赶自己合适的生活地方的这么一个时间来不及。 “小可汗,这种茶好啊!之前我们那些人在草原上生活的时候,经常会因为时间来不及而没有办法喝茶,如果看到这种茶的话,醒来冲泡这些茶的时间应该会很短,如此一来,我们应该就有着更多的人能够有着更多的时间能够喝到茶了。而且这种看起来不需要添加任何佐料的茶,应该价格也会更便宜一些。” 那名使者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点,两眼放光。茶叶对于这些草原人来说是非常价值大的。正常来讲,他们当然会喜欢喝茶,毕竟喝茶这种有介意的感觉就很好,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没有办法核查,毕竟这样的时间所限,所以他们往往都是拿茶叶干嚼。这种做法拿味道当然不必多说,简直是难吃的要死,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显然会觉得这么做是有些不太划算的,毕竟茶叶买都买了,结果却不能喝,只能用来干嚼,人人都有一种亏得慌的感觉。 那么现在有了这样一种新的茶叶,他们显然就可以不用再感觉这么亏得慌了,甚至可以也尝试一下这些备受中原人喜爱的喝茶的惬意,说不定他们也能有资格享受这么一把。 “此事暂且不急,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明面上来说,我们需要在暗中探一探他的口风。” 阿史那氏咄吉世还是很清楚的,他的头脑非常清晰,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们现在表现出对这种茶叶的其他兴趣,那么等待他们的必然是一场宰。刚刚拿食盐换战马的这种行为,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如果他们就是奔着这样某一个目的而来的话,那中原王朝绝对不会手软,一定是能在他们身上加下出多少利益,就要在他们身上让他出多少利益,如果他们扛不住这份压力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绝对是一场部落的灾难。 所以现在他们就就不能表现出任何有关于这茶叶的兴趣,甚至连提都不能提。 …… 时间都是也没有过去的太久,因为是在第二天,一名来自于宫中的小宦官就前来奉了杨坚的旨意,给阿史那氏咄吉世几人送了些布帛。 当然并不是明面上给阿史那氏咄吉世,阿史那氏咄吉世毕竟没有显露出他真正的身份,不过这些人都是以他为首,这么说到也没有什么区别。 杨坚之所以会赏赐给他们,纯粹就是很正常的大国风范,觉得你既然千里迢迢的过来,那么我总需要给你们一点赏赐,给你们一点合适的心意,这样一类的东西。而且同样也是为了彰显他们中原的富裕,看过中原就是这么地大物博,就是这么强大,你们最好受了受你们没有用的心思,安安心心给我们当小弟。这样的话,双方继续保持着和平太平,那么对双方自然都有利。 那名来自于宫中的小宦官在宣读完圣旨之后,本打算向阿史那氏咄吉世几人告辞离去,却又在中途被人叫了住。 “小公公留步。” 说话的人是明面上的使者,毕竟阿史那氏咄吉世不能够显露出身份,而且这种场合如果这名死者不说话,反而让一个是从说话的话,那难免有些不太对劲,而且也会给人一种自己不尊重他们的感觉,如果上报过去的话,还会可能会显露出一些马脚。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要是极力避免的事情。 “贵使何事?” 小宦官也是来自于宫中的人,对于礼节还是非常有把握的。就是这种不亲近,但是也不拒绝的分寸,拿捏得极为到位。 “是这样的,您看这皇帝陛下也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的珍贵的礼物,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实在是接受了这些的话,心中有愧。所以我们就想着能不能也给皇帝陛下送些东西,但是小公公你也知道,我们毕竟是来自于荒凉的地方。这也没有那么多奇珍异宝可以拿的出来,所以就想能不能送些皇帝陛下平时喜欢的东西。” 那名使者一边说的,一边走上前去,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悄悄递给了那名小宦官。 小宦官伸手接住的那块玉,仔细用手指在玉在上面摩擦了一下,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最后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想不到,贵使也这么体谅皇帝陛下。其实对于陛下来说你们送不送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如果你们有这份心思的话,想来陛下也应该会很高兴的。”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们能让皇帝陛下高兴就好了。”那名使者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无比真诚。 当然事实如何他很清楚,自己说的可都是假话,因为他所想要的,只是想从这些官官手中套出一点,自己能够利用或者说能够多知道一些的情报,从而为以后的这么种种作为做出打算。 小宦官脸上只有因为刚刚收了一块玉所表现出来的欣喜,此时笑着说道:“如果你们地处偏远地区,有些珍贵的东西你们也没有办法送上去。但是皇帝陛下现在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可能唯一喜欢的就是佛了。要是你们真的想讨皇帝陛下欢心的话,送上一尊金佛肯定是最好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和尚 大兴善寺。 阿史那氏咄吉世和那名使者很快便来到了这座皇家的寺院。由于两人身份毕竟还是和普通的寻常人有些不同的,所以皇家寺院这边负责接待的人也是颇有身份,正是刚刚被皇帝所册封为悦嘉和尚的慧明。 在寺院,和尚可是一个颇具身份的称谓,一般在寺院里所住的出家人都只能说是正常的僧人,而如果一旦被赋予了和尚的称谓,那就是在这寺院当中也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人了,如果这个人还没有在寺院中有什么其他的职务的话,那有了这样的称谓之后,就很快将会迎来他属于自己的职务。 当然每个寺院因为每个寺院的级别是不一样的,所以对于和尚的称谓能够给出去的这么一个标准也是不同的,如果是比较差一点的寺院人也没有特别多的话,那当然和尚的标准就要比其他的寺院少很多,毕竟整个寺院的人就那么多,你再想从那么高的标准里去选的话,估计这整个寺院里连一个和尚都出不来。到时候肯定还是会丢自家的脸,所以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大多数的资源都会按照自己自愿的实际条件来选择一些还算是比较合适的人,起码也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的人去当上这一个和尚。 不过这些寺院的和尚那都只是自己,寺院内自己所封的,虽然也能够去将这样的称为拿出去给外边人听,跟外边人说,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在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里更有可信度,也更有尊严这么一些,在其他的地方,尤其是对于那些大寺院以及比较有名气的寺院来说,他们这种小寺院的和尚其实根没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人家面前也提不上几分底气,都只能是低三下四的跟在别人后面。 而大兴善寺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这种寺院是皇家的寺院,相当于他们天生就带了一层皇家认证的标签,在这个时代,一个皇家两个字已经被神话了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在头疼之上,皇家也并不是太怎么高端的事物,也并不是太受别人的尊敬,但那只是针对于朝堂之上。毕竟能够坐在朝堂之上的都是一些人中龙凤也是这天下芸芸众生当中所选拔出来的精英分子,同样他们的家事也完全和其他的普通人不一样,他们都是要么富贵家族出身,要么就是世家子弟。 因为他们出身和自己经历的背景的缘故,所以他们可以比普通人受到更好的教育,也比普通人知道一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对于整个国家的这么一个形态以及国家的构成,他们要远比普通人更为清楚,也知道他们自己在其中发挥了极其关键的作用。而清楚了这样一些,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即便是皇帝也管不了他们太多,如此以来,他们自然就会对皇帝没有什么太多的敬畏的心理,顶多是在某种程度上做出一定的妥协,而且因为这部分的妥协也并不是只是因为皇帝,反而更是因为自己的内部。 但以上的这些一切都是针对于那些高官后路以及在朝堂上有着非常尊贵身份的那些官员们,但是对于其他普通的人来说,尤其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讲,皇权仍是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一出生就站在了起跑线顶端的人。而且为了能够加强自身的权势以及自己的地位,这些朝堂上的官员们也会在向普通大众所宣传上这一点,因为他们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总是需要一个借口的,他们想要为自己去收刮更多的财富来为自己收发更多的土地,或者去为自己的利益做到什么,他们总需要用一个借口来帮助自己完成这些目的,而皇帝就是一个最美好的借口。他们只需要将一切做出来的这些的做法的原因都推到皇帝的身上,这些百姓们将会因为皇帝的这一层非常神秘的身份以及这种全是和地位将不得不屈服,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省掉了许许多多的麻烦。 而且即便是他们搜刮的太狠,将整个事情搞砸了一些,那么这些百姓们在起来反抗的时候,反抗的也并不是他们,顶多只是反抗了,直接剥削了他们的一部分,然后他们便会将矛头直接指向皇帝。毕竟那些官员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假借的皇帝的名义,也是用着皇帝的这样的借口,那么自然而然,当他们这些百姓再起来反抗之后,肯定也会将矛头通通都指向那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即便皇帝对这些事情是根本不知情的,甚至底下的官员还会将这些事情刻意的向皇帝所隐瞒。 所以带有皇族的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也是一种势力的说明。更不要说,因为当今的皇帝还对佛法有着非常独特的感情,毕竟现在的皇帝,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生长在寺院当中,对于佛呀什么这一类的事情有着天然的亲近,所以在这样的人成为皇帝之后,当然也会尽自己的力量在某些程度上对于寺院会放开一些限制,甚至可能会在某些程度上主动给寺院一些好处,比如说,在给一些寺院当中的僧人一些能够免除赋税的优惠,并且对于单独的皇家寺院,他们还有可能去找到比较出色的僧人,然后让他们加入皇家寺院,在皇家寺院里钻研自己的佛法。 任何一个寺院想要建立起来,那都是需要人的,而一个非常出色的僧人,是完全可以能够一个人开宗立派的,普通的寺院根本没有能力去找到这样的僧人,甚至说绝大多数的寺院,他们连这样的僧人的脸都见不到,毕竟这样的僧人,大多都是被各种大型的寺院给供奉在最里面的没有轻易的情况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出现在外面的,而且对于这些僧人来说,他们也更希望有一个轻松的环境,可能够让他们自己钻研服务,法他们本身也就是在心里是喜爱这样的东西的,而且他们也愿意能够清净的去钻研这样的事情,一个清净的环境也能够让他们事半功倍,让他们钻研的效果和成果会比之前更大,也更丰富一些。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的寺院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去见到这样的人,即便是有了一定的运气,甚至说让他们花费了一辈子的运气见到了这样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人给招进来自己的寺院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招到这样的人。 毕竟,对于这些僧人来说,他们已经就有了一定的专业的学识也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在外面已经有了自己一定的名声,他们可以随便的去选择寺院,而不是用寺院去选择他们。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放弃了那么好给自己那么多优越条件的大寺院,不去反而来这种默默无闻的小寺院,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而且另一方面,如果他们真的进了小寺院,他们也没有办法去获得这么一个清净的环境,他们只会变得比在大的寺院的时候会更加忙碌,因为大的资源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只需要将各路人才招进自己的亏下,然后他们就正常的去供养这部分人才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将这部人才做什么,这部分人才就是属于一个威慑,也是属于一个底气。但是对于那些小寺院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小思想如果想往上爬的话,也是需要很多的名气的,但是正常的小寺院是没有名气的,所以他们想要提升自己的名气,就需要用佛家的方法,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这部分名气。 而佛家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讲道。毕竟佛家不像是寻常武夫那般喜欢打打杀杀,佛家就是讲一个佛法的这么一个途径。寻常人想要分个高下的话,那肯定是通过一场比武,通过一场打斗,然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一种简单的方式,大家也能够一目了然,而对于佛家来说,他们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所以他们只能去采取讲道的这样的一种形式,而讲道的话就需要大量的宣传,同时为了能够让自己打出的名气更为响亮一些,他们讲到的时候所邀请到的那些寺院,也肯定是有一些规模比较大的寺院,毕竟如果他们都邀请了一群乌合之众过来,那即便是这场活动开办的再怎么成功,最后的效果肯定还是微乎其微的。 可是并没有哪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寺院会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寺院崛起的,所以他们在过来参加这种活动的时候,往往都是抱着想要在中途闹事的这么一个想法。当然他们在中途闹事也是被正常的缓解所认可的,因为他们的闹事并不是像比武打擂一般直接上场闹事,而是正常的一种提问的方法。同样这也是整个活动所最后的精髓,一场讲道,如果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干讲的话,最后也显现不出来什么效果。 毕竟大家的理解能力不一样,大家的所见所闻也不一样,所以这就会导致大家这一句话的理解,也会有着不同的看法,即便是这个人以为自己理解了,但是可能他理解的,和说出这句话的人所理解的,还不是同样的一种理解,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定的询问,一定的反驳,来让这整个的道理更加的清楚,明了,也能够让更多的人理解和接受。 而在这个环节内往往也是整个活动的最危险的地方,因为如果负责讲到的那名僧人没有成功的回答提问者的问题,甚至还被提问的人给反方向的反驳了,那对于这场讲到来说,他们的组织者就是完全的失败,这就会让所有人给他们打上一个,他们的佛法还不精通,还不是深的这么一个标签。 对于大多数寺院来说,佛法不怎么深奥,也不怎么精通,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毕竟这么多试卷不可能保证所有的寺院都这么精通,但是既然你开始了讲道,那大家对你的要求不一样了。你只有在这场讲道上能够拿出你非常完美的实力,否则的话,你将没有任何的机会,这也是所有寺院只有的唯一一次机会,你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你才能够直接攀上高峰,能够更进一步,否则的话,你甚至还会比之前更惨。 而且这样的活动对于组织这场活动的寺院是一场很重要的挑战,同样也是对这样的僧人一场很重要的挑战。往往能够负责讲道的这种僧人,都是对自己的佛法有着一定的自信的,但是同样他们的名气也并不高,他们需要这样的一场活动来发挥出自己的才华,表达出自己的见解,从而来提高自己的名气,也只有一个僧人有这样的能力以及有这样的诉求,才能够和同样有这种诉求和能力的寺院展开合作,双方一拍即合,组织起这种活动。 如果双方任何一方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心思的话,那这项活动都没有办法成功组织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已经成名的僧人并不愿意讲道,即便是愿意讲道,也大多数只是愿意在寺院内讲道。 一来,这些人如果只是在寺院内讲道的话,那么他们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是并不长的,这样的话,就能够尽可能保证他们还是喜欢那种清净的氛围。 而同样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只是在寺院内讲道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不确定性,更不会对自己的名气有什么打击,哪怕是在中途中出现了一些纰漏,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太重要的影响。这也是让他们保持自己最大化利益的一种方式。 第一百八十章:捆绑销售 所以能够在大兴善寺这样皇家寺院,也能够得到和尚称号的人,其影响力可见一斑。即便是阿史那氏咄吉世这样身份的人,也不敢在慧明面前太过放肆。而且他可是听说了。慧明这个和尚的头衔和称号可是当今杨坚亲自赐予的,至于为什么赐予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其人献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种说法就和之前的那名小宦官的说法非常的吻合。阿史那氏咄吉世在来之前心中就已经确信了几分,这次过来其实更多的还只是简单的去探一下,然后就想着能不能继续谈一下合作,所以在简单地和慧明寒暄了几句之后,阿史那氏咄吉世并给身旁的那名使者示意了个眼神。 那名使者也心有灵犀,在接收到了阿史那氏咄吉世的信息之后便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向对面的慧明说道:“慧明大师,是这样的,我们听说贵寺产出了一批新的茶叶,这种茶叶不仅保存的时间长,而且价格也并不是特别贵。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念中原。也特别仰慕中原的文化,尤其是对于饮茶这一方面。所以这次前来主要还是想和惠明大师商量一下,看看这个茶能不能也跟着被纳入到此次我们双方以后贸易的名单里面。” 这名使者的话可以说是直白的很,慧明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因为他没有想到这名怎么说也是一个势力所派过来的使者,居然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他以前所见到的人,不管是寺院里的其他人也好,还是杨勇那位皇家亲王也罢,那都是讲话拐着十个八个弯去说的,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直白的,就将心里的大实话给说出来的这种? 不过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毕竟跟他所见到的人还是有些区别的,能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刀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所以他不由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寺院确实在前段时间制作出了一批新的茶叶,而且也确实像你们所说,这批茶叶的保质的时间,要比其他的茶叶更长上一些。 其他的茶叶能够保存的周期一般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长度,而我们所制作出来的这批茶叶,他们能够保存自己质量的时间可以长达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但是对于你们所说的价格这一方面倒是有些和事实不太一样了。我们用各种方法将它保存的质量的时间比之前延长了这么多,价格怎么可能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呢?”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他当然不知道这个茶叶的具体的制作成本,所以之前那名使者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他之前和他那两个人商量好的,也是故意就这么说的,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这样事实给诈出来。但是现在不管是事实,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美好也好,还是说事实没有被他们用语言给诈出来也好,总之,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情况可能并不像他们之前所想的那么乐观。 “不知道慧明所说的这部分的制作成本,要比之前的茶叶的制作成本高出多少呢?” “倒也没有高出特别多,不过就是三成。” “三成……”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里心中还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三层这个数字并不算特别多。毕竟茶叶的制作成本本来也不是特别的高。外面茶叶之所以会卖的比较贵,一方面是因为现在茶叶种植的少,还是比较稀缺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个茶叶从制作出来到卖给外面,需要转手经过的人太多了。最基础的茶农就不说了,在茶农之上还有各种各样的茶栈,再加上茶商这些等等各种各样的组织机构。 他们在将这些茶不断倒手的时候,当然也会在自己所负责的途径中赚取自己的利益,那么这就会导致整个茶叶在这样的流通的状态当中被不断的加上价钱,从而去抬高自己的价格。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使得产业的价格非常的高,一般的普通百姓根本消耗不起。但是对于这样的寺院来说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些茶叶都是由这些寺院去生产出来的,也就是说,寺院本身就充当了茶农这个角色,而且在寺院这一层茶农的上面却也没有了,其他人继续去承包这一种茶叶的销售。毕竟没有人会在皇家寺院的上面去做事情,他们本身也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更不要说在皇家寺院本身就是一个势力非常大的一个组织,他们也不需要其他人帮助他们去销售,他们自己就可以做到这一切。 所以这样下来的话,其实对于这样的寺院来说,他们的价格是要比正常市面上的价格低上许多的,他们这边即便是增长了三成的制度成本,那么他们实际所能卖出去的价格,应该还是要比市面上的价格低上一些的。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将茶叶作为交易的话,就不能只是按价格去作为这样的一个衡量标准。而且我们虽然是皇家寺院,但也只是一个寺院而已,真正想要去贸易,真正想要去和你们做交易的还是内库,我们这边只能是和内库去对接,再由内库和你们对接。” 慧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阿史那氏咄吉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这次过来也就只是单纯的来探一探价格这一方面的情况,现在自己想要得到的价格情况已经到手,那再继续坐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所以他便直接起身告辞。 而就在阿史那氏咄吉世两人走之后不久,又是两道身影从寺院的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杨勇。 慧明看到杨勇过来,也没有了之前在阿史那氏咄吉世面前的那种飘飘然的状态,反而是一脸恭敬地起身,直接走到了杨勇身前,道:“殿下。” “让你说的都说出去了?” “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将这些价格方面的消息和那边隐隐约约的透露了一些,但是具体的价格并没有透露太多。”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慧明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听他们讲话,所以这个时候也老老实实的走了下去,而就在他走下去之后,另一名一直站在杨勇旁边的人此时也说道:“定一下这步棋还真是不错,由他们之后主动提起的话,那么主动权就会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到时候即便之将茶叶作为交易的对象,我们也能够从中占据比较大的利益。” “都是为了父皇做事。”杨勇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而在他身边的张平却是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哈哈,都是为了陛下嘛。” 笑了两声之后,他语气一转,转而说道:“不过殿下只是将这价格提高到了之前的三成,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了?” 张平不太清楚茶艺的价格,不过他总觉得既然自己手中已经有了这种新的茶叶,总该从这些茶叶上用尽可能多的办法来获得尽可能多的利益。别说是区区三层了,就是将这制作成本说是翻上一倍,他也觉得是在理的。 “张公公,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的茶叶要比其他的茶叶更好,但对于这些草原人来说,我们最大的优势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的保存质量的时间要比其他的茶叶更长,至于口感方面的味道,其实他们也不在意,反正他们也尝不出来什么。而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想要和其他的茶叶做竞争,我们当然可以提高价格,但这个价格的提高也绝对不能提高太多,否则他们将不会去购买我们的茶叶。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还会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说我们可以从中去赚钱,充这些草原人身上去获得更丰厚的利润,但也绝对不能做的太过火。否则这部分钱我们如果赚不到的话,那就会被别人所赚的过去。所以不如先给他们一点甜头。等到时候他们有了这样的甜头,自然我们就可以从中去做些其他的手法了。而且张公公也不要着急,虽然我们是说将在价格成本提高到了三成,但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一来我们所提高的价格的制作成本指的是我们所花费的钱财,也就是我们所花费的铜钱。而我们和他们做交易的时候是秉持着以物易物的原则,跟铜钱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们即便是说价格要比之前高了三层,但是实际上用物品来换取这些茶叶的价格就明显会不止三成。 二来我们也没有必要是单独把茶叶给卖出去。如果不管做什么我们都是把营养物品单独卖出去的话,那也对于对面来说很是方便进行一个比价,现在大家处于一个和平的时期,双方互有往来,我们都知道对方说要卖出去的东西在市面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如此一来的话,大家从中能获取到多少的利润都心知肚明。这自然会给了一些很少的操作空间,而如果我们能够让他看不出来我们到底从中这取了多少的利润,那结果就不就完全不一样了吗?” 张平想着杨勇说的话,不禁点点头,因为杨勇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们所说的成本,那都指的是自己所付出的同情的成本,而铜钱在中原王朝是硬通货,但是到了草原部落那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一来他们那些草原部落的物品都比较匮乏,还没有必要去用铜钱来进行大规模的购买,还没有发展出一个比较发达的商品经济。 而且另一方面,因为草原部落本身就没有开采矿的能力,更不要说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了,所以对于他们来讲,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持有大量的铜钱。所以他们对于中原王朝最合适也是最划算的一种交易方式,就是用物品来换取自己的物品。可是一旦用物品的话,他们所能够做到的这样的一个参考的难度就大了一些,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办法完全就不能去参考了,因为价格都是透明的,双方都可以从对方平时在民间的这种贸易当中的价格,从中去行一个简单的比对。 而杨勇为了解决这样的办法,他就提出了一种另外的新型的销售方式,当然,对于这种销售方式将平台并不是特别了解,因为他也只是听杨勇简单提过一下,就没有继续往下深入。而且因为身份的差距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也没有办法想问,当然他也不需要等待太久,因为很快,他便跟随着杨勇,和启民的使者展开了新一轮的谈判。 …… “30斤茶叶和10斤棉花换一匹战马,10斤白盐和三箱木雕换三十斤皮毛……” 阿史那氏咄吉世和自己身旁的使者,看着由对面隋朝所列出的清单,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线。 他们这几天也做了相当的研究和调查,知道了对于隋朝境内这些大概的商品这样的一个流通的价格,所以他们自以为已经掌握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信息之后才过来找隋朝这边进行了第二次的价格谈判,就是非常能够尽量掌握主动权,不至于被隋朝这边坑的太狠。 不过现在隋朝这边突然给他们系列清单,时间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为这些东西所包含的商品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做一个完全的一个计算,因为他们之前的用物品交换物品的方式都只是用自己多余的物品交换出来自己所缺少的物品,而对于草原不如来说,他们只需要统计这两种物品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正常的战马价格,皮毛价格,白盐价格以及茶叶的价格这一类。 可是现在隋朝这边所列出的清单却突然突出了一大堆,甚至还包括了棉花,木雕,煤炭…… 阿史那氏咄吉世感觉脑子都已经不够用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优越感 阿史那氏咄吉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乱掉了。甚至在他的心里还隐隐约约有一种愤怒,好似自己之前做的那么多勤勤恳恳的努力,结果却全部白费了一样,就类似于自己辛辛苦苦舔了一个人,舔了很久很久,很长很长的时间,结果到头来却被那个人给无情的踢开一样的愤怒。 不过现在坐在他旁边的那名明面上的启民的使者,现在的脑子是更懵的。阿史那氏咄吉世再怎么说,现在也只是一个侍卫的身份,什么事也轮不到他去说,也轮不到他去做,但是他现在不一样啊,他可是明面上的负责人。不管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他总是需要先过来负责提出办法的。 可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前自然也没有对这样的情况做过什么预先准备的方法。那么现在这个状况就很明显,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尤其是对于杨勇现在口中所说的各种各样的销售方式,他直接感觉脑子都要乱掉了。大家以前向来都是一种商品,换一种商品,现在你突然说你们的白盐,你们的茶叶,不能自己单独卖,反而要和什么棉花,木雕一起。 棉花这种东西就不说了,草原部落自然有自己的御寒的方法,他们自己有着自己的羊群,都有着自己的皮毛,自己用自己手中的皮毛去做一些抵御寒冷的衣物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中原所说的什么棉花。木雕就更是了,这种东西纯粹就是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就是一个用来观赏的艺术品。在中原这边或许还能有一定程度的追捧,毕竟在大家吃饱喝足满足了对生活的最基本的需要之后,自然就会向往着更高层面的需求,向往着更高层面的精神世界。 像这样一类的艺术品,可以被赋予很多种不一样的人文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人们拥有这些东西,也可以填补一下自己所空缺的那种精神需求,能够用这些来塑造自己所需要的精神家园,但是这些的前提就是在人们已经满足了最基础的物质的生存之后,也是在各种吃喝拉撒不愁的时候,才会去追求这种更高级别的精神的享受。 可是像他们这些草原部落,能够做到这一点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不光是他们,哪怕就是中原这边物质条件要比他们相对富足很多,可是在中原这边的普通的百姓也是不可能去追求的,这种更高级别的艺术品的,他们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一辈子都在为了最基础的生活去拼命劳作,自然,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金钱和时间,来去享受这种更高级别的精神追求。 连他们都是这个样子,更不要说连生活还不如他们的那些草原部落上的其他人了,所以可以说这样的东西,然后他们草原部落上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用处,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对于那些草原部落的首领来说,因为他们的身份比较尊贵,他们所掌握的财富和权利要远远多于一般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向往的中原文化还能是有点作用的,但是对于正常的大多数人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甚至这些东西,还不如一个最普普通通的面饼。 如果只是少量的这些部分的工艺品,被流传到了那些草原部落上来说,或许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他们如今可是要做的是正常的交易呀,贸易的数量是非常巨大的。这样如此大的贸易的数量放到他们现在的部落里面,那肯定会引起巨大的反响,而且还是非常不好的那种影响。 “你们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一个答复,可是因为在担心这些东西会对你们没有任何的用处吗?”杨勇笑了笑,说道:“我们觉得你们并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我们既然能够将这些东西卖给你们,那肯定就是能够知道这些东西到了你们手里也一定可以发挥作用,甚至如果你们可以运行得当的话,还能够发挥出比之前更好的作用。也是你们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勇这下开口,可就让原本就有些心中不太舒服的阿史那氏咄吉世,火气再一次蹿了上来。之前他们之所以不说话,当然是觉得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不过对面的身份和势力都比他们大,所以他们也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你们强大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更不代表你们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就好像你们明明知道是在坑我们一样,拿出了这种我们根本用不上的东西,结果你们却还不老实,老老实实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不好吗?还非要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就好像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这当然会引起他们的愤怒和不满。 “哦,那不知道,你们觉得这些东西到了我们的手里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呢?我们可都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人。这种高雅的东西,我们可欣赏不来。对于我们来说,能够让我们填饱肚子,让我们吃上一口饱饭的东西要比这些只能够看却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东西更有意义的多。你们总不会是觉得这种东西能够让我们填饱肚子吧?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光看这些东西就能把我们的肚子看饱?” “哈哈,我们这边都是一家人。是亲如兄弟姐妹的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自己坑自己呢?而且一家人大家的语气也都不要那么急躁嘛,都是一起的,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呢?” 杨勇并不奇怪,这些人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换做是他,在自己穷的一批的时候,有人拿出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强行要卖给自己,而且用的价格还是比较高的,这样的一种价格,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会生气的,将心比心,没有人能逃出这样的规律,但是他要将这些东西卖出去拿自然就得有一套的流程和方法,而不是漫无目的的随便卖,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都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被人所忽悠的。尤其是像这些人能够在一整个部落势力当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肯定都是有一定的聪明和头脑的。 “你们也不要这么激动,这些东西我们当然也不会骗你,这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一个摆件。既然是一个摆件,也不能用来吃,那肯定是光看是填不饱肚子的。”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番话,心中还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些,火气虽然还有,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他最讨厌这些中原人,一口一个仁义道德的模样,这些人总是说什么,依靠自己心中的信念,心中的坚守,就可以克服现实中的一切困难,但是这种话也就往往都只能是挂在嘴边,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如果杨勇这些人要打算着用这样的话来搪塞他们,跟他们吹嘘一下这所谓的中原文化,那他肯定是要嗤之以鼻的,甚至借着这个机会起来把这件事情闹大,最后能闹到两千面前去,那说不定这样的事情还有了解决的办法。不过现在杨勇显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在火气消退了几分之后,还是有些想听一听眼前这家伙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虽然这东西不能直接拿来吃,也不能直接拿来填饱肚子,但这并不代表这种东西就没有任何作用,正如我们在中原一样,这些东西是可以被我们所欣赏的而且往往都是那些已经不愁吃喝,穿衣服的那些富贵人家,他们所能够去享用的这些事物,但是同样,能够去做到这一点的,也不止我们。这天下富贵的人家那么多。又不只是我们中原才有这些富贵人家,像是一旁的高句丽,他们也同样就有很多的富贵的人家呀。” “高句丽?”阿史那氏咄吉世现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怎么跟东北那边扯上了关系。 杨勇倒是没有给阿史那氏咄吉世继续去思考的时间,反而直接说道:“你可知这天下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吗?” “什么人?” “就是那些已经赚到了钱,已经不愁自己的基本生活,而且家中非常富裕,但是也仅限于此的人。正所谓衣食足而知礼节,当这些人已经从最基础的想要去有一些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从这方面的困境已经脱离出来之后,他们自然就要想办法去改变他们现有的困境,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已经从最基础的困境当中脱离的出来,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困境无非就是有两种。 其中一种,便是他们现在所处到的这样的一个位置。在很多地方,商人都是会被着重打压的。而往往在一个地方能够赚取到大量钱财的人,都会或多或少跟商业有着一些关系。所以即便是这些人有了非常多的钱财,他们家中已经有了非常多的储备,但是他们仍然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这些钱财表露出去。换句话说,他们和其他人表现的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一样。其他人吃什么穿什么,他们也只能跟着吃什么穿什么,其他人能够经历到的,见到的他们也都能经历到尽的,而且他们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既然他们在吃的方面,住的方面,甚至是出门的方面都没有和其他普通人有了什么明显的差距,那么他们赚取到这么多的金钱的目的又在哪里呢?一个人累死累活赚到了这么多的金钱,却不能够给别人看,不能够向别人展露出自己多么多么有钱,也不能够迎来别人的羡慕。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着听着,不由地点了点头。虽然对于一个精明的商人来说,他们一定会信奉的财不外露的这样的一条原则。即便是他们家中有着再多的金钱,他们也都会在外面表现的和一个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这样的一种模样,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他们也不可能真正和普通的百姓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是一样的,只能说他们是顶尖的商人,但是他们表现的和一些正常的稍稍有些小钱的那些商人的样子是一样的,从而和还是要和普通的百姓会有一定的区别的。 而对于大多数人上人来说,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们赚取到了这么多的钱财,也要去用这些钱财来填补一下他们的心灵。换句话说,他们也需要在自己争取到的这么多的钱财这个方面,来去为自己去满足自己的一些什么条件。而其中有一个最为本能的要求,就是所谓的优越感,自己争取到了这么多,总需要和其他人有一定的区别。如果连一丁点区别都没有的话,那自己争取这么多的钱财又有什么意义呢?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快乐源泉,都是自己财富的增值。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最为需要的是什么?并不是所谓的一些,最基本的吃穿用度,而是一个能够让他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让他们能够去获得自己和其他人不同这种优越感的这样的一个事物,而且这样的食物一定要有一个特点呢就是只有自己能够拥有,其他人不能拥有,或者说只有自己能够理解,而其他人不能够理解。否则如果他们能够用,而他们下面的那些普通的百姓也能够拥有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用这样的东西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同样如果自己能够理解,而他们下面的那些百姓也能够理解的话,那么他们理解这样的东西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提供这样的一种需求,能够让他们得到一种满足的事物,那么他们将会非常愿意花费任何数量的金钱。” 第一百七十八章:穷 “这……小公公你也知道,金佛需要的工艺还是很复杂的,而且要铸造一尊金佛,所需要的时间也很长,凭我们现在手中所有的这点钱财,以及能够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没办法弄上一尊金佛啊。” “你们要是连尊金佛都弄不出来,那说实话,皇帝陛下本人也不缺少什么了,毕竟这天下四海,皆是皇帝陛下所有。而皇帝陛下本人除了喜好佛法之外,其他的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你们如果想讨皇帝陛下的欢心,就只能从这方面着手。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小宦官一点都不在意,好像是他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完全说了出来。使者却有些心中着急。他虽然不是这些中原人,但也知道这中原人的道道非常多,而且里面的东西也非常深奥,尤其是关乎着皇宫里的东西,那肯定是大有门道在的。像眼前这小宦官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想要从他嘴里翘出些东西,还得用些方法,但到底应该用什么方法,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阿史那氏咄吉世伪装成的一名侍卫,这个时候看到了使者的为难,于是上前走到那名小宦官身边,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枚金饼,然后悄悄摸摸的递了过去。 “小公公,我们也是对皇帝陛下的一片孝心。我们的首领也是皇帝陛下的女婿,我们这次前来也是放了首领的命令,想要为皇帝陛下表达我们首领和我们部落的一片心意。我知道咱们中原人有句古话,那叫百善孝为先。还请小公公看在我们一片诚心诚意的份上,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 小宦官这次有没有低头去看了,而是颠了颠手中的金饼,随后以非常熟练的手法,将金饼收回了自己的袋子里。而就在他做完这一切动作之后,他脸上的笑意也更精彩了很多,语气也变得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哎呀呀呀,想不到你们身在长城之外,却也知道我们中原的礼节和古话。但你们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你们的首领是我们皇帝陛下的女婿,那就是人子,既然是人子,为父亲献上一片孝心和心意也是理所应当的。看在你们这么有孝心的份上,那我也不妨明说,皇帝陛下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唯一可以崇尚的就是佛法。如果你们没有金佛的话,那有一些佛经什么的献上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阿史那氏咄吉世一脸尴尬。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搞到佛经可比搞到金佛更困难,毕竟金佛不过就是一尊用铜铸就的佛像,然后上面再刷上一层金漆,哪怕是给皇帝进贡的最多,最多也不过就是纯用金子打造出来罢了。 这种花费看起来不小,但那只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对于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这些花销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咬咬牙总是能挤出来的,而且这些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只需要找到几名工匠,然后按照一个佛的佛的形象去雕塑就可以了,但是佛经可不同于这些,那一般的佛经在市面上流通的肯定是不能给皇帝送,毕竟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你拿一个路边摊的东西送给皇帝陛下,那别说你是进什么孝心了,恐怕上来就要被打出去,甚至是孝心没尽到,可能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但是同样如果不是这种路边摊的大众货色,你想找到一个珍贵的佛经,一本比较珍惜能够让人眼前一亮的佛经,那难度可就比铸造一尊金佛更大,因为这已经不光是各种金钱代价可以衡量的,他还需要一定的机缘,甚至是一定的人脉,而且你还得需要有这方面的门路才行,否则如果你还连这方面的本路都没有,那你即便是有再多的金银财宝,你有再多的不相干的人的人脉,那你也没有办法得到这一切,而且对于这个时代,佛教还是比较尊贵的,很多佛家寺院都是有着自己的这种坚持以及操守,对于一些人,他们向来是不给面子的。 杨勇这种皇家亲王倒是还好,毕竟在中原这里皇族的身份就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尊贵,加上还是一个亲王的身份的话,那对于很多佛色来说也确实需要尊敬上敬畏三分,但是对于像阿史那氏咄吉世他们这种,不过就是生长在长城之外的外族,不过也就是草原部落罢了,这些人佛寺是不会给他们太多面子,他们想要从佛寺当中寻找珍贵的佛经,然后誊抄也好,还是直接拿的原版也好,去呈现给皇帝陛下,那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小公公,这佛经可比金佛更珍贵呀,我们金佛只是没有时间去铸造这么一尊,但是佛经的话,你即便是给上我们时间,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呀。要不小公公你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阿史那氏咄吉世一边说着,一边又熟练地从袖子里又递上了一枚金饼过去。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一个换官接连被人塞了这么多东西,再怎么样总需要为出钱的人考虑一下,毕竟他们这些患官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则的,如果你不给我钱,不给我好脸色,那我当然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你给了我钱,拿了钱,那就要办事。这种事情他们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小宦官在又将金饼收了下来之后,脸上也露出了沉思状,思索了足足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 “你说的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佛经确实是要困难一些,但是如果你们金佛铸就不了的话,也没有拿到佛经的办法呢,佛教这边其实你们也没有什么太多方面可以下手的了。不过要说这段时间皇帝陛下对什么东西最上心的话,倒是前段时间大兴善寺进奉了一批新的茶叶,皇帝陛下尝过之后常常提及,说是这茶叶不错,如果你们能够从那边搞到茶叶进奉给陛下的话,应该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茶叶?” 阿史那氏咄吉世眼神一亮。他今天跟这名小宦官说了这么多,当然不是真的因为要给杨坚送什么东西。主要就是为了从这名小宦官的嘴里探听一些他想要得到的情报,或者说任何消息,反正这家伙是公里出来的,对于有些东西的掌握肯定要比他们这些外来人掌握的更清楚,而且多方验证嘛,别人所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这些从宫里出来的人往往还是有些可信度的。 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从这边得到一些东西,而且还真是他想要得到的茶叶的事情。毕竟他现在主要想的就是茶叶,而现在这边又有了一种茶叶,这让他不禁有些欣喜,同时又有些觉得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太巧了点。 “小公公所说的茶叶,是哪一种茶叶?” “你们没有喝过吗?” 小宦官听得阿史那氏咄吉世的询问,明显一愣,眼神当中露出一抹困惑的说道:“你们今天接待的时候,那些人不是给你们吃茶了吗?你们所吃的茶就是前段时间大兴善寺进献给皇帝陛下的茶。 皇帝陛下说要与民同乐,这些茶光放在宫里,供皇帝陛下一个人享受,也不是什么得意的事情,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就将这些茶赏赐给了下面,还说以后大兴善寺每年所进奉的茶都会给下面拨出一些,让大家都能够喝到这些茶。” “哦哦,小公公说的就是这种茶吗?”阿史那氏咄吉世指了指自己身后茶桌上的茶盏,说道。 “正是。” “既然如此,那就谢过小公公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们再多想一想吧。” 阿史那氏咄吉世说完,又和那名小宦官随便寒暄了两句,然后便告辞离开。 …… 而在那名小宦官走了之后,一旁的使者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了,这个时候也终于找到了时间上了前面,和阿史那氏咄吉世说道:“小可汗,我怎么感觉这个茶有些不对劲? 如果这种茶真的十分珍贵的话,那这皇帝陛下怎么会将这种茶真的分发给下面?而且如果这种茶真的十分珍贵,也十分稀少的话,那每年所能够给到公里的数量也应该是十分有限的,那十分有限的话,一般来讲,这些给宫里的人都不够分,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数量分给外面?而且即便是分给了外面,又怎么可能会让外面随便去使用?” “所以你觉得呢?”阿史那氏咄吉世目光深邃,显然也是在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求得解答的。 他想的要比自己身旁的这名使者更多,因为如果这种茶真的是那么珍贵的话,那么问题就和之前那名使者所说的是一样的,这种茶不可能大规模的分发给下面,更不可能连每年都会给下面固定分发一批,这样的话,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珍贵的物品,应该能有的这么一个状态,但是也同样问题,还有就是如果这种茶没有那么珍贵的话,那刚刚那名小宦官所说的那么多,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一种茶并不是非常珍贵的话,那显然是不可能作为进献给宫里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是第一次出现,那倒是一切都好说,毕竟这是一个新东西的发明,也是一个新东西的创造,自然是要给皇宫这种最高级别的存在,打一个消息的。可是在这之后,那这种事情也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论上不可能作为在给到宫中的一种珍贵的东西,更不可能让别人用这种东西来做什么孝心一类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些中原王朝里面的皇官大多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自小就家境贫寒,否则也不会做宦官,从他们口中能够探听消息还是不错的,但是如果想从他们的口中探得一些做法和方法,那就未免有些太过于离经叛道。而且他们口中的不管是做法还是方法,也都没有办法作为一个相应的参考。”那名使者这个时候补充道。 这一句话确实是让阿史那氏咄吉世茅塞顿开,也有些恍然,他差点忘了,这些中原王朝,京城里中的人精,确实要比其他地方多出许多,而且这里面的水也很深,但这并不代表每一个人都是人精,既然是人,那就会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也会有各种身份,各种地位,各种不同阶级的人。像那些朝中百官当然是人中龙凤,他们的思维和思绪要比其他普通人高出许多,他们自然也就是人们口中的人精。 但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很多寻寻常常的普通人,这些人不管是做事情也好,还是做什么也好,就非常一般了。甚至还有许多人根本就不明白什么道理,也没有什么文化。他们所提出来的见解和建议其实跟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想群听信他们的建议和见解,恐怕反而会背道而驰。 而这些宫里的小宦官,无疑就是后者。 “到是我多想了,但是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却也不能大意,毕竟这种茶叶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刚刚那名小公公都说了这些茶叶是那大兴善寺制作出来,并且进献给宫里的,那我们就去那边的佛寺走一趟,去看看这些茶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和价钱。” 阿史那氏咄吉世肯定是要亲自去看一看的,毕竟茶叶这种东西也是关乎于他们部落当中的可以说是最基础的生存。如果这些茶叶并没有那么珍贵,还是比较便宜的话,那么他们也可以将贸易的范围扩大一下,将茶叶也算进来,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反正也都是能赚钱的生意,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价格太贵的话,那就还是要先放一放,毕竟他们还是很穷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线路 “而且我也可以给你指一个方向。中原这边那些家里有些钱财的,想要去追求这种精神境界的人,你们肯定是联系不上了。但是在中原之外,还是会有很多人向往着我们中原的文化。这个时候如果你们拿着我们中原文化所产生出来的产物是卖给他们,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接受,并且不管你们提出任何价格,他们都可以爽快的将这个价格付出来。而你们一旦拿到了钱,自然而然就可以再拿来和我们换取其他的物资。包括现在我们所卖给你们的白盐和一些茶叶。你们在以后也都是可以用正经的钱财来交换的。我们双方的贸易是互相开放的,自然而然,我们也不会拒绝任何一方的贸易请求。 其中高句丽是一个方向,但是同样跟你们西边离得比较近的那些西域国家,他们之前一直凭借着丝绸之路所带来的厚的利润在自己的家中积攒了大量的钱财,而且这些人也同样向往着中原的文化。如果你们可以在和高句丽做交易的同时,也和西域那边搭上联系,那对于你们来说,就是在同样的一件事情上,赚着两个人的钱。这个样子的话,你们还会说这些,我们卖给你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好处了吗?” 不得不说,杨勇所提出的这个方法,的确是一个新的思路,虽然这些东西没有办法直接拿来使用,不能去填饱肚子,但是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当粮食去吃,但却可以换来粮食。如果真按他所说的那样,这些东西在其他的地方会非常受到追捧的话,那如果能够将这些东西传播出去,他们自然而然能够得到的回报也是非常丰厚的。而这些回报就是大量的金银财宝,而一旦有了金银财宝,他们就有了各种其他的物资。至于所谓的粮食什么的,当然也是不在话下,都是可以用金银财宝去换取的。 阿史那氏咄吉世觉得这一张的事情太过美好,但是天生的一种警惕心理还是让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正常,在反复思考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最明显的问题,那就是这样的一件好事,为什么这些人要给自己。如果真的他所说的那样,这些东西可以在其他地方换来大量的金银珠宝,那为什么这些人不自己去操作他们?反而要将这么好的消息告诉自己,自己又跟他们没有什么亲戚。 杨勇却似乎是早已知晓阿史那氏咄吉世心里的心思,这个时候也没有等对面发问,便直接自顾自地道:“你们现在一定是在好奇,为什么这样好的事情我们不自己去做,反而要将这么好的事情交给你们?你们心中应该是保持着一定的怀疑的,你们如果能有这样的心思,那无意证明你们还是非常聪明的,没有被一时的眼前的好处冲昏头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后续还可以进行长期的合作,如果你们意识不到这一点,反而鼠目寸光的将这件事情一口答应下来,那么我们反而要好好考虑一下和你们的合作是否要持续进行。毕竟一个目光长远的合作伙伴才是我们真正所需要的,而不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你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因为你们也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在东北方向和对面的关系并不太和睦,虽然他们也向往着一些中原文化。但是对于我们还是有着非常大的警惕心理的,如果是有我们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们,他们可能不会接受。更何况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难免会让前方将士们的心有些变得寒冷。所以这样的事情交给你们来做是最合适的,而且你们距离他们也比较近,能够跟他们有着更多的往来,加之你们怎么说也都算是北方的虽然生存的方式和环境不太一样,但总是要比我们跟他们更有一些共同语言,说起话来交流也会更加方便。他们对你们的抵触心理也不会太多。 至于西域那边就更是如此了,我们距离幸运也比较遥远。你们从西域那边交流肯定要比我们和西域那边交流会更加方便,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们这边也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人吃独食。现在在这里更是可以将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即便是我们不加这款蛋糕分给你们,自然还会有其他的住虫去来和我们分这块蛋糕,那与其将这一块儿蛋糕分给那些住处们,不如把这块儿蛋糕分给我们最可亲可爱的朋友。你们说是不是?” 杨勇这一番话直接将启民说成了隋朝最可亲可爱的朋友。阿史那氏咄吉世听着甚至都感觉有些飘飘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顺着杨颖的话,将这里面的思路仔细的思考了一番之后他发现人家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就是说东北那边确实两国的关系并不太和睦,他们也需要一个中间人。当然,这并不影响人家对中原文化的向往。毕竟面对着一个比自己过的生活还要好很多,也更加富庶的这么一个文明,谁都会有一种向往的心理,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多次南下入侵,但一直都对中原王朝抱有着非常大的尊敬。其实这样的心理换到东北那边也是非常类似的。 至于西域那边就更是了,因为之前南北朝一直在有着相当时间的战乱的时期,这就导致中原王朝对于西域那边的控制力度远不如以往,甚至西域那边也崛起了很多的大国,这个时候隋朝最主要的战略就是修养生息,主要是应付着北方的突厥以及东北方向的敌人,对于西域那边其实是并没有太多的重视。 “你们说的好是好,但我们毕竟只是一个部落,想要去和东北以及西域同时做交易,跨过的路线可有点太长了,我们一个人恐怕难以做到吧。”阿史那氏咄吉世慢慢的说着。 杨勇听得这话,却是笑了笑,道:“我们双方做交易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也是一个信任。你们现在这样,自己的实力说的那么弱小,这岂不是对我们的不相信吗?说起来双方也共识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你们的实力我们还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不清楚,我们也不可能会给你们提出这样的一个策略。”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得这话,腰直接一紧,他眼睛下意识的瞪圆了许多,又随后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眼神当中仍然是非常警惕地看着杨勇。之前隋朝一直针对北方其他的突厥部落进行作战的时候都没有用,他们也是在刻意隐藏着他们的实力,他们一直对这样的事情是有些不满的,这个时候他原本正想着把这件事情提出来,然后就用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这样的一个借口来趁机捞取一些更大的好处,不过现在他的这个借口,居然被杨勇给直接戳穿了,这可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而且他也突然发现自己这边在人家面前居然没有任何的秘密,包括人家提出的各种各样的策略,好像都是全都知道了自己下一步所想的和以及所做的应该是什么,然后做出的应对。自己就好像被人完完全全的看透了一般,阿史那氏咄吉世生出了极大的挫败感。 “而且你们一直都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这么长时间,现在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机会?”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得这两个字微微一愣,刚刚才有的挫败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您是说什么机会?” 阿史那氏咄吉世目光炯炯的盯着杨勇,想要从人家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其实对于他来说,他想要的答案也非常简单。对于任何一个同学部落来说,他们所心心念念的仍然是草原,或者说是整合整个草原,这是每一个突厥部落的梦想,是刻在他们骨子里基因的梦想,是每一个草原部落都会被人所经历的这么一个阶段,但是他们现在实力虽然已经强大了,也有了能够去整合整个草原的这么一个最为基本的能力的要求,但是因为中原王朝这边的缘故,他们并不能够做到这一点。这就导致他们现在能够管理的势力范围仍然就是自己的那一座城池周围,而没有将自己的势力范围伸到太远,如果一旦他们伸的太远的话,那当然就会引起隋朝的忌惮。 其实对于他们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们自己也是非常发愁的,想要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深的太远,可是又做不到,但是如果就这么混吃等死下去的话,有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而且对于一些非常有着精明头脑的人,他们还会担心自身的能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的衰弱,因为草原上最主要的实力就是自己的军事实力。而如果一个人享受的太多了,或者说长时间不做什么军事的事情,那么他们的军事实力就会得到一定的衰退。这并不是人力能够更改的。 所以如果他们继续这么无所事事下去的话,那么时间一长,说不定北方草原就会崛起什么不一样的小部落,从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然后变得比他们更强,这也是最令他们所害怕的一个方面,最担心自己,因为有了这样的实力却没有做,反过来被别人给打趴下了,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崩溃的事情。而现在杨勇的一番话仿佛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好像有了一丝转机。 杨勇看到这家伙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转向了自己,这个时候反而也不急了,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阿史那氏咄吉世,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呀。不过我觉得如果这一条贸易的线路能够给国家和朝廷带来比较丰厚的回报的话,那想来国家和朝廷也不会这么轻易看着这条贸易线路被人所截断。你说是不是呀?” 阿史那氏咄吉世现在这一下是彻底激动了起来。 虽然杨勇还没有明说,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这种情况也跟他所预料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管杨勇的身份再怎么尊贵,但终究还不是皇帝,并不能够一个人决定整个国家的所有事情,所以他不可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更不可能明着,和朝廷的这种隐蔽的方针做对,但是他所提出的这样的一个方向确实是还是有着很大的可操作的空间的。毕竟不管什么人,他们最终都是在追逐利益。 就像是杨勇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一条贸易的线路能够给隋朝带来丰厚的回报,让他们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金钱来补充,不管是皇帝私人的内库也好,还是国家的国库也好,总之,这一条贸易的线路都可以给整个国家带来巨大的好处。那么当一个人手里握着这样的好处之后,尝到了这样的甜头之后,当然就不可能去让这样的甜头从自己的手中飞掉。所以这一条贸易线路在以后隋朝的战略当中也一定会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而这一条线路恰恰就是通过着那些很多草原部落的这么一条路。因为他们所在的城池,就是处于这整个一条大长线的中间。 从他们所在的城池往东走,那就是许许多多的草原部落,然后穿过这些草原部落,就会到达位于大隋东北的高句丽。而同样如果从他们的部落往西走,也会穿过许许多多的草原部落,然后到达西域,如果想要保证这一整条的贸易线路是通畅的,这途中就一定要有着比较安定的环境。而这个时候如果想要保持着安定的环境,那还有什么比直接整合这些部落更加方便,也更加稳妥的方式呢? 而且一旦那样的话,那身在这整个线路最中间的他们,以后的地位还需要说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和尚 大兴善寺。 阿史那氏咄吉世和那名使者很快便来到了这座皇家的寺院。由于两人身份毕竟还是和普通的寻常人有些不同的,所以皇家寺院这边负责接待的人也是颇有身份,正是刚刚被皇帝所册封为悦嘉和尚的慧明。 在寺院,和尚可是一个颇具身份的称谓,一般在寺院里所住的出家人都只能说是正常的僧人,而如果一旦被赋予了和尚的称谓,那就是在这寺院当中也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人了,如果这个人还没有在寺院中有什么其他的职务的话,那有了这样的称谓之后,就很快将会迎来他属于自己的职务。 当然每个寺院因为每个寺院的级别是不一样的,所以对于和尚的称谓能够给出去的这么一个标准也是不同的,如果是比较差一点的寺院人也没有特别多的话,那当然和尚的标准就要比其他的寺院少很多,毕竟整个寺院的人就那么多,你再想从那么高的标准里去选的话,估计这整个寺院里连一个和尚都出不来。到时候肯定还是会丢自家的脸,所以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大多数的资源都会按照自己自愿的实际条件来选择一些还算是比较合适的人,起码也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的人去当上这一个和尚。 不过这些寺院的和尚那都只是自己,寺院内自己所封的,虽然也能够去将这样的称为拿出去给外边人听,跟外边人说,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在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里更有可信度,也更有尊严这么一些,在其他的地方,尤其是对于那些大寺院以及比较有名气的寺院来说,他们这种小寺院的和尚其实根没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人家面前也提不上几分底气,都只能是低三下四的跟在别人后面。 而大兴善寺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这种寺院是皇家的寺院,相当于他们天生就带了一层皇家认证的标签,在这个时代,一个皇家两个字已经被神话了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在头疼之上,皇家也并不是太怎么高端的事物,也并不是太受别人的尊敬,但那只是针对于朝堂之上。毕竟能够坐在朝堂之上的都是一些人中龙凤也是这天下芸芸众生当中所选拔出来的精英分子,同样他们的家事也完全和其他的普通人不一样,他们都是要么富贵家族出身,要么就是世家子弟。 因为他们出身和自己经历的背景的缘故,所以他们可以比普通人受到更好的教育,也比普通人知道一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对于整个国家的这么一个形态以及国家的构成,他们要远比普通人更为清楚,也知道他们自己在其中发挥了极其关键的作用。而清楚了这样一些,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即便是皇帝也管不了他们太多,如此以来,他们自然就会对皇帝没有什么太多的敬畏的心理,顶多是在某种程度上做出一定的妥协,而且因为这部分的妥协也并不是只是因为皇帝,反而更是因为自己的内部。 但以上的这些一切都是针对于那些高官后路以及在朝堂上有着非常尊贵身份的那些官员们,但是对于其他普通的人来说,尤其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讲,皇权仍是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一出生就站在了起跑线顶端的人。而且为了能够加强自身的权势以及自己的地位,这些朝堂上的官员们也会在向普通大众所宣传上这一点,因为他们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总是需要一个借口的,他们想要为自己去收刮更多的财富来为自己收发更多的土地,或者去为自己的利益做到什么,他们总需要用一个借口来帮助自己完成这些目的,而皇帝就是一个最美好的借口。他们只需要将一切做出来的这些的做法的原因都推到皇帝的身上,这些百姓们将会因为皇帝的这一层非常神秘的身份以及这种全是和地位将不得不屈服,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省掉了许许多多的麻烦。 而且即便是他们搜刮的太狠,将整个事情搞砸了一些,那么这些百姓们在起来反抗的时候,反抗的也并不是他们,顶多只是反抗了,直接剥削了他们的一部分,然后他们便会将矛头直接指向皇帝。毕竟那些官员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假借的皇帝的名义,也是用着皇帝的这样的借口,那么自然而然,当他们这些百姓再起来反抗之后,肯定也会将矛头通通都指向那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即便皇帝对这些事情是根本不知情的,甚至底下的官员还会将这些事情刻意的向皇帝所隐瞒。 所以带有皇族的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也是一种势力的说明。更不要说,因为当今的皇帝还对佛法有着非常独特的感情,毕竟现在的皇帝,从小时候开始,就是生长在寺院当中,对于佛呀什么这一类的事情有着天然的亲近,所以在这样的人成为皇帝之后,当然也会尽自己的力量在某些程度上对于寺院会放开一些限制,甚至可能会在某些程度上主动给寺院一些好处,比如说,在给一些寺院当中的僧人一些能够免除赋税的优惠,并且对于单独的皇家寺院,他们还有可能去找到比较出色的僧人,然后让他们加入皇家寺院,在皇家寺院里钻研自己的佛法。 任何一个寺院想要建立起来,那都是需要人的,而一个非常出色的僧人,是完全可以能够一个人开宗立派的,普通的寺院根本没有能力去找到这样的僧人,甚至说绝大多数的寺院,他们连这样的僧人的脸都见不到,毕竟这样的僧人,大多都是被各种大型的寺院给供奉在最里面的没有轻易的情况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出现在外面的,而且对于这些僧人来说,他们也更希望有一个轻松的环境,可能够让他们自己钻研服务,法他们本身也就是在心里是喜爱这样的东西的,而且他们也愿意能够清净的去钻研这样的事情,一个清净的环境也能够让他们事半功倍,让他们钻研的效果和成果会比之前更大,也更丰富一些。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的寺院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去见到这样的人,即便是有了一定的运气,甚至说让他们花费了一辈子的运气见到了这样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人给招进来自己的寺院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招到这样的人。 毕竟,对于这些僧人来说,他们已经就有了一定的专业的学识也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在外面已经有了自己一定的名声,他们可以随便的去选择寺院,而不是用寺院去选择他们。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委屈自己,放弃了那么好给自己那么多优越条件的大寺院,不去反而来这种默默无闻的小寺院,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而且另一方面,如果他们真的进了小寺院,他们也没有办法去获得这么一个清净的环境,他们只会变得比在大的寺院的时候会更加忙碌,因为大的资源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只需要将各路人才招进自己的亏下,然后他们就正常的去供养这部分人才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将这部人才做什么,这部分人才就是属于一个威慑,也是属于一个底气。但是对于那些小寺院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小思想如果想往上爬的话,也是需要很多的名气的,但是正常的小寺院是没有名气的,所以他们想要提升自己的名气,就需要用佛家的方法,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这部分名气。 而佛家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讲道。毕竟佛家不像是寻常武夫那般喜欢打打杀杀,佛家就是讲一个佛法的这么一个途径。寻常人想要分个高下的话,那肯定是通过一场比武,通过一场打斗,然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样一种简单的方式,大家也能够一目了然,而对于佛家来说,他们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所以他们只能去采取讲道的这样的一种形式,而讲道的话就需要大量的宣传,同时为了能够让自己打出的名气更为响亮一些,他们讲到的时候所邀请到的那些寺院,也肯定是有一些规模比较大的寺院,毕竟如果他们都邀请了一群乌合之众过来,那即便是这场活动开办的再怎么成功,最后的效果肯定还是微乎其微的。 可是并没有哪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寺院会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寺院崛起的,所以他们在过来参加这种活动的时候,往往都是抱着想要在中途闹事的这么一个想法。当然他们在中途闹事也是被正常的缓解所认可的,因为他们的闹事并不是像比武打擂一般直接上场闹事,而是正常的一种提问的方法。同样这也是整个活动所最后的精髓,一场讲道,如果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干讲的话,最后也显现不出来什么效果。 毕竟大家的理解能力不一样,大家的所见所闻也不一样,所以这就会导致大家这一句话的理解,也会有着不同的看法,即便是这个人以为自己理解了,但是可能他理解的,和说出这句话的人所理解的,还不是同样的一种理解,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定的询问,一定的反驳,来让这整个的道理更加的清楚,明了,也能够让更多的人理解和接受。 而在这个环节内往往也是整个活动的最危险的地方,因为如果负责讲到的那名僧人没有成功的回答提问者的问题,甚至还被提问的人给反方向的反驳了,那对于这场讲到来说,他们的组织者就是完全的失败,这就会让所有人给他们打上一个,他们的佛法还不精通,还不是深的这么一个标签。 对于大多数寺院来说,佛法不怎么深奥,也不怎么精通,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毕竟这么多试卷不可能保证所有的寺院都这么精通,但是既然你开始了讲道,那大家对你的要求不一样了。你只有在这场讲道上能够拿出你非常完美的实力,否则的话,你将没有任何的机会,这也是所有寺院只有的唯一一次机会,你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你才能够直接攀上高峰,能够更进一步,否则的话,你甚至还会比之前更惨。 而且这样的活动对于组织这场活动的寺院是一场很重要的挑战,同样也是对这样的僧人一场很重要的挑战。往往能够负责讲道的这种僧人,都是对自己的佛法有着一定的自信的,但是同样他们的名气也并不高,他们需要这样的一场活动来发挥出自己的才华,表达出自己的见解,从而来提高自己的名气,也只有一个僧人有这样的能力以及有这样的诉求,才能够和同样有这种诉求和能力的寺院展开合作,双方一拍即合,组织起这种活动。 如果双方任何一方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心思的话,那这项活动都没有办法成功组织起来,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已经成名的僧人并不愿意讲道,即便是愿意讲道,也大多数只是愿意在寺院内讲道。 一来,这些人如果只是在寺院内讲道的话,那么他们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是并不长的,这样的话,就能够尽可能保证他们还是喜欢那种清净的氛围。 而同样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只是在寺院内讲道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不确定性,更不会对自己的名气有什么打击,哪怕是在中途中出现了一些纰漏,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太重要的影响。这也是让他们保持自己最大化利益的一种方式。 第一百八十章:捆绑销售 所以能够在大兴善寺这样皇家寺院,也能够得到和尚称号的人,其影响力可见一斑。即便是阿史那氏咄吉世这样身份的人,也不敢在慧明面前太过放肆。而且他可是听说了。慧明这个和尚的头衔和称号可是当今杨坚亲自赐予的,至于为什么赐予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其人献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种说法就和之前的那名小宦官的说法非常的吻合。阿史那氏咄吉世在来之前心中就已经确信了几分,这次过来其实更多的还只是简单的去探一下,然后就想着能不能继续谈一下合作,所以在简单地和慧明寒暄了几句之后,阿史那氏咄吉世并给身旁的那名使者示意了个眼神。 那名使者也心有灵犀,在接收到了阿史那氏咄吉世的信息之后便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向对面的慧明说道:“慧明大师,是这样的,我们听说贵寺产出了一批新的茶叶,这种茶叶不仅保存的时间长,而且价格也并不是特别贵。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念中原。也特别仰慕中原的文化,尤其是对于饮茶这一方面。所以这次前来主要还是想和惠明大师商量一下,看看这个茶能不能也跟着被纳入到此次我们双方以后贸易的名单里面。” 这名使者的话可以说是直白的很,慧明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因为他没有想到这名怎么说也是一个势力所派过来的使者,居然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他以前所见到的人,不管是寺院里的其他人也好,还是杨勇那位皇家亲王也罢,那都是讲话拐着十个八个弯去说的,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直白的,就将心里的大实话给说出来的这种? 不过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他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毕竟跟他所见到的人还是有些区别的,能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刀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所以他不由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寺院确实在前段时间制作出了一批新的茶叶,而且也确实像你们所说,这批茶叶的保质的时间,要比其他的茶叶更长上一些。 其他的茶叶能够保存的周期一般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长度,而我们所制作出来的这批茶叶,他们能够保存自己质量的时间可以长达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但是对于你们所说的价格这一方面倒是有些和事实不太一样了。我们用各种方法将它保存的质量的时间比之前延长了这么多,价格怎么可能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呢?”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里,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他当然不知道这个茶叶的具体的制作成本,所以之前那名使者所说的那些话都是他之前和他那两个人商量好的,也是故意就这么说的,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这样事实给诈出来。但是现在不管是事实,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美好也好,还是说事实没有被他们用语言给诈出来也好,总之,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情况可能并不像他们之前所想的那么乐观。 “不知道慧明所说的这部分的制作成本,要比之前的茶叶的制作成本高出多少呢?” “倒也没有高出特别多,不过就是三成。” “三成……”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里心中还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三层这个数字并不算特别多。毕竟茶叶的制作成本本来也不是特别的高。外面茶叶之所以会卖的比较贵,一方面是因为现在茶叶种植的少,还是比较稀缺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个茶叶从制作出来到卖给外面,需要转手经过的人太多了。最基础的茶农就不说了,在茶农之上还有各种各样的茶栈,再加上茶商这些等等各种各样的组织机构。 他们在将这些茶不断倒手的时候,当然也会在自己所负责的途径中赚取自己的利益,那么这就会导致整个茶叶在这样的流通的状态当中被不断的加上价钱,从而去抬高自己的价格。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使得产业的价格非常的高,一般的普通百姓根本消耗不起。但是对于这样的寺院来说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些茶叶都是由这些寺院去生产出来的,也就是说,寺院本身就充当了茶农这个角色,而且在寺院这一层茶农的上面却也没有了,其他人继续去承包这一种茶叶的销售。毕竟没有人会在皇家寺院的上面去做事情,他们本身也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更不要说在皇家寺院本身就是一个势力非常大的一个组织,他们也不需要其他人帮助他们去销售,他们自己就可以做到这一切。 所以这样下来的话,其实对于这样的寺院来说,他们的价格是要比正常市面上的价格低上许多的,他们这边即便是增长了三成的制度成本,那么他们实际所能卖出去的价格,应该还是要比市面上的价格低上一些的。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将茶叶作为交易的话,就不能只是按价格去作为这样的一个衡量标准。而且我们虽然是皇家寺院,但也只是一个寺院而已,真正想要去贸易,真正想要去和你们做交易的还是内库,我们这边只能是和内库去对接,再由内库和你们对接。” 慧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阿史那氏咄吉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他这次过来也就只是单纯的来探一探价格这一方面的情况,现在自己想要得到的价格情况已经到手,那再继续坐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所以他便直接起身告辞。 而就在阿史那氏咄吉世两人走之后不久,又是两道身影从寺院的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杨勇。 慧明看到杨勇过来,也没有了之前在阿史那氏咄吉世面前的那种飘飘然的状态,反而是一脸恭敬地起身,直接走到了杨勇身前,道:“殿下。” “让你说的都说出去了?” “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将这些价格方面的消息和那边隐隐约约的透露了一些,但是具体的价格并没有透露太多。”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慧明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听他们讲话,所以这个时候也老老实实的走了下去,而就在他走下去之后,另一名一直站在杨勇旁边的人此时也说道:“定一下这步棋还真是不错,由他们之后主动提起的话,那么主动权就会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到时候即便之将茶叶作为交易的对象,我们也能够从中占据比较大的利益。” “都是为了父皇做事。”杨勇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而在他身边的张平却是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哈哈,都是为了陛下嘛。” 笑了两声之后,他语气一转,转而说道:“不过殿下只是将这价格提高到了之前的三成,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了?” 张平不太清楚茶艺的价格,不过他总觉得既然自己手中已经有了这种新的茶叶,总该从这些茶叶上用尽可能多的办法来获得尽可能多的利益。别说是区区三层了,就是将这制作成本说是翻上一倍,他也觉得是在理的。 “张公公,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的茶叶要比其他的茶叶更好,但对于这些草原人来说,我们最大的优势只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的保存质量的时间要比其他的茶叶更长,至于口感方面的味道,其实他们也不在意,反正他们也尝不出来什么。而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想要和其他的茶叶做竞争,我们当然可以提高价格,但这个价格的提高也绝对不能提高太多,否则他们将不会去购买我们的茶叶。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还会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说我们可以从中去赚钱,充这些草原人身上去获得更丰厚的利润,但也绝对不能做的太过火。否则这部分钱我们如果赚不到的话,那就会被别人所赚的过去。所以不如先给他们一点甜头。等到时候他们有了这样的甜头,自然我们就可以从中去做些其他的手法了。而且张公公也不要着急,虽然我们是说将在价格成本提高到了三成,但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一来我们所提高的价格的制作成本指的是我们所花费的钱财,也就是我们所花费的铜钱。而我们和他们做交易的时候是秉持着以物易物的原则,跟铜钱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们即便是说价格要比之前高了三层,但是实际上用物品来换取这些茶叶的价格就明显会不止三成。 二来我们也没有必要是单独把茶叶给卖出去。如果不管做什么我们都是把营养物品单独卖出去的话,那也对于对面来说很是方便进行一个比价,现在大家处于一个和平的时期,双方互有往来,我们都知道对方说要卖出去的东西在市面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如此一来的话,大家从中能获取到多少的利润都心知肚明。这自然会给了一些很少的操作空间,而如果我们能够让他看不出来我们到底从中这取了多少的利润,那结果就不就完全不一样了吗?” 张平想着杨勇说的话,不禁点点头,因为杨勇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们所说的成本,那都指的是自己所付出的同情的成本,而铜钱在中原王朝是硬通货,但是到了草原部落那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一来他们那些草原部落的物品都比较匮乏,还没有必要去用铜钱来进行大规模的购买,还没有发展出一个比较发达的商品经济。 而且另一方面,因为草原部落本身就没有开采矿的能力,更不要说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了,所以对于他们来讲,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持有大量的铜钱。所以他们对于中原王朝最合适也是最划算的一种交易方式,就是用物品来换取自己的物品。可是一旦用物品的话,他们所能够做到的这样的一个参考的难度就大了一些,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办法完全就不能去参考了,因为价格都是透明的,双方都可以从对方平时在民间的这种贸易当中的价格,从中去行一个简单的比对。 而杨勇为了解决这样的办法,他就提出了一种另外的新型的销售方式,当然,对于这种销售方式将平台并不是特别了解,因为他也只是听杨勇简单提过一下,就没有继续往下深入。而且因为身份的差距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也没有办法想问,当然他也不需要等待太久,因为很快,他便跟随着杨勇,和启民的使者展开了新一轮的谈判。 …… “30斤茶叶和10斤棉花换一匹战马,10斤白盐和三箱木雕换三十斤皮毛……” 阿史那氏咄吉世和自己身旁的使者,看着由对面隋朝所列出的清单,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线。 他们这几天也做了相当的研究和调查,知道了对于隋朝境内这些大概的商品这样的一个流通的价格,所以他们自以为已经掌握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信息之后才过来找隋朝这边进行了第二次的价格谈判,就是非常能够尽量掌握主动权,不至于被隋朝这边坑的太狠。 不过现在隋朝这边突然给他们系列清单,时间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因为这些东西所包含的商品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做一个完全的一个计算,因为他们之前的用物品交换物品的方式都只是用自己多余的物品交换出来自己所缺少的物品,而对于草原不如来说,他们只需要统计这两种物品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正常的战马价格,皮毛价格,白盐价格以及茶叶的价格这一类。 可是现在隋朝这边所列出的清单却突然突出了一大堆,甚至还包括了棉花,木雕,煤炭…… 阿史那氏咄吉世感觉脑子都已经不够用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优越感 阿史那氏咄吉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乱掉了。甚至在他的心里还隐隐约约有一种愤怒,好似自己之前做的那么多勤勤恳恳的努力,结果却全部白费了一样,就类似于自己辛辛苦苦舔了一个人,舔了很久很久,很长很长的时间,结果到头来却被那个人给无情的踢开一样的愤怒。 不过现在坐在他旁边的那名明面上的启民的使者,现在的脑子是更懵的。阿史那氏咄吉世再怎么说,现在也只是一个侍卫的身份,什么事也轮不到他去说,也轮不到他去做,但是他现在不一样啊,他可是明面上的负责人。不管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他总是需要先过来负责提出办法的。 可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前自然也没有对这样的情况做过什么预先准备的方法。那么现在这个状况就很明显,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尤其是对于杨勇现在口中所说的各种各样的销售方式,他直接感觉脑子都要乱掉了。大家以前向来都是一种商品,换一种商品,现在你突然说你们的白盐,你们的茶叶,不能自己单独卖,反而要和什么棉花,木雕一起。 棉花这种东西就不说了,草原部落自然有自己的御寒的方法,他们自己有着自己的羊群,都有着自己的皮毛,自己用自己手中的皮毛去做一些抵御寒冷的衣物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中原所说的什么棉花。木雕就更是了,这种东西纯粹就是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就是一个用来观赏的艺术品。在中原这边或许还能有一定程度的追捧,毕竟在大家吃饱喝足满足了对生活的最基本的需要之后,自然就会向往着更高层面的需求,向往着更高层面的精神世界。 像这样一类的艺术品,可以被赋予很多种不一样的人文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人们拥有这些东西,也可以填补一下自己所空缺的那种精神需求,能够用这些来塑造自己所需要的精神家园,但是这些的前提就是在人们已经满足了最基础的物质的生存之后,也是在各种吃喝拉撒不愁的时候,才会去追求这种更高级别的精神的享受。 可是像他们这些草原部落,能够做到这一点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不光是他们,哪怕就是中原这边物质条件要比他们相对富足很多,可是在中原这边的普通的百姓也是不可能去追求的,这种更高级别的艺术品的,他们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一辈子都在为了最基础的生活去拼命劳作,自然,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金钱和时间,来去享受这种更高级别的精神追求。 连他们都是这个样子,更不要说连生活还不如他们的那些草原部落上的其他人了,所以可以说这样的东西,然后他们草原部落上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用处,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对于那些草原部落的首领来说,因为他们的身份比较尊贵,他们所掌握的财富和权利要远远多于一般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向往的中原文化还能是有点作用的,但是对于正常的大多数人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甚至这些东西,还不如一个最普普通通的面饼。 如果只是少量的这些部分的工艺品,被流传到了那些草原部落上来说,或许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他们如今可是要做的是正常的交易呀,贸易的数量是非常巨大的。这样如此大的贸易的数量放到他们现在的部落里面,那肯定会引起巨大的反响,而且还是非常不好的那种影响。 “你们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一个答复,可是因为在担心这些东西会对你们没有任何的用处吗?”杨勇笑了笑,说道:“我们觉得你们并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我们既然能够将这些东西卖给你们,那肯定就是能够知道这些东西到了你们手里也一定可以发挥作用,甚至如果你们可以运行得当的话,还能够发挥出比之前更好的作用。也是你们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勇这下开口,可就让原本就有些心中不太舒服的阿史那氏咄吉世,火气再一次蹿了上来。之前他们之所以不说话,当然是觉得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不过对面的身份和势力都比他们大,所以他们也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你们强大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更不代表你们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就好像你们明明知道是在坑我们一样,拿出了这种我们根本用不上的东西,结果你们却还不老实,老老实实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不好吗?还非要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就好像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这当然会引起他们的愤怒和不满。 “哦,那不知道,你们觉得这些东西到了我们的手里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呢?我们可都是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穷苦人。这种高雅的东西,我们可欣赏不来。对于我们来说,能够让我们填饱肚子,让我们吃上一口饱饭的东西要比这些只能够看却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东西更有意义的多。你们总不会是觉得这种东西能够让我们填饱肚子吧?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光看这些东西就能把我们的肚子看饱?” “哈哈,我们这边都是一家人。是亲如兄弟姐妹的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自己坑自己呢?而且一家人大家的语气也都不要那么急躁嘛,都是一起的,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谈呢?” 杨勇并不奇怪,这些人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换做是他,在自己穷的一批的时候,有人拿出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强行要卖给自己,而且用的价格还是比较高的,这样的一种价格,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会生气的,将心比心,没有人能逃出这样的规律,但是他要将这些东西卖出去拿自然就得有一套的流程和方法,而不是漫无目的的随便卖,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都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被人所忽悠的。尤其是像这些人能够在一整个部落势力当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肯定都是有一定的聪明和头脑的。 “你们也不要这么激动,这些东西我们当然也不会骗你,这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一个摆件。既然是一个摆件,也不能用来吃,那肯定是光看是填不饱肚子的。”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番话,心中还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些,火气虽然还有,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他最讨厌这些中原人,一口一个仁义道德的模样,这些人总是说什么,依靠自己心中的信念,心中的坚守,就可以克服现实中的一切困难,但是这种话也就往往都只能是挂在嘴边,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如果杨勇这些人要打算着用这样的话来搪塞他们,跟他们吹嘘一下这所谓的中原文化,那他肯定是要嗤之以鼻的,甚至借着这个机会起来把这件事情闹大,最后能闹到两千面前去,那说不定这样的事情还有了解决的办法。不过现在杨勇显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在火气消退了几分之后,还是有些想听一听眼前这家伙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虽然这东西不能直接拿来吃,也不能直接拿来填饱肚子,但这并不代表这种东西就没有任何作用,正如我们在中原一样,这些东西是可以被我们所欣赏的而且往往都是那些已经不愁吃喝,穿衣服的那些富贵人家,他们所能够去享用的这些事物,但是同样,能够去做到这一点的,也不止我们。这天下富贵的人家那么多。又不只是我们中原才有这些富贵人家,像是一旁的高句丽,他们也同样就有很多的富贵的人家呀。” “高句丽?”阿史那氏咄吉世现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怎么跟东北那边扯上了关系。 杨勇倒是没有给阿史那氏咄吉世继续去思考的时间,反而直接说道:“你可知这天下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吗?” “什么人?” “就是那些已经赚到了钱,已经不愁自己的基本生活,而且家中非常富裕,但是也仅限于此的人。正所谓衣食足而知礼节,当这些人已经从最基础的想要去有一些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从这方面的困境已经脱离出来之后,他们自然就要想办法去改变他们现有的困境,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已经从最基础的困境当中脱离的出来,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困境无非就是有两种。 其中一种,便是他们现在所处到的这样的一个位置。在很多地方,商人都是会被着重打压的。而往往在一个地方能够赚取到大量钱财的人,都会或多或少跟商业有着一些关系。所以即便是这些人有了非常多的钱财,他们家中已经有了非常多的储备,但是他们仍然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这些钱财表露出去。换句话说,他们和其他人表现的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一样。其他人吃什么穿什么,他们也只能跟着吃什么穿什么,其他人能够经历到的,见到的他们也都能经历到尽的,而且他们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 既然他们在吃的方面,住的方面,甚至是出门的方面都没有和其他普通人有了什么明显的差距,那么他们赚取到这么多的金钱的目的又在哪里呢?一个人累死累活赚到了这么多的金钱,却不能够给别人看,不能够向别人展露出自己多么多么有钱,也不能够迎来别人的羡慕。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着听着,不由地点了点头。虽然对于一个精明的商人来说,他们一定会信奉的财不外露的这样的一条原则。即便是他们家中有着再多的金钱,他们也都会在外面表现的和一个普通人家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这样的一种模样,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他们也不可能真正和普通的百姓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是一样的,只能说他们是顶尖的商人,但是他们表现的和一些正常的稍稍有些小钱的那些商人的样子是一样的,从而和还是要和普通的百姓会有一定的区别的。 而对于大多数人上人来说,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们赚取到了这么多的钱财,也要去用这些钱财来填补一下他们的心灵。换句话说,他们也需要在自己争取到的这么多的钱财这个方面,来去为自己去满足自己的一些什么条件。而其中有一个最为本能的要求,就是所谓的优越感,自己争取到了这么多,总需要和其他人有一定的区别。如果连一丁点区别都没有的话,那自己争取这么多的钱财又有什么意义呢?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快乐源泉,都是自己财富的增值。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最为需要的是什么?并不是所谓的一些,最基本的吃穿用度,而是一个能够让他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让他们能够去获得自己和其他人不同这种优越感的这样的一个事物,而且这样的食物一定要有一个特点呢就是只有自己能够拥有,其他人不能拥有,或者说只有自己能够理解,而其他人不能够理解。否则如果他们能够用,而他们下面的那些普通的百姓也能够拥有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用这样的东西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同样如果自己能够理解,而他们下面的那些百姓也能够理解的话,那么他们理解这样的东西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提供这样的一种需求,能够让他们得到一种满足的事物,那么他们将会非常愿意花费任何数量的金钱。” 第一百八十二章:线路 “而且我也可以给你指一个方向。中原这边那些家里有些钱财的,想要去追求这种精神境界的人,你们肯定是联系不上了。但是在中原之外,还是会有很多人向往着我们中原的文化。这个时候如果你们拿着我们中原文化所产生出来的产物是卖给他们,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接受,并且不管你们提出任何价格,他们都可以爽快的将这个价格付出来。而你们一旦拿到了钱,自然而然就可以再拿来和我们换取其他的物资。包括现在我们所卖给你们的白盐和一些茶叶。你们在以后也都是可以用正经的钱财来交换的。我们双方的贸易是互相开放的,自然而然,我们也不会拒绝任何一方的贸易请求。 其中高句丽是一个方向,但是同样跟你们西边离得比较近的那些西域国家,他们之前一直凭借着丝绸之路所带来的厚的利润在自己的家中积攒了大量的钱财,而且这些人也同样向往着中原的文化。如果你们可以在和高句丽做交易的同时,也和西域那边搭上联系,那对于你们来说,就是在同样的一件事情上,赚着两个人的钱。这个样子的话,你们还会说这些,我们卖给你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好处了吗?” 不得不说,杨勇所提出的这个方法,的确是一个新的思路,虽然这些东西没有办法直接拿来使用,不能去填饱肚子,但是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当粮食去吃,但却可以换来粮食。如果真按他所说的那样,这些东西在其他的地方会非常受到追捧的话,那如果能够将这些东西传播出去,他们自然而然能够得到的回报也是非常丰厚的。而这些回报就是大量的金银财宝,而一旦有了金银财宝,他们就有了各种其他的物资。至于所谓的粮食什么的,当然也是不在话下,都是可以用金银财宝去换取的。 阿史那氏咄吉世觉得这一张的事情太过美好,但是天生的一种警惕心理还是让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正常,在反复思考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最明显的问题,那就是这样的一件好事,为什么这些人要给自己。如果真的他所说的那样,这些东西可以在其他地方换来大量的金银珠宝,那为什么这些人不自己去操作他们?反而要将这么好的消息告诉自己,自己又跟他们没有什么亲戚。 杨勇却似乎是早已知晓阿史那氏咄吉世心里的心思,这个时候也没有等对面发问,便直接自顾自地道:“你们现在一定是在好奇,为什么这样好的事情我们不自己去做,反而要将这么好的事情交给你们?你们心中应该是保持着一定的怀疑的,你们如果能有这样的心思,那无意证明你们还是非常聪明的,没有被一时的眼前的好处冲昏头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后续还可以进行长期的合作,如果你们意识不到这一点,反而鼠目寸光的将这件事情一口答应下来,那么我们反而要好好考虑一下和你们的合作是否要持续进行。毕竟一个目光长远的合作伙伴才是我们真正所需要的,而不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你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因为你们也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在东北方向和对面的关系并不太和睦,虽然他们也向往着一些中原文化。但是对于我们还是有着非常大的警惕心理的,如果是有我们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们,他们可能不会接受。更何况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难免会让前方将士们的心有些变得寒冷。所以这样的事情交给你们来做是最合适的,而且你们距离他们也比较近,能够跟他们有着更多的往来,加之你们怎么说也都算是北方的虽然生存的方式和环境不太一样,但总是要比我们跟他们更有一些共同语言,说起话来交流也会更加方便。他们对你们的抵触心理也不会太多。 至于西域那边就更是如此了,我们距离幸运也比较遥远。你们从西域那边交流肯定要比我们和西域那边交流会更加方便,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们这边也根本就没有想过一个人吃独食。现在在这里更是可以将话说的更清楚一点。即便是我们不加这款蛋糕分给你们,自然还会有其他的住虫去来和我们分这块蛋糕,那与其将这一块儿蛋糕分给那些住处们,不如把这块儿蛋糕分给我们最可亲可爱的朋友。你们说是不是?” 杨勇这一番话直接将启民说成了隋朝最可亲可爱的朋友。阿史那氏咄吉世听着甚至都感觉有些飘飘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顺着杨颖的话,将这里面的思路仔细的思考了一番之后他发现人家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就是说东北那边确实两国的关系并不太和睦,他们也需要一个中间人。当然,这并不影响人家对中原文化的向往。毕竟面对着一个比自己过的生活还要好很多,也更加富庶的这么一个文明,谁都会有一种向往的心理,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多次南下入侵,但一直都对中原王朝抱有着非常大的尊敬。其实这样的心理换到东北那边也是非常类似的。 至于西域那边就更是了,因为之前南北朝一直在有着相当时间的战乱的时期,这就导致中原王朝对于西域那边的控制力度远不如以往,甚至西域那边也崛起了很多的大国,这个时候隋朝最主要的战略就是修养生息,主要是应付着北方的突厥以及东北方向的敌人,对于西域那边其实是并没有太多的重视。 “你们说的好是好,但我们毕竟只是一个部落,想要去和东北以及西域同时做交易,跨过的路线可有点太长了,我们一个人恐怕难以做到吧。”阿史那氏咄吉世慢慢的说着。 杨勇听得这话,却是笑了笑,道:“我们双方做交易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也是一个信任。你们现在这样,自己的实力说的那么弱小,这岂不是对我们的不相信吗?说起来双方也共识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你们的实力我们还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不清楚,我们也不可能会给你们提出这样的一个策略。”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得这话,腰直接一紧,他眼睛下意识的瞪圆了许多,又随后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眼神当中仍然是非常警惕地看着杨勇。之前隋朝一直针对北方其他的突厥部落进行作战的时候都没有用,他们也是在刻意隐藏着他们的实力,他们一直对这样的事情是有些不满的,这个时候他原本正想着把这件事情提出来,然后就用自己的实力太过弱小这样的一个借口来趁机捞取一些更大的好处,不过现在他的这个借口,居然被杨勇给直接戳穿了,这可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而且他也突然发现自己这边在人家面前居然没有任何的秘密,包括人家提出的各种各样的策略,好像都是全都知道了自己下一步所想的和以及所做的应该是什么,然后做出的应对。自己就好像被人完完全全的看透了一般,阿史那氏咄吉世生出了极大的挫败感。 “而且你们一直都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这么长时间,现在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机会?”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得这两个字微微一愣,刚刚才有的挫败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您是说什么机会?” 阿史那氏咄吉世目光炯炯的盯着杨勇,想要从人家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其实对于他来说,他想要的答案也非常简单。对于任何一个同学部落来说,他们所心心念念的仍然是草原,或者说是整合整个草原,这是每一个突厥部落的梦想,是刻在他们骨子里基因的梦想,是每一个草原部落都会被人所经历的这么一个阶段,但是他们现在实力虽然已经强大了,也有了能够去整合整个草原的这么一个最为基本的能力的要求,但是因为中原王朝这边的缘故,他们并不能够做到这一点。这就导致他们现在能够管理的势力范围仍然就是自己的那一座城池周围,而没有将自己的势力范围伸到太远,如果一旦他们伸的太远的话,那当然就会引起隋朝的忌惮。 其实对于他们现在的这种情况,他们自己也是非常发愁的,想要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深的太远,可是又做不到,但是如果就这么混吃等死下去的话,有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而且对于一些非常有着精明头脑的人,他们还会担心自身的能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的衰弱,因为草原上最主要的实力就是自己的军事实力。而如果一个人享受的太多了,或者说长时间不做什么军事的事情,那么他们的军事实力就会得到一定的衰退。这并不是人力能够更改的。 所以如果他们继续这么无所事事下去的话,那么时间一长,说不定北方草原就会崛起什么不一样的小部落,从尸山血海中挣扎出来,然后变得比他们更强,这也是最令他们所害怕的一个方面,最担心自己,因为有了这样的实力却没有做,反过来被别人给打趴下了,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崩溃的事情。而现在杨勇的一番话仿佛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好像有了一丝转机。 杨勇看到这家伙现在的心思已经完全转向了自己,这个时候反而也不急了,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阿史那氏咄吉世,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呀。不过我觉得如果这一条贸易的线路能够给国家和朝廷带来比较丰厚的回报的话,那想来国家和朝廷也不会这么轻易看着这条贸易线路被人所截断。你说是不是呀?” 阿史那氏咄吉世现在这一下是彻底激动了起来。 虽然杨勇还没有明说,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这种情况也跟他所预料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管杨勇的身份再怎么尊贵,但终究还不是皇帝,并不能够一个人决定整个国家的所有事情,所以他不可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更不可能明着,和朝廷的这种隐蔽的方针做对,但是他所提出的这样的一个方向确实是还是有着很大的可操作的空间的。毕竟不管什么人,他们最终都是在追逐利益。 就像是杨勇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一条贸易的线路能够给隋朝带来丰厚的回报,让他们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金钱来补充,不管是皇帝私人的内库也好,还是国家的国库也好,总之,这一条贸易的线路都可以给整个国家带来巨大的好处。那么当一个人手里握着这样的好处之后,尝到了这样的甜头之后,当然就不可能去让这样的甜头从自己的手中飞掉。所以这一条贸易线路在以后隋朝的战略当中也一定会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而这一条线路恰恰就是通过着那些很多草原部落的这么一条路。因为他们所在的城池,就是处于这整个一条大长线的中间。 从他们所在的城池往东走,那就是许许多多的草原部落,然后穿过这些草原部落,就会到达位于大隋东北的高句丽。而同样如果从他们的部落往西走,也会穿过许许多多的草原部落,然后到达西域,如果想要保证这一整条的贸易线路是通畅的,这途中就一定要有着比较安定的环境。而这个时候如果想要保持着安定的环境,那还有什么比直接整合这些部落更加方便,也更加稳妥的方式呢? 而且一旦那样的话,那身在这整个线路最中间的他们,以后的地位还需要说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军城 现在摆在阿史那氏咄吉世面前的路已经非常明显了。如果按照继续他们以前的那样的做法,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守着自己的固定的那一丁点势力,而不做任何突破和创新的话,那他的势力永远也不会有任何的提高,毕竟他们现在和中原王朝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尤其是他们现在只是草原部落当中的其中一部分,并不是整个草原部落,甚至整个草原部落加起来都没有中原王朝强大,更何况只是他们的其中分之一。所以他们如果想要寻求突破的话,就必须去做些自己以前从未做过,并且敢于尝试的事情。 而现在摆在他们的路也可以说是非常的有前景,尤其是这不管是向东面的一条路,还是向西面的一条路,这样的一条可以给中原王朝本身带来巨大利益的这样一条的线路,那么中原王朝这边如果能够看到利益,并且先拿到了一定的利益之后,那一定会对这条线路情有独钟,对这条线路也是非常的喜爱。那么一旦他们有对这条路产生了一定的想法之后,那么总需要一个维持秩序的人,毕竟这条路上所经过的大多地方都是草原,而草原在这个时代就是一种荒无人烟的特征。毕竟草原上不能够去种出粮食,而一旦不能种出粮食的话,那中原百姓其实就没有办法迁徙到这里,并且成功自己知足。 历朝历代并非没有在草原上建立过汉人所居住的城池,但是这些城池没有办法能够自己产出自己能够消耗的粮食,想要去维持这些城池的继续的发展,就是需要从中原内地里面,去筹备一批数量非常庞大的粮食,然后源源不断的运往北方,只有这样需要依靠中原内地的一种接济方式,这些建立在草原上的城池才能够去继续维持,否则如果一旦中原王朝这边势力有了下降的势头,之前的对外的战略也不再像是之前的那样开阔进取,反而是趋于了一种保守的状态之后,那么这些建立在草原上的城市就会不得不废弃,因为中原内地没有办法继续支持这么源源不断送给草原上这些诚实的粮食。而一旦失去了这些粮食之后,这些城市里面的人没有办法种出粮食养活自己,而他们唯一获取粮食的来源也断绝了,那么摆在他们的面前就只剩下这两条路,要么就是继续南下,重新回到自己能够种出粮食的那片土地上,求得自己的生存,要么就是入乡随俗,既然已经到了草原,那就和草原上这些部落融为一体,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学习他们的放牧的方法。 华夏民族向来就是一个不论血统来区分民族的这么一个种族。正所谓。如果你按照华夏的生活方式来生活的话,那么你就是华夏人,如果你是按照戎狄的生活方式来生活的话,那么你就是外族人。哪怕他们之前是汉族人,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按照了草原上的那种生活方式去生活的话,不再是像中原人那样,在一片土地上勤勤恳恳的种粮食出来养活自己,而且学习这些草原人逐水草而居,不断的放牧牛羊来养活自己的话,那么即便他之前是汉族人,那么时间一长之后,他也一定会向着草原人的方向去转化。而这种先例已经有了不少,所以很多的汉族人,如果不是在自己原来的徒弟和地方商生活不下去了,如果再在原来的地方待着,就不得不会饿死,面临着这样一种局面,如果不是这种局面的话,他们是绝对不愿意去北方草原上生活的,因为谁都知道在那个地方生活的根本没有办法延长时间,也没有办法真正向自己以前的那样的生活方式去生活,人都是有着保守的一面的,在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活方式的时候,如果突然换上一种生活方式的话,那很多人都会感觉到不适应。 所以绝大多数人是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己的头上的,而如果到了迫不得已,想要谋得一线生机的时候,多数人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选择这种方式的人一般都只能是那种数量非常小,并且实在是生活没有任何办法的人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可这种人的数量毕竟不多,而如果人数量不多的话,那么在一座城市首先将这座城市建立起来就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你在草原上所建立一个城市的话,那一定是有着他自己的作用的,其中很大一部分作用就是用来负责监视草原上其他那些游牧民族的动向的。 而城池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一个城池可以用比较少的人数,来去体育比自己数量多的多的敌人就好像是一个城市当中如果城墙坚固的话,哪怕守军只有几百人,也可以阻挡上万名敌军的进攻。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城市里总是需要有人存在的,并且哪怕是几百名战士,那么服务这几百名战士的其他的各种生活的物资也好,还有是其他的家眷也好,总是人数要有一些的。 可是如果全凭中原百姓自愿的话,哪怕是这么一些人都没有办法做到,可是中原王朝也没有办法强行去让百姓到北方去生活。毕竟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干的话,那么迎接他们的极有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种战略的目标和成果,反而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人民大起义。所以条路当然也行不通,那么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做法之后,再给中原王朝所留下的最后一条路就是去用军队来直接北上,将城池里面所驻扎的人变成军队。而这样所谓的城池也变成了一座军城。 军城的好处其实是非常多的,首先因为这是一座给军队所驻扎的城池,那么其中里面的各项设施就没有必要像正常百姓所居住的城市那么好,大家都是军队,只是过来打仗的,只要满足一些最基本的军事设施之外,其他的能够住人就可以,环境只要不是太差,基本上都可以接受。要知道在草原上建立一座城池,那么建筑这座城池的时候,所需要的各种的资源都是需要从中原去运输过去的,而在这个时代运输的费用是相当巨大的。如果能够用尽量少的资源就可以建立出一座城池的话,那显然是一件比较合算的买卖。 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草原上建立城市的话,那么它本身所有的这样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军事的用途,可能在军事用途之外还会有一些其他的贸易功能,毕竟既然都已经驻扎在的草原上,那和草原上的一些部落进行一些贸易往来,也是常有的事情,毕竟大家都需要去换取一些自己日常所需要的东西。但是最为主要的目的肯定还是为了军事用途,为了监视草原部落上各种的风吹草动以及有可能的动性,甚至也是对于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前哨战,如果草原上有大举南下入侵的这么一种状态的话,那么这些人可以及时的反馈到朝廷。如此一来,那么中央朝廷就可以针对这样的信息做出相应的反应。 同时,这样的城池也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威慑。因为如果在草原上有这样的城市存在的话,那对于草原人来说就相当于草原上的风吹草动,中原都可以感觉到,但是中原上的什么信息,草原是无从知晓的。在这样的信息差,条件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草原一般也不会有轻举妄动,这样一来就可以使中原和草原这边达成比较长一段时间的和平。在任何一个时期,任何一个朝代,能够和北方草原保持和平,都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盛世。 但是军城的缺点也非常明显。其中一点自然还是粮食的问题,这和绝大多数在草原上建立城池所需要面临的问题是一样的,哪怕这座城市里面驻扎的都是军队,人们有普通的平民百姓,那么问题还是一样的,毕竟军队里面的军官士兵也是人,都是需要一日三餐,吃五谷杂粮的。只要他们不能光靠喝西北风来填饱肚子,那么粮食问题就永远是重中之重,当然在相安无事的时候,因为这座城市里面所驻扎的军队,要比正常能够所居住的居民要少很多,所以这些人要消耗的粮食也是要比正常一座城池要消耗的粮食的数量会少上非常多的。在中原王朝属于一个开阔进取的前期,这样的花销虽然也有些困难,但是还是可以负担得起的,而且相对于他能发挥出来的军事作用,中央王朝也愿意支持这样的一个措施。 但是除了这点以外,军城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在没有特殊情况的存在之下,绝大多数的城市是没有办法去主动出击的。因为他们所驻扎的军队的数量并不是特别多,可以说他们如果依靠着诚实的坚固以及其他的各种军事设施进而去组织防御的话,那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游牧民族也不擅长去攻城。 但是如果让他们出城去找其他的游牧民族野战的话,哪怕这些人因为生活在草原上也是熟悉的一些骑马的技术的,但是相比于这些游牧民族以来,他们的技艺肯定还不是特别的娴熟,二来,他们的人数也是处于劣势,更何况他们对于草原上的地理环境的了解程度也是远远不如在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起来的那些游牧民族的。如果他们贸然出城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会陷入一种迷路的状态,所以他们即便是出城,也只能是在自己距离城市非常近的这么一个很小的一个地方去打转。 所以这便导致这些人根本没有办法去长途跋涉,进行远距离的作战。即便是现在的隋朝,在草原上也是有着一些城市存在的,但是正是因为这些城市没有办法远距离作战,可是如果这样的贸易真的达成的话,那么这条线路是非常长的,所延伸的地方也是非常的远的,那么这些驻扎在草原上的军队是没有办法离开自己城池,去完美保护好这一条线路的。当然这也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比方说在这一条线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建立一座城池。 可是如果这样做的话,最开始的那些城市还好,因为他们距离中原的距离还不算特别远,不管是他们的生活的物资,还是他们所需要消耗的粮食,中原还是可以比较轻松的运往他们的城池的,但是如果那些特别远的地方,中原王朝肯定就是鞭长莫及的。即便是他们将这些粮食送了过去,但是因为距离非常的远,一路上的消耗就足以让他们负担不起。根本不能够让他们去长时间反复的这么去运输,那样的话,任何一个国家,哪怕他这个国家再怎么富裕,都会被拖垮。 可以说,这一条路虽然看起来可行,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行得通的可能性。而这个时候如果中原王朝还想要去维护好这一条线路,继续去吸收这条线路能给他带来的巨大的财富,那么他们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帮手来帮助他们去维持这样的线路,而且这样的帮手最好还是可以在这条线路上驰骋的。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不迷路这一方面。 而如果将这些条件都统统考虑进去的话,那么摆在中原王朝面前的就只有启民所在的部落这么一个人了。一方面他们已经投降了,隋朝他们的忠诚性肯定要比其他部落更为可靠一些,而且另一方面他们又是曾经的突厥人,在草原上也是驰骋过的,依靠他们去吸收其他的草原部落,然后再靠着他们的能力,将这一条线路的安全性维护好,这对于中央王朝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买卖。 第一百八十四章:意动 但是同样,这样的一条线路能够产生的利益,并不是只有中原王朝一个人可以吃到的。启民既然占据了这条线路的最主要的地方,并且负责这一条线路的安全,那么他们那边能够获得的利润也应该是相当丰厚的。里面其中可操作的空间都比较大。 而且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这样的线路一直发展下去,而自己这边也能够源源不断的给中原王朝提供利益,那么就可以变相更去获得中央王朝的信任,而在自己获得了中原王朝的信任之后,那对于中原王朝来说,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就会将这一条的线路完全交给他们。也就是说对于中原来说他们是负责将这些产品生产出来,然后将这些产品一个并不是那么高的价格卖给他们。而他们在收到了这些产品之后,就会通过自己渠道和线路,将他们卖给其他地方,而之前他们负责将这些商品里面有其他地方,那么就可以很正常的一点就是他们并不一定非得只卖那些来自于中原王朝的商品,他们已经拥有了这样的条件,那么也可以在卖这些中原网络商品的同时也夹杂一些自己的商品,比如说自己所生产出来多余的皮毛以及各种各样的肉类。 毕竟这个时代大家的眼神习惯还是吃穿用度都还是非常简陋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能够吃上普通的粮食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生活了,想要去吃到肉,那更是几乎是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他们草原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肉类,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放牧着大量的牛羊马匹,而每一年这些牛羊马匹都会被他们杀掉很多。他们之前也都会去拿这些杀掉的牛羊马匹的肉类,去找其他地方换取各种各样的物资。 那么对于现在来说,他们只是将这样的物资换了一个模式,换了一个方式,并且换了一个对象去卖,但是,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变化的。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启民终于可以解放开自己一直身上所带着的枷锁,能够全身心没有任何阻碍的去扩充自己的势力,因为只有他们扩充了自己的势力,让他们自己变得强大,那么他们对这几条贸易的线路的控制的力量也会更强,那么同样,当他们对这些贸易线路的控制力度变得更强的时候,他们也能够去获得更强的安全。去保证这几条贸易线路的安全和稳定,那么如果这几条贸易的线路安全和稳定,那么中原王朝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流入进来,这对于中原王朝也是已经有益处的事情,所以中原王朝并不会阻止。 对于阿史那氏咄吉世来说,后者的作用和目的才是最为重要的,也是他们一直所追求的,至于前面那无非就是财富的多少,财富当然可以通过贸易的形式去获得,但是同样想要获得财富的方式也不止只能是通过贸易,还有他们最习以为常的用武力。不过这种事情倒是并不急于一时,扩充自己的势力,让自己身上的枷锁解放出来,这才是他们现在最迫在眉睫的事情,因为他们哪怕只是一天被压在中央王朝的统治之下,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翻身的余地,也不可能在草原上去占据多数的话语权,因为他们在其他人的眼中看来,就只是一个依附在中原王朝下面的走狗。 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改变这样的一种模式,改变这样的一种策略,甚至可以和中原王朝平起平坐,双方保持着一种合作的关系,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显然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阿史那氏咄吉世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他只是在假装思索了一会之后,便将这件事情立刻答应了下来。 而就在杨勇几人从礼部离开的时候,一直都保持着自己身份,从来不轻易开口的张平,也终于忍不住地发出自己的赞叹。 “齐王殿下今日所作所为,奴婢真是服啦。” 张平不管怎么说,在宫内也是具有相当的职务,也是在整个宫廷当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这么一号人物。杨勇对于张平的态度非常亲和,也非常尊敬,这个时候只是谦逊的笑了笑说道:“张公公说笑了,本王只是将这事情都摊开来说了。具体的好处和坏处,只要将这些事情谈到明面上,那自然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而当一些好处能给他们带来的比坏处更多的时候,那自然而然,他们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齐王殿下真是太谦虚啦。”张平仍然是笑着。虽然他现在被赋予了这样的一个参与这次贸易的权利和职务,但是就其本人来说,他的能力终究还是有限的,对于各方面的眼界和学识看的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可以说,他在这里面的一个重要的任务,并非是真的做出什么成绩,而是充当皇帝的耳目,能够像皇帝去汇报自己在这里面所看到的和听见的事情,能够让皇帝对这些他并没有亲身参与的东西仍然能有一个非常牢固的掌握,当然这和他表现的对于皇帝本人的忠诚是分不开的,正是因为有这种忠诚,皇帝才会愿意也能够放心的将这样的任务交给他。 而同样因为有着这样的缘故,所以他代表的仍然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宫中,而宫中一直都是要保持着尊严的,所以他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是不想轻易说话的,只有保持着一脸默然,不动如山的这种架势,才是对宫里的威严的一种最好的传达。但是虽然脸上极力保持着震惊,不露出什么任何情绪的流露,但是在心中,他还是非常佩服杨勇这张嘴的。 要知道当初定价的时候,他可是对这种方法非常不理解的。因为定价的事情都是杨勇一个人在做,张平本身对这些东西也不太了解,所以只是充当一个看客。可他的不了解是针对于这定价里面的内部逻辑,对于定价所需要能看到的什么东西并不清楚,但是对于各种商品的实际价格,它还是有些门路清楚的。毕竟他现在所管理的就是这种贸易的事情,虽然他只是充当一个皇帝的耳目,但怎么说,也要有一定的信息的收集能力,并且知道有关于这些贸易相关的事情,否则在他向皇帝汇报的时候,皇帝随便问起什么东西,他都回答不知道的话,那肯定会影响他的皇帝面前的这样的一种形象。 如果形象遭受到一定损害的话,那也会对他自身的前途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他也要对这方面的事情做一个简单的了解,而就在他越了解这些东西的时候,他越觉得惊奇,因为按照市场价格,杨勇所提出来的那些交换的价格,完全就已经高出了市场太多太多。按照他的理解,如果比正常的市场价格贵出个一倍,两倍,那还算是勉强可以接受,毕竟这种两个大的势力之间的贸易呢,里面的道道已经是非常深的,两边的价格稍微高一点,那么留到上面的人手里的就自然是正常的价格水平了,但是像杨勇这样直接贵了这么多倍了,实在是非常少见。而且按照正常道理来说,这个正常价格比原来的昂贵了这么多的话,理论上其他人也不应该接受才对。 所以他之前一直是有些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杨永辉接出来这种解决的办法,而且对面也不像是那种傻子,可以随便当冤大头的那种,所以他还是非常好奇的,也是非常不理解的,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的目的和任务也不是为了真正参与到这里面去,做出什么自己的成就和决策,反而就只是作为一个参观者就可以了,但是参观者归参观者,这事情会往什么地方发展,它还是非常有兴趣的,所以他今天是全程非常的聚精会神,就是想知道这件事情会向哪一个方向去发展,当然,事实的结果也让他确实是大跌眼镜。 因为杨勇真的凭借了自己的花言巧语,将这些比正常的市场价格昂贵了十几倍的物资直接卖给了启民,而且人家还是非常欣喜的答应下的这样的条件,这种事情的确是非常少见的。当然当听完今天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在感觉到惊讶的同时也觉得理所应当,因为按照杨勇所说的这样的逻辑,确实对方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他之前所计算的那些正常的价格也同样是在刨除了那些草原部落根本用不到的东西。毕竟在他的固有的印象中,那些人家根本用不到的东西是肯定不需要的,你想卖给人家,人家肯定会不愿意的,到时候双方肯定会有一段的僵持。 而最出乎他意料的地方就在于这里,杨勇直接凭借着自己的花言巧语,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就将这原本对于他草原部落完全没有用处的东西被说成了非常有用处,甚至可以说是直接能够拯救这些草原部落的良药。这种直接可以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言语,是非常值得他钦佩的。而如果有了这样的一种东西那么自然,哪怕是这样的价格再怎么比市面上高,对方还是非常愿意接受的,因为这代表了他们的未来,这也能够让他们的未来有一个更为光明的进程。 “齐王殿下这一招既能够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吃下那些他们原本不需要的货物,而同时如果他们以后真的动了什么心思的话,我们也有能力和借口。去教训他们,让他们不要生出太多的心思,说不定甚至还可以从他们手中讲着贸易的线路,抢夺回来,殿下的举措,当真是一箭三雕啊。” 张平拍手笑了笑,目光一直停留在杨勇的身上,杨勇确实听到这番话,心中下意识的颤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太多的变化,反而仍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张平这番话看似是无心之言,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试探杨勇本人,因为杨勇之前所说的那番话,确实是在某些程度上有些触了朝廷的忌讳,这样的战略方针,哪怕是朝廷都没有决定下来,但是杨勇却私自决定了,如果这种事情传了出去的话,那杨勇肯定会受到一些人的弹劾,而张平是不愿意管这些的,但是他虽然不愿意管,却还是要非常仔细一点确认一下杨勇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因为这样的举措背后的心思也是很复杂的,有可能是单纯的给外族人放水。故意借着这样的事情,让外族最后不断的壮大。 虽然他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不管怎么说,总是需要再确认一下,而这种事情是不能够当面确认的,所以只能是在暗中悄悄咪咪的拐弯试探,杨勇这个时候就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种事情说的太多并不好,而且他的计划有些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所以才只是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但是幅度又非常的轻微,让人感觉好像是在点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动。 张平要的就只是杨勇这样的一个态度,而杨勇这样的态度给出了之后,他便已经知道了杨颖的心思,反正不管杨蓉有什么心思,但肯定不会对中原本族的这些固有的利益造成什么损害,这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如今这时候也不早了,想来陛下那边也需要奴婢前去服侍,奴婢这边就不多逗留了,还希望殿下海涵。” “张公公严重了,父皇乃是天下中心,公公您去服饰父皇,乃是天大的事情,公公快请。” 杨勇主动往后撤了一步,向张平缓缓回了个礼,然后便很是尊敬的将其送走了,毕竟两边现在都有事情,张平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都报告给杨坚。 第一百八十五章:土地 而在送走了张平之后,杨勇并没有乘坐上自己的马车,然后离开,而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如今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浑身一身寻常的服装,就好似自己仍然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可得天下的云云众生融入在一起,这能够让他的心中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而且在这样的时间里,这样的环境下,他也感觉自己的思绪能够被最大程度的打开,自己的头脑也能够比之前更加的清晰。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思考一些事情,来去谋划一下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这就和他之前在以前的那个世界当中喜欢独自一个人晚上不睡觉,而是站在自己的窗户旁边,仰望着自己头顶上的星空。就感受着周围的记性,好似自己在黑夜当中完全不像是白天当中的自己,而是换了另一个人一样。同样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之下,他也感觉自己的头脑会更加的清楚,有些东西一直感觉有些思路,但是总是不知道其中原因的这种的事情也能够得到更好的理解和发掘,至于这里面的道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个人的原因吧,但确实是有这样的能力。 其实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而且每一件事情都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哪怕是如今这个临时被他所决定出来,要和北方那些突厥部落做交易的事情,也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因为这样的一支力量,也是一直完全可以利用的好的队伍。如今他的时间非常紧张,而在如此紧张的时间内想要做到他想要做成的那样的目标是需要非常大的力气的,而想要做到这样的目标和力气,能够采取的措施和途径就是非常单一的,毕竟自古以来想要去达成这样的一种目的所能够采取到的行为,无非就只有那么几种罢了。 但是现在就以这些朝廷上的各方势力来说,能够支持他的,或者说对他有好感的势力可以说是非常的弱小,而且很多人都是中立的。这些人保持中立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不过就是因为现在的情形已经不一样了,自己的能力并不能够凸显出来,或者说自己的肾酸并不大,他们并不习惯于雪中炭,毕竟雪中送炭的人一般都是要以小博大,从有限的机会当中来去博得更大的利益特产,是他们想要去以小博大的这样的一种推动力,可是在现在的这样操场的局面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想的是如何能够保持现状,能够让自己的利益得到稳固,这就已经足够了,因为他们的上升空间足够的多。当然这里的上升空间并不是指那些平民百姓的上升空间,相反这些平民百姓的上升空间非常小,他们的路也非常的少。几乎可以说只有参军这一条路,但是对于那些达官贵人们来说,他们想要去扩张自己的势力,途径是非常多的,他们可以选择让自己的家族的子弟去参军,这样的话,在现在这个隋朝,对于军功的封赏是非常丰厚的。 而且一旦你如果真的在战场上得到了一些功绩的话,那么你很有可能就会在家族运作之前获得爵位,而一旦能够获得爵位那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的爵位,那么即便是这个人的官职太高,他终究也只是这个国家的一员,是和那些平民百姓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因为他现在有能力,也有这个平台来显示是他的能力,所以他才负责去帮助这个国家来管理这个国家的事务,但是本质上它仍然是一个打工人,当国家不需要他的时候,他自然就会被无情地抛弃掉。国家也是根据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的产生的效益来给他发放工资的,这和未来的那些大公司们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但是如果一个人当拥有的职位之后,那么他的身份和地位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他不再是和平民百姓也是处于同一本质上的人了,他们也不再是这个国家的打工人,而是直接翻身成为了国家的主人,哪怕只是最低级别的爵位,也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他们可以免除对于这个国家的赋税,而且甚至其中的一些人,甚至还能够去吃到国家给他们发放的食邑。要知道这东西原本就是国家所有的是国家才能够支配的东西,当国家将这部分国家才能支配的事物交给了其他人的话,那就足以证明,这些人的身份和地位将是和国家平起平坐的,也可以说,他们就是国家的主人。 而一旦他们有了这样的身份之后,他们就可以反补整个家族,让整个家族的势力能够更快的去扩张,更快的去变得强大,所以这是这些家族们的第一个上升通道,而同样还有另一些的上升通道,也是因为这个国家给予这些权贵阶层的特权。比方说可以允许他们去养奴婢,并且给这些奴婢也发放一定的土地。虽然这些努力的人数会受到国家的控制,也就是说国家给这部分发放土地的奴隶的数量是被控制的,但是要知道这个年代给奴婢发放土地的时候是有一部分永业田的。之前有一部分钱是在奴婢死了之后要被国家给收回来了,但是这部分永业田哪怕是在牛逼死了之后也不会被收回来的,这也是和正常的平民百姓是一个平等的这么一个态度。但是奴隶和平民百姓却完全不一样,因为平民百姓是属于个人的,这些土地并不会被收回,之后也是属于个人的资产,但是对于一些奴隶来说,他们自己的整个人的身体都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而是属于自己的主人的。那么连他们自己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他们主人的,那么它们名义上属于他们土地,当然也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他们,而都是属于他们的主人的。而这个时候,这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就非常大了。 比方说,当这个奴婢正常死亡之后,自己拥有奴婢的主人家是可以拥有得到新的一部分土地的,而如果他们能够立刻在招纳出另一个奴婢来填补上这个奴婢的空缺,按摩原本应该被官府所收走的那份土地也不会被官府收走了,毕竟你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奴婢,我当然这部分土地收回来还要再送过去,与其这样的话干脆就不收回来也是一样的,可是问题就在于官府还要对这个新的奴婢再一次授予那20亩的永业田。而上一个奴婢的这部分土地还没有被收回来,而且这部分土地也不会被收回来,这是国家的政策所规定的。可是这样一来的话,相当于这些权贵阶层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只是死了一个奴婢,却能够多获得20亩的土地。当有权贵发现这样的情形之后,那整个人就会变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理论上来说,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哪怕只是死了一下人,都应该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因为这代表着一个家族当中失去了一个能够干活的人,也失去了一个生产力。这在古代的那种非常薄弱的生产条件和生产方式的情形之下,失去一个生产力可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只有那些体型非常庞大,人数也非常多的那种巨型家族能够在死了一两个人之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这才是蛮正常的。可是如果情形发生了变化呢,毕竟一个生产力可比土地要在重要性上轻很多,毕竟生产力是常有的,中国的人口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少,相反还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逐步变多,而这些多出来的人口都是可以转化为生产力的。可是一个国家它的土地是有限的,尤其是那些可以耕作的土地就更是有限的了。 如果我死了一个人,却能够换到更多的土地,那对于这些权贵阶层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不能够再划算的买卖了,当然他们也不能够随意的去杀害自己的奴婢,因为这样的话难免会留下一些不太人道的名声,这对于他们家族也是有一些损害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去做一些其他的方法了,来让自己的奴婢可以正大光明的受到损害,而这些方法其实也非常简单,也非常便捷。毕竟现在的隋朝,特别喜欢修建各种各样的大工程,而在修建大工程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要损耗大量的人力,而尤其是在隋朝的这种高压政策下,大家对于工期的要求非常的短,非常的快速,你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现在的一个庞大的这么一个工作量给快速的做完。 而在自己的生产方式没有发生改变的前提之下,他们正常所能够一个人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够做出的工作量当然也是有限的,这样的话,在还想要去提高自己的速度的话,就只能去不断的压榨这些劳力,让他们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干比之前更多的活,可这样的话也会对他们本身造成非常大量的损害,尤其是在之后的隋炀帝开凿运河的期间内,大量的民力被长时间的泡在水里去开凿运河,导致他们身体下半部分都彻底的烂掉了。这样的话,虽然会对他们有大量的损害,但是这些人却正大光明的死掉了呀。 这些人就可以变成各个权贵阶层纸面上的奴婢,哪怕他们之前并不是每个人家里的奴婢,但是只要当人死掉了,只需要在官府的注册上轻轻拥。一笔给勾画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就会发生改变,而且改变之后也不会对这些人的生活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我可以借助你的死亡让我多获得20亩的土地,而你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获得的,现在也跟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这就相当于是这些权贵阶层们在空手套白狼。之前或许还有一些权贵们是真的拿自己家里那些不值钱的奴婢们去换土地,用他们的性命去交换,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官场的腐败加上距离的变化让皇帝对于地方的监察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力度,这就会使得地方的官员上下齐手。 要知道这些地方的官员们,他们本身也都是出身于各个世家,大族可以说他们哪怕是和地方上的各个大族们也都是在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这都是他们共同的利益链,而对于自己的利益链,他们当然要尽全力的去维护,所以这就会让整个国家人死的越来越多,但是权贵阶层们却吃的越来越饱。因为他们可以借着国家死人,从中去谋取大量的好处和利益。而且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非同凡响,他们甚至和地方上的官员都是有所勾结的,所以他们也并不担心在这样做了之后,自己会分不到土地,相反,那些原本应该被授予徒弟的人,恐怕还会因为自身的实力太弱小而不能够得到地方官府的重视,会让地方官府将这些人的土地给剥夺下来,然后送礼到这些权贵们的阶层。 当然,这相送的借口也都是合理合法的,就是很简单的,你现在家中死了奴婢,那么按照道理,你家中又顶上了一名奴婢,那么我自然要按照国家的法律规定来送与你这部分奴婢应该得到的田地,我送给一个人正常的田地,按照的是国家的法律法规,当然会有任何的问题。至于那名本来也应该得到土地的人,他当然也是依照的国家的法律法规,但是,做事情总是有亲疏的嘛,你现在来的晚了一些,我这边又没有了多余的土地,那么你就要稍等一等是不是? 至于要等多久,那就要看这些权贵阶层们家里的奴婢,什么时候能死完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南北 不过与这些达官贵人们平时的品性来看,只要你还没有死,那么达官贵人家里的奴婢是肯定不会死亡的。所以其实这就相当于是一个无底洞,你根本得不到你所需要的土地,这些土地都被地方上安装运作,然后直接给到了那些达官贵人的家里,而同样这些其他打工贵人,家里也会用相同的办法来将你们家族所在的土地给到你们家族,这都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办法。在这种状态之下,整个权贵阶层可以迅速膨胀,毕竟这个时代土地的价值高于一切,有土地就有粮食,而且有粮食就可以说拥有了一切。 尤其是在这个生产力特别低的环境之下,当一个家族或者说一个人拥有了大量的粮食以后,他就可以轻松度过绝大多数的灾难,而且还可以借着这些灾难进一步快速壮大,比方说如果一个地方发生的饥荒,那么在这个时候,大家就会更容易出卖自己的土地,来换取自己能够生活的粮食,而且出卖自己土地的价格都是非常低廉的,只需要一点点粮食就可以换取到非常不错的土地。甚至说,还可以用更少的粮食来换取奴仆。从而让整个家族势力迅速膨胀。 当然这种灾年可遇不可求,没有办法是人力来操控的,所以想要让一个家族当中的奴婢稳定的去死亡,那就需要一定的运作手段,而恰恰现在的这个朝廷环境就给了他们这样的一个发展空间。因为整个国家被这些官员们所需报成了一个特别富裕,特别强大的国家,这就会导致国家的统治者对于国家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觉得自己的国家已经天下无敌了,从而做出一些需要动大量的民力,甚至有些伤筋动骨才会去做到的事情,比方说,兴建各种大规模工程。 可以说他们只需要参与的这样的工程当中来就可以什么都不干,只需要在官府的名册上谎报一下那些人的身份或者拍出自己的家族中的几个奴婢去过去装装样子,然后再让他们死亡,自己就可以坐在家里,平白得到大量的土地,而且这样的土地是非常丰富的。要知道死上一个人就是20亩,一天死上百来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即便是将这些名额全部瓜分到每一个家族当中,那么一个家族最少最少一天总能分上一两个人,而一两个人那就是几十亩的土地,这可比在三年当中从那些饥民的手里抢夺土地更要快速。毕竟那些饥民还会跟你们讨价还价,而且他们的绝大多数能够种植出比较好的作物,产量比较丰厚的,上好的田地的数量也不是特别的多。但是到了国家这个层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最轻松的代价来获取最好的土地,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存在,所以他们膨胀自己的实力的方式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也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任何压力。那么在没有压力就可以膨胀自己势力的前提之下,那还有人会去选择还有风险而且风险很大的这么一条,辅助别人参与夺敌的这么一条路吗?显然这样的人是非常少的,除非他们会有更大的需求。只凭借着一丁点土地是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的,他们需要有着更高的追求,有着能够在朝廷上发出更强烈呼声的诉求,有着对于权力的更深层次的渴望。只有拥有这些高级愿望的人,他们才会去放着眼前能够轻松获得的土地而不看,而反而到参与朝堂当中这种阴谋复杂的环境当中。 而且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只需要你们新上来的这一个皇帝,不违反你们之前的政策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我们死人还可以继续获得土地的话,那我们就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你是开通运河也好,还是修建宫殿也好,还是哪怕说是去巡视天下也好,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开运河,你总是需要人去开凿河道的,你修建工地那更是如此了,你需要有大量的人去帮你处理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并且将这些建筑材料搭建起来,这都是一项繁重的任务,而在这一项繁重中的任务当中,死点人是非常轻松的。 即便是你去巡视天下,但是因为你是皇帝的身份,所以大家都会劝你加强排场。如果你真的心疼这一点,那么你首先你就需要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那准备什么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一方面是你这边要随行人员的名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以后目的的规划,然后再途中修好的道路。毕竟你是皇帝,你不是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你出行那肯定是需要有非常宽阔,非常平坦的道路的,否则如果道路泥泞,道路甚至坑坑洼洼,让车队无法通行的话,把你这位皇帝挡在了路上,那可以想而知,这绝对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而且也可能会发生一些比较严重的后果。所以,哪怕只是这种一个很小的去巡视天下,那也是可以有大量的机会去借题发挥的,而一旦要有了修路这样的前提条件,那死些人也是更轻松的了。 只要你不违反你之前的这些政策,那么你想做什么,大家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毕竟你可以从中获得快乐,而其他人也可以从中获得利益,这是一种双赢的局面。当然这种双赢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那些权贵阶层们赢了两次。因为一旦搞得民生哀怨的话,那么最后的矛头还是会指向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也并不是心态需要去考虑的事情,现在的考虑就是要知道如何能够在朝廷上得到更多的支持,而对于这些朝堂上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他们只是想保证他们现在能够到手的利益不被损害就足够了。 对于这一点,杨勇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竞争力,因为杨广也是同样如此的。就拿正常历史上来说,杨广在成为皇帝之后,同样并没有违反之前的这条政策,并且还兴建了各种各样的大规模工程。可以说,这必然是有朝廷上各种各样的官员在蛊惑杨广,来让去做出这种事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杨广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会对整个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危害。甚至可能还会有一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能够做成这么多的事情,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这样的皇帝,正是这些朝廷官员所喜欢的。 所以他们有很大一部分哪怕是为了保持现状,能够有着更小的代价,更少的可能性,也会选择去支持杨广,这么一比较的话,杨勇其实就没有太多的竞争力了,一方面他即便是跟着一样当傻子,装聋子,装瞎子。那么也不过就是和杨广表现出来了一样的行为,但如果是这样的行为,那到头来他和杨广有的身份的差距无法弥补,毕竟现在人家才是太子,太子在以后成为皇帝,登基及位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支持太子的不管是风险也好,还是代价也好,都是最低的,而且也是最能够得到保障的。相同的来看,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放弃太子转支持杨勇的话,那杨勇却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比杨广更高的收益,那反倒还是要让他们承受之前所不需要承受的风险和代价,这种明显不划算的买卖,当然不会有人去做。 而且另一方面,杨勇既然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就不可能去装一个瞎子,装一个笼子,对这些事情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看到一样,因为他的心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这样的做法最后伤害的还是这天下最为普通也是最多的百姓。而他恰好就是这些百姓中语言,他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总需要,不管是做什么事情也好。这是最为基本的这么一个要求,就是不能主动的对这些穷苦的平民百姓还要去剥削他们,他们一生活的已经非常困苦了,他们的这种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时间里已经过的非常穷困潦倒的,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要去作为一个后世的这么一个眼光和心灵,还要去剥削他们的话,那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而且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所以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目标已经不可能局限在朝堂之上。这些人向来都是墙头草,而且这些人从最基本的利益出发点也不可能支持他,那他也就不可能将最多的希望,更多的希望寄托在这些人的身上,当然在心里不指望这些人能够为自己的这些事情做出什么太大的努力,就是一种原本的态度,但是他也不希望这些人能够在自己这么观念的时候给自己失败的,把他们推到自己的敌人那边,虽然可能以后都是敌人,但哪怕是敌人也需要有一个轻重主次之分,要一点一点来,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尽可能的降低自己对于这些证件上的这种看法,而是踏踏实实,到头来去办出一些能够产生实际作用的事情,让大家能够看到自己是能够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而是国家变得更好了这些身为国家的统治者当然也能够分到更多的蛋糕,所以他们也不会对自己产生太大的阻挠。 只要他们能够在自己和杨广的斗争当中保持中立。那么自己可以说敌人的数量就会减少非常多,自己的胜算也就会更大了一些,到时候如果自己一旦赢了,那将自己的第一批的人打下去之后,那么再腾出手来,去对付第二批敌人,继续去分化他们的话,那自己的胜算,或者说以后的成就,也是非常有可能会实现的。 但是自己既然要做这样的事情,就必须要有一定的支持。可是当朝堂上这些能够说出话来的人,没有办法全身心的支持自己,或者说他们能够支持自己的,永远都支持非常少的一部分人的话,那么杨勇就必须要去找到新的人去帮助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并不重要,主要的是这些人手中必须能够掌握实实在在的权利,不管是在民间能够发表出舆论的声音也好,还是能够实际掌握一些军事组织的这些能力也好,总之,他们需要,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些非常强有力的力量。 他之前本来有个想法是打算往南方去发展,但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南方经济条件还稍微显得会落后许多,加上之前杨坚在平定江南之后,又对整个江南进行了一波大的清洗,所以如今的江南还是非常凋敝的,这个时候如果去的话,那难度也会扩大很多。就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困扰,所以他之前也一直没有产出任何行动,对于自己之前的准备一直没有实际的落行下去。总是想要去寻找一些我们有更有可能实现,也更容易去解决这些方法的办法。 而现在的这样一个双方的贸易关系和贸易形势,让他重新看到了一种比去南方更有利的希望。南方肯定是走不通的,而且即便是走通了路,也会非常的坎坷。但是北方就不一样了,北方一直都是整个中原王朝的重心,也是一直以来备受中原王朝所担心的地方。这就使得双方之前一直都是可以说是敌人的关系。哪怕是中间有的暂时的和平,也只是双方之间的相安无事,从来没有一方真正完全全身心的忠诚于另一方。这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状况的发生,就会导致整个中原王朝对于北方的渗透力是远远不够的,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势力,没有办法在北方草原得到一个有力的延伸,在北方草原那里,整个中原王朝就是一片空白,那既然是空白,就给了他可以发挥和利用的空间,也就给了他培养自己势力的一个土壤。 第一百八十七章:金佛 尤其是相比于南方,北方草原对于中原的威胁也更大。而且北方草原距离中原的距离也会更近一些,相比较南方,地形也会相对的平坦许多。其实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只有地形相对于平坦,这才有了一种互相交流的可能性。 南方不同于北方,南方的地形更多是山脉和丘陵,虽然南方的土地也是非常肥沃的,气候也比北方要更暖,更适合种植粮食,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交通非常的不方便。想要在南方去通行的话,绝大多数的可能性都必须要走水路。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地方想要去发展,那么就有一个必要的前提条件,就是他周围一定要有河流,而且还不能是普普通通的小溪流,还必须是可以能够让大船在上面通行的大河。 只有这样,这个地方才能够和外界进行沟通交流,才能够和外面进行贸易,互通有无,将自己没有用的东西卖出去,并且从外面购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从而让自己所在的地方越来越富裕。但是以南方现在的气候,想要达成这样的条件并不简单。现在的卫生条件太差,现在南方这种气候太过湿热的地方求得生存和发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杨勇之前又没有学过太多的卫生知识,想要靠自己去让那么多人跟着一起去跑到南方,并且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这难免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甚至说连他自己都没有自信,如果他跑到南方,他能不能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成功的活下来,这都是一个未知数,他不想赌也不敢赌,这也是他一直为什么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决策的原因。因为他如果请命去南方的话,那肯定不能去选择像扬州那种气候算是比较温和,不管是土地也好,还是开发程度也好,都还算是不错的地方。因为他如果选择这种地方呢,很容易就会给朝廷上一个信号。尤其是给东宫那边一个信号。 一旦东宫那边感觉,杨勇有想要从外面培植自己势力的这样的想法,那肯定就会做出相应的决策,并且做出相应的应对,而且这个时候,东宫来的反扑一定是非常迅猛的。加上现在的杨坚,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也活不了多少年,不过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就要突然驾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去到一个江南的地方,成功养出自己的势力,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而且杨勇可以心中百分百的确定,一旦真的让杨广成功当上了皇帝之后,那么自己如果占据了像扬州这样江南当中比较富庶的地方,杨广是一定不会坐看自己继续把持扬州的,他肯定会来当上皇帝的第二天,甚至是当天就会讨伐自己,或者说是召唤自己回到京城。但不管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本质上,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因为即便是他召唤自己回到京城的话,自己肯定不可能回去的,因为傻子都能看出来,如果自己回去,那就是羊入虎口。 可是如果自己不回去的话,那杨广这位刚刚登基的皇帝就有充足的理由发动对自己的讨伐,可是如果占据了像扬州这样比较富庶的地方,虽然地方富庶了,但是他们也同样没有任何的险要可以据守,更不要说当地的那些百姓愿不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去造朝廷的反,这都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可以说如果真的选择了那些地方,就无疑是自讨苦吃,除非是选择一些现在开发程度并不高的那些荒凉的地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这些人以为自己是已经放弃了对于皇位的争夺,并且想要在一个偏远地区当一个土皇帝。 这样的话,因为一个偏远的地区,它的交通是非常不方便的,想要率领大军前去讨伐的话,难免有些得不偿失,说不定还会因为不熟悉地形和气候水土不服,导致自己明明很精锐的军队,却会遭到一场失败,这对于朝廷来说还是尽量需要避免的。可以说如果选择那种偏远地区,那自己还能够保持一定的安全,但前提是自己周围一定要有人有自己信赖的人,并且这些信赖的人愿意保护自己。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些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会来保护自己呢?大家聚集到他的周围为的是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能够有一个更大的梦想,更大的愿望。换句话说,他需要给这些人去描绘一张大大的饼。而且他还必须实际的去做到这样的饼,或者说让其他人看到,他在为了实现这张饼而努力。否则如果你光给别人画饼,但是自己所做却和自己所说的完全相反,或许短时间内大家还会保持沉默和克制,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长时间你都一直这么做的话,那大家肯定是不会愿意的,说不定就会有叛变的事情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旦有患病的事情发生,那会导致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你这边都是铁板一块儿,大家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一起抵抗朝廷的话,那朝廷肯定也会顾及三分,毕竟这样一场明摆着得不偿失的军事行为很有可能会带来失败,那如果能够不打的话,还是尽可能不打,只要你们还明面这样保持的对朝廷的恭敬,那后面该怎么做你们就随意了,反正你们在偏远地区也翻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想要去在这种偏远地区来扩充自己的实力,也可以说是等于痴人说梦。 但是如果你们这边不是上下一心,你们中间出了一个甚至很多个叛徒的话,那有这些叛徒。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大家可能因为之前的觉得会因为地形不熟悉以及气候条件不适应等等问题,都会因为有叛徒的存在而解决掉绝大部分尤其是环境不熟悉的这个问题,既然是从你们那边出来的人,那肯定是对你们的环境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说不定他还知道你们最为精锐,最为重要的这么一个指挥的地方所在,到时候,大家就可以长驱直入。而且他有了这样的存在之后,那整场战斗的失败的可能性就会被大大降低,而一场胜利的战争还是非常值得去打的。 所以想要在一个偏远的地方摆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办法保证能够带的太多的人跟自己一起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去从头打拼,而且也不能够保证以杨广的那种心态和所作所为,会不会为了这种明显得不偿失的军事行为而忍让,毕竟这家伙当初可是连着发动了三场对于高句丽的战争,哪怕每一次都是大败而归。相比于这样的战争,那对付自己,可以说完全就是小打小闹了。 但是如果将整个目标转移到北方的话,那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上很多了,毕竟北方可是生产马匹的,也就是说,北方天生就具有军事力量,而军事力量是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可以说是能够保证最低的利益的这么一种手段。一旦他能够在北方草原上占据着一些比较重要的地位,那么他就可以说在这场战斗当中已经取得了一些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的这么一种底气,或者说,有了一种很大可能性获胜的机会。 毕竟这些人可不管你到底是哪家的人,到底是不是什么真正的楚储君,反正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谁能帮助他们获得更好的生活,那他们当然就会支持谁,当然仅仅是他们能够跟着你看到胜利的希望,如果跟着你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那么你肯定是会被祭旗的。 …… 有了之前在礼部,杨勇和阿史那氏咄吉世这一般谈话和交流之后,整场贸易的谈判进行的就顺利很多了,对于隋朝这边所提出来的一系列要求,阿史那氏咄吉世几乎可以说是一口全部都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任何的讨价还价。简直就是隋朝朝廷这边说什么,那边就答应什么,当然杨勇这边开的条件也并没有太过苛刻,都只是一种正常的交易范围,可能价格会稍稍有些贵,但他能够保证阿史那氏咄吉世能够从中获得比这部分更昂贵的利益。在这部分的利益驱动下,这个价格前期再怎么贵重,也都非常正常。 而且就在阿史那氏咄吉世一行人离开京城半个多月之后,又是一对从北方所来的使者来到了京城,并且让杨坚龙颜大悦。因为这部分人也是启民派来的,不过这部分人的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洽谈交易相关的一些条件,而是单纯的给隋朝朝廷来送礼的,至于这些人打的旗号,就是说之前因为前一波人来的太过着急了,有些礼数并没有做到位,他们的首领启民觉得有愧于皇帝陛下,这才又让他们带了一批丰厚的礼物前来。 而他们这次出来的礼物当中,其中就有一部分是之前双方贸易所谈及的定金,包括上好的战马300匹,以及上千头牛羊,和大量的皮毛,当然,其中最为贵重的,还包括一尊金佛。 说实话,这些东西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送到,杨勇都对这些东西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他倒是也想明白了,因为很简单,肯定是阿史那氏咄吉世还在京城的时候,便给北方去传递的消息,让他们即刻去准备所需要的事物。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能准备好这么齐全的东西送过了过来。 当然,这里面最让杨坚高兴的,就是最后的那个礼物,也是所有礼物当中算是最为贵重的一尊金佛,这座金佛当然不可能是启民临时找人先去打造出来的,毕竟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也不可能打造出来,更不要说这时间还要包括在路上的花费的时间,可以说这座金佛肯定是启民手里的存货。 但说他有这样的一个存货倒是也并不奇怪,因为北方草原本身在游牧的同时也是要有大量的贸易的。因为他们正好是到各个地方去走呢,走动的多了,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尤其是来往于东西方做生意的人也都是他们所经常遇到的。从这些人手中搞到一个金佛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反正这些人想要搞到这么一个东西,也并不一定需要花钱。 加上草原人本来也有各种各样的信仰。这样的一种明显带有宗教色彩的金佛像,能够被启民收藏并不奇怪。而且这样的好东西,启民能够连犹豫都不犹豫,立刻就将其拿出来送给皇帝。显然此人也是一个有大魄力的人。 “齐王殿下,您是没见到,那座金佛,足足有一丈多高!据说啊,整座金佛完全都用黄金打造而成,而且还说什么这座金佛的打造者乃是来自于天足最为高深的工匠。不过是因为当时天竺陷入战乱,这样的神武才被人从寺院当中给拿了出来,然后辗转于各地,最后来到了陛下的手里。” 自从和阿史那氏咄吉世谈完整场的交易之后,张平和齐王府之间来往的关系倒是也更密切了许多,一方面,两者因为有着和北方贸易的这样的一件差事而有了一定的联系。而另一方面,张平也觉得,这个齐王殿下确实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之前他和杨勇接触的少,一直觉得杨勇和其他的那些皇亲贵族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上人。但是这段时间接触的时间长了,他才发现,杨勇并没有其他那些皇亲贵族所表现出来的张扬,反而极为低调内敛,甚至此人还颇有才华,跟人说话,总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跟杨勇说话的时候,他总能感受到来自于杨勇的尊敬,这一点是他在其他人身上很少能体验到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战马 能够得到来自于别人的尊敬,这对于张平来说,可以说是珍贵程度完全不亚于杨坚得到金佛的事情。像他这样的人虽然能够服侍皇帝,可以说比别人都更有的一些优势,但终究是个不完整的人。 而且他的工作也仅仅限于服侍别人,并不能够真正参与到整个国家的大战略,大方针的决策上,也不能够去影响这种大方阵的决策,当然这也是和杨坚有着一定的关系,因为杨坚虽然也会用他们,但将来都是在用的时候也防着一手。这边是得他们的权力没有想象中的大,而一旦他们连权力都没有的话,自然他们也没有办法在那些真正的豪门大族面前得到尊重,毕竟人家都是传承的,数百年流传下来的大家族,一个个底蕴,身后根本不是你这种不完整的人能够去撼动得了的,既然你还动不了,那自然也不需要给你什么好脸面。 顶天也就是在你过来代表皇帝的时候给你一些表面上的尊重,实际上心中都是非常瞧不起的,毕竟像他们这种做了不完整的人,结果入宫的一般都是家庭非常贫困的。没有家庭的势力,再加上自己身体的缺陷。他们可以说是,处于人这个级别的最下等。 而且正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不完整的人,所以他对于别人的感觉也是更为敏感。因为他们全部的价值就来源于外界对他们自己的本身的承认,如果外界对他们都不尊重的话,他们自己也会感觉自己没有任何价值。而想要体会到外界对他们是否尊重,其实这也是一种非常细节的事情,就好比说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如果是别人可能并不会太在乎他所说的话,一般都只是象征性的礼貌性的敷衍。而且如果他说的中间会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们也并不会让他全部说完,反而会直接打断,然后去点出他的错误。而且语气也都是非常居高临下的。可以说完全不将他本身的感受放在眼里,也好像他的感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以被提及的资格。 这一点并不是说一个人会随着他自身的地位提高而下降,什么样的变化,甚至说无论他的地位再怎么提高,这人内心对于一个不完整的人的偏见也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的,但是张平却在杨勇的身上看到了他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这么一种状态。因为他在和杨勇说话的时候,不管他所说什么,杨勇都会非常耐心的等他说完,而且在他说话的时候也会做出一个非常认真的聆听的姿势,那种感觉他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这并不是和其他人那种装作我在听你说话,而是真正在听你说话。这里面是有非常大的区别的,但是光从姿势当中或者说光从表现来看是看不出什么的,就是一种给人的感觉确实完全不同的,而且往往不管在自己所说什么之后,他都会要等到自己出完才会去表达出他的看法,不管是同意还是不一样,他所说的都都非常的委婉,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直接点出来。 当然这正常是就是一种语言的艺术,正常在官员之间也都是非常流行的,可是张平之前是从来没有感觉的到的,因为这种东西说起来还是比较花费时间的,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人,或者说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去这么说话的人,他们当然就不会这么去说,也懒得在他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注意力。是张平之前就是处于这种并不重要的这么一个人物,但是现在在杨勇身上他能够感觉到自身还是有价值的,自身还是可以被尊重的,所以他这一段时间也非常愿意和杨勇多说些什么。也是想要借着这样的一个状态来表达出自己的价值和见解,毕竟人都是有分享欲望的,自己不管所经历的什么,不对于一个事情有什么样的看法,之前没有人在乎,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尊重他,他当然也不敢乱说,也不好意思乱说,但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听,那也他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丢了什么面子,所以他说起来也是特别的轻松随意。 “如此一尊金色佛像,想来启民那边也是花费了大力气呀。不过他们能从洗浴那边拿到这尊金色佛像想来,这里面应该也有同样信奉的佛教的人。” “殿下果然厉害!”张平听得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后手掌猛地往自己大腿上一拍,目光当中流露出几分敬佩,道:“不瞒殿下所说,就在那尊金佛献上来之后,当天就有朝廷上的官员向陛下上奏章,说是想要讨伐西域诸国。 说法还是真冠冕堂皇的,一个个口中声称什么西域自古以来就是我中华的势力范围,如今我中华一统里该让天下小国臣服,这些西域诸国应当上表请求附庸并且前来进贡,如果有国不从,自该让其领会我天朝威严。而且其中绝大多数的官员都是以兵部为主。这些人啊,真是想打仗想的都要疯掉了。” 张平说着还摇了摇头,语气当中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嘲弄。但是他能表现出这种语气,自然不可能是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对于国家大事方面没有什么太多的判断,他能够展现出自己的语气,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他看到了杨坚的反应。他自己不懂,这里面可能会造成不管是好处还是坏处,能够发挥出什么样的作用,但是杨坚的反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能够看到的。他能够表现出对这些人的嘲弄,从换个角度来说的话,就是杨坚其实现在是不太想打仗的。也只有这样,所以他才会在说说这些人连连上表请求对外征伐的时候,表现出嘲弄的情绪来。 其实这也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情,毕竟一个国家的政策会随着一个国家的决策人的年纪而发生一定的变化,当一个国家的决策人还出一个比较年轻的时间段的时候,要当然会有一种奋发图像向外进取的心情,但当一个决策人年纪大了之后,他只想一切趋于平稳,这个时候任何激进的政策都会导致他都不满意,这是不可能逆转的一件事情。 杨勇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多说什么,因为就算他原本的心情和意愿来算的话,他其实也是支持对于西域进行征伐一方面如果对西域进行征伐,将西域完全纳入到自己的统治之下,那么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是丝绸之路将可以被重新开辟如此以来,自己这个国家可以说对外的贸易将会被打通,而贸易可以极大的让国家的财政有了一个非常不错的转机。同样也会给底层的平民百姓一个更好的机会,毕竟现在的就业机会太过单调,所有人都想往上爬,而有一部分读书人就只能想着去做官,毕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而读书就是为了做官,能够成为国家官僚体系的一份子。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国家再怎么样,他能够产生的官僚体系就是固定的,它能够容纳的官员数量也是有限度,有额度的。不能够去毫无条件的,无限的去扩充。如果无限制去扩充的话,那很容易就会造成官员特别的荣誉,而如此以来就将会大大降低整个国家的策略的执行速度。这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非常巨大的毁灭性打击。 所以在这个方面,其实他的原本的想法也是和杨坚的想法有些相反的,也是违反了杨坚的想法的,但是不管他心里怎么样,只要他不说出来,那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今我隋朝立国不过二十余年,之前连年对外征伐,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这些兵部官员只知道一味地使用武力,却不想想是否还能用其他的方式达到样的效果,倒是有些没有体恤圣意啊。” “哎,话说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呀。”张平觉得杨勇这个人说话特别对胃口,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说不定就要对这番话进行一个长篇的大的论述,但是这种想法又不是他所想的,那全是杨坚的想法,你反驳他就相当于反驳杨坚,是反驳当朝的皇帝。你在自己一个换官面前如此大方角色,结果到了皇帝面前,你屁不敢吭一个,那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瞧不起吗?不如杨勇这番听起来就很舒服,而且能和杨坚这位皇帝想到一起去的,显然也是一个有眼光的人。 “陛下这么多年一直操劳着天下的百姓,为了百姓的生活不断操劳忙碌。图的是一个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让天下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嘛,什么时候天下百姓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当然是和平的时候了,对不对?之前是因为国家刚刚建立,周围的不管是外族也好,还是那些小国也好,都对我隋朝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必须要把他们打服打,怕让他们不敢对我中原在升起什么觊觎的心思,只有这样才能在一开始保证我整个中原的安全。” “可是同样,接下来呢?当后面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和之前所发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我们中原已经建立起来了,那些外族也好,那些其他盘踞在我中原周边的小国好,他们都已经老老实实的了,这个时候如果再不断的去使用兵戈,那对于国家也是有害无利的。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断的去用武力来对付外族的话,嗯。难免就有些只顾着四肢发达,一点脑子都不用。这些人也能在朝堂之上身居高位,嗐!” 张平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像他这种人如果在面对文人的时候还能好一些,毕竟文人再怎么说,当面还是留有一些情面的,但对于武夫来讲,武夫是最讨厌这些宦官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不完整的人,天生就对力量没有什么太多的天赋,也不可能再锻炼出什么力量,所以得不到的才是他们最难受的,他们和武夫之间就有一道非常明显的鸿沟,而同样,武夫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没力量的,或者说武夫也不是单纯针对宦官,而是对于所有没有力量的人都是一个蔑视的态度,包括那些文人也是一样的。 所以一旦听到这些人还要去打仗什么的,张平就觉得特别的难受,或者说也特别的心里发酸。 “哦,对了,话还说回来,奴婢在这里还要先恭喜齐王殿下呀。” “嗯?恭喜本王?” 杨勇之前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隔岸观火的态度,去听着杨勇的发牢骚,突然这画风就由别人转移到了自己,这让他不由得一愣。 “本王怎么了?本王有何可恭喜的?” “齐王殿下难道还不知道?” “本王应该知道什么?” “那份由启民使者所献上来的300匹战马,已经被陛下送给盐务监啊。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殿下手中也能掌握着一只强有力的骑兵啊。殿下难道真的不知道?” 这下就轮到杨勇彻底惊呆了。 “啊,本王这几天到是没有关注这些,还是要劳烦张公公告诉本王啊。本王在此倒是要多谢张公公了。” “无事无事。殿下每日的事情也都繁忙的很,这种事情也是刚刚才下来的,殿下知道的晚一些也是正常。” 而在听到了这一件事情之后,杨勇的心思就已经开始了一定的变化。要知道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马匹,那可都是战马,而且能够被在这个时候送过来的,肯定都是非常精锐的战马。 虽说,盐务监之前搞了一个什么盐卫司,而且同样是奉了杨坚的旨意,但那终究也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护卫组织罢了。这种组织能够使用正常的武器,包括刀枪,盾牌什么的,但是用战马……这是不是有些超纲? 这让杨勇不得不怀疑起杨坚的态度。 第一百八十九章:天时 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这支隶属于盐务监的护卫,虽然在本质上应该和正规军队的战斗力不能有太大的区别,但在明面上,毕竟还只是一支独立于正规军队之外的一种类似于民间的武装力量。 这个时代,国家并不禁止民间发展自己的武力,国家也没有办法禁止。相反,国家还大力提倡发扬武德。 除了一些必要的规定,比方说禁止盔甲和弩,这两样在军队当中的超强杀器,随意流传入民间以外,其他正常的武器装备,民间都是可以拥有的,包括弓箭在内,甚至你都可以佩戴并且携带这些东西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过,还不会有人对你侧目。 民间的武装力量说到底还是上限也不过就在这里,但一支军队的武装力量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隶属于国家,也是国家统治的强有力的后盾,军队的不管是武器装备的种类还是精良程度,都是要远远高于民间的。而在其中能够大规模装备绝大多数军队的武器种类,一个是盔甲,一个是弩,这两种是民间不曾具备的,而另外一个,就是战马。 要知道,即便是在一只非常精良的针对当中,战马也是非常的稀缺舞。尤其是对于中原来说绝大多数的军队都是步兵,就是因为地理条件和人口的量所制和决定的,一方面,中原的地理条件并不适合去放牧马匹。如果想要在这样的土地上放牧大量的马匹的话,那对于土地的需求量是非常巨大的,但是同样就因为中原人口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就导致大家都必须能够吃上一口吃的。否则当大家吃不饱的时候,就会动摇一个国家的统治根基,而为了能大家都能够吃上一口吃的,就必须尽可能的保证大家都有地种,都有粮食能够获得丰收,所以同样这一点使得中原对于土地的需求量也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这部分土地必须是能够耕种并且种出粮食的耕地,而不能是用来放牧马匹的牧场。 在这样的条件之下,中原本身就非常匮乏马匹,而战马都是在马匹当中优中选优,往往好几匹马才能被挑选出一匹适合战争的战马,而对中国来说,他们连基础的马笔都非常匮乏,想要去获得战马,当然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而没有战马的话,那自然也没有办法组装骑兵,所以,如果在中原能够组建出一支相当的骑兵部队的话,男就完全可以称得上这支军队,一定是一支非常精锐的军队。而在中原骑兵也往往和精锐,能够画上直接的等号。 而在清楚这一点之后,对于杨坚要将战马直接送给盐务监的举动,其中的问题就很明显了,在马可是稀缺物也是非常珍贵的,按理来说,这样的东西不管是放在皇家的御花园也好,毕竟这还是外面的势力来送给皇帝的礼物,还是说将这些战马,下放给军队也好,让军队去使用,都不可能将这些马匹,直接送给一个刚刚成立才不长时间的盐务监。 而且哪怕是杨坚一时兴起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是其他人呢?在这个时代,臣子的权力,在某些程度上是可以左右皇帝的决定的,尤其是那些,都以战功作为晋升条件的勋贵,他们在听到杨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肯定应该反驳的非常激烈才对。因为这样的东西如果送到了盐务监,那就相当于给盐务监一个能够组建骑兵的权利了,所谓的护卫,当然也将成为形同虚设。 哪怕是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把自己想象成这些兄贵们,那自己才听到这样的决策的时候,也肯定会非常不满,但他们却没有做出任何太剧烈的反对,这里面一定会有问题。 将张平送走之后,杨勇思考问题思考了很长时间,却也没有得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最终,他决定再次去盐务监走一走。 …… 因为有着庞大的白盐利益,哪怕是其中一部分的利益要交给宫里,但光是在民间所卖出的那部分利益,就仍然也是非常庞大的,所以在这么庞大的利益反作用之下,盐务监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子。 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盐务监开放了一些招募人员的条件,不再像以前招募人员那么严格,所需要花费的时间那么长,而在盐务监丰厚的报酬的激励之下,盐务监手中能够使用的人手也是一天比一天增加,而且数量是非常多的,当一个爷们既有钱又有人的时候,那肯定对于各种的翻新,包括其他设施的建造,也都将是非常迅速的。 就拿在最外面的那一层围栏来说,以前因为是刚刚组建,一切设备和设施都要以里面的核心为主,所以外面的设施都非常的简陋,只有一些临时用木头所做的栅栏,稍微还做的高了一些,给他简单的围了起来,而且围的地方都是断断续续的,哪里重要就围哪里,往往可以看到这一片荒芜的土地之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木头做的栅栏。好像这其中根本没有任何关联一样。 可是当杨勇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所见到的情形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之前还是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关联的各种木头所做的栅栏,现在已经被连成了一个整体,甚至其中有一些重要的大门,都已经重新用上好的石料,给建造了出来。尤其是在门的上面,还悬挂着一个匾额,匾额上面所写的,正是盐务监三个大字。 可以说,如今的盐务监,已经比之前不知道气派了多少倍,好在这里面的守卫还是认识杨勇的,所以杨勇也并没有收到那些画面当中非常戏剧性的刁难,而是直接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其中还找人给自己带了路,不过他所去的方向并不是整个盐务监最为核心的那些制作食盐的区域,而是直接去往了一个极为偏僻,甚至说,几乎没有多少人去的训练区。 现在还是白天,中午午休的时间刚刚过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如今的训练场上并没有任何一个学员。杨勇一头雾水的往前走了过去,将一名教员给叫了过来,问道:“如今这不是训练的时间吗?那些学员都去了哪里?还有像你一样的教员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杨勇看他急匆匆的跑着,尤其是额头上还布满了许许多多的汗水,不禁有些好奇。 现在是杨勇发问,那人当然不敢隐瞒,这个时候连忙说道:“启禀殿下,照以前的规定,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是训练区,那些学员们这个时候也应该到训练场上集合并且训练今天的任务,但是就在前一段时间,我们这里的训练的内容和时间都发生了改变,如今的下午已经不再学员们要在训练场上所度过的训练时间,而是去上课的时间。” “上课?”杨勇微微一愣,“什么上课?上谁的课?谁给他们上课?” “回殿下,是李首司给他们上课,甚至不光是他们,连我们这些人也可以去听课。刚刚是属下跑的慢了些,现在正要去往那边赶呢。” 李首司自然就是李靖,听到李靖居然会在这里给他们上课,这让杨勇的好奇不由的更重了许多。说起来他之前一直在忙那两边交易和贸易的事情,一直也在探讨着如何能够将这贸易的细节敲定,所以对这边人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甚至连李靖这个人他都快忘掉了。毕竟现在这边的护卫什么的,连一个基本的雏形都没有,更不要说成什么气候了,所以这东西在杨勇的面前,一直没有什么太多的存在感。 “那你带路吧,本王也去看一看。” 杨勇并没有犹豫,这种事情一看就特别有趣,而且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些战马之所以会分配给盐务监,其中最大的原因应该就在这里了,更何况,他也想去听一听,李靖到底是怎么给他们上课的。 …… 在那名教员的带路之下,杨勇很快就来到了李靖给这些学员们上课的地方,这是在训练区旁边新搭建起来的一间大房子,房子里没有什么其他的设施,只有一个个小的方桌,周围没有什么隔断,可以说是空旷无比,而在这些方桌的最前面,则是一个同样的矮长桌。可以说这里面的一切设施,一切布局都是按照私塾的模样去做的。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这里面的空间,要比私塾大的多的多。 杨勇才刚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 正所谓顺天行诛,因阴阳四时之制。故司马法曰,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这番话是魏武帝曹孟德所言,也是他为《孙子兵法》所留下的批注。 但自古以来,由北向南的战争,大多都是在冬天开打,以往那些北方草原的游牧部落向男发动侵袭的时候就不提了,次数太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在秋冬之际。 既然我们说这番话是魏武帝曹孟德所说,那诸位也是熟读兵书之人,想来也应该清楚,为武帝曹孟德平生有一巨大失败,赤壁之败,便也是同样在冬季南下。用古语所说,是为今盛寒,马无藁草,驱中国士众,远涉江湖,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用兵之忌也。 不知道诸位对曹孟德此人在军事上的所作所为,有何看法?” 显然,这番话是李靖在讲述孙子兵法,并且拿魏武帝曹孟德例子引用了出来,作为提问。 杨勇并没有走进去,而是主动停在了外面,仔细听着里面的谈话。 很快,一道不同于李靖的声音响了起来。 “曹梦德此人说一套做一套,自己前脚刚刚说完,后脚就不听自己所说的话,要我来说,此人对于天时地利人和的理解,恐怕还欠缺些火候。” “哦?那你觉得,什么是天时地利人和?” “自然是顺应天时,下合地利,并且君臣一心,将帅用命。”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家中颇有些渊源的人,自小也算是熟读各种各样的书籍,虽然可能在家族中不受重视,但本人的学识还是有的。面对着李靖的简单提问,自然难不倒这些人,所以根本没有空闲太长时间,就有一名学员起身回答。 李靖仍然是面无表情,只是继续追问道:“那何为天时?” 对于地利和人和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在有利地形和敌人寻求作战的机会,并且自己这边上下一心,不会出叛徒。这就是最为简单的地利人和。但是对于天时的理解就大不一样了。 刚刚那名站起来回答的学员之前还颇有底气,现在被李靖这么一问,也愣了一下,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道:“就是,就是顺应上天……” “上天可有意志?你今日在地上叩拜,为上天烧香,想求的狂风暴雨,上天可能应你?你们以后都是可能会在战场上率众和敌人拼杀的,如果你们希望战场上突然刮东南风,而你们的敌人却希望战场上能够刮西北风,这个时候你们和你们的敌人同时跪在地上向上天烧香求雨,上天会刮什么样的风?” “呃……” 这人明显没想到李靖会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实话,他们之前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在学习兵法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这已经是最为基础的东西了。而且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大家都是有着自己的大致的理解,无非就是天上的时节。 但是这部分时节,到底是怎么变动的,他们还真不理解。 尤其是这所谓的他们和他们的敌人同时向上天求风,风到底会怎么刮…… “李,李首司,我,我感觉,可能……不会刮风吧?” “既然不会刮风,那到底什么是天时?” 第一百九十章:季节 “天时是天上的时节,这并没有什么错误。不管是春秋冬夏这样的季节,还是刮风下雨,阳光明媚这样的天气,这都是天时的一种,他和地利一样,都可以在我们打仗的时候,起到非常至关重要的辅助作用。比方说,如果现在是严冬的季节,那么如果我们在遭受到敌人的大规模进攻的时候,就可以采用坚壁清野的战术,让敌人找不到粮食,也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而且还可以在进行这样的战术的同时,并且附加上一些袭扰的战术,最好让敌人也得不到非常充足的休息,让敌人疲于奔命,无法能够凝结出有效的战斗力。 之后我们就可以以逸待劳,安安静静地吃饱喝足,用我们之前坚壁清野所收割下来的粮食来养精蓄锐,待到对方人困马乏,而我们精力充足的时候,再给敌人发动致命一击,这在历史上面的战争的例子数不胜数。 而同样,如果现在的季节并不是严冬,而是秋天,那我们在进攻的时候就可以趁机烧掉敌人的粮草,尤其是那些他们还没有收割完,或者说还没有成熟,但很快就要成熟的粮食,将他们的粮食烧掉,那么敌人接下来的一年必然会因为缺乏粮食而不战自溃。而如果敌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扭转自己即将失败的局面,就只剩下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彻底放弃自己的尊严,向敌人投降。当然和这条路一样的,也有可能是一直坚持到最后,最后仍然是没有办法,被敌人攻下城池。 但是很显然,这一条路打的就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所以如果想要在其他层面上扭转这样的局面的时候,就需要用其他的方式,来为这支已经缺乏粮食的军队输送粮食,甚至还可以再输送这些粮食的同时,派出一支援军,随同这些粮食一起,为这支已经困守在城池内的军队解围。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在敌人的预料之外,能够先料到敌人这一点,知道敌人会有这样的计划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就故意放出破绽? 哪怕是敌人选择运粮的道路的时候,也是一定会派出自己的人手率先向前方去侦查的,那么如果我们够故意露出破绽,让敌人误以为我们前方没有埋伏,也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一条路,让他们能够选择在这一条路上前行,但是我们实际上已经在这一条路中埋伏了许许多多的人,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打出一个围歼?当然这样的战争的例子在冰树上也是有说法的,叫做为点打圆,相信你们之前都有读到过,也了解过,但是维典党员并不是单纯的一个战术,并不是说我将这座城池围上之后,敌人就一定会派来援军。 首先,想要做到围点打援,必须要满足几个条件,要么是这个城池的位置非常重要,位于交通要道,是沟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枢纽,不管是从水路上运输,还是从路路上行走,都需要经过这座城池,如果这座城池线的话,那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不能够进行有效的沟通和连接,也会将顾此失彼。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围点打援,这样的战术是完全可以运用的。 而除了这一点以外,也有可能就是被围在城池内部的军队是非常重要的,是整个国家为数不多的精锐。不管是里面的士兵们也好,还是领导这支军队的军官们也好,都是整个国家的精锐的精锐,或者说里面的有人是整个国家掌权者的亲戚,而且是非常关系紧密的亲戚,甚至说,就是某个当权者的儿子。如果是这样的条件,那么这样的战术也是可以运用的,因为对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这支军队给救援出来,不能够让这样的军队被全部所歼灭掉。 当然除了这两种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特殊情况,比方说我们所要围住的城池是对方的都城,这样的位置当然也非常重要,哪怕是他没有我们前面所说的地理的位置。但是因为其本身的意义以及其内部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所以这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城池。哪怕我们只是做出了要进攻敌方都城的信号,那么敌方分布在四周的所有兵力,也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进行一个统一的集合。 所以说如果你们只是将一个战术,将一个战争的打法进行一个单一的学习,一个单一的理解,并不觉得他和其他的战术和战争的打法有什么之间的联系。那么你们以后在战场上也不会打出什么多么精彩的操作。说不定你们还会被你们的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被你们的敌人打到摸不着北。因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军事家,他所依靠的绝对不是单纯的去学习几个书本上的知识,学习几个在历史上已经被人打出过的这么一个战役的例子,你们在战场上所遇到的都是你们之前从来不可能见到的情形,你们以后所经历的每一场战争,都是不同于以往的战争,你们只能运用你们之前所学习到的,理解到的知识,然后把他们整合到一起去理解消化,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候,以及最快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要知道如果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官的话,那当然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但是如果你是一个统领着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一只庞大的军队的军官的时候,你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会关乎着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甚至整个军队所有人的生死!如果你下达了一个错误的指令,那么你所要面临的后果极有可能是全军覆没。所以你们必须要充分的知道你们的对手在想什么。你们的对手到底想做成一个什么样的目的,他可能运用什么样的方法?他之前的性格是什么?他平时打仗时的风格是什么? 甚至你们还要清楚你们对面的这支军队,他的军官和他手下的士兵到底是不是一起的,他手上的士兵能不能听出他们军官的指挥,并且他们的军官他们的将军是不是和他们的君主也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如果他们的将军是被他们君主所猜忌的这样的一个人,那么你们先即将要面对的无非就是两种情况,第一种这个将领已经对他的君主放弃了任何的想象,他这次出来可以说,已经存了必死的心思,所以他们的背后也不可能拥有任何的援军,你们想要去将他们包围,然后消灭他们背后的援军,这一点是根本行不通的。 但是首先我们可以尝试去招降他们,向他们去陈说利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前方就是死路一条,他们的后方也是悬崖,没有任何的活路,如果能够气焰透明,那肯定是能有一线生机的,这个时候需要我们极力的去争取,这种情况当然会有,但是如果放在对方非常出色的将领身上,这一条路是没有办法行得通的。一个出色的将领绝对不会让自己在最后的关头做出任何不忠的举动,所以这个时候虽然我们仍然要去招揽,但是我们招揽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是之前那种情况,我已经说了,我们是真真正正想要去将他给招降过来,让他成为我们的人,但是第二种情况,我们就不再是真真正正有这个心思了,而是主要为了一点,那就是拖延时间。而且同样,我们还可以去麻痹他们。而我们需要在为这样的行为能够争取到的时间,这个时间会非常的有限,但是我们就要去利用这个有限的时间。来做出一些大胆的行为,最好能够完成一个战略上的包抄。 而且同样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你必须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既然已经有了相似的心思,那么他们就将抛弃整支军队,哪怕他们之前是一支纪律,再怎么严明的军队,那么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有可能或者说有极大的可能会放肆自己。如果他们之前不会动平民百姓的任何东西,但是如果当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他们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时候,或者说他们一定看不到未来的太阳,那么他们在这个时候将不会再遵从自己的纪律。尤其是他们知道他们背后的国家已经抛弃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还会老老实实的去克服自己的欲望,遵从整治军队的纪律吗?当然不会,他们会发泄自己最原始的本能。 而一旦这样的一支军队,在这个时候又往往是非常具有战斗力量的,所以如果当这样的军队踏上了我们国家的领土,那么他们一定会在我们国家的土内大肆破坏,不管是对平民百姓洗劫,甚至是屠杀,这都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身为一名将领,就必须去预料到这种情况,并且将这样的情形发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尽我们的全部的力量去限制这支军队的行为,最好能够将他们包围到一个固定的地方,让他们的活动范围不能够扩得太大。 当然,如果天上的季节是在春天,其实也是一样的,因为春天是我们耕种的季节,对于绝大多数国家来说,这是不太可能发动战争的一个季节。所以这个时候一般不会发生太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如果各个国家之间处于一个敌对的状态,那么各个国家之间一定会派出小规模的兵力,去负责骚扰对面的耕种。如果能够成功打乱对面国家的耕种,让他们接下来的丰收的粮食产量不足以支撑他们国家内人口的消耗的粮食的数量,那么对于派出扰乱对方粮食耕种的国家来说,这无疑相当于一个非常大的胜利。但是同样这样的国家,到时候也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因为他们一定会面临在夏天或者秋天对方的反攻。尤其是在秋天,在粮食马上就要丰收的季节,这个时候对方是非常容易派出大规模兵力来到我们的国家的土地上来抢夺我们的粮食的,因为他们的国家缺少粮食,他们的粮食不足以支撑他们国家内的平民百姓所生存。 这个时候不管是通过战争减少一部分需要吃粮食的人口也好,还是说通过战争真正的抢夺到了一部分能够用来吃的粮食也好,这都是一个能够解决他们当前困境的一个选择,他们也是为数不多的一个选择。而且如果是在夏天对方发动战争的话,我们同样需要考虑到,对方为什么会在夏天发动战争。首先,夏天有的它独特的时间的季节,夏天的雨水一般都非常的充沛,江河湖海很多都可以在这个季节里行船,所以一般水兵发达的国家,他们都会选择在夏天这个他们的水平可以最大程度发挥他们优势的季节里,对敌国发动战争。 所以,如果我们的敌人当中有水兵特别发达的,那么我们就一定要提防他们在夏天发动袭击。一方面,我们需要在河水的两侧去比之前布置更多的哨卡,监视敌人的动向,而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去想到一些将这种可能会对我们有不利季节的情形,转变为对我们有利的情形。比方说,我们可以提前在河水的上游蓄水。这样如果当敌人借助着他们独特的优势想要去进攻的话,我们就可以同样来一招以水治水。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天时确确实实可以影响很多战争中的走向,也会对战争的情形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但是他真正影响的难道是战争本身吗?或者说他到底是借助什么样的工具,进一步去影响战争的呢?” 李靖的目光在前方每一个面孔上依次扫过,这些面孔的脸色不一,有人会露出沉思状,也有人目光呆滞,显然是没跟上思路。 第一百九十一章:训话 他今天所说的这些道理都是关于战争当中最简单的,也是最浅薄的一层道理,如果在他讲述这些道理的时候能跟的上能听的明白,那证明这些人对于战争一道还是有些天赋的。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天生的战略家,天生的军事家,只是说他们相比于那些普通人来说更有一些天赋能去成为一些第一人军官,但是想要从第一集的将领去晋升到高级的将领,这也是漫漫长路,需要长时间不断摸索和积累去走出来的,并不代表这些人真的能够在以后成为一个国家当中最为顶尖的那几名将领。 但是自古以来,所有的军队都,并不是光靠着最顶尖的那几名将领,去打赢每一场战争的那最顶尖的几名将领,他们之所以会名垂青史,也同样是需要依靠着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们反作用将他推上去的,正是因为他有了这些善于听他指挥,他能够指挥的动,并且这些人能够听他指挥的军队,是这些人看似并不起眼神,这些历史上也留不下几个名字的低级军官,完全是由他们所组成的一支军队才能够去执行他们的指挥官所下达的那些精彩以及非常绝妙的命令,从而打出一场场能够让人拍案叫绝的胜利。 所以也不要小瞧这些人,哪怕他们在以后只是当一个最简单的百夫长。但他们手下同样掌管着一百个人,如果只是一个百夫长,那当然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但是如果十个人呢,100个人呢要知道如果有100个百夫长,那可就是整整1万人。1万人的军队能够爆发出什么样的战争潜力,那自然就不需要多说了。甚至说都不需要1万人,哪怕只是1000人,2000人,这样非常少的军队都可以在某些关键的时刻出现在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从而能够扭转整场战争的局面。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十个这样的人物。这么来看的话就可以知道这些人不管以会什么样的身份来结束自己的一生,但他们一定都会做出对这个国家来说必不可少,也是不可或缺的供给。因为他们的身份已经决定了,他们完全有能力去担任这样的职务,而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任务就和他们的职务是完全先生挂钩的,他们有了这样的职务之后就会必不可少的承担这些责任。 但是同样对于那些连这些最浅薄的知识最为基础的知识都没有办法理解,也没有办法跟得上他的思路的那些人,就可以说明这些人对于战争的基本逻辑是完全不清楚的,对于为什么打仗,什么是战争也根本没有任何的了解他们以后也不可能成长了一个合格的将领,所以他们的以后的路,最好是不要走上战争的这个路子。 当然他也没有对这些人太过怎么的在意,毕竟绝大多数人还是都能够听得上他的话语,也能跟得上他的思路的,这些跟不上他的思路的人,终究只是一少部分的人。那么对于这部分人其实就没有太多意义了。他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将自己的目光去看到绝大多数人的人身上,所以他只是就继续说道: “我们就拿天上的季节来说,季节并不会随着我们自己和我们每个人的想法的变化而发生变化,这个时间固定是什么季节,它就应该是什么季节这个时候到了什么样的节气,他也就会是什么样的节气,并不是说我们想要在夏天使得天上下上一场大雪,这个上天就会为我们下上一场大雪也同样,我们想要让冬天使得河面上的冰融化。这河面上的冰也不会真的融化,气温也不会真正的升高,所以我们要想去成功的利用天时这两个字,首先必要的就是要去学习,上天的变化的规律。这对于我们这些以后可能会上战场的人来说是非常至关重要的,如果你能比对手多掌握天气,能知道下一步天气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那你就相当于比对手多了一支上万人的军队。 但是你们从小在家熟读各种各样的书籍,也听过长辈各种各样的见闻。甚至说你们有的人在家也读了不少古代说其他人写的各种各样的兵书,里面也记载了各种各样的道理,你们甚至有的人能够将这些道理倒背如流。这些都是你们的本事,也是你们的能耐,我不否认,不反对,可是我就想问一句,天上季节这种最简单的情况,他所变化的规律,你们有谁去真正了解过吗?我也不说你们谁去过太史监,你们也肯定不可能有人去过那个地方,但是你们要知道,那个地方可是研究天文历法的。 其中,他们就对各种气候,节气的变化的研究是非常深的,而这一点也是你们这些以后要上战场的人应该去学习的必修课,而不是只知道读那么一点兵书。你们只看到了冰书上那些古代各种各样战争的例子,你们能甚至有的人可以将这些例子倒背如流,知道哪一个国家在什么时候出动了多少万的人的兵力去到哪里,甚至说,这支军队是由什么人去统领的,你们连这种细节有的人也可以记得非常清楚。 而相应的另一国家针对对方的这样的一个军队的调动都做了什么样的策略安排,然后这样的一只庞大的人数的军队又分成了哪几部分?每一部分具体都去做了什么?要去哪一个地点,应对什么敌人你们都可以知道,你们都可以了解,这也是正常战争上应该有的这么一个规律,但是如果你们不结合当时的情况,当时两国的背景,当时的天气,当时的将领的喜好,你们终究也只能学个一知半解。 战争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这并不是说你学了几场战争,学了几个战术,学了几个成语你们就可以去相应的去应对了。有的人之前他确实没有打过仗,他也读了非常多的兵书,但是他一上战场就可以大杀四方。我举一个非常经典的例子,冠军侯! 他在上战场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可以说他要同等的病例上战场绝对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他的出身也并不是非常的好,顶多是他的舅舅在中年的时候赢得了自己的机遇,当上了将军。但你可以知道,这两个人自小非常的贫寒,可以说他们所读的读的兵书虽然也有,但一定不会特别的多。可以说他们两个人所读到的兵法,甚至要比你们现在大多数人所读到的兵法的数量,都要少的很多很多。 可是这影响他们以后的发展吗?影响他们未来所取得的成就吗?不影响!相反,冠军后,不过在第一次对外的作战当中就取得了非常瞩目的成就,他所进行的战术和打法也在当时是非常具有特色的。你能说这是他从兵书上所学到的吗?放到我们哪一个人身上瘦身土地在那个时代那个位置你能够去使用冠军侯的打法,去应对北方的匈奴人,你们都不可能!如果你们可能,这天下的冠军侯也不会只有一个。 但是同样有的人比他更强,出现在武将的世家,自小就输出了非常多的兵书,可以说相比于冠军侯,他绝对是一个天之骄子,但是,等他去率领军队出征打仗的时候,却只能落得一个纸上谈兵的下场。可以说这是两个前提条件完全相反的人,完全有着非常巨大差距的人,却能够反向来了一波非常大的现实差距,如果你不深刻了解两个人背后的事情,你能够去判断出哪一个人会是真正的有天赋,哪一个人只是会纸上谈兵吗?同样,哪怕你不说这种认识人的一种策略,你说在什么时候,应该用什么打法?书上就有一句话,背水即是死地,这可是很多将领用生与死的教训所总结出来的,当他们前方是敌人,后方是河水的时候,他们迎接的下场基本上就是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就是在这种状况之下,偏偏有人就能打出背水一战的顶尖操作。如果你不了解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道双方统帅,不知道双方统帅下面的氏族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精气神,什么样的能力,你能够想象得到你所面临的敌人,当他后面是河水,前面是你们自习的时候,你们说面对的敌人是会像普通的将领那样,在死地死亡,还是说,能够像那些顶尖的将领们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要在战争当中去大方光彩,争得属于你们自己的荣誉,那你们就要付出比旁人多百倍,多千倍的辛苦去学习那些旁人所根本不需要的知识,而你们所学到的这些知识可能就会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上用得上,并且救上的性命,甚至可以说让你反败为胜,反而去获取比之前你所根本想都无法想象的功劳。同样,这需要你们自己去理解,自己去消化。 你们必须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什么样的外在条件,不管是上天也好,还是我们的土地也好,他们所进行的各种各样的变化,各种各样的地形,各种各样复杂的水文条件,最终影响的都是我们每个人。这个人可以是敌国的君主也可以是敌国的将领,甚至可以是敌国军队当中的每一个人,而不管是什么人,最后对整个事情所能够产生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 就像我前面之前所说过的那些,天气会影响整个国家,而一个君主在面对着自己国家现有的一些条件时候,他所能够做出来的决定也必然是符合现在这个情况的,而且同样也符合他自己的思维方式。如果在粮食非常充裕的情况之下,一个保守一点的君主就不会进行对外的作战,但是如果一个性格非常激进的君主,他极有可能会在这个情况下发动作战,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对于敌方的君主,这个一个国家的最高决策人的一个性格进行一个简单的了解,也是有了解之后才能够预料到他下面的行为,如果对方的君主的性格非常软弱,那么我们可以用尽量少的成本和代价做一个简单的防御和监视就可以了,但是如果这个君主的性格非常的强硬,那么,我们这个时候就需要,去扩大我们的预算,增加我们的军事力量。甚至说,在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主动出击。 我们必须要清楚,不管是什么样的战争,他们所最后决定将来的每一个人落实到的每一个个体都是人,而不是其他的,光靠上天,光靠我们的土地,是没有办法去进行一场战争的,战争当中打的是武器,但是最后使用这些武器的都是我们每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必须去了解每一个人在想什么,你才能够去针对性的对症下药,知道你要进行什么样的策略和方略,从而去赢得这场战争。 不管是对于敌人也好,还是对于我们自己的那些士兵们也好,你都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只有你知道了自己的视频在想什么,也知道敌人的事情在想什么,你才能够真正的做好了那一句知己知彼,如果你们永远只是去因为自己读了那些兵书而沾沾自喜,甚至都不知道将这些融合起来,融会贯通。那么以后你们要上战场的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代价,也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可是你们还是要清楚,你们的生命只有一次,不会认为你的身份和平民百姓的身份有什么不同而发生改变,你们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只有一条命的人,如果这个时候你们不反省,到战场的时候,你们有可能这周就是自己的性命,而你们丢掉自己的性命之后,就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所以,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们现在必须端正好自己的态度!” 第一百九十二章:流传 说实话,能够在窗户外面听到这样一番言论,尤其是他是在这样一个封建时代,这对于杨勇来说的确是一种惊喜。毕竟在封建时代都是一些比较封建愚昧的人,大家信奉的也更多是各种神仙鬼怪。就从皇帝能够被说成是上天的儿子这一点也能够看出一些端倪,而在这样的时代,居然有人能够确定人的力量。 尤其是在上天和土地都是存在的,甚至在这两者的夹击之下,还能够去从中引申出人的作用,甚至把人放在了这两者的前面,这其实是非常难得的,毕竟当这个世界的人们开始重视人这个字本身,不带将这个世界最主要的那些规则归结为上天的意愿和其他的那些非人为的因素的作用,真正能够认识到作为人这个群体当中所能够爆发出和蕴含的力量,已经是好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但如果仔细去思考的话,倒是也不是完全不能够理解,毕竟李靖这样的人物在未来,可以说是军神一般的存在,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物想要去打出那么非常令人耀眼的战绩,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能够充分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对人的本质和能力有一个充分的了解和认识,否则如果将人只是视为一个个弱小的个体的话,那他也不可能利用这些人去组织初一支军队能够去打出横跨千里,直接追杀到敌人的这么一个神仙操作。 至于之后的课程,杨勇就没有在听了。当然对于课堂来说,一节课的东西肯定不能只限于这些,这些东西只是作为一个课程的开始,也是李靖每一次在上课前,都要给他这些下面的学员们所灌输的一个思想,只有让他们反复的去灌输,反复的去牢记这些知识,这些逻辑和内容,他们才能够去不断的加强自己的想法,最后形成一个共同的共识。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如果只是让他们去学习一遍的话,任何人或者说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可能记得住,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之后,他们就会将这些知识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各种各样的知识充斥着他们的脑海,他们每天都要学习大量的,不管是跟这些有关还是没有关系的知识如果是有一定关联的话倒是还好,因为他们可以从这些有关联的知识当中去思考出他们之前所学到的那些知识,但是如果这些知识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话,那么时间一长,他们将会被这些新的知识彻底的埋没。同样对于之前他们所学的内容,当然也不可能有一个充分的了解,而李靖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去塑造一个新的价值观,新的一个认知体系。 沈阳去做到这一目标,这一任务的是需要一个很长时间不断的去强化的一个过程,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促就的,所以他只能说是将这些东西应用到每一节课的课程里面,让他们日复一日的反复去牢记这些,而在这些之后他还需要讲解一些新的,也是整节课最为主要的一个战略和战术的讲解。当然,在讲解这些战术和战略的同时,他也需要去不断强化着,他主要给这些人输出的一个新的价值观和价值体系。 …… 一节课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大概只是过了半个多时辰,李靖便匆匆赶到了杨勇所在的公房。光看着他脸上的焦急和忐忑就知道这肯定是他刚刚才下课,便知道了,杨勇之前来听过自己的课,所以根本没敢停歇,也没敢休息,直接就跑了过来。去讲解的这些新的内容,新的价值体系和知识和当前的主流的思想有多么格格不入,或者说,他的思想完全可以被视为异端。 如果在一个主流的思想的情况之下,大家所有人都信奉着上天那其实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皇帝和皇族本身,因为皇帝是被赋予了一个上天之子的身份,那么作为上天的儿子,皇帝肯定是理所当然的凌驾于一切的,因为它代表的是上天的意志,所有的百姓,所有的官员都必须听皇帝的。这也是一个皇帝能够长久统治的基础,他必须有一个合法化的他的权利的来源途径。而同样他现在所输出的这种新的价值观和认知体系就是在抛除这些,不管是上天也好,还是大地也好。这些所有和人没有关系的外物,哪怕这个东西再怎么庞大,再怎么蓬勃,他也要剔除掉这些东西的影响,反而将一切事物发展的源头,看作人类本身,而且这也确实是他自己的真实理解,毕竟尤其是对于战争这样的事情来说,参与战争的双方归根到底都是人,而不是各种各样的天地以及其他的包括树木,丛林还是河流也好,这些东西都只能提供辅助作用,且辅助的还都是人。 真正决定战争双方走向的终究还是归结到人,毕竟一个人在战争的时候做出一个决策的重要性,可比其他的外部条件所能够产生的效果重要的多的多,但这样的理解虽然是他自己的真实理解,他也是这么将这样的思想运营战争当中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思想毕竟还是和主流的思想有些不同的,甚至说他的这样的新的思想还会触动相当一部分已经得到利益的这些阶级,他们这些利益既得者的利益。所以即便是他也并不敢将自己的这些所思所想给大肆传播出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套理论的话,那么迎接他的一定会是灭顶之灾,毕竟当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所发动起来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躲藏,像他这种可以被认作异端的人肯定是死路一条,甚至还是不得好死的那一种 所以即便是他,他也只能是用一种委婉的方法将这些思想进行一部分的简略化,只留出了作为战争当中可能会用到的一些东西,比方说像最基本的知道手下士兵和敌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这一点,在之前的历代兵书上也都有所体现,而且对于以前古代的许多有名的将领,他们所率领军队以及智力军队的方法也都是和这些兵书上的道理大相径庭的,无非就是要善待手下的世俗,并且能够按照他们所获得的功劳给他们赏赐。同时还要知道敌人的行为动向以及敌人的,包括军事策略的一系列有用的情报,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知己知彼。 当然他将这一部分给扩大了一些,毕竟那些兵树上也之前只是用了简短的语言去诉说当时的能够写字的纸非常的金贵,那么写在这纸面上的话,当然就是要尽可能剪短,所以很多兵书都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便有了蕴含丰富的大道理,其实这不光是兵书,很多古代上的书籍都是一样的类型,这个时候就需要后人来理解这些兵书,并且给这些兵书做上批注来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和看法,而且这些人又有相当一部分是非常出色的军事家和将领,所以这些人的看法也同样是至关重要的。李靖他现在所做的,其实就相当于是这么一个给古代的兵书批注的一个角色。 并且太太这些古人已经有了这些基础之上,还有增添了一些自己的理解去,并且将这些理解成功的灌输给了他手下的那些学员。他之所以敢于这么做,一方面,是这些学员的身份不一样,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可以说,每一个人都是有着不是那么浅薄的家世在自己背后的,而且他们中间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同样的利益既得者,所以他们哪怕知道这些东西,只要他们有些脑子就不会将这些东西传授给外人,也不会将这些东西真正的交给那些底层的平民百姓。而且哪怕是他们真的交了,那也不跟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毕竟这些东西和信息是从他的手里传出去的。而且另一方面这些东西确实是有用的,对于战争方面,不管是作战也好,还是对提前的谋划也好,都是有着十分长远的作用的,这些人也应该知道这样的方式,否则的话,他们浪费的仍然是国家的生命力。 但话是这么说,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可以将自己的风险降到最低,可毕竟在杨勇面前,作为这个皇族的人,他们到底会怎么想,这还是非常令他所担忧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也是非常的忐忑,尤其是在知道杨勇来听过自己的课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他可能就下意识的认为,杨勇会对他所讲课的方式和内容应该是非常不满意的。 “李首司来了,来,快坐快坐!” 杨勇的面容仍然是非常熟络,主动邀请李靖坐下,并且简单寒暄了两句之后便道:“今日李首司在那给学员们讲课的时候,本王也有幸聆听了一样,李首司所讲的道理真是发人深省,有些东西即便是连本王也觉得耳目一新,相当不错。尤其是其中对于战争的描述,以及一个合格的将领应该去学习些什么,一个合适的战术和策略应当如何被决定出来这些东西如果放在以前的军队当中,都是凭借着最高级别将领的个人想法和意愿去完成的。 但是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哪怕是这将领级别非常的高,他打过非常多的战争,可只要是人,他就一定会有缺点,一定会有自己所喜欢的,所不喜欢的。这个时候如果再充分给他这么一个随心所欲的策略的制定的权利的时候,恐怕就会在这样的权利之下,他所能够制定出来的策略应该会有非常多的疏漏。在战争这样的大的方略的时候,一个哪怕是非常微小的疏漏,也能够去酿成非常严重的损失。 所以本王觉得,应该在军队当中也推行向李首司所说的这些道理,并且让他们去在切身实地的环境当中体验这些道理,知道这些道理应该如何去实施。让那些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像你们也要学习一些文字。不能只知道如何去强健自己的身体,做一个四肢发达,但头脑却一窍不通的无用的将领。” “啊?” 李靖听完这些话,面容一僵,连嘴巴也微微张开,整个人完全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勇,迟迟没有说话。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杨勇现在所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其实他是能够感受出来仰泳所能够表达出来的兴趣,以及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好像他确确实实就是想的和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应该是一样的,对自己也没并没有什么要给自己下套的这么一个阴险的感觉。可同样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表现出惊讶,因为在他的眼里,杨勇作为既得利益者肯定是不希望这种东西能够被大范围传播的,因为如果一旦在军队当中传播,那些军队都是些什么人啊?那可都是半职业化的军人,并不是全职业的军人。 这些士兵们在平时的时候就是普通的百姓,是整个国家百姓的一份子,只是有在战争当中以及农行的时候,他们才会去到各地的卫所成为士兵,接受军事化的训练。如果真的在军队当中沉默这样的思想的话,那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的会让这项的思想流传到民间,也就像这样思想流传到这些百姓的脑袋当中。这对于任何一个既得利益的集团都是非常巨大的打击的。按理来说,一个既得利益者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可是杨勇却表现出来了完全相反的一个行为,这当然会令李靖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勇大概也能知道一些李静的顾虑,所以这个时候只是笑了笑说道:“今天李首司讲的课,本王虽然没有听完,但本王对李首司的才干和学识是相当敬佩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投效 “你现在所说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如果真的能够在军队当中流传开来,这对于国家的军队的一个战斗力的提升绝对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促进作用,这种对于国家有非常巨大利益的事情,理当不应该藏私,而且我也觉得,你不像是一个自私,喜欢上这些有价值的事情,都藏在自己心里的一个人。而且其实我的看法跟你是一样的,这天下的人们想要生活就离不开吃和穿。 其中就拿吃的一点来说吧,一个人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所生存,就不能够离开的了粮食,但是粮食是从哪里找出来的呢?就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出来的呢?如果是你靠天气和土地的话,那么在人类没有出现之前,天气和土地都是存在的,那为什么土地上并没有长出能够让人们去填饱肚子的粮食呢?那么既然在人类没有出现之前,这些天上和徒弟都是存在的,但是却没有能够长出这样的粮食,而反倒是在人类出现了之后,在这边土地上辛勤劳作了一段时间之后,这片土地上才生长出来能够让人们去吃的粮食,能够让人们去继续生存。所以难道不正是因为人的力量,才能让这片天地变得更加的丰富吗? 那么对于人类最基本的吃和穿这方面的需求是这个样子,那是在于战争层面上,当然也是这个样子,一场战争的决定性走向当然是和人有人密不可分的关系,当然之前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一场战争的走向可能是和最高领导的将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一支军队,一个战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确实和双方军队当中最高级别的将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他们也确实能够真正的影响这一整场战争的走向,但是光依靠他们,却是并不够的。 哪怕是同一级别的家人,甚至说哪怕就是同样的人,再去领导不同军队的时候,他所能够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都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点既然他们的将领都是一样的,可爆发出来战斗力确实不一样的,所以真正同样也会影响这场军队战斗力,进而去影响整个战场的情形的,也同样适合这个军队,本身有着非常巨大的关系,而这次军队本身就是由最基础的一个个人来组成的所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一个人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战斗力同样至关重要,可是在战斗力之外,包括后勤补给这些方面都是不能不重视的事情,而去处理这些事情以及在这些事情上包括运输那些战争所需要的补给他们的那些农夫们,也本身就是一个个人,想让他们去努力干活,让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去运送更多的物资,这就需要同样对人的思想和管理进行一个相当程度上的把控,但是想要去做到这些事情,都必须需要提前树立一个新的思想,让他们能够认识到,人这个字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本王的想法是不光让你将这思想传播到其他的军队当中,让那些真实功能将领都来向你学习,学习你这种先进的思想,除了这些以外,我还希望能够让这些将领们将他们组织起来,让他们去不断学习其他的知识,并且进行一个讨论,能够在什么讨论当中进行一个共同进步,并且你也应该去参与进去,不断的完善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些想法只是你现在一个人的,虽然本王也觉得非常的有道理,但是不管怎么说,本王也是一个人,本王也必须承认,本王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也并不是所有事情都知道的,本王觉得有道理的东西并不一定是完全都是对的。所以哪怕是你本身,也是需要不断的和其他人进行一个在这方面的交流和交谈。只有从这些交谈当中得到你的一些新的思路能够启发到你的一些新的思想,你的想法才会更加的完善,同样这些更为完善的想法也能够在其他的政治当中更传播的迅速一些。并且对于其他将领们和其他军队,都有一个正确的指导的意义。同样,当这些真的都够得到正确的指导之后,他们的战斗力也会迎来一个非常高的水准。对整个国家乃至于整个人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本王是非常有想法,想要将这些东西往下推行下去的。” 杨勇说了很多的话,但是这些话归结起来核心的内容也不过就只有2点,其中一点就是在告诫李靖,自己对于所说的话是非常的赞同,也是全力的支持,并且自己本身也就是这样思想的一拥护者,所以他不必有什么其他的顾虑,而另一方面他也是去简单的提出了一下自己以后的规划,毕竟他现在是一个上位的领导者,所以在他去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都必须将一个哪怕只是一个方案的图形也得将它说出来,从而去表明自己是真的在这方面是有了亲死并且动了想法的,不是随便就想出来的这么一个方面,然后直接说出来了,让别人去实施的,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自己的这样的一个做事情的信念不会特别的牢固,从而也会去影响其他人在这种事情上的努力。 “殿下厚爱,臣定当万死以报!” 李靖听完这番话就再也没有忍住扑通一声,直接双膝跪在地面上,向着杨勇重重的就是一个标准的大礼,甚至他对杨勇在自己的称呼上,也从属下变成了臣,这对于自己的一个称呼也同样反映了他内心的变化,之前是属下,那么既然是暑假,就是一个上下级的关系,他们都是归结于朝廷的中央去统领。自己只是因为暂时的职务问题归结到了你的麾下,所以这个时候需要听人命令,但是当你的命令和中央有违背的时候,他肯定是要遵循中央的命令的,毕竟中央是比你的级别更高,官职更大的。也就是说如果只是属下的话,他只是你的一个下属,并不是你的人,更不会跟你站在一条线上。但是如果变成了臣子的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这样的称呼往往都是用在自己的主公身上。而自己的主公已然是一种人身依附的关系,相当于自己已经将整个人都卖给了主公。 杨勇当然开心,甚至说这样的情况也是他之前所始料未及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仅凭三言两语就能够让这么一个人物直接痛哭流涕,向自己表示效忠,但是他显然忘记了现在的这个时代,李靖并没有展露出自己什么态度的才华。虽然他在朝中被人也进行过颇多的赞誉,在小的时候也受过韩擒虎的赞美,但一来,在小时候被人赞美的话,并不代表这个人的未来就是真的有出息,就比如说那纸上谈兵的人物,同样在小时候就经常被人吹嘘,而且家世也颇为深厚,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真正的战争当中留下令人唾弃的名字。 而另一方面,虽然他现在已经年纪比较大了,在朝廷当中也受过颇多的赞誉,但是他确实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提拔。一个人不管受到了再怎么样的赞誉,但是这些赞美并不能够转化为实际能够得到的好处,那么就是再多的赞美也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李靖当然是清楚这些,他在没人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在自己的内心中暗自抱怨过,毕竟任何一个对自己的才华都秉持着自信的一个人在迟迟都得不到一个加官进爵,得不到一个人生的向上的道路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生不逢时,有些难受,只不过他因为性格的缘故并没有将这些东西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是只能是在偶尔的时候会表露出来一些小脾气,但是时间也是非常短暂的,一下就过去了,所以并没有太多人在意。 但是现在杨勇却给了他一个完全不同的道路。甚至说他还要将自己的这一套思想推行给所有的军队当中,这是什么?这是一种信任啊!这也是一种赏识!这个同样代表着杨勇对他本身的才华和想法的一种高度的认可。像他们这种人辛勤劳作了一辈子,最后非常有可能是什么都是获得不到的,而那些能够突然崛起的,无一不是在自己的人生当中,及时遇到了伯乐,并且被这些伯乐所提拔和赏识,最后才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以及在历史上的赫赫威名。 而现在的杨勇,不管是对自己的赞同也好,还是对于其本人的身份也好,他都能够提拔自己,也能够对自己的才华进行相当程度的肯定,这无疑非常符合一个伯乐的形象,对于这种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一个真正能够懂得自己的人来说,突然遇到这么一个伯乐,内心的激动当然是无法想象的。 而在内心的这种激动之下,做出这样的承诺,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不能理解的事情了。当然杨勇也不担心,李靖会在现在的热情和激动退去之后,反悔自己所说的话,一方面,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话去打自己的脸,哪怕明知道自己做出了一种错误的承诺,但也会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承诺贯彻到底,这是一种对于君子的要求。而另一方面,李靖本人也并没有什么后悔的必要。 因为在现在的这个操作当中,与他的能力和实力是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才华完全所发挥出来的,他需要有人提拔和赏识,不是走常规的道路。一方面,他本身不属于军方阵营,这并不是说他不是一个当兵打仗的料,而是说,他并不属于杨素的权贵集团,而现在的军方最大的头目就是杨素,整个军方绝大多数的军事实力都掌握在杨素的手上,杨素说什么,自然也就是什么。 所以在这条正常的晋升道路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一条新的道路是他必须所抓住的。而且同时杨勇也说能够让他将自己的思想传播到其他地方,而这个时候传播也无外乎就是两种,一种是面对面的传授,在一个地方开办一场类似于佛家讲道的聚会,而一旦这场聚会开办成功,对于主讲人的名气也是一波非常巨大的提升,而另一种就是要将自己的思想写在纸面上,用纸面去传播,而这种途径就可以说得上是著书立说了。 著书立说这四个字的含金量是非常大的,在这个时代,这几乎就等于一个人可以开宗立派,绝对是一个非常有名望的人,才能够去做的这样一件事情,一些普通的人根本触碰不到这样的门槛。 无论是哪种,都是现在的李靖所梦寐以求的事情。 “哦对了,本人刚刚收到消息,陛下已经将从启民那边所贡献出来的战马拨出来了300匹,分给了盐务监,你们这边之前可听到了消息吗?” “啊?三百匹战马?” 李靖愕然抬头,显然他之前也并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 这样的情形出现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毕竟,如果盐务监这边真的收到了消息的话,那肯定会派人第一时间通知杨勇,而盐务监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杨勇,那就只能说明盐务监这边也是没有收到消息的。当然这一点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张平毕竟是宫里的人,收到消息的速度和途径肯定要比他们这些宫外的人更丰富,加上盐务监本身对于消息情报的打探方面做的就不是特别出彩。所以这些情形知道的速度慢了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对于整件事情本身的真实性,杨勇是不做任何怀疑的,毕竟张平都已经把话说了出来,那肯定是这边已经决定了,说不定圣旨已经在下过来的路上了,否则张平这种常年生活在宫中的人,是绝对不会胡乱说话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长城之外 杨勇之所以会这么着急的赶过来,其实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一种最坏的结果,那就是自己对于盐务监的掌控会不会失控。 虽说他的身份是一名穿越者,但这并不代表穿越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也不代表穿越者最后一定会获得胜利。 他既然已经生活在了这个时代,就必须为这个时代做好完美的打算。毕竟这种生活可不像游戏一样,失败了或者死亡了,还可以重新再来,在现实生活中,他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生命只有一次,需要倍加珍惜,而且这也是关乎着他以后的生活。 现在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后,他还在心中有可能的那一种最坏的结果,最坏的打算并没有发生,这确实是一个比较令人还算是欣慰的消息,但之后他的心情就平复了许多,吩咐事情的时候也显得不那么急躁了。 “你们没收到这样的消息,可能是是个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但本王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真实性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父皇那边能够将战马去分给盐务监,估计也一定是有着他们现实当中的考虑。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我们来讲都是一笔丰厚的,而且也是非常珍贵的礼物。我们必须要把握好这个机会。本王的打算是要利用这些战马组建出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机动性的部队。而且因为这些战马的数量并不是特别多,只有区区300。想要组建出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部队显然是不切合实际的。 但是我们确实需要有机动力量的保证,所以本王的打算是在对于这人数比较少的骑兵部队上去,尽量的增长他们战斗力,不管是从人员选拔的方面也好,还是从人员的训练方面,哪怕是对于他们以后的战术战法,包括他们所配备的武器都可以重新推倒头再来重新规划,而且本王所要求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精益求精。现在盐务监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些东西不管用什么代价,需要付出什么样的能力,必须保证这些东西的战斗力,一定要不说一挡百,也一定要一挡十。而这些东西本王打算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你觉得如何?” 说实话,这是非常沉重的任务,因为杨勇所提出的要求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说对于这有限的骑兵数量,要加强他们的战斗力,那确实需要从各种方面不断的去深挖,包括像杨勇所说的一样,从战术战法,武器装备等方面,但同样也是有着各种杨颖没有体系的方面,包括整个后勤的问题,甚至是有关于人员思想的问题,毕竟不同思想的士兵们,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杨勇是确确实实他是真的想从这些方面能够看到出效果的,并不是像其他的那些上官们一样可以随便的糊弄,借用着各种各样的名头,从自己的上司手中不断的去套取财富,然后供养自己,这种情况在现在的盐务监,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就凭李靖本人的坚守,他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那如果真的想在这些事情上做出一番成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毕竟现在的骑兵的战术已经发展了几百年,对于骑兵的应该如何去运用,已经有了一套比较成熟的方案,哪怕是后面的人也是在这套前人已经修整好,并且整理出来最为合适的战法和方案的基础之上,进行一些修修改改,增添以及补充一些其他的自己所新建知道的一些情况,但是大体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这就会导致如果双方的士兵们以及其他的武器装备等方面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话,那两方的骑兵所能够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应该也是相差不大的,顶多就是在战略层面上指挥的问题所导致双方战斗力显示出来的水平是不一样的,但如果刨除掉战略指挥这一方面,光论战斗力,那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差距的。 而杨勇现在所需要的显然不是战略层面的考量,也不是经过战略层面加持之下,让骑兵发挥出什么不一样的在努力,而就是从最简单的最为基础的战术方面,能够让这些骑兵部队真真正正从战斗力这个角度去提升他们自己,你能够让他们在同等甚至是兵力的数量还不如敌人的时候也能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将敌人给绞杀,这是李靖完全能够预想出来,也能够猜到的杨勇的真实想法。 可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就相当于将以前那些已经拥有的大家已经不断摸索套路,然后总结出来的一套已经完整成熟的体系给重新推翻掉,即便不是完全推翻,也是推翻掉绝大部分,然后只在前面的这些基础的一小部分之上,进行更多的增添和修补。不过这已经不能算是增添和修补了,相当于就是重新创造一套战术的方法,适用于一种新的骑兵部队。如果你想把数字一加到数字二的身上,那并不是已经特别困难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想把一件事情从数字零直接给他变成数字一,那样的工作的难度和任务量绝对不是前者可以相匹配的。因为从无到有的创造是往往最为关键,也是最为复杂的。 这就更不要说对于其他的武器装备了,毕竟不同的战法是要酒不同的武器装备进行配合的。就比方说,刘裕所使用的却月阵,这种阵法就可以通过步兵来相当程度的抵挡骑兵的进攻,甚至可以在步兵对骑兵,也能够产生非常大的战果,如就看这种结果的话,这种战法当然是一种不错的战法,但是如果说因为有了这样的阵法就骑兵完全不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威风,来去抵挡步兵的话,这也显然是一件不符合事情逻辑,也不符合现实的。 包括在现在之后的几百年的时间里,中原大地上骑兵的作用一直都是非常巨大的。如果步兵是一支军队所能够发挥出战斗力,并且能够保证他们达成一个什么样的战斗结果的下线,那骑兵则是可以无限拔高这个上线。而所谓的这种步兵可以对抗骑兵的阵法,他也需要独特的武器装备,比方说需要大量的战车。并且要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将这个战车排列开来,不能在后方没有规律的杂乱的堆积,同样他还需要背后靠水。他需要有强大的水军,能够依靠着水的运输能力,仍然不断的给他们运输物资,运输他们所需要的补给,否则他们如果只是孤悬在一片平原之上,作为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他们的后勤补给,也没有预备的力量。那么敌人只需要将他们围困在这里,然后一直耗着他们就完全可以将他们拖死。甚至敌人也不需要进攻,只要等到你们没有粮食之后,军营当中一粒米都吃不到了,那些将士们当然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打仗了。 所以可以说每种战法他看似能取得多么辉煌的战果,但是都是需要有独特的武器装备来去支撑他的,这些武器装备可以是已经出现过的,也可以是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所以这一切都是需要从头再来,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去推导出来的,而想要做到这些事情所需要的任务量和时间也是非常巨大的。而且如果不是特别出名,特别有才华的将领,他们也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任何一个时代从无到有去创造一样事情,哪怕只是纸面上的东西,也都是非天才不可为的。只有在这个方面,绝顶的天才拥有的极高的天赋,才能够有敏的眼光和直觉,在甚至自己并不是特别理解情况下也能找到破局的关键所在,然后在这个关键的方向上带领着其他人不断的钻研最后推导出一样成体系的东西。 而李靖显然就是这样的天才,否则,当初杨勇也不会将这样的任务找到他的头上。更不会将现在这种任务亲自跟他去说。 “就拿京城到北方的这一段路来说,中间需要穿过各种各样的地形,河流这方面自然不需要多说,到时候我们可以派人在河流之上建一个渡口,或者掌控一个渡口,然后不断的将这个渡口打造的比较坚固,可以用来存放各种的货物,这样一来,安全性和我们正常的一些商品的库存的量都可以有了相当程度的保证。那么首要的就是从京城到这一段渡口的运输的路途。 京城这边倒是还好一些,毕竟这关乎着冒雨的事情,而贸易这件事情,他所能够获得的利润是直接和父皇本人的内库挂钩的,所以在京城周边的那些禁军们,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肃清周围的那些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人。这也可以极大的保证我们在这一段线路上的安全,这一段线路上我们只需要动用很少一部分人就可以了。而在我们穿过了两道河的时候,中间的部分因为具体的缘故,所以也不需要太多的人,甚至说如果我们可以在河流之上建立一座高大的杜桥的话,我们两方可以串联起来,同样对于人手方面可以进行一个大大的减少。而且这部分的人手我们都可以采用一些步兵。” “所以我们真正需要重视的,是从龙门渡口一直北上到大利城的路?”李靖疑惑道。 这条路其实主要穿过的就是河东地区。但是合同地区同样也是在国家的掌控范围之内,而且因为离京城也不远,所以掌控的强度还是相比于其他地方已经算是非常可以的了,对于这部分地区的治安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哪怕是中间有一些山贼一类的,在官府的押送之下以及国家的名号之下,这些人也不会轻易乱动。毕竟这些贼子们,他们要的是去夺财,而不是去送命。 可以说这部分虽然因为路途很长,也确实有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但总体而言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漏洞。尤其是现在国泰民安,整个国家都处于一个风调雨顺的时期,虽然民间确实有一些不太友好的声音,但总体上来讲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乱子。而且按照历史上,在杨广即位的整整七年时间里,也都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是直到杨广连年新修大规模的工程,并且对外征伐,还连续遭到失败之后,死上了大量的劳动人口,就才会导致了一场。席卷在王朝末年的农民起义和军阀割据。 所以对于杨勇的担心,他是并不能够完全理解的。 但出乎他的意料,杨勇的目光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的深沉,道:“不,这一条路怎么说也现在是我朝廷的之下,路上的安全问题,本王并不担心。本王真正担心的,是在这条路出了北方的草原之后! 虽然本人现在能够将这其中的一部分利益给到那些草原上的部落,利用这些利益来换取这些部落对于我们中原王朝的忠诚,但是光用利益并不是一个牢固的选择。这些草原人速来交换惯了,而且天高皇帝远,如果时间短一些倒是还好,但是如果时间长了,他们难免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得到充足之后,产生一些骄傲自满的情绪。 像他们这些草原人自小就是在草原上长大,简直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对于骑射也好,还是对于骑兵应该在战场上进行如何的进攻也好,都远比我们要更为娴熟。而尤其是当他们手里有了钱之后,他们肯定不会满足于只是当着一条路上的狗,继续去捡拾着中原王朝的残羹剩饭。 而这个时候,在对他们所有的部落进行分化打击,虽然也是一条路,但是如果只有这一条路,极有可能会把自己玩脱。所以我们必须掌握一支能够在草原上,把他们打残打废的能力。” 第一百九十五章:顺手的刀子 说实话,听到杨勇这番言论,李靖虽说心中早有一番预料,但此时还是免不住的有些惊讶,毕竟杨勇说的可不仅仅是要打赢他们,而是直接将他们打残打废。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想要在草原上胜过这些草原部落,可以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即便是如汉武帝那般,动用了全国的资源,全国的力量去向北征伐匈奴,但最后也只是将匈奴赶出了草原,而且匈奴只是这些草原部落的其中之一,更不要说他也并没有将匈奴完全赶出草原,只是将其中的一部分赶了出去,另一部分只是仍然留在草原上,唯独之前有些不同的就是臣服了中央王朝。 而且在汉武帝之后的汉朝虽然也经历了一段强势期,但却之后并没有对草原加强控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在汉武帝之后,更是很少有中原王朝能够将这些草原上的部落彻底打残打废,尤其是将一个体型庞大,已经基本上整合了整个草原的势力,还要去打残打废的。 要知道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在对中原进行南下入侵的时候,依靠的并不是中原王超到底是否强盛,而主要是依靠的他们内部是否整合?每次当中原王朝遭受到北方草原上来的灭顶之灾的时候,都是草原上的势力空前强盛,整个草原也已经被一个部落完全统一的时候。即便是在汉朝,北方的匈奴之所以能够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连续的稳稳压制住中原的汉王朝,最为主要的就是在冒顿单于之后,草原上的诸多游牧民族,游牧部落彻底总和为了一个势力。 只有这样,草原上才不至于分武力,也才能够对中原王朝发起有力的袭击。而在汉王朝将匈奴彻底打残掉之后,匈奴便进行了分裂,从而削弱上了草原的势力。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即便是中原处于一个非常混乱的时期,草原也并没有对中原展开什么太大规模的袭击,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当时的中原有多么的强悍,主要是因为草原并没有迎来一个统一的机会。双方都是因为着各种原因进行着,你争我夺。自己的内部完全不安稳,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的时间去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而在如今的隋朝,现在北方草原已经逐渐展现出来了一个统一的态势。对于这一现象,中原王朝当然不可能没有看到。相反,对于北方草原上的各种事情,中原王朝还是非常看重的,但毕竟安稳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自从国家立国之后就开始对北方的突厥进行了一番又一番的打击之后,现在的突厥也已经被分化了。 否则也不会出现有突厥的首领,前来投靠中原王朝的事情。但一项国家的策略总是需要有人去执行的,在国家已经安宁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北方也没有了什么太大的顾虑之后这项策略的执行的效果都和力度自然也会被大打折扣,毕竟在北方的荒芜人烟的地方,你想执行什么策略总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并且即便是去的人也会受到当时的地理环境等条件的因素的限制,生活过得并不是特别的顺心顺意。 再加上他们本身的意思就不是非常强烈,以及后面也没有人督促他们,全省自然他们到了以后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所以现在的北方草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能够统一的情形,当然这个情形最后也是要由启民来完成的,而且启民能够壮大也是要等到之后杨广成为皇帝的几年时间里,对各种外族进行大肆的恩赏,这才让启民这一支原本就属于突厥的草原部落得以发展壮大,并且吞并了无数大小部落。 不过在这个时候,草原上的各种突厥部落还并没有进行一个完全的整合,所以在这个时候,想要去进一步的分化,还是有能够可行性的机会的。 “到时候一旦这条贸易得到了通畅以后,在这条贸易线路上的各种部落都会从中受到特别大的优惠。他们也能够得到非常大的利益,这部分利益一定会去招惹到,那些没有得到这部分利益的其他部落的眼红。所以到时候这条贸易线路肯定会遭到这些,并没有从中收获到自己利益的那些部落的攻击和袭扰,说不定那些其他国家想要购买这些商品的人,也会因为价格的原因想要去鼓动这些其他人,去偷取这部分的商品。 启民那边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脸面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会将这些事情闹大,而是选择会自我去解决这些麻烦,但毕竟一个部落能够产生的力量终究都是有限度的。他们或许能解决一次两次的危机,但是绝对不可能解决成千上万次的危机,所以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有求于我们。如果我们并不对他们施以援手的话,他们反过头来一定会记恨我们,毕竟我们这边产出的商品是要卖给他们的,并不管后面的事情,所以我们不管是合情合理的,他们也说不了什么,但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完美无缺的。每个人也都不可能按照合情合理去要求自己和对方。 而我们如果一旦被他们所怨恨上的话,他们就极有可能会在以后的时间里去减少购买我们产品的数量。到时候如果我们想要保持这段利益的话,就只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就是自己去接管这条贸易线路,将他们直接给顶弃到一边,可是维持一条线路的成本是非常高昂的,那条线路上可能收回来的利益,都不足够我们去维护这条利益上的成本,所以这一条路看起来可行,但实际上可行性的程度也不高。 而另一条路,就是去强迫他们多购买我们的商品,但是想要强迫他们购买我们商品的话,我们就需要其他的手段了。而且极有可能是用军事武力去威胁他们,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就是我们要打的过他们,否则如果我们都打不过他们,那所谓的让强迫他们去购买我们的商品也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事情。 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让他们连怨恨我们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到时候如果想要请求我们的帮助,我们是一定要帮的,这是为了维护整条贸易线路的核心问题,而且我们不仅要帮我们还要在那个时候在这一条贸易线路上提出我们自己的需求。本王的想法是在这条线路上,在那个时候去安插属于我们自己的人。如果现在去安排我们自己的人的话,一方面肯定会让考研的那些人心生不满,他们可能会觉得自己现在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过去就是纯纯是为了分他们的蛋糕,抢夺他们的利益,我们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认为我们的。 但是如果当他们有了自己解决不掉的麻烦之后,他们再来求我们,就是我们去帮助他们,他们已经不能靠自己的能力来去守护这一条线路,自然而然我们派人去合理的帮助他们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那么既然他们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到时候这一条贸易线路,我们就要将其牢牢的掌控在手里,我们可以去让不同的人来维护这一条贸易线路的安全,我们可以不指望着他一个人,可我们必须要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能够随时去处理这些维护这条贸易线路安全的人。” 杨勇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而李靖也被这一番话打开了新的思路。他说要去组织训练的这一支骑兵并不是去为了和那些草原部落去挨个厮杀,将他们完全一个一个的扫平,清除出草原,这是不现实的,毕竟他们的人数太少。更何况他们还是在敌人也擅长的方面和敌人进行较量,如果再没有整个国家作为后备力量去源源不断的支持的话,他们向依靠一己之力就将整个情形打破是完全不可能,也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如果用利益去分化他们中间的人,将一部分人从原来的那些普通的部落直接转变为这一条贸易线路上的维护者,当然他们有了这样的身份之后也可以去获取更多的利益,改善自己的生活。那么不管怎么说,在他们获得这样的身份之后,他们就和普通的那些草原的游牧的部落有了一定的区别。 加上现在这个时代,草原上还是非常仰慕着中原文化的,如果在有中原作为后备力量给他们一个名义上的确定的话,他们一定是非常愿意的,到时候这些草原部落就不会是都拧在一起了。他们的敌人也不再是整个草原部落,哪怕是有一些草原部落没有吃到这部分利益而心生不满,想要去采取一些暴力行动的话,他们也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去抑制他们,毕竟他们不是自己一个人。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些,本身就是突厥部落的一部分,但是他们如今的身份已经变成了这一条贸易线路上的维护者,用草原部落的人去对付草原部落的人,这无疑是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的,只需要到时候安插一部分他们自己的人,负责监控着整场战斗的走向就可以了。 而同样为了以防万一的情况,他们所主要的这部分骑兵队伍并不是为了去对付那些在草原以外的人,不属于这条易线路上的利益既得者的人,他们真正要对付的反而就是这些本身的身份,是维护着这一条贸易线路安全的这些草原部落,因为他们在得到的利益之后很有可能会产生一些骄傲自大的心理。到时候他们可能会对中原产生一些轻视,毕竟天高皇帝远,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做一些稍稍和中原的命令有一些小小违背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而在这一步一步的试探之后,他们就很有可能会做出一些他们并不想看到的情形,而想要将这样的情况扼杀在萌芽之中,他们就需要随时都能够在草原上进行的,这样的一支机动性的队伍。且为了能够及时控制草原上的事情,及时能够收到草原上的各种消息,他们需要这样的一支骑兵部队,能够持续长久的在草原上生活。当然所以这样的话,人数就不能够太多,毕竟如果人数太多的话,各种后勤补给就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而他们现在所打算的就是这些骑兵部队的开销,并不是从中原去北上给他们运输过去的,是直接从这些贸易的线路里面直接扣除掉就可以了。 但是想要扣除掉这些人的补给和日常的开销,也需要有一笔非常大的利润的话,人数就确实不能太多,300人的数量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三百人的数量想要去控制那些人数及其庞大的部落的话,他们就需要有非凡的战斗力才可以。这也是杨勇想要将这些骑兵部队交给李靖去训练的原因之一。因为在以后的历史当中,李靖所取得的每一场的大战役的胜利,其背后都是依靠着骑兵部队的机动性进行快速穿插和快速突袭。而这样的战术和战法显然是非常适合骑兵的,也非常符合杨勇的心中所想。 同样这样的战术战法也是最能够将其兵部队的实力给无限制的放大,让原本数量只有几百的骑兵部队发挥出几千甚至几万人的效果。但是想要去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对这些骑兵的基本素质有一个非常高的要求,只是滥竽充数,甚至刚刚会骑马的那些士兵们当然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而想要去训练出能够去达成这样战术要求的骑兵部队,就需要用知道如何去运用这些战术的将领,来训练这些骑兵的部队,毕竟只有用刀子的人,才知道什么样的刀子最顺手。 第一百九十六章:不齿 在杨勇将整支骑兵部队以后,所要进行的大方向敲定好之后,李靖便没有再问其他的问题。对于他来说,能够让他去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何况,这个舞台的要求越高,困难越大,也同样是越能凸显他能力的强。所以他并没有抱怨,也没有再向杨勇去额外要求什么。 甚至他现在这边也不需要再做什么其他的准备,因为各方面后勤补给这些是需要进行一个先框架性的概括的。他们必须先把以后所要进行的战术和战略准备出几个方案,然后去分析,从而去决定这后面的以后后勤补给,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方式。 而他们现在能够做到的也不过就是去招募,要组建这些骑兵部队的人选和这些最基本的战术的训练。但是作为一个自古以来都是特别特殊,价格也特别昂贵的兵种。能够选择成为骑兵的人选,都向来是整支军队当中的精英。 而且想要让一支军队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那么首要的,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这支军队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如果整个军队当中的士兵连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话,那么他们对于军队当中的命令的贯彻和执行肯定也是不那么尽如人意的。这样的话,一定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军队所能够爆发出来的战斗力。 所以李靖这边第一件所做的事情,就是开始着手招募人选。 如果是正常的军队的话,那么军队是不需要担心兵源的,因为在府兵制的制度之下,所有的农民,所有的百姓只要成了年都是现成的兵源。他们本身也就拥有这样的义务。 但是对于杨勇他们来说,他们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因为他们所拥有的这些骑兵部队,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正常隶属于朝廷的军队,也不属于府兵制。所以这里面的人选包括招募到以后这些人以后的开销和各种吃的,穿的,都是需要杨勇他们去承担的。但也并不是说,这样做就完全没有好处,因为这些人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掌握在杨勇手中,那么也同样可以保证,这些人相对于对杨勇的忠诚。 …… 在盐务监放出消息,说要招募一批壮丁用作护卫之后,仅仅是三天时间,前来报名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1000人。 其实这个数字是有些夸张的。因为杨勇这边并没有将任何一个人只要过了就将他的名字算上在内,而是在他们报名的时候,就已经找人看了一下他们的体型特征,知道这些人的体型是健壮的,能够负担得起各种兵器之后,才能够将他的名字算在内。 毕竟任何一个城市,只要人口一多起来,那么一定会有各种投机取巧的地痞流氓,而这些地痞流氓往往体型并不是特别的健壮,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瘦弱,而且他们这些人偷奸耍滑,还经常会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如果将他们招进来呢,肯定会对整个盐务监的风气产生一个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些人都是在报名的时候就直接被排除在外的,连进盐务监的大门的资格都没有,而能够进盐务监大门资格的人,都是最起码看上去就比较老实的,往往这样的人其实都是农民出身。而一般拥有自己土地的农民是肯定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土地的,更不要说在现在这样的农忙的时候,如果他们有土地的话,是肯定不会过来报名的,而他们现在过来报名只能说明一点,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土地。 “启禀殿下,现在目前招募的人员已经达到1036人,这些人,下属等人均已经让人查看过了。就是,都能打仗的壮年的汉子。” 杨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下面的人前来回报着外面招募的情况,不由地点了点头,说道:“一千多人的数量差不多了,让他们先停一停吧。先把这一千多人,简单的筛选一下,看看有没有能合格的。” “是。” 骑兵部队因为整个部队的特殊性以及杨勇又又加了一些独特的要求,所以就会导致对于这些骑兵的兵源素质要求是非常高的,文字什么的都还好一些,可以以后再学,但是最基本的体魄问题是肯定要有一定的底子的。尤其是像杨勇所说的这些骑兵部队,那首要的就是一点,就是能够拉的开弓,毕竟以后这些人在上马作战的时候,也要去学习骑射的。 而往往能拉的开工的作为一只弓箭手,那也是整治军队当中的核心所在,也是完全不亚于其兵部队的这么一种特殊兵种。而如果想要将骑兵和工兵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那可以说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特殊中的特殊了。而对于这种精锐中的精锐的部队,那肯定是非常要有强壮的体格才可以胜任的。 而且绝对不能滥竽充数的存在。 …… 就在盐务监这边正在热火朝天进行着招募兵员,以及对于这些新招募进来的兵员进行训练的时候,北方草原上也没有闲着。阿史那氏咄吉世自从回到的草原之后,就一直在张罗忙碌着要整合自己手下的各个部落的事情。 他从中原那里得来的消息可以说是非常令人振奋的。如果他们真的可以借助中原的产品,从而去往其他国家售卖,加上从这一条道路当中所获得的利润,那也是非常可观的,这样一来还可以将自己的势力范围伸得更远一些,可以说,这是他们整个部落在沉寂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对草原所发出的第一声的声音。沉寂了这么久才发出的声音,那肯定要喊的越响亮越好。 所以为了够将他们所要打的第一仗打好,那么他也是进行了很多的准备的,一方面就是派出自己的亲信去侦查,通往其他国家的道路,尤其是在草原上地广人稀,如果方向不能表现的非常准确的话,那很有可能会让整个队伍都在草原上迷路,即便是对于他们这些草原人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迷路的可能性的。 而另一方面他还需要去找到合适的道路。并不是说找对方向就可以进行贸易的运输了,因为要携带的产品的数量肯定不会特别少,否则如果数量太少的话,也获得不了什么太多的利润,但是如果想要去携带大规模数量的货物的话,那首要的一点就是要拉这些货物的车肯定是非常沉重的。如果拉这些货物的车非常沉重的话,那这些车如果在某些天气不好或者道路特别泥泞的时候,就有可能会现在泥地里,尤其是在草原上,并没有规整的大道。所以他们想要去将这些货物运输的时候,也是要花费一番心思的。 阿史那氏咄吉世当然不可能直接让自己下面的人拉着马车去运输货物,一方面草原上的地理环境并不支持这样去做。一旦他们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整个队伍太过沉重而使得行军的速度太缓慢,而行军的速度如果缓慢下来,就肯定会造成两种后果,第一种后果就是非常稳妥一点的,或者说是乐观一点的,会让他们在运输货物的时候时间太慢,这肯定会影响他们在贸易的时候所能够去周转的速度。就好像说他们原本来一年的时间也能够来回三次,那么他们就可以赚三次的钱,但是如果因为托曼的速度使得他们在一年的时间里,只能来回两次的话,他们就少赚了一次的钱。 而另一方面就是如果他们因为货物太沉重的话,然后他们的行军的速度被拖慢,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会被其他的部落去发现,尤其是那些势力并不弱小的部落,他们如果并没有参与了这条道路上也没有从中获取到什么利益的话,那么他们看到自己在这边运输货物获得利益的话,他们是肯定会眼红的,而他们一旦眼红,就肯定会采用一些暴力手段,这个时候也是对他们的实力的一种打击。 而为了应对这两点,阿史那氏咄吉世最终决定,就是利用大批的人,将他们每个人都放出去,然后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去携带少量数量的货物。同时将这些人的家眷都留在自己的部落当中,这样就可以保证他们并不会去拿着自己的货物之后就立刻逃离。而这样的话就可以让他们去分散行动,找到自己的道路,然后不断的去扰乱其他人的视线,这样就会使得他们的行踪是很难被捕捉到的,如果他们的数量非常庞大的话,那么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自然会高一些。但是如果他们的数量非常小,而且散落在各个地方的话,那么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也自然会小一些,而且即便是被发现了,对方可能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可能只是以为他们就是一小拨人,那一小波人的利益当然是不重要的了,他们也犯不着为了这一点小的利益去大动干戈。 可以说,阿史那氏咄吉世想的是非常美好的,而随着第一批货物的交付之后,他也真的按照自己之前所决定下来的策略去执行。而且他们第一站所选择的目的地就是高句丽。 高句丽并不是像突厥一样的游牧部落,他们盘踞在整个东北的方向,而且已经逐步发展成了一个农耕的文明。而作为一个农耕文明,他们也有着农耕文明独特的稳定,而且同样是发展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整个国家当中也已经生长出了一批富贵人家和贵族。而同样即便是他们现在在和中原处于一个并不友好的关系,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于中华文化的仰慕。一方面,这是中华文化对于周边国家影响的余音。 而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周围并没有一个比他们更为强大的可以之之为文明的国家了,虽然突厥和他们比起来应该也是比他们强大一些的,但是!突厥和文明完全扯不上任何的关系。甚至说虽然突厥的实力比他们强大,但是这部分的实力,指的是军事上的实力。但是在文化和艺术方面,高句丽还是可以完全碾压突厥人的。 这就相当于是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可以在心灵上鄙视你,但是中原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军事和武力上打不过中原人,同样在文化和艺术方面也比不过中原人,他们在两方面都被中原所吊着摩擦,自然而然,他们也会对强者形成一种仰慕。 所以在来自中原的商品已经流入高句丽之后,就迅速被高句丽内部的达官贵人抢购一空。而且抢购的速度之快,简直是令人乍舌。 “你们出发过去在路上的时间就要花费大概六七天,再算上你们过去还要去集合人手,并且将这些货物集中起来,又是要一两天的时间。可是你们距离出发过去到现在回来一共所花费的时间也不过只有十六七天,那么多的东西,你们三四天就卖完啦!?” 阿史那氏咄吉世看着风尘仆仆,从东北那边骑着快马赶过来的手下,一脸惊讶。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商品会在东北那边受到欢迎,毕竟对于中华文化的各种艺术品到底有多么抢手,他还是有一些认识的,即便是在他们部落内部,这些很多东西,也都是非常受他们部落那些级别比较高的人所喜爱的。 但是再怎么受欢迎的话,两方国家信贷正处于一个交战的敌对状态,这些人买东西怎么也一点不考虑国家之间的关系呢?他们买的这么快,那不就相当于在给中原送钱吗?他们给中原送钱不就是在让中原人,有着更多的能力去打他们吗? 阿史那氏咄吉世对,高句丽人的这种毫无危机意识的行为表示不齿。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赚钱嘛,自己当中也能赚到钱,那自己有什么好说的呢? “把你们在那边卖东西的时候,所主要的经历,都和我说一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来往 “我们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将我们每个人所携带的产品和商品,分开去运送,然后再到达了他们城池之后,将我们所携带的商品整合到了一起。我们一开始还在打算找地方。用比较长的时间监我们手中的这些商品和无销售出去,但是因为城市当中就有正常卖东西的交易的地方,所以我们在盘下来了一个简单的房间之后就开始准备卖东西,但是在我们卖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是刚刚第一天晚上就有陆续几个穿起来就特别华贵的人,过来看了我们的铺子,然后挑中了我们的一些商品。只是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我们的货物就被陆陆续续的人过来购买,然后很快就被抢空了。 我们觉得肯定是那第一天前来购买的那些穿起来就特别华贵的人,他们给其他人说了这些消息,然后第二天这些人才会蜂拥而至,一起过来购买我们的货物。” 阿史那氏咄吉世觉得这名手下所说的第二句话完全就是废话,这现实已经摆在这里,答案当然是非常明显的了。第一天百姓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人光顾,这是非常正常的,毕竟一家新开的铺子。而且里面所卖的东西还不是正常百姓所能够消费得起的,不像是平常百姓所需要的一些粮食蔬菜,也没有大多数平民百姓在给自己改善口粮的时候,所需要购买的肉类反而都是一些文艺品,一些。价格特别昂贵的就不能吃的东西,这当然不会勾引起那些平民百姓的兴趣,所以正常来讲,一开始没有人去看,也没有人去购买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就在第二天晚上来了几个穿的衣服特别华贵的人,这些人肯定就是当地的富人。 那么这些富人在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之后,给其他的自己的朋友去传递一些消息,然后自己的朋友也会因为得到这些消息之后一起过来购买这些来自于中原的货物和商品,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所以这也就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第二天那些原本并没有卖出去的商品会突然被人抢购一空。 但是这里面的事情,其中最令阿史那氏咄吉世心中害怕和惊讶的就是这中间夹在的时间,实在是过短暂了,要知道,那第一批人,也就是零星几个人过来购买这些商品的时候,是在第一天的傍晚。而另一批过来购买这些商品的人,则是在第二天的清晨,甚至按照自己手下的这名人所说的话,那就是在他们还没有开门的时候,自己的店铺外面就已经围满了许许多多的人,当然这些人当然不是购买的人本身毕竟这些人身家都是非常富贵的,也是非常尊贵的,所以他们不可能是亲自过来,只是让自己的下人们过来,但是这数量仍然是非常可观的。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样的商品就能够产生这样的反响和效果。这足以见得,当地对于这些来自于中原的商品是有多么的青睐。 而这也让他不由地想起了之前他在长安的时候,和杨勇所谈话的内容。 他虽然最后答应了杨勇的条件,但是他在心中其实还是对杨勇的说法抱有一定怀疑的,毕竟远在千里之外,谁能够这么精准的去掌握并且确定其他国家所能够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和效果,也怎么可能预料其他国家的当地百姓会在平时的时候表现出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是这些就是在他眼里完全不可能是预测的事情,却都被杨勇所说对了。甚至现实比杨勇说的还要更加夸张。 而现在杨勇连这一点都说对了,那么杨勇所说的其他的话呢?就比方说现在就是东北这一小片地方,对于中原的东西和商品有的巨大的需求,那么除了东北这边以外,那西域的地方呢?知知道西域这边可是比东北这边和中原的文化要连接的更加的深远,也历史会更加的长久一些。所以可以说他们对于中华文化的熏陶,对于中原文化的向往应该比东北要更强烈,那么这些商品在东北这边都能够销售的如此快速,如此火爆,如果换到西域,那岂不是要更加火爆?而在火爆这两个字的后面,则是隐藏的巨大的利益,要知道他们可是卖这些东西的人,如果一个地方供不应求的话,那肯定是要卖出去,价格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可是中原那边给他们的价格是固定的,也是不会变化的,而如果他们再往外卖的话,价格变高的话,那么他们所得到的利益自然就会变得更多,说不定他们还能够去反超中原,能从他们身上所获得的利益。至于中原在察觉之后,会不会打自己的脸,去更改自己之前所定下的规矩这一点,阿史那氏咄吉世当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顾虑,毕竟中原这种地大物博,也是一直以来都以整个世界中心自居的国家来说,他们是最为要脸的。 即便是他们发现了他们所能够获得的利润和自己相比是远远不如的,他们也不会去真的去做什么,顶多就是在心里去羡慕一些,眼睛变得红一些,但是具体的行为他们是肯定不会有任何表态的,这是中原王朝。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一个状态。而且同时,杨勇也对他们表示了承诺。要知道连东北这边所能够发生的贸易的情形,杨勇那边都能够几乎完全不差的预料到,那么对于这里面的利益他肯定也是有所了解的,甚至说这里面的巨大的利益都在杨勇的想象之内。 那么即便是他知道了有如此他的利益,他仍然愿意将这部分利益分给自己,就显然可以说明这些人肯定是看不上这些利益的,或者说他们已经知道这部分利益一定会归属于自己。自己不管做什么,也都会在他们的认可范围之内,所以他根本并不担心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在现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将自己所能够提升的利益获取上去。 将下人屏退之后,阿史那氏咄吉世开始独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思,分析着自己现在的状况。 “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一批商品流入到了东北的地界,那么东北的那些人肯定不会续像以前一样安分,他们肯定会像其他地方也求购这些商品,所以这种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但是一个地方的商品的价格,和这些商品的数量是有非常大关系的,毕竟购买这些商品的人的数量不会有太多的变化,那么如果商品轻松的太多的话,肯定会造成商品的价值下降,甚至有可能我千里迢迢将这些商品运输到东北之后,所能够卖出去的价格,还比不上我从中原那边收购的价格,这样的话,我肯定就是亏本的买卖。 所以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要控制这些商品的运输的数量,绝对不能将这些商品运输的数量太多。尤其是能够购买这些商品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富家子弟,他们的身家非常的丰富,否则他们也没有能力去购买这些昂贵的东西,可是一个城池所能够容纳的那些富贵的人家终究也是有限的,所以我这些实际上能够卖出去的东西不会是特别的多。之所以现在第一批的商品卖的如此的快速,应该是因为这些商品是第一次运送到这些东北的国家当中,他们那些人民应该也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第一次见到,所以才会对这种新的商品感觉好奇,加上价格或许对他们来说也不是特别的贵。所以他们才能买到这么快速。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应该适当的把价格提高一点,让这些人也不应该是都能买得起,同样价格如果高了的话,我这边的数量就不能太多,嗯,我需要去算一算,我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合适的数量……” 阿史那氏咄吉世琢磨的这些东西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算数,他这种土生土长的草原人一直以来都是以游牧打猎为生的,即便是学习一些文字,有了一些文化和礼节,丹丹也只是最为基础的,而像一些即便是中原也不一定有几个人会的计算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你让他简单去知道一些1+1=2这样的事情,他或许还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如果你想让他去计算一道数学题的话,或者去用数学的知识来解答一道现实当中实际发生的困难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独自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之后,阿史那氏咄吉世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决定先不想这么多,他当然也想过去求别人,但是自己的这门生意现在才刚刚发展起来,这个时候去求别人那对自己的威严也是一种打击。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他现在的部落里,大多数的人还是跟他自己一样的游牧的民族,像他们那种游牧民族,肯定是不认识这些数学的。即便是他过去求了,恐怕也求不出一个什么道理出来,至于部落里当中的其他的汉人,现在是绝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的,更不能让表达出自己有求于他们,没了他们什么都不行的这样的一种状态。 …… 就在阿史那氏咄吉世放任不管的这么一种默认的态度之下,从大利城通向东北的路逐渐开始了,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从城池当中往外出去的游牧民族,也同样每天都有从城外往里进的。而且让很多人有些察觉意思和以往不对的地方,那就是这些人不管是出去的还是回来的,脸上都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是要升官发财了一样。当然这些人想的也确实没错,虽然升官看起来谈不上,但是发财是必然的。 而且,阿史那氏咄吉世显然低估了东北那个国家的财政能力,因为在保持这条贸易线路,长达了一个月多的时间内,他所从东北那边收获的情报一直都在说自己所能够盈利的数额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在进一步扩大。而且支书也会没有减少,反而会进一步扩大的原因,在上面说的也是十分清楚,那就是因为他们也是在逐步的将自己的商品向陆陆续续其他的城池当中拓展。而同样因为有着这样的消息,因为他们不断的向东北国家当中的内地去深入,他们也能够了解出来更多的消息。 其中着重描述了东北那个国家,里面的人民的生存状况和各种各样其他的水平什么的。出乎阿史那氏咄吉世所预想的是东北那个国家已经发展了数百年,他们可以说根深蒂固,而且他们的实力也是非常强大的。像他们国内就是那些有钱的人也是非常多的,毕竟他们虽然是一个农耕文明,但是并不像中原那样重农抑商,相反,他们对于商业还是有着一些鼓励的政策的。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于中华文化的向往,所以在看到有来自于中原的商品进入到自己的国家之内,这些国家当中的富贵人家就立刻将这些商品给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去欣赏。而且几乎每一个层次都有不少这些富贵的人家,像是很多富贵人家并不是一样一样买,反而都是一车一车买。对于这一点,这些一直以来都在草原上放牧的汉子哪里见过?但是他们就是也非常清楚,在这一车一车后面那都是数不尽的利益和财富。所以这并不影响他们每一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甚至当中许多人在将从东北这片土地上获得到的金钱拿回来之后,立刻就去南下到长城上去和中原进行贸易,重新购买大量的来自于中原的工艺品,然后拿着这些工艺品,自己去东北进行贩卖。 就这么一来一往他们所能够赚得的利润往少了说,那也能是轻松,是自己本钱的三四倍,如果说多一点,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甜头 对于这些草原上的汉子来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利润回报?他们之前在草原上放牧也不过就是牛羊马匹。一般来讲,他们除去自己每天生活所需要的基本食物以外,剩下的牛羊马匹都会宰杀掉,不管是卖给别人也好,还是留出一些活的牛羊马匹,然后卖给需要这些畜生的国家也好,他们实际上说能够得到的利润回报都不是很高。 因为一方面,其他地方如果跟他们一样都是能够放牧的话,他们也不需要从这里来购买大量的牛羊马匹,因为他们自己就可以生产,而如果想要购买这些牲畜的地方需求量并不是很大的话,那么利润自然也谈不上可观,甚至说因为这边的供应量比较大,很多部落都想将自己部落当中的牛羊马匹卖出去,所以他们互相还会有一个竞争。 而这种东西除了活着和死了这两种,对于肉质的口感还是畜生的作用影响比较大以外,现在是其实并没有一个很好对于质量的区分的概念,也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所以他们能够去互相竞争的就只剩下价格了。为了能够让自己部落当中的牛羊马匹多卖出去一些,他们一般来讲都会主动降低自己的价格。他们本身利润回报就已经不丰厚了,现在还要去主动降低价,那他们能获得的利润,基本上就只能维持一个刚刚勉强不亏的一个状态,而如果他们想要将自己的牛羊马匹卖给中原的话,他们其实也是比较困难的。 一方面,中原的文明本身就是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对于任何外来的作物,其实他们都不是非常的需要,可能唯一有点用处的就是那些牛羊了,而对于这些他们来说,一方面耕牛可以帮助他们增加自己田地上的产出,这是一个比较划算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就是羊可以用来宰杀掉吃肉,可以提升他们的生活品质,这也是一个比较不错的。 可是相比于中原王朝所需要的牛羊马匹,他们从中原王朝这里所需要的茶叶和食盐,往往数量更为巨大。加上一般的平民百姓,很少是吃肉的,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会经常吃一些肉,而达官贵人的人数又比较稀少,所以羊也是卖出去的,数量不会特别多。他们唯一可以多卖出一些的,那就是牛了。可是因为他们要从中原王朝这里获得更多的财富和商品,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在牛和马的这两种牲畜的先生增加价格,因为如果他们增加价格的话,那中原王朝是肯定不会吃这么一个哑巴亏的,加上中原王朝的能力一直都比草原上强大。所以如果轻一点,那可能只是会迎来中原王朝对于草原的贸易制裁。如果重一点的话,那可能就是会迎来中原王朝对于草原的军事打击。不管这两种情况发生哪一种,都是他们非常难以接受的情况,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从中原这里获得更高的利润。 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人看起来非常强悍,但是实际上一个个都是穷的,一贫如洗。就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条件以及能够贸易的商品的种类太过单一,他们没有办法从中获取太过丰厚的利润,那么自然而然,在抛出到他们平时的日常开销,哪怕是他们的饲养,这些牲畜的成本的价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仍然对他们是产生不了什么太多的利润。 但是现在他们却有了一条新的道路,能够让他们完全和自己之前所一直都走的这么一条路不一样,他们也是头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赚钱也能这么轻松,这么容易,而不用像自己之前每天忙忙碌碌,到处奔波,结果最后还提升不了自己多少的生活价值。他们只需要现在在两边来回奔走几波,那所赚到的利润和钱财就是自己之前十几年加在一起的,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无比眼红的香饽饽。 “发财!发财!” 只是短短一个月内,这两个字就已经成为了整个部落当中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也是所有人现在每天最为常见的声音。阿史那氏咄吉世可以很轻松的看到现在部落当中每一个人都比自己之前在带领的情况下,他们所能够表现出来的更加富有活力,也更加富有生机。好像是每一个人都突然感受到了对于未来生活的期待,虽然他们之前反正他的心里也是觉得自己的部落应该已经非常强大了,但是他在自己部落当中的子民其实是看不到什么太多希望的,都是跟以前一样的麻木,好像是生活千篇一律,已经消耗了他们所有的希望,只有在锅中他节日的时候,他们才能够脸上表现出少有的一丝笑容,而现在他们的笑容几乎每天都能够见到,而且不光是其中一个人,两个人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这种笑容,彷佛都觉得未来的美好生活就已经就在眼前。 只不过在这一片美好当中,却有一个人始终都开心不起来。那个人正是主导了这次贸易的整体行进的阿史那氏咄吉世。 因为这样的贸易虽然看起来是让每一个人都生活的更好,每个人都变得更加富裕起来,但是对于他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好处,或者说甚至对于他自己反而有了一定的坏处因为按照他最开始的设想来说,他要进行这次贸易,主要的是为了加强自己部落的势力范围,当然这一点现在肯定是已经可以达到的,如果他现在说有人要去侵吞我们的贸易线路,想要去剥夺我们的利润,吃掉我们的利益,那都不用他去多说什么,自然就有一大群人跳着脚要跟着对面的敌人决一死战,因为现在每个人都把这条贸易线路当成自己的命根子。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因为这跟他最初的设想是大相径庭的,他所希望的,是这些能够在他的号领下,在他的带领之下去做事情,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外界的因素。 就一个最危险的例子来说,那就是他所希望的能够达成这么一个效果,是认为自己手下的这些部落的子民是要按照自己的分咐去做事情的,不管自己说号召什么,这些人都会去答应,因为自己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润。哪怕是对于内部的争权夺利也好,还是对于外部的各方面,其他的攻击也好,这些人应该是无条件也绝对服从于自己的,这也是他所向往的那些草原上的霸主一样的生活。而不是说这些人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自己眼前的利润,那如果自己背叛了这些人眼前的利润的话,那自己会不会也被这些人给无情的推翻掉?阿史那氏咄吉世觉得这种情况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脸上没有任何兴奋,甚至无比凝重的原因所在。 阿史那氏咄吉世现在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自己当初让这些人分批去携带自己的商品,然后自己去到东北汇合之后,再将商品卖出去的,这样的决策会有有多么错误了。当初是他觉得这样的决策会让自己的成本能够得到一个非常轻松的下降,因为如果都是由他一手操控的话,首先,成本是非常巨大的。而且没有人去负担这个风险,因为一旦这些东西在路上被人给劫走了,或者其他的人偷工减料,甚至说监守自盗,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商品给拿走了一部分的话,那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去追查的。或者说,对于自己的追查成本是非常高的。 而且如果没有人跟一起负担风险的话,那就是说如果这些商品出现了什么问题,那最后所造成的损失都是他一个人去承担的,这是他很难接受的,因为他本身因为独特的草原部落的特征,是他手中并没有太多的钱财。尤其是对于现在自己还没有看到回头的钱,连这些商品能不能成功的卖出去,他还不确定的话,再要从这条道路上去多付出一笔成本的开销,他是难以接受的,因为如果这些东西没有卖出去,这一条贸易的新路没有办法行得通,那他就相当于把自己所有的身家全部砸在了这里面,他还没有豪赌一场的勇气和魄力,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考虑和担忧,他才会选择让自己手下的人去分批次的运送自己所需要卖掉的货物,然后通过这样的方法减少自己的成本开销,当然他最后也确实成功利用了这种方法,减少了自己的成本开销。但是同样,这种方法的弊端也现在开始显现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的,就是他没有办法自己控制自己手下的人了。因为如果是前一种方法,虽然他自己付出来的成本和所需要承担的风险是非常高的,但是这些钱财也是都归他自己的,那么他去拿出自己的钱财来,上次给下面的人肯定也是收拢人心的一种方式,他之前就是打的这样的算盘,但是如果他将这些贸易的绝大部分的部分都交给了手下人,那也就相当于给手下人也提供了一个贸易的机会。这一点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因为大家知道你的线路,也知道你这些商品如何卖出去,那如果他们再知道这些商品要从哪里得到的话,那他们自己自然你就可以去做了,因为他们本身也不是依靠着大部队行进的方式去保护他们,将自己的商品运送过去的,他们就是自己去运送的,所以私人他们的也是可以做的。 阿史那氏咄吉世很清楚,自己根本制止不了这一点,所以一开始他也没有阻止,在一些人私自出发的时候,他也是保持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这种方法可以让这些人心里稍微舒服一点,毕竟也给他们一个能够改善自己生活的机会嘛,毕竟大家都是怎么说,曾经都是一个部落的人,也都是兄弟姐妹那么现在有了能够让兄弟姐妹过上更好生活的路子,他肯定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些想要分享的意思在的,所以他没有阻拦,但是没有阻拦的后果就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大家被这个甜头给惊呆了。 阿史那氏咄吉世最初,只是想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一丁点甜头,让他们能够利用这部分甜头来所获得利益,可以改善一下他们自己的生活,就相当于大家一起分蛋糕,我分的是最大的,你们稍微分一点,诶,大家一起其乐融融。我们说话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如果这个蛋糕突然明明只是想给你们分出一丁点甜头,结果变成了一大部分甜头的话,阿史那氏咄吉世很明显就慌了,因为一旦这些人知道了利益如此巨大,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将这些利益给放出去了,我已经吞进来的东西,你还想让我再吐出去,那我们之间可就不再是亲人朋友的关系了,那可就是生死仇敌的关系了,哪怕我们是一个部落的兄弟姐妹,但是在利益面前,哪还有兄弟姐妹可以说? 阿史那氏咄吉世想要的显然不是这么一个状况,他所希望的是要让这些部落都整合起来,统一到自己的领导之下,而不是和自己翻脸,把自己赶出去。但是现在利益已经给出去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总不能说让这些人禁止和中原那边有私下的贸易往来。他们当初为了能够打开贸易的通路,他们一直以来要求的都是双方,民间也是可以自行交易的。之前双方的民间是不允许自由交易的,他们想要去买东西的话,都是需要一些非常严格的审查,而有了这些严格的审查,他们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包括贿赂守城官员的这些成本,也都是非常高昂的。 任何一个部落的首领,只要能够将这些高昂的成本清除掉,那都可以得到一个部落所有子民共同的拥戴。 第一百九十九章:伪劣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阿史那氏咄吉世打字的也是这样的一个注意,他也是在向自己的子民们宣告其他部落的首领将这不公平的价格给消除掉,你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但是我可以消除你们每一个人的价格,并且还能和中原有着平等的贸易往来。甚至说我还能够把这份忘一往来当中分你们一部分,让你们跟着一起发财,那么这样一来,他肯定能够获得比那些低一级的部落首领更强的号召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之前的未来一切都抱有着美好的幻想。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竟然做到了其他全部首领所没有做到的,那自然也应该获得更多,这些自己的子民应该会对自己更忠诚。 可是他却万万忽略了开锁对比的对象,如果将他和其他的那些部落首领作为一个对比的话,那当然他做的比那些其他的部落首领都要好,都要非常不错。可是他现在所对比的对象是中原王朝,那相比一个一直以来都非常强盛,一直也在被他们所羡慕的一个中原的文明那么阿史那氏咄吉世自然是没有办法和其作为任何对比的。如果是双方相安无事的情况下,那他当然能够获得自己应有的号召力,他所能够带动自己的子民们的能力和范围也会更加广阔,要比其他的那些部落首领更为强大,就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情。可是如果他想和中原进行不太友好的往来的时候,想和中原翻脸的话,那他的子民是不一定会跟着他一起做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己能有现在的这样的利益,能够得到这样的好处。阿史那氏咄吉世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出力,也是出了他的一份力气,但是最为主要的对象还是中原王朝,如果中年王桥那边主动关闭了贸易,那大家肯定会有有怨气,那么这个时候你再去去带领这些其他人针对于中原王朝进行一系列动作的话,那肯定都是比较合适的,大家也愿意会跟着你一起做。可是如果中原王朝并没有主动关闭贸易,也没有去抬高价格的话,那对于大家来说,最大的金主就是中原。 我想要去得到更多的利益,那我首先要去卖东西,可是我卖出去的东西,一方面它只能在中原进行一个产出,而且另一方面也是中原有了这层标签,它才能够卖出去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瓶瓶罐罐,如果说这草原上的瓶瓶罐罐,那没有任何意义。大家也不会为了一个草原那种生产的平平安安去买,毕竟在家谁还没有个平平罐罐的,但是如果这样平平淡淡贴上了一个中原的标签,代表的是中国的文化,那么适当的再增添一些图案,增添一些其他的文理,到时候再把它卖出去,那就变成一个供不应求的抢手货了。自然,当他变成抢手货之后,那所卖出的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所以可以说他们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来自于中国的商品上,如果中原不给他们提供商品,他们他们就没有办法去卖东西,自然而然他们也没有从中获取丰厚的利润。即便是他们再怎么去,从两方面劳苦奔波去卖一些其他的商品,但是说不定连路费都没有办法达到,也没有办法去填平他们的成本,所以重要的东西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是非常巨大的,而在这样的吸引力之下,这些人当然不会管所谓的阿史那氏咄吉世,毕竟再怎么说,你如果阻挡我发财的话,那我们之间就不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敌人,那对于敌人来说,我们将会采用不惜一切的办法将敌人打倒。阿史那氏咄吉世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因为局面发展的太快了,可以说,他连一开始的算账还没有算过来的时候,还在去想着这以后的路应该怎么去规划,包括去行进的路线,搬运商品的策略等等,而他这些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前方就已经传来消息,在他还没有从这震惊的消息当中缓过神的时候,局面就已经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当然他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但是现在实际已经错过了,如果时机再往前推迟一段时间的话,他便可以及时封锁消息,并且派出自己的亲信,然后接管这些生意,也同时拒绝让自己的子民参与了这项贸易当中来,或者说将这些市民都集合起来,分成一对一对,然由自己统领,然后在自己的统领下大家一起发财,而不是让他们每个人都发财。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让他们每个人都发财,是真每个人都已经看到了财富,那么他们也都知道凭自己的一个人的力量也可以去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时候再把他们去组合起来,再把他们划分成一个一个队伍的话,这些人首先就不会特别愿意,当然也不会去服从这样的分配。可是还没等他从这样的消息思考如何去获取的时候,就有新的一则消息传了过来。 “你说,我们部落当中出现了伪劣的仿冒品。”阿史那氏咄吉世看着像自己报告消息的手下脸色止不住的震惊,他根本没有相信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伪劣的假冒品这些东西自己部落根本就没有办法生产,怎么可能会有人去想到利用假冒来去赚取更多的利润呢?这些人到底是猪油蒙了心真的是疯了是吗? “你这则消息属实吗?” 阿史那氏咄吉世心中是非常惊慌的,因为别看他是心中,对中原有着一定的造反的心理,但是说到底,他现在心中更多的还是害怕,他也是非常担心中原会得这样的消息之后和自己中止合作,因为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非常讨厌伪劣和假冒的。尤其是完全可以想到,如果自己这边生产出这些伪劣的假冒产品,那么自己这边往中原那边进货的数量就少了,而中原能够得到内容全靠自己从中原那边去不适宜的一个特别低的价格去购买,所以如果一旦这些数量变少的话,那中原能够获得到的利益也就会相应的减少。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动东原人的蛋糕,也不绝对不能让中原人觉得自己的利润即将受到威胁。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中原人的军事武力还非常强大的时候,如果一旦将中国人逼急了的话,那中原是非常有可能发动战争来解决这一切的。毕竟这些利益是直接跟那些中原王朝的高层官员们利益直接相关的,他们是完全有可能因为自身的利益受损而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战争,而且在他们的心里,现在对草原发动战争的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尤其是现在他们离长城实在是太近了些,对于任何一个中原的网上来说,他们对于草原上的征伐最大的威胁也是最大的风险,就是因为路途特别遥远,加上没有地图,没有导航,也没有什么标志物,它有可能会在草原上迷路,随后被那些草原人分割包围,就是他们比较大的风险,但是如果这个距离没有那么远,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近的话,那他们可以说几乎就没有任何风险。这个时候自己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还在玩弄伪劣假冒产品这些事情,那简直就是非常的离谱。 “我们在长城的边界上的贸易都是有记录的,我们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在长城边界上一共买了来自于中华的各种文艺品大概有120箱,哪怕是这些文艺品在路上一点都不损坏,都是完全完好无损的运到东北那边,那也应该就是120箱整。可是我们那边在东北的记录,突然发现这半个月时间在那边所消耗卖出去的工艺品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三百多箱,这个数量的差距实在是特别巨大,我们认为应该是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眼神一黑。很明显,如果只是差距个十几箱或者是二三十箱的话,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太的问题,而且毕竟现在的记录也不是特别的完全,也不是特别的完美。那么偶尔的时候会有个十来箱,二十来箱的出入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如果差距已经达到了,登上180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说这已经比他们所购买的数量还要多了,几乎是一翻了一倍还多,那么这样的数量不可能是任何的记录有偏差,只能是其中有着另一只所卖商品的货物来源渠道出现了,那么可是在中原这边,他们的商品货物来源也就是只有这么一种,可是如果出现了其他的来源的话,那就只能是假冒伪劣产品,占据绝大多数的可能。 “给我查!不惜现在在给我查询到底是谁在这么做,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做出这种不正当的勾当,我一定要重重惩罚他!” 阿史那氏咄吉世确实生气,但是那也是一开始的时候他才是确实成绩,现在他已经逐渐缓过来了,而且他觉得这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他之前最为担心的一点就是说这些人自己手下的子民们已经开始能够自己的去获取利益,那对于他的同志来说确实是一个不是很好的打算,但是如果一切都是非常正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收回他这些子民当中应有的从那边获取利益的权利。如果他毫无道理就直接在这些群里收回的话,那肯定会引起自己手下的人的反弹,说不定他还会遭到一些恶毒的后果。可是如果如今现在有了能够发挥的借口,有了可以将这件事情执行下去的原因的话,那他所能够遭受到的反对的声音就会更小一些。如果他真的能在这些部分全社会的,那对于他的统治来说,也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稳固加强。 他的部落毕竟就这么大,而且人口也就这么多,所以查起来的话,真的要出动全部的力量。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很快这些消息就有了一定的眉目。阿史那氏咄吉世在自己的手下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不太小的部落。 启民这边的部落并不都是一起的,他们都是从北方其他地方所吸纳过来的各种部落。当初为了能够加强自己的能力,加强自己的力量,所以启民并没有对这些部落进行改组,反而就是你愿意来,那我就全力的欢迎,并且将你们安置到我的下面,只是说你们名义上臣服于我,而且实际上呢我要先做点儿什么事情,你们也得跟着我一起。但是我不可能真的将自己管理这些人的权利到你们每一个人身上,而且你们这些人还是有你们自己来管,只是在各种大事的上面,你要听懂一下我的号令就可以了。而且这种方法确实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因为这样的方法实行之后,就陆陆续续会有北方许多的部落都会来投奔,这使得启民这一个大的部落迅速崛起,并且已经成长为一个不错的草原势力了。 阿史那氏咄吉世所以说也会有能够统一草原的野心,那也是因为他手下的部落的人确实多,当然他也知道这些部落并不都是一体的,所以他也需要像那些部落整合一下那么具体,整个方式他还没有一个很好的规划,毕竟这种事情不能乱来,就跟中原王朝的削藩是一样的,需要循序渐进,而且尽量不能起什么太大的反弹。 而他现在所来到这样一个部落其实也不是特别大,算是这些投奔到他们会下的一些,或者他能处于一个中等的地位,规模也是一般般。而这些部落在看到阿史那氏咄吉世进来的时候也是先是比较惊讶,随后也表达出了十分的恭敬,毕竟这是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他们可不知道阿史那氏咄吉世心中的想法,只知道这个人给他们带来了以前自己都不敢奢求的利益。 第二百章:不是假冒 阿史那氏咄吉世的想法其实非常好理解。他现在正缺少一个能够用来作为借口的事情,让他从这些自己治下的子民当中收回他们独自获取利益的权利。哼,自己在自己手下的人身上压榨力,这虽然听起来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但确实是他现在唯一的诉求,因为如果不将自己手下的人让他们变得困难起来,让他们将全部的希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们自己也没有力量去依靠他们来做成自己心中的梦想和抱负,为了自己的远大抱负和理想,为了整个族群的光辉和伟大,现在苦一苦这些子民们也是应该的。他们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去为了整个族群的未来奉献自己。 但是同样为了能够让这件事情平稳的进行下去,他需要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不能说随便找出一个东西,然后强词夺理,就这么将手下的人他们独自获取利润的权利收回,这显然是一件太过分的事情也不会被自己手下的人同意。虽然在他的眼里,自己这些子民们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但总归还是一股不能小觑的力量,那么自己必须适当的引导,并且让他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而现在这些假冒伪劣的东西就相当于给自己递上了一把刀。其实本来像他们这样的游牧民族,因为一直以来生活的居所都不固定,有些随波逐流的意思,在那么自然而然,他们也是随着自己居所的迁移,也会走访着各种各样的地方。 不是,人只要一流通起来,那自然就有各种各样的需求需要满足。这个时候就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商业的活动,就是很正常的,也是整个草原部落所自带的一个特点,和农耕文明有着天然的区别,人根本是不一样的,他们只需要在一个地方固定的工作,他们能够从地里产出来的粮食足够他们所需,也足够他们能够满足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们不需要交易太多的东西,只需要交一些生活的必需品,而这些必需品还是地里长不出来的,比方说铁质的农具等等。而除了这些东西,他们并不需要和外面进行其他的东西再去交换什么,那么自然而然,已经没有了一些商品交换的固定的需要。 可是游牧民族不一样,他们是需要自己的东西的,他们在流动的过程当中出现商业,他们非得让自己的商业能够维持下去,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比方说这个重要的一点就是诚信,这也是整个商业运行的基础,如果在商业当中连诚信这两个字都没有,把它满足的话,那大家不知道你卖的东西是真是假,那你也会怀疑别人给你的钱是真是假。这样相互怀疑的话,只会导致整个商业崩塌,大家互相不信任,自然也就不可能出现什么交换的事情。而商业这个这些游牧民族来说,就像是土地对于农耕文明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事物,所以他们为了要维持商业的稳定,是绝对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的,哪怕是找过去,并没有形成在纸上,成为每一个部落,每一个子民都需要记住的一些法律条文,但是这样的观念还是会深深的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知道自己要活下去,需要尊重的规则是什么。 而现在有一家猫尾的产品在自己的不够当中出现,那显然是非常违反了这样的商业规则。那么自己这个时候出手去挽救一下这样的商业规则当然是核心合理的了。而且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我是为了挽救我们的商业规则,也不是为了我的私人的利益,即便是我手段稍微过激一些,那你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想到这里。阿史那氏咄吉世现在竟然有些激动起来,好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向自己招手。 “我听说你们这里去卖了一些属于中原的商品,将这些商品卖给了东北那边,来谋取你们自己的利益,我不知道你们这边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出现啊?” 阿史那氏咄吉世这番话一说出来,这整个部落的人瞬间就乌泱泱的跪了下去,刚刚都满脸惊恐的脸色也再也绷不住了,而作为这个部落当中的一个小首领,更是现在跪在人群当中的最前面,看向自己眼前的阿史那氏咄吉世,语气当中满是惶恐地说道:“我们我们错了,但是我们也没有去做那些假冒的产品,我们更没有去卖这些假冒伪劣的产品啊。”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眼前这些部落居然还敢反驳,那他自然不会让自己心中的想法这么容易就会遭到破坏,所以他破口大骂道:“你净在这里放屁,那长城当中的边境上的交易处长已经有明确的记录,我们这半个月来所去购买的那些商品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120箱,可是我们就卖到那东北的商品竟然足足有300箱。这多出来的一倍多的商品难道还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你说你没有自助这些假冒伪劣的产品,那我问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难道是你从地上捡的?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恰好就砸到了你们部落里面?” “这……” 这名部落的首领一脸纠结的样子,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就安静了下去。而他不说话,他后面那些其他的部落的人当然也不可能说话,都只是将头磕在地上,然后头也不抬,就这么一直沉默着应对着。虽然让别人俯首称臣的感觉非常好,但是时间一长总是有些怪怪的。阿史那氏咄吉世也觉得不太舒服,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像在威胁别人,虽然自己确实也有一定的私心,可你们也是做错了事情啊,你们如果不做错事情的话,那我过来干什么呢?而现在你们这些做错事情的人,一个个在地上不动的把我自己架了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阿史那氏咄吉世一时间火气就有些上来了,所以他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还算是能压制的住,反而语气也有些气冲冲。 “一个个的怎么就不说话了那些东西我都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就是从你们部落当中出去的,你们部落之前在长城边境上所购买的那些商品,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十几20箱,可是你们卖过去的竟然都有一百多箱。甚至将近的两百箱。你们多出来这么多商品,你们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们自己之前部落当中攒下来的东西。” “这些,这些当然不是我们之前攒下来的。”那名部落收留仍然不知道该不该讲实话说出来犹豫再三之后,眼看着眼前的阿史那氏咄吉世脸色变得愈发的黑,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这些东西的话,估计眼前这人要是真发起火来,这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果断决定将实话说出来一点。 “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卖假的的产品啊,我们也不可能制作出来那些工艺品啊。那些都是中原文化,也是有着中原独特的手法去制作出来的,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制作出来,而且即便是我们制作出来,但水平肯定也不够放到任何一个国家,他们都不会买的这种商品啊。所以我们卖的真的不是伪劣的假冒产品,我们卖的都是从中原里出来的。” 阿史那氏咄吉世听到这个话,刚刚脸上的火气就瞬间僵硬了下来,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困惑,他刚刚有些急了一心,只想那些要记得这些事情和由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落实下去,忽然才想到这些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怎么可能制作出像中原商品那样精美的东西来呢?要知道这些东西之所以会在其他的国家和地区被人如此追捧,抢购一空,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些的东西工艺真的非常的精湛,而且还带有着一丝中原的文化以及中原的审美,这是大家所追求的东西,而不是说你说他是中原的商品,那就是中国的商品,然后大家因为他是中原的商品,所以去争相购买,它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定是先因为这些东西来自于中原。大家也能够从中感受到来自于中原文化的熏陶,所以大家才会愿意去偷姐妹这样的商品买单,去购买这样的商品,可是想要这种说这样的商品,那首先需要非常复杂的步骤以及长时间的沉淀,对于中国来说,他们也不是突然就能做出这种精美的东西来的,他们也是通过不断不断许许多年的摸索,然后才能做出这样的好东西。 连中原人都需要经过很多很多年的摸索才能制作出来,那对于他们这些草原人来说,之前对这方面都没有了解过,怎么可能突然就制作出来和中原一样精美的事情出来呢?就比方说作为最简单的器具,那么这些器具的模型要如何制造出来?然后这些器具的制作的材料要如从哪里去找?如何使用比较优质的材料去做出一些坚固而且能够刻上一些花纹的器具?同样级变成找到的这些材料,又要将这些材料用火加热到什么样的温度?加热多长时间,然后在什么时候去冷库,然后什么时候去课上花纹以及涂上颜色包括涂颜色的时候拿着应该涂什么颜色,每个颜色应该用什么样的染料,这个颜色的深浅应该如何去变化?这里面都是有的非常深的门道的。可以说一件顶级的中原文化的商品呢都是需要很多很多人共同的努力才能够制作出来。而且这些人都得是在自己的领域当中非常精通的人才能够去做出这样的东西。 所以问题就摆在他面前,他们这些草原有这样的能力吗?答案是显然否定的。如果他们有这样的能力,他们也就不会去向往中原文化了,那么自己完全能够做出比中国文化更好的东西来,所以他们根本做不出来,甚至说即便是看他们现在整个部落的周围也没有任何能够去打造七区的地方,他们总不能够在自己的帐篷里去打造吧,那恐怕是要把自己的帐篷都给烧着了,而且帐篷也就那么大,他们还需要住人,那么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们打到那么多的东西,而且还是一连就打掉了180箱,这么大的东西不可能没有人察觉到。 “可是你们确实卖了那么多的商品啊,如果说你们这些商品不是你们假冒伪劣出来的,那这些商品又从哪里来的呢?” …… 大兴城。 长城边界上的贸易的财报数量是每天都要在从京城当中往返的。当然,这并不是说但不远的路途,以后每天都要去来回这样子情况去上报,这样劳民伤财的东西肯定是做不得的。而是现在将处于双方贸易的初始期,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他一开始的那个低调定下来,那么以后按摩就按执行就可以了,所以前面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错误和披露的,那么当人不能亲自去过去的情况下,就需要不断的去接受最新的情报,然后让自己知道第一首消息,从而对前方的情况做出一个比较正确的判断才可以。 杨勇之前就很担心这些贸易会不会被人破坏,因为他非常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本性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这些人在各自的地盘上盘根错节,甚至有很多家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都已经生存了数百年之久,那也绝对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庞大家族,或许在京城当中可能分化的分量不会特别强大,但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那绝对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而好巧不巧和整个长城边境贸易所相关的,那就有一些庞大的,根深蒂固的家族作为当地的地头蛇,所以为了防止这些地头蛇坏事,杨勇必须打起百分百的精神。 而今天,他就在看着从前面传过来的财务情报。 第二百零一章:复制 当他把这个猜测告诉医生时,医生表示听不懂,但大受震撼,并建议他去楼下的精神科看看。 总之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后来,老妈从国外给他带回来了特效药,病情这才得到控制,只要定期吃药,就不会发作。 “一准是昨晚没休息好,太累了,都怪江玉饵,大半夜的非要来我房间打游戏......”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悄然沉重,因为张元清知道,药效的作用开始减弱,自己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以后要加大药量了.......”张元清穿上棉拖鞋,来到窗边,‘刷’的拉开帘子。 阳光争先恐后的涌进来,把房间填满。 松海市的四月,春光明媚,迎面而来的晨风清凉舒适。 “咚咚!” 这时,敲门声传来,外婆在门外喊道: “元子,起床了。” “不起!”张元清冷酷无情的拒绝,他想睡回笼觉。 春光明媚,又是周末,不睡懒觉岂不是浪费人生? “给你三分钟,不起床我就泼醒你。” 外婆更加冷酷无情。 “知道了知道了.....”张元清立刻服软。 他知道脾气暴躁的外婆真能干出这事儿。 在张元清还读小学时,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性格刚强的母亲没有再婚,把儿子带回松海定居,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 自己则一头扎进事业里,成为亲戚们交口称赞的女强人。篳趣閣 后来母亲自己也买了房,但张元清不喜欢那个空荡荡的大平层,依旧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反正老妈每天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出差,一心扑在事业上,周末就算不加班,到了饭点也是点外卖。 对他这个儿子说得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不够要跟妈妈说”,一个能在经济上无限满足你的女强人母亲,听起来很不错。下载,无广告免费 但张元清总是笑眯眯的对母亲说:外婆和舅妈给的零花钱够用。 嗯,还有小姨。 昨晚非要来他房间打游戏的女人就是他小姨。 张元清打了个哈欠,拧开卧室的门把手,来到客厅。 外婆家里的这套房子,算上公摊面积有一百五十平米,当年卖老房子购置这套新房时,张元清记得每平米四万多。 六七年过去,现在这片小区的房价涨到一平米11万,翻了近两倍。 也幸亏外公当年有先见之明,换成之前的老房子,张元清就只能睡客厅了,毕竟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跟小姨睡了。 客厅边的长条餐桌上,害他头疼的罪魁祸首‘咕咕咕’的喝着粥,粉色的拖鞋在桌底翘啊翘。 她五官精致漂亮,圆润的鹅蛋脸看起来颇为甜美,右眼角有一颗泪痣。 刚起床的缘故,蓬松凌乱的大波浪披散着,让她多了几分慵懒妩媚。 小姨叫江玉饵,比他大四岁。 看到张元清出来,小姨舔了一口嘴边的粥,惊讶道: “呦,起这么早,这不像你的风格。” “你妈干的好事。” “你怎么骂人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 张元清审视着小姨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精神抖擞,明媚动人。 都说黑夜不会亏待熬夜的人,它会赐你黑眼圈,但这个定律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不管用。 厨房里的外婆听到动静,探出头看了看,片刻后,端着一碗粥出来。 外婆乌发中夹杂银丝,眼神很锐利,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好的老太太。 虽然松弛的皮肤和浅浅的皱纹夺走了她的风华,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拥有不错的颜值。 张元清接过外婆递来的粥,咕噜噜灌了一口,说: “外公呢?” “出去遛弯了。”外婆说。 外公是退休老刑警,即使年纪大了,生活依然很规律,每晚十点必睡,早上六点就醒。 漂亮小姨喝着粥,笑嘻嘻道: “吃完早饭,姨带你去逛商场买衣服。” 你有这么好心?张元清正要答应,身边的外婆充满杀气的横他一眼: “你敢去就打断狗腿。” “妈你怎么这样。”小姨一脸婊气的说:“我只是想给元子买几件春季装,您就不乐意了?外甥虽然有个外字,但也是亲的呀~”下载,无广告免费 外婆一力破万法,“你也想被打断狗腿?” 小姨撇撇嘴,低头喝粥。 张元清一听母女俩的博弈,就知道外婆一准儿是又给小姨安排相亲了,古灵精怪的小姨则想拉他去搅浑水。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带着外甥去相亲,坐几分钟,社交牛逼症的外甥就会把相亲对象搞定,两个男人相谈甚欢,从民生大计聊到世界格局,全程没她什么事。 她只要喝着饮料玩手机就行了,相亲对象还会觉得自己在美人面前展现出了足够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从而感到高兴,自我感觉良好。 江玉饵从小就精致可爱,是街坊邻居们夸赞的对象,颜值高,甜美乖巧,很讨长辈喜欢。 这么漂亮的闺女,外婆当然要严防死守,读初中时就耳提面命不准早恋,不准和男同学出去玩。 小女儿果然没让她失望,直到大学毕业也没交过男朋友,可进了社会,尤其是年初过了25岁生日后,外婆就有些坐不住了。 心说我只是不让你早恋,没让你当剩女啊,女人能有几年青春? 于是召集老姐妹们,五湖四海的搜罗青年才俊的资料,为女儿张罗着相亲。 “外婆啊,她这摆明了还不想谈对象,强扭的瓜不甜。”张元清一边啃包子,一边毛遂自荐道: “您要不替我张罗一下相亲?我这颗瓜可甜了。” 外婆怒道:“你还小,急什么。大学里都是女同学,自己不会找?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外婆是南方女人,但脾气半点都不温婉,特别火爆。 就算是张元清那个事业女强人的母亲,也不敢顶撞外婆。 我长大了好吧,都做了好几年的手艺人了.......张元清心里嘀咕。 吃完早饭,小姨在外婆强势要求下,回房间换衣服化妆,外出相亲。 小姨化了淡淡的妆,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明艳动人。 蓬松的圆领针织衫搭配一件长款外套,浅色窄口牛仔裤包裹两条大长腿,匀称圆润。窄口裤脚收在黑色马丁靴里。下载,无广告免费 森系简约风格的打扮,不妖艳不浮华,又特别精致。 小姨朝他抛了一个“你懂的”小眼神,拎着包包,扭着小腰出门: “妈,我出去相亲啦。”下载为您提供最新完整内容 张元清回到房间,不疾不徐的换上黑色t恤、冲锋衣,穿上跑鞋。 隔了几分钟,拉开卧室的门。 外婆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他出来,停下手头的工作,默默看着他。 张元清学着小姨的语气: “妈,我也出去相亲啦。” “滚回来。”外婆扬起扫帚,威胁道:“敢迈出这个门,狗腿打断。” “好的!”张元清从善如流的返回卧室。 坐在书桌边,他捧着手机给小姨发了条信息: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说人话!”  小姨应该在开车,回复的内容言简意赅。 “我被外婆拦在家里了,你还是自己去相亲吧。” 小姨发来一条语音。 最新完整内容免费看张元清点开,扬声器里响起江玉饵气呼呼的声音: “要你何用!!” 小姨撤回了一条语音,接着发来另一条,这次换了副语气,娇滴滴的撒娇卖萌: “好外甥,快来嘛,小姨最疼你了,mua~” 呵,女人! 撒个娇卖个萌就想让我触外婆的逆鳞?至少也得发个红包啊。 这时,略显刺耳的铃声传来,张元清来到客厅,在外婆的注视下,按下楼宇对讲的通话按钮,道: “哪位!” “快递。” 扬声器里传来声音。 张元清按下开门键,隔了两三分钟,穿着制服的快递小哥乘电梯上楼,怀里抱着一个包裹: “是张元清吗。” “是我。” 我没有网购啊......他一脸困惑的签收,看了一眼包裹信息,包裹没写寄件人,但地址是隔壁江南省杭城。 他返回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找出裁纸刀,打开包裹。 里面是防摔气垫包裹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一封黄皮信件。 张元清拿起身份证大小的黑色卡片,材质似乎是金属,但触手极为温润,卡片做的非常精美,边缘是浅浅的银色云纹,中央一轮黑色圆月。 黑色圆月印的很精致,表面不规则的斑块清晰可见。 什么东西?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拆开了信封,展开了信件。 “元子,我得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曾以为它能改变我的人生,可我能力有限,无法驾驭它。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兄弟一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雷一兵!”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  御兽师? 第二百零二章:选择 那些各种名贵的古玩字画,他们的价值一方面来源于他们本身所蕴含的文化受到的重要文化的熏陶,这是他们能够卖得上价格的其中之一,但是他们能够卖得上价格的另外的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他们的稀缺性。就是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数量非常稀少的,甚至可以说是只有一幅,所以人们才会争先恐后的去购买他们,并且让他们纳入到自己的收藏范围之内。但是像木雕和瓷器之类的工艺品就不太一样了。首先他们的做工当然也是非常精美的,否则也是无法受到别人的追捧,但是他们在做工精美的同时,他们所能够制造出来的数量是非常多的。 虽然他们的价格,要比那些稀缺性的古玩字画的价格要少很多,但是因为他们的数量比较大,所以叫他们卖出去之后所能够得到的利润也是非常巨大的。而木雕和慈溪虽然都是可以复制的,但是他们两个中间还是存在的一些细微的差别,比方说瓷器要比木雕更为脆弱一些。如果在经历长途的奔波的时候,词性是非常容易被摔倒和磕坏的,那么一个瓷器如果被摔倒和磕坏了的话,那么他们的价格自然就会下跌。因为这部分的破坏已经破坏了他们的精美性,他们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的精美,自然别人就不会愿意去花那么多的钱去买一个残次品回来。所以想要去运输瓷器的话,都是非常小心的。阿史那氏咄吉世在运输瓷器的时候也基本上都是让自己的人以最小心的情况是运输,而且一般都是人比较多了。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作为整个中原对于向外辐射以及向外影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商品,瓷器这个是他们所不可或缺的人,他们必须要去卖出去的,但是因为这玩意本身太过脆弱,一个不小心就有会磕坏,而如果这样的商品磕坏的话,那么这部分的损失是完全需要他们自己来承担的。像是那些普通单独的草人来说,他们是没有办法承担这么高昂的风险的,所以他们一般都不会去私自和中原区交易瓷器这样的商品,因为他们非常相同,哪怕是自己交易了也没有什么用,首先这东西他们不可能放在自己的家里。即便是放,那也不用特别多,也就是一个两个这种非常少的东西放在自己家里,作为自己的欣赏就可以了。如果这些东西他们不发生,自己家里那个需要去卖出去,但是以他们自己的能力是没有能力去完全跑上这些本身就特别容易损坏的商品,会在自己的手中经过那么长的运输以及不舍颠簸的状态之下,还能够完好无损的用到自己他们需要卖掉的地方这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而且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太划算,所以想要去卖掉这些商品的人基本上都是阿史那氏咄吉世,也只有她才有能力去组建一支比较大一点的护卫队,然后以比较慢的速度,将这些商品以最可能安全的方式,运送到他们想要把这些东西卖掉的地方。 但是木雕就不一样了,首先这东西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就知道它是由木头做的,而木头的话,他的那你摔打性就要比瓷器高出很多,即便是经过在旅途上的长途跋涉以及各种各样的磕磕碰碰的时候,他们仍然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什么太多的损害,当然如果磕磕碰碰太剧烈的话,他们也会受到的损害,但是他们并不像瓷器一样,如果瓷器碎了的话,那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去卖了,也没有办法使用的,毕竟是夜空,希望自己买到这个司机是一个两半儿的,但是如果木雕的话就不一样了,因为如果木雕经过磕磕绊绊的时候,他们可能只是会在自己的商品上留下一些比较小的划痕,一些比较小的痕迹,那么这不和你首先如果太小的话,也有可能是无法被发现的,所以仍然是可以继续外卖的,而另一方面如果这些东西比较大了一些,但是不影响整个商品的完整性,就是没有将这些商品分成两半彻底的坏掉的话,他们仍然可以以低价的方式将这些东西售卖出去,毕竟这个世界上穷人和富人的数量都是不对等的,富人当然是看不上,但是还有很多穷人,他们是没有办法那么轻松就买得起一个售卖价格比较高的工艺品的,但是如果一个工艺品的话,价格比较低,哪怕是他有稍微一点点的瑕疵,这些人恐怕也会咬咬牙,掏掏钱包就去买了。 而对于那些草原来说,他们那些单独的个体,单独的草原人,他们在长城边境上进行贸易的时候,和军人这边说单独售卖的东西最为平凡,也是说特别多的就是这一类的木雕,因为这些东西即便是他们自己运输的话,经过那么时间的长途跋涉,也仍然可以尽全力保证他的完好性,不会让他们遭受到特别大的风险,不会出现瓷器,那种他们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花了特别多的成本和资金,然后去购买一些商品,结果等他们运送到合适的地方,想要去售卖时候才发现这些商品都已经完全的损坏了,他们可以说是这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说还亏了很多本钱。这对于本身就不富裕的他们来说,绝对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所以他们是拒绝的那么他们唯一可以去尽量保证风险,而同时也能保证一定收益的能有只有下木雕这样子的一类工艺品,虽然他们的卖出的价格不是很高,但是胜在他安全。而这样的商品却突然出现了一些降低的趋势,他们售卖的商品的数量当然也并不是说他们的售卖数量完全就降了下去,但是他们增长的势头和其他的人是非常格格不入的。如果说其他的商品每一天增长都是前一天增长数量的两倍,甚至说是三倍,那么木雕这种商品所增长的数量,可能只是前一天的一成。如果将这些数据化成一个折线图的话,那么就可以很轻松的看到在每一种商品都在不断的往上去生出他厕所的时候,却偏偏木雕这种商品,迎来了一个断崖式的暴跌。 但是这种商品,如果仔细去分析的话,就完全可以发现他这种商品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金融商品首先风险特别的小,而且利润也是比较大的,那么这样的一种好的商品,不可能这么无人问津。那些草原人虽然不是中原人,他们可能在某些学识方面比不上中原,但是最起码他们都是人人都是有势利避害的本能的,他们怎么说也都活了几十年,虽然在草原上,但是最起码的生活常识也是应该有的,这种好的商品他们如果不看,那可能就都是傻子的,如果只是一群傻子的话,不可能会对中原造成这么多年的危机和困扰。所以只能说是这种商品出现了问题。而如果这些人还想继续买这种商品的话,那么同时又对自己这边的需求量变低的话,那么就只能出现两种情况,第一种是他们自己可以生产出这种商品,从而不需要自己这边的商品再去卖给他们了,而另一种就是他们已经有了其他的这些商品的来源渠道,而且这个价格应该会比自己这边更为低一点一些。 前一种可能性当然被他无情的排除掉了,首先木雕虽然本身不是什么特别精湛的工艺,但是也不是草原人可以随随便便就弄出来的。这一类的工艺品和艺术品,都是需要非常高深的匠人去手工打造的。当然,虽然我们卖出去的这些木雕的商品并不是特别的精美,特别的好,那同样也需要一些经过培训的工匠,他们已经在有了1~2年左右的工作时间之后有了这样长的一段工作经历之后,他们的手法已经要比之前稍微熟练了很多,他们才能够去制作这样的木雕商品,然后把这些商品去统统打包卖给到北方的草原人。就好比说让他现在给他一个木头,让他来了一把刀,自己去做一个木雕出来,这也是完全不可能,是因为开车辆又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培养,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拿刀去刻画出一个目的要,否则如果人人都可以做的话,那种商品本身也卖不上什么价格的,一种商品之所以能够卖得上价格,首先他就要有一定的需求性,那么如果每个人都会轻松的做到这一点,那这种商品就不可能有的太大的需求,因为所有人都可以做呀。那么自然而然,没有了需求,自然这种商品也就没有了价格。而他都不能够随便拿出一把刀在一块儿木头上刻画出木雕的话,那么对于那些草原来说,他们也是一样的,他们同样也没有经历过这方面的培养,你让他们去拿刀砍人,或许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让他们拿刀,去在木头上刻东西,那简直就是太难为他们了。 而且时间也太短了一些,如果是这样的商品贸易,经历了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的时间,那么这样的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的,毕竟草原也是会学习的。那么在双方进行一个不断的贸易,你是一个交流的过程的时候,他们就有可能去学习到这些商品的制作过程,那么木雕这种商品最好上手的商品有可能会心会他们的实践对象,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会自己做出来,但是绝对不是在现在,这个贸易才进行了多长时间啊,不过才一个多月罢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让他们冲不到有就掌握一般自己从来都没有涉足过的技术,它显然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前一种需要他们自己去做的可能性就不会出现,那么除了这种的话,那就只有第二种,就是说他们掌握了一种新的这些商品的来源渠道,当然这些渠道的话可能不一定是其他地方。因为这些木雕还是具有的中原文化的熏陶,也就是说他们带有的中原文化的特点,而中原文化的特点的话,那么也就只有中原本身他们才能够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是其他地方手机的目标的话,不一定会流行,而且这些人也恐怕不一定会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他们也没有和其他地方作为贸易往来的一个通道,所以这些商品来源仍然是中原,那么中原的话,除了他们以外,那就只有是当地的人了,也是说应该在民间还有其他的势力,他们在暗中去走私的这些木雕的商品,然后在那些商品卖给北方的草原人,让他们从这些长城最近的贸易当中去购买他们自己私下生产的木雕商品,然后把这些商品再卖给东北那片地区。 杨勇今天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人会在中间给他捣乱,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段时间一直要严抓的原因。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时间过得这么短,这不过下短短一个月左右时间就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些人不得不如,胆子是真的大,而且你要知道这样的事情,最后所明面上摆着的名头,而且实际上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那就是说这样的商品,这样的贸易的最后的人都是会归结到皇帝本人身上的,那么这些人在这里去走私这些品,就是说,他们在动皇帝本人的蛋糕,其实这样的胆子是非常大的,如果不是一般的视力是不可能这么随便就会做到这一点的,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去蔑视皇权。 能够不将皇帝放在眼里的一定就是当地的世家大族,而且还是流传下来几百年那种,根深蒂固的家族,而在进入这样的一点之后,那么留给他的群只剩下了三个,要么假装这一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要么疯狂调查,要么就是将贸易再度关闭掉。 第二百零三章:怀疑 对于这三个选择,最后一种选择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皇帝杨坚本人,这整条贸易线路所能够得到的绝大部分的利益都会归结到皇帝身上,那么这可以说是和皇帝完全挂钩的,也是完全相关的事情,这个时候如果切断这条贸易线路的话,那无疑会损失皇帝本人的利益,更何况,皇帝为了能够让这条贸易线路打开的时候,也是可以算得上是力排众议,和整个朝廷作对,在这个时候又突然给这条贸易线路进行一个关闭的做法,显然是在打皇帝本人的脸,这肯定不会是皇帝能同意的事情。更不要说这对于双方来讲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好处的贸易,如果在这个时候被中途截断的话,那对于双方也是一个很大的友好程度的破坏。尤其是肯定会让那北方的草原人心生不满,毕竟大家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盼头,一个能赚钱给自己提供更好生活质量的机会,现在却被你突然的给取消了,那显然,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不爽的。 当然如果不调查显然也不是那样的事,如果不调查的话,那肯定会让这些人更加的放肆,他们也更加会不将这些贸易的官服所放在眼里,久而久之,他们一定会倾吞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原本是要给皇帝本人的。而且对于一个本身就在地方上有着非常强大的话语权以及非常根深蒂固的势力的这么一个大家族,他们如果今天在拥有了大量的钱财,那也是一个地方社区性的极其不安稳的因素。这对于整个国家和地区的和平稳定都是有着非常大的威胁,所以不管是出于哪个方面,这种事情都必须去严查到底。当然这地方去严查的话,那肯定也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且这涉及到了地方的肯定是非常大的势力,那么光光靠一个简简单单的盐务监,肯定是没有办法将这些事情查明白的。即便是能查明白,那也没有权利去做出一些针对性的举措。如果想做到这一点,那么他必须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皇帝本人。 …… “哦,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有人去。在他们私自底下来仿造这些商品,然后将这些商品卖到北方长城和那些草原人的交易的地方。从而去谋取大量的私利?” 皇宫里,杨坚在听完杨勇对于整件事情的简单分析之后,眼神当中也有着十分的凝重。事实不出杨勇所料,因为这些事情所背后相关的利益是直接和他本人挂钩的,而且他现在也非常需要这笔钱。甚至可以说这笔钱实际的用途并不是钱本身,而是在于一种尊严,一种态度,就因为这笔钱是他想要摆脱这些朝廷百官在国库方面,对他产生掣肘的这么一个重要的手段。如果这个手段能够成功的话,那也相当于在无形当中增强了皇权的影响力和尊严,这对于本身上位就不是非常光彩的杨坚来说,是一个迫在眉睫,也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如果现在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之后他又没有能力去将这样的事情解决掉,那肯定会在朝堂当中落下一个笑柄,那么从此以后,当这样的手段已经失败一次了以后,其他那些朝中的官员们将不会再允许皇帝对相同的手段采用第二次,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挠这像法令的执行,而且他们的支持者肯定也会比以往更大,更为重要的也就是他现在可是开国的女主,那么一个开国的君主都没有办法把皇权加强到一个非常强大的地步,他们如果等到后面的君主,他们是一定不如自己的,而这个时候他们如果连自己都不如的话,那么更不要想去奢求他们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加强皇权了,首先他们对于臣子的威胁,臣子的制衡,可能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对于这种情况肯定是他所不想看到的,虽然他现在年纪很大,但是他仍然想利用自己现在有限的年纪当中,尽量去为自己的后面的君主来增强一些必要的影响力,这也是为了保证他们杨家所建立的这个朝代,能够更为长久的持续下去。 “现在我们这项贸易的政策才不过刚刚开始,就有人已经在暗中去私下制造这些商品,然后和北方的草原人进行走私的交易。足以见得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把朝廷的政策放在眼里,他们只顾着一家的私利,而不在意整个国家的利益。如果对于新的这种情况并不去查清楚,原因也不去惩罚他们的话,那么一定会使得更多的人争相效仿,到时候恐怕这所谓的和北方草原进行贸易的利益,到时候内库恐怕都受不了多少,说不定还没有办法来满足,为了得到这些利益所付出的成本支出。而剩下的那些大额的利润反倒是都被那些地方的世家大族给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些世界大洲本周在地方上拥有极其强大的话语权,也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影响力,甚至说他们在当地都可以被称为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如果这个时候再给他们足以匹敌国家的财富的话,那么他们也一定会成为地方的不安稳分子。到时候国家的政策和法令没有办法越过他们去执行在他们所在的那片地方,那么这些地方与其说是国家的领土,还不如说是他们自己私人的领地。所以儿臣觉得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应当严惩严办。” 杨勇一番话可谓是从多个方面去将这件事情的利益关系给剖析的非常清楚。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这样的一个政策执行的话,那么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尤其是对于走私这种情况,可以说几乎是没有办法去遏制的。虽然对于中原来说这些贸易他们都只能是有官府出面,但是正所谓天高皇帝远,那些地方上到底是如何执行的这项政策只要不传到京城当中,这些朝廷和皇帝本人自然也不会非常清楚,那到底是真的是由官府出的面,还是由那些世家大族本身出面,也没有人清楚,更不会传过来。所以随着时间的行,他们这项政策所执行的力度当然也会衰减,地方官府如果不尽心尽力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当地的世家大族给钻了空子,从而让他们去掌控这家贸易线路的其他的利润空间,其实这一点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就是在场所有人都非常清楚的,因为在历史当中已经证明了一项政策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不断变得漏洞百出,需要后人进一步去缝缝补补。这一点既然无可避免,他们所想也不会去想,那么毕竟是后面的问题,自然需要有后面的人去做,也需要有后面的人去补,这也是每一代人应该做的事情,他们只需要将那个头开起来就可以了。但问题就在于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政策,起码也要执行个一段时间,最起码也是要五年左右,才应该出现在现在这样的各种各样的漏洞和弊端,比方说地方大族侵吞了地方官府应该掌控的话语权,反而直接将手伸到了这项利润里面,并且还私下里制造那些在双方互相通商所需要的商品,然后去安中走私,将这些商品给卖到北方的草原人手中。如果这些情况是在五年后,甚至说是十年后发生的情况的话,那他们并不会觉得有多么惊讶,这是非常正常的,只需要到时候再派人去检查一遍,去杀一批人,他们自然又可以安静个5~10年。可问题就在于,现在这些东西才不过刚刚开始了一个月啊! 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出现了正常5~10年后,甚至20年后才应该出现的事情,这足以说明现在的地方的那些世家大族已经不将皇帝本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将所谓的朝廷放在眼里,当然对于后者可能是有一丝怀疑态度的,毕竟朝廷本身也就是由这些世家大族所构成的,可能说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反抗皇帝本人的那种不经过他们同意并私自做决定的想法和行动,但是这对于皇帝本人来说是一件无可避免,也是非常会让他们升起怒火的一种行为,我是皇帝里应该是95至尊,我也不管要做什么,我想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我愿意做什么,怎么需要受到你们的制约呢?你们这么做其实就是在变相挑衅我的权威,那挑衅我的权威就是挑战我这个位置的合法性,这对于每一个皇帝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大事,所以只要将这一点说明出来那不管这个皇帝本人是谁,在这一刻开始都会变得胆战心惊,如果还是一些本身就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太多自信的皇帝的话,那恐怕他们的胆战心惊就会更加强烈一些。 而好巧不巧,杨坚就是属于这种人。 尤其是杨勇不仅在提出这2点以外,还提出了最为关键的第3点。那就是这些地方性的世界,大族会对整个地方的安全威胁产生一个非常强大的隐患,尤其是当他们手中本身就已经有了极高的影响力以及非常强的势力之后,又增加了能够匹敌一个地区甚至说是一座城池的财富的话,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就已经有了造反的本钱。这个自古以来造反所需要的,不过就是人和钱两种。这些世界大主本身就已经有人,因为现在世界大陆都是各种人身依附关系,他们手下的各种奴婢和部曲也好,都是数量非常庞大的。而且这些人因为有的人身衣服关系,对于主人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因为这些人对于主人家忠心耿耿,所以主人家也愿意给这些人增添各种各样的兵器和其他的武器装备能够极大的增强这些人的战斗力,并且甚至有一些家族还会允许这些人当中的佼佼者,前去学习一些文化知识,当一个人不仅是一个非常空无有力的人,还是一个懂得很多文化的人,那么这对于他们的战斗力的加强也是非常巨大的。因为当一个人懂得文化之后,他就有了一个学习的基础,才又有了一个学习的能力,这个时候一个能够学习的人和一个不能够学习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学习快的人,和一个学习慢的人,他们自然而然对于自己的提升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这些世家大族在拥有了这样的人才之后,又能够同时拥有钱的话,那就非常危险了,因为钱尤其是非常多的财富,那可以让这些世家大族们快速膨胀野心。也就是说,他们有了一个造反的最为原始的需求。而另一方面,因为整个时间和环境的因素所限制,这些世家大族们对于皇帝本身也并不在,也对于各种各样的朝代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尊敬,如果像之前的汉王朝一样,那么一个王朝能够持续两三百年,这对于这些世家大族可能会有一个这些王朝不可撼动的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判断,所以不到最后的危机时刻,这些施加大怎么也不会轻易的动手造反,反而会觉得如果能够拥护汉王朝继续维持的话,也可以去保证他们本身的一种优越的位置。但是经过了中原混战以及两晋南北朝这些每一个都非常短暂的王朝之后,这些世家大族们渐渐突然发觉,这些王朝也不过如此。甚至说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王朝还没有自身所在的家族能够存续的时间长那么你们连我都比不上,那我为什么还要去拥护你们呢? 所以这边导致这些世家大族们对于皇权本身,也是没有太多尊敬的。这样的心态表现在方方面面,并且反应在皇帝的心里,就只能是皇帝,对于这些世家大族们越来越忌惮。尤其是杨坚,还是本身就是一个多疑性格的人。 第二百零四章:王家 对于这件事情,调查是肯定需要调查的,而且杨勇也很快就做出了针对于这个问题的指派任务,那就是让他现在负责处理这些外贸事情的史万宝,近日前往北方的长城边境的贸易这条线路去调查,而且随从他一起的,还有那些刚刚被训练出来的属于他们这个部门的护卫。 当然跟随他一起出发的这些护卫,那都是不能说是人中龙凤,但也要比正常的护卫高出许多水平,一方面他们因为有的自身的学识和家底,他们对于知识方面的理解,是要比那些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平民百姓强很多的。而且他们因为自身的家庭教育的缘故,他们对于很多事情的分析和理解的速度也要那些平民百姓更快,所以这些人明面上是护卫,但实际上也可以重任一些整个事情的分析者,可以算作作是一个幕僚,而且这部分的幕僚还具有相当强的武力。毕竟他们之前就已经学习了这些最为基础的武艺,甚至说有很多已经可以说是武力非常高强的人,那么这些人在经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可以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战士。那么可以说这些人能文能武,就能够再负担这样的任务时候,可以对他们进行一个不小的磨练,杨勇对于此次的任务,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担心。 而且事实也如他所想象的那般一样,整件事情的调查结果出奇的顺利,可能是因为地方的世家大族呢已经嚣张跋扈惯了,对于这些东西并没有去进行太多的隐藏,也有可能是他们进行的交易的数量并不小,加上牵扯的范围又实在是有些大家即便是想隐藏也没有办法去很好的隐藏,总而言之,当史万宝一行人等赶到北方长城贸易的边境的时候,果然就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很快就得出了此次问题的情况。 “事情已经查明白了,前段时间在边境贸易上所出现的问题,造成这件事情的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太原的王家。他们本身就是在当地非常有势力的一个庞大家族,本身的名望非常的高,他们对于自身势力所能够身处到的方方面面也是非常的广,对于这样的香饽饽他们产生一些嗯不应该产生的心理也是很正常的。而且明目张胆去违反国家的命令,这也是只有这些根深蒂固的家族才能够做到,而在这一片土地之上,只有太原的王家可以说是实力最为强大的。加上这样的木雕的商品本身所需要的一些生产的技术就不是特别的高深,即便是普普通通的家族也是可以做到的。而如果在这样的商品之下,一个实力比较强大的家族可全可以做到这短时间内批量的生产,而这样的生产就能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回报,所以太原的王家是完全有能够去做出这样行为的动机,而且经过我们调查还发现,这段时间在太原城外的庄园当中,王家又加紧建造了一批工坊。 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这家所抓紧构建的工坊建造的时间就是在一个月之前,而那个时间正好是国家对于和北方游牧民族所进行外贸决策的一个商议是刚刚才开始的这么一个时间点,他们在这个时间点去建造这样的大型的工坊,那么很明显他们一定是要在这条贸易线上有着更深的图谋,至于这个工坊内部,我们也经过了一番简单的调查发现这些工坊每天都会从各个方向,从各个隐秘的渠道当中去进购大量的木材。至于他们每一次所出来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每一次都非常购买大量的木材的话,那么想要去出什么样的产品也是可以预想得到的。 况且经过我们最近的发现,王家还不仅仅是制作了这么一些工厂,反而是在其他的地方也是其他的乡村的时候,也建立了很多的工厂这边,使得他们在城外的工坊看起来规模不是特别的大,但是他们的主要的方面也不只是在太原城的外面,而且我们这段时间还在城中以及城池的附近来去尝试招募一些有这样工匠技术的人,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人过来应聘,而且我们还仔细的调查了一些市场上的价格,发现现在市场上的价格对这些有能力的工匠,然后给出的价格是非常高的。这一点其中王家就占据了很大的推进的作用,所以我们觉得王家肯定是有这么一席之地的。” 此次调查的任务是主要以暗中去进行,所以在经过了一番暗中调查并且总结汇报之后,这些做着聆听此次汇报的人就纷纷展开了自己的建议,同时发表着自己心中的震惊和不满。 “和北方突厥人进行贸易,这是朝廷的命令。而且率先执行的人也是皇帝,这些人居然胆子大到如此地步,敢直接和皇帝去争抢利益,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这些人真的是不再京城,已经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境地,如果此次在方人不管的话,那么他们今天能够和皇帝和朝廷虽然没有明面上对着干,但是在暗中也是根本不将皇帝和朝廷放在眼里,那么如果给他时间让他滋生这样的心情的话,那么他们以后恐怕就会明着和皇帝以及朝廷叫板,说不准公开反叛也是未知之数。” “不错,这太原王家确实胆大妄为了一些,怎么说这太原王家在这河东的地方也算是有些威望,他们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也有数百年的时间。作为这份庞大的一个家族,他们你应该去做好作为一个大家族的表率,为着天下人做出一个行动的标杆,树立忠君爱国的动作,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如此狂妄自大,甚至敢直接和国家和朝廷作对。这简直就是不把国家和朝廷当成一个正常人去看待呀。” “何止是不将国家和朝廷当成一个正常人去看待,这简直就是以为国家和朝廷都是傻子,觉得自己天高皇帝远,又不在皇帝身前,感觉自己不管做什么,也不怕被人发现,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甚至连最基础的演示都不演示,直接在太原城内公开招聘那些有手艺的工匠,难道这个时候他们招聘工匠所打着的想法,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吗?” “是呀,都在这个时候了,如果是正常人有知道朝廷所颁发的政策的时候,那么肯定都会清楚,现在正是整个朝廷最为紧缺工匠的时候,那么这些工匠就应该去向朝廷报到,为国家和朝廷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而不是当着民间具备其他的家族给招募,要我说这些工匠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怎么说也是平民百姓当中的一员,他们只是因为一时蒙蔽,应该不能算是什么错误,真正有错的还是那些世家大族,尤其是太原王家。他们本身就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家族,如果说那些平民百姓不知道朝廷最近的政策,也不知道如何去分析上去还情有可原,那么太原王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他们这么做就是明摆着和朝廷作对,说不定太原城内以及整个合同地区才会出现如此现象,也和太原王家脱不了什么干系,是他们故意阻挠这种国家政策在河东内部的执行。要我说这太原王家必须问罪,否则此次贸易注定会成为一纸空谈。” “……” 一群人神情激动,肆无忌惮的表达着自己的见解,他们本身就是在之前的家族们不太受重视,自然而然他们所说的话也不可能被人去认真对待那么长久以来他们心中早就去已经积攒着一股怨气,总觉得自己也是可以的,也不是那么没有用的,那么尤其是在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教导之后,他们心中的怨气其实是更深的,因为他们总是感觉心中有一腔抱负,有一腔怒火,无从释放,而如今这个平台甚至给了他们一个实现自己抱负和才情这么一个机会。他们可以在如今的太原肆无忌惮的去表达着自己的见解,不管对方是是太原王家这个家族,哪怕是很多他们自己的家族都没有办法和太原王家相提并论,但是他们却仍然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抨击,去批评太原王家的所作所为,就在他们以前是完全不敢想象的,因为他们如果在自己的家族敢对一个太原王家这样的大家都做出如此的间接表达的话,那么肯定会被他们的父亲给直接打出门外。说不定遇上一些比较怂的,还会带着他们到这些家族的门前赔礼道歉。哪里有像他们今天这般快活,不管自己说太原王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甚至说这些太原王家的家族一定会在以后造反,在这里,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人去将他们拿下问罪。 而作为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史万宝却在这一片讨论当中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沉默,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虽然眼前的太原王家是整个事情的问题制造者,这个定论已经可以说是事实了,毕竟目前的这个情况,种种迹象都指明了太原王家确实做的这些东西,而且太原王家也并没有什么遮掩,就光凭太原王家在太原城里公开招募那些富有手艺的工匠,就已经可以佐证这一点了,那他们真正要做的是如果将太原王家的罪行给定下来,以及定下来之后又要如何处理?毕竟他们现在的种种措施都只是怀疑他们需要真正找到太原王家制作这些商品上跟这些商品运向北面,通过北方长城的这条边境贸易线,像这些商品卖给北方的游牧部落,必须人赃并获,才能够去给像王家这样的大家族去定罪,而同样在定制之后又要对王家做什么?虽然像王家这样的家族做出这样违法的事情看起来是什么最大恶极,但是真的摆在朝廷上来说,其实又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相比于朝廷上的那些蝇营狗狗和肮脏算计,这种事情可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再加上王家的势力本就庞大,可以说他们在朝廷当中也必然有着他们自己的支持者,如果他们这些支持者在从中搞一些动作的话,那么王家之后很有可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也不过就是罚点钱罢了,而罚点钱和他们去直接在暗中破坏国家和朝廷政策的这种恶劣行径相比,又岂是真正可以去惩罚的了的,到时候恐怕只会让更多的家族争相效仿。而同样这也会使得国家和朝廷的政策成为一张废纸,再也没有人去遵守。 史万宝虽然是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国家和朝鲜的政策,但他却在乎的是这一条,现在的贸易线都是直接关乎着盐务监的利益,盐务监同样需要借助着这条贸易线路来扩张自己的势力,并且去不断培植自己的亲信来安插到这沿途上的各个岗位,因为杨勇如果想要需要自己的势力的话,那就需要有自己的人,可如果自己的人并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任何职务的话,一方面他很难招揽到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而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办法去招纳更多的人,因为正常一个王府当中的人肯定是有额员限制的,哪怕是他招募自己的木料,但是如果他迟迟不给自己的幕僚什么太多的奖赏的话,那么这些幕僚也终究都会离心离德。 所以杨勇需要自己的财路,也同样需要一些职务,用来安置一下自己的这些亲信,因为如果这些人只是亲信的话,那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但是如果这些人有了一定的职位的话,那所发挥的作用就要比以往高出百倍,千倍不止。尤其是一个忠于杨勇的人,那么他很有可能也会带动其他的人,尤其是他手下的人效忠于杨勇。 第二百零五章:辩论 “王家能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依仗,那对于王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他们最大的依仗其实就在于他们家族本身。他们既然自认为是这一片地方的土皇帝,是这一片地方的地头蛇,那不如我们就干脆将这个地头蛇打断,同时也需要警告其他的家族不能够再犯和王家一样的错误,否则我们今天能灭掉一个王家,那第二天就能转过来灭第二个还没有王家强大的这些小家族。也只有我们先做到这样的杀鸡儆猴的一个效果,才能够去更多的保持河东地区的平衡和稳定,否则如果河东地区一直这么闹下去的话,那我们这条贸易线路,恐怕将永远也不得安宁。” 史万宝所说的话,得到了其他众人的一致认可。突觉这样的部落其实虽说是在北方草原,但还是要偏靠西边一点,并不像以后的女真部落,以及其他的部落是更靠于东北。而整个偏靠西边的草原和中原接壤的地方一共就是两个地方,一个是黄河流域的朔方,还有一个就是河东地区。相比于前者,河东地区不管是开发程度还是民间的风气,也或者是整条道路的安全性都要比前者更有保障,所以一般来讲,河东地区也是负责整个贸易线路安排的一个最佳的选择,那么想要保证这一条贸易线路的话,就必须保证整个河东地区的安全和稳定。你同时必须保证合同地区本身不能产生其他的问题,因为河东地区距离北方草原实在是太近了一点,他们如果想要去安中搞点小动作,比方说自己做些商品去走私的话,那其实也很难去处理,那么想要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就必须加强监管,而且同时要对这些敢于触犯这条规矩的人进行相当程度的惩罚。 如果惩罚的太轻的话,那这些人根本不当回事儿,毕竟这些人家族势力庞大,整个实力非常雄厚,如果惩罚的非常轻的话,对于他们根本就没有伤筋动骨,甚至只能是挠痒痒,这样一来就根本起不到警告的意思,在里面这些人也不会将这样的惩罚当回事,那么只会去骄傲,让他们更加助长这种风气,比让他们觉得反正自己这么做的话,也不过就是这种的处罚就用罚太过轻,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损害,那还不如就这么一直去做,所以绝对不能这个样子,那么相对较人员就必须要从重去惩罚。但是想要去重重去惩罚的话,也是有一个度的重,不能太重,但是也不能太轻轻,自然很好理解,可是如果重的话,理论上也是不太好的,最起码对于民间的百姓也是会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所以这也是需要去尽量避免的事情。但是就在这样的问题上,过来的这些人当中却产生了不同的想法和意见。 “我觉得你们说的想要去掌握生命的一个度,这一条是不太妥当的,亲爱的情况是我们这样的贸易才刚刚出现,而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敢于去违反这样的规则,那些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规则以及国家和朝廷,放在眼里,那么这个时候,如果还要去掌握这个度的话,就难免会给人觉得我们还在瞻前顾后,现在会让他们觉得我们还是害怕他们的,不敢和他们真正的决裂,这肯定还是会让他们滋生骄傲自满的情绪,到时候我们想要去处理的话,只会更加困难,所以去掌握这个度,而且这个度如果一旦掌握不好的话,也同样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一般来讲,当我们去说要掌握这个度的时候,都是怕这个惩罚太过重了,所以我们一般都会去从轻一点,哪怕只是在中间也是要稍微往轻的靠,而在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产生任何轻的意思。必须是从重处罚让他们知道我们要保护这家贸易线路的绝对安全以及维护整个贸易的规则的想法是非常坚定的,也只有我们把这个坚定的态度摆出来,他们才会有所顾忌,才会在以后去比较老老实实的遵守我们所设定的贸易规则,否则他们肯定是不会遵守的,到时候受到损害的还是我们自己。所以我的意见非常简单的就是从重出发,就是按最重的那种来,与其去思考如何把握这个度,不如就将这一些全部舍弃掉。直接把王家按最狠的方法去搞他。反正王家在整个合同地区也都是有头有脸,算是数一数二的门阀家族,那么如果一个王家倒了,肯定会对其他的家族产生一个不小的震动,也会让其他的家族真正的认识到国家和朝廷对于维护这一条贸易线路安全和维护贸易规则的信心和坚定,只有让他们认识到了国家和朝廷也同样有着这样的信心和坚定他们才会真正的去遵守,否则的话,我们付出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这些东西最后都只会成为这些地方上的世家大族,成为他们去不断扩展自己的势力的嫁衣。” “我觉得你说的不妥。我承认我确实要把握这个度的时候,有想着要重新去惩罚的这个一个意思在里面,但是你说要按最重的来,我觉得问题有很多,虽然你说起来非常的开心,大家听起来也非常的激动,都觉得这样是一个很好很热血的方法,但是我想问你,王家整个合同地区经营了有足足数百年之久,他们在地方上的能力和能量,远非你我可以想象的。你想要将整一个王家都连带着一起连根拔起,你可知道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或者说我们想要去做到这一点,又要做出什么样的准备,你们说的这些东西都只是说我,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将王家打起,让王家直接落下去,甚至说直接将王家这个名字从河东的历史上彻底抹掉,那当然会产生非常强大的影响力,也会让这些河东地区的其他家族纷纷投鼠忌器,让他们也真正正正的害怕体朝廷和国家的决心来,但是我想问你,如果我们没有做到这一点呢? 我们毕竟代表的并不是真正的国家和朝鲜,我们只是过来去调查情况和问题的,如果情况比较简单,我们自己处理的倒是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王家,你觉得王家是一个小事情吗?这个家族即便是放到朝廷上来说也绝对是需要皇帝本人亲自处理的大事,你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直接要将王家宣判死刑,那我想问你,如果到时候被其他家族反向到皇帝那里去告你的御状,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口口声声说将王家直接连根拔起,是看起来很爽,听起来也很爽,但是你有考虑到这些后果吗?即便是你真的做成了,那最后的结果也最多是一个两败俱伤,你还有我们,包括你的家人,甚至说我们的家人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被牵连。而且还不要说我们要做到这一点的话,有没有什么成功的可能性?就我们现在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一百多个人,一百多个人去打整个拥有着上万人的能量的王家,你觉得有什么胜算的把握吗?而且这地方的世家大族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们说不定就在自己的家里私藏的一些甲胃,他们的部曲和家庭更是经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其战斗力也没有比我们低上太多,到时候如果我们一下并没有成功将王家弄死的话,说不定我们还会被王家给反杀,到时候我们才真正的是贻笑大方。一旦我们自己失败的话,那肯定是会受到天下人的耻笑的。而且不光是天下人耻笑我们,整个国家和朝廷的威严也将会全部的颜面扫地,甚至整个盐务监也没有办法继续存在,你这是堵上了整个国家和朝廷的脸面,以及整个盐务监的命运。我是绝对不会认可你这种说法的。” 听到这人非常激烈的反驳,其他人也都是心有余季的,只能点头,他们能顺着这个人分析当中得到这些说法确实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尤其是两者的可能会带出来的后果也是非常可怕的。即便是这件事情成功,那么一方面他们想要去攻打这整个一个守备森严的世家大族,那么肯定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的,说不定他们当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人要存在这里,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令人担心的事情,而且同样如果即便是最后侥幸成功了,王佳也真的按照他们所预想那样被连根拔起了,那么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呢?王家可并不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孤单家族,这些地方性的世家大族,都在地方能够扎根数百年,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自然有着自己的各种实力作为保障,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和其他的世界大陆有反复的一个联姻的过程。他们不管是在其他地方还是在朝廷上,都是有属于他们的朋友的。如果王家遭受了重创,那么身为王家的朋友,他们可能就这么看着无动于衷吗?这显然这不可能的。 尤其是如果这些家族还在朝廷上掌握着非常大的话语权的,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在朝廷上直接向皇帝本人去揭发他们的行为,那么这同样其实也是对于国家和朝廷威严的一种挑战。如果运气好,他们或许可以免除被责罚,但是如果运气不好呢?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的运气就是一定会非常好的,他们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而且他们身体有很多人的青春都觉得那种所谓的好情况根本就没有可能发生,会发生的一定是那种坏情况,这他对于他们的偏向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因为哪怕是最后达成他们的目标,那么等待他们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而如果他们连自己的目标都没有达成的话,那么他们就更不要说了,全军覆没的下场,是必然会发生的。可以说,直接针对王家出手,不管最后是否达成了他们自己想要的目标,他们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那么自然而然,想要在这个时候去支持,对于王家动手的人就会非常少了。 在心中想要去一直以来都对王家动手的那些人,在听到这样的反驳之后,也很清楚的感受周围人的心思已经逐渐向对方所偏离,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所以这个人又立刻反驳说道。 “你这纯属就是一派胡言。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经受过专业的训练的人,他们那些不许家丁,哪怕是受过一些专业训练,但是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打打杀杀罢了。顶多能够在作战的时候会一些简单的几个人之间的合作,但是想要让他们去分配和战术和战略,那简直就是让他们是对牛弹琴,所以在这一点我们是具有绝对的优势的,如果我们能够在战略和战术上去,你压他们的话,并且成功分配好的话,我们的胜利的希望就非常的大。而且如果按你说的,我们对这件事情什么都不管,将这件事情交给国家和朝廷去决定的话,那么我想问问你,你觉得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难道你真觉得国家和朝廷会真的去惩罚他们吗?” 这个人说完这番话,对面的人再一次的沉默了下来。因为这个人说的,尤其是最后的那一个问题,确实是问到了点子上,国家和朝廷真的会因为王家的走私行为就对王家进行严厉的惩罚吗?答桉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就像他们自己所说那样,王家本身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作为一个在各种关系网都非常紧密的世家大族,他们在朝廷上是有非常多的支持者的,而且他们现在这么做也并没有侵犯到朝廷的利益,他只是损害了本来属于皇帝的利益,所以那些朝廷的官员,也一定会为王家开脱。 第二百零六章:决断 毕竟现在的朝廷早已不是之前的朝廷,现在的国家也不再是两三百年前那种国家的形式。以前的国家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对立关系,那就是中央王朝和地方政权的一个对立关系。每一任皇帝都是在不遗余力的削弱地方上的各种权利,不断加强属于中央的权利,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中央有着足够的实力控制地方,让地方不至于随便的反叛,这也是加强整个国家的稳定和统一的一种形式。但是伴随着这么多年的不断变化,以及各种势力的相互渗透,包括国家的起起落落,一个国家兴起,一个国家灭亡,这样不断的巡回之后,现在地方上的很多势力已经能够渗透到中央当中去,那么这些渗透到中央当中去的各种势力,自然而然,也要在中央为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服务,为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里说些好话,同样也会处理一些地方势力所遇到的难题。 尤其是现在的这个朝廷,本身就是在地方的世界大族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那么即便是皇帝有亲想要去削除地方上的各种权利,但是迫于形势以及地方势力本身就过于庞大的这么一个前提条件,皇帝本人也是非常难以做到的,他或许需要一把刀子,但是如果他发现当这把刀子用起来会反思到自己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去为了这把刀子的安危来和他们所对立的那些世家大族们去对抗。那么等待他们的下场,就很有可能会被抛弃。他们都不是傻子,所以他们能够非常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而当这些人心中有的顾虑,当他们觉得自己这么费了一起做出这么多的功绩的时候,结果反过来还要有被抛弃的可能,他们有非常大的可能,什么都得不到,那这个时候他们再去做一些事情的动力自然就会下降。 “你也清楚,连朝廷都不会做这什么,针对这种情况有很大的可能性,朝廷都不会说什么,那么你我又为什么要去做呢?我们的上面都没有这个动力去贯彻和执行,你说我们在这里做些什么呢?难道我们就算是做成了这些事情,但是你能保证其他家族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吗?毕竟王家在这里是一个非常大的庞大家族,那么如果王家轰然倒塌的话,你可以想象一些那些和王家体量差不多的家族们在看到连王家都会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轰然倒塌,他们可能心中没有一点的危机感嘛,而他们如果有了危机感,最后的矛头不是还是指向回我们吗?到时候我们就是众失之地,而朝廷如果不想做些什么的话,他们就很有可能去安抚这些其他的那些京东已经有了危机感的家族,那么最后被推出来成为牺牲品的到时候还是你我。 你或许大公无私,你觉得你自己死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但是其他人呢,你怎么能轻轻易,随便拿我们其他人的性命上去赌呢?我是不会认可你的建议的。” “你就是胆小怕事,连朝廷都不会做,那你就对这种情况如此的放任不管吗?要是按照我的想法来看,正是因为连朝鲜也不想管这种事情,我们才更需要去做,我们需要在后面充当超前的推动力,能够让朝廷不管是迫不得以后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的状态,也好我们必须让,朝廷去认同我们这样的做法要超清一些,不管是他们主动要还是被动也好,都必须是回到我们这样的道路上来,跟着我们一起去把这些地方的世家大族通通达到,也只有就打到这些地方上面的是加大族们,我们才能够去在这片土地上推行朝廷的政令,能够保证朝廷和国家的政策不被其他人所歪曲和修改。从而也能够对这片土地上的掌控力度更加强大,这样一来,国家才会更加强盛,民众和百姓生活的也才会更加的好。而且你怎么知道朝廷没有这样的手段和魄力呢?不管怎么说,中央和地方上的对抗一切都是存在的,哪怕现在看起来这地方上更占一头,实力更强,风头也更胜一些,但是中央毕竟是中央,他们有着名和法理的这样的天然优势,而且对于周边民众的组织力度,中央也要比地方更为强大。 而且就算退1万步来说,我们的皇帝现在是开国的君主,难道开国的君主就只会胆小,怕是切诺不堪嘛?我觉得不是,现在的朝廷之所以对地方上这些世家大族们放人不管,任凭他们去做自己他们想做的事情,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现在的操动手中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陛下的手中也没有一个真正能够信得过的人,或者说一个信得过的势力,让他们能够去做这样的事情,正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人和势力,所以陛下会觉得无人可用,那既然没有人能够用的话,那与其如此,索性就不如让他们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也是皇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而为之,但是如果当皇帝知道还有一些忠于皇帝,忠于国家的人,他们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愿意去为国家而放弃,那么皇帝一定会非常高兴,他也一定会去支持我们,就是肯定的事情,他是英明的,他也是圣明的!” “……” 此人这番话一说完,对方的人立马就沉默了,因为他还能说些什么呢?对面已经连皇帝都本人都搬了出来,他总不能反驳说皇帝可能不是英明的,也不是盛名的,他可能就是一个湖涂的老年人,这种话如果说出,应该就是大逆不道,哪怕说这里都是他们自己人,但是也不能随便乱说,而且这个人现在这样说的话,已经就再多上那些人,其他的心中本就已经熄灭下去的火焰又开始重新点燃了起来,他知道这一点,因为毕竟这项都是一些年轻方刚的小伙子,没有人不想建功立业,而如果一切只是按部就班的话,一切平稳,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他们可能永远都没有跟他出头,而他们如果想要出头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让这一切都发生变化,让这些所在的情形不能够继续按部就班的维持下去,他们需要变化,需要更大的变动,尤其是在军事上面的变动,也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够去依靠他们现在的实力,然后在这场变动当中取得足够的地位。这也是他们这么长时间因素一直以来都非常希望的事情,他们以前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是我按照他们以前的那种活法,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太大的出息,但是正所谓人都是有梦想的,没有梦想的话,那跟一条咸鱼还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们这个时候就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史万宝也同样在这个时候最后敲定了整场辩论的最后的决定的结果。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我们今天来到了这里,我们不是那些朝廷上尸位素餐的那些无用之人,我们是要做正常事情的。如果就让这些事情放任不管,让他们随波逐流的话,对于我们本身的利益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威胁,他们今天能够只是在一种商品上进行走私,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他们今天之所以在一种商品上走私,并不是说他们的胃口就满足一下这一种商品上这些微薄的利润,也并不是说他们只能够去走私这样的有商品,而是说他们现在的能力只允许他们走,是这一种商品,如果等他们以后经过了时间不断的去发展,当他们的各种技术得以翻新的话,那么他们在发现其他的上面也有最大利润可以去争取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去来抢夺其他商品利润,去走私其他的商品,到时候我们能够被挤压的空间就越来越少,我们去维持这一条贸易线路的成本也将根本收不回来。那么这样的话,我们分分的如此的心思想要为我们国家的白兴趣谋得一条比较好的出路,最后也都会去彻彻地葬送在这些世界大族的手上。 如果按照正常的话,这些土地只能养活这样的人口,那如果这些土地不变的话,这些人口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在网上的人口他们都吃不上饭,吃不饱饭,而这些吃不饱饭的人也没有土地,他们自然就会成为我们这个国家和社会的不安定的因素,现在呢我们的齐王殿下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大家会去想办法来开辟其他的方法,其他的通道,让这些可能吃不饱饭的人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来谋取自己的生活,而和这些北方草原做贸易也是一条非常好的出路,因为这样的话,而这些商品也可以通过我们潮流来收购,然后转让卖到草原上,这样的话,这些人就可以得了一定的钱财,让他们能够去吃饱饭而吵起来,也可以从中进行一个中转来得到一些小的利润,也可以维持一下整个国家的财政收入。可以说这是双方都能得到实惠和利益的非常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如果这个方法被其他人所窃取,到时候他们威胁的可不仅仅是所谓的,然后这些世界大都会多大,他们并不会如此,他们真正会威胁到的,是我们来之不易的太平日子。 而这些世家大族们在不断的去剥削,不断的去抢夺这些利益的同时,那些吃不饱饭也吃不上饭的平民百姓,他们只能去揭干燥反来抢夺他们属于能够让他们去活下去的这些粮食,而这样的话,他们最后怨恨的矛头都会指向吵醒了,跟这些世界大作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甚至说这些世界大族们还有可能会推波助澜,利用这些人的力量来让整个国家的政权得以一个颠覆。 所以我们真正要清楚的是,我们所要对王家动手并不是为了我们个人的利益,而是为了整个添加的太平,今天王家可以这么做,那如果我们不对他进行任何的惩罚措施的话,或者让他们觉得我们好共同的话,那肯定会有其他的家族们争相效彷,到时候整个国家必然将会千疮百孔,所以我们必须像这种毛绒彻底的掐死,从小就是个其他的一个警醒,他们如果想要继续生活,继续存在那些活动好的,按照我们的规矩去做事情,我们可以去给他们一个活路,但是如果他们不想按照我们的估计是做事的话,那么我们也要可以用最严厉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让他们乖乖的不得已的到我们并且来听话,按我们或许去做事。 当然,想做到这一点,我们也需要一个非常周密的计划,而且我们必须去把我们这次的新款可以成功。就像其他人所担心的那样,他们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我们这次行动失败,到时候不仅国家和朝廷的声誉会受到损伤,我们也自然而然会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其实还有影响到我们以后先把原来的一些格局,到时候太平肯定是会被打破的,所以我们必须去很好的解决这样的事情,那首先我们就要按照我们这些人的力量来对王家进行一个战略的包围。而且如果想要对王家剁手的话,那就不能以具体的那个走私罪来论处。走私只是其一,是我们去敲开王家大院的一把钥匙,但是在敲开了王家大门就把钥匙之后我们还要做的事情就不光只是走私了。因为如果只有一个走私罪名的话,王家肯定会受到一些困难,但是这部困难对于玩家来说并不是不能够承受的,而我们也达不到我们想要的目的,所以我们真正要做的,是把王家那个头上的罪名给他不断的去加大,最好能够加大成谋反的罪名。 而且我们动手还必须要全面。针对一个王家,那并不足以去做成我们的目的,我们要将王家的所有领头之人,统统一网打尽。” 第二百零七章:安静的日子 “王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盘踞在地方上数百年的世家大族里面的人多的连流氓都数不过来,想要将他们全部以往打进是不现实的,而且就靠我们这些人手也是办不到的,如果分享太多的力量的话,很有可能会失败,所以我们必须要集中力量攻击他们最为薄弱的点,而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想个办法让他们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 “这个我感觉倒是好办一些,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就是王家要开到家族聚会的时候,他这个会议上他们会去总结之前一年他们家族所收获的财富。并且还会给他们家族中的其他那些干活的管事们一个分红。可以说这绝对是王家非常重要的日子,那么在这个日子里,王家应该是不管大事,所有的小头目应该都会到此集中,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将王家一网打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最好的,我们现在先要去探查王家的这个聚会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一定要打探出具体的日期,我们绝对要在这个日期的时间症状好好的位置给他们致命一击,如果时间太提前的话,我们达不到效果,而且一旦王佳他们本家出了问题的话,风声传出去,其他人也必然会四散奔逃,到时候想一想其他人一网打尽就很困难了,如果时间我们晚了的话,那也同样起不到任何效果,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太原城,到时候我们这边也得不到任何的效果,所以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史万宝很快在他们所在的人群当中点了两个人分咐他们把这件事情办好之后又继续说道:“我们在最近一定要保证好风筝,假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在外面给他们表现出一幅我们还在追查这些事情的一种表现,但是在实实在在的内地里,我们必须要做好随时的战斗准备。必要的时候我们必须快速集合,然后一鼓作气冲到王家前面,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做好那个规划,首先我们需要知道,王家他们家族当中那间巨大的宅院所在的地形……” …… 王家。 史万宝他们所得到的包并没有任何出入,王家最近确实是有一场非常巨大规模的家族集会,这也是他们每年都会利益场开展的例会,因为毕竟王家虽然是一个世家大族家族里的人非常多,但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很多家族的血缘关系已经有些澹薄了,那么想要将这些家族成员继续去整合到一起,让他们成为一股力量就必须用一些其他的方法,而是王家用的方法就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发钱。王家不同于那些世家大族们一直都是读书,然后去考试,在朝廷上当官,他们也有很多的其他的门路,比方说各种从业商业活动的这些道路都是由他们很多家族子地区安排,也是去新版的,这些菜就是一开始还好,毕竟都是家族内部的人,一切事情好商量,商量着来就可以了,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尤其是几百年,可以说是很多代的子子孙孙过去,那么这些人势必会有一些分离,那么这个时候还想让他们任劳任怨的给主家干活,自然也是需要很多其他的手段的,而王家的手段就是很简单的两个字,钱财。因为这些人都是在各个地方上去经办,办着自己的商业活动,所以他们每年都会给主输送大量的钱财,而这些钱财如果一直给主家的话,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那想要去安抚其他人的话,就肯定要将这些钱财分发出去,这也是一个正常的笼络人心的手段。但是为了保证整件事情的工程性一样,其他人觉得心服口服,所以这些事情必须全面的透明公开去进行。那么自然而然要保证透明公开,就必须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否则他们私下去计算每年的利润,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去分红的话,肯定也会惹得其他人的不满,毕竟他们不知道到底赚了多少钱,如果自己已经所分得的钱财没有达到他们心中的预期,他们肯定就会产生一些不满的情绪这个时候还是不如就宁可多花些心思,也多花些时间把他们都从全国各地召集过来之后,大家面对面的商量,同样面对面的交流也是一种能够提升家族凝聚力的方法,尤其是在分红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非常的开心,高兴,整个家族其乐融融,这对于家族的一个环境氛围,包括对于家族后辈的培养也都是一个非常就积极作用的一种措施。 而今年的王家家族也已经年纪五十多岁,虽然已经过了半百的年纪,但是整个人还是非常的健壮硕朗,精神有一点看不出疲劳的模样,反而整个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都显得生机勃勃,一副满是活力的样子。而像家族当中这么重大的家族会议,那作为一个家族的家族,他肯定也是需要亲自去操劳的。 “家族当中那些人已经都到了太原城吗?”王家家主向他身边的心腹问道。 “回家住的话,家族中的那些掌管着各个地方的商行的掌柜们,如今几乎都已经到了太原城,最晚的一个,现在也已经在路上,距离太原城也不过只有两三天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最晚也就是大后天就能够到达太原城。”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出差错,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每年一次的大聚会,可是我们家族非常重要的一次活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失误,那些已经到了太原城的人,一定要好吃好喝的让他们招待好。要尽显我们主家的风范。还有让你去请的那些精通算数的人你可都找好了吗?算账这种事情需要我们自己的人去做,但是有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所以必须要找信得过的,同时算的也不能出错,最好是多少一些,如果人数太少的话,可能难免会出错,这样的话,恐怕会令大家心寒。” “家主您放心,咱都是按每年正常需要去准备的工作去准备的,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差错。不过相比于这件事情,小人倒是听说朝廷那边已经派来的人来调查北方长城边境贸易的事情。小人觉得,那边的事情要不要先暂缓一下?” 他虽然只是王家的一个下人,但却是王家家主的心腹,算是在我家的下人当中也是一个级别等级都比较高的人,自然而然,他作为堂堂家族的幸福那么能够掌握以及能够知晓的各种情报和信息也是很多的,甚至说他有很多家族中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给这位王家家族打下手,那么对于北方长城贸易边境上所发生的事情,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因为这种事情在王家根本是瞒不住的,虽然说这样的事情在王家也是属于非常精密的存在,但是他这样的人物还是对这样的事情是非常了解的清楚的,而正是因为了解个清楚,他也知道现在王家所做的这一切,最起码在名义上来说是可规矩的,那么这个时候如果朝廷有人来调查的话,咱也不知道朝廷那边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的时候,适当的保持一个收缩,最起码在他的眼中看来是非常有必要的,不过他的提议却被王家家主给果断否决了。 “不过就是朝廷派人来调查而已,不必如此,如果朝廷派来一批人,我们就要暂停一下的话,那我们的诚信在哪里?我们和北方那些外族人,怎么说也是在做个交易,做个贸易,那么做交易你知道最为必要的一点是什么吗?那就是诚信,我们今天卖多少东西,明天就是要交易多少东西,这绝对不能随意更改的,除非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如果只是因为朝廷派人下来调查这一点点小事,就开始一惊一乍的话,那一定会让那些人觉得我们做生意不诚实。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全国各地的那些家族中的人都到了太原城,都看着我们,如果我们这个时候随随便便就服软的话,那下面那些如何看我们?更何况整个合同地区,我们的饭量说话是非常重的,就算是朝廷下人来调查,那么他也不一定是什么东西,所以也不必那么一惊一乍,就按照正常该怎么做交易就怎么做交易,不必管他们。如果那些人真的要查出什么的话,就让他们去查,到时候不过也就是给朝廷那些官员们多送些礼物罢了。只要打通了上面的环节,这些下面的人再怎么翻,再怎么闹,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那名新服听到这话嘴巴张了张,随后又悻悻然的闭了上,没有再说话。他可是清楚这是朝廷所拍下来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那些朝廷的御史们,反而是盐务监的人,这肯定是和之前那些走下来的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区别的,但是这家的姥爷已经这么说了,那他再怎么说也没有什么必要,所以他还是闭了嘴,不过他总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恐怕结果可能应该有些不太妙。 “那小人就去准备了。” “嗯,不过那些人倒是也不能够随便的让他们做些什么,你写去安排人监视一下他们,看看他们对这段时间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发现有任何情况不对的苗头,立刻过来汇报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按部就班去做就可以了,也不用有什么太多的顾忌。我们王家在这边扎根了这么长时间,靠的我们王家自己,而不是其他人朝廷愿意来查,那他就来查,就算我把王家的大门打开,朝廷的人还真敢进来不成?不必管他。” 这名心腹这么一听到还觉得有些道理。只要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他们干起什么太大的风浪,其实也就没有什么太多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个月剩下的不得不说自家老爷也确实估计的有些必要,毕竟现在家族中的那么多人都在太原城中待着这个时候王家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要是王家对外表现出了妥协和顾忌的一面,那这些本身就一直在外面的这些家族的子弟们,到时候看到王佳也是有什么害怕的话,那肯定也会对王家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这对于整个王家来说是非常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王家必须对外保持着强硬的态度,否则的话,王家自己就要先闹起来。 …… 时间过去的很快,仅仅是三天之后,在王家的那些三楼,在其他地方的家如此地都纷纷的到太原城之后,王家的每年一次的那种大的聚会都正式开始了,而在聚会之上也是正如以往一般,所有人都热热闹闹的,非常喜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的笑容,毕竟这样的好日子那可是王家婚前的日子,像王家这样极为庞大家族,哪怕只是给他们分到一丁点的利益,那都是足以让他们吃喝不愁好几年的事情。而他们的级别越高,那么所能够分到的钱也是越多的,而且在这样的日子里,在他们前一年所做出来的成就也会进行一个比较,那么做出成就最高的人也会得到家族中的表扬,甚至可以被写进族谱里,这可是十分的殊荣。 就在王家大堂前的那一座非常大的院子当中,此时正有二十来名散门先生坐在长椅子上分布四个方向,然后面对着王家的账册,噼里啪啦的打的算盘,眼神一丝不苟,毕竟这样的大树木哪怕只是算错了一个数字,那造成的结果也是非常大的,所以他们是必须要全神贯注,聚精会神。而其他人也都是在看着他们眼神当中所有激动,但嘴巴一个个都闭得非常严,并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但今天却注定不是一个安静的日子。 第二百零八章:出力 “按照去年茶叶卖出数量,已经茶叶卖出去5万钱,一共卖出去321斤,那核算总共卖出去茶叶的价格……” 整个院落当中众人都保持着非常严肃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紧张兮兮的看着眼前的那些人到底在提升,捣鼓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有些都听不清,但是每个人却都是异常的兴奋,因为他们这些人嘴中所捣鼓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一份数量极为庞大的芹菜,因为王家是一个大家族,加上他们的家族势力扩展的是非常广的,这就使得他们家族的触手可以伸到很多别的家族都收不到的角落,自然而然这样的家族如果想要重建商事业活动的话,那肯定是可以比其他家族更有优势,而当然他们能够所经手的各种各样的商业也是非常多的,其中包括茶叶以及丝绸,布匹,甚至还有食盐等等的商品。这些商品当中有些是卖不出去什么价格,就比如说茶叶的话,虽然对于北方草原来说,这是一个对于北方草原那些游牧民族是非常稀缺的商品,但是对于中原人来说却是一件需求量并不大的,所以即便是王家的能量,也一年卖不出去多少箱。但这卖不出去多少箱也是针对于王家其他的产业来说的,如果是放到其他那些小家族或者就是一些小的商铺的话,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利润,同样这些利润王家是看不上眼的,所以这些利润最后都是很会轻松的分给其他的他们那些手下的其他的家族的成员,或者是那些负责帮助他们家族打理各种生意的人。而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一笔王家看不上眼的利润,对于他们来说可以就是说虽然算不上是天文财富,但也是一笔极为庞大的钱财也足以改变他们整个人的生活水准。所以现在计算的越多,那么他们到时候就越能够得到更多的钱财,他们在这里劳苦劳累,奉献了整整一年,最后所求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情吗?噼里啪啦的算盘声音还在继续持续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打破了整个院落当中的宁静,而所有人听到这声急促的脚步声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纷纷看向那名有些看不清情形的王家的下人。现在这可是整个家族中的大事,可以说是关乎着他们自身绝对利益的大事情,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在这个情况下来打搅他们,这要是因为这些小不成,导致这些算盘先生把账目算错了,那算多了倒是还好,自己能分的钱更多了,那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但是如果这些人将一个不小心把该算的账目给算错了,该算得的钱给算少了呢,这么多的数据想要从中找出一个问题来,那肯定是需要花费大代价和大时间,一般来讲王家也不会让他们去这么做,如果他们这么做的话,肯定会遭到王家本家的不满,要是他们能够找出一些毛病还好,但是如果他们找不出毛病的话,他们也就不能够继续在王家待下去了,所以这也是一个利益取舍问题,那么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利益明确关系,所以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去主动需要复查,除非是他们觉得这个账目问题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只有关乎到自己身上账目实在差距特别大的情况下,他们才愿意担这个风险,而且他们这个时候也有些把握是觉得这个账目算的有问题,而且要做到这一点,他们还必须对其他人掌握,我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最起码是分着负责每一个部分的那些所需要售卖的商品,他们要对这些商品是有一个大的了解的,但是这样的大致的了解也是非常难以实现的,所以几乎可以说就是这些算盘先生最后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最后就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那么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打扰的话,肯定是会遭到大家的一致不满的,而且不光是他们,就连王家家主本人,也是表现了非常的不爽。在这样的一个关键性的档口,居然会有不知死活也不知好歹的王家吓人,这个时候过来,那岂不是说他们王家本家管教无方吗?对于王家本家的生育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动摇,就当然也是他们不能够去同意的。而在这个时候,他却还是保持了作为一个家族领导人应该有的涵养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给自己旁边的心腹给递去了一个眼神,自己后面的心腹在受到这个眼神之后,当即便领会了旁边姥爷的意思,所以他也是立刻悄悄地退了下去,然后将那名王家的下人给拉住,然后跑到一旁去悄声询问着。只是没过多久,那名心腹同样也是慌慌张张的小步走了过来,不过他倒是没有向那名王家下人一样,特别发出大的动静,他非常快速的跑到了王家老爷的身前,然后轻声说道。 “家主,不好了。刚刚那个人说我们现在家族的大门前聚拢了一批官府的人,听说官府的人要进我们家族里,拿什么人还要去搜什么东西现在外面正在和那些官司的人对峙,旁边已经聚集起了非常多的平民百姓,在那边看热闹,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特来想要求问家主,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 “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赶到我王家的门前,要进我王家的大门来收他东西了,这些人世世代代都吃过王家的,用我王家的,我王家以前也没少给他们钱,他们现在敢这么做,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现在觉得我王家不行了,想要对我王家动手,他们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简直是混账一群,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王家养他们有什么用?”王家老爷也显得非常气愤,这本身都有一个家族来说被不管是官府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直接被人找上门来,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都是一种羞辱,而尤其是这种羞辱还并没有被很好的解决掉,那肯定也是会让他不满意的,尤其是还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几乎所有的王家家族的各种人都到了这边,那么这个时候后突然发现王家本家居然也被人找上了门来,这当然会影响王家本家在他们眼中的形象,这同样也是一件不能理解也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前面的人确实处理不了,他也非常清楚,所以他也是立刻起身,然后向着旁边的人告罪了一声。 “诸位,王家前面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们一会再见。” 他这一番话却立刻让这些院落当中的其他人心中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在场的人能够做到这个位置,自然都没有一个傻子,所以他们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这位王家的家族想要将众人留下,然后自己去处理一件事情的话,尤其是到前面处理事情,那这件事情肯定是非常大的事情。他们在王家虽然每年也拿着一笔不小的收入,然后也是作为王家的族人,甚至也有这些人,并不姓王,但是同样也是为王家办事的人,他们虽然能够在王家得到一些不错的财富,但相比于他们自己所挣到的那些财富,这些财富肯定还是有些不够的,所以他们现在非常需要的一点,也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尽办法行,就是去脱离王家的管控,因为如果脱离王家的话,他们就可以自己去从事一些东西,然后自己所能够赚自己的利润也都能被踹到自己的腰包里,这对于他们来说算是自己为自己干活,自己为自己打工,那这种和去为别人打工的感情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想要脱离王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一方面王家的势力非常大,他们已经进入了王家之后,想要从王家脱离走,那显然是一个困难的事情,王家不会轻易让他们脱离,毕竟一个价格当中如果有熟人随意脱离的话,这对于一个相对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也容易让其他家族里的人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所以也是每一个角度都是严令禁止的。那么另一方面,他们之所以一直留在王家,也因为通过王家这层身份,可以让他们做事情做的更为轻松,更为容易一些,毕竟王家的一个名头和名声已经在整个河东地区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呢,有时候他们打着王家的旗号去做些什么的话,连官府也是不敢阻拦的,自然而然,他们想去卖东西还是做其他的交易,也都更为的方便。如果他们现在处理了王家,那么自然也是舍弃了王家这层身份,也就没有了王家的喜好,他们在想做什么的话,就得全靠自己去做,而没有了王家的话,那些原本对于他们是有一些畏惧的,包括那些因为王家所以不敢跟他们去抢生意的商人,还有那些因为王家所以不敢去在各种方面为难他们的官府,此时也一定会向他们伸出獠牙,将他们以前因为畏惧王家人没有办法收到的利益,然后统统转嫁过来,甚至要翻更多的倍数,所以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虽然是有这种想要独立出去的想法,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实施,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他们很清楚他们现在能够做到这一切和王佳的知识,脱离不了,关系的,所以他们也,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太多出国的,动作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放弃了想,独立出去的想法,正所谓既然脱离王家做不到,但是,如果把王家给瓜分了呢,比方说,让王家的名誉扫地,然后让王家,自己内部出现问题,这个时候,他们这些所谓的王家的外人,一哄而上把王家在各个地方的势力给瓜分干净,那么自然而然自己虽然不是整个王家,但也是一个小王家。而同样自己也可以保留着在自己所需要的那片地方上的话语权,甚至可以说他们几个王家所谓的外人联合起来,然后一起做大,也就不再是一个小的王家是,一个中型的王家,这个对于,他们的利益也,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损害,而同样他们所能够得到,的利润却比以前更为丰厚,当然这种想法自己,只是想一想毕竟王,佳,怎么说也,是,根深蒂固,的一个,大家族,虽然现在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锐意进取,但怎么说也是一个根深蒂固,有着非常悠久历史的这么一个家族,想要轻易轰然倒下,也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是很难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不会发生,而这个时候王家的家主虽然处理一些事情,就让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所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们觉得都得去跟过去看一看。 “不知道王家如今可是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需要家族本人亲自去处理,如果是的话,那我们不妨也跟过去一起看一看嘛,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有我们的话,说不定解决的办法也会更多一些,毕竟我们在这边有这些算盘先生就足够了,等我们回来也是一样的,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是在这里干发呆。我估计在场的众人现在肯定也都是有些烦躁了,与其继续在这里闷着,不如别让我们为本家出一份力。” 王家老爷的脸,听到这话不由的抽了抽,这些人话说的倒是好听,所谓的为王家本家出一份一件,实际上他们打着的想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这种事情人家既然提出来了,自己作为王家的老爷,当面拒绝也肯定是不太方便,更何况这么多人都想着看一看自己,如果再拒绝的话,肯定也会让这些人多想,那与其如此,就不如让他们看一看自己是如何处理的也好。 第二百零九章:搞事 但事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可笑,你明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而且你也非常清楚对方所打出的主意对自己这边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但是你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拒绝他们的请求,毕竟他们的请求也十分合理,一方面他们本身也就是王家的族人,而且这部分人占相当一部分的人数,另一部分也是对王家有功的人,可以说忙家在外面的产业是离不开他们的,如果这个时候王家本家对他们有一些不好的待遇,那肯定会让下面的人心寒,这同样会让整个王家内部离心离德,这作为一个王家的老爷,整个家族的话事人来说,这是一定要去制止的事情。 “既然你们都想着去看看,那也行,那不如我们就一起去看一看吧。” 对于这样的请求,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同意,而就在他带着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王家的大门前的时候,早已看到一群官服的人在那里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不过有趣的是,这群身穿官服的人倒是并不是一伙儿的人,因为他们也一月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一个个身姿挺拔,而且穿的服装也和那些平常所见到的官府当中的其他人的服装不太一样,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些就平常他们所见到的那些地方官府的人一般都是各个官府的牙医们,其中还有一些捕头捕快,不过这次为首的居然是一个县令。在太原这样的地方,一般来说各种大事小情有各种补头,补化学处理就足够了,即便是再大一点的事情,那也不过就是县尉来处理就可以了,至于在更网上的话,就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如果再往上的话,就肯定会有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先找到一定关系了,而在牵扯到这些世界大族的时候,往往都不需要官府出面,这些世家大族自己就可以事情摆平。所以一般来讲用到他们心灵的情况是非常少的,不过今天就能看到仙灵过来,那足以说明今天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去处理的,这样王家老爷心中本身就有一些不太爽的心情,变得更加不爽了起来。 “不知道诸位这个时候来,我王家到底所谓何事呀?如果诸位是客人的话,我王家理所当然应当欢迎,不过今日是我王家一个非常重要的聚会的日子,所以今天还是有些不太方便呢,如果座位不着急的话,那么可以明天或者后天来我王家,我王家一定将诸位款待的好好的,但是如果诸位是来找麻烦的,那起码也要说个明白,让我王家知道到底是在什么事上惹到了诸位。” 他说的话还是体面和合适的。在对方敌友不明的情况下,盲目树立对手,显然是一个不符合正常礼节的这么一个行为,所以他上来就并没有着急给对方定性,反而还可以,双方留了一些余地,你们今天虽然来到了我王家大门前闹事,但是如果你是客人的话,那么今天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既往不就顶多就能给后面传来一个误会的解释,到时候王家这边能够宽容待人,反而也能够落下一个好名声,这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不亏本的买卖,不过他显然没有想到,因为今天这样的事情就是对面的人故意来做的。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对面的人却并没有说话,而那名先令则是一边看了看王家的人,又一边看看自己身旁的人,脸色是有些尴尬的。 王家或许不清楚他旁边的人都是些什么身份,但是他身为朝廷官府中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小官员,但也都是认识的,尤其是这些人已经拿出了腰牌,也拿出了他们相关的印信,所以在这些人身份很明朗的情况下,无论大小事情肯定都是要有这些人为尊的,至于今天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其实他也不太清楚。但是面对王家说话,这些人却一点都不开口,这样的一个行为却让大家很敏感的嗅到了这里面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甚至说今天可能不会特别太平,但是他这个心灵却无能为力,这也是他一个小小官员迫不得也是无能为力的地方,这也是他最为难受的地方,但是现在他又看了,看见他旁边的这些人还没有说话的意思,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向王家的那些人说道: “王家在我太原城也是久居了数百年,在整个太原城中一直以来都享有非常好的名声。像王家这样的家族,自然青木的人是非常多的,我们这些人愿意和王家交朋友,自然也是我们这些人的荣幸,王家若是能和我们交朋友,我们当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事出有因,但是具体的话不如我们到里面去详谈一番?” 这个县令想的还是非常多的。因为他不知道他旁边到我今天来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不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度过,那么在他的任期内,在他所负责直接管辖的地方,如果直接发生针对于世界大头,尤其实现太原王家这样可以说在整个合同地区,甚至说在整个中原都是有着非常大的名气的这么一个家族出现了任何问题的话,那结果是非常麻烦的,这对于他个人的以后的身心,包括个人的未来都是会有非常大的影响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将这一切的影响降到最低的可能性。那么既然这两方都不能够得罪的情况下,将这个影响尽量的降低,那就只能让大家去和平解决这个事情,而想要将这件事情和平去解决的话,首先就需要双方去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这也是一种惯用的解决方式,毕竟在现在这么一个剑拔弩张,双方脸色都不太好看的一个情况,要是真的说出了什么话,闹出一些什么矛盾,很有可能就会在一时的心急口快的情况下失误,然后说出一些难以挽回的话语来,尤其是现在旁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肯定是非常不妥当的。 不过他这个提议却并没有受到别人的赞同,甚至包括王家在内,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因为在这个情况下谁都不是傻,当然能看出这个县令根本做不了主,他现在所说这一切话都是屁话。而真正能够做主的就是在旁边的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态,所以他直接自动忽略了这些限令所说的话,然后集中的眼神一直去看一下仙灵旁边的那个人,而他所一直看着这个人自然就是史万宝。在双方长时间的激进了一份之后,最后还是王家的人率先忍不住,毕竟这里是他们的领地,而且现在这些人堵在自家的大门前,如果是在没有什么表态的话,肯定会让这个局势变得更加的恶劣,所以作为王家他们必须要做什么。而他们所做的东西就是先向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去询问他们到底是在哪里来的。 “不知道诸位是哪条路上的人?我看诸位身着华贵,不像是寻常人等,可是有什么家纯诗城如果有,不妨报上名来,说不定我王家还有人,和诸位是同属一个师门之下。” 王家伊利不倒数百年,也传承了数百年,家族子弟自然是非常多的,那同样加入子弟在想要学习求职的时候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拜了各种各样的师傅。虽然这些人可能不都是王家非常看重的徒弟,但是这些人竟然出自王家,那自然跟王家是脱离不了关系的,而这样的子弟是王家非常多的,甚至有很多连他这个王家的家主都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像他拿这些东西去说话,尤其是和别人拉近关系,在这个时候狮城还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两个人是都拜了同一个人为老师的话,那这个人就相当于是师兄弟的关系,可以说这是仅次于亲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说有些时候比亲人还要更加亲近,那么在这样的一种关系的价值实现一切矛盾当然就可以得到非常好的解决,说不定还能够将这些有可能是对自己这边抱有敌视的,因为自己的助力,而且他的眼光也并不会错,这些人的不管是衣着方面还是谈吐方面,亦或是他们整个人的精气神方面,都是和那些平常的大头兵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和那些平常的百姓是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的,而且这些人也确实都是出身不凡最码相比于那些平民百姓来讲,他们的出身要比这些平民百姓高出很多很多倍,完全是可以和这些世家大族们有着一席之地的,两者之间也完全可以拿来做比较。 所以如果是换成其他人的话,以王家现在处理方式是非常妥当,也是非常正确的,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些人的身份并不是其他人,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冲着王家来的,而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一时半会儿倒是还好,但这个时间被无限延长之后,王家的人再也坐不住,这次不光是王家本身就是连王家后面其他的人其实也都发现了异常,他们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不对的人,但是一方面,他们也是因为王家的势力太过强大,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担心什么,他们就觉得这些人有些意思,有些好玩,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人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一个个神情肃穆,而且站的挺直显然就是早有预料,也是早有准备的感觉,这个时候就不由得他们不担心了。 作为王家的家主,他此时还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远方传来一声非常尖锐的声音,这个声音非常不同寻常,是他在太原城内待了一辈子,也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声音,但是他这个时候心中在下一次的突了一下,因为他的明白在这个时候就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显然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而且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因为就在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他一直以来都所对面的那些人也从来都没有任何往前走了一大步,随后声音洪亮如钟一般,道:“尔等可是太原王家?” “啊……是。不知……” 王家的人纷纷一愣,口中下意识的点了头,随后还没有他们把话说完,就听得他们对面的人又再一次说道。 “既然你们承认,那就好办了。现在我们已经查明盘踞在长城北方边境贸易走私一条线,其中有人侵吞了大量本属于朝廷的财富,并且对长城边境的贸易环境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破坏,此事严重影响了我朝廷的威信,以及和北方友好部落的关系。经我们调查,此事和盘踞在太原的王家有关,既然你们承认,那我们如今必要前去将你们按照国家的法律带回去审讯,并且将所有王家的财产统统暂时查封。什么时候你们将嫌疑彻底摆清之后,我们自然会将这些财产解封,还于你们。” “你们放屁!” 王家的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整个人都顿时也群情激奋起来,他们怎么说也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了大半辈子,都知道各种人和人之间的心思和套路,这些人说着要将王家的财产先行暂时查封,然后等他们什么时候摆脱了协议之后再还给他们,但实际上已经吞到手里的钱还能再吐出来?显然,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暂时去封存的意思,他们就是想让王家的财产全部吞下,而且还有什么北方长城边境的贸易走私,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以前历朝历代哪个朝廷在北方开办贸易互市的时候,他们这些属于民间的势力,没有在里面横插一脚,其他时候都没事,怎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就出事儿了呢?明摆着,这些人就是要搞事! 第二百一十章: 史万宝这番话一出来所有人立刻就都不淡定了,虽然他嘴上说的并没有太过,而是说什么有像北方长城边境贸易走私的嫌疑,让他们先行拘拿,然后动态审问,结果明朗了之后再做其他的决定,并且暂时封存王家的财富这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这没有看起来最大的问题的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因为执行这些人的可是官府。 在这个时候,官府可没有什么太高的公信力,也不会让民众产生太多的信服,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来说,官方其实就是一个期待他们头上拉屎,并且不断压榨他们的这么一个组织,这种里面的人是没有任何能够可以被相信的,所以他们所说的话看起来像是有模有样的,还说什么暂时将这些财富给扣留下来,等待你们嫌疑喜庆之后将你们给弄出去的话,那一切就还回去,这其实是已经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些财富如果一旦到了关家的手里,那根本就是想吐出来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的平民百姓们,尤其是围在周边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义愤填膺,因为这一次官方所面的对象是王家。王佳在整个太原地区,甚至说整个合同地区都是非常有名气的这么一个大家族,也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世界,但是这样的人,所以说在整个河东地区以及太原地区有的非常强大的影响力,但是要说对于整个地区的平民百姓来说,对于王家只能说是一末世的态度,毕竟两方的阶级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方是平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每一辈子,每一天都在为了自己的人生能够活下去而操劳,而另一边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是掌控着整个民生经济许多命脉的这么一个家族,可以说如果出生在了王家,那基本上吃喝不愁,所以在平民百姓面对这样和自己阶级完全对立的这么一些家族的时候,自然会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出来。或许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现在的眼前所见到的事情恰好是一种狗咬狗的状态,所以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太多的反应,就是冷眼旁观在一旁,但是他们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在一旁的那个县令去坐不住了。 对于如今的官府在民间的幸福程度,他这个存在官府中的人是最为清楚的,尤其是他现在官服装中还是一个不小的官的这么一个身份,对于民间百姓对于官府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是非常了解的,而且就是因为他是官府中的人,所以他也更清楚旁边史万宝所说的这番话明着暗地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并不是说认为他们有什么嫌疑,然后真的要去审讯他们,他敢肯定以这些人现在官府的做派,如果真的将王家的这些人全部拿到了府衙衙门过去的话,那么很快,这些王家的人肯定会遭到毒手的。可以说现在的这些人之所以过来明着就是打着王家身上的主意。他虽然早知道这种事情不会那么轻易洁,但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帮人居然想的这么大,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王家身上,王家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可以说在整个太原地区和河东地区多上脚,大地都要冻上一冻了这么一个大家族,现在居然有人敢将目光打到他们家的身上,这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更何况,他这个当地的父母官,如果在他的任期内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以说,他的以后的官路也就走到头了。 “这这这这……两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他左右为难,最后憋出了半天也才编几句话,毕竟他只是一个位置不高,说话的分量也不是特别够的这么一个地方的小官,在那些平民百姓的眼中,他或许是一个不小的官了,是一个一言就可以决定很多人生死的大人物,但是在处于这样的争锋当中,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毕竟他也非常清楚,在旁边这两部分人,一部分是整个在,如果真的在他的人情内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人肯定会向他发难,这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事情,而另一边也是直接跟着朝廷当中的皇族亲王有着直接相关的联系,这两部分人交锋自己却被夹在了中间,这简直就是让自己送死的节奏啊。而且也正是因为双方都清楚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并不能够影响整个事情的大局,所以对于他说的话,两边都没有任何的表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只是当他如空气一般。 其实他本来也是空气。史万宝和对面的王家都没有他当成什么人,他之所以要将这个名限令带过来,也只是因为这名信令也是有那么一丁点能力的。当然这部分能力并不是说他本人有什么能力,说这个官职赋予他的一些不一样的能力,他毕竟到了太原这个第一届的时间比较短,对于各方面的掌控也不是特别的清楚,而作为一个正常的世家大族来说,他们能够在当地有着非常强大的影响力,也一定会想办法将自己的能力渗透到官府,当中去这是很多地方都存在的这么一个现实而他们,将自己的触手伸进官府之后也一定会影响到官府的一些想法和一些看法。所以这个时候因为他们手下的人并不多,数量并不足够,即便是他们想要围剿整个王家也都是非常捉襟见肘,那么如果这个时候官府再过来横x1脚和他们为敌的话,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雪上加霜,说不定还会导致整个局面的大会外,而这一点是不可能被如此轻易的官府这些小人物所破坏的,这也是不被他们所允许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这名先令给带了过来,就是为了防止官府会在这样的事情当中突然出现或者成为一个不安分的变量,至于其他的用途就再也没有了。 至于对面的王家,此时当然也很清楚对面打打什么的主意,而尤其是对面王家的领头人,此时也在脑海中疯狂想着这件事情可能发生的从头到尾的一些算计,对于他来讲,这些人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了,名头上打着的是针对北方,毕竟草原贸易走私的事情,这一点他们不可能,让他们进去去查因为他们确实是真的走私了,而且更不要说即便他们没有走私,这些人一定能够捏造出走私的证据,所以让这些人进到王家去查东西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也不可能真的跟这些人去官府。可以说这些人针对王家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但是背后到底是谁在针对王家,就他并没有想出来,毕竟王家其实虽然在当地,在整个太原地区和河东地区都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力,但是在整个朝廷上来讲还是非常低调的这么一个家族,所以很多时候王家是很少会被朝廷上所拿来做一些针对性的决策的,因为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一点,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也更加不清楚朝廷上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他们当然知道朝廷上现在有皇子在针对毒的意识疯狂的交锋,而想要去促成这一北方朝廷在长城之上和北方的那些游牧部落进行贸易的事情是齐王,而自己的走私行动或许破坏的是起往的事情,所以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前往的手下,但是也不排除是太子那边假借齐王,然后过来故意挑拨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其实这两种可能都有可能发生。但是现在这种事情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头上,他们不可能做事,不管不解决,如果他们做事不管不解决的话,他们就极有可能会被牵扯进去,从而让整个王家被卷入更大的风波,所以他们这个时候一定要去从这两种能不能选择一种,如果选择对了,竟做出了成功的应对,那么他们王家就可以在此次风波当中安然无恙,甚至可以更进一步,但是如果选择错了,恐怕他们王家就要被打下这一头的,毕竟不管怎么说,皇族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尤其是现在这两个皇子风头正胜,一个是已经成功当做太子两年多,在整个草丛当中也是非常的有根基,并且还得到了一定的军方的支持,而另一个房子虽然现在不是太水的位置,但毕竟曾经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当然学下去不用太子被废,那么他的很多的党羽都会被流放,被杀。但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名刚刚又被重新复起的皇子的势力仍然是可以和太子分庭抗礼的。尤其是现在这最为直观的盐务监,从无到有建立起这么一个机构,并且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这种新组建出来的机构得以快速盈利,这显然不是一件正常人可以办到的事情,也不是一个没有任何根基,从无到有就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所以其背后一定有着其他人的鼎力支持。而这部分人的支持就是他齐王的底牌。 他的脑海中还在疯狂闪过着这些可能性,但是对面的史万宝却已经等不及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直接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时间已到,王家默认。所有王家子弟统统蹲下到一旁去,如有还站起来的,一律视为反抗,给我抓!” “混账,我看你们谁敢!?这里是王家!是太原王家!你们这些人休得进我王家一步。” 时间已经不允许让他继续思考了,对面的人显然已经是等不及了,而且已经是打算用最后的暴力方法来解决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严重的麻烦,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大门是绝对不能让对面的人进去的,毕竟这里关乎的除了是整件事情的真相以外,还关乎着如今王家的脸面,要是真的被这些官府的人进了群,他王家的脸面何在?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在当地有的非常强大的影响力,甚至可以说在全国都有着非常强大的影响力,最为重要一点就是他们是完全独立于官府之外的,他们是可以和官府分庭抗礼对着干的,甚至他们的势力情到连官府也不敢动他们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能力,所以他们才能够广为流传,能够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率先服软,允许关注进去,那么就相当于他们不再适合一个官分庭抗礼的,而是屈居于官府之下,自然而然他们也就失去了他们的超然地位。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当然不可接受的事情,但是他们显然低估了史万宝处理这件事情的坚决以及他们的预期效果,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打算的让王家服软,也不是说让王家江这部分利益吐出来,而是直接打算覆灭王家的意图。 看到对面的王家居然还敢反抗,史万宝脸上表露的非常愤怒,但是心中却还有一丝窃喜,他当然希望这些人反抗,如果这些人不反不反抗,他反而就没有借口去进行下一步了,而这些人一旦反抗那,就有了名正言顺,毕竟他们现在所代表的仍然是官府,这人反抗官府,就是反抗朝廷,就是反抗中央,那这个罪名一落下来的话,他们是肯定讨不了任何好处的。 “王家如此负隅顽抗,其府里必然有诸多隐秘,来人!给我搜!给我搜!” 史万宝挥舞的双手,催促着周围的人对王家动手。而周围的人都是整件事情的坚定执行者,对于这样的事情当然也不会怠慢,所以他们一个个分分拔刀出鞘,向着王家直接小跑而去。 “大胆,给我拦住他们!” 看到这一幕,王家众人纷纷惊掉了魂,而为首之人更是直接吩咐周围家丁们要将这些人拦住。 只是下一刻,伴随着鲜血溅出,整件事情将变得再也无法挽回。 212 “你们,你们怎么敢的?这里是王家,这里是太原王家!” “王家之人私自前往北方长城边境贸易线路进行走私,已经触犯了国家律法,如今又仰仗着家族势力,拒绝官府调查,可谓是最大恶极,可就地缉拿,如有敢阻拦者,格杀无论! 杀!”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喊出,整个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慌乱。还有王家的领头人早已在第二个,便已经被人一刀砍了下去,饮恨西北。这个时候才看到自家的当家人死了,整个家族变得比之前更加混乱,无数人都在蜂拥逃窜。他们虽然平时在地方上颇有权势,而且家族势力也比很多人都大。但是应对突发情况,他们的应对还是稍显不足,尤其是经验方面,毕竟太平的时间长了,亲爱的,这一辈人很多都没有去遇到过这样的突发情况,更没有遇到过像眼前这么狠的一批人,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都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争相逃窜,而有人逃窜自然也会带动其他人跟着一起逃窜,最后演变成整个家族内部的大混乱。 其实王佳并不是没有足够的武装,毕竟像这样一个大家族,家族里面去养一些私兵什么的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包括是现在在京城中的那些大家族,你说他们的的家族里没有几个士兵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大家族去养一些士兵什么的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是国家所承认和认可的。但问题又在于王家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而调动这些家族中的私兵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也是需要领导者和组织者的。 但很巧不巧的是,就在这场事件刚刚开始的时候,所有王家的领头人基本上都跑到了王家外面来看戏,可以说这部分人各怀鬼胎,但却不得不说这部分人都集中到王家外面,给了史万宝一个非常绝好的机会,就是可以一举将这些通通打尽!就可以让整个王家突然一时间变得群龙无首,所有领头人都在外面,结果只是在几个息时间内就被史万宝手下的人给砍杀了一批,很多人直接倒在了血泊当中哀嚎着,而且这些哀嚎的人也被随后上来的人纷纷补刀,直接毙命。这一幕看的后面更多的人目瞪口呆,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此行的变化会如此突然,前一幅大家还是虽说有点关系紧张的意思,但怎么说大家也都是相安无事的,结果下一刻就突然变成了刀光剑影,整个心血弥漫,包括一旁看戏的百姓,很多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傻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尖叫着离开的时候,史万宝手下的人已经纷纷杀进了王家的里面。 他们这次的行动目的非常清楚,就是要将整个王家林根拔起,最起码也要让王家元气大伤,因为如果王家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够有任何组织反抗的力量的时候,哪怕是朝廷再怎么样也一定会吃下王家这快这么大的肥肉,所以只要炒的有这份心思,他们就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没有其他的问题。所以他们这一次必须要将整个王家打残打废,而要将整个王家打残打废的话就是尽量不留一个活口,尤其是对于这些玩家的领头人,尤其是对于他们姓王的这些人,那绝对不能有任何的仁慈信心,因为他们此行并不是说要像他们明正典刑,这是属于一个权利上的交锋,而权利上的交锋向来都是非常残忍和血腥的,所以这些人在逃村的时候都是被人给从后面直接用刀给砍杀掉,甚至有些人即便是蹲在了一旁,双手抱头,看似是投降了,但是对他们下手的人却没有一点的心思手软,直接就是纷纷一刀捅在他们的身体上,然后直接将他们送走,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些人绝对不能留的,一旦将他们留了下来,让他们当中哪怕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清楚,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并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朝廷对他们并不是完全的站在一条线上的时候,他们就有可能利用这样的机会去为王家进行最后的翻盘准备,这样的准备肯定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这个也会对他们所有的谋划有一个非常大的影响,而为了消除这部分影响,就必须委屈这些姓王的人,一个也不能活下。而由于这些人一开始就大肆的砍杀一样,整个姓王的人纷纷死伤惨重,这就会使得剩下的人也都会争相顾着逃命,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组织起王家。家族内部的那些武装力量去对外来者进行一个反攻,其实这些外来进攻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当然他们的武器装备都是非常的精良,这是根据他们自身的家族特点,毕竟他们本身也都是比较富有的人,那么比较富有的人,又加上有盐务监这样的助力,这就使得他们有了足够的金钱和财富去购买他们所需要的各种武器装备,而且这些装备都是非常精良的。 但这一部分的装备的武器精良程度并不足以抵消人数上的优势,也就是说这部分的武器装备并没有产生足够强的,太差,能够让他们去用一个人的力量抵挡上百个人。所以如果他们能够将王家的其他的那些士兵们组织好的话,可以说是完全可以拯救王家这一场危机的,但是问你一下,也没有人去组织这些人,甚至当这些外来的入侵者杀入到王家内部的时候,这些王家的士兵们有很多都是一脸懵的状态,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就遭到了外敌的入侵,然后他们的第一反应自然也是拿起武器去跟这些外来的入侵者们去反抗,但是一方面他们的武器都是要受到严格保管的,并不是说他们随身携带的,他们能够随身携带的,只是非常基础的一些刀剑。而且即便是这些非常基础的刀剑,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携带着的。 只有那些最为整个家族所重用的那些人才能够去随身携带的这样的刀剑,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只能够携带比较一般的木头所做的,比方说是棍子一类的,所以这就使得这些人在面对同样跟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外来入侵者们相比,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太多反抗的攻击尤其,是在他们根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往往都是一个照面,便被这些外来入侵者们以2~3个人的合作的方式给瞬间击杀掉,毕竟这种情况就跟战场上是一样的,合作是可以去增强自身战斗力,并且强化自身杀伤的一个非常有效的方式。只需要一个人去对对方的攻击进行一个简单的格斗,而另一个人就可以找准机会直接利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杀伤敌人,并且可以让敌人在最短的时间内上市战斗力,而这个时候另一个人又可以去继续补刀,所以两个人可以很短的时间内去解决,一个是单力薄的人,毕竟这些玩家的私兵们虽然平时的训练也还算可以,但是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之下,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更不要说谈起合作了。而伴随着一开始的交锋落入下风的话,再看到各种各样的人事猪逃窜,恐惧也都是会在人的心中进行蔓延的,那么当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挽救这样的溃败的形式的时候,他们自然也会选择加入到去逃窜的这样的队列当中,所以很快整个王家的逃窜就变成了一场规模非常大的行动,而面对着这些逃窜的人,其实就相当于是一群代表的羔羊,而后面那些追赶着的人就相当于是回武的屠刀的屠夫,他们肆无忌惮的冲入人群当中,挥舞的屠刀收割着一条又一条小羊的性命。 …… 王家内部的各种哭喊声和哀嚎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外面的人不寒而栗。外面的人,那些围观的百姓已经基本上全都离开了,你要做乌云散,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好意思在这里待,或者说谁也不想在这里待,谁都知道这里面一定今年会发生一场非常大的变故,那么一旦发生这样的变故,就代表着叫死大量的人,这个时候如果在网上凑热闹,那绝对是行命太长了,但是这些平民百姓倒是可以快速离开,而身为整个太原地区的县令来说,他想离开就没有这么轻松和容易了,因为他旁边站着的史万宝,此时却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和往常一般一样的站在那里,然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目光直直的注视着王家内部,然后倾听着王家内部传来的声音,可以说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他身上所能够散发出来的寒气,却是非常的冷。 “这位……这位大人,如今……如今这情况……” 他一句话说的是都能继续的,但是即便是说的如此的那句,他最后也没能将这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真的是不敢说出来这句话,他很清楚这些人今天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肯定是胆子非常大的,说是胆大包天都不为过,那么这个时候自己如果说任何话,哪怕是有一句话说错,都很有可能成为这场闹剧下的一个被波及的人,这么一个受害者,所以他现在心里是完全不被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自然而然的说起话来也是非常的小心。史万宝同样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王家内部私藏甲胄,敢于和朝廷官府作对,并且不顾国家的政策,私自前往北方长城和北方的那些外族人进行走私贸易,这严重损害了国家的战略。我们此行调查,已经查出了线索,此时对王家是正常的缉拿身份,但是王家拒不服从,并且意图为抗朝廷的命令,这简直就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甚至还想要借助自身的威势举兵叛乱。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身为朝廷所本人下来的一方县令,你应该为朝廷分忧,但是你深知道自己的能力非常薄弱,所以借助我们来为你去平息这场叛乱,我所说的对吧?” “……” 这名县令脸上有些尴尬,但是心中早已将对面的史万宝骂开了花。要不是现在情形所迫,使得他不得不低头,他真的想敲开对面的这家伙脑子,然后好好的质问一下,你是哪里看出来王家想要叛乱了,人家只是不想让你们搜查,也不想让你们去拿,当然这里面肯定是有一些问题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一个个掌握的地方上,各项影响力的世家大族们,怎么可能就没点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别说是他们了,哪怕是那些小家族,然后他们所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少了吗?而且还说什么是自己发现的,然后自己想要去平息这场判断,最后借助他们的力量,这简直就是无耻。但是他虽然知道捡钱这件事瞎掰掰,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这个人这么说,就是想让他给朝廷上的奏章也是这么写的。如果没有这一点,恐怕自己也没办法活着到现在,当然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估计下一刻,自己也要成为王家当中的人了,说不定如果自己拒绝的话,那么自己的命运就要变成是和这些王家的叛贼们,一起想要叛乱的人了。 “大人放心,下官,下官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这些王家的余孽们世受皇恩,结果他们不思感恩报答,反而聚众叛乱,实在是该死。下官借助大人的力量,成功将这些贩贼们剿灭,这个自然都是大人们的功劳,下官一定会将这些事实如实禀报给朝廷,让朝廷为大人们加官进爵。” 史万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眼前的家伙,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官员,现在杀了,难免有些难看。 213 更何况经过他们的调查,眼前的这个县令虽说有些昏庸无能,并且还有些腐败,但是大体上还是没出现什么太多的过错的,如果放到整个国家来说,在这么多的官员当中,这家伙还能排上一个中游的水准。这种一个当然不能算的上是好官,但是也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坏官的人,如果随随便便就将他杀了的,对于他们所接触的教育也说不过去。 而且如果真的将这样的朝廷官员给杀掉的话,那也在彰显着他们本身的一种行为的动机不单纯,如果再被比较用心的人给扣上一些帽子的话,他们就有可能被别人说成是反叛,这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也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而且他们也并不想反叛,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的想法只是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当然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所以这样的官员是肯定不能杀的,而且除非他们有了那种想要去造反的动机,但是他们不仅没有动机,他们也同样没有这样的实力。所以既然不能造反的话,这样的官员当然就不能杀,但是不能杀,却也不能让这个官员就这么轻易的离开,毕竟现在的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后面也一定会有一大堆的事情连带着出现,那么这个时候就必须要让这些在场的人最起码也不能去导向自己对面的那一方,最起码让他们能够为自己这边说说话,所以不管是强迫也好,还是去用各种方法也好,也一定要让这些人在对于上面的所说的话以及所写出来的东西是要对自己这边有好处的。 …… 太原那边的事情虽然很大,而且说鼓噪出来的生世也不算小,但毕竟只是一个地方的,对于一个家族的屠杀,尤其是这个家族并没有有一个完全的准备,各方的充分动员能力并不充足,所以根本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加上这些人又留了一个非常恰当的时机,将他们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在太原那边就没有什么多余的麻烦,也没有其他的连带性的事情需要处理,他们只需要将手边的这些事情处理好就可以了,至于后面的也无非就是在当地进行一些善后的工作,但是不管怎么说,当地也永远是当地一个地方性的家族被灭,当然对于地方所能够产生的影响和变动肯定是不会小的,但是对于像王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真正的大的变动和变故还是要发生在京城当中,同样当这样的事情传到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整个朝廷上下各个方面的震动,就连杨勇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没有得到上面的任何命令,也没有得到皇帝的意思,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对一个地方性的家族产生屠杀这样的行为,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他们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这些人不过才刚刚出去就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他们真的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给齐王殿下添麻烦吗?”齐王府中,杜如晦都有些不淡定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这么在一个地方肆无忌惮,随意屠杀这么一个家族,要是到这家都可不是什么小家族,而是在整个国家当中都能够排得上名号,也都有着非常强大影响力的这么一个家族,如果这样的家族操心,不严肃处理的话,肯定会对其他的和太原王家有的相同地位的家族产生一个非常强烈的震动,这对于他们来说,很有可能会让他们从此和朝廷产生一些背离的行为,所以这一肯定是非常大的事情,但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在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居然没有率先来通知他们。这简直就是离谱,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他们派出去的人,可以说外面的那些人跟他们是有着直接联系的,如果朝廷真的想要让这件事情扩大的话,对于一个杀鸡儆猴并且给其他那些家属一个交代的话,那么他们也很有可能被牵连,现在杨勇才刚刚富起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拿得出手的成绩,让皇帝本人知道,杨勇也是可以做成很多事情的,然后再去不断的吞噬掉属于太子一系的势力,只有这样不断的削弱对方,然后发展自己,最后才有可能在这一场都不能让中逐渐取得上风,并且最后获得成功的胜利,而现在他们外面如此肆无忌惮,就很明显对于杨勇来说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也会使得他们原本已经制定好的计划,会产生一个极大的变故。 “史万宝怎么敢这么做的?他以前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这可是在地方上对一个如此庞大势力的家族,肆无忌惮的动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让他去调查人,就算真的调查出来,那在北方长城边境贸易上和这太原王家有着直接相关联的联系。那也应该将这件事情上报给朝廷,让朝廷去处理呀,至于朝廷怎么处理,那是朝廷的事情,毕竟这样的时候已经直接牵扯到了皇帝本人的利益,就算朝廷再怎么如何,也都会对王家有一些责罚,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在目前这个情况下已经是足够的事情了,这些人真的是将这样的事情还要继续扩大,扩大到这种地步,现在可好?整个王家那么多人人头落地,他们杀的都是舒服痛快了,可是我们后面怎么办?现在好多上下都在目光对准了,我们都想知道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现在皇帝本人也没有什么说法,也没有表明出什么态度,恐怕也是想看看我们到底是要怎么做怎么想的。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被架到这个地方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如今聚会的氛围就不是特别的好,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沉闷,因为亲爱的情况也确实非常的严重,现在朝廷已经得这样的消息,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任何的通知和反应,这当然不是说朝廷的滞后,也不是说朝廷的腐败无能,而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大太大,首先其中一方是整个太原王家,太原王家的势力当然就不必多说了最近事情已经听到了,这样的氛围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太原王家这四个字的分量是非常足够的,但是同样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分量,可是在史万宝身后面的齐王的能量也同样是不能够小看的,就是因为这双方的能量都是不能小看,所以才会酿成如今这么一个非常诡异的氛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作为史万宝背后的期望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也想看看这些人在外面,对王家动手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杨勇的同意。如果这件事情他们在出发的时候,或者是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跟杨勇详细的讨论过,并且得到了杨勇的同意的话,那这件事情的后果就是会更加的严重,毕竟这已经不再是那些手下的人,因为一时的冲动,然后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虽然这件事情要酿成的影响比较大,但是如果再杀一个人头光棍也是可以将这件事情平息下去的,可是如果这背后牵扯到了齐王,那结果就是完全不同的首先皇族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要死一个,现在风头正在上风的一个亲王,所以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够轻松解决的,但是同样王家那件事情也不能够就这么平平无奇的结果,当然王家现在已经死了非常多的人,可以说整个王家的势力已经相比之前算是十不存一,但是即便是食物存衣和王家相似的,其他的那些同样的地方上有着极强影响力的各种各样的施家大族,就比方说后面所说的无限期望,他们也都在暗中关注着这件事情,也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走向,如果朝廷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放任太阳王牙就这么无辜的被露,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积极危险的信号,因为可以代表朝廷对于他们是一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同样今天朝廷可以默许别人对他们这些事情他有进行屠戮的话,那么明天当然也可以默许别人对他们进行肆无忌惮的屠戮,而别人也会因为操成这样的默许,从而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活跃,要知道他们这些在地方上成长了这么多年,那么没有一两个仇人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些仇人继续在一起,对于他们哪怕是不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根脉,但是如果在地方上一点一点的去对他们出手的话,也同样是令人头疼的说不定如果一个不小心没有处理好,也容易让自己在阴沟里翻船,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可以说如果朝廷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顾,一点都不处理的话,那么整个天下就要乱起来了,毕竟这些世家大族,不可能坐视自己即将进入这种无穷无尽的麻烦当中。 “不用想了,不管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首先我们必须明确一点,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绝对不能做什么弃车保帅的做法,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史万宝他们划清界限,如果我们划清界限,当然可以相当于宣判了他们的死刑,对于朝廷来说会更好处理这件事情,可是这同样也会使得我们刚刚在朝廷上,所建立起来的这么一套名声毁于一旦,如果是因为我们的主动放弃,让他们最后死掉的话,那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投靠我们。如果是平时,那么这个时候舍弃的也不过就舍弃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舍弃的,就相当于是自断我们的前程,毕竟我们并不是说还有退路,我们并没有任何的退路,如果我们不能够前进的话,那么别人也会封死我们的退路。所以我们现在要思考的是,史万宝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正所谓你们也都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以说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们大家都非常清楚,他并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也不是一个善于动火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却能够弄出这样的动静,那么完全可以去预想,这是因为前面发生了一些很大的事情。甚至说因为前面出现一些不同的变故,已经能够让他不得不去采用这样的手段去做。我不管事实到底什么样,但是情况必须是这么一个情况。 而能够让他们去做出这样大的变故只有一点,那就必须是太原王家想要叛乱。就跟前面的消息是一样的,一定要搞清楚这一点,也只有要清这一点,前面那些人才能够在这样的死路当中能够得到一条生路。也是我们唯一翻盘的机会。” 杨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无比认真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在瞎掰,很有可能可以说是指鹿为马,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整个这么多人的命运,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他不是一个圣人,对于说谎这种事情,当然他心中是有一些愧疚的,但是他心中要说愧疚,再怎么说也不能够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然后就把自己的小命白白的搭进去。所以不管事实如何,都必须如他所说的一样,一定要咬死太原王家是想要先手发动叛乱。毕竟不管用什么借口。外面的那些人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动手,这都是非常大的问题,只有在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足以让整个朝廷震动的突发情况的时候,这种动手才能够去功过相抵。而能够让整个朝廷都为之震动的这么一种突发情况,就只有当地的世家大族叛乱,这一种可能性了。 214 “而且也从太原那边说传过来的,信上不是也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吗?是太原王家先叛乱,其次,我们派出去的人参与了剿灭针对王家的事情,这件事情发生的事情要在王家叛乱的后面,而且我们的人也是因为当地的官府需要帮助,所以才不得已而出手,为了这一次出手,我们也是付出了非常大的损失,并且也是担了非常大的风险,但是为了国家的安全,我们还是义无反顾,这恰好表现了我们忠诚的一面。” 杨勇说完这番话,随后转过头看一下他周围的这些人,他周围的这些人都纷纷的有些沉默,其实从太原那边传过来的信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写的这些内容大家不说,心知肚明吧,跟大家也都能够猜出一个八九不离十,虽然信上面确实是按他所说的那么写的,包括写了王家有了叛乱的苗头,并且常年在太原那边作为作福,嚣张跋扈,不把太原的当地百姓当成百姓,所以因为这上面的种种恶行,可以说将整个王家,描绘的是一个罄竹难书的恶霸形象。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因为上面只是说了王家的一些大体上的事情。并没有说王家自己都做了么,也只有是在王家那些做一些贪赃枉法的事情之后,才会将这些具体的事情给稍微一点具体化,比方说在北方长城边境贸易的走私行为,以及包括从王家搜索来的特别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那些即将打算去运往北方长城边境贸易,然后进行贩卖的各种商品,这都是从王家搜索出来的,但是这些东西看着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可是实际上王家想要造反的动机在哪里?又为什么要造反?他们造反又做出了哪些准备?这些东西再从太原来的信件上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提及。 别人能不能看出这些信里面的门道他们不清楚,但是他们看的确实非常的明显,毕竟如果真的王家是要造反的话,那肯定要将王家彻底的板上钉钉给他定死,那么各种各样的行为一定一样全部的书写上去,可是他们并没有书写什么,其实这个说明那两个点,第一个点是王家,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些行为。而第二点就是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快速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去捏着王家的这些行为,毕竟想要去做假的话,那么你就需要用各种各样的谎,从而去弥补你所说的上一个谎言。而是这样的话就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一种你想要去弥补一个谎言,但是结果你却用了更多的谎言来弥补,然后你就要用比那个更多的谎言,还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那个更多的谎言,可以说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无限制的恶性循环,而最后当你的谎言被无限量的放大以后,那么想要将这些谎言非常好的野蛮就可以说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伴随着谎言越多,那么自己所说的和所做的各种事情的拓展也就越大,那么最后一定会被别人发现这里面的问题,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干脆这些暂时都不提及,等最后大家都把这些事情敲定好了之后,一切该做的,或者说该伪装的都伪装好了,到时候再去做一些什么,反而是更有可行性的。 “对于像王家这样的在当地非常有影响力的大家族来说,他们想要造反不一定需要什么特别充足的理由,可以说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场景所做的事情及朝廷属下发的各种政策不和他们的胃口,他们在心里不满意,这样的话。他们就有了一个造反的动机,至于这个造反的动机强不强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他们已经没落下来了,而且整个家族的人可以说已经是死伤大半。这一点,史万宝做的还是很好的,他们没有把更多的活下来的人留下来,反而将这些人都杀掉,虽说这样做是残忍了一些,但是也同样给我们留下了一些可以操作的空间,如果他们真的将那些人都留了下来,反而会成为麻烦到时候我们过去也就真的没有路可以走了,可是既然他们已经死了,那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叫做死无对症,人都死了,我们自然是说什么他们就只能是听什么,更何况以王家这么庞大的势力,他们所留下来的金银财宝和各种财富一定是非常丰盛的。面对这样的一笔财富,可以说没有任何人不会动心,但是如果朝廷要名正言顺的将这些财富给拿到自己的手里,侵吞到自己的肚子里,他们也同样需要一个借口,所以这个借口只需要我们提供给他们,只要在面子上看起来合适,他们就会接受这个借口。至于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就是在以后不能够去对王家所遗留下来的财富插一脚,如果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这场事情还是可以很好的度过危机的。” 听到杨勇这么一说,众人顿时觉得脑海中都开阔了起来,一时间因为之前那些感觉特别压抑,特别沉闷,感觉没有任何生机可以走的路,如今也感觉彷佛变的明亮了起来。毕竟在这如今的朝廷之上所牵扯到的利益判刑是非常多的,虽然明面上是只有杨勇和太子的两面的拍戏在互相争斗,但是他们这两个大的拍戏下面又分成重重都都的,非常小的,其他的排序以及还有很多明面上是保持中立,在暗地里却在两方势力不停游走个排回的各种各样的事例,所以可以说如今的场景是非常复杂的,但是不管这个朝廷再怎么复杂,归根到底能够牵扯大家神经的也不过是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利益,已经得到利益的那些家族和人都会不遗余力的想办法将自己的利益保存下去,甚至可以让自己的子孙继续享受的这种利益,而那些没有获得这些利益或者觉得自己守护的利益并不足够的那些人,只会想办法在那些已经得到利益的人拉下来,然后让自己坐上那个位置。而这些利益可以是权利,也可以是财富,但是后者还是要更多一些的,毕竟权力的顶峰只有那么几个位置,大多数人在朝廷上摸爬打滚了一段时间之后逐渐就放弃了那些位置,或许说这些只要做一个不那么高,但也别那么低的,然后有着一定的权利就足够了,而是在得到这样权力之后,当他自己满足了自己能够获得的权利之后,那么剩下的,便是开始去获得他们所需要的财富了。 而如今的王家所遗留下来的那么一大批财富,可以说不会有任何人不动心,毕竟王家怎么说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大家族,而且这个家族还是喜欢经商的。他们从事的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那么手工业和商业所能够得到的利润是远要比那些普通的农业更能够去获得利润的,也就是说他们的财富要比那些同样的只知道去以农业为生,以农业为自己本钱的这么一些家族的不要更为庞大,而在这么一笔庞大的财富之下,不会有任何人不动心,如果说房间还有很多人存活,甚至说王家的管事的人还有非常多,甚至是王家家主本人都还活着,那么大家当然不会说什么,因为王家这些人如果活着,那就代表这些人所在的人脉关系都还在。王家能够经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自然也是认识了不少人,那么这些人其实都是王家可以利用的力量,并且也是王家背后的潜在的能量,如果他们都活着,这些能量就有发挥力量的可能性,所以大家即便是看在这样的面子上,也不会对王家动手,否则一定对王家动手的话可能那部分属于王家的财富还没有吃到多少,但是就已经受到了王家的打击,这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但是问题就在于如果王家这些人都死了呢?所谓的人脉关系自然是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他才能有各种一般的关系,然后才能通过其他人去调用自己能够调动的能量,然后来为自己争取利益。可是如果当一个人死了,他还怎么继续去发挥自己的人脉关系,他该怎么去调动自己能够调动的力量,甚至说又有几个人会因为一个死人,然后去莫名其妙做一些对抗强权的事情呢?当然这种可能性或许也有,但肯定是非常少的,在这么庞大的人脉关系网的中间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就不超过一个两个。而这只有一个两个人所能够构成的力量,在面对整个国家,机器的面积自然也是不堪一击的,所以说这就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威胁了,如今的房价也已经不再是拥有着非常强大实力的这么一个保障,反而就是一批没有所谓,甚至可以说连宝藏的门都向他们大大开着的这么一个丰厚的财宝。自然而然面对着这样的诱惑,他们不可能不动心。 当然他们不管是再怎么心动,也都只能是藏在自己心里的,表面上他们肯定还要去维护着自己的面子,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也就是说面对着王家被全家团灭这样的事情,他们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也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可以了,因为他们只需要让王家彻底的成为一个反贼,或者说成为一个能够轻而易举,让朝廷名正言顺的去处理的这么一个家族。毕竟只有能够让朝廷名正言顺了,那么朝廷也就保存住了脸面,并且能够在同时让整个王家的财富都归自己所有。 “对于王家想要造反的这么一些借口,其实也是很好去做的,比方说他们常年在北方长城边境贸易这条线路上走私各种商品,那么他们能够从北方草原那边换来什么商品呢?方草原那边都是一些被开花的游牧部落,他们没有我们中原的钱财,所以他们只能够用最初始的物品来交换我们这边的物品,我们这边自然会给他们提供各种各样的他们生存必须的物品,但是他们能够提供的也无非只有各种各样的牛羊马匹,最多再加上一些皮毛罢了。而已,整个王家的能量他们一定会去换得了大量的马匹,那么李哥在当地有十分影响力的这么一个大家族,却暗中收购了各种各样的马匹,并且能够从他们的福利当中搜出一些甲胃,那么他们想要造反的这么一些行为自然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听到这里众人再度点头,其实像这种古代社会,国家自然都是有着自己的规定的,那就是任何地方任何人都不能够私藏甲胃,如果有发现,那么一律都视为谋反处理。但是规定规规定那么具体的执行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如果是普通人加的话,那么对于这样一套甲胃的话,他们的负担是非常高的,他们也买不起,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去私自藏匿的这样一种行为,而能够私自藏匿甲胃的这些人都是非常有权利的人,也都是各个地方的大家族,但是面对这种大家族,其实官府的话语权就非常弱小了,他们也不敢在这些家族面前太过硬气。毕竟前面的几百年时间里,皇帝和王朝,都如走马观花一般过去,只有这些当地的各个家族能够屹立不倒,所以这些家族可以说是铁打的家族,流水的皇帝,面对这样的地头蛇地方的官员当然不敢得罪。那么自然而然面对着这些在自己的府邸当中,私自藏匿一些甲胃的家族,他们也平时不会受到任何的责罚,当然,他们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双方就这么保持着一个你别管我,我也不让你为难的这么一个状态。 但是不管怎么说,政策还是在的,国家也确实有这样的法令,王家自然也不能够免俗。 215 如果说对于一个政治开明的国家,或许还会分辨一些事情上的是非黑白。毕竟在一个国家整体都比较清明的时候,那么整个国家的人民都是对着一种真理具有的一定的向往心情的。但是如今的这个朝代显然不是那种政治清明的环节,因为这个国家建立的时候并没有清除前朝的那些官员,所以前朝的那些官员也依旧继续在这个国家当中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并且在很多重要的职位上担任着他们自己的职务,这样一来就会使得他们将以前的那些习惯带入到现在的工作当中,毕竟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在这个官员上重新上来的这些人,正所谓一个官员在他当上官职之后也是有着一定的保质期的,毕竟当一个奋发图强,历经很多年读书的人,然后经过了很多年教育之后才坐上官的话,他也会更加珍惜自己的职位,并且当他突然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责任的时候,他也会更加的努力。 这部分努力,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就相当于他们在自我进行一个严格的要求,他们会让自己保证自己想要成为的那样的人,并且一直以来都非常的清廉,奉公守法这一类的等等的品质。但是随着官场上的各种氛围的侵染,就会使得他们的行为以及他们的性格发生很多的变化,所以往往一个官员在他历经了十年寒窗,然后经过了刻苦求学,并且到处受人举荐,能够去求得别人的推荐之后成为一个官员,那么他在这个官员的职务上一般来讲会有三年或者是五年的保质期,这部分时间里他们能够保证自己的官员的品性不会受到任何的变化,嗯。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时间里,他们是能够为自己去做事情的人,而在超过了这样的时间之后,他们就会逐渐和其他人一样沾染上整个官场上的那些恶劣的行为,比方说收受别人的回路,并且对手底下的人他们贪赃枉法的行为争议只眼闭一只眼,然后甚至还有的人经过了整个官场特别恶劣的氛围的熏陶之后,他们也会自己的性格和习惯同样会变得更加扭曲,比方说亲自下场对于自己手底下治理的百姓,然后不断的去剥削他们。而他们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并且能够去掠夺自己所需要的财富,这都是非常常见的现象。而这些看起来恶劣般般的官员,其实在他们当上官员之前,以及在他们当上官员最开始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和其他的那些清官是一样的,都是同样有着远他之前和远大抱负的,毕竟没有谁一出生,他的愿望就是当上一名贪官污吏,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可以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做一些事情出来。最好能够让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名垂千古,能够被历史载入进去,这对于他们来讲也是一种极大的殊荣,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会发现自己这样的想法是非常不切合实际的,也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再加上九周围其他人同样给他们传播过来一种很多官场上的恶劣行为,他们也会最后从而去崩溃自己的心理防线,然后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而很不好的地方就在于现在的这个国家当中的很多官员们都是已经在自己的职位上担任了非常久的官员,为什么一个国家在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基本上整个国家的氛围都是积极向上的,都是奋发图强的,每个人都洋溢着对于生活的希望,其实这当然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在这个王朝建立之前,因为非常多的战乱导致大量的人口死亡,从而让很多土地变得闲置了下来,这些闲置的土地就可以分发给其他那些之前没有土地的百姓,而自古以来在这片土地上,这些动乱的原因都在于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当他们没有办法获得自己的土地,就没有办法获得自己能够所生存下去的粮食,所以他们才会起来造反,当他们有了自己的土地,也就是说他们有了自己的粮食,并且他们能够去看到更多的希望,比方说他们能够看到自己通过努力可以获得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粮食以及其他的这些肉眼可见的财富,他们自然就会洋溢出一积极向上的氛围,同样也不可忽视的是因为一个国家刚刚建立的时候是必须会对前朝的很多官员进行一波非常大的清洗的。而这些前朝的官员,因为他们任职期间内是非常久的,并且可以想象他们在一个王朝末年去当上这样的一个官员,那么他们能够保证自己官员的品性的人也一定是非常少的,绝大多数的官员都是非常的恶劣斑斑,他们都有的可以说是令人痛恨的行为,而在清理的这样的一大批官员之后,那自然会有新一代的官员上去顶替他们,而这些新一代的官员们之前大多都是没有当过官的,他们也就是从最底层的平民百姓开始升上来的,他们很清楚这些底层的平民百姓他们所生活的需要是什么,他们的愿望是什么,那么自然而然他们就也有动力去解决这些事情,毕竟他们之前也是这些平民百姓中的一员,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在刚刚承担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们也是同样的有一种非常巨大的责任感,他们认为我们应该将这样的事情做好,从而体现出我们吃了这个职业的饭得了别人的尊敬,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他们如果做不到他们应该做的,或者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他们心中会有一种愧疚感,其实这就相当于一种非常严格的自我要求,而这是每个人一开始都会有的这么一种感情。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人,那当然翻不起太大的风浪,毕竟当整个官场都是非常浑浊的时候,如果您只是滴进去了一滴或者两滴清水,自然也没有翻起太大的波澜,也不可能反对太大的波澜,甚至说这一两滴清水不会被其他的污水给同化掉,都是一件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将这些污水清理掉,你将这些原本非常浑浊的水倒掉的话,那么你再去加上一种清水的整个桶里的水就会变得非常的清澈,同样这在官场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当你清理的这一大批贪官污吏之后,留下来的人自然都是有着自己的责任感,有着对自我的严格要求的人,那么他们些人聚到一起自然也就会不断的强化自己这种信念,从而让他们去更加的奋发性上更加的图强,可是问题就在于现在的这个国家,这个朝代他们有很多的官员并没有经历过这种经济,他们就是从前朝的官员上留下来的,可以说他们已经完全继承了前朝的那些官员的特性,当然因为前朝也并没有说是纯粹的王朝末年,他们所在的前朝也并没有去相信太大的民间的动乱,所以整个国家的官场也算不上特别的浑浊,但是毕竟时间长了,整个前朝的官员们也都在这个官职上待了非常久的时间,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像一开始的清水那样清澈,他们现在也是有非常浑浊的一面,当然,可能还没有浑浊到完全无法净化的地步。可只要他们拥有魂族的一面,就代表着他们有着自我自私的一面,他们可以把自我的这种自私的情感凌驾到他们对于整个国家和民族的要求身上,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一些私心,从而去对整个国家的立法,对整个国家的政策,甚至整个国家的利益都失之不顾,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如今就是一种这样的事情,毕竟在这个年代一般来讲都是先有家后有国,并不是先有国后有家,所以他们一定要去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不断的捍卫自己家族应该有的这些利益。而同样能够去不断的加强自己家族所能够拥有的利益,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动力去做的事情,而所谓的利益其实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权利以及财富两种,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隐形的,而这些隐形的东西也都可以,其实归结到这两种当中,一个就是权力,另外一个就是财富。 前面的权利其实并不好去获得,毕竟权利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是需要一个载体,而在这个国家当中,载体就是他们每个人所能够获得的官职,官职的大小自然也区分了权力的大小,你的官职越高自然而然你的权利越大,但是,即便是你的官职很高,你可能也只是在某一方面的权利,当然并不是所有方面的权利都很大,而名义上拥有着无限权利的自然就是皇帝本人,当然其实现实当中,皇帝本人是需要受到很多限制的。而连皇帝都需要受到限制的话,那么其他人当然就不需要多做在皇帝之下的很多官员们,他们名义上拥有的权利其实实际上并不一定拥有,因为他们会受到很多方面的制约,比方说明明是掌管着一个部门的人,你是一个部门当中的老大,但是如果你部门当中的老二跟你不对付,他同样在手底下拉了一批自己的盟友来跟你对抗的话,那么你就不能在这方面做到随意的去自拍任何一个人做你想让他做的事情,自然而然,你也没有你那种无限的权利,而你明明是这个部门的老大,但是你却不能够做到这一点,自然而然。你其实也脱离了你本身的权利。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更为看重的也往往是第二种,就是他们的财富的多少,因为这种他们并不需要去跟权力那种非常复杂的关系,他们只需要值得我获得这些财富,那么这些财富就是我的,当这些财富并没有从我手里就离开的时候,这些财富也就不可能被其他人所控制,这是能够实实在在抓到的好处,对于他们来说,这当然是一件非常值得去获取的东西,而且同样财富也能够带来权利上的增强,当一个人所能够拥有的财产越多,那么他就有足够的能力去笼络一批他的忠诚的下属,而他有了这么一批忠诚的下属,他的这些下属人数越多,那么自然而然在各个地方他还能够发挥的影响也就越为强大,而所谓的权利,也就是他能够发挥出来的影响力。 而事实也其实并没有脱离杨勇的预测,因为就在他对于朝廷上的其他那些官员展露出这一件事情,应该是由太原王氏本身负责,毕竟他们是先叛乱在先的,是他们先要造反的,我们只是正当防卫,甚至我们还娇媚了一场针对于国家可能非常有害的事情,我们应该是有功劳的,而不应该是有过失的,当然我们非常大的,我们不计较这些恩恩怨怨,对于王家的这些东西,我们作为整个国家的忠臣,我们是非常希望能够有朝廷出手将这些东西进行一个处理的,因为王家的这些东西,自然而然,都是赃物。 然后就是在杨勇提出了这样的一种隐约的意见的时候,整个朝廷就已经隐约出现第二种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沉默的声音,也不再是对于皇帝本人的愤怒,以及整个朝廷当中暗地里对于史万宝的指责以及弹劾,而是出现了一些针对于太原王是很不友好的声音,甚至已经有很多的御史台中的御史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弹劾太原王家。 能够在朝廷当中去得到自己一个官职的人,都不可能是一个势单力薄的人,他们都是有着自己的一个势力集团。同样,这些御史们当然也不会例外,他们能够去准备弹劾太原王家,自然是说明他们背后的这些利益集团认为弹劾王家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件有更大利益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们是愿意接受杨勇所提出来的交换条件的。 216 对于这些在朝廷上的官员能够如此轻松接受杨勇所提出来的条件,杨勇其实并不觉得任何意外,至于这些朝廷官员,其实也只是准备弹劾一下太原王家,但是并没有要为史万宝去洗脱罪名的意思,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些财富还没有到他们的手里,他们自然要做第二手的准备。 至于是否担心他们会出尔反尔,其实也并不需要有什么太多的担心,因为一方面这如果真的将太原王家的罪名给敲定下来,那么不管到时候情况如何。史万宝他们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一个功过相抵的这么一个处理方式,所以他们的性质是肯定可以保证的,至于其他的地方,仰泳其实也并没有奢求太多,毕竟他现在最为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将他挤下这些人保存起来,并且让他其他的人看到自己是能够去保全自己的下属的,这样的话,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这样愿意能够保证自己生命和自己幸运,从而去加入到他的阵营当中来,就是这一点其实非常重要的,毕竟如果你身为一个首领的话,你连自己手下的人对他们的性命都没有保存的能力的话,那么其他人又为什么要跟着你去做事情呢?这世上任何人去跟随任何人做任何事情,其实都是有目的存在的,要么是为了升官发财,要么就是为了自己心里的一种信念,总而言就是他们都想希望从自己跟随的人身上来获得一些好处,不管这个好处是实质性的好处还是心理上的好处,他总是需要有一定的目的性的,而在这些目的的前提就是说他们要能够保证自己能够享受到这样的目的,而对于他们绝大多数的目的来说,也就是这个基础一点,就是要保证他们的生存。 其实看起来都趋于一件活下去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是放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下,同样的事情也会有着不一样的结果,也能表现出不一样的意思出来,就比方说生存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果放到外面说,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虽然外面经常会有一些饿死人的事情发生,但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毕竟还是少数,面对着整个中原王朝这么多庞大人口的基数。因为各种意外而死亡的人的能够占据的比例终究还是非常少的。但是如果放到朝廷当中,其实是就不一样了,因为在朝廷上当官,谁还没有一点做的出国的事情了,大家身为官员是能够凌驾于平民百姓之上,对于自己的欲望以及各种各样的诉求,他们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满足,当然这部分能力的使用的用途肯定就不会那么的光明正大,肯定会有一些阴暗的方面,然后这一点从理论上来说,这些冤案的方面都是不能够被法律所允许的,所以如果他们这些东西被激发出来的话,他们是非常有可能去受到法律的制裁的,加上现在的这个时代,法律这两个字并不是公正无私,他绝大多数都是成为皇帝的随意去更改和使用的这么一个法律。也就是说你明明犯了罪,哪怕这个罪名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如果你惹到了皇帝不高兴,那么红利仍然可以去加大你的罪名,然后将你判处一个非常严重的惩罚方式,同样如果你犯了一个罪名,看起来很大,但是一个皇帝的关系非常好,皇帝也可以在很多情况下去为你减轻你的罪行。 那么在这样的环境的限制之下,所有人都没有把法律当特别严肃对待的事情,他们他们去追随这样一个皇帝的儿子,最后的目的也是非常明显的。同样在这样非常明显的前提之下,他们更多希望的还是要去享受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享受自己荣华富贵的前提就是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对于那些现在还没有在两个皇帝的儿子之间斗争当中明确站队的时候,那么表现出来对于他们的包庇,以及对于他们自身安全的保护其实都是非常至关重要的,也能够保证他们尽量的在两方当中不做任何偏袒,毕竟他们如果保持中立的话,那么两方谁也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双方可以说在这个方面是打平的,但是如果这些人因为自己的这边的能力不足,让他们看到,如果投靠自己这边可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说不定还要背负很大的危险,那么他们自然而然就不会将可能性考虑到自己身上,从而他们为了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也会去支持自己的竞争的人,这对于杨勇来说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些朝廷的官员都是很多的腐败,很多的,绝大部分的官员都可以说是恶行累累,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及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去考虑,他也只能暂时的对这些人进行一个容忍的态度,并且还要去尽量的包庇他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尽量获得他们的支持,不管他们的个人品性如何,他们的手段以及他们原本的性格是不是纯正的,良好的,其实这对于他们来说现在都没有什么去考虑的价值,因为他们这些人所能够占据到的权力,还是非常强大的。而他们有了他们自己的权利,也就有了自己的影响力,自然而然也需要别人去慎重对待。但是同样对于不管是这些朝廷当中的腐败官员们也好,还是对于外面私自做事情,也不经过他们所同意,就自己做的各种各样的决策的史万宝,他是都需要在以后去决定敲打他们的。 …… 这件事情在整个朝廷上的反响属于是雷声大雨点小,表面上在外面所看到的影响力是非常强大的,所有的朝鲜的都对前方北面的事情表现出了非常大的愤怒,并且也是非常的不理智,可是事实上朝廷却并没有做出什么任何实质性的决策也并没有像很多人所期待的那样排除大规模的军队进发北方,因为如果朝廷派出了大规模的军队向北面去出动的话,没有代表的,对于北面的事情朝廷是非常不认可的,那么为了房子整个事态的进一步扩大,所以他们需要进行军队去控制整个北面的情况。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排除军队的话,就代表着前面的情况还是在他们的允许范围之内,他们是可以接受的,这对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以及那些原本就和杨勇不对付的人,甚至对于杨勇是抱着敌对态度的人,其实是心中非常遗憾的。 “这些官员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能够为了眼前的这些一点镜头,小利就会动摇,甚至对于这么大的问题也不去追究其背后的人的责任,这简直就是贪赃枉法,到了一定的境界。我觉得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加以处置的话,以后的朝堂上的后果肯定会越来越糟糕。如果按照正常来讲,就北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不对前面的人以及他们幕后的人进行一个撤销他们职位的惩罚,也绝对要发出一些警告,结果现在连封警告的书信都没有,反倒是有着接二连三,他和太原王家的属性被这些人从朝廷上给递了上去,这简直就是无耻的表现。王家虽然作为一个地方性的世家大族影响力很大,能力也非常强大,平时也自然会因为着自己的能量从而有些嚣张跋扈,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是你要说王家会造反,他第一个就不能理解。他们在地方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也做了这么长的地头蛇,他们凭什么造反?为什么会造反? 当初北方的各种政权不断变化的时候,他们没有造反,当初我们朝廷最为困难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造反,现在整个国家欣欣向荣,一片向上,他们现在造反,那不是纯粹和自己过不去吗?而且国家也并没有对这些家族进行什么太大的打击,尤其是对于所谓的那从长城北方边境和草原部落行贸易的事情,他们也同样在其中分得了一杯羹。这对于他们以前的利益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而且就算是损失了,他们又能够损失多少的利益?而且如果就算是损失的,他们损失的利益特别多,他们仍然可以在朝廷上提出自己的需求,以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也同样可以在朝廷中有着非常强大的渗透的能力,虽然不能够完全去改变整个国家的政策的走向,但是适当的去影响一下完全是轻轻松松的,对于他们来讲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他们就这么多方法都没有尝试,反而要去走那最后一条的造反的路线,这简直就任何一个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能看出这里面是一定有问题的啊!” 东宫,这些围绕的太子门下的各种廷官员以及他们最为信任的心腹也纷纷围在这里,对着朝廷上默不作声的态度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他们对于杨勇当然是非常敌对了,毕竟双方已经斗争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可以说简直就是不死不休的场面,所以为了自己好,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也好,他们都希望作为他们的对手,杨勇可以快些倒台。而现在其实可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毕竟那在北方太原搞事情的人是史万宝,而这个人又恰好是杨勇的得力手下,甚至说这个人之前还和史万岁,那个被皇帝处死的人有着亲属的关系。可以说当他们第一次听到那从北方传过来消息说他们都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是大局已定了,他们当时不管是开心也好,然后甚至有人都已经开始为杨勇抱不平起来了,毕竟就试试来看的话,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反而平白无故的受到了那些自己所拍出去的人这样的一个牵连,这个对于他来说打击是非常致命的。但是不管他们心情有什么复杂的地方,他们都有一点是共同所认为的,那就是杨勇这一次一定没有什么太大的翻盘机会了。 但是老天爷就偏偏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如今整个朝廷上的风气的转变实在是太过迅速,连他们也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但是他们却也能同样对这些朝廷冠军们为什么会表现出如此大的变化,也清楚一些,毕竟他们能够就在这里有很多的人都是这些朝天官人的一份子,而那些疾病不是这些朝天官员一份子的人,对于朝廷上的这些官员们的作风和他们喜好性格都非常的了解。所以面对着这样的一个情况,他们只需要稍加打听一些消息,就能够通过自己对各方的了解,编制出一套整个信息,到时候再随着各方补充,整个真相自然也就非常清楚的会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杨广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作为整个国家的太子,现在对于国家的政策以及这些操作上的官员是有着直接的负责的关系的,这些朝廷上官员的腐败其实跟他当然也是脱离不了任何关系的。要说他不知道这些朝廷官员的腐败是假的,他当然清楚这些朝鲜官员的腐败,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可以腐败到这样的地步,面对着这样国家的大事情,居然也可以因为这些一丁点的迎头小利和那么一丢丢的财富,从而去歪曲事实。要知道自从北方从太原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一直到现在为止,朝中这边连派出一个官员到太原去调查的,就这么一个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是按照正常情况的话,在这条消息传到京城当中的第一天,就会有官员立刻出发,向太原那边调查实际情况。但是现在却到现在都没有发生,显然,这里面是被人给阻止了。 217 但其实杨广本人也是非常无奈的。 别看他现在的位置非常尊贵,也是一个国家的太子,如果一旦皇帝去世了,那么他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也就是当之无上的最高权利拥有的人。但问题就在于他一个人却并不能够做所有的事情,包括很多其他的国家,其他的朝代所面对的情况是一样的,虽然他这个人是整个国家的统治者,也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但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人,而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他不能够将手伸到一个国家的任何地方,如果是一座城市的话,或者说一个小乡村的话,或许他一个人是可以管理的来的。毕竟如果只是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小乡村的话,那所包含的人口比会特别的多,只有少说的话会有几十个人,多说的话也不过只有一两百个人,而因为人数少的话,那么他们所需要管理出来的各种事物也都是相对的比较少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事情需要他们主动去管理。所以就会大大减轻他们管理所需要的成本和负担,那么一个人,即便是他时间和精力都非常有限,那么只要在稍微努点力,还是有希望将这些都给轻松解决掉的,但是问题就在于他现在所拥有的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国家,他们所拥有的人口是数千万的人口,这样的人口的是非常庞大的,他不能够将手伸到每一个地方,也不能够自己去完全非常好的管理到每一寸土地,所以他目前的所需要的问题就在于,他虽然是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利拥有者和最高的统治者,但是他也需要一大批人作为他的心腹的手下,帮助他去处理一些他所需要面对的各种问题,帮助他去管理他所拥有的这些土地。 可是由于之前所提到的那个现实的原因,因为这个国家并没有对前朝的那些官员们进行一波大的清洗,所以这会导致前面的朝代那么多的官员在现在这个朝代仍然去继续着他们的官职,并且让他们家族中的子弟继续在现在这个朝廷上去担任着各种各样的官员,那么他就会导致他们本人的一些影响力和权力不断的去碰撞,所以即便是他身为太子也需要去仰仗这些人的支持,毕竟他现在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太子,他仍然是有着各种跟他作对的人,比方说一个最为典型的就是一直对他屁股下面的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杨勇。如果他现在失去了这些朝廷中的各种官员对他支持,他们这些官员自然就会转过头来支持他的竞争对手,从而将他打款那么这肯定不是他所愿意需要去发生的,所以他也是需要去对这些官员们拥有一个包容的态度,并且在相当一部分人的利益做出非常大的让步,所以只有这个样子,他才能够去和他的竞争对手去争求这些官员们的支持。所以他明知道这些官员们是非常的贪污腐败的,他们会为了自己的个人的利益去不管不顾整个国家和集体的利益,那么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如果现在对这些人出手的话,无疑会让这些人彻底倒向他个人的竞争对手那面这会对他的心态的一个处境非常的不友好,所以他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任何去做出发声的一些能力。 “这些人有着自己的小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解决这些事情,也不是快速就能够解决掉的,现在的这个状况,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支持,也没有这些人在一旁为我们去敲鼓呐喊,那么我们想借助这件事情将整个盐务监给处理掉,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这一个部门的官署,他所拥有的利益是,和上面的皇帝本人所能够拥有的利益,是直接相关联的。如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状况,也不是搞得民怨沸腾,会对国家造成什么特别严重的危机的话,皇帝本人是不会愿意去做,看他自己的这些利益受到任何损失的而同样,面对着这一部分,对,他,来说也,非常可观,的,利益,那么他不会,轻易,的,放手所以,他,一定,会让,这种,官属继续,存在,下去,但是这些关注毕竟已经有了如此的前科,那么这些对于皇帝本人来说,也一定会要想办法去处理一下这个官属的其他问题,最起码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在这边发生第二次,这也是每一个皇帝都应该所拥有的这么一个状态。所以我们不妨就反其道而行之,找机会,我们不将这个部门所取缔掉,而是让我们的人插手到这个部门当中去。” 听到这位太子的话,那其他人纷纷都是眼前一亮,他们之前一门心思想如将他们所对面的那个对手在他手底下的这些势力通通给除掉,那么这就会导致一个非常严肃的后果,那就是说这些部门所存在的价值,他们之所以能够存在的原因,也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能给皇帝本人带来直接相关联的利益,因为我觉得这一层保险,所以他们其实是非常难以去处理,难以去出售的,毕竟如果你出手的话,你相当于直接在对皇帝本人所能够拥有的利益出手。他们现在都是皇帝的儿子,他们所谋求的位置也都是皇帝这个位置,那么其实皇帝本人对于他们的看法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他们连皇帝本人的利益都敢直接出手去阻止的话,那么在现在这个有的足够强大的竞争对手的面对的前提之下,他们是非常去困难来处理的。如果他们真的敢这么做的话,那么皇帝本人一定会对他们的观感下降的程度非常的多,那么一定也会影响到他们的皇帝本人心中的位置,而现在这个皇帝用年纪非常的大,他们做事情非常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第一感觉去做事情,往往他们已经丧失了对整个事情是否合适,是否具有逻辑,是否真的合理这么一系列客观性的评价,所以这个时候得到皇帝本人心中主观的好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因为有了这样的原因,他们不可能是不敢真的对这些皇帝本人所直接相关联的利益在他们这些部门当中去动手,如果一旦动手了就会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但是现在太子所提出来的这么一个策略,就相当于我们并不对皇帝本人的第一动手,但是能为皇帝提供利益的又不光是只有他们一个,我们也同样可以。反正都是去获得皇帝本人的好感,你们是通过能为皇帝带来更多利益去获得好感,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够跟你们一样的,我们也能够去为皇帝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而且一旦有了这样的一个出发点,那么,他们就有能力去设置更多的新的部门和官署,像他们这样的人,手下的人都是非常多的,但是手下的人之所以支持他们,也是因为他们需要拥有一个平台,他们认为自己支持这些人,能够让自己获得一个更不错的平台去实现自己的能力,展现出自己的抱负,而同样这些人也必须在合适的时间点给他们一个能够平台去施展他们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一个从非常严肃斗争当中去获得皇位的人,都会对前面的人进行一波非常大的清洗,因为一方面他们是怕这些支持自己曾经竞争对手的人去冥顽不灵,依旧会为了自己原先主人的那些利益,然后去反对自己。这自然会对他本身的统治造有非常强大的阻力,但是这种人虽然有,可是如果仔细去摸着自己的良心来说的话,这些人的数量难道真的很多吗?其实也并不一定非常多,要去清洗他们,当然是一件非常需要去处理的事情,但是真的要进行一个大规模的清洗嘛,其实很多时候是没有这个必要的。可就是这样一件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却仍然在每一个朝代和每一个时间都是一直在上演的,其中最为重要的问题就在于,他们需要为自己原本的那些支持的人去谋求一个新的平台,而这些平台是很难去找到一个新的,他需要的都是一个平台,平台上面只要已经占满了人,毕竟这个平台被建立起来已经有了这么长时间的一个发展,那么早就已经上面都是人了,如果不将这上面的人去拉下来的话,那么自己这些人自然也没有办法去登上这些平台,所以他们其实是在为了笼络自己的人心而为了能够让自己成功走落下自己手下的人心,那么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当然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而最好的一种选择就是将这些牺牲转移到和自己曾经做对的一些人身上,毕竟他们死了,或者他们下去了,那么自然而然他们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自己就可以安排更多的人去占据他那些位置。 而且进一步去说的话,哪怕是说自己手下这些人,难道对自己真的就一定非常忠诚嘛,其实也是不一定的,忠诚这件事情到哪里都是有的,条件都是有的代价的,一个人对你忠诚是因为你给他开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价格,同样他也可以因为别人给他开出更好的价格而拒绝对你忠诚,这是一件相互的事情,但是他真正做这些事情给出这些人一个平台,一方面是为了能够让他们的忠诚继续下,另一方面也是在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其他人一个看法,给那些正在犹豫的人让他们吃上一颗定心丸其实这就是最后的问题所在,而现在也是一个在发展的这么长时间,很多地方,很多一个新的平台都已经占满了非常多的人,而如果这个时候能够去像盐务监一样,去设立一个新的,关注一个新的部门的话,就代表着现在的朝廷当中又多出来了一个新的牙们,而这些人们自然可以设置和放置安置非常多的人,而这些人自然都可以是他们手下的心腹。 “北方的那些草原部落虽然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的,但是对于他们本身内部也都是有着不同的划分,他们有的是我们之前所常见的突厥,但有的也是一些其他的草原,部落比方说我知道这些突厥人手下还有着他们本身的奴隶。而现在当他们逐渐向南迁移之后,他们原本北方的土地和草原就已经空缺了出来,他们这部分奴隶已经占据了那些原本他们拥有的草原,而且除了这部分奴隶以外,他们还有其他的一些对手,比方说在东北方面的各种其他的悉人,以及在我们西边的其他方向的各种各样的外族人,这些人其实我们都可以利用杨勇对于突厥人所做的做法,对于他们进行一些同样的操作,既然他们能够和突厥人做交易,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其他的外族人做交易都是一样的,外族人也都是一样的草原部落,而且如果这些草原部落上多出来了很多其他的部落的话,也可以对这些突厥人进行一个制约,以防止他们能够突然做大,从而对我们这些中原进行一些不好的图谋。” “你说的想法都很好,但是所交易的商品呢?杨勇他们之所以能够和北方的秃鹫人做交易,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白盐,这种新的食盐可以给他们带去非常丰厚的利润,并且口感也会更好,自然而然他们的市场也会非常的大。至于除了这种时间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工艺品其实都属于附加的,如果没有作为关键的一项的话,他们是很难去购买这些东西的。” 在这个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之后,立刻就有人提出了针对于这个见解的疑问。他们其实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这些突厥人拿到这些来自于中原的工艺品之后,又把这些工艺品用在了什么地方,他们也并不关心这些东西。 218 他们之前所关心的,都是皇帝本人能够从这一条贸易线路上去分得多少的利润,毕竟名义上来说,他们现在所跟随的就是太子,而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所以这些利润现在看起来是归皇帝所有,那么等亲爱的皇帝死掉之后,他们所跟随的太子成为皇帝了,那么自然而然,这些应得的利润也就应该归结到他们的太子身上。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未来的利益,所以他们对于这一条贸易线路能够获得的利润都是有些心中进行估计的,毕竟早晚都是要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那么总是要知道自己的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而且这些方面他们以后去利用这些钱进行一些其他的预算。但是对于这部分钱,具体的方法他们就不知道了,对于这部分钱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以及这一整场的对于北方那些游牧民族进行的一种贸易的行为到底是一种什么形式去进行的?最后的钱财是如何得到的,并且是如何分配的,他们对于这些其实了解的并不深,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对于整件事情在心中的可能性的这种预测。毕竟他们怎么说都是一些自认为自己的才华非常强大,能力也是非常高的人,所以他们很正常,也很轻松,就会觉得这样的事情难不住他们里面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东西,所以他们经常会先入为主,把自己之前所知道的并且之前说听说过的一些消息统统都当做可能发生的一些情况,然后去进行一些推测,并且从中不断的审核,直到能够拿出一个看起来说的过去,并且也比较有说服力的这样一种模式去进行,但是实际情况就跟他们现在这种所谓的自己所想象出来的这种情况差距的还是非常的大的。 就拿这些中原其他的商品来说,虽然说中原的食盐对于这些北方的游牧民族来说非常的重要,尤其是对于北方的突厥人来说,他们确确实实一开始和中原人做交易,就是因为着中原,有着他们所需要的食盐以及和茶叶一系列相关的事,但是这样最初的想法已经随着这些其他的中原商品不断地进入到北方草原,并且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利润,立刻就随之挖起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些看起来不怎么实用的这些中原商品。这些北方的汉子都是比较单纯的,他们也没读过什么书,更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他们所能够知道和了解的都是用自己的一生以及自己的祖辈和父辈的一生不断的去在这个世界上摸爬打滚,最后所锻炼出来以及所技术的一些东西,所以他们对于自己的经验是非常相信的。他们可不在乎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他们只在乎这些东西到了自己的手里,能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能不能给自己带来钱财,而这些东西既然可以带来钱财,那就没有必要去管他到底能不能吃,能不能穿,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这里面的东西他们研究不明白,他们也不想研究他们只想要能够拿到自己手里的切切实实,实实在在的好处。 当然其实他们也都是一些比较单纯,如果被一些比较厉害的人,并且能够清楚这里面任何门道的人所算计的话,他们是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但是这不可否认,他们确实可以在最初的一段时间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也让他们享受到自己之前所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生活,但是同样的,如果说他们只是对于自己的一些实力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他们还不算是特别的愚蠢,而那些在整个中原地区,尤其是现在太子身边的这些幕僚们,他们所秉持的一个态度就是非常自大,而且非常傲慢,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中原王朝的东西理所应当的会在外面继续受欢迎,他们根本不清楚这些北方草原,尤其是现在和中原王者做交易的北方的突厥人,他们拿到这些来自于中原的商品之后,并不是他们自己去使用的,所以这些价值也并不是来源于他们自己,而且他们利用这些商品再卖给其他人,他们只是充当了这个商品从中原到其他地区的这么一个中间商,而他们所赚取的也就是这部分差价的价格。如果能让他们将这些中原的商品全部吃下的话,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过分的事情,但是这些人现在肯定是想不到的,他们眼里就只是这些人拿出钱财到中原王朝去换东西。就和他们之前拿出各种各样草原上所能够生产出来的不一样的商品来中原王朝去换取他们正常的那些食盐和茶叶一样。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换取这些东西,虽然确实是他们所非常需要的,但是如果用这些东西换取最为基础的实验和茶叶,只能说是让他们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但是并不能够去进行一个非常好的改善他们生活的一种方式。这对于那些已经尝到甜的,并且知道该如何对自己进行发家致富的这么一条道路的北方那些草原部落的人们来说,他们当然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只在自己曾经的那些温饱线上不断的徘徊,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当这些来自于一个所谓的新的部门,所鼓捣出来的这么一系列操作,被放到北方草原其他部落的时候,都迎来了非常强烈的抵制。尤其是现在北方突厥部落已经和正常的有了合作贸易的对象,他们也不好去横插一脚,所以他们只是将自己所新成立的这样的一个衙门的目标,放在了其他的地方,其中他们现在放的最主要的地方就是位于自己的西方,也是如今的西域的地方。 如果按照事实说话的话,他们所选择的这个地方是要比杨勇更具有相当的优势的,因为杨勇这边不管怎么说,还是经过了一个第三方的操作,他并不是将这些商品直接卖到那些需要这些商品也能够负担得起消费这些商品的地方,而是去通过一个中间商利用他们去卖出这些商品。这样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虑,而且他也需要利用这样的举措来不断加强自己和其他的地方向的势力进行一个友好的关系。毕竟现在以他现在的处境要去想要进行这场争夺的话,总是需要有更多的朋友的,而且这部分朋友是没有那么明确的立场的,并不是非得要在朝廷上当官员才能够有资格成为他们的朋友,还是说所有有可能,也有可能是在未来都有可能去影响朝廷的人,这些人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并且任何方面不管是自己的中原人也好,还是其他的外族人也好。总而言之,将自己的朋友去搞得多多的是一件没有坏处的事情,但是同样谁要将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那么就必须要给这些朋友分出去一些足够的利益。否则,大家为什么跟你当朋友呢?只是为了图你的人格魅力嘛。如果只是一个人和几个人之间的这样的交情,那或许还有一些类似于这样的因素包括在里面,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几个人的情况,甚至说这几个人变成了几个势力,那么情况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他们中间也不可能只有任何私人的情绪,而是直接是利益相关,而最主要的就是你要给我分配到合适的利益,但是你能够从这条线路上能够获取的利益终究还是有限的,当然你可以说节省了一部分成本,但是你将这部分成本转移到你所能够分配的利润出去。反正如果按杨勇现在目前来算的话,他并没有说是节省出来的这部分成本完全的抵消了,他说分配出去的利润,甚至说他所分配出的利润反而要比自己所节省出来的成本要更多一些,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毕竟他现在这些钱并不是完全都放到自己的兜里,他现在挣了这么多钱,最后会给谁呢?还不是要给现在的皇帝,但是他又不是皇帝,所以这部分钱沦落不到他的手里,他也没办法去使用这笔钱,那么既然不是自己的钱,自己可以说是最用着其他人的钱来给自己去树立关系和建立两者之间的好感,那么这还有什么需要担忧,也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事情呢,反正都是拿别人的东西做事情罢了。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所以其实杨勇这边的收益虽然也非常的丰厚,但是和实际情况相比还是要差很多了,而和杨勇不一样,太子那边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 虽然太子手下的人都是非常自大,而且非常骄傲到没有理由的人,但是他们有一点说的非常对,那就是他们确实是将这些在自己中原的商品卖给了其他地方。而且他们所选择的也并不是已经和杨勇合作起来的那些北方突厥人,这些人消费不起那么多的商品,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就只是在整个北方不断的去摸索,他们首先要寻找一条距离中原比较近的。毕竟如果距离中原比较远,甚至说中间还隔了一个草原部落的话,那么这一条贸易线路的输送是非常困难的,这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金钱的回报,所以太长远的投资现在是暂时不能考虑的,而由于现在整个国家的首都和重心都是放在西北方向。而且东北方向的战争走向也并不是特别的和平,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就是能将自己的目标放在西北方向,而恰好西北方向所联通的西域那些国家都是一直以来非常受到了整个中原文化的熏陶,他们同样对于中原文化有着非常独特的向往,并且他们当中也居住着非常多的汉人,这些汉人和中原隔绝了这么多年,如果一旦能够得到中原的东西,他们当然也是非常欣喜若狂的。所以可以说中原的商品在整个西域的国家,是拥有庞大的市场的,而拥有节约庞大的市场,就代表着可以去获得非常庞大的利润。再加上太子这边的运气比较好,他们选择的西域的国家,虽然论富裕程度,肯定是比不上中原的富裕程度的,但是相比于其他那些北方草原只能住帐篷,赶着一群牛羊不断的过着放牧生活的那些人来说,他们还是拥有着比较丰厚的住宿条件以及比较富裕的生活的,所以他们也是去购买这些来自于中原各种各样手工品的主力。这也是之前杨勇和阿史那氏咄吉世说商量好的以后继续国家的这些商品的销售,阿史那氏咄吉世也都是会进行统一负责的,不过他们还没有将手伸到西域的这些国家,毕竟干一件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总需要去先尝试一下,而尝试的地方就不能太大,否则一旦太大的话,出现的问题太多,他们解决不过来,并且也有可能会砸了他们以后的生存空间,所以这就给太子这边钻到空子。 当然对于这一点,其实所有人都不能说什么。杨勇那边虽然和其他人承诺了,但这项承诺毕竟也只是口头上的承诺,而且即便是写了下来,也并没有什么任何书面性的保证,毕竟太子和杨勇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两方势力,他们当然不用顾及地方去给别人承诺了什么,甚至说他们还巴不得打断对方的承诺,这样的话也可以让他们去损失一位朋友,从而也会减少自己的一名敌人。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太子那边进展的也确实非常顺利,毕竟这些区域的国家都是第一次接触到来自于中原的这些商品,所以他们展现出来的非常强大的热情。而他这边也是开始源源不断的调拨着各种商品去进入到西域的这些国家进行销售。而且令太子非常振奋的是这项生意的一开始的时候,就获得了完全不亚于杨勇所带来的利益。 219 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舍弃了有中间商去赚取差价的这么一个过程,自然而然他们也不需要从自己的手中分得其他的利益去为别人,所以当他们打了别人这部分利益直接可以拿到自己手上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做的会比把自己的利益分给其他人的那些人能够赚到的利益更多。而且他们一开始所做出的各种行为也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其实事实还是非常简单的,毕竟他之前虽然没有自己去操守过这样的生意策略,但是他们也是看别人去做过的,他们有着现成的例子摆在自己的眼前,所以他们还是很容易就能够知道这样的事情应该怎么去处理,等他们处理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下一步就是按照这样的处理方式,已经摆在他们面前的,有现成的例子,照着去模彷就可以了,当时他们的模彷也是非常虔诚的,比方说只是模彷一下他们所卖的商品,以前卖出去的价格,当然这些商品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比方说游泳那边卖出各种各样的工艺品,他们之间就是买些相同的商品,而不会去自己去随便添加什么作业是他们一个能够赚钱的保证,毕竟如果自己随便添加些什么的话,他们很难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至于他们所卖的最主要的商品也从实现变成了茶叶,因为时间这方面在经过了之前的一系列价格战之后,已经完全被杨勇所控制,所以他们没有办法最后取得足够廉价并且数量也足够巨大的实验渠道,那么取而代之的就只有从另一方面茶叶来着手,而茶叶是非常好做的。首先这样的商品并没有被人给垄断,杨勇那边也并没有大力的去推广自己所种植的那种新鲜的茶叶。 所以他们现在去收购其他家族所做的茶叶,并且将他们去进一步的迈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而同时失去那边的各样的国家,对这样的要求也不是非常高,他们毕竟不是游牧民族,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一些供应来源,而且最为主要的人他们也是一个买东西的商人,他们还要和西面的其他国家进行各种各样的商业活动,所以他们也确实需要各种各样的商品,而在他们这一条线路上,茶叶的价格以及茶叶的重要性确实也是非常值得保证的。所以很快茶叶便成为了他们主要的贸易的一种商品,但是很快太子这边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伴随着时间,只是等等过去了一个月,他们所卖出的商品的各种价格以及他们的利益就发生了一些和他们预想当中不一样的变故,而其中最为主要的变故就是他们的利益,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的利润遭到了各种各样的损失,甚至说他们的利润反而还不断的在增加,但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些利益的来源变化了。 “如果按照我们之前所卖出这些东西的价格来看,我们各种商品的所能够获得利润是差不多的,当然还是我们主要的茶叶所能够获得的利润更高一些,但是所能够这些获得的利润也不过占比只有大概30%。而且包括其他的那些工艺品质能够占到剩下的50%,还有剩下的20是一些其他的各种各样的商品,但是我们伴随着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之后,我们进行的价格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我们茶叶的利润的占比已经从之前的只有30%,现在已经增长到了80%,这个数据实在是有些太高了,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茶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或者说我们的茶艺的供应一旦有些错漏的话,我们整个的利润都要受到非常严重的损失,而且我们现在对于茶叶的需求量也太大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对于他来说确实是非常的严重,他们做贸易的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说他们和其他人所进行交易的这些贸易的商品必须要保证一个大概均衡的比例,比方说他想卖新用了一种商品,哪怕这种商品在单的所有的业务都是非常重要的,可是这个重要的占比的数量也不应该特别多,尤其是绝对不能超过这些比重的一半,因为一个非常主要的业务,虽然它可以被称为主要,但是它绝对不能再对绝对的位置,不得的话,一旦这样的一个业务受到了一些冲击,那么他们整个这些其他的人都要受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样的问题很多人都非常清楚,所以他们也很明白自己这边会发生,就像他们现在所进行的这个样子,如今他们各种贸易的数量,茶叶赞助的非常多的比重,那么如果一旦茶叶收到的问题或者说他们的茶叶质量出现了问题,或者他们所供应的数量出现问题,这都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食物,那同样他们现在的这样的商品所能够进行的食物的可能性确实也是很大的,因为他们现在茶艺的每一斤茶叶,那么他们所能够获得的利润是不变的,和他们之前属性是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他们现在总的利润确实在上升的,同样他们产业的利润占比也是在上升的,这就可以说明那样不好的问题,他们茶叶的贸易数量是非常大的,他们差一个贸易比重的,这边的非常的多的,所以这就会导致他们对于产业的供应的链条是非常脆弱的,因为珠子反正的数量他们需要有充足的一个供应商,但是他们现在做的也非常的快速,所以他们并没有充足的供应商那么他们这样的供应的生态环境就是非常容易断裂的,所以对于他们的身材是非常重要的,要解决一人,但是而解决这样的问题之前他们还是有其他的问题,或者他们有其他的地方说不能够理解。 “不应该呀,这些人对于茶叶的需求量确实有点太多了,但是对于其他的商品,我们也是在学院不断向那边进行输入的,按道理来说,他们既然对茶叶这样的商品有的特别高的需求,那么对其他的商品应该也有的不如小可是为什么其他商品的需求量反而在减小,以至于我不得不降低我们的利润?是你有些东西我们还要赔钱往外卖,这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事情啊。” “是的,一开始我们各种商品所卖出去的比例都是非常差不多的,数量也是比较相近的,但是这些人对茶艺的需求量彷佛就没有任何的底线一样,但是对其他商品,尤其是一些工艺品,好像我们现在卖出去的已经非常困难了,一开始的话,这些商品都能够得到非常疯狂的购买,但是现在他们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去愿意购买了,我不理解这样的情况是为什么。” 如果杨勇听到这些谈话,其实自然会非常的明白这些人的原因是为什么,其实就是最简单的一个道理。这些人对于茶叶的需求上之所以巨大,是因为他们可以把茶叶卖到其他的地方,相对这些人就是一个中间人的这么一个身份,他们可以把茶叶以更高的价格卖到西方的那些人。而且那些人也是不得不去购买这些茶叶的,这样就会使得这些人看起来对茶叶的供应没有任何的需求,可以需要满足,他们对茶叶的需求量是无止境的,但是对于其他上面又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最简单的1点来说,他们其实单人的和巨人差不多的一个角色就都是给其他的成人进行一个中转,可以说相当于是一个二手的供应商,那么他们所卖出去的商品以及说他们所需要的商品都是按照他们所下面他们给那些人供货的这么一个商品的种类去规定的,而那些人需要茶叶,他们自然而然就对他也有需求,他特别的旺盛,但是这些人对于其他的商品的需求量这并不是特别高的,当然他们对于来自于中原的各种瓷器也同样是非常喜欢的,所以瓷器的需求也是非常高的,但是瓷并不在太子这边所贩卖的这些商品当中,所以这就会导致他们并没有一个合适的上面来冲击茶叶树占据的市场,而他们所利用的其他的工艺品。都是比较低级的虽然也比较精美但是却并不被西方的那些人所喜欢的,就会导致他们这些商品就只能满足当地的这些需求,在当地最为开始的这么一段时间,对于来自于中原商品的快速涌入的时间过去之后,他们也就逐渐失去了这些有兴趣,而且同样他们并没有掌握杨勇所去贩卖这些商品的精髓,因为他们所贩卖的商品的时候都是把大量的商品直接输送到各个地方,然同时进行贩卖。 这样的做法当然是有好处的,而且这样的说法确实为他们带来了极为丰厚的利润,也让他们在非常短期一段时间里就几乎可以说是和杨勇所贩卖的商品保持了一个持平的规模这对于他们来说,信心当然是变得极佳的强大,但是同样这样的做法也带来了很大的问题,是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反正就是当这些商品的供应量大于需求量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这样的价格就会减少,尤其是当需求当进一步减速的时候,而供应量反而还在增加的时候,价格就会变得更早,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赔钱贩卖,以便于能够让自己不要损失的太多,但是杨勇这边我卖出去的东西都是严格限制数量的,他们非常清楚这样的一个地方所需要的这些商品的数量是多少,同时他们也要大致的算出一个折损的概率。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去每次供应商品的数量都是有着一个固定的规模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严格的打击走私的行为,因为这会使得他们对于商品的输出不能够去受到自己的严格把控,一旦这些商品的数量变多,流通的数量更多的话,结果使得这些商品在当地的价格力和断崖式的下跌,这自然会影响他们的利润,所以他们才要去不断的打击,但是太子那边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认识的,所以他们还是不知道问题发现并且出生在了哪里。但是偏偏他们又知道这样的情况好像是不对的,但是他没有哪里做的有问题的地方,但是最为纠结的点就在这里,他们知道有问题,但是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他们也知道杨勇应该是可以发现这样的问题的,毕竟那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但是他们就没有办法去寻求人家的帮助,毕竟双方现在还是一个敌对的竞争关系。 对于人家来说,现在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再去寻求别人的帮助呢? “今天这样的情况就先不管了,我们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先问听我们茶叶的供应,我们现在手中的茶叶大多都是临时收购起来的,这样是不行的,在短期内我们可以这么做,但是长期的话,我们必须有了自己稳定的供货的来源,我的想法是让一些人,尤其是我们先排出一部分人手主动去种植茶叶,尤其是现在京城附近推广。只有当我们掌控了这些茶叶来源之后,我们以后再去做生意的话,我们也就有了足够的可以谈价的资本。” 对于太子所说的话,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是赞同,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且可以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们都可以往后去谈,毕竟这样的问题,虽然存在,但是并不是非得需要现在去解决的。而反而对于他们来说,现在需要解决,就是要稳定自己的这么一个商品所售卖的来源,毕竟现在茶叶的商品占据主要的地位,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了,那么既然不能改变,就要将这样的事情做到最好。 220 这和他们做事情的优先级有关系,他们虽然知道现在他们所贸易的这些商品的数量和商品的每一种所能够赞助的比例的数量是完全不正常的,但是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做这些事情最为主要的一点并不是在于要如何将自己的贸易的数量给扩大,并且赚取更多的钱,而是为了打压别人,打压他们的竞争对手,所以他们必须要去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同样可以能够获得大量的利润。所以他们注定所要做的事情是一个短期内的事情,并不是一个长期的,他妈自然而然他们要让这件事情的优先级就会从长期变成短期,那些长期的目标也就会逐渐的降低自己的优先级,并且将更多的目标和更多的决策倾向于短期,就比方说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是按长期走,那么任何一个决策者都会先去缩小这样的一个贸易的规模,将这些商品所贸易的占比为什么不正常的原因给查出来,并且针对性的去解决。 这是做一件事情非常正确的态度,而且只有将这样的问题查出来并且解决掉,那么相当于消除了整个事情继续发展的这么一个隐患,他们自然而然进一步发展的时候,也就能够去做更多的东西。并且这对于他们以后的扩张以及赚取更多的利润都是有着非常多的好处的,但是他们现在是不能够做到的,因为如果他们现在缩短了他们的贸易规模,缩小了他们的贸易数量的话,那么就会导致他们现在所能够得到的利润要比之前他们所能够得到的利润下降的比例是非常多的,如果对于一个长期的目标的决策者来说,这一点是没有什么任何问题的,因为虽说他们的利润会减少,但是同样他们只要能够解决掉这些问题的话,他们就能够保证在以后他们反而能够因为各种问题所获得的损失的数量也会随之减少,也就是说他们以现在的利润减少为代价去换取以后的平稳发展,这对于任何一个有着长期目标的决策者来说都是一件正常做的事情,但对于他们来说做不到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在于短期内竞争对手压款,这也跟他们所处在的这么一个情形有关系,毕竟他们所争夺的是皇位,而现在的皇帝已经非常老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皇帝还能够活多长时间,加上他们本来就已经处于一个后手,别人已经占据了先机,并且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能力,他们如果想要从后面去追赶的话,他们就必须证明自己能够更快的去获得更多的利润,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有着非常急迫感的。 正是因为他们有着这种急迫感,所以这会导致他们不得不用尽自己的全身的力气去追赶,那么这样就会导致他们一定会舍弃以后的利润,因为他们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想到后面的利润能够获得多少,他们现在想的都只是现在在这样的一个最短的时间里,以能够最快速的速度和利润直接打卡,这些就是让自己能够稳稳的坐上自己所希望的皇帝的位置,而只要做到这一切,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在话下,当他们能够得到皇帝的位置的话,这种东西不管是继续存在也要还是继续给自己挣钱也好,他都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而且现在他们是没有那样的时间的,而想要得到这样的短期目的的,他就必须去尽快的加强自己的所能够去贩卖的茶叶数量,因为事实已经摆在自己的眼前了,现在这些商品当中只有茶叶。是那边所非常需要的这么一些商品,并且需要的数量也非常大,同样他们能够从茶叶里得到的各种各样的利润也是非常多的,那么既然如此,就暂时舍弃一些其他的商品的业务,将全部的精力和能力都全部的投入到茶叶当中去,并且不断的增加产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保证这些茶叶的利润,以至于这个茶艺的产业能够支撑多久,那就不一定了,当然他其生命没有想到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样的一个角色确实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对于茶叶的需求量可以说因为有着那种消耗,所以这些对于产业需求量是永远不觉得,那么只要他能够提供足够量的茶叶,他就可以去源源不断第一,从茶叶这种商品当中获得财富,所以其实他也算是一种歪打正着的角色,而他都已经决策下来之后,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所以纷纷都按照这个人的说的去做了。 …… 时间就这么继续过去,对于太子这边不断的增加自己的投入,并且不断的获得了更多的利润。作为他们的竞争对手,杨勇那边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就是完全没有看到,一般不仅没有出手阻拦,也没有做什么,这让别人都有些不太理解,同样一样,他对这边不理解的同时也不见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都觉得自己这边做什么事情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们却也在心中不得不去承认,在这种事情上,他们肯定还是不如杨总那边的,毕竟他们能够先提出来,并且新疆这种方法做出来的话,他们自然要对于这种方法的应用是了解的更为全面,而且他们其实现在是相当于一个抄袭者,他们只是在对于已经被杨总所使用过的这种模式直接给搬了过来,相当于是原封不动的复制了一份,所以如果杨勇真的想从中到什么乱的话,他们可能还真的会疲于应对,但是现在他们没有,所以这让他们不得不送了一口气,同时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觉得没有办法去捣乱,还是说不屑于讨论,但是不管是哪种,对于他们来说,现在都是已经非常好的事情。而且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的不断的去发展以及不断的去固定这样的贸易,他们现在的贸易情形已经完全定格了,对于其他种商品,可以说现在战队他们的商品的贸易的数量只有仅仅的20%,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少的比例了,而他们剩下的将近80%都是茶叶的贸易。而为了能够保证茶叶的货源可以持续稳定的供应,他们甚至在整个精神附近都去种植了大量的茶叶,并且也包下了大量的土地,然后让人不断的去开采和种植,当然这是因为现在的气候条件所决定的,毕竟现在的气候还是非常温和的,所以各种的茶叶的种植的树木,都可以在京城存活,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提供了一些便利。 而就在太子手下的幕僚正在这个时候去翻看着这段时间贸易的账本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可以说这就相当于两个人在一种商业贸易性的竞争,所以对于这种利润的计算还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他们每天都要去查看,但是现在他们就突然发生了一些问题。 “兄台,你看这里,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太对劲?我们之前的贸易数量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也是不断在增长的。我们每一天能够增加的贸易的数量都要比前一天,比前前一天增加的贸易数量都要多出来一些。即便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做了几个月,那大概也有了一些饱和的迹象,可是为什么这几天我们所卖出去的茶叶的增长要比前一天简直还要少了一些呢?这好像不太对劲吧?” 一个人手指着账本的一个地方,眼神当中表现出了非常大的困惑,他不理解,虽然他们没有什么特别基础的数学知识,但是他们同样对最基础的数理是有着一定了解的,就比方说他们之前因为整个商品都是属于一个快速扩张的模式,所以他们各种的商品都是不断的去快速变化的,以及快速增长的。如果前一天能卖只有十个单位的话,那么第二天他就能卖20个,而第三天他就能卖35个,第四天三甚至可以卖到50个,这么长的一个贸易的数量,这就是一个速增长,而即便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的这个增长的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但是也还是有一个缓度的增长,毕竟商品的这些潜力以及商品的贸易都是在被不断发掘出来的,那么他们现在的预期也就是说最多能保证这个商品的食品,并且现在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说是短也不算短,但是说长也不够长,所以这能影响他们可以接受这个商品的增长是一个比较缓慢的,但是一定有增长,可是现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就突然发现他们不仅没有中的,反而还减少了一部分,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他们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因为如果是正常的话,那么当整个市场区域饱和了,这个出现贸易的减少是很正常的,可是如果是一个正常变化的话,它应该是有一个趋势的,比方说之前在不断上升,然后不断的趋于平缓,最后不断的下降,是有的这样的一个趋势的,可是现在完全没有趋于平缓,这个趋势反而是在不断上升之后突然下降了这就肯定是出现了有些问题的地方。 “不错,这个下降的有些太突然了,而且数量好像还少了很多,如果相比于我们的平均出量的话倒是没有少太多,但是如果相比于我们前一段时间每天所能够卖出去的数量的话,他这段时间所下降的数量可相当于整整将近一成的数量。前面那边可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吗?” 造成一种商品下降的可能性其实是有非常多的,毕竟这是一种商业活动,这跟当地的环境啊以及气候啊,甚至说其他的各种各样的商品其实都有人密切的关系,他们现在知道这种商品的贸易数量突然下降,应该是有一定问题的,但是具体会有什么问题却也不是非常清楚,所以这还需要进一步去探索。 而另一个人却摇了摇头,他重新又从桌面上打开了一本账册,然后将这本账册翻到了其中的一页,并且手指的内衣的一个位置继续说道:“这些消息倒是没有什么传过来的东西,但是你看其他的一些商品他们在这段时间贸易的数量,并且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所以我觉得当地的环境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变故的。” 如果是因为当地的环境使得一种商品的贸易开始有些变故的话,那么自然而然他不可能直接影响当地的一种商品,应该是有的商品都会受到影响,而每种商品自然会因为它的特性受到的影响多或少的问题,但是一定会是的人想,但是其他的商品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一切正常,那就只能说当地的环境应该没有太多的变化,毕竟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并不发达,他们都是需要靠猜测,而这种猜测还是比较可信的,所以如果是当地的环境发生了变故的,这种可能性自然而然就被排除了,可是这种可能性如果被排除,两个人的脸上反而显得更加凝重了,因为如果不是一种可能性的话,那显然就是另外一种他们更不想看到的可能性。 “如果当地环境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估计就是这样的商品出现了问题。可是这种情况到底是偶然发生,还是以后都要持续?我们现在并没有一个明显的说法,要不我们就再等一天?” 这个人说话很小心,而另一个人听到这个人说要再等一天也在沉思了一阵之后缓缓点头。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前面都发生了什么,如果随便就报上去的话,恐怕会有些大惊小怪,不妨我们就再等一天看看第二天的情形到底是如何发展的,如果仍然是下降的话,我们就有必要去将这样的事情往上报告了。” 221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这些情况并不足以就说明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虽然现在的这种商品的售卖数量突然下降,确实和之前的那些数据的这么一个规模和趋势不太相符合,但是也不能说明这里面一定就有问题,或许是有一些其他他们没有想到的因素来影响了这商品的走向。现在太子可以说是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非常多,如果他们随随便便就像这样的去影响了他们太子的这么一些条件。这对于他们太子处理朝廷上的事情也是会造成一些麻烦的,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人自然不会被自己的上次去这种麻烦,所以他们再三思考之后还是决定新疆这件事情也蛮下来,再等两天,看看后面的情形是一个什么样的变化情况,然后再做其他的决定,毕竟如果后面的情况又直接好转了起来,那就证明他们现在的担心都是没有意义的,自然而然,他们就没有必要再这样的事情报告上去了。 当然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毕竟他们现在负责处理这样的事情,那么最好的可能性就是要让这样的事情能够一帆风顺,没有任何波折的继续下去,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像太子证明自己能力的这么一个机会,如果在这样的机会当中他们出现问题的话,而且还是他们自己所不能够解决的问题,那对于太子来说一定会影响他们两个的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这对于他们以后还想借助着太子的成为皇帝之后升官发财的这么一些美好愿望,也相当于是有了一个比较大的破坏。不管是为了哪个方面,他们都决定将这样的事情先暂时的按下去。只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办法继续保持淡定了,因为今后两天的时间里,从前方有陆陆续续的消息传了过来,他们就很明显的感受到这里面存在了很大的问题。 “如今这种情况已经连续下降了两天了,这显然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循环。” 其中一个人翻开的从前面传过来的这些消息脸色非常的难看,因为他们说期待的那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们所期待的这种下降的趋势在经过了一天的之后就迅速的恢复平稳,然后继续保持增长,这样的一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而是继续那一天下降的情况,而且还在继续下跌,甚至说在这两天的情况进行一个汇总之后,他们能够明显的差距,这种下降的速度反而是非常快速的,相当于正在以一个很快的速度来减少他们说这些。要销售的商品的销售数量,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是一个非常警惕的信号。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现在手中已经囤积了大量的茶叶,他们之前是为了要让这些茶叶卖出去,能够全部的满足当地的供应,所以他们用了这种非常囤积的手段,而现在他们如果想要将这些茶叶给销售出去的话,他们就得也要找到合适的,大量的能够消失的渠道,他们之前没有担心这一点,因为他们觉得整个西域的这些国家对于强烈的需求量肯定是非常庞大的,所以根本没有那些茶叶销售不可能去做到的这么一些情况,但是现在他们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里面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如果这些茶叶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去售卖掉,如果说他们已经有了大量的茶叶,不得不去囤积在他们手里,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因为茶叶的现在的能够保存质量的时间还是非常短的,如果他们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上那些茶叶,卖掉这些茶叶就会腐烂在他们自己的手里,而一个已经腐烂的茶叶没有任何价值的,哪怕是白送给别人,恐怕别人也不会去要,所以这些茶叶而前期的投资,那就相当于是血本无归,要知道他们这里可不是一点两点的茶叶,而是非常庞大数量的茶叶,如果这些茶叶都是本无归的话,这对于他们的财富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而且要知道当初他们为了能够去快速承包这些茶叶,他们动用的能量以及动用一些手段也不是特别的正规,也不是特别的规范,比方说他们也去借了大量的外债,当然他们之前也并不担心这些债务还不上,而且那些人也会非常愿意将这些债务借给他们,毕竟他们的背后是太子,谁也不相信太子会会还不上钱的,但是如果他们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就相当于态度需要给他们去备货,太子需要给他们去还钱去。 如果是别人的话,恐怕只会担心太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去疏远他们,毕竟太子嘛,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居然要沦落到给自己的手下去还钱,这当然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太子的心腹,他们更担心的是太子如果还不上钱会怎么样,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现在太子的经济实力,太子虽然位置很高,权利也比较大,但是毕竟不是皇帝,他没有办法像皇帝本人那样直接从平民百姓以这种其他人手中掠夺财富,所以太子其实实际上过的不是那么的富裕。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太子没有任何的积蓄,毕竟是太子,而且摊上的还是一位对于自己儿子非常照顾的皇帝,其实太子本身还是有非常大的积蓄的,但是再去投资这些茶叶生产的时候,太子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投入了进来,甚至还像他自己的娘家就借了很多钱。所以太子其实现在也是没有太多钱的,否则他们也不至于向别人去借钱,如果这些茶叶都烂在手里,那么这些人一定会得到风声,到时候如果他们能够和太子的关系非常好,能够暂时顶得住这些所借出之前没有回来的这么一天的话,那么太子的危机还能往后再推迟一段时间,但是如果他们有人想管太子去还钱的话,那太子如果一旦还不上,这对于太子的整个名誉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毕竟如果在朝廷上一些人当众指责太子不还钱的话,到时候就会出现太子去管自己的臣子们借钱,然后去不归还,这对于整个皇族的声誉都是一个非常大的影响,到时候即便是皇帝本人呢,再怎么疼爱太子,也必然会面对这样的风声和指责,从而对太子有些疏,这对于太子以后当上皇帝是一件非常没有好处出的事情。 当然如果是这一点倒是也不需要太多的关心,但是最主要的一点就在于现在的太子要去进行这些茶叶的贸易,是太子本人主动要求的,可以说这是一件和整个朝廷上的事物有关的事情,现在可以说是太子主动去承担一个东西,但是太子却并没有干好。这其实是对他的能力的一种否认。你身为一个太子,你可以没有钱,你可以说自己太过贫穷,然后管别人去借钱,然后没有办法还上,这都是一些外面的事情,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哪怕皇帝再怎么不高兴,但是恐怕也会私人腰包里往外掏钱去给太子定一些钱,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这个学员会令皇帝不愉快,但是对于太子本身的一些地位其实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去牵扯到太子本人能力不足的话,那影响可就非常大了,毕竟太子以后是要登上皇帝的人,可以说他是负责管理一整个国家的,如果管理一整个国家的这么一个管理者能力不足,那对于臣子们应该如何去想的话,那可就影响太大了一点。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够再耽搁了,我们不能够再拖了,哪怕是我们现在没有做成这件事情,也必须让太子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我们就是太子的罪人。” 在面对着自己的个人利益和整个集团的利益,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集团的利益,而放弃了自己个人的利益,当然对于这一点,他们可以说是除了明智的选择,因为如果他们继续去隐瞒的话,到时候太子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突然被发难的话,这对于他们整个太子一党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毁灭性的打击。而为了保证他们的集团的利益,他们哪怕是因为自己也会受到一些责难,也都是认了他们必须让他的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当然,太子其实现在也没工夫去指责他们什么,因为摆脱他们的面前的形式实在是太严峻了。 “如果真让你们所说的我们的茶叶的销售的情况在西域的那片地区受到的影响,使得我们所销售的茶叶的数量急剧下降的话,我们现在手中已经有着大量的茶叶还没有运出去,到时候这些茶叶一旦囤积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我们的损失是非常巨大的,以我们现在的经济实力,我们是没有办法负担得起这么大的一笔损失的,所以我们必须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好在我这里之前已经收到了一份情报,你们现在看看吧。” 太子将手里的一些纸张往前推了一推,他们面前的两个人分别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拿起的那些纸张开始一起翻看,但是他们越看脸上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并且越来越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西域那边居然出现了其他种类的茶叶,而且这些茶叶的口感和价格都要比我们更低,这……这不可能啊。” 他们惊讶自然是有他们惊讶的理由的,因为他们可以说是真掌握了整个附近地区所有的茶叶的生产,剩下的一些零星小茶叶他们都能够生产出来的数量也并不足以撼动他们目前的这些产业的能力,而当他们垄断了附近所有的这些茶叶的生产的话,他们可以说就已经是达成了一种最小的成本,就是他们从现在这个地方运输到西域的时候,中间所花为了路途的距离是最短的,自然而然他们的运输成本也是最短的,在这个时代想要将一个商品到其他地方,其中最大的一项成本并不是去购买这些商品,而是取在路上的运输成本,毕竟现在的运输条件实在是太不发达了,而是他们在路上的损耗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当他们能够掌握着最低的运输成本,他们就已经可以说是获得了最大的竞争优势,而他们在西域所定的价格,因为为了能够更方便,也能够更简便的去卖出大量的茶叶,所以他们的价格可以说定的非常低,怎么可能还有人定的价格比他们更低呢? “这确实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但这样难理解的事情也确实是实实在在所发生的事情。现在我们面前已经有了一种比我们价格更低,口感更好,并且各方面都占优势的这么一种茶叶,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我们不能够去快的时间将我们手中的这些茶叶卖出去的话,等到这些茶叶在我们手里腐烂,那么我们就没有任何继续可以投资资金了,我们还指望了这些茶叶卖出去,然后能够回流一部分资金继续去,不管是扩张我们的茶叶生产也好,还是去做其他的事情也好。但是现在都已经没有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区域的那些国家和地区内打开我们市场,让我们的茶叶可以在那些地方继续去售卖。同时也必须要阻止这些茶叶进入到这些西域国家的市场里。” 其实面对这种的情况,最好的手段就是要了解对手,知道对手的这种茶叶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并且是怎么流通的,但是问题在于他们现在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他们必须用最简单,也是最暴力的方法,将自己茶叶的这种售卖的渠道给保存住,所以时间根本不允许他们去缓缓图之,只能让他们剑走偏锋。 222 其实这一成场对决和博弈也就会一场游戏差不多,如果作为游戏的参与者,当然是需要遵守游戏规则的,也是需要按照规则所限定的这些条条框框去进行的。但是那毕竟是对于这场游戏的参与者而言,但是对于太子和他们手下的这些人,他们并不需要按照比赛的规则去进行,因为他们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人,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去尊重只有参与者才需要去遵守的规定,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打破规定就好,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摆在面前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手中并没有一些足够比得上那些优势的茶叶,去和其他的茶叶去抢市场,而且他们当然也可以按照规定去进行,但是对于他们来讲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巨大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并且肆无忌惮的去打破这个规则,而取而代之的他们就可以采用一些规则之外的手段去维护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利益。 “既然情况已经无可避免,那我们索性就不要去管他们这些了,反正他们都是在西域的那些国家内去做事情。如果我们能将这个思域都变为我们自己的地盘,那么自然而然我们也就不需要去应对其他人没有道理的挑战。 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去准备,要在食欲的那些地方给我发送一些小规模的调戏,然后我会去请求朝廷出兵,到时候只要能够用军事手段将整个西域都变成属于我们自己的领地,我们自然也可以利用军事手段去排除那些其他人想要过来贩卖茶叶的可能性。” 其他人都被太子的一首给震惊到了,他们没有想到我太子的想法居然如此的跳跃,他们还想着如何能够在对方的一种茶叶的公示制下去。见招拆招,然后去直接破解,但是却没有想到孩子直接不敢,他在一条比赛的场地上去玩,还是直接跳过了这个比赛场地,既然你想跟我玩,那我连玩都不跟你玩,我直接把游戏这个桌子给翻掉,到时候我直接用盘外的方式去把你驱逐,自然而然不管我卖的有多烂,他们都只能选择我们这一家。 但是在简单的缓过神来之后,他们却也不得不说太子这一招玩的确实是漂亮,因为连他们都是之前那么想的话,可以想象得到他们的对手应该也是那么去想的,而一旦他们的对手是认为他们需要在茶叶这方面去反击他们的话,他们必然会一直都注视下自己那些茶叶本身上,并且对这些茶叶的制作方法等于说过程都更加的严格去保密。而这样的一些做法一定会花费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这就给他们行动的快速性和隐蔽性打下来一个非常良好的基础。而且连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恐怕别人也不会想到,到时候。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候,自己这边也将一切事情都做完了。 “你们要先去打通整个军队出发一条路线上的所有问题,军队的调动是一件大事情,不可能去隐蔽的去调动,一旦我如果不经朝廷允许私自调动的话,虽然可以达成眼闭性,但也一定会带来更加严重的损失,所以军队的调动是一定要经过朝廷的,而一旦经过朝廷的话,就必然会引起别人的解决,并且也一定会被别人所知道,那么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敌人反应不过来,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沿途所有的地方都严加去处理,并且保证整个军队以最快的速度通过。” 这一点自然不需要别人多说,他们都很清楚其中的重要性。如果他们私自调动军队的话,毕竟现在太子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会被皇帝也是非常注意的,如果在这个时候他在私自调动军队的话,那很容易就会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而一个皇帝最为主要的就是他的名正言顺,他也必须是一个以正常方式去继承皇位的人,不管他在继承皇位这一条道路当中做的有多么不择手段,做的有多么黑暗,但是在继承皇位这一件事情上,他必须是名正言顺的,并且也应该是没有任何能够被别人所质疑的地方,否则一旦他能够被别人所质疑的话,那么就证明他这个皇位所得来的是不合法的也就是代表,着其他人是完全可以去颠覆他所拥有的一些皇帝的权利的,这对于他本人以及对这种一个国家的安全和稳定都是会造成非常严重的破坏的。所以在这样的大问题上面,他是没有办法去做一些野蛮性的措施的,所以他能够做的就只能是再将这样的做法给说出来之后,并且实行的过程中不断的压缩这些,实行过这些措施的速度能够在这种时间内把自己所能够派出去的军队给送到自己所需要的目的地,然后进行一轮新的清理。 …… “西域国家请求内附被组?这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而当杨勇这边得知朝廷上所传出来的消息之后,所有人几乎都表示了惊奇。要知道如今他们和西域的那些国家可不是紧挨着的状态,而是中间还隔着另一个国家,即便是远在西域的那些国家,想要去请求依附于他们中原,那也应该是有更专门的使节才对。而且说实话,像这样的情况也几乎很难发生,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西域的那些国家想要请就衣服中原,如果这些情况可能出现的话,也只能是应该出现在这些西域这些国家刚刚离开中原不久之后,而不是等到了几百年后的今天,一般来讲,这个时候如果还想把整个西域的那些国家收入自己的治理之下,那只能需要用武力去征服。那些国家怎么可能去主动派人过来请求衣服,而且这些人连一个像样的人都没拍出来,而是仅仅是有那么一封书信过来。这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怎么以从来没有听过这些人哪里冒出来的?朝廷不会真的同意了这样的措施吧?” “这则消息所放出来的人本身就是太子手下的人,而如今朝廷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对太子有着偏向的,对于这件事情,只要是他提出来的,应该不会有人不同意,而且这么做也有利于去树立整个国家的威严,皇帝本人也不会不同意。更何况如果能够真正的将整个区域的那些国家里收服的话,那可以继续开辟以前的丝绸之路,到时候对于国家的财政和税收也是一个很大的增长,在这么强大的利益驱动之下,这些人即便是觉得他是假的,也肯定会觉得他是真的。反正他们要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块地方,至于为什么要什么要他们都并不在意,反正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现在这么好的借口已经送上了门来。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可是没道理呀,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对那些地方没有任何的表示,也没有任何的关注态度,怎么可能突然之间他们就将目光达到了那些地方上面呢?就算是他们想赚钱,也不至于将这些目标直接去转移到丝绸之路上面吧,他们本身也不知道丝绸之路都卖了些是什么东西,而且说不定他们连丝绸之路说卖给的地方都不清楚他们哪来的自信,一定的能丝绸之路上赚到钱?” 虽然丝绸之路确实有着很大的名气,并且很多商人都依靠着这条线路发家致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也只是一条贸易的线路,竟然是一条贸易的线路,他就没有任何的主观之分,他虽然能赚钱,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赚钱,只有那些有着充足的资金以及各种的眼力,对于经商这件事情有着一定的天赋和见识的人才能够从这条贸易线路上赚到钱,否则这一条贸易线路上到处都是商人,你如果什么都不懂的话,那就很容易被别人所欺骗,到时候所有人都能够做到钱,只有你一个人是亏欠的。而很不巧的是太子那边一直以来如果说,他们对于朝廷上的这些事物能够处理的还算是得心应手一点,那么对于商业上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去随随便便就开辟这样的贸易线路呢,而且杨勇那边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在商业贸易这件事情上是有着非常高的能力的,如果这一条吗线路继续开辟的话,那么能够从这一条贸易线路上赚到钱的可不仅仅是他们一个人,杨勇这边也是完全可以是在一条贸易系统上赚到钱的,这才是他们最为困惑的问题所在,因为按道理来说,两方之间属于一个竞争关系,那么任何一方应该绝对禁止另一方能够去赚取到更多的利益,更不要说自己开辟出来一条新的能够获取利益的通道,然后让另一方肆无忌惮的去获取,这简直就是一件完全不合常理的事情。 “不,他们想的远比我们更多,他们竟然敢于主动提出这一点,他们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而且我们现在虽然有了一定的起色,但是对于整个朝廷上的各种事物,我们毕竟影响力还是不够,至于在军事上,我们的影响力更适合太久,那边差的太远了,他们完全可以先行在军队中搞好关系,如果我说猜的没错的话,他们再次说发出去的军队已经是他们自己人,这样一来,当这支军队抵达区域那些国家的时候,不管是去将这些国家收为整个朝廷所用,还是说对这些国家进行一些解密的状态都是他们自己决定,而这样一来,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去限制其他人进入到西域国家内区域经营毕竟到时候他们一个人在那,前面怎么说自然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他们说现在那个地方危险,其他人为了生命安全,但是不需要进去,那么我们自然也没有办法强硬闯进去,否则就是公然和朝廷的法令作对。 当然他们也并不需要将这样的事情维持太长时间,现在皇帝毕竟已经年纪大了。他们只需要在这样的状态下以尽可能的能够使用的理由去拖延,只要在拖延上个几年时间,那么等到皇帝已经病重,没有办法继续更换太子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可以不见我们放在眼里了。所以他们现在如今所用的这次就是非常典型的缓兵之计。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也很明显想来一定是突厥人所进行的那些茶叶贸易已经延伸到了西域的那些国家。之前太子那边在整个京城附近大去收购能够种植茶叶的土地,并且去周末了大量能够种植茶叶的农民进行种植茶叶,这证明他们所进行的茶叶贸易一定在适于哪些国家非常受欢迎,并且贸易的数量是十分巨大的,这个时候如果军人拿着我们所制作出来的新的茶叶去送到西域那边,那么一定会对他们的市场产生一巨大的影响。他们为了去收购这些能够种植茶叶的土地和张某这些能够种植茶叶的农民已经耗费了非常多的财富,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所进行贸易的这么一个数量受到别人的攻击的时候,他们到时候如果连自己投入的本钱都收不回来,他们对于自己的下面的那些人也没有办法交代,而且对严重会影响他们在整个朝廷上的支持。同样,这也会让他们在整个朝廷上更处于一些不利的地位,尤其是在我们已经赚到了大量的财富的前提之下,他们如果反而没有赚到财富,而且还继续赔钱的话,这无疑证明了他们的无能。所以不管是为了能够继续去赚钱也好,还是去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形象也好,他们都必须去阻止这些茶叶,在西域这些国家内的流通。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