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1847》
第1章 这个想法太荒谬了
1847年，纽约曼哈顿街。
马车在麦克尼尔住所前停下。
跳下马车时，柯西诺怀里抱着棕色提包，增加了清瘦身躯原本的重量，双脚“咚”地一声落地，震得本就迷迷糊糊的脑袋，就像要脑溢血似的‘突突突’跳。
他原地趔趄了两步，想要捂头，这时，一道壮实身影从马车上利落跳到地上。
“你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担心今天的谈判？”
“呃……”柯西诺感觉声音卡在喉咙。
站在阳光下，他缓缓地抬头，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当他看清面前壮实男人容貌，强压下心中震撼。
他是‘船长’范德比尔特先生？
而且……现在是1847年的纽约？
柯西诺眼神一瞠，两具灵魂刹那间融合。
这具身体今年13岁，是漂洋过海来到美洲大陆谋生的华工，因缘际会成为了船长私人办公室最忠诚的助手。
而身体之中这具灵魂来自现代华夏的2021年。
前身是图书管理员的他，明白自己已经获得了重生。
柯西诺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也了解到，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与斯托宁铁路的总工程师麦克尼尔谈判这条铁路的新主人。
因长子威廉突然辞去了德鲁公司的工作，范德比尔特很生气，明白威廉成不了他最牢靠的接班人，便在柯西诺面前说：“威廉一点儿也不中用，只能让他去经营农场！长岛海峡，还得我自己来战斗。”
斯托宁铁路沿线修建新的铁路，已经将长岛海峡交通运输网络的战略平衡打破。
他要阻止斯托宁铁路公司与交通公司合作。
柯西诺从记忆里面的信息得知，这已经是他第五次陪老板参加斯托宁铁路谈判。
在米国，没有事不过三这种说法。
只要是船长盯上的猎物，无论经过多少曲折，最终都会落入他的囊中，即使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作是这条铁路公司的董事，而他要的却并不是董事这个位置，而是成为这家铁路公司的主人。
“相信我，迟早会把帕黙赶下总裁这个位置。”
站在阳光下，范德比尔特习惯性的理了理衣裳，他的腰板挺得笔直，脖子因为系着黑色领巾而显得更短，帽子往后压以露出半个前额。
双排扣礼服衣服帖在身上，衣服上的纽扣一直扣到了下巴。
他看出了身边小助手的不自信，以为他是因前几次的谈判失败，胆怯而失望了。
“先生无需担心！我相信，以先生的智慧和手段，很快就能坐上斯托宁铁路公司的总裁一职。”柯西诺回过神，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高壮的背影，眼神坚毅道。
范德比尔特缓缓地侧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迎接他们的身影快要走近时，他已经大步迈入麦克尼尔在纽约的住所。
到了麦克尼尔卧室门口，柯西诺才明白老板今天来登门拜访对方的意图。
因为麦克尼尔病了！
作为斯托宁顿铁路的总工程师，麦克尼尔一直坚信，铁路必须成为纽约和波士顿之间首选的交通方式，但首先要解决一个重大的问题：
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已经负债累累，信誉受损，因这一妨碍无法购买蒸汽船，自然会对蒸汽船的拥有者存有依赖性，为了改变这一局面，麦克尼尔希望与范德比尔特结盟，因为后者全资购买了纽黑文蒸汽船公司。
并将强有力的c?范德比尔特号蒸汽船增派到自己的南部沿海航线上。
换句话说，一旦船长的蒸汽船航线与斯托宁铁路结盟，将会是强者的结合。
见范德比尔特又来拜访，麦克尼尔也想听一听船长对双方合作的一些计划，强忍身体不适，艰难的坐起，仆人赶忙为他拿了靠垫，垫在腰后。
二人简略寒暄后，只听得卧室内麦克尼尔剧烈的咳嗽了一阵。
柯西诺被允许站在卧室门口等候。
卧室内，很快响起两人的声音。
麦克尼尔咳嗽了一会，说道：“范德比尔特先生，关于当前的问题，我希望咱们有话直说。你也清楚，当前我们与交通公司的合作情况，也了解我们继续合作的原因，他们也有船只，如果我们中断合作，我想，交通公司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向我们发起战争。你……对此也是了解的吧？”
“是的。”
“那么，你一定也听说了，我们正在谈判，等待他们开出合适的条件。对此，你也收到了我的报告了对吧？”
“是的。”
“看了我的报告，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范德比尔特天生就是一个狡黠的商人，对斯托宁顿铁路公司进行了一番赞扬之后，说道：“坦率来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般，我看完了报告，只要帕黙先生离开，我就入股。”
“假如完全按照你的意思，你希望谁来担任总裁和董事？”
“其他任何人，董事会也随便，只要不是帕黙。”范德比尔特面对麦克尼尔，毫不掩饰对优柔寡断、同时在铁路技术方面一无所知的现任总裁帕黙的不屑。
到此时，麦克尼尔还是没有明白对方最终的诉求。
他脸上浮上了失望神情，顿了顿，望着对方，“假设这个问题解决了的话，你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如果这条线路对我开放，我最多要求对半分。”
麦克尼尔顿时皱了皱眉，公司是绝对不会对外开放这条铁路的，但是他担心船长碰了钉子后，会不会在这条航线上降价，来报复他们铁路公司。
“顺便问一下，你考虑过怎样经营这条路线吗？”
“还没有想好。”
“那么……”麦克尼尔决定换一种谈判方式，“你打算用自己的船只换取铁路公司的股票吗？公司的特许经营策略非常友好，给了我们拥有船只的特权，如果你考虑将部分蒸汽船卖给铁路公司，以换取斯托宁顿的股份，或者是董事的职位，那么，就可以顺利合作。”
“这是个很有趣的邀请！”
范德比尔特很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在麦克尼尔的卧室大声分析，一旦入股斯托宁管理层，将如何经营这家铁路公司，“给我一两年的时间，就能收拾所有竞争对手！当然，这两年不用考虑赚钱。”
麦克尼尔看出了船长狡猾、直率和强烈的个人掌控欲，他觉得这似乎预示他们的合作有可能达成，顺便问道：“你是说，两年后，你将有能力、也有策略使公司盈利？”
“如果我拥有了这条铁路，就知道如何让它盈利。”
拥有？船长毫不介意说出自己的目的，就是想成为这家铁路公司的主人！
“哦？如果我没听错，你……赶走帕黙，并不一定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希望自己成为斯托宁的总裁，以主人的身份来经营这家公司？”
“是的。”范德比尔特直率道。
麦克尼尔语调充满了嘲讽，“以我对船长先生的了解，你是不会轻易放弃赖以生存的航线，一定会同时拥有蒸汽船吧。”
“是的。”
“这个想法太荒谬了。”
即使他大概能算出船长的身家，与交通运输公司相当，可能远远超出后者。
麦克尼尔非常清楚，斯托宁铁路全长80公里，固定资产高达数百万美元，并且如今是负债累累生死就掌握在费城多加银行手中，这样的一家公司，船长却妄想成为它的主人？
第2章 船长失败了(新书求收藏推荐票)
很显然，今天的这次会面也将以失败告终。
麦克尼尔用手帕捂着嘴一边咳嗽，客气的请管家恭送船长先生离开，并建议他回去再仔细想一想，是否要购买斯托宁铁路公司的股份。
送走船长之后，管家转身回到卧室，“先生躺着吧，看起来，船长似乎并没有很生气。”
管家扶着麦克尼尔躺回被褥。
麦克尼尔望着窗外，神情忧烦：
“很显然，列克星敦号大火那件恐怖事件，非但没有令船长有所收敛，反而提高了他的声望。
我们本不想与他在长岛海峡争夺，但……你要明白，对唯一的控制权，是范德比尔特的这半生永恒不变的主题。他永远盛气凌人，不断放弃投资收益，直到用这些金钱换取到控制权。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前有船长步步为营强势介入莫朗，成功掌控莫朗之后，他不仅仅是独立于莫朗和其他董事，连法律规定和政府当局也不能干涉。
早在1840年11月12日，船长就已经与斯托宁顿铁路公司的惠特尼先生进行了第一次会晤。
那次会晤，惠特尼与船长进行了一场冗长的交谈之后，让他与帕黙同时感到来自船长意志坚定、不屈不挠的精神所震撼。
事后，惠特尼总结自己对船长的认识，更是对麦克尼尔说道：“若非逼不得已，我们不能与他开战。”
想起惠特尼先生的警告，这使得麦克尼尔更是忧心忡忡。
今天这次会面，非常清楚的告诉他，船长对长岛海峡的垄断战争已经是箭在弦上。
一旦谈崩，那么，他们难以想象，船长会对斯托宁铁路施以何种报复。
“范德比尔特船长凭借其自身的优点而崛起，十一岁便开始辅助他父亲的船只经营，十三岁就已经独立拥有了自己的船只，这么多年以来，整个史坦顿岛上的商人是有目共睹，他是一个极其进取、不知疲倦，在自己的生意领域聪明睿智的商人。
他常采用造船、向他人发起竞争，但即使竞争，他也赚钱，然后再溢价将船只出售，离开那条航线。这一次，如果他不与我们合作，也许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我们发起战争。”
麦克尼尔毕业于对早期的铁路工程师来说两所最优秀的学校。
一是西点军校，另外是巴尔的俄亥俄铁路公司。
拥有了如此深厚的知识与能力，他也是一个极难被说服或利用的人，但他对船长的尊重几乎变成了敬畏：“我承认，我们终将狭路相逢，但我宁可与其为友，也不愿与他为敌。”
管家在卧室内打理着事务，静静地听着主人这番慨叹。
随后，他问道：“那么，您打算如何做？”
麦克尼尔轻闭眼眸，陷入沉思。
自从波士顿—普罗维登斯铁路和斯托宁铁路沿线修建了新的铁路，长岛海峡交通运输网络的战略平衡被打破，范德比尔特便认为自己的利益战场被侵蚀。
然而，对于斯托宁顿铁路公司来说，即使竞争者众多，这条铁路应该是业务繁忙，财源滚滚，因为它仍然是纽约与波士顿之间速度最快的一条路线。
可事实上，公司依旧在破产的边缘挣扎，既要忍受前身的交通航运公司无情的剥削，又要承受愤怒的股东和持有债券的费城银行家之间的长期不和局面。
而后来柯蒂斯?佩克的上任，一系列操作，打造了一个将范德比尔特排除在外的联合阵线，又在桑德福指使下向范德比尔特的航线发起挑战，这已经使得双方陷入了深深的仇恨。
范德比尔特被大大的激怒了。
他组织小型蒸汽船角斗士号，以非常低廉的价格跑从纽约到普罗维登斯的路线。
但因为当年在列克星敦号易主的时候，范德比尔特曾经与竞争对手达成了在这条路线的不竞争协议，而降低票价则是公然违背了双方的约定，战争一触即发。
在这场冲突中，船长的力量和自以为是占据了上风。
不仅获得了竞争期间对手蒸汽船航运所得利润的1\/3，也就是1733美元作为赔偿，更是凭借高超的战略和战术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从战略层面来说，范德比尔特改变了长岛海峡的旅行方式。
从诺威奇铁路和斯托宁铁路抢走了数以千计的乘客，帕黙因此变得非常狼狈不堪……
麦克尼尔脑海中犹如放电影似的一一浮现，这些年船长的每一次征战杀伐，每一次，只要他出手，皆能让对手体会到他是何种冷酷无情的商人！
想到此，麦克尼尔深叹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眸，冷静道：“船长正在吞噬我们的命脉。”
“那么，现在斯托宁该如何做呢？”管家问道。
“我想……，这一次，只能与费城银行方面洽谈，一来改善公司财务困境，二来，以此应对船长即将对我们发起的报复战争。”
…………
范德比尔特并不肯承认自己谈判失败。
作为在史坦顿岛半生时间都在经商的商人，船长霸气的坐在马车上，咬着一根雪茄，酝酿许久的情绪终于发作，“哼！看着吧，我势必要打破长岛海峡的平衡。”
“若是他们再一次诱使船长先生，从这条路线撤退呢？”
船长斜睨了一眼黑头发黄皮肤的大男孩，冷笑道：“无论发生多少曲折，我要从破坏者变成强有力的局内人，掌控长岛海峡！”
柯西诺眨了眨眼，表示赞同。
这具身体从八岁开始，就在船长身边做事。
小小年纪还是个孩子的他，读书又少，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没有谋生的手段，船长也不指望这样弱小的华工成为自己事业上的有力帮手，让他跟在身边拎包，随他出行当个小跟班儿，也是不错的。
柯西诺非常清楚，自己对于船长的作用，也仅仅是个拎包小跟班。
他垂眼，打量自己的穿着，麻布小衬衣的衣袖挽到手肘，黑色领结规规矩矩打在衣领上，半截式马裤，黑色小皮鞋，这些都是船长先生赐予他的。
柯西诺紧了紧怀中抱着，更像是用来装门面的棕色皮包。
在今天以前，或许，他的确只能委身在船长身边当个拎包跑腿儿。
但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乖巧听话，只会说一味“好”的小娃娃。
他要从协助船长先生尽早夺取斯托宁铁路公司开始，辅助船长步步为营达到垄断长岛海峡的目的，来一步步实现属于他柯西诺的华工崛起。
柯西诺眼里多了一份深邃，安静的坐在船长侧面，一双黑亮的眼睛毫无遮掩的看着即便是合作谈崩了也是姿势优雅吞云吐雾的船长先生。
“船长先生可有下一步应对的特别计划？”
半晌后，柯西诺问道。
范德比尔特斜睨着机灵的大男孩，吐出一口白雾，“目前，我确实还没想到特别的计划，来利用斯托宁铁路的疲软局面。”
柯西诺微微一笑。
第3章 扶不起的阿斗
方才，在麦克尼尔面前，范德比尔特表现出“我们终将达成一致意见”的骁勇，但第五次会晤没有任何进展，这让船长先生角斗士一般的锐气多少是受到挫败。
他吩咐车夫回家，取消了原本回办公室处理一系列工作的计划。
马车踢踏踢踏的朝着船长先生位于山顶的豪宅行驶。
一刻钟的工夫，马车已经停在了山顶豪宅前边。
长子威廉早已等候在豪宅门口，见到父亲归来，走下台阶小心翼翼地去迎接，“父亲，您回来了。”
范德比尔特躬身跳下马车，斜睨了长子一眼，眼神轻蔑，便是大步穿过门廊，通过6根刻有凹槽的柱子，走进自己的山顶豪宅。
豪宅内装潢奢华，前门安装玻璃板，上面是蒸汽船埃及艳后号的图像，宅子内有埃及大理石做成的壁炉架，和由实心红木制作的栏杆，楼梯间的顶部是镶嵌着彩色玻璃的天窗。
一切建筑细节皆是在英伦工匠敲敲打打中建成。
船长年纪轻轻时就从父亲手里买下了这块地。
在这里修建住宅，从屋内望出去，视野更漂亮、更开阔，海湾的景色一览无余，梯田景观和渡船码头就位于山脚，并且这里距离船长母亲位于南面的住所，相隔3分钟的路程。
在史坦顿岛的这块土地上，这位白手起家的、未来的一代君王企业家让家人聚集在自己身旁，仿佛在打造一座王室。
范德比尔特沿着府邸大厅的壮观螺旋形楼梯，拾级而上，径直去书房。
目送父亲上楼的高大背影，威廉伸手拉住正在穿过门廊的小跟班儿的小胳膊，低声问道：“父亲与麦克尼尔谈得如何？”
柯西诺对这位大少爷并无什么多余的感情。
成为船长先生的小助手之后，他搬进这栋豪宅，住在底层仆人房间，平常与宅子里面的少爷们并无过多交流。
他侧过稚气面孔，正要说话，却听到楼梯尽头传来船长先生那威严嗓音。
“威廉！”
威廉吓得一惊，急忙松开柯西诺，抬头望向站在楼梯上面的父亲：“父亲。”
“到我书房来。”
船长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走廊前。
威廉顿感头皮发麻，眉头紧拧，扭头看了看柯西诺。
“船长先生在事业上虽然一向会经历曲折，但却从无败绩。”柯西诺眨着明亮的眼眸镇定道。
威廉嘴巴蠕了蠕，快步走进大厅，上楼去书房。
见威廉这副怂样，柯西诺抱着拎包直摇头，即使船长先生再怎样强悍，在商场上掀起一次又一次的腥风血雨，这位大少爷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当初，船长先生这般富有进取心和事业心的父亲，把长子交给丹尼尔?德鲁，一个精于投机和耍花招、喜欢偷偷摸摸做事的人，但是威廉作为德鲁的办事员之一，进入了似乎永远处于暮色中的华尔街。
正如德鲁所说，“像威廉这种敏感脆弱的年轻人，是难以承受华尔街辛苦工作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威廉最终是承受不了华尔街早期缺乏监管的一系列市场风险，无法承受风险所带来的压力。
在自己那犹如商场猎人的父亲面前，充满抱怨，说：“华尔街所有看得见的对象，都是纸面具。”
柯西诺紧随其后，跟在威廉后面，安静的迈入了船长先生宽阔的书房。
并将怀中拎包放在一张精致的写字台旁边。
然后，像平常那样，在船长先生训话时，安静地整理写字台上的文件物品。
窗边，范德比尔特靠在一张浅棕色沙发里面，翘着腿，手里雪茄换了一支，看了一会窗外的江面才回头，递了眼恭顺抱着双手的长子。
心里郁闷，如此懦弱的男子竟是他范德比尔特的儿子。
“原本为你安排的道路，看来是行不通，罢了，或许你并不适合商场，只能待在农场里。”
威廉眉眼一惊，“父亲想让我去经营农场？”
“明天，带上你的新婚妻子搬去农场吧。”船长简略说道。
其实，船长早已看出长子在商业方面的懦弱无能。
连区区华尔街的办事员工作都难以胜任，如何担得起他的财富江山掌舵人重任？
既然老大不行，那就换一个来培养。
船长在看出长子心力交瘁之前，就已经为儿子和他新婚妻子在史坦顿岛新多普村附近购买了一个农场，以确保此子将来不会饿死。
威廉早就听闻，在距离这栋豪宅不远的地方，父亲买了一座农场。
全家人都以为父亲将豪宅修建在此，是要回归祖业，谁知……
“出去。”船长下了逐客令。
威廉抹着红眼圈，一副委屈的样子离开了书房。
待长子走出了书房，范德比尔特回头，眸光看向写字台旁边，正在整理的小跟班儿，“我要把威廉培养成一位优秀的农场主。”
柯西诺抬起明亮的眼睛，“船长先生一定会实现这一夙愿。”
“不过……，方才在大门口，你们说了什么？”
面对雇主这番询问，柯西诺不慌不忙地整理好桌面上的一切文件，和办公用品，走到船长先生面前，说道：“大少爷问我，今天的谈判如何。”
“那你是怎样回答的？”
“我告诉大少爷，说船长先生虽然在事业上一向历经曲折，却从无败绩。”
柯西诺实话应道。
既然船长先生能挑选他作为身边的助手，就一定是希望这名小助手，对他是绝对忠诚的。
虽说与斯托宁的谈判结果，家人也很快会晓得，但这些并不能率先从他这个小助手的嘴里流传出来，这是犯大忌的规矩。
范德比尔特愣怔一瞬，随后轻笑出声。
随之神情一敛，恢复了船长先生的一惯精明表情，吐着烟雾，说道：“我们在波士顿有多位代理人，让他们不遗余力地争取货运客户和乘客。”
在长岛海峡争夺战中，范德比尔特逐步夺取了在纽约周边提供交通运输服务的各个公司的大权，并成为伊丽莎白港轮渡公司董事和财务主管，并提名艾伦为秘书。
差这最后一步，就能彻底控制长岛海峡。
就在船长沉思的当口，长岛铁路的公司代表团前来拜访范德比尔特。
第4章 转机来了
范德比尔特在位于百老汇大街34号的办公室，接见了长岛铁路公司代表。
明亮的办公室，船长先生先是听了代表团关于长岛铁路东端设在格林港村庄的终点，即将竣工的消息，并说道，“如果没有蒸汽船业主与铁路公司进行合作，长岛海峡对面通往波士顿新英格兰的铁路拒绝与我们对接。”
“不瞒船长先生，我们双方的谈判进入了僵局，今天，特地前来拜访船长先生，是希望您参加我们铁路公司7月29日举行的盛大的铁路开通典礼。”
范德比尔特又不傻，顿时明白了对方邀请他的目的。
“如此说来，长岛铁路希望借助我的影响力，来迫使波士顿新英格兰铁路与你们对接？”
见对方的首席代表赶忙点头，船长先生毫不留情的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毕竟咱们都是跑长岛海峡路线的嘛，船长先生跑的虽是外围路线，但……”
长岛铁路代表团哪里是船长这般精明商人的对手。
很快就感觉到了船长拒绝的压力。
留下一封邀请函，灰溜溜的离开了。
虽然客人的来意貌似被无情拒绝，柯西诺仍旧保持作为船长身边助手的那份礼貌，替雇主送走客人。
送走了长岛铁路代表团，柯西诺故意在公司里面磨蹭了一会才回到船长跟前。
办公室内，范德比尔特独自坐在明亮的室内，整个强壮身躯靠着大班椅，望着窗外刺眼的光线，转啊转。
听见小助手折返的脚步声，微微眯起眼眸，淡道：“我不会出席他们的邀请。”
柯西诺温顺的点头，“是。”
他走到办公桌旁，盯着搁在船长面前桌上的一瓶酒，“先生，方才我出去送客人的时候，随意问及长岛铁路这次的开通典礼都邀请了哪些贵宾。”
范德比尔特扭头看着清秀的男孩，嗤笑：“还能有谁？”
这座城市都有哪些显赫人士，他最清楚。
殊不知，船长先生话音刚落，就听到小助手说道：“很显然，长岛铁路公司对这一次的开通典礼非常重视！他们不但邀请了您，同时邀请了纽约、布鲁克林的市长们在内的近500名显要人物。”
500名显要人物？
这个数字连船长都为之一惊。
精明如他，顿时就意识到，纽约的精英人物应该都在长岛铁路开通典礼邀请之列。
而他这般大人物，若是缺席……
“你确定他们真的邀请了这么多贵宾？”
“是的！而且，长岛铁路对这次开通典礼也有与往常不一样的方式，他们计划从布鲁克林搭乘这趟列车，前往格林港，全程153公里的旅程，将会成为纽约各界人士的一场别样盛会。”
范德比尔特眉峰情不自禁地蹙了蹙。
自从他在山顶修建豪宅，就开始与权贵阶层打交道，也借此进入上流社会。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结交纽约各阶层显贵的良好机会。
可是，刚才他非常清楚的拒绝了对方答应邀请。
柯西诺看出了船长心里所想，嘴角微弯，随即正色道：“先生可否听我一言？”
“你说。”
范德比尔特假装不受任何影响，继续吞云吐雾，伸手端起酒杯轻晃，啜了一口冰凉酒液。
“如今，先生您已掌握了史坦顿岛第二大轮渡公司的控制权，可是，您还停留在海峡外围航线，并没真正进入内围路线，但是眼前就有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您稍加运作，就能掌控长岛铁路董事会。”
“哦？如何掌控长岛铁路？”
对小助手这番分析，船长表示出极大的兴致。
“您现在拥有埃及艳后号、伍斯特号和纽黑文号蒸汽船，如果将他们卖给长岛公司，以换取铁路公司的股票以及高额债券，就能顺利进入铁路公司的董事会，并有机会进入管理公司蒸汽船事务的三人管理委员会。那么，您并没失去船只，对不对？”
“是么？”船长眯起眼眸，猛吸一口雪茄。
“通过这番操作，您就有了足够的力量，伺机收拾斯托宁铁路不听话的人。”
范德比尔特眉峰渐渐舒展开。
虽说通过控制长岛铁路的办法，借它的力量，最终达到掌控斯托宁铁路的目的，过程的确是迂回曲折，但这不失为解决目前他与斯托宁铁路公司之间胶着状态的最佳方式。
范德比尔特再度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地吐出一股烟雾，一副胜券在握，道：“跟在我身边这几年，看来，你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要是威廉有你一半的领悟能力……”
柯西诺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还不到随心所欲展露锋芒之时。
在如此精明的雇主身边，他还得适当掩藏自己的锋芒。
他抿着嘴巴，微笑道：“这些都是我跟在船长先生左右，耳濡目染，经年累月，所学到的一点浅薄知识，希望先生不要意气用事，放弃了这次大好机会。”
范德比尔特胸臆早已豁然开朗，哪里会放弃对自己来说，每一个打败敌人的机会。
他吩咐柯西诺，“明天，你就给长岛铁路回电话，就说……”
由于先前直言拒绝了对方，现在又决定要参加典礼，范德比尔特一时竟不知如何打这通电话。
“我会说，先生您也非常重视长岛铁路开通一事，会从百忙之中腾出一点时间，去参加开通典礼。”柯西诺微笑道。
“嗯，就这么说吧。”
…………
7月29日这天，范德比尔特如约参加了长岛铁路公司的东端开通典礼。
在开往格林港的旅途中，不少纽约显贵得知船长也在这列火车上，早已仰慕船长的商业掌舵才华，陆续前来与他结识。
柯西诺一一为雇主记下这些新认识的朋友名字。
将他们所经营的生意，职业，或者是身居市长高位的政府官员们的个人信息，一一整理成册，抄写成两份，分别放在山顶豪宅书房办公桌与公司办公室备查。
不出半个月，范德比尔特主动与长岛铁路进行合作洽谈。
将自己名下的埃及艳后号，伍斯特号和纽黑文号卖给铁路公司，换取了12万美元的铁路公司股票，以及12.5万美元的债券，并顺利进入了铁路公司的董事会，并被提名进入管理公司蒸汽船事务的三人管理委员会。
在忙于公司各种业务发展之余，范德比尔特也没有放松对斯托宁铁路的攻击。
作为独立经营者，他将客源吸引到了外围路线上。
虽然与斯托宁铁路和航运公司签署了不竞争协议，但该协议只能限制他独立经营者的身份，对他担任公司董事的身份不能产生约束力。
所以，他通过控股公司继续进行攻击，利用与斯托宁铁路平行的其他铁路线来削弱它的力量。
这天，柯西诺将得到的情报汇报给雇主：
“伊莱沙?佩克打算将沉重的公司债务减少一半，并以不到一半的价格兑换现有债券，以此重新恢复财务健康，但此举的结果是，帕黙便会被这次财务调整踢出局。”
范德比尔特顿时眉目一掀，没想到事情竟然比他预料的还要顺利，冷哼道：“无论是谁，他们都坐不稳斯托宁顿铁路公司总裁这个位置。”
他知道，像斯托宁顿断臂求生式的债券，只会卖给华尔街投机财团，以换取利润。
而长子威廉先前所在的华尔街德鲁的公司，就是华尔街最大的投机者。
以德鲁的嗅觉，是绝对不会让这种好事落入他人手中。
同时，外界并不晓得，德鲁与范德比尔特都竭尽全力与对方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因为他们是一对彼此能置人于死地的潜在敌人。
第5章 船长最终上位
“很显然，伊莱沙开始策划将帕黙从总裁的位置赶下去。”范德比尔特经过一番分析之后总结道。
“是的，但正如我们国家的一句名言所说，斯托宁铁路是病急乱投医。”
柯西诺自然晓得，船长先生与德鲁之间的那一层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关系，如是说道。
一旦斯托宁公司真的以低价兑换债券，对德鲁这种华尔街投机者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性事件的投机。
不久之后，伊莱沙顺利通过旧债券以二五折的价格销售给华尔街投机公司。
通过这一番操作，顺利赶走帕黙，并让自己上位，掌控斯托宁顿铁路公司。
范德比尔特并不着急收拾刚上位斯托宁公司总裁一职的伊莱沙。
一方面，他通过诺威奇铁路将从纽约道波士顿的票价定位2美元，并安排长岛铁路公司的蒸汽船将终点从斯托宁顿改为普罗维登斯。
另一方面，他接受柯西诺的建议，将秘书艾伦送进德鲁名下的银行和经纪公司，成为公司合伙人。
加入德鲁公司之后，艾伦不负所望，与德鲁联手大量购买了莫赫克与哈得孙铁路股票。
因这家公司是纽约州铁路的先驱者，提供了连接伊利运河和哈得孙河的一条捷径。
艾伦与德鲁顺利成为这家公司的董事。
有了自己人在德鲁公司内，范德比尔特能随时跟进这些操作。
他觉得时机已经对自己完全成熟，不再仅仅局限于抢夺长岛海峡的乘客，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华尔街。
“现在，是时候对斯托宁顿发起最后的战争！”
这天，在山下一间酒吧，范德比尔特与两个朋友结束纸牌游戏，回到山顶豪宅。
他站在山顶平阔地方，远眺山下的景色是忽然说道。
柯西诺安静地站在船长身旁，汇报道：“现在，斯托宁顿铁路的票价已经撑不住了，德鲁先生那边已经打电话说，这两天，先生可以开始大量购买他们的股票。”
“仅仅我一家，应该还达不到目的吧？”
“船长先生，恕我直言，像德鲁这般投机分子，若是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他是不会愿意出钱帮您。
不如这样，您可以给德鲁先生承诺，一旦您掌握了斯托宁顿公司，就大幅拉升股票价格，也会努力争取其他投资人的支持。
基于这一合作前提，德鲁先生也愿意与您并肩作战。”
范德比尔特略作思索，“这个办法不错。”
“如果先生您不方便出面，我可以代替您，去跟德鲁先生商谈这件事。”
听到小助手这一建议，范德比尔特缓缓地低头，认真打量着身旁样貌清秀，模样端正，睁着一双明亮眼睛的大男孩。
总觉得，这孩子，最近表现的都会出乎他的预想。
但他一想到，自己出面去跟德鲁商谈合作，似乎拉低了自己的身价。
毕竟，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他可是与德鲁这种投机分子完全不同的财富榜名人。
范德比尔特清了清喉咙，“那这次，我就派你去和德鲁商谈吧。”
“是，先生。”
柯西诺片刻没耽误，即刻动身，坐着马车下山去华尔街，拜访德鲁。
在华尔街德鲁的办公室，柯西诺见到了德鲁。
德鲁也晓得这小孩是来传话的。
听完他讲完来意，德鲁微微一愣，犹豫了几秒，“这次，船长先生真的有把握控制斯托宁顿铁路？”
“德鲁先生，您与船长先生合作多年，是了解对方的脾性与商业操盘能力！”柯西诺先是摆出了二人合作的基础，并进一步说服道：
“这个提议，对您，以及您的合伙人来说，不失为一次难得机会。
而且，只要您与合伙人同时购买斯托宁顿的股票，船长先生一旦掌控这家铁路，接下来，他还会入主哈特福德--纽黑文铁路，等他入主纽黑文铁路，他将掐住斯托宁顿铁路公司的咽喉！
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我细细说来与您听吗？”
听说船长的这一番重磅出击，德鲁确实心动了。
加上有了与艾伦的一起合作，德鲁决定要帮助船长一起拿下斯托宁顿。
…………
这场对敌人最终发起的战争一触即发。
几天后，通过德鲁公司从中进行交易，范德比尔特购入了该公司大量的股票，并有德鲁与合伙人一起上阵，大量购入斯托宁顿的股票。
同时，范德比尔特进一步对斯托宁顿铁路生意施加压力，并借此收购了越来越多的股票。
并成功入主纽黑文铁路公司。
多面夹击斯特宁顿的生意。
这一番操作之后，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只能对船长敞开大门。
范德比尔特终于如愿带领自己的秘书女婿艾伦，以及德鲁和他的合伙人，争取到了斯托宁顿铁路公司的董事位置，并迫使伊莱沙?佩克了离开了斯托宁顿铁路公司的董事会。
而范德比尔特则就任公司总裁。
次日，得知斯特宁顿这一巨大管理层变故的媒体，《纽约先驱论坛报》报道：
“垄断者的复仇之神、人民的拥护者，现在则成了长岛海峡的巨头。铁路公司的管理水平和繁荣状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山顶高尔夫球场，柯西诺念完报纸上对船长先生的这番评论。
范德比尔特刚好猛挥棍棒，将一只白球挥出去，看着那只白球落入水塘。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禁冷哼道：“垄断者的复仇之神？我十一岁就帮助父亲打理船只生意，十三岁就拥有了自己的船只，无论在何种严酷条件下，都保持独立经营。”
“现在，说我是垄断者？”
“先生不必生气，媒体有他们的立场，总是会习惯性的为逝者默哀，否则，人民大众是不会买账的。”柯西诺劝慰道。
船长并没有真的在意媒体报道的内容，呼哧呼哧歇气时，把目光投向小助手。
“今年你也十三岁了，我问你，假如现在你拥有了一艘自己的渡轮，将如何经营和盈利？”
柯西诺眨着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睛，着急道：“先生您要赶我走吗？”
船长扯唇，继续挥杆，“回答我的问题。”
“我会一直是船长先生您身边最忠诚的小伙伴。”柯西诺当场承诺道。
“好，”
一杆挥出去之后，船长扭头，看着小助手忐忑的模样，“这一次，我能最终掌控斯托宁顿铁路，你的贡献卓越，那么，现在，作为给你的奖励，想要什么，告诉我。”
“呃……，虽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假如先生您一定坚持要给我一份恰当的奖励，我希望是，给我放几天假。”柯西诺说出自己的心愿，面颊浮上了一抹可爱的红晕。
“想放假？这算什么奖励。再想。”
“呃，那便让我跟随渡轮公司的蒸汽船，去旅游一次吧。”
范德比尔特只当是这孩子朴素且接地气的小小心愿，允准道：
“给你半个月假期，哦，不，还是给你一个月假期吧，无论是乘坐火车去旅行，还是去坐渡轮，都玩儿个爽快。”
第6章 度假
窗外，天色渐渐明朗，柯西诺很早就被生物钟叫醒。
他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在脑中琢磨这趟旅行的一些事情，与他同住这间佣人房的，还有隔壁佣人房在厨房干活的苏珊大妈的儿子小塔克。
小塔克很早就失去了嗜酒如命的父亲，于是在母亲受聘于范德比尔特豪宅佣人一职后，就跟随母亲搬来山顶豪宅，与同样年纪甚小的柯西诺同住。
虽然小塔克年纪小，今年也才刚满十一岁，但并不被允许在这栋豪宅白吃白住。
凭着他那份聪明机灵劲儿，成了陪伴船长家第三代准继承者每天上学读书的伴读小跟班。
“柯西诺，你真的会去拜访俄亥俄，还会搭乘列车从布鲁克林前往格林港吗？”小塔克听到房里有一点动静，急忙睁开眼睛并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对面那张床上，柯西诺神情平静地睁着一双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于是好奇问道。
柯西诺撇头看了眼从床上跳到地板上的小塔克，缓缓地坐起来，道：“是的，我会给你写信，还会给你和苏珊阿姨捎一份礼物。”
“真的吗？可是你没有那么多钱吧？”小塔克脸上的惊喜，顿时暗淡了下去。
他认真想了想，转身走到自己的衣柜前。
拉开木衣柜，从里面取出一只小铁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取出用一块麻布包裹地2美元现金，拿过来，双手交给柯西诺，“拿着吧，我知道你的钱也不多。”
柯西诺看着递到眼前皱皱巴巴的2美元纸钞，大为感动，本想推辞，可又担心被苏珊大妈听见。
于是接过2美元，清澈透明的眼睛微微弯起，拉着小塔克的小手，温和道：“塔克，谢谢你借给我这一笔钱，我会善加利用，旅行回来，一定会尽快还你。”
小塔克开心的笑起来，张开双臂，给柯西诺来了个亲密的兄弟式拥抱。
“那你先去洗脸刷牙吧，我今天不用工作，也不赶时间。”柯西诺拍着小塔克的瘦削小肩膀，把房里唯一的洗浴台先让给小塔克使用。
毕竟是山顶豪宅，每间佣人房里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手台。
平常，柯西诺每日都要早早的出现在船长先生面前，所以就会先使用洗手台和卫生间。
“谢谢你，柯西诺。”小塔克开心的奔向洗手台，站在小板凳上，从墙壁上的绳索上面扯下一条洗脸毛巾，伏在洗手台开始刷牙洗脸。
柯西诺起床后，开始整理旅行所要携带的行李。
头天晚上，小塔克听说柯西诺被船长先生特别恩准，独自外出度假一个月，非常高兴，就跑去隔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他妈妈苏珊。
苏珊大妈取出自己珍藏了几年都不舍得使用，也派不上用场的一只很小的棕色小皮箱，借给柯西诺。
“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苏珊阿姨借皮箱给我。”柯西诺有点受宠若惊。
他自是晓得苏珊大妈的用意。
这几天，船长先生终于如愿进入斯托宁顿公司，回到家心情大好，还给身边的小助手奖励放假一个月，此等优渥待遇，在豪宅里面任何一个员工身上都不曾出现。
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论，猜测，说柯西诺帮助船长先生最终上位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功勋卓着，一定是成为了船长身边的大红人，全都想与他结交成为好朋友。
柯西诺从房间内的墙壁上收起几件挂着的衬衣，小马裤，叠得整整齐齐，与卷成花卷的袜子一起装进了小皮箱，取出自己这几年跟在船长身边积攒的四十二美元工资，分成两份，分别揣在马裤前边的小内衬口袋。
“柯西诺！我先出去啦，记得给我写信哟。”小塔克洗漱完毕，挥着手高兴的跑出了佣人房，前去第三代准继承人面前报道。
其实，小塔克的工作还算轻松。
每天上学前，负责清点准继承者们的书包、课本，将头天下午的作业本和课本，分别装进各自的书包。
放学的时候，再重复同样的步骤，只是多了一项，要分别去各位小主人的老师那里记录当天的家庭作业。
小塔克也是异常聪明，为了减少工作量，自己花钱购买了一个本子和小铅笔。
在小主人们上课的时候，他就在适合他听课的教室外面守候，一边记录老师所讲的课本内容重点，然后在小主人们放学时，就不需要再特别到老师办公室询问家庭作业。
这一工作，每个月能让小塔克赚取2美元的工资。
当然，毫无疑问，这些工资几乎都只是从他手里过一下，就上交给他妈妈苏珊。
柯西诺知道豪宅的规矩，没有人能像他这样，被允许不用工作。
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休假和周日休息这个说法的。
于是，柯西诺整理好小皮箱，趴在窗边，眺望着山下繁忙的江面，故意在房里磨蹭了片刻，掐到大家都已经开始外出下山，才拎着小皮箱走出去。
与住了好几年的小房间做了个告别仪式，沿着楼梯上去一楼正厅，打算到书房跟船长先生道别。
他刚刚走到一楼，就看到船长先生一如往常那般，傲气十足的从楼上走下来。
跟在船长身后匆匆下楼的另一道身影，是被临时提拔的汤姆。
他被公司提拔，在柯西诺休假期间，充当船长身边的特别助手，今天一早到山上来报道。
看到拎着小皮箱，准备远行的小子，范德比尔特心里有些不舍，嘴上却忍不住奚落道：“你有钱去坐公共马车吗？有钱坐火车吗？有钱坐蒸汽船？”
柯西诺放下小皮箱，表现的彬彬有礼，微微一笑，“多谢船长先生记挂，我会节约每一分钱。”
船长讥讽的扯唇而笑，强壮高大的身躯大步走出豪宅。
紧接着，豪宅内居住的五个第三代准继承者，纷纷走出豪宅准备去上学。
小塔克跟在小主人们屁股后面，满身挂着颜色和款式各异的小书包，一路小跑着追出豪宅大门。
每天这个时间，豪宅大门前边都会停靠两辆马车。
一辆负责运送这些小继承者们去山下的学校读书，另一辆马车，则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座驾。
事实上，范德比尔特不仅在史坦顿岛修建了山顶豪宅，每年八月都会去萨拉托加镇，还购买了大量昂贵的马匹，虽然他自视清高，却还是想通过这些行为来融入当地精英阶层和真正有权势的家族领域之内。
他每天会乘坐马车下山，再搭乘轮渡，在史坦顿岛的豪宅与曼哈顿之间往返。
沿途，他会对目睹纽约生机勃勃的景象进行一番慨叹。
但此刻，船长先生并没有急着登上马车，而是站在豪宅前边比较平阔的地方，目送孩子们陆续爬到马车里面，回头看向从豪宅里面走出来的小助手，“柯西诺！”
“船长先生！您有什么吩咐？”柯西诺好心好意的大步走下屋檐问道。
“如果你想与我一同坐马车下山，由于你现在是度假，没有为我提供任何劳动，嗯，我可以给你优惠，收你一美元作为车费。”范德比尔特眼神眺望山下，忽然说道。
听到雇主竟要收取一美元作为载他的车费，柯西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他识趣的连今早的早饭都不吃，自是也没打算乘坐马车下山，他现在可没闲钱坐这种高档马车，而且就算赚了钱，也不会这样浪费，从山顶到山脚的轮渡码头，也不过半个钟的路程，自己也已经走习惯了。
“谢谢船长先生，我打算自己步行下山。”
第7章 ‘船王\’发起比赛挑战
“谢谢船长先生，我打算自己步行下山。”柯西诺神情平静道。
将自己拒绝支付1美元车费，表现的非常清楚。
少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平静而并无过多情绪渲染此刻的心情。无论是他的衣着、仪容、谈吐、举止等，都表现的彬彬有礼。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先生您是了解我的薪水收入的，若是我花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只为减少步行的疲惫，定是一件非常不妥的决定。”
“我记得，当年我票价压到1美元的时候，你说1美元能做什么？现在反倒是珍惜区区1美元了？”范德比尔特一番话说完，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柯西诺的反应。
可是，一向自诩将身边所有人，包括这个华工小助手了若指掌的船长先生，此刻感受到了明明白白的拒绝之意。
同时，他们之间1美元的交易，不由得迫使他记起一件陈年旧事。
那是哈得孙河上的价格大战！
当时，为了垄断这条河面上的航线，他前后安排猎人号和冠军号跑从纽约到奥尔巴尼的路线，票价定为1美元。
仅仅只收取1美元的的票价，他安排了最漂亮奇异喷画的船只下水承运，看上去像印第安人的小船，倾斜的船头微微高出水面，在水面上激起白白的水花，船上还有白色的遮阳棚、不可思议的速度以及露天甲板。
同时，还为乘客提供美味的食品和充足的美酒。
所有乘客都能只花1美元，就欣赏到河流两岸的美景，看到曼哈顿北部郁郁葱葱的陡岸绝壁和新泽西州断崖地形出神入化的悬崖峭壁从两旁掠过。
后来，他认为票价定为1美元，仅有西切斯特号票价的一半，还不够残酷和无情。
垄断战拉响不过几天时间，他再一次压低票价，将这条航线的票价降到50美分。
与此同时，他要求船长们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打败垄断者的船只。
想到此，范德比尔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头眺望了眼身后的远方，晨间的太阳徐徐升起，将天空与大地变得璀璨而斑斓。
这时，负责接送孩子们上学的马车，“踢踏踢踏”地缓缓下山。
范德比尔特觉得小助手是个极有经商头脑的未来商人。
他最后一次对小助手发出邀请，道：“好吧，看在你为我工作了五年的情分上，车费现在降到50美分，你只需要支付低廉的价格，就能与我一同坐马车下山。”
范德比尔特不差那1美元，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发出的邀请被无情拒绝！
并且他很自信地以为，仅仅只需要50美分，就允许柯西诺与他同乘一辆高级马车，这种事情放在全纽约，不可能再有第二次这种好事。
柯西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压价’这种残酷的商业竞争，素来是船长先生搞垄断事业的杀手锏。
真是可笑，可悲，竟把他这种小孩子当做竞争对手？！
“先生您是了解的，务实才是我的品格，总不能拿着小塔克借给我的2美元来坐马车吧？”柯西诺很认真地望着船长的眼睛说。
范德比尔特再一次被拒绝，鹰隼一般的双眼战火烧的很旺。
气得他胸口剧烈起伏，随后又渐渐消失。
前面下山的那辆马车，窗口挤满了小脑袋，小继承者们将祖父与小华工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张张小脸探出窗口，对着柯西诺吐舌扮鬼脸。
他们都认为，既然祖父拒绝免费载柯西诺一程，足以证明，这小子在他们祖父眼里，永远都只是个渺小的华工。
“柯西诺你是个守财奴！”半张脸都长满了褐色小雀斑的长孙鄙夷道。
“嘿！守财奴！祝你旅途愉快！”一张可爱的俏脸嘲讽道。
柯西诺静静地看着小继承者们，脑海中如同放电影似的倏忽闪过这群小崽们的未来命运。
船长咬着一根雪茄登上马车，车顶很快消失在眼前。
柯西诺目送马车踢踏踢踏朝着山下而去，告别了站在豪宅门口的雇主先生，拎着小提包下山，他算体会到一件事，那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财富，是以何种苛刻的条件积攒起来的。
柯西诺拎着小皮箱，正要迈步下山去轮渡码头，忽然听到了苏珊大妈的喊声。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着从豪宅内跑出来的肥胖妇女，礼貌道：“苏珊阿姨，您叫我有事吗？”
苏珊跑到柯西诺面前，呼哧呼哧喘着气，小心翼翼地回头朝豪宅内觑了一眼，小声道：“你是不是得罪了船长先生？”
“不会的。”
“那你刚才还撒谎说塔克给你借了2美元？”
“呃……，小塔克的确借了2美元给我，作为旅费！不过，苏珊阿姨您放心，等我旅行回来，就会还给塔克。”
“臭小子！居然悄悄藏了私房钱！”苏珊怒斥儿子，不过她也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主要是方才听到柯西诺以塔克给他借钱为理由，拒绝船长先生搭载邀请，这件事，一旦船长发怒，那定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柯西诺看出苏珊大妈介意的并不是塔克借钱。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发了。另外，请苏珊阿姨不要责怪塔克借钱一事……”
苏珊大妈两手捏着围裙，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着头。
半个钟之后，柯西诺步行走到了轮渡码头。
下山途中，两条手臂交换拎着小皮箱，此刻，一双手臂已经感觉到了一股酸痛，加上早晨还滴水未进，也没吃早餐，现在是饥肠辘辘，又累又饿。
金灿灿的太阳底下，许多等候坐轮渡的乘客们拿着报纸，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柯西诺走过去，问道：“请问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吗？”
一位戴着毡帽的小胡子扭头，打量了一眼衣着整齐、彬彬有礼的华工少年，将看完的《纽约先驱论坛报》塞给他，“给你！自己看吧，船王乔治?劳对范德比尔特先生发出了公开挑战……”
“公开挑战？”
柯西诺接过报纸，说了句谢谢，赶忙打开报纸来看这一大新闻。
《纽约先驱论坛报》首页正中间的显目位置，刊登了一条大标题的新闻：船王对范德比尔特先生正式发出挑战赛。
第8章 这一定是个阴谋!
“范德比尔特先生终于到了……吃败仗的时刻？！”
柯西诺明亮的眼睛盯着《纽约先驱论坛报》首页显目位置，所刊登的大号加粗标题印刷的英文标题，嘴角不禁微微一弯，他摘下毡帽‘呼哧呼哧’扇风。
他那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适着聪明伶俐的神色。
额前，乌黑的头发已经有些汗湿，两条弯弯的眉毛，像那月牙儿，他那一排雪白的牙齿渐渐显露在灿烂的太阳底下。
周身闹哄哄的讨论声，仿若静止了似的，脑中，如同开启了脑海深处沉静已久的电脑储存芯片，将历史上船长先生第一次吃败仗这件事，从浩瀚纷繁的文字汇总提炼出来。
前世，柯西诺博士毕业之后，并没有像未名湖畔的其他校友一样，去各科技大厂应聘，而是另辟蹊径，进入了国家图书馆，当起一名寂寂无名的图书管理员。
从小他就酷爱阅读，爱钻研，可以说，他这颗脑袋已经成了一部行走的国图！
所以他可以快速将记忆中的信息拎出来。
忽然，他被人撞了个趔趄，脑子一甩，顿时回过神。
“嘿！伙计们，看到了吧，咱们发财的机会到了，报纸上说了，这一次，船王乔治?劳对范德比尔特发出挑战，赌金各出500美元！同时，欢迎社会各界对他们这次比赛进行预先打赌……”
“我赌范德比尔特先生赢得比赛！”
“我也是！”
“还有我！”
“肯定是船长先生赢得这次比赛……”
柯西诺本来已经又累又饿的身体，顿时神情舒展，感觉到了哗啦啦的美钞在朝他招手！
这时，轮渡也到了发船时间，他跟着大伙登上轮渡，决定把旅途第一站目的地定为曼哈顿，也就是他每天都会去上班的纽约城最为繁荣喧闹的中心区。
上了轮渡，他找到了先前送给他报纸的那名小胡子男子跟前，礼貌的归还报纸。
并说道：“先生觉得，这一次的挑战赛，赢家会是谁？”
小胡子表情精彩，笑了笑，摆手道，“报纸看完就没价值了，你留着吧！不过，若说赢家，我觉得应该是范德比尔特先生！毕竟，船长有着半生驾船经验，哪里是才加入航海的乔治?劳能比得上?”
“乔治?劳就是个小丑！自取其辱罢了。”旁边的一位先生也附和道。
他们聚在甲板上的高声讨论，顿时也吸引了不少周围的乘客加入他们的讨论。
毫无疑问，范德比尔特先生在半生时间里，已经用一系列成功的例子证明了自己在航海这方面的娴熟驾船经验，顺理成章地能在第一时间获得群众信任。
柯西诺正要表达自己的意见，以加深众人将赌注放在范德比尔特这边。
一名船员经过他们身边，顿时就发现了站在人群中的柯西诺！
“嘿！柯西诺！为什么你还在轮渡上？”
众人回头朝那名魁梧的船员望去，见对方朝他们这边走进来，不由得让出一条道。
这名船员已经在这条轮渡航线上工作了好多年，每天早晨，船员们都会看到柯西诺拎着包包，紧随雇主范德比尔特，搭乘轮渡去曼哈顿的办公室，因此也早就认识了柯西诺。
他将柯西诺上下打量了一遍，摩挲着下巴，嘟囔道：“伙计，这个时间，船长先生早就到了曼哈顿办公室，你却还在这？还有，那是你的皮箱？”
“咳咳……”柯西诺微微一笑，轻咳道：“是的！船长先生是个非常友好且慈善的雇主，奖励一个月假期给我，所以，今天开始，我已经踏上旅途，在休假了。”
“what?奖励一个月休假时间？？”
这是天方夜谭吧。
那名魁梧的船员听了之后，双眼瞪圆，包括周围的乘客也在听到柯西诺这番解释之后，疑惑中迅速明白了一些事情，就听到船员惊呼道：“船长先生他……不对劲啊，为什么突然对你如此友善？”
远的不说，就拿最近范德比尔特一系列动作，迫使斯托宁顿铁路公司彻底对他敞开大门，群众就知道船长先生是最残酷无情的斗士！
甚至是一个连伪善都不愿做的雇主。
可，事实似乎摆在眼前……
柯西诺是范德比尔特先生助手的身份，在这时被船员揭开。
乘客们顿时窃窃私语，再一次将眼前衣着、仪容、谈吐皆表现出彬彬有礼的华工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能获得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另眼相看，想必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于是，在那名前来打招呼的船员离开，回到工作岗位上之后，乘客们纷纷询问柯西诺在这次船长被挑战的比赛中，决定对哪一方下赌注。
“毫无疑问……是范德比尔特先生。”柯西诺高声道。
按照报纸上的赌注规则，参与打赌的社会各界，赢家将获得一半的赌金，也就是500美元。
他想要那500美元，迫切的想获得这笔钱！
为了表示他对范德比尔特先生作为赢家的笃定，柯西诺眼神炙热，环顾周遭眼神友善的乘客们，说道：“你们要知道，范德比尔特先生是一个斗士，曾经，他为了鲜血和荣耀而战斗，正如维京人，生于战，死于战，他定会不负荷兰人拼搏之名。”
顿时，甲板上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柯西诺彬彬有礼对大家颔首致意。
他要立刻走进《纽约先驱论坛报》的报社主编办公室，去做一个社会各界人士该有的积极响应：参与赌注！
…………
曼哈顿。
范德比尔特在轮渡码头上岸，就有海湾舟号的员工，等候在此接应他。
将他恭迎到海湾舟号的社交厅。
此刻，社交厅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知名人士。
高大且强壮的船长先生，迈着霸气的步伐，迈入社交厅，精明深邃的眼睛扫了一圈厅里纷纷朝他扬手打招呼的人们，视线最后落在那名被他刚才在轮渡上，一路骂胆敢挑衅他的‘小丑’，乔治?劳。
因乔治?劳在近三年内才刚在运输业展露头角。
同丹尼尔?德鲁一样，他在航运领域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进入蒸汽船行业只是一种投资行为。
在范德比尔特眼里，这种完全不熟悉航运业，也不懂驾船的小丑，居然想借他船长的名气，来成就自己在航运业辉煌的业绩，那是一种自取其辱的行为，一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乔治?劳识趣的赶忙起身走过去，热情道：“你好，范德比尔特先生。”
范德比尔特鼻孔里面冷哼了一声，眼神斜睨对方，指间夹着的雪茄塞进嘴角，傲慢道：“既然想挑战我的地位，为什么只有500美元？比赛赌金定的也太不符合我的身份。”
“船长先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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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蒸汽船主们各怀心思
“船长先生的意思是？”乔治?劳问道。
范德比尔特目光淡淡地扫过安静坐在社交厅内的几位‘老朋友’。
他们大都是拥有船只的航运企业家，比如牛顿拥有亨德里克?哈得孙号，康斯托克拥有海湾舟号，以及乔治?劳拥有一艘俄勒冈号。
厅内，还有范德比尔特的弟弟雅各布。
雅各布是哥哥航运事业的有力帮手，全程监督哥哥建造范德比尔特号。
船只建造完工后，第一时间邀请媒体《科学mg人》对这艘新船进行采访，在报纸上进行公开评论。
所以，在媒体编辑的笔下，这艘新船“新颖、牢固、典雅，方方面面都属于一流”。
并且，当范德比尔特对500美元赌金存有不满时，雅各布也听出哥哥的意思，提议道：
“范德比尔特号还没下水，这次挑战赛，可以驾驶这艘船与其他人的高速蒸汽船进行比赛。”
“是的，我们一并邀请了牛顿与康斯托克，四艘船一起比赛。”乔治?劳说道。
“这是一次非常有趣的挑战赛，”
雅各布神情愉快，对自己哥哥驾船经验已经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毫无疑问是信赖他。
于是，他建议道：
“既然是四艘船一起参加比赛，那么就从炮台广场出发，沿着哈德孙河一路行驶到哈弗斯特罗湾，那里河面宽敞，便于四艘大船调头，之后再驶向纽约。”
顿了顿，雅各布接着补充道：“既然我们这边下水的是新船，比赛赌注可以设为每艘船500美元。”
“为什么还是500美元？”范德比尔皱眉问道。
“雅各布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一向不会做真正亏本生意的船长，在心里暗暗骂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清楚认知，这一点，他觉得自己的亲弟弟雅各布商业运筹的魄力，甚至比不上小助手柯西诺那点智商。
虽说柯西诺年幼，但根据这次在背后辅助他拿下斯托宁顿铁路公司总裁一职，以及敢于独自去与投机分子德鲁谈判，就可以看出，将来，那孩子一定不会甘于只在他身边当一名普通的小助手。
随口给他奖励一个假期，没想到那孩子欢喜的接受。
带上这几年积攒的40美元，独自出发去旅行，真是个不知世间险恶的小家伙。
范德比尔特旁若无人的吞着雪茄，回头看向杵在门口的新助手，汤姆，他看起来一脸茫然……
回头，船长看向神色各异的船长们。
“我说，既然是纽约全民参与的比赛，那么我来驾驶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号。
你们知道，她还没试过水！
但我可以与任何船只进行比赛，地点随便选，只要水深能适合它航行。但赌注从1000美元到10万美元随便定。”
牛顿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康斯托克听到范德比尔特要涨赌注，借口称，“如果将比赛赌注涨到1000美元，我要先和汉迪商量。”
在这个年代，一下拿出1000美元并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决定，必须征得合伙人汉迪同意。
与他们几位的沉默和犹豫不同，乔治?劳略作思索，就接受了挑战。
一直以来，纽约蒸汽船经营者以其强烈的竞争意识而闻名，同时，这也是个人主义盛行的时代，如果他想强化自己的垄断地位，首先必须在竞争中取胜。
在海湾舟号上，社交厅的人无不是通过这种方法来取得成功的。
后来加入航运业的乔治?劳，急于在蒸汽船行业成为名副其实的“船王”，就必须对纽约蒸汽船的垄断者发出挑战！
这几年，乔治?劳购买的俄勒冈号，也加入了哈得孙河和长岛海峡的航运竞争。
他必须要打破长岛海峡，范德比尔特的全线垄断！
几分钟后，康斯托克回到社交厅，宣称：“我们同意，以每艘船出1000美元作为赌注参与这场比赛。”
“那么，我这边会把今天的讨论，以文字形式确定，交给报社，请他们发布挑战赛具体细节。
另外，为了吸引更多的纽约群众围观这场比赛，根据比赛附加规则，拿出总赌注的一半，作为对参与这次比赛围观而押对赢家的群众，进行奖赏。”乔治?劳神色激动道。
范德比尔特吐出一口白雾，肆无忌惮地冷笑，一副胜券在握：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都会站在我这边！不如，你们也在赢家一栏，写我的名字，赢一点本钱回去。”
其他人……
…………
柯西诺在曼哈顿轮渡码头上岸，并没急着与群众一起涌入《纽约先驱论坛报》的报社办公室。
到这时，他还没滴水未进，得先弄点东西果腹。
这几年，他一直在曼哈顿大街小巷穿梭，非常熟悉哪里有哪些店铺。
柯西诺走到曼哈顿街最不起眼的一家面包店，花了20美分，买了两个面包，和两杯清水。
这个时代，烘焙面包全都用最原始方法，谈不上多好吃，仅仅只是果腹而已。
面包店雇了两名工人，一个负责在前店售卖、摆弄货架上的面包，并记录所售卖的面包数量，另一个工人则是在后面房间烘焙面包，每隔半个钟，就会端着烘焙的面包出来。
柯西诺站在面包店的面包陈列架子前，大口啃着面包，不动声色的观察这间店的工作经营模式。
18世纪和19世纪早期，这个国家的餐厅数量极其稀少。
这时的鹰酱国还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大量人口分布在农村，“不在家用餐”被认为是奢侈或某种道德败坏的生活方式，甚至连用于称呼餐厅的restaurant一词在当时都没有大规模流行开来。
彼时，酒馆和咖啡店的数量要远远多于提供就餐服务的餐厅，大部分人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外出就餐：一是在高档酒店住宿时，酒店通常都会提供精心准备的饭菜，但这类就餐地点一般家庭消费不起；
二是在酒吧饮酒时用餐，而这类地点通常又和酗酒、赌博等活动联系在一起，又难以吸引普通消费者。
何况，这时期，餐厅的菜单极其简单：牛排和牡蛎。
柯西诺觉得，或许将来，可以在曼哈顿开两间餐厅，让纽约客们见识到真正的西餐，以及华夏的众多经典美食。
吃完面包，喝完两杯水，柯西诺礼貌的道谢。
然后拎着小皮箱走出面包店，步履不疾不徐地前往《纽约先驱论坛报》的办公室。
第10章 这小子的赌注太猖狂!
彼时，已是上午十点钟，头上烈日炽烈，《纽约先驱论坛报》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前，早已聚集了许许多多的纽约客。
这帮纽约客站在曼哈顿街边高谈阔论，他们激动地彼此推搡，肆无忌惮地大笑，无一不是在对自己即将获得一笔赌金而高兴。
都在热议，三天后这场挑战赛的激烈。
柯西诺走到办公楼前，听到纽约客们站在街边哈哈大笑，轻摇脑袋，径直走进了三层办公楼。
《纽约先驱论坛报》因发布了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早已宾客盈门。
那些钟情于赌博的男人，一个个拿着赌注副券从楼上走下来，还不住地亲吻那张副券。
柯西诺却只在他们脸上看到“loser”这单词。
走进接受市民下注的办公室，负责办理赛事赌注事务的工作人员接待了柯西诺，将事先写好的四名参赛者名字的牌子推到桌面，请柯西诺挑选，问道：“请问你打算对谁下注？”
“一共有四位参赛者吗？”柯西诺假装有点惊讶。
顺便环顾了一眼接待办公室。
或许是纽约客们早已办妥了押注，所以此刻并无其他市民。
“是的！小子，看你穿着打扮都挺规矩，”工作人员拍了拍桌上摆放着的四个手写记录本，并合上其中一个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上押注者姓名的记录本，封面抬头写着“范德比尔特先生”字样，很显然这是群众对船长先生的押注。
而其他几个本子，还是个空白页。
工作人员眼神得意，低头瞥了眼柯西诺放在脚边的棕色小皮箱，道：“你可以与其他人一样，对他们之中最有胜算的一位进行押注，仅仅只需要1美元。一旦你所押注的人赢了，你将获得……”
柯西诺显得不急不躁，伸手从裤兜里面取出早已准备好的1美元，正要进行押注。
就看到两名金发碧眼的男子走进接待办公室。
他们双方不经意地匆匆一瞥，柯西诺下意识地将手中的1美元又塞回裤兜，脸上扬起礼貌的微笑：“这么巧，艾伦你也来报社！”
“你好！格列高！”
柯西诺一一与艾伦，和乔治?劳的助手格列高打招呼。
两位前后走进这间办公室的男子皆是一愣。
艾伦愣了愣，与柯西诺点头打招呼。
他压根没想到，会在报社碰到据说已经独自出门，踏上旅途去度假的柯西诺。
艾伦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婿，与柯西诺非常的熟悉，柯西诺经常会在船长先生与艾伦之间跑腿传话，传递重要事情和文件。
这位女婿，也是范德比尔特唯一拿得出手的亲戚晚辈，他举止大方，正直能干，管理着岳父生意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他还在德鲁的经纪行内担任范德比尔特的代理人。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范德比尔特的亲生儿子威廉，经常被老父亲骂“蠢驴”“蠢蛋”，不但被逐出华尔街，还被流放到了一个农场。
艾伦走过去，问道：“你也是看到报纸上的报道，前来押注？”
“是的，艾伦先生。”柯西诺毫无隐瞒。
这时，乔治?劳的助手格列高走到柯西诺面前，好笑道：“难怪今天在海湾舟号，我看到船长先生身边跟着一位面容陌生的年轻助手，后来一打听，听说船长先生准许你独自外出度假一个月？”
柯西诺轻眨眼睛。
“那么，你一定会押注自己的雇主吧？”格列高似乎故意要让柯西诺在艾伦面前说出到底会看好谁，一旦柯西诺押注的并不是自己的雇主范德比尔特，那么，范德比尔特一定会遭到同行以及曼哈顿整条街的企业雇主的无情嘲讽。
那将是最能挫败范德比尔特的行为。
艾伦见柯西诺没说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便是朝接待工作人员问道：“他押注了吗？”
接待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这才晓得，眼前清瘦的华工小男孩的真实身份。
“他似乎非常慎重，并不像其他人那般肤浅。”
工作人员讨好似的耸肩笑道。
格列高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柯西诺，走到办公桌旁，拿出1美元，“我叫格列高，押注乔治?劳先生，我相信，像乔治先生这般富有进取的航运业探索者，一定会赢得这场比赛。”
“你真是个忠诚的助手！”
艾伦打趣了一句。
他也掏出事先准备好的1美元，押注自己的岳父范德比尔特先生。
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为两人登记，并将副券撕下来给他们。
柯西诺伸长脖子，故意高声道：“啊！范德比尔特先生的押注者竟然写满了一页纸。而其他人还是白纸，也就乔治先生这边开了张。”
格列高有点生气，“我家乔治先生一定会赢得比赛。”
“那我先走了，柯西诺，你不用工作，就慢慢思考到底押注谁吧。”
艾伦笑着拍了拍柯西诺瘦削肩膀。
柯西诺揉了揉英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那一双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轻眨，看着格列高，说道：“我想，船长先生也不缺支持者了，那么，为了表示友谊，我就押注乔治先生吧。”
他的话音还没落，格列高与艾伦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
艾伦暗暗咽着唾沫，警告道：“柯西诺，你这是在以身犯险！”
就连格列高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先前对柯西诺的嘲讽笑容，顿时凝固，他结巴道：“你、你、你……就不担心自己输了？”
“不过是1美元罢了！就当是我代表船长先生，对乔治先生勇敢发起挑战的致敬。”
艾伦觉得越发看不透这小子，转身匆匆离开。
倒是格列高，因柯西诺一反常态押注乔治?劳，他故意留下来，与柯西诺攀谈道：
“你是不是一直被船长压迫，所以借此机会反抗？又或者，你想离开他另寻靠山，那么，我可以回去与乔治先生说，将你引入乔治先生手下工作。”
接待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错愕地直摇头。
这小子押注的行为太猖狂了！
居然背叛自己的雇主，反而看好别人。
柯西诺摇头道：“正如我所说，今天的押注行为，只是代表船长先生对乔治先生致谢。不过，如果在比赛结束之后，乔治先生愿意接见我，哪怕是只能有五分钟谈话，我也是非常感激的。”
这番解释，令格列高笃定，这小子的确是想借此机会跳槽。
他与柯西诺告别，匆匆回去公司办公室。
而此刻，百老汇34号办公室，范德比尔特听到艾伦说，柯西诺也去参加押注，顿时就得意笑道，“不用说，那小子一定是看好我，押注的是我的名字。”
艾伦心里默默地替岳父难受了几秒，平静道：“事实上并非如此。”
“什么？难道那小子押注了其他人？”
范德比尔特异常吃惊，将雪茄从嘴里取出来。
“是的，柯西诺押注了乔治?劳，还说，这不过是区区1美元的事情，就当做是他在替岳父您对乔治先生勇敢发起挑战赛的致敬！”
范德比尔特无比震怒，咆哮道：“混蛋！他怎么可以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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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格列高头上金光闪闪
格列高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匆匆回到位于船坞银行的办公室。
见到乔治劳，于是将柯西诺押注了他这一神奇事件，一番滔滔不绝说给自己的雇主乔治先生。
听说有人押注自己，而且对方还是死敌范德比尔特身边最信赖的小助手，如此离奇之事，竟然发生在他身上，乔治表情错愕，遂问道：“你是说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小华工？”
“是的，先生。”
“他……真的押注的是我？”
“此事千真万确，当时，柯西诺押注时，办公室还有艾伦也在，艾伦见状也是错愕万分，更是提出警告，可那孩子竟然一意孤行。”
格列高还把柯西诺这一行为的独特见解，一并说给雇主听。
最后，他自以为是地总结道：“我想，那小子待在范德比尔特身边，这几年一定是被压榨得太很，所以，借着先生对他雇主发起挑战赛的契机，主动表示出投靠咱们的意思。”
“想投靠我？啊哈哈哈……”乔治?劳感觉到全身都是舒畅的，双手背在身后，笑声愉悦。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乔治是一定会抓住机会，隔空对范德比尔特一番嘲讽。
随后，乔治背着手踱步到窗边，说道：
“我想，再没有比这件事对范德比尔特能制造更大的打击了！格列高，你说，假如现在，我放出风声，说接见了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华工助手，他会作何反应？”
“我想，那个老家伙一定会非常生气！”
“他一生气，三天之后的比赛，或许就会不由得乱了分寸，对吧？”
“先生英明，那么，咱们要接见柯西诺吗？”
“可以考虑！不过，我乔治毕竟也是拥有俄勒冈号的蒸汽船主，咱们不必做的偷偷摸摸，要端出我们该有的社会地位，叫那小子知道，即便将来投靠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乔治?劳狡猾道。
乔治因其老谋深算，精明干练，语言流利，能言善辩而荣膺“狐狸”的外号。
而他本人也确实有些本事。
他比范德比尔特年轻十几岁，正值壮年，最初从事运河挖掘业；
十年前，他在哈莱姆河上修建了巨大的高桥，而克鲁顿水道系统是当时最重要的工程项目，哈莱姆河则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部分。
事实证明，乔治在理财和建筑业方面都有极高天赋。
他出钱为手下修建高桥的工人开设小卖部，很快许多工人都开始欠他的钱。
并且，他还接手了处境艰难的船坞银行和几乎一文不值的哈莱姆铁路公司，很快，他就扭转了两家公司的颓势。
买了蒸汽船俄勒冈号，加入哈得孙河与长岛海峡的航运竞争。
最为令他骄傲的是，他在哈得孙河上发起的挑战，迫使德鲁以4000美元为代价将他请出哈得孙河的航运市场。
这一次，他依葫芦画瓢，意欲借船长范德比尔特入主斯托宁顿铁路公司总裁的契机和热度，再一次打响自己的蒸汽船俄勒冈号的名气，顺便赚一笔钱。
现在，船长范德比尔特成了长岛海峡的巨头，公众称他为“海军准将”。
这个称号，只会令同行的蒸汽船主咬牙切齿，愤恨不已，就是在范德比尔特如此四面楚歌之时，他看准时机，与其他蒸汽船主联手，再利用《纽约先驱报》这个中间商之手，以“船王”自居，对范德比尔特公开发出了挑战。
看来，这是个极其正确的挑战决定。
乔治在心里一番思索，遂吩咐助手道：“虽然我无法随随便便接见一个华工小助手，但是，格列高你可以单独去跟对方见面，进一步探一探他的口风，兴许会有意料之外的趣事呢。”
“是，先生。”
格列高打算即刻便去与柯西诺碰面。
…………
那边，为了三天之后的挑战赛，能打击对手，稳占上风，范德比尔特决定亲自去船坞工厂，全面检查一下‘范德比尔特号’的驾驶性能，在这方面，无人能成为他的对手。
范德比尔特喜欢任何形式的竞赛，他一向是只要决意取胜，付出再大代价都在所不惜，毫不例外。
他从办公室起身出去时，吩咐新助手：“汤姆，写一封信给报社送去。”
汤姆在船长先生眼前一点都放不开，诚惶诚恐道：“先生打算给报社写信？希望写些什么内容？”
“乔治都对我公然发出挑战赛了，难道我不应该就此做出回应？”
范德比尔特眼神凌冽道。
身材高大、强劲有力的范德比尔特，几乎难以掩饰自己对眼前这位过于殷勤和懦弱的新助手的藐视。
他眼神不善地横了助手一眼，就像看威廉那个蠢货一样的眼神，咬着雪茄，思考了两秒，道：“就说，接到这份挑战，我很惊讶……”
“哦。”
汤姆有气无力回道，对如何撰写这封回信，全无一点底气与把握。
范德比尔特有点忍无可忍助手这般有气无力，气得差点暴跳如雷，愤然离开办公室。
连马车也不坐，沿着华尔街区狭长、拥挤的道路而行，前往船坞厂。
与此同时，柯西诺从报社出来后，沿着街区，朝着曼哈顿最深处的巷子走进去。
他知道，巷子深处，有小客栈，还有酒鬼们聚集的嘈杂喧闹的酒吧和高尚人士会光临和谈生意的咖啡馆，这些场所足够丰富这三天的假日时光。
柯西诺走得并不快，就像是故意在等待自己被熟人发现似的。
果不其然，格列高从办公室出来，就直奔柯西诺可能会去的街区，匆忙走过几条街，见到了正从一间咖啡馆外面经过的清瘦身影。
“嘿！柯西诺！等一下……”
柯西诺顿住脚步，缓缓地转过身躯，看到气喘吁吁的男子跑到面前。
“格列高，你这是要去哪里？”
“笨蛋！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找你的么？”
格列高没好气道。
“找我什么事？”柯西诺神情平静。
格列高抹着面颊的汗水，将他从报社离开，回到办公室，已经将他押注乔治先生这件事，转告给了乔治，并且，乔治表示很赞赏他的决定，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话。
“乔治先生说，如果你想借此机会跳槽，可以想一想，以后到了乔治先生身旁，能为他做什么样的工作。”
柯西诺明亮的眼眸轻眨，坚持说自己这么做，只是表达对乔治先生的敬佩。
在格列高费解的眼神注视下，柯西诺说道：
“如果说，能为乔治先生做什么，我希望他能获得这一次比赛的胜利！那么，格列高，你可以把我现在要说的话，牢牢记住，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么事？”
“事关咱们两个即将拿到手的巨额押注的赌金，”柯西诺清秀的脸庞微微一笑，说道：“记住，在乔治先生准备的燃料数量之外，你另外再准备8英里的燃料。”
很显然，格列高难以理解对方的建议。
他无不疑惑道：“难道说你懂蒸汽船燃料的计算？”
“嗯，跟在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我学会了一些常识。格列高，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件事，乔治先生或许根本不会正视，那么，你悄悄准备吧，到时，用得上，就是获胜的关键。”
听到柯西诺说的如此慎重，格列高不禁眉头紧皱。
“好吧，姑且就听你的建议。”
“这并不是建议，而是忠告！我了解到，乔治先生为了装修这艘“俄勒冈号”，已经花费了3万美元。如果这次输了，他将支付1000美元……，你另外给俄勒冈号准备富余的燃料，即使用不上，燃料并没有任何损耗呀。”
如此一番解释，格列高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对眼前的少年充满了佩服，连忙点头，道：“如果你的建议真的派上用场，我会感激你的。”
“现在，全纽约，除了乔治先生本人，也只有我们俩是真心希望乔治先生获胜！一旦乔治先生获胜，我们两个才能平分那一笔巨额赌金，所以，拜托你了，格列高，你立刻回去做燃料准备。”
“柯西诺！你是个非常特别的人。”
格列高神情激动，隐隐感觉到自己头上金光闪闪，距离他发财的日子，越来越近，原地铆足了劲，转身朝着大街上冲了出去。
第12章 给瑞克善意提醒
柯西诺走向曼哈顿街区深处的小巷子，下榻于一间客栈暂住。
这间客栈的经营主叫约翰。
此人曾是范德比尔特蒸汽船公司旗下的马歇尔号蒸汽船的船长，与他一同管理并负责这艘蒸汽船的单调乏味日常事务，还有范德比尔特的女婿艾伦。
艾伦协助约翰船长购买补给品并支付账单、协调船长，并且与需要运货的商人们会面。
海运业务的特征让整个企业的组织结构非常清晰明了。
船长们负责管理自身船只上的人员和日常事务，其余的具体运营则交给艾伦在纽约处理，但就是这样清晰的工作分工，也出了纰漏。
在人人绝望的金融危机这一年里，节俭是范德比尔特最强有力的武器之一，帮助他痛击自己的敌手。
很快地，范德比尔特以约翰担任船长期间，不够节俭为由，将他解雇。
而那个时期，华尔街投机商德鲁与范德比尔特正是对彼此仇恨最深的时期，德鲁高调的雇佣了被死敌解雇的船长，并让他去曼哈顿最热闹的街区经营客栈。
实际上，柯西诺是从德鲁的助手那里听说的这件事。
所以在见到柯西诺的时候，约翰并不认识他，将他与普通入住的旅客一样对待，并把他安排在阁楼东面尽头的一间双人房。
总所周知，时值盛夏季节，客栈位于东西这两个端头的房间，住在里面会令人热得窒息。
柯西诺也清楚，自己才花3美元就能在这间客栈暂住，所得待遇，肯定不是天字号上等房。
一楼低矮的大堂，他办理了入住手续，拎着小皮箱，跟随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工作人员上楼去客房。
那名男孩金发碧眼，一看就是美洲本土人。
他领着柯西诺走上阁楼，径直走到东边尽头的那间客房门口停下，用钥匙把门打开。
“我叫吉姆，晚上这里周边赌场和酒吧会比较嘈杂，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叫我。”
吉姆一边说道，推开房门，室内一股热气流窜出来，他走到门边，指着靠东边墙壁的那张木床，“那张床就是你的。”
柯西诺站在门口，微微一笑：“谢谢。”
吉姆转身便下楼去忙了。
柯西诺拎着小皮箱，走进客房，房间里面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他刚刚把小皮箱搁在床边，在只铺了一层薄薄沾毯的床板上坐下，就听到走廊里面传来一串脚步声。
不多时，脚步声在他的客房外停顿。
“先生，这间客房西边的床铺就是你的。”吉姆说道。
“好的，谢谢。”
柯西诺还在眺望窗外的风景，一回头，便看到吉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与此同时，一位少年旅客走进房间。
看上去，这名少年足有十七八岁的光景，他有一头亚麻棕色的浓密头发，白色皮肤，湛蓝的眼睛，穿着麻布低领衬衣，和与柯西诺一样的黑色马裤。
脚上穿着一双敞口黑色绒布皮鞋。
少年走进来时，打量柯西诺的眼里迸发出睿智的光芒。
柯西诺表情和悦，道：“嗨，我叫柯西诺，欢迎你与我同住一间房。”
“嗨！我叫瑞克！”
瑞克走进房间，并没急着检视自己的床板，脚步轻盈地走到敞开的小窗户边，伏在窗边，朝外面眺望了一会，回头说道：
“听说这附近有几间赌场，还有酒吧，咖啡馆，晚上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儿吗？”
柯西诺也起身走到窗边。
他并不晓得与自己同住的这名美洲本土少年来自哪里。
但出于对人类的友善，他提醒道：
“赌场在这座城市随处可见，并且我还知道，最新玩儿法罗牌的赌场，他们真正的资本要比密歇根州近半数的银行更充裕。”
“这都知道？看你的模样打扮，不像是刚到美洲的吧？”
在瑞克平静的打量眼神中，柯西诺也没隐瞒的必要。
“五年前，我与同伴，从亚洲大陆的华夏漂洋过海来到纽约谋生！
五年以来，每天，我都能看到街上流浪的赌徒，输得倾家荡产。
有的甚至大冬天，也是衣衫褴褛，像一只随时会被雄狮吞噬的脆弱猎物。
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去赌场那种地方的。况且……”
“况且什么？”
“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年代里，整个社会上上下下都热衷于赌博。
那些搞文学界、哲学界和时尚界的高尚人士都开始成为法罗牌赌场的常客，他们的到来，很快吸引了许多漂亮女性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这就是我要给先生您的忠告！
这片街区，混迹着无数卖y的女性，稍不留神，或者他们看出你不是纽约人，就会将你迷倒……
我听说，尤其是一位名叫海伦的交际花，几乎成为了赌场男人眼中的女神。”
“不！如此浪荡不洁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成为女神！”
瑞克言辞尖锐道。
见柯西诺似乎吓呆了，瑞克撇撇嘴，正色道：“美洲只有一位女神，那就是雄辩女神。”
柯西诺：“……”
心里暗道，人家一番好心，提醒你别在曼哈顿被骗失身，你激动个啥呢？
“好吧，朋友，我接受你的友善提醒，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瑞克已经长开的俊朗脸庞浮上一抹笑容。
“我叫瑞克，在耶鲁学院攻读物理，目前二年级。
这次来到纽约，是拜访朋友，正巧遇到范德比尔特船长的比赛，就决定在曼哈顿短暂停留几天，等观看了比赛再回家。”
“原来你是从康涅狄格州纽黑文而来的呀？”柯西诺微微颔首，对纽黑文，他还是有点熟悉。
前不久，他随同范德比尔特还去过纽黑文洽谈生意。
“我叫柯西诺，你所说的范德比尔特先生正好是我的雇主。”
“你的雇主？那么你为什么来住客栈？”
柯西诺便把自己正在度假一事，简略告诉瑞克。
当晚，瑞克的朋友来到客栈，邀请他去赌场玩儿，瑞克见到朋友埃尔默，兴致满满，于是邀请柯西诺一块儿出去逛一逛。
“我还有别的事情……”
瑞克非常清楚，这是柯西诺不想让自己被拒绝而感到尴尬的借口，便和埃尔默一起走出了客栈。
就在乔治劳发出赛船挑战的第二天，《纽约先驱论坛报》在相同位置，刊登了一封来自范德比尔特的回应信。
信中，他惊讶地写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挑战。”
又过了两天，迎来了比赛的日子。
整座城市充满了节日的热闹气氛。
第13章 第一次吃了败仗!
客栈东面尽头的客房，两名少年早早的起床，瑞克到底是正长身体的年龄，跟客栈厨房叫了一份早餐果腹。
柯西诺并没叫客栈的简易早餐，而是径直走出了客栈，来到巷子里面的一间咖啡馆。
见柯西诺去了咖啡馆，瑞克追上他。
两人一起走进咖啡馆，瑞克有些奇怪的问道：“看起来，你是个非常节俭的少年，今天怎么舍得到咖啡馆点咖啡？”
“看得出来，你似乎也不缺钱，为什么每天都点客栈难吃的早餐？”
柯西诺打趣了一句，走到点餐台前，回头道：“我请你喝咖啡。”
事实上，据柯西诺悄悄观察，与自己同住一间房的美洲少年，正在耶鲁学院上学，无论谈吐，或是见识都不俗，柯西诺猜测对方应是家境富裕的家伙。
在瑞克惊奇目光的注视下，柯西诺跟店员点了两杯咖啡，和两份黑麦面包，两杯清水。
然后，在咖啡馆里面的一些好奇目光中，柯西诺和瑞克坐在整洁的店内，如同绅士般享用味道香醇的咖啡和面包。
“我朋友埃尔默会先去炮台广场，在那里等候，那咱们喝了咖啡就直接过去吧。”瑞克说道。
柯西诺却是直摇头，“外面太热，我就不去了！”
“哈？你在曼哈顿等待三天，难道不是要亲眼观看范德比尔特先生是如何击败对手、赢得比赛的吗？”
柯西诺笑而不语。
心里轻轻一呵，我只是在等待他输得那一刻。
瑞克满腹疑惑，喝完咖啡，匆匆去了炮台广场与埃尔默会合。
上午10点，观看比赛的人群开始慢慢地多起来。
并且不乏许多其他城市的人，远道而来，只为了观看被媒体与人民誉为“海军准将”的范德比尔特先生，是如何赢得这次比赛。
围观的群众将旁炮台广场和码头挤得水泄不通。
甚至连炮台附近地势较高的地方，以及停泊着的各种船只的帆缆上，都爬满了人。
在炮台广场的其中一个入口，瑞克终于见到了朋友埃尔默。
也是在这时，他才从埃尔默那里听说有两位蒸汽船主主动退出比赛。
“据说，原本是四位蒸汽船主一起参加比赛，但因为另外两位，从报社方面得知，全纽约都押注在范德比尔特先生身上，他们扛不住这种巨大的失败压力，
就退出了比赛。”
“所以说，今天的比赛，就只有范德比尔特先生与乔治先生？”
“没错。”
但即使只有两艘船参与这场挑战赛，前来纽约围观比赛的群众一点也没减少。
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丝毫没有畏惧头顶的日光，晒得所有人脸颊通红，脖子上、两边脸颊都在流淌黑黢黢的汗水，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汗臭的气味。
瑞克与埃尔默挤到了炮台广场一处较高的位置，看着波涛汹涌的浪花拍打岸边。
11点，俄勒冈号和范德比尔特号徐徐驶入围观群众眼前。
两艘船靠近泽西海岸，在城堡花园对面停下，准备同时起航。
范德比尔特意气风发的走到甲板上，手持雪茄，摘下毡帽，面对岸上的人们进行挥帽致意。
群众又是一阵欢呼声，将河岸的热闹气氛顿时推到了一个顶点。
“范德比尔特先生！你注定是赢家！”
人群中，有人高声呼喊道。
范德比尔特一向是烟不离手，非常满意今天的盛况，他在甲板稍做停顿。
然后，高大身躯转身走进了驾驶室。
对驾驶室的几个员工蛮横警告道：“无论如何，今天务必取得胜利。否则，你们全部会被解雇。”
这场比赛，不仅关系到1000美元赌注，若是他不幸输了，就得支付1000美元，但是，这让他半生的驾船经验的老船长情何以堪？
比赛的结果，事关他船长的威名，所以他决定亲自指挥自己的蒸汽船。
两艘船如同庞然大物似的，长度都超过91米。
之后，比赛开始，他们同时出发。
在一段时间里，两艘船并驾齐驱，不相上下。
在哈得孙河上逆风破浪前行，烟囱后面拖着长长的烟雾尾巴，庞大的明轮翼猛烈的拍打水面，拍击声在其弧形的木罩子内回荡。
在前面56公里内，两艘船齐头并进，没有谁明显占领优势。
但就在这时，河面上，亨德里克号搭载着满船观众靠拢过来，范德比尔特跑到围栏边，大声喊叫，“退后！退后！”
就耽误了这么一会时间，他转身返回操舵室，看到俄勒冈号正在加大马力，慢慢的开始领先。
在靠近事先规定的调头点时，范德比尔特却要求减速，企图在内圈急转弯。
结果，他的蒸汽船船头立即撞到了俄勒冈号右舷的明轮翼罩上。
“一群蠢货！！”
范德比尔特大声骂道。
轮机员在回应舵手的铃声时，犯了一个错误！
他没有放慢速度以让船进行急转弯，而是彻底地让发动机停止工作，这一行为，直接严重影响了整艘船的行进速度。
看得在岸上有利位置观看比赛的报社评论员，高级官员们皆是齐齐惊愕！
而在范德比尔特号彻底停止时，俄勒冈号继续保持自己的速度，稳稳地转了整整1.6公里的大弯。
范德比尔特号在人们的错愕注视中，痛苦地重新加速，可比赛中的宝贵时间已悄然溜走。
仅仅是调头这一回合，俄勒冈号拔得头筹，并且一直保持着领先优势，直到逼近曼哈顿的北端。
就在乔治指挥的俄勒冈号陷入即将取得胜利的喜悦当口，船只通过哈勒姆河的河口，轮机舱发现媒已经用完！
“你说什么？燃料……不够？！”
乔治接到驾驶舱的汇报，一心想赢的他，顿时慌了，在原地团团转，目光也顿时朝着船舱内花了3万美元装潢的物什看去……
就在这一紧急时刻，格列高奔到雇主面前，忐忑道：
“乔治先生，我听从柯西诺的建议，另外悄悄准备了至少足以支撑8英里航行的燃料……”
“什么？他怎会算得出，我亲自计算的燃料不够？”乔治有一瞬的傻眼。
随后，扯着嗓门高声喊道：“还不快点把备用燃料搬进去？！”
船舱内，顿时人影混乱不堪。
有了充足的燃料加入，俄勒冈号重新提速。
就在范德比尔特重新开始全速前进，但俄勒冈号已经以两分钟的优势，抢先冲过终点线！
岸上、围观船甲板上，准备欢呼的人群顿时噎住。
他们没料到，范德比尔特这般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居然吃了败仗！！
整个河岸上都是人头攒动。
当两艘船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整个码头上挤满了观众，当俄勒冈号从河面上掠过，迎接它的是从哈蒙德街到炮台广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参与这次比赛的中间商，纽约先驱论坛报社的评论员，和其他一些高尚人士们，全都错愕到不知道说什么来表示对今天这场比赛的庆祝，或者是揶揄。
他们全都认为，范德比尔特是个富有进取心的经营者，会赢得比赛。
可，事实摆在眼前，范德比尔特输了！
这一消息，很快传遍纽约大街小巷。
整个上午，都坐在咖啡馆悠闲看报纸、喝咖啡的华工少年，听到窗外一名少年在与人高声而兴奋的讲述比赛经过，柯西诺嘴角微弯，缓缓地放下报纸。
“嗯，是时候去领奖了。”
虽说只有两个参赛者，但是赌注的一半也有1000美元，加上据说足有700多名群众的下注，也有700美元，就是只分一半给他们，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柯西诺内心一片喜悦，在心里盘算道：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加个餐呢。
第14章 领奖!致辞!
炮台码头。
群众观看了紧张刺激的戏剧化事件，目送两艘庞然大物渐渐驶向停泊港湾之后，人潮渐渐朝曼哈顿大街散去。
停泊港湾，《纽约先驱论坛报社》的主编和助理，早已恭候在岸上。
一同等候在岸上的还有一些纽约知名人士。
他们见两位船长迟迟没有上岸，猜测他们这两个天壤之别的船长，一定是一家欢喜一家咆哮，虽然在自己的船舱表露出真感情，一旦出现在公众面前，他们又要装出虚伪绅士的样子。
乔治劳上了岸，表现的十分有礼貌，对输家表示出诚恳的谢意，说道：“范德比尔特先生！感谢你接受我的挑战，今天这场比赛，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尽全力，不过没关系，咱们或许还有下一次挑战对方的机会。”
“哼！你还有下一次挑战我的机会？”
范德比尔特强壮高大的身躯上岸时，带着凛凛气势，面色铁青。
就在二十分钟前，他眼睁睁地看着俄勒冈号超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的船只，双目瞬间迸射一抹精光，无法淡定，眼见自己败局已定，在船上咆哮了整整十分钟。
范德比尔特号上面的所有人，全都被骂的痛哭流涕。
“正因为雇佣你们这些蠢货，我才会输给那个狡猾的小丑！现在，全纽约都在看我范德比尔特的笑话，那么，现在我还留着你们做什么？”语气之凶狠是范德比尔特的风格确凿无疑。
烟不离手的船长，发泄了一大通，又把雪茄塞进嘴。
他这半生，虽频频对竞争对手发起垄断挑战，可是他这半生都在避免被别人挑战。
他现在的愤怒，更多的来自于这场挑战的发起。
报社主编爱德蒙走向两位船长，感觉到了一丝丝剑拔弩张的气息，绅士般的微笑道：“无论如何，恭喜乔治先生。”
“噢！顺便说一声，范德比尔特先生，您可以派财务去报社支付1000美元赌注了。”
乔治劳低头一笑。
其他围观的知名人士亦是不约而同哄笑出声。
仿佛都在嘲讽范德比尔特，一个拥有四十年驾船经验的船长，竟会输给一个外行。
范德比尔特冷哼了一声，强壮身躯从众人眼前走出去，边走边做吩咐：“艾伦，立刻给报社送去1000美元！”
“是，父亲。”艾伦也在今天的比赛现场。
毫无疑问，今天也被岳父骂得灰头土脸。
爱德蒙见范德比尔特要离去，冲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故意高声道：
“范德比尔特先生，您作为这次挑战赛的接受者，难道不打算一同去报社进行赛后致辞？噢，对了，我听说，您身边的华工小助手……”
“他在比赛报道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押注了乔治先生，不知道这件事您是否知情？”
范德比尔特快要走出围观人群，听到这些话，顿时肾上腺素飙升到了峰值。
他转过身，言辞愤怒：“别在我面卖弄你那点聪明劲儿！”
爱德蒙并没因此而有任何退缩，反而一副云淡风轻的吩咐身边跟随的速记助手，“对两位的专访，如实记下……”
“是，先生。”
范德比尔特：“……”
…………
范德比尔特派了艾伦作为他的代表，带着1000美元前去报社支付赌注，并适当讲几句话。
那些押注范德比尔特的纽约客们，群情激奋，见到艾伦，就忍不住朝他吐口水，讥讽他的老岳父，“一定是老的不中用了。”
在金光闪闪的美金面前，没有真正的绅士。
早在人潮涌到报社之前，柯西诺就提前走进了报社，等候颁奖。
在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之后，柯西诺被恭敬的邀请进入报社会客厅等候其他获奖者。
“那么，请允许我看一看你们会客厅的报纸。”柯西诺请求道。
接待人员点头：“随便看。”
瑞克与埃尔默也跟着人潮来到报社，观看颁奖仪式。
而接受奖金的挑战者乔治劳，则是一身绅士装扮，手里拄着短杖，在人群的夹道欢迎声中，与爱德蒙主编一道，缓步走进报社办公大楼。
到了报社办公室的会客厅。
格列高跟着老板走进了会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认真看报纸的柯西诺。
就像见到了亲兄弟，兴奋的叫道：“嗨！柯西诺！”
乔治走进会客厅的身躯微微一顿，将坐在窗边椅子上，认真看报纸的男孩打量起来。
曾经应该也见过这个男孩，虽然毫无印象。
可是，他真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的男孩，窗外人山人海，喧闹嘈杂，他却安静地坐在这里看报纸，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难道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
格列高与柯西诺打了招呼，开心道：“先生，我为您引荐一下吧？”
“谁？”
“他叫柯西诺，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那个华工小助手，这次的挑战赛，押注您的就是我和柯西诺两个人。”
乔治劳脸上露出一丝窘迫，随后自嘲道：“……原来，偌大的纽约，我的支持者竟只有你们俩。”
柯西诺不疾不徐地将报社叠好，放回报架。
然后走到乔治面前，礼貌的自我介绍：“你好，乔治先生，我叫柯西诺，来自华夏，今年十三岁。”
“嗯，我知道。”乔治恢复了对于下层人民的那副傲慢与轻视。
柯西诺丝毫没在意对方的轻贱表情。
当众恭喜乔治，“恭喜乔治先生拔得头筹！”
“嗯，”
格列高站在一旁，也不敢随便吱声。
见对方丝毫没有将自己的功劳放在眼里，柯西诺也不打算自找没趣，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于是，对格列高礼貌的轻点头，然后回到椅子上坐下。
几分钟的工夫，报社主持的颁奖仪式就开始了。
爱德蒙主编当众宣布道：“众所周知，这次由乔治劳先生对范德比尔特先生发起的比赛，最后，以乔治先生获胜圆满结束比赛。对此，我们报社对乔治先生表达最诚挚的恭喜……”
“并且，对范德比尔特先生也进行善良忠告，请不要放弃努力。”
速记员抱着本子，将主编这段话原原本本记录下来。
会客厅，掌声响起。
“现在进行今天颁奖仪式的重头彩‘颁奖’！
大家也都晓得，这次比赛只有两位船长，按照1000美元\/人，我们一共收到2000美元，并分一半对押注的群众进行奖赏……，另外，群众押注的总赌金的一半，也将用作对本次比赛热情度极高的押注赢家进行奖励！”
随后，经过一番核算，乔治劳获得四分之一押注金，也就是500美元。
另外还有群众押注的赌金，350美元。
而作为这次比赛的群众押注赢家，柯西诺与格列高分别获得了赌注者的四分之一赌金。
加上群众赌金的四分之一。
“恭喜你，柯西诺先生，你将获得675美元奖励。”主编爱德蒙亲手将这份沉甸甸的奖金递到柯西诺手中。
柯西诺双手接过用信封装的沉甸甸美元，心情却是有点激动，当场发表获奖致辞，嗓音清澈：“谢谢爱德蒙先生，谢谢乔治先生，谢谢范德比尔特先生……”
第15章 我要的不止奖金
柯西诺双手攥着沉甸甸的675美元奖励，心情激动地怦怦怦狂跳。
报社会客厅，他的声音响亮。
“谢谢爱德蒙先生，谢谢乔治先生，谢谢范德比尔特先生……”
“感谢范德比尔特先生？”乔治?劳不由地稍一愣神。
总觉得这个感谢致辞，稍上范德比尔特，难道不是在侮辱老船长吗？
与艾伦产生了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主编爱德蒙。
爱德蒙表情带着点戏谑。
他难掩自己看笑话的语气，问道：“柯西诺先生，我想，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你的感谢里面所包含的意思：第一，感谢我们报社为这次比赛扮演了公允的裁判者身份！
第二、感谢乔治先生最终获胜，让你有机会与他一同分享这份胜利的果实。
第三么，难道你最后一层意思……是在感谢范德比尔特先生失败，而支付的1000美元赌注金？”
这项比赛的赌注，只有输家才需要支付赌注金，所以，他们今天分享领取的奖励，是范德比尔特身为输家支付的1000美元，加上市民的押注金额的总和。
作为《纽约先驱论坛报》的主编，爱德蒙一向会钻字眼。
像是故意使绊子，要逼迫并利用柯西诺的嘴巴，在报纸上公开打击一向喜欢搞商业垄断而树敌无数的老船长那份自尊心，虽然可能老船长早已没有了自尊心这种东西。
柯西诺神情稍微平静了些，缓缓地收起一下子收获了一笔巨额奖金的激动。
他凝视着站在报社员工中间的艾伦。
艾伦也用警告的眼神紧盯着他。
柯西诺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轻摇脑袋，微笑道：“我是在感谢船长先生，这些年对我用心栽培，才让我拥有了一份清醒的判断能力。”
“哦？这话，说的就有点令人莫不着头脑了。”爱德蒙两手抱在身前，神情轻慢。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当比赛双方就这份挑战赛达成协议时，为什么我会押注乔治先生，对吧？”
乔治顿时就激动的直点头，“你说说。”
对此，他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不止是他，在场其他人皆是伸长脖子。
柯西诺清秀脸庞镇定自若，笑容清淡，解释道：“老实说，今天的比赛，我没有去现场观看。”
“为什么不去亲眼见识一下你的雇主，在河面是如何威风的呢？”爱德蒙这个狡猾的家伙不断给柯西诺挖坑，企图让他稍不留神跌进坑里，成功离间他与老船长。
而柯西诺却只是将爱德蒙轻扫了一眼。
“想必，今天在炮台广场围观的市民们也看到了，范德比尔特先生将自己强势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爱德蒙耸肩：“你猜得非常正确。”
“据我们了解，今天的比赛，范德比尔特船长亲自指挥，他既是指挥者，也是舵手。
每位下属都各就各位，所有船员都准确无误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船上的安排完美无缺，但，结果是，这一堪称为‘河流的荣耀’的大事件，很显然，却让范德比尔特先生成为了强烈的讽刺效果。
所以，这样的船长先生，他拥有了半生驾船经验，是绝对不会容许像我这样的小助手，在旁侧进行驾船方面的建议，因为对于船只来说，他，才是主角。”
柯西诺本想用‘反面教材’这个词，来形容老船长那高不可攀的态度。
想了想觉得不妥，毕竟现场有两名报社速记员，正一字不落的交叉记录这场颁奖盛会。
他只希望，明天，当市民们买到报纸，对范德比尔特的讨论别那么尖锐。
乔治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脯，一脸戏谑。
爱德蒙微微点头。
艾伦咬了咬牙，思考着是否立刻走过去将柯西诺带离此地。
若是放任不管，让他一直这么说，会让岳父正在丢盔弃甲的自尊心再一次遭受世人非议。
柯西诺对艾伦投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
既然他能当众点评自己的雇主，毫无疑问也为乔治先生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获奖感言。
稍顿之后，他环顾在场所有人脸上的戏谑表情，话锋一转，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而乔治先生就不一样了！众所周知，乔治先生入行航运事业，不过短短的三年时间。
因这短短的三年时间，乔治先生就将自己的俄勒冈号投运在长岛海峡，并与我的雇主范德比尔先生进行了激烈竞争！
我想，这其中，定然离不开乔治先生在私底下向航运业行家虚心求教吧？
毕竟，他只是个外行，但是也正因为他这份求教的谦虚态度，马不停蹄地学习如何指挥船只，如何做到比竞争对手做出更为明智的经营决策！
你们晓得呀，在航运业方面，他是从后来者。
相比范德比尔特先生来说，乔治先生更有可能尊重并接受别人的善意建议……今天的比赛，他才能做到听取船上其他人的‘及时’建议，如何超过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船只……”
柯西诺之所以如此说，也是由于，他已经得知，就在两艘船进入最后冲刺关头，格列高及时取出了备用的8英里的燃料，才最终使得俄勒冈号获胜。
刚才，趁大家都在寒暄庆祝，格列高悄悄把燃油那件事告诉了柯西诺，并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爱德蒙更是一副天下事尽在掌握中的笃定，道：“所以说……乔治本来也是输定了，但是，由于船上还有他的助手格列高特别准备的一份备用燃料，才让俄勒冈号不至于因为燃料短缺而成为输家？
不过，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吗？我还想等到明天的报纸上再揭晓乔治先生获胜的答案呢，没想到，柯西诺不仅料事如神，竟然都晓得了……”
乔治那张脸上狡猾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艾伦听得是越来越迷糊，什么叫柯西诺料事如神？
到底什么意思？
爱德蒙扭头，看向艾伦，笑道：
“我听说，比赛之前，格列高找到了柯西诺谈话，正是这次私下见面，柯西诺吩咐格列高，请他为比赛备用一份足够船只行驶8英里的燃料，今天，俄勒冈号正好燃料用尽的时候，派上了用场，才在危机中获胜。
不知，这件事，范德比尔特先生听说之后，作何感想？”
在场所有人如梦初醒般，佩服的眼神齐刷刷地朝柯西诺望去。
艾伦心里最难受：“……”
乔治嘿嘿讪笑了一下，摩挲着下巴，看向了柯西诺。
他本想私底下请爱德蒙放过自己，不要在报纸上披露这件事。
事已至此，他就是想隐瞒，一手遮过这件事，也是不可能。
毕竟，比赛时，报社分别派了两名工作人员随行跟在两艘船只上，记录完整比赛行程。
“柯西诺，你的确帮到了我，这份人情，我不想欠你，说吧，想让我如何回报？像是在我身边获得一份助手工作，甚至是让我成为你的推荐人，也是可以考虑的。”
柯西诺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微微一弯，走到乔治先生面前，礼貌道：“如果乔治先生一定要感谢，并许诺回报我这份人情，我想，请你做我的推荐人。”
“推荐人？！你真的……想加入美利坚成为合法市民？”
“是的，乔治先生。您刚刚说到了这一条回报。以您的身份和名望，是一定会言出必行，对吧？”
乔治面露笑容，心里虽有不甘，但还是撑着绅士般的礼貌，点头道：“没问题。”
“那么感谢乔治先生，这里，请您签署一下推荐意见，并附上您的姓名。”柯西诺像变戏法似的，将一份折叠整齐的市民申请表格，小心翼翼地从随身小包里面取出展开，并递上一支钢笔。
爱德蒙偏头一瞧，斜睨着柯西诺：
“你现在获得了675美元巨额奖金，可以找一个同样是华工的女奴，娶妻生子，继续留在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做事，好好的当华工不好么？没想到，你的梦想竟然是成为纽约市民？”
第16章 与自己的雇主狭路相逢
乔治看了一眼‘市民申请书’，的确是政府对外国打工者发放的官方申请书。
上面除了写上了柯西诺的名字，其他地方都还是空白，也就是说，他，乔治?劳，即将成为柯西诺的五位推荐人的首位。
他能成为柯西诺第一个推荐人，多少是一件荣幸之事。
并且这件事，明天就会公之于众，全纽约的市民都会知道，他是一位多么和善的航运经营者，自然也会在坐船时首先选择他的俄勒冈号。
想到此，乔治这般假正经表情立刻和悦。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微笑着接过那张推荐表，转身走到一张桌子前。
俯身，认真的写下一段推荐语：
“柯西诺来到美利坚工作五年，比许多同龄人都要机灵，并且他擅于分析，料事如神！我，乔治?劳，郑重地向政府推荐，希望他如愿成为一名合法的美利坚市民！”
柯西诺跟过去，偏着脑袋，双眼紧盯着乔治笔下的推荐语。
见乔治刷刷刷写完一段中肯的推荐语，并签署自己的姓名，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张申请表，也是这一次从衣柜里面找出来的，不晓得柯西诺悄悄藏在衣柜里面有多久了，想要在美利坚立足，就必须首先拥有合法市民资格。
否则，像他这样的外国人，无论待在这个国家为奴为婢多少年，都始终只能成为雇主的奴。
就像他现在，即使拥有了一笔钱，连放贷的资格都没有。
更别提，他在其他行业做生意的资格。
一来官方不允许，另外，这个国家的白色种族极其排外。
就拿范德比尔特那种富豪来说吧，骨子里，老船长如此拼命打击竞争对手搞垄断，也不仅仅是积累家族财富，更多的是想获得这个国家的认可。
他始终都难以融入美洲本土真正有权势的阶层。
就因他也是移民，他的祖宗，两百年前，从荷兰将整个家族迁过来，从零开始在美洲建立自己的事业。
乔治合上钢笔，抬起头来，打量了一遍推荐语。
然后交给柯西诺，微笑道：“柯西诺先生，这是我对你的回报，更是一份祝福！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感谢乔治先生，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先生直管吩咐。”
柯西诺双手接过申请表，当众感激道。
“好，有你这句话，说明将来，咱们还有交流的机会哈哈……”
听着乔治大快人心的笑声，艾伦就忍不住眉头紧皱。
原来，这就是柯西诺选择帮助乔治的真正原因！
因为官方政策有规定，同是移民，不具有推荐人资格。
就因为范德比尔特不具有推荐人资格，所以这个小华工知道帮助自己的雇主，捞不到什么好处，就直接绕过他，去帮助乔治这混蛋。
柯西诺可没空去欣赏艾伦脸上愤怒的表情。
生而为人，他真的不是圣母，正如范德比尔特也不是圣人。
报社负责拍照的摄影师，用可携式木箱照相机，对着乔治与柯西诺握手的珍贵一幕，咔嚓咔嚓记录在影像资料里面。
明天，就会与这篇颁奖报道一同刊登在报纸上。
二人握手之后，随后分开。
柯西诺这才得空看向爱德蒙主编。
“爱德蒙先生说的非常正确，既然我已经来到美利坚谋生，就一定要成为合法市民，然后才能更加妥善地建设美利坚！
并且，如有可能，我希望，请爱德蒙先生也能作为我的推荐人。”
柯西诺眼里闪着光点说道。
爱德蒙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扑哧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想让我也成为你的推荐人？要知道，你只是一名华工，对我没有任何贡献。”
爱德蒙表情轻慢，他回头环顾了一眼众人。
“但是，当然呢，我们是经营纽约最着名的报纸的，我的名气你也是晓得，想要获得我的认可，至少，也得为报社提供巨大的新闻，更甚至是……”
“是什么？爱德蒙先生，没关系，今天既然咱们有机会站在这里，您不妨把条件说一说，或许，我能成为你口里所说的那种，对报社有巨大贡献的人。”
“这还不简单？你读过书吗？”
“读过。”
“懂得哲学知识，宗教知识，甚至是文学知识，会写小说吗？”
众人表示，柯西诺是在自讨没趣。
他一个小华工，小小年纪离开自己的父母，背井离乡，漂洋过海，远赴美利坚打工。
别说是读书这种上等人才会做的事，他也没机会呀。
范德比尔特是什么样的雇主？谁不晓得呢？
对自己的竞争对手都不惜用任何手段，只为了把别人搞死，会准许自己身边的小助手读书？
简直就是吹牛不打草稿嘛。
众人眼神戏谑，充满了嘲讽。
唯有艾伦，对柯西诺的认知是越来越迷惑。
柯西诺微微一笑，“您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写出一部热销的小说，您就甘愿成为我的推荐人之一？”
这个时候的柯西诺，心里不禁莞尔，你能出一道带点难度的题目吗？
他脑袋里面可是装满了各种文字和故事。
想要一部广受大众追捧的小说，明天就给他写！
“没错！但是，不用妄想了，小子，你是得不到我的推荐评语的。”爱德蒙伪善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柯西诺清瘦的肩膀。
然后，眼神从柯西诺脸上掠过，落在艾伦神情不明的脸上，“艾伦，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艾伦摇头。
“那么，今天的这场颁奖会就到此结束。”
爱德蒙高声宣布道。
并与乔治有说有笑走出会客厅，亲自送他们下楼，顺便对办公室外面激情满满的市民们说一声，明天记得买报纸看完整颁奖。
众人见他们出来了，又是一顿闹哄哄的欢呼。
“诸位，今天的颁奖圆满结束了！如果想知道完整的颁奖仪式，请购买明天的报纸看个痛快……”
“好！”
众人不约而同应道。
“乔治先生获得了今天比赛的奖金，另外，市民押注赢家是这两位，格列高，和柯西诺。
你们还不认识这位小华工吧？他是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呢！是不是很神奇？”
本来已经没事的群众，听说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获得了市民押注者奖金，全都蜂拥挤过去一看究竟。
顿时，就有人认出了柯西诺。
“不会吧？他获得了奖金？！”
“嘿，小子，我记得，在轮渡上，你说过，看好范德比尔特先生呢？怎么回事？难道说你反而押注了乔治先生？！”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叛徒！背叛自己的雇主……”
人群中，好几个纽约客顿时群情激愤骂道。
爱德蒙没想到柯西诺本事如此的大，居然还叫人记住了他。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是再度高声道：“想知道这次比赛整个来龙去脉，那就购买明天的《纽约先驱论坛报》，都散了吧。”
乔治与爱德蒙握手挥别，“晚上……咱们一块儿去玩两把法罗牌？”
“乔治先生真是好兴致，那么晚上见。”
乔治点头，带着助手格列高从夹道欢呼的人群中走出去。
随后，柯西诺也在随着乔治离开而散去的人群后边，走到大街上。
瑞克见柯西诺也在此，很是惊讶，跑过去问道：“你怎么也在报社？我听说，好像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呢。”
“就是呢。”
埃尔默亦是附和道。
柯西诺笑容如同头顶的太阳，那般灿烂明媚，拍了拍早已揣进麻布上衣内鼓鼓囊囊的信封。
“因为我要接受奖金啊，没想到吧？我和乔治的助手作为群众押注的赢家，瓜分了一半的赌金。”
瑞克吃惊的瞳孔瞬间放大，“what?!你真的押注了乔治？”
“喔！我的天……，那么，你赢了一笔钱？要请我们去赌场开开眼界么？”埃尔默风趣道。
“可以呀！走吧，先去吃饭，然后下午再出去逛一逛客栈周边的酒吧。”
柯西诺也是大方道。
傍晚，柯西诺带着他们，来到了纽约客们热捧的玩法罗牌的赌场。
进入赌场，是要交钱的。
柯西诺早已藏好了那些钱，并将事先准备的十美元拿出来，像家长似的，代表两个朋友，一起帮他们支付了入场费，三个人一共是4.5美元。
这在过去，打死他都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
交了入场费，三名少年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走进了大厅。
这间大厅还比较宽敞，“以前，我曾经跟随船长先生进来过这家，他偶尔会过来玩儿两把……”
柯西诺正在跟身旁两名少年说这件事，目光就不由得被一道声音吸引。
他倏地抬头，看向坐在牌桌前，咬着一根雪茄的范德比尔特先生，在他身还站着两名保镖，新助手汤姆，双手抱在身前，小心翼翼地站在雇主身后侧，不时瞄一眼其他玩家。
顿时，汤姆那双胆怯而无所适从的眼睛，看到了柯西诺。
他顿时惊愕的双眼睁大。
双腿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不止是汤姆，还有站在范德比尔特身后的两名保镖，也看到了柯西诺大摇大摆地走进赌场，不似往日那般谨小慎微。
第17章 前方注意，我要表演了
“跟你们这么说吧，这里面最容易出现老千这种角色了，龙蛇混杂，义气、奸诈混淆其中，里面发生的事有多复杂？你们想象一下就知道了。”
通过短短三天时间的相处，柯西诺已经了解到，瑞克与埃尔默都是耶鲁学院的学霸级人物，是个好学生，以前没进过赌场。
于是还想给两位朋友科普一下。
诸如：
带局、放贷、收贷、托、前台、后台、红、白脸、文、武等场内分工。
可是，就在这个柯西诺一双眼睛环顾全场的霎那，范德比尔特认真看完自己的牌，朝着桌子中间丢出一块牌，扭头朝大门口这边瞧了一眼。
好巧不巧，他也看到了走进场子的熟悉面孔。
范德比尔特眼睛微眯，那双精明深邃的眼睛从柯西诺身上扫过，神情冷漠。
撑在桌面的左手缓缓抬起，将雪茄塞进嘴嗞了一口，“柯西诺？拿到奖金，打算来这里碰运气，赌一把？”
“抱歉！并不是船长先生认为的那样……”
柯西诺侧过脸，跟两位朋友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跟着去范德比尔特那边。
在这之前，瑞克与埃尔默并没有见过范德比尔特，也只在报纸上见到过，关于大名鼎鼎的船长先生的报道，和一些重要事件中曝光的黑白照片。
可是，只一眼便认出了霸气坐在牌桌旁的中年男人。
他们见柯西诺毫无畏惧地大步走过去，不禁暗暗替朋友捏了一把汗。
只好跟着走向范德比尔特那桌。
范德比尔特看起来并没有十分生气。
他继续配合同桌的牌友，朝桌子中间丢牌，吸了一口烟，在口腔内酝酿片刻再徐徐吐出来，眯着眼，回头看向走到身旁的小助手。
“既然不是赌，那可是稀奇，你竟然舍得花1.5美元入场费？”
以前，范德比尔特来这里玩牌，因是这家老顾客，场子里面的经理知道这是一位大亨，财神爷。
所以不会对他带进场子的身边助手、保镖们另外收费。
柯西诺微微一笑，清澈而深邃的眼睛扫了眼桌上的牌局，声音不高不低：
“今天是我假期的第三天，与往日不同嘛。对了，船长先生，您今天怎么也想着过来放松一把？”
“难道我应该回家哭鼻子吗？不过是输了区区1000美元而已。”
船长先生咬着雪茄，反唇相讥道。
表面上云淡风轻，一副赌场大玩家的沉迷样子。
这时，坐在邻桌的邻桌的那张桌旁，响起一串突兀的讥笑声。
“啊！今天还真是个神奇的日子！
想必，范德比尔特先生比赛输了这件事一定会载入史册，供后世品鉴。
而且，连同他的小助手，一并被后世品评。”
柯西诺微微一惊，抬头看向那桌。
只见那张牌桌旁，几个正在玩牌的人面孔十分熟悉，那不是爱德蒙与乔治，又是谁？
除了他们两位知名人士，还有一些混迹哲学界、文学界的有名气的高尚人士。
场内，顿时跟着响起了此起彼落的笑声。
尽管耳边充斥着不怀好意的嘲笑，范德比尔特丝毫没在意这些人的挑衅，继续出牌、抽烟。
过了一会儿，他语气不太友善道：“听到了吧？现在全纽约都在造谣，说我的助手很厉害，很会赚钱。”
“范德比尔特先生，既然你的助手如此会赚钱，要不，咱们来打个赌，让他坐在你身边，看看能不能帮你赢一笔钱，弥补今天失败造成的损失？”有人不怕死的继续挑衅道。
柯西诺眼睛倏地看向那人，此人……
即将写出《红字》这本名着的小说家纳撒尼尔。
柯西诺脑海中的万花筒，顿时就过了一遍此人已经发表的三部作品。
要说名气，的确有点。
不过，还不到世界名着的境界，竟敢当众肆无忌惮的辛辣嘲讽范德比尔特这位大亨。
随着纳撒尼尔出言不逊，与他坐在同一桌的那些高尚文化界人士纷纷跟着起哄。
大主编爱德蒙这一桌，也是笑声频起。
他跟着旁边桌子的牌友们一起，加入嘲讽阵营，高声道：
“范德比尔特先生，既然大家如此看好你的助手，何不叫他当众表演一把呢？
横竖，明天，全纽约，乃至美利坚的民众都会知道他的本领有多大。”
“是啊，范德比尔特先生，既然这个小华工叫你吃瘪，何不给他点颜色教训教训？”
柯西诺眸子渐渐暗了暗。
“柯西诺，咱们还是走吧。”瑞克走近，悄悄伸手拽了一下柯西诺衣袖。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么多人不仅全都看不起柯西诺这个华工，而且当面出言伤害人家，输的又不是他们的钱！
再说，押注这种事，就是愿者自愿，不关别人的事。
瑞克在心里暗暗替朋友抱不平。
“我没事。”柯西诺轻声道。
范德比尔特似乎与牌友们玩的不亦乐乎，一张一张的牌陆续丢向桌子中间，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他低头，扯唇一笑，事实上，今天白天的这场比赛，对他的声望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的事迹，明天一早就会随着那些报纸，远行到英伦欧洲大陆。
“柯西诺，你听到了吧？怎么样，有信心在这个场子里面赚到钱吗？”
“船长先生有什么高见吗？”柯西诺脸上保持微笑，人人都睁着奚落他，有意无意的挑拨他和船长之间的关系。
范德比尔特认真的看了眼小助手，作出邀请：“你都看我玩过无数次的牌了，要不，换你来玩一把？”
“船长先生别逗我，眼看着你这一局都输定了……”
柯西诺话音刚落，就听到同桌的牌友们在抱怨，“我的天！我居然又输了，范德比尔特也输了，哈哈！”
范德比尔特咂咂嘴，有些不爽。
“打牌，我肯定不擅长。
船长先生您是知道的，我一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且，即使一件事的成功率只有不到90%，我都不会决定去做。”
“哦？”
“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讲故事？”
范德比尔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眼睛奇怪的打量了一眼小助手，“你会讲故事？确定不是从客栈听来的街头八卦？”
柯西诺点头，笑了笑，“当然不是，那我开始啦，”
忽然，他看向隔壁那几桌牌友们，故意提高嗓门，“对我来说，有人的地方，我就能赚到钱，你们信吗？”
那边的男人们，还有赌场内的交际花女人们，皆是戏谑大笑。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开始了新一轮嘲讽。
“既然你们没有人提出异议，就先听我讲故事吧！”
柯西诺清了清嗓门，在脑中万花筒抽出一个故事。
“今天，给大家讲的故事，名字叫做《羊脂球》，我想，你们一定没听过这种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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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天下有免费午餐吗
面对一双双惊诧又错愕的神情，柯西诺将大家的神情尽收眼底。
站在范德比尔特身旁，在这种场所，扮演起了一位临时说书人，开始表演。
“话说呢，在一次战争爆发之后，一支名叫阿鲁士的军队攻占了阿鲁城，因为军队打进了城池，这座城里就有有十个人同坐一辆马车出逃。
这十个人的身份很是特殊，分别是臭名昭着的奸商鸟先生和他的太太；
大资产阶级、省议会议员卡雷夫妇；
省议会议员贝尔夫妇；
两个修女；
民主党人科尔尼代，和一个绰号叫“羊脂球”的勾栏女。”
柯西诺才说出这一段开头，就听到了场内陪伴有钱男人的那些勾栏女，顿时无情嘲笑。
“你们听，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助手，竟也是我们这一行的好朋友呢……”
柯西诺并没做任何辩解。
事实上，他和朋友一起进赌场玩，本意只是随便带他们见识一下纽约的新玩儿法。
遇到自己的雇主，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他讲故事，只是不想让船长先生继续遭受那些愚昧无知的人嘲讽。
“前面三对夫妇离开阿鲁这座城市的原因各不相同，但计划和目的却是一致的，这三对夫妇都不会回阿鲁这个城市了。
他们十个人当中，最没有地位的是这个叫“羊脂球”的勾栏女。”
“他们同坐一辆马车，从阿鲁这座城市出发！
在马车上，几位有身份的阔太得知了羊脂球身份后，对她的态度很是恶劣，她们悄声辱骂羊脂球是卖y妇、是裱子、应该钉在社会的耻辱柱被狠狠地鞭笞。”
瑞克听得不禁冷汗狂流。
这里面，毕竟也有许多看似光鲜亮丽的女人，她们此刻正干着与羊脂球一样的职业。
还有花钱愿意捧她们的有钱男人，都对柯西诺头来一抹奇怪的眼神。
果然，先前粘在男人身边笑容勾人的那些女人，表情尤其震惊。
“而这些阔太太的丈夫们，则用一种看不起穷人的口吻大谈特谈金钱、吃喝。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大半天的光景，车上，所有人都饿了，只有羊脂球带了可供自己三天的食物。
于是呢，羊脂球很大方地邀请车上所有的人都来分享她的食物，完全不计较先前这些有钱人对自己的不敬。
很快，她所带的一篮子食物都被瓜分光了。
人们都摆脱了饥饿的困扰，于是，对羊脂球的态度有了些变化。
先前的蔑视变成亲昵，辱骂也变成夸奖。
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了一座叫做托特的小镇，很不幸，这座小镇也被军队侵占了。
而且，更加不幸、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军官扣下了这俩马车和车上所有人，并提出，要羊脂球陪自己过夜。”
场子内，正在侧耳听柯西诺讲故事的男人们与女人们，虎躯一震，一片哗然。
他们认为，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羊脂球面对军官的无耻要求断然拒绝了！
于是，同行的一车人全部都被扣留，不许离开。
除了羊脂球之外，其余的人都急坏了……”
故事讲到这里，柯西诺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家刚好把这个故事当做打牌的消遣，听得津津有味，就在这时，发现没了下文？
场内，原先兴致盎然在玩牌的人们，犹如一条攀升曲线似的，挨个抬起，看向柯西诺。
尤其是那名小说家纳撒尼尔，他高声谴责道：“小子！怎么不讲了？继续讲啊？！”
柯西诺冷哼一声，心说，我给你免费讲一个名着故事，好让你有抄袭的范文吗？那才是怪事呢。
范德比尔特也抬起头，吩咐道：“继续讲。”
“不好意思！船长先生，目前，我正在度假，他们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才能继续听我这个故事后面的精彩内容。”柯西诺面色泰然自若道。
他说完，在范德比尔特错愕的注视下，笑了笑，环顾全场惊愕又快绷不住的爆笑表情，高声道：
“想要听后面的故事，那就请各位，每人交1美元给我吧，”
众人登时气得咬牙切齿。
本来也正在听故事的经理，听到柯西诺廉不知耻的要在他们赌场，搞起自己的小生意，顿时就是眉毛一横。
这时，柯西诺看到了赌场经理气势汹汹地朝他大步走来。
他赶忙话锋一转，道:“你们应该晓得，虽然我收1美元，但我本人只需要50美分，另外50美分，我会如数上交给赌场……”
经理再次一愕，走到柯西诺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欣赏这小子的机灵。
随后，他高声道：“话都说这份上了，场内只要是正在玩牌的，都长了耳朵，也都听到了他的故事，别看了，那就掏钱吧。”
爱德蒙作为报社资深主编，似乎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个故事，似乎有点意思。
他掏出1美元，朝柯西诺挥着纸币，“自己过来拿。”
柯西诺看了看瑞克，不过，一旁早已有些傻眼的埃尔默，赶忙出声道：“柯西诺你就好好讲故事吧，我去帮你收。”
“多谢埃尔默。”
有了赌场经理这一声吆喝，大家伙虽然极其不情愿上交1美元作为故事费。
但他们还是乖乖地从自己兜里取出1美元，交给埃尔默。
埃尔默最后才转身回来，收取范德比尔特这一桌。
有了其他人的表率在先，这桌的有钱男人们，全都纷纷丢出1美元。
柯西诺心里明白，这就是赌场的规矩！
进了这里，你不想花钱，也是不行的，除非想被拖到黑暗的房间，再被安排几个彪形大汉‘特别’伺候。
对他们这些赌客来说，完全没必要招惹这些麻烦。
这一圈费用收下来，埃尔默当场清点了纸币，惊喜道：“一共有53美元。”
柯西诺微微一笑，取出25美元，其余的全部交给了赌场经理。
“你很懂规矩嘛，伙计，不愧是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助手，调教的很好，往后有空多来玩儿……”
赌场经理拿着一沓纸币，咧嘴一笑，扬长走开。
并吩咐手下干活的，“菲儿！给他倒杯水！”
这个收入，算是赌场的意外收入，并不会记入赌金营收。
赌客们也心知肚明，这钱是落入经理自个儿腰包了。
这一点，柯西诺也非常清楚。
他清了清喉咙，接过木杯，看了看杯中清水，说实话，还真的不敢喝。
“先搁着，待会儿结束再喝。”
柯西诺将那杯水顺手就放在了范德比尔特面前不远处的牌桌边沿。
“接下来，咱们继续刚才的故事，说到哪里的？”
瑞克：“马车和乘客全都被扣留，军官想让羊脂球陪他过夜……”
“ok！”
柯西诺点点头，声音洪亮道：
“军官扣下了马车，提出要羊脂球陪自己过夜。但是军官的无耻要求却被羊脂球断然拒绝了！
你们要知道，拒绝军官，在这个时候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这俩马车上的乘客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九个人想尽了办法、施展了种种阴谋想迫使羊脂球就范。
最后，就有一名老修女出面劝羊脂球。
她说，‘只要用意是好的，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触怒老天爷’的说教，竟然产生了相当好的效果。
最后，羊脂球为了大家的利益牺牲了自己。
她满足了军官的无耻要求。
但这天晚上，当大家以为他们可以安然离开这个小镇的时候。
又出现了一名本国的高官代表。
他也对羊脂球提出了同样厚颜无耻的要求，但是你们要知道，羊脂球再一次断然拒绝了他的无耻要求！
而她拒绝这名高官的理由，竟然是那么具有爱国主义的‘节操’。
其实，羊脂球并不是想拒绝与他发生‘钱与肉的交易’，而是拒绝……”
第19章 女家庭教师
赌场内，全都在静候然后，却发现没有然后了。
那些暴躁大汉顿时就暴跳如雷，冲着柯西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为什么又不讲了？到底想收几次钱？别以为有范德比尔特先生给你撑腰，就敢在我们面前放肆！”
“嘿！小子，识趣的赶紧给我们继续讲故事！”
“快讲！”
“混蛋！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生意，会把自己的声誉做烂？”
与范德比尔特坐在同一桌的赌客刘易斯，他和老船长是老朋友，同样的精明能干，出身贵族、举止优雅，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骂声，一边出牌，看向范德比尔特，怪异道：
“这些人实在缺乏教养，你不打算替自己的小助手说两句话？”
“作为一个商人，最起码的就是信誉，”范德比尔特取下雪茄，吐着烟雾说道。
他抬头看了柯西诺一眼，“你所谓的精彩故事讲完了？”
赌场内咆哮频起的暴躁大汉们，见老船长发话了，暴躁声渐渐变成了极不情愿的嘟囔，绝大部分男人识趣的闭嘴。
毕竟，在这家赌场正在玩牌的赌客们，无论家族财富，还是社会地位，其他人都只不过是老船长的陪衬！
“事实上，后面的内容还没确定……”柯西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然后，他抬起手臂，示意大家安静。
“请各位稍安勿躁！为了塑造一个曲折而精彩的完整故事，关于它的后续剧情，我还得再认真琢磨，请大家相信我，不出三天时间，我就能写出它的完整轮廓！
等我写好了，定会第一时间把稿子送到报社主编办公室，请求主编先生给予发表在报纸上。
那么，今天晚上，由于时间仓促，事先也没想到通过给各位先生、女士讲故事的方式来助兴，还望各位见谅！”
柯西诺对着众人诚恳鞠躬。
这一行为，看得范德比尔特目光一愣。
毕竟他们一起工作五年，老船长立刻就识破了小助手的狡猾托词，语带讥讽，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
“呃，其实，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柯西诺回答得非常认真，并高声强调，道：“船长先生，您是了解的，我一直都是讲信用的男人。”
爱德蒙回头，看向这边，高声道：
“柯西诺！你要是真能写出这个故事，《纽约先驱论坛报》愿意为你提供发表的地方，
当然，前提是，你的故事要足够吸引读者，同时呢，如果你的故事真有那么精彩，我可以满足你‘推荐人’的请求……”
“多谢爱德蒙先生。”柯西诺赶忙道。
1847年的美利坚，还没出现别的影响力更大的报纸。
像诸如《纽约世界报》这种大型报社，其老板，如果柯西诺没记错，那小孩应该是今年才出生。
赌场内顿时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目光，瞟向老船长。
原来，老船长身边的华工小助手羽翼渐渐丰满，也到了脱离雇主，自立门户的年纪。
柯西诺才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傻傻地滞留赌场，任凭赌客们胡说八道，在赌场里面的男人们叽叽哇哇的鬼叫声中，拉着瑞克就匆匆离开。
…………
当天晚上，范德比尔特在赌场玩儿到了9点多，才与刘易斯从赌场出来。
马车早已停在赌场街尽头的路口。
两的中年男人走到宽阔的街区，因刘易斯的家就住在曼哈顿富人区，两个男人走到这里也就说了道别。
范德比尔特挥了挥手，大步走向马车，“今天玩的十分愉快，回家了。”
刘易斯站在原地，手里拄着手杖，刮了刮下颚修剪整齐的一撮小胡须，目送老朋友高大身躯钻进马车，高声道：“你这样每天往返史坦顿岛和曼哈顿，不辛苦么？为什么不考虑把家搬到曼哈顿？城里的夜生活多有趣。”
“我讨厌城里日益猖獗的的街头混混……”
范德比尔特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马车窗户飘出来。
马车徐徐朝着轮渡码头驶过去。
望着夜色中远去的马车，刘易斯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朋友，总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的。”
坐在马车里，老船长猛吸了一口烟，吩咐汤姆，“明天，你去打听一下，到客栈把柯西诺带出来，就说，我在办公室等他谈话。”
汤姆才进入公司，工作时间不过三周，就被调到老板身边。
此时的他，刚开始为范德比尔特工作，同其他所有人一样，在老板身边总让他感到巨大压力。
他赶忙点头，“是的，先生。”
“另外，我不希望他身边出现别的新朋友！”
范德比尔特的用意非常直接，放那孩子出去度假可以，但是绝不能让他发现比以前更大、更广阔的新奇世界，否则，那会是他亲手培养了一名商业上最强劲的对手，并且，他现在已经五十多岁。
他的子嗣中，除了女婿艾伦暂时有魄力担任公司事务。
其他几个孩子，都没有继承他范德比尔特的商业强势基因。
汤姆一脸懵：“……”
夜色中，保镖提着煤气灯，一路安静的护送老板乘坐轮渡回去史坦顿岛的山顶豪宅。
马车回到山顶，夜已深。
这个年代，电灯还没发明出来，居住在岛上的人们也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夜生活。
豪宅内，听到外面马车停靠的动静，威廉敏感脆弱的神经顿时紧绷。
范德比尔特高大的身躯刚刚迈进豪宅的彩色玻璃大门，就见到似乎在等候他回家的长子威廉，并且，威廉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
范德比尔特看向迎面走过来的两人，语气不善，道：“威廉，都几点了，你却在这里，将自己的妻子一个人丢在农场？”
范德比尔特虽然努力挤进新贵族阶层，膝下儿女们，却没有选择与那些贵族联姻。
不过，长子因长相英俊，娶了马丽亚基萨姆为妻，一位地位显赫的布鲁克林区牧师的女儿，为此，老船长为长子在东百老汇大街置办了一栋房子。
虽然威廉的表现令他这个父亲不满意，可是，他对儿子的家庭管教也比较严格。
“农场有仆人的，父亲，”威廉脆弱的小心灵当即颤抖，忙解释道：
“最近一段时间，兴许是因为我们住在农场的缘故，对科尼有所放松，导致那孩子在学校有些调皮，所以，我给科尼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每天负责陪伴科尼，并教他写作业。”
范德比尔特微微颔首，“她叫什么名字？”
“我叫妮娜，船长先生，是威廉妻子的表妹。”妮娜神情紧张，规规矩矩地站在威廉身旁，双手紧扣在一起，眨着漂亮的眸子自我介绍道。
“你是马丽亚的表妹？还没结婚？”
“是的，船长先生。”
“订婚了吗？”
第20章 老船长的绯闻对象
范德比尔特并非花花公子。
他嗞了一口烟，眼光挑剔的从妮娜身上掠过，“想要当小科尼的家庭教师，我不介意，但是，你是否具备相应的教师能力，明天，到我办公室去谈。”
威廉一副惶恐：“父亲，既然您想进一步了解妮娜，那就现在上楼去您书房谈吧。”
“我没问题。”妮娜狡黠的笑了笑。
范德比尔特斜睨了长子一眼，看向妮娜，不怒自威道：“明天，随我一块儿去曼哈顿。”
他太了解威廉做事的懦弱性子。
之所以对妮娜追问地如此仔细，只是想弄清楚，眼前这位沾亲带故的家庭教师能否全身心教育他的长孙小科尼。
毕竟，小科尼才四岁，确实需要一位真正有爱心并且有能力的家庭教师。
而且通过近几年对威廉的观察，威廉从没做过一件令人满意的事情。
当初，送他去哥伦比亚学院就读，可他在那所学校经过短暂的预科班，就跑回家，跟他这个父亲抱怨，说“学习对我来说太难了”之类诉苦的话。
当德鲁在华尔街开了经纪行。
范德比尔特精明的商人眼界，很快看透了德鲁对股票的操控逻辑，所以也希望长子能进入这一行。
在美利坚刚刚发生了金融恐慌的时期，即使信用再高的人，也无法从银行得到贴现。
商人们彼此害怕，几乎所有的交易都是现金交易。
德鲁那颗聪明的脑袋就发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商机，愿意提供这种服务，代价则是为此收取客观的溢价。
范德比尔特与德鲁这对棋逢对手的“老朋友”，在这件事上面达成了一致意见，进行合作。
他看中了德鲁的经纪行业务，便把威廉送到华尔街德鲁的经纪行当簿记员，学习股票和债券交易。
如此暴利的行业，威廉每天在华尔街上班却过的生不如死……
第二天早晨，小科尼和弟弟妹妹们背着小书包，像一朵朵可爱而欢快的花儿，从豪宅内蹦跶出来。
孩子们刚迈出豪宅大门，就看到了祖父似乎早已等候在外面。
他们还是很惧怕祖父，一个个吐着舌头，带着点胆怯，笑眯眯地跟祖父挥手，在仆人的帮助下，告别家庭教师，爬到马车上，准备去山下的镇上私立学校上学。
“我们也出发。”范德比尔特见马车朝着山下踢踏踢踏而去，高大身躯钻进了马车。
妮娜提着长长的裙摆，踩着矮凳，坐进马车。
因助手汤姆要下山去客栈找柯西诺，便是一早下山去曼哈顿客栈。
两名保镖利落的坐在了车夫左右。
马车上，狭小的空间，就只有老船长与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两人。
当马车的车顶没过山顶豪宅的视野，好事的仆人们一个个从豪宅的各个角落冒出来，站在豪宅外面肆意调笑，并嘲讽，“这一定是威廉给老船长找的女伴。”
“老船长昨天输了比赛，面子上过不去，心里更难受，所以威廉特地为他送来了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
…………
曼哈顿，客栈。
柯西诺手里赚了一笔钱，豪掷了5美元，换了大房间，房间里面，不仅有独立的卫生间，一把椅子，一个凳子，还配备有写字台，是个适合写作的临时落脚处。
一早，他和瑞克到了昨天光顾的咖啡馆，点了咖啡和黑面包当做早餐。
“今天开始，我要待在客栈安静的写稿子，不过就是还得去商店购买稿纸、墨汁……”
瑞克原本计划今天返回纽黑文。
听到柯西诺的计划，微微一愕，啜着咖啡，问道：“你不是想去耶鲁学院参观吗？”
“耶鲁学院……，将来会是一座举世瞩目的大学，这次旅行，它在我的旅程计划中，”柯西诺一双清澈眼眸泛着光芒，末了，笑道：“可是，昨天晚上在赌场，我说过，三天之内，会写出一篇完整的故事。”
这篇故事，不仅仅关系到他积累‘推荐人’名单。
也是一次绝佳的出名机会。
还能获得一笔可观的稿费，要是广受欢迎，还能出版，一旦出版，那么将意味着他不仅仅成为了一名‘作家’，踏入纽约文化阵营，有机会引领纽约文化界……
总之，相必此刻就迫不及待的踏上旅程，收获要大得多。
柯西诺脑袋灵机一动，笑容纯净，“瑞克！我有个不错的想法。”
“什么想法？”
“反正你最近也在纽约，就当是在度假吧！
你就在纽约再待几天，和埃尔默一起陪我写完这篇稿子，毕竟，你们是真正有知识的大学生，有些方面，可能需要你们的指点。”柯西诺说的委婉，意图挽留这位豪爽大气的新朋友。
这是他踏上旅途结识的第一位朋友，不希望就此作别。
最关键的一点，瑞克在耶鲁学的是物理专业，兴许，将来，电灯的发明，还得靠他来实现。
瑞克思索了几秒，假装公事公办，“你希望我留下来，帮助你，那么，请问，给我支付多少工资？”
柯西诺小小的一愣神，随即大方道：“在这几天，我写作的时候，你负责帮我查阅资料，并帮我购买饮食等等事务，你住客栈的钱，我包了，饮食费用也包了，另外，等我的故事发表之后……”
“等等，你就这么笃定能发表？”
“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爱德蒙爱死了我的故事！”柯西诺清秀脸颊十分镇静。
瑞克答应了柯西诺的请求，倒不是看上了有人承包自己的吃住费用。
而是，他也对这位华工少年渐渐产生了好奇，似乎他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二人从咖啡馆出来，就分别行动。
柯西诺从兜里取出2美元，交给瑞克，请他去商店购买稿纸和墨汁。
而他则先行返回客栈，坐在房间的书桌前，安静的在脑中过一遍《羊脂球》整篇故事。
这部名着，总字数才3万多。
还原成英文，也不过4万左右的单词。
尤其他还看过这些名着原版。
“幸好啊！前世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国家图书馆工作，都是学霸中的战斗机！英文学的扎实，否则，总不能写成中文，然后再请人翻译吧。”柯西诺靠着椅子，双手扣在脑后，笑容欣慰。
一个小时后，瑞克从商店回来，购买了厚厚一沓稿纸，墨汁。
跟随他一块儿回到客栈的，还有埃尔默。
两名少年一进房间，埃尔默便是眉飞色舞道：
“柯西诺！我好像看到了你雇主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那位年轻助手，他似乎在跟客栈老板打听你呢。”
“打听我什么？”柯西诺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这么说，定是船长先生找我了。”
瑞克把稿纸和墨汁一并放在书桌上，便是回头，看向房间门口。
“他已经上来了。”
埃尔默兴奋的朝门外瞅了瞅，看到了昨天站在范德比尔特身后侧，全身忐忑不安的年轻人，打趣道：“我想，或许是范德比尔特先生不愿意让你去度假了哦。”
“这不合理。”柯西诺说道。
汤姆已经跟着客栈服务员走进了房间，将范德比尔特的要求转告。
最后，他有些焦急道:“我想，这个时间，船长先生应该已经快要到曼哈顿办公室了……”
柯西诺：“船长先生真的请我去办公室谈话？”
“是的，”汤姆觑了两位陌生的少年一眼，借用了雇主的原话，缺心眼儿道：“他还说，不希望你身边出现其他新朋友。”
“咳咳……”
柯西诺有点替老船长感到悲哀。
居然提拔了这么个二百五助手，这一开口就要得罪全纽约的节奏。
他一脸轻松，看了看书桌上的什物，从椅子上站起来，叮嘱道：“瑞克，埃尔默，你们可以先到外面逛街，我很快就会回客栈。”
“没问题。”瑞克收起不可思议的表情点头道。
他和埃尔默，跟随柯西诺一块儿从客栈出来，一起走到主干道街区，走着走着，竟一路陪同柯西诺走到了范德比尔特位于曼哈顿的办公室大楼前。
双方在大楼前暂别。
柯西诺大步走进了大楼，而前来寻找他的汤姆，则更像是跟随柯西诺，第一次来到这里。
沿着楼梯走到三楼，老船长办公室的门扉是敞开的，似乎在等待他。
柯西诺低头检视了一遍穿着，因为船长先生每天都是那么绅士，抽烟的动作也是那么狂野、极其符合他的专横霸道人设。
“船长先生……”
走到雇主办公室门口，柯西诺清澈的嗓音刚响起，就听到办公室内冒出一道女人的声音。
并且还是柯西诺完全陌生的声音。
范德比尔特靠在办公桌后边，听到柯西诺话声没说完便没了。
那双精锐眼眸倏地看向门口，脸上微笑了一下，“进来吧。”
“是！船长先生。”
柯西诺迈着稳健的步履走进明亮的办公室，见到了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一位端庄女士。
他稍微将对方打量了一眼，就听到范德比尔特说道：“她叫妮娜，是威廉给小科尼请的家庭教师。”
“噢！”
“妮娜小姐，你好！”
范德比尔特一愣，“你看得出来她还未婚？”
“咳咳……，妮娜小姐这般漂亮，知性，实在就像未婚姑娘，而且，我想，既然是船长先生挑选的，定是能担任小科尼家庭教师一职，不过，冒昧问一句，妮娜小姐毕业于哪所学院？”
“耶鲁学院。”妮娜微笑道。
“噢！我的天！那是美利坚真正有名气的学院……”
“谢谢！”
范德比尔特一口接着一口吸着雪茄，有些听不下去了，假装轻咳，拂手道：“妮娜，你可以回史坦顿岛了。”
“既然妮娜小姐成为了小科尼的家庭教师，为了表示我的尊敬，那么，请允许我代表船长先生送妮娜小姐下楼。”柯西诺说着，便是自顾自的恭送妮娜下楼。
第21章 和妮娜约定
啪，啪，啪，两双皮鞋和木制楼梯的触碰节奏回荡在办公大楼。
走廊上，船长办公室门外，新助手汤姆站在那儿风中凌乱。
柯西诺慢悠悠的与妮娜并肩下楼，边走边聊天解闷。
“我叫柯西诺，在船长先生身边工作了五年，平常每天都会跟随船长先生往返在史坦顿岛与曼哈顿之间，每个月也会陪同船长先生去其他城市出差，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在休假。”
“船长先生还会给员工放假？真是个慈善的雇主。”妮娜微微惊讶道。
“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柯西诺高声赞扬自己的雇主，绅士般的提醒妮娜注意楼梯台阶，并问道：“冒昧打听一下，妮娜小姐在耶鲁学的是哪个专业？”
柯西诺在见到妮娜的第一眼，就知道，她的出现，即将在船长家掀起一股不可挽回的家庭风暴。
但这些并不关他什么事。
他热情而主动的帮忙送客，并非是想讨好范德比尔特。
妮娜与柯西诺并肩而行，始终保持淑女风范，拾级而下，这时，美丽的脸颊泛起一丝莞尔，道：“我学的是文学。”
“哇？真是太适合妮娜小姐了。”
“谢谢你。”
“那么，妮娜小姐一定也看过许多文学作品吧？”
“是的。”
“也动笔写过吗？”
“呃……我觉得自己文学这方面修养还不够，但是，我正在努力。”妮娜羞赧的低头笑笑。
他们刚好经过楼梯转角。
没有停顿，没有任何犹豫，柯西诺当即认真道：
“妮娜小姐，假设说，有一份世界知名报社的编辑工作摆在你面前，
这份工作给予你的便利，不止是第一时间阅读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文学作家的第一手稿，并且，也让你随时可以在这份报纸上发表自己的文学作品，哪怕是再小的一块儿地方，表达自己的文学故事。
你会考虑进入这家报社工作吗？”
“纽约会出现这样的报社吗？可是，就算我一百个愿意，像我这样经验稚嫩的人，…他们是不会考虑雇佣我当编辑。”妮娜忍不住摇了摇头。
妮娜知道这只是美好的假设，然而，她那明媚双眼已经充满热情和希望。
谁不想获得一份体面而高级的工作呢？
“我想，或许不久的将来，纽约就会出现这样一家世界知名报社！”柯西诺神情平静道。
“你怎晓得？是不是船长先生要开办这样一家报社？”
妮娜有点吃惊，他们虽是第一次见面，认识不过十分钟时间。
可这少年不仅表现出成年人才有的成熟，对人有礼貌，异常聪明，不同于其他同龄少年那般稚嫩。
柯西诺明亮的眼睛轻眨，笑眯眯地说：“如果将来有这样的机会摆在你面前，希望你不要拒绝，其他的，暂时还无法跟你透露更多的消息……”
“柯西诺，你真是个好心的男孩。”
柯西诺像个弟弟傻乎乎的笑起来。
“往后咱们保持联络，一有新消息，我会跟你讲讲，我是怎样知道这些前瞻性消息的。”柯西诺表现出成熟男人的魅力，谈吐优雅，“对了，妮娜，你计划周几回布鲁克林区？”
“应该是每周日早晨回布鲁克林吧。”
妮娜站在转角，逆着光，侧颜十分精致，她说道：“本来，威廉请我到山顶豪宅，主要是教导小科尼。可是刚才，船长先生说，小科尼的学习并不多，让我一并教家里五个孩子。
并给我5美元周薪，每周可以休假一天。”
“看来你同意了？”
妮娜点头，一双眼眸笑如弯月，说道：“这个待遇对于女孩子来说，是极好的了，毕竟，吃住在山顶豪宅，赚的薪水就可以全部存起来。”
“恭喜你！妮娜，你这么聪明，将来只会越来越受船长先生的喜欢……”
这姑娘真是善良，当五个淘气宝贝的保姆，竟然笑得如此开怀。
柯西诺大方的赞美了眼前美丽、聪明而又善良的姑娘，话锋一转，道：
“这周的周日早晨，我在轮渡码头等你，咱们一块儿去布鲁克林区吧！顺便去教堂听一听你姑父传扬人类智慧。
听说他是布鲁克林区身份显赫的牧师，更是一名睿智的老师，我崇拜他许久了。”
“是的，姑父是个虔诚的牧师。”
“那么咱们就这样说定，到时，还请妮娜帮我引荐牧师先生……”
“没有问题。”
短短的三层楼的楼梯，不过几百米，两人愣是走了10多分钟，才从大楼里面出来。
大门口，老船长的华丽四轮轿式马车在恭候.
车夫与两名无所事事的保镖在马车旁游荡，他们见到柯西诺亲自送妮娜出来，却都带着惊讶、甚至赞赏的眼神注视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
柯西诺走到马车前，绅士的伸出手给妮娜当扶手。
“妮娜，祝你旅途愉快。”
妮娜撩起飘到额前的一缕发丝，害羞的笑了一下，轻轻撑着人形扶手，钻进了马车。
柯西诺退后两步，挥着手目送马车渐渐驶向轮渡码头。
手臂还没收起来，就听到大街对面一道高声戏谑：“嘿！柯西诺，那位漂亮的姑娘到底是谁呀？看上去，她很喜欢你呐。”
柯西诺悻悻的收起手臂，一转眼，就看到了埃尔默和瑞克从街对面跑到跟前。
埃尔默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
“她叫妮娜，家住布鲁克林区，是船长先生家里昨天才雇的家庭教师，”柯西诺解释之后，看着他两，“你们先去玩儿吧，我还没和船长先生谈话。”
“嗯，对了，柯西诺，今天的报纸你看到了吗？”瑞克问道。
埃尔默愉快的吹着口哨，调侃道：“他忙着送姑娘，连范德比尔特都还在排队等待与他谈话，你说，他会有时间看今天的报纸？”
“……我先回办公室了，”柯西诺笑了笑，转身走进大楼。
柯西诺快步上楼，见汤姆依旧不知所措的杵在原地，没好气摇头。
“船长先生，您让我到办公室，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柯西诺身躯笔直的走进明亮办公室便是问道。
范德比尔特手里已经换了一根烟，但是没点燃，只是拿在手里，不时在办公桌上磕一下，扭头，看向小助手，神情不明。
过了一会，他看着走到办公桌前边站定的少年，将一份报纸丢到过去。
“今天的报纸，你应该还没看吧？”
柯西诺伸手捡起那份报纸，首页c位版面，大字号标题写着“论老船长第一次吃败仗”！
并将占据了整幅页面的报道，以飞快的速度扫了一遍。
“船长先生也看了吧？河面比赛的细节，我并没亲眼见到，不过，看您的表情，报社应该没有夸大的成分；不过，在报社颁奖的细节，几乎没有遗漏。”
报道中，爱德蒙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比赛现场的激烈。
辛辣地嘲讽了两个船长。
不仅如此，还调侃说，“本次比赛最为令人错愕的一件事，就是老船长身边最信赖的助手柯西诺，为了获得乔治当推荐人，不仅押注乔治，最后还意外获胜，也得到了乔治的推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报社在挑拨老船长与助手之间的深厚感情。
“都看完了？”范德比尔特暗暗惊讶这小子的阅读速度。
“是的。”
“我并不认为，你有异于常人的预知未来的能力！”范德比尔特表情夸张，冷笑中，双目望向了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耀下的城市。
“当初，你押注乔治，就是为了获得他‘推荐人’这一好处？获得赢家奖励，应该只是意外。”
柯西诺笑了笑，他知道，在精明的老船长面前，只能说一半真话。
他神情平静，很认真的点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船长先生的眼睛。”
“你迫切的希望自己成为一名美利坚公民？成为公民之后呢，想干什么？”
柯西诺略有点激动。
既然船长先生问起，柯西诺觉得是时候与他深刻的他谈一谈。
“先生是知道的，我背井离乡来到美利坚打工，五年了，五年时间说长，不算太长，但也不短，人一辈子能有几个五年呢？对吧？”
“……”
“我记得，美利坚建国初期，
华盛顿先生发表过如下名言：
美利坚的怀抱不仅为接纳富有而受人尊敬的来客开放，还向受到压迫和迫害的各个民族和信徒开放。
并且，华盛顿先生重视移民对开发美洲的作用，但他的理想移民模式是：比较殷实的中产阶级带上一些契约奴隶，既有资本，又有劳动力，美洲只为他们提供土地。”
说到这里，柯西诺眼睛浮上了身居底层的难过。
“但是我认为，人人生而平等，是不可能一辈子做别人的奴隶，对吧，船长先生？”
范德比尔特咬着并没点燃的雪茄，干咬几下，“你很有野心。”
“我就当这是先生您对我的夸奖吧！”
柯西诺缓了缓略显激动的神情，过了一会，说道：“我在先生身边工作五年，一直庸庸碌碌，就是觉得再怎样力争向上，也不永远是底层打工者。所以，很抱歉，没做出什么有价值的贡献。”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这段时间，我从先生身上看到了许多闪光点，即便再怎么困难，也要充满希望，为了达到一个目标不懈努力。
所以，我想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纽约人！”
“然后，如有可能，我希望能在商业上对先生有更多助力！”
范德比尔特缓缓地扭过脑袋，双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眼前仿佛一夜间长大了的少年。
“你想成为一名商人，与我竞争？”
第22章 谈崩了
走廊上，船长办公室门外，新助手汤姆听得是心惊肉跳。
柯西诺屏住气息，迅速观察了一番老船长的神情，微笑道：“能认识并成为先生的助手，这是我的荣幸，真的很高兴认识您。”
“而且我承认，我确实曾经不自量力地羡慕您在商业上面的游刃有余。”
范德比尔特点燃雪茄，吸了一口，眯眼道：“回答我的问题。”
这些好听的话，他听到的还少？
柯西诺轻点头，双眼迸发出创业者才有的激情，道：
“即使我如愿成为了一名新纽约人，也绝对不会在航运这一行，成为船长先生您的竞争对手，相反，我对船长先生目前所拥有的产业，进行了详细分析……”
“说清楚。”
“您看啊，目前，您拥有长岛铁路的股份，更是斯托宁顿铁路公司总裁，拥有两条长达200多公里的铁路，更有长岛海峡的航运业务。而这些业务，我认为，不能只局限于运输。”
“你认为，我们还能在这些运输路线上做什么？”范德比尔特洗耳恭听。
似乎在小助手的提点下，思维进一步开朗，却还是仍旧不明朗。
柯西诺：“卖报纸！咱们把公司的新业务视线从运输业，转到新闻、报纸这一行吧。”
“卖报纸？”
“现在，纽约只有一家报纸，而您也看到了，《纽约先驱论坛报》的主编爱德蒙先生，喜欢以自己所见调侃，这对于新闻业来说了，其实，是一大忌讳。”
范德比尔特微微一惊，心中腹诽道：这小子为什么懂得东西比我还多？
“这难道不是他们这些握笔杆子的文化人的特点？”
“并不是，”柯西诺摇了摇头，继续道：“新闻应该如实传播某件事的客观要素，而不是借机会，公报私仇，更甚至，公然挑拨离间。”
“嗯，这一点，我也认同。”
柯西诺笑了。
“所以，既然新闻报纸这一行业，在纽约还没有第二家足以与《纽约先驱论坛报》相抗衡，那么，咱们何不好好最大化利用公司目前所拥有的资源，开一家报社！”
“开报社？”
范德比尔特不置可否的摇晃着脑袋。
他对航运业之外的业务，其实并没过多关注。
换句话说，他对新闻这一行，不懂，也没觉得报纸这一行能给他带来巨大的营收。
“是的！如果先生信赖我，我可以来主持这项业务并招募职员。”柯西诺说完，解释道：“这种模式，相当于是在公司内部创业一个新项目！
先生若是肯给我这个机会，我立刻结束假期，进入新项目筹备。”
范德比尔特久久地注视着小助手，这小子对纽约商业观察的竟然如此深刻！
听他这番分析，他并不没有吹牛的成分，或者胡说八道。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强壮的身躯走到办公桌前，低头，俯视着清俊少年，冷哼道：“等你羽翼丰满，也获得了纽约公民资格，就可以无缝自立门户？”
柯西诺：“……”
范德比尔特觉得自己完全猜中了。
他仰望着天花板，沉声道：“我曾经，做梦都想像不到，有一天会跟你面对面地交手。”
“先生！您误会了，我说过，不会成为您的竞争对手，即使将来，我做点小生意，也会一直是先生最知心的小伙伴，绝对不会背叛先生，与您成为事业上的争夺者，并且……
经过我的分析，虽然这一次，乔治劳险中取胜，从您这里赚了1000美元，但是，很快，你们会在巴拿马航线上进行竞争！
不过，正如我所言，航运这一业务，乔治只是个外行，
他成不了您的有力对手，到时候，你们在巴拿马航线相逢，就不用对他客气。”
范德比尔特神情一凛。
他平静的表面下，内心异常震惊，腹诽不已，难道这小子真的有预知未来的本领？
巴拿马航线，他都还在酝酿中，这小子居然……
范德比尔特心里是难受，又是欣喜，他面色和缓道：“先不说开报社了，这种事，毕竟，咱们都不在行，我也不会冒然进入其他行业。说说你吧，真的能写出那个故事？还要如期去外地旅行？”
“是的，先生。”
“现在美利坚的战争还没完全结束，你这样出门，就不怕自己被抓去充军？”
“呃……，那样的事情确实挺恐怖。”他假装被吓到，瑟缩了一下。
不过，目前美利坚局势还算稳定，至少，在纽约，他是安全的，到了其他城市，这种事还真的难免。
不过他是心智正常的成熟男人灵魂，对这个时期的安全有所了解。
美墨战争才刚结束，但奴隶主仍然需要大量奴隶为他们工作。
要是不小心被抓走，那就完蛋了。
“先生，希望您认真考虑一下我提出的‘公司内部创业的计划’！
如果您确定了，可以优先考虑我来负责这项业务。
当然，身为您的助手，我会帮您找一位更加机灵的新助手，接替我先前的工作。”
范德比尔特笑了，走过来，伸手拍在柯西诺清瘦的肩膀上，俯视着面前的这个年轻清秀的黑发黑眼睛的男孩，
“等你的智慧生长到了那种地步，再来跟我谋求新工作机会，如何？”
柯西诺回以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他没有将公司内部创业的全部优点，都告诉老船长，一旦创办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报社，不但会把这家报社做到世界最大，而且，还会开启商品广告化时代。
首先，将来，自己公司的所有商品，
上线预告，或者销售，等等，都会第一时间刊登在报纸上。
在电视机出现之前，这将是最为赚钱的广告业务！
但是，这关键的一点，他不会轻易告诉范德比尔特！
“……”
柯西诺从范德比尔特办公室出来。
回头望着四层楼的砖木结构办公楼，心里盘算着，买一栋像这样的办公楼，需要攒多少钱。
他仰望着这栋大楼，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心里微微一呵，范德比尔特先生，我将永远怀念成为你助手的日子，但是我自己不能永远留在原地。
范德比尔特站在窗边，目送柯西诺与两名少年渐渐远去。
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就像自己收藏许久的心爱玩具，突然被人夺走。
第23章 《羊脂球》完稿!
“范德比尔特先生跟你谈了什么？是不是责怪你押注乔治，并赚走了他的500美元吧？”埃尔默一脸看笑话的表情调侃道。
柯西诺微笑着摇头。
“可能，外界甚至是报纸，把老船长妖魔化了。”
瑞克扑哧一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或许并不了解真正的他！这次比赛，范德比尔特愿赌服输，很快就支付了1000美元的赌金。不过，他和乔治·劳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瑞克吃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他们刚刚一定就在谈论，如何报复乔治那个愚蠢的战争发起者吧！”
柯西诺看了埃尔默一眼，摇头道：“这是我根据这些年，船长先生的事业版图扩张，展望未来，进行逻辑缜密的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而且，现在，老船长已经陆续拿下纽约周边的航线。
无论是铁路这种对他来说新兴业务，还有航运业务，毫无疑问，下一步，他肯定会把事业版图朝大西洋扩张！
他也不会蠢到一步到位，就去跑大西洋航运，而是先拿下巴拿马航线的业务。
巧的是，乔治也已经盯上了航运这块肥肉，既然老船长都急于赚钱的航线，他又怎会甘拜下风？所以，他们两个会进入一个短暂的和平共处时期，最后，在巴拿马航线狭路相逢，进行激烈战争！”
瑞克神情严肃，十分佩服柯西诺的分析。
“这么说，你刚才在跟老船长谈未来的航线竞争？”
“没有，这一点，我刚刚只是和他稍微提醒了一下。”
“那你们在办公室待这么长时间，到底在说什么？”埃尔默好奇道。
柯西诺微微一笑，道：“我给老船长建议，说希望在公司内部创业，也就是，允许我，在公司现有资源的基础上，开办一家报社。”
“你想创业？”瑞克眼里冒出兴奋之色。
虽然他在耶鲁所学的是物理专业，可是对商业充满了深深的迷恋。
渐渐的，这两年，他也期待碰到能够一起创业的伙伴。
“那么他同意了吗？”埃尔默急躁地抓起柯西诺的肩膀，强行扭过来，面对他，顿时眉飞色舞道：“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要知道，我们耶鲁也有新闻专业，可以给你介绍一些毕业生。”
柯西诺点头，眨眼道：“老船长直接拒绝了我的提议。”
“但是，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在这件事上面给予支持，无论是哪方面……”
瑞克问道：“你希望获得什么样的支持？推荐你成为纽约公民，还是资金方面？”
柯西诺当即就琢磨道：
“目前，以我的判断，《纽约先驱论坛报》价值应该不过五万美元吧，那咱们要是从零开始创办一家报社，怎么说，前期运营资金，少不得一万美元，毕竟，报社不仅需要租赁办公室，聘用记者，编辑，还得支付印刷费用……”
瑞克大为吃惊。
因为他没有想到，柯西诺对开办一家报社竟如此精通。
他用力的拍在柯西诺肩膀上，鼓励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支持。”
“现在，关键的两点是，第一，你的公民资格获得；
另一方面，资金筹措。”
埃尔默笑嘻嘻的道：“资金咱们可以凑嘛！而且，如果聘用我当职员，我可以先不要工资。”
瑞克瞥了埃尔默一眼，严肃道：“我明白了，你执着的要写那个故事，就是为了筹措资金，同时能获得爱德蒙主编的推荐人资格是吧？”
“是的，我的朋友。”柯西诺点头道。
“真棒！柯西诺，你做事有计划，有步骤，我相信，你的事业一定会成功！那么，咱们赶紧回客栈吧。”大街上，瑞克正努力的压制自己心中的喜悦，用尽可能平静的声调对柯西诺说。
“谢谢你，瑞克！”
柯西诺握住了瑞克的手，略有点激动的说：“未来三天，我一定要写出令爱德蒙惊艳的故事，并让他成为我的推荐人！同时也，证明给你们看，你们没有看错人。”
三位少年激动的紧拥在一起。
回到客栈，瑞克与埃尔默主动帮忙铺开稿纸，拧开墨汁瓶。
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等柯西诺从洗手间出来，两个人做出邀请：“未来的大作家，请……”
瑞克心里激荡。
柯西诺抿着唇，走到窗前书桌前，笑眯眯地用手拍着站在书桌旁的少年。
坐下来，开始写作《羊脂球》。
瑞克与埃尔默也没闲着，一边和学校保持联系，负责柯西诺的咖啡、饮食安排，瑞克更是主动担当稿子的校正、润色、微修工作，同时改正错误的单词。
为了配合柯西诺尽快完成《羊脂球》第一份手稿，埃尔默白天待在客栈帮忙做点小事，晚上才回家。
三天后，柯西诺喜悦地宣布道：“收工。”
“全部都写完了吗？”瑞克惊喜道。
“嗯！”柯西诺一边叠着手稿，用力点头，看向瑞克，“这几天，你一直在负责修改稿子，觉得故事怎么样？”
瑞克一脸笑容，什么也没说，最后，将整理好的手稿送到柯西诺面前。
并举起了大拇指，“柯西诺！你，有资格成为一名作家。”
“哇喔~”埃尔默愉快的吹着口哨，来到书桌旁坐下，瞧着桌面，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报社吧！交完稿子，咱们还得回学校，参加今年的聚会呐。”
柯西诺笑了笑，轻轻的拍了埃尔默手背一下，“什么聚会？”
“就是每年8月末，学校都要放假一个月嘛，附近几所学院的同学便组织了聚会，聚在一起探讨一些疑难问题……”
“对！在这次聚会的辩论会上，有些社团组织就会过来挑选新成员。”
瑞克赶忙朝埃尔默投去一抹警惕眼神，赶忙转移话题：“柯西诺不是学院的校友，咱们就别谈这个话题了，到时，他跟我们去了耶鲁，就先自己参观。”
“呃……，方便告诉我，你们加入的是什么社团吗？”
“我们目前才二年级，还没有资格加入那些社团，社团一般都是从三年级新生里面挑选。”瑞克说道。
“社团难道不是一年级就加入的吗？”柯西诺当时没转过弯，而是以后世华夏的大学新生生活标准老思考问题，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少年神情有些警惕地回避深聊这个话题。
既然他们不愿多谈，柯西诺就没再继续追问。
三名少年在客栈又将稿子按照页面，一页一页整理了一遍。
柯西诺也做了最后的校正工作，才将稿子装进袋子里面，十分宝贝的抱着走出客栈。
他们在客栈外面的公共马车站，花了1.5美元搭乘公共马车，前去报社。
到了报社，径直去了爱德蒙主编办公室。
“爱德蒙主编，我今天是过来送稿子的。”柯西诺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口，扬手敲门，见爱德蒙坐在办公桌后边，伏案看稿子，高声说道。
爱德蒙抬起头来，眼神迷茫了几秒，“哦”了一声。
“你是柯西诺？那名华工少年！”
“是的，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请进。”
瑞克与埃尔默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等候在主编办公室门外。
柯西诺抱着手稿走到爱德蒙的办公桌前，彬彬有礼道：“很抱歉，打扰了主编先生工作，现在，我可以把稿子给你吗？”
“就是那天晚上，你在赌场讲的妓女的故事？”
很显然，爱德蒙压根就不相信这小子能写出什么惊世绝绝的故事。
毕竟他还是个小男孩，生活阅历甚少，也根本不懂得男女之间那点情事。
不太可能写出其他作家笔下那种所谓上等人都是些灵魂丑恶、损人利己的败类。
柯西诺将稿子从包包里面取出来，双手交给爱德蒙主编，并说道：“请主编先生花十分钟先看一看这个故事，我就在这里等候。”
柯西诺也不是傻子，他要亲眼确定这个故事不会出现其他曲折。
这时，报社的两位编辑来到主编办公室请示工作。
爱德蒙听到编辑走进来，慵懒地“嗯”了一声，并打开稿子阅读。
“你们好，我叫柯西诺。”
柯西诺主动地与他们点头，并打招呼。
“嗯，我们报社全都记住你啦！现在，全纽约都知道你的名字咯，也晓得你是大名鼎鼎的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助手。”其中一位编辑打趣道。
听着这些客气的场面话，柯西诺也是受用的微笑点头。
与两名编辑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爱德蒙主编。
爱德蒙翻开稿子。
第一页写着目录，与简介。
全篇故事共分为三部分。
爱德蒙眼睛从简介内容上一一扫过，并轻声念道：
“本篇《羊脂球》故事，以本世纪欧洲某个国家战争为背景。通过代表当时该国社会各阶层的10个人同乘一辆马车逃往一个港口的故事，形象地反映出资产阶级在这场战争中所表现出的卑鄙自私和出卖人民的丑恶嘴脸。”
两名编辑听了，脑袋悄悄凑了过去。
“阿鲁城被攻占之后，一连好几天，许多溃军的残余部分就在市区里穿过……”
第24章 我宣布，你已跨入纽约文化界
办公室，柯西诺安静的站在那里。
不时回头朝门外瞄一眼。
二十分钟过去了，爱德蒙依旧沉浸在故事中，并且脸上先前的轻慢，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的神采。
一开始，他只是打算随意翻阅一两页。
可翻着翻着，就停不下来。
双眼鼓鼓的好似两只小灯笼！
这时，隔壁办公室一名职员边走边是高声道：“爱德蒙主编，您再不签字，印刷厂那边今天要耽误时间了……”
“闭嘴！”爱德蒙刚好看完整篇故事，抬起手示意进来的职员闭嘴。
满怀喜悦的看着稿子，重新按照顺序合上。
“这个故事太精彩了！值得重复阅读一百遍！”
然后，倏地抬起头来，双目迸发惊喜的光彩，“柯西诺！”
柯西诺愣愣的站在原地，“嗯？”
爱德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柯西诺面前，握住他小小的手掌，高声道：“我宣布，柯西诺先生，你已经跨入纽约文化界！”
“纽约文化界是个什么……”
“这都不懂啊？这是爱德蒙主编对你的最高赞美啊！就是说，你的稿子获得了主编先生的青睐，而且，大概率，你都故事也会获得读者的热捧！”后来进来询问主编为何迟迟不签字的那名助理笑着说道。
爱德蒙笑眯眯地颔首，并拍着他的肩膀，“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转身走回办公桌后边坐下。
柯西诺却是淡淡的笑起来，并没有很意外似的。
爱德蒙双手交握，问道：“你这篇稿子，看起来，自己已经修改过了，几乎不需要任何润色或者修正，所以，我已经决定，明天，就给你发表，并且，按照每天发表一部分。
全篇分为三天来发表。”
门口，也在忐忑等候中的两名少年，听到爱德蒙已经认可了柯西诺的稿子。
并且非常喜欢的样子，埃尔默便是欣喜若狂的跳起来，“耶！”
柯西诺微笑点头，并走近两步，从衣兜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张申请表打开。
“请爱德蒙先生兑现承诺，为我在公民申请表上面写下您最宝贵的推荐评语……”
爱德蒙没好气的笑了笑，拿起钢笔，在柯西诺将那页申请表递到面前时，揶揄道：“这有何难？那天，之所以没有给你写推荐语，就是想逼一逼你，果然，还逼出了一篇绝妙的稿子。”
柯西诺笑而不语，双眼紧盯着爱德蒙的笔尖，在第二格写上推荐语。
“柯西诺先生具有良好且卓越的文学素养，写出了代表作《羊脂球》，我正式推荐他成为一名纽约公民。--爱德蒙主编。”
签署了爱德蒙的姓名。
柯西诺连连道谢，并再次将申请表收起来，叠好揣进衣兜。
这一幕，看得报社三名员工都跟着高兴。
虽然柯西诺的成功，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不过柯西诺对报社的员工都是彬彬有礼，而且在公众面前，一再维护范德比尔特先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华工助手。
冲着他这份忠诚，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喜欢他。
爱德蒙现在整个人如沐春风，一双手时而交握时而梳理着一头栗色卷发。
脑袋里面还在回味整篇故事，笑了笑，虽然不可思议，可是是事实。
“现在，咱们来谈一谈稿费。”
“好的，主编先生。”
瑞克与埃尔默也趴在门边听着。
“毫不夸张地告诉你，柯西诺，你这篇故事，是我当主编以来，收到的最精彩、最深刻的好故事！”爱德蒙满脸喜悦道，算是给予了至高评价，“全篇多少字来着？”
“一共……”
不等柯西诺报出单词量，便见爱德蒙抬手，摆了摆，“不用去在意多少字。”
“因为你的故事，不能简单的与其他文学作家一样，按照字数来定价，这样吧，现在，给你发表的机会，我们也给予报社有史以来最高的稿费，一共五千美元。”
柯西诺黑色明亮的眼睛一瞠，“5000美元？”
“对，你别嫌少，到时候，我的报纸会卖到全美洲，读者反响热烈，我们会立刻安排给你出版，到时，再根据版税比例，另外给你支付版税。”
一旦出版，这部文学作品就会卖到全世界主流国家。
三名报社职员震惊的嘴巴张地如同鸡蛋。
他们异口同声惊呼道：“5000美元稿费？！“
瑞克与埃尔默齐齐一愣，被5000美元这个巨额数字震撼到说不出话。
就在柯西诺神情呆愣时，爱德蒙担心再生枝节，“你看，是支付现金，还是支票呢？我们财务立刻就可以办理。”
柯西诺微笑道：“那就支付现金吧。”
这年代，支票有点麻烦，而且也有跳票的情况，还是真钞拿在手里比较踏实。
“也行，那么，苏拉，去叫财务经理进来……”
爱德蒙吩咐了助理，然后用着不同前两日对柯西诺的藐视态度，风趣道：“既然你也等候了这么久，不妨再等几分钟，先坐下喝点水，财务经理会以老鹰的速度给你办妥。现在，我要开始分稿子咯……”
爱德蒙说完，就没空搭理客人，开始着手分第一部分稿子。
一刻钟后，报社财务将五千美元现金连同领款登记册子拿进主编室，请主编先签字确认。
爱德蒙确认了金额，并签了字。
柯西诺领稿费时，也在领款人一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拿着用信封装着的厚厚一沓现金，柯西诺激动地连忙走到爱德蒙办公桌前，给他深深鞠躬，感激道：“感谢爱德蒙先生！那么，我就先不打扰主编先生工作。”
“别急，”爱德蒙见柯西诺急着离开，这才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在寻找推荐人吗？”
“没错，目前，已经有乔治先生与爱德蒙先生为我推荐，还差三位。”柯西诺如实道。
“后天是周六吧？”
“是的，”一名编辑赶忙道。
“周六那天，我带你一起去参加纽约游艇俱乐部的周末聚会，你的雇主范德比尔特先生去年才受邀加入这个俱乐部，想必你是清楚的，那里，兴许会有贵族家族愿意成为你的推荐人。”
柯西诺惊讶地差点手一松。
他从来没想到过，会有那么一天，一向傲慢的爱德蒙主编，会主动说邀请他一起去参加贵族聚会。
纽约游艇俱乐部，是三年前由约翰史蒂文斯创立的。
此人来自一个涉足铁路和蒸汽船领域的贵族家族，俱乐部的成立立即吸引了菲利普霍恩、摩西格林内尔、奥古斯特贝尔蒙特等贵族。
这群人都来自老贵族或新贵族家族。
能把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联系在一起的只有财富和影响力。
在18世纪的顺从文化中，阶级的区分标准极其明了，就是财富、社会地位以及政治权力。
这些东西被牢牢地抓在一群人手中，其牢固程度就像庄园主人对佃农的控制一样。
因此柯西诺着实被震惊到了。
他非常郑重的再一次给爱德蒙深深鞠躬，感激道：“那么，感谢爱德蒙先生不嫌弃我华工的身份……”
“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排斥华工，一切均看每个人自己的造化。”爱德蒙说道。
顿了顿，爱德蒙表情怪异的笑了笑，说道：
“等你进入游艇俱乐部，就会见识到上流社会男人身边真正的妓女。
那些女人被男人们称为高级妓女。
她们的穿着打扮往往使上流社会的贵妇人都相形见绌；
这种女人在大歌剧院也像贵妇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包厢，并且就和她们并肩而坐；
她们恬不知耻地在街头卖弄姿色，炫耀珠宝，播扬她们的“风流韵事”。你去见识一下，说不定将来能写出更加卖座的畅销文学作品呢。”
柯西诺面颊绯红。
“总之，对你很有好处！”
柯西诺道别爱德蒙，并约定了周六一早到报社与他会合。
便在瑞克与埃尔默的欢呼声中离开了报社。
从报社出来，埃尔默不时调皮的用手拍一下柯西诺鼓鼓的肚子。
因为柯西诺把装满现金的信封塞进了上衣里面。
并用双手护着。
瑞克笑道：“你身上带着这么多钱，也不方便，要不先存入银行？”
“对，我也是这么考虑的，等我具有了创业资格，便去银行取出来当做前期筹备资金。”
“哇！我好羡慕呀，”埃尔默撒娇的靠着柯西诺肩膀，“早知道，写文学作品赚钱，我当初还学什么物理嘛？”
柯西诺好笑的反手拍了拍他脸。
“前边那条街，是纽约的银行一条街，我比较熟悉纽约城市银行，就去那家吧。”
“没问题，然后咱们回到客栈，直接去酒吧喝酒吧。”埃尔默开心道。
“完全没有问题！”
柯西诺心情大好，也不仅仅是因为获得了爱德蒙主编的认可。
难得在纽约还能结识像他们这样的真挚朋友！
他们又步行走到了银行一条街，径直走进了纽约城市银行，办理了一笔5000美元的存款。
瑞克有些不解，“你上次不是还赢了钱嘛，为什么不拿出一些存在一起？”
“这个几百美元，要留做生活费。另外，周六要去参加游艇俱乐部聚会，应该还需要另外购置一套高级衣服吧？”柯西诺存完钱，拿着存单揣进兜里说道。
“走走走，去百货商店买衣服！”
埃尔默开心的像自己要买衣服似的，推着柯西诺朝商店走。
第25章 轰动纽约!
三名少年在街上挑挑选选，最后选择了一间看起来店面装潢比较高档商店。
商店的玻璃橱窗内，摆着一名绅士男模，穿着衬衣和长裤皮鞋，领口系着黑色领结，这身打扮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样子。
“这个不错哦，柯西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打扮得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未来菁英……”埃尔默笑嘻嘻的说道，三人拉拉扯扯走进商店。
店员见少年顾客穿着普普通通，应该买不起店里的高档衣服，便没了上来招呼的意思。
因为这家店的商品价格大都比较贵，是真正的属于贵族或者有钱人消费的场所。
远远地，柯西诺轻瞥了那两名女店员一眼。
心中难免腹诽一声，为什么古今中外的购物店，店员见到穷酸顾客都是这个态度？
瑞克并没注意到店员是什么表情。
一进店，他的目光便在店里挂着的一排排衬衣与长裤上面一一扫过，最后，走到挂着亚麻衬衣的地方，摘下一件，拿到柯西诺身上比了一下。
“看起来还不错，再挑选一条半截裤吧。”
“喂！瑞克，你懂不懂什么叫上流社会的周六聚会？那可是上流社会耶，你让柯西诺穿半截裤就去参加聚会？实在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埃尔默咋呼道。
他认为，那种俱乐部，男士必须穿英伦贵族风的燕尾服，才能彰显这位男士的绅士身份。
瑞克摇头笑了笑，“柯西诺还是个小孩子，穿什么燕尾服？！”
然后，他看向店员，“你好，麻烦帮我们取一套衣服。”
店员听到叫声，赶忙小跑着走过去。
“先生想要买哪一件？”
瑞克手里还拎着那件衬衣，指着柯西诺，道：
“帮他挑一套，适合周六参加纽约游艇俱乐部聚会的服装，半截裤……应该不会显得失礼吧？”
“what？这位先生，他要参加纽约游艇俱乐部的周六聚会？”
“没错！你帮忙搭配一套上流社会聚会的衣服吧。”瑞克也担心自己出错，干脆把这项任务交给专业的店员来处理。
但是，这名女店员震惊极了。
她吞了吞唾沫，瞬及看向柯西诺，一名样貌清秀的华人少年。
“怎么会？怎么会？那可是上流社会的聚会呀？！”女店员口中喃喃，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说，他要参加周六的纽约游艇俱乐部聚会？”
瑞克点头，神情严肃：“没错，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清楚，请先生不要生气，我这就帮这位先生量身……”
埃尔默见女店员很明显也被纽约游艇俱乐部所震惊。
便是勾着柯西诺的肩膀，嬉皮笑脸道：
“请务必要认真搭配哦。
因为你现在所服务的顾客，可是大名鼎鼎的作家！
明天，你就能听到纽约全城人都在讨论一个精彩的故事，不用问，那就是他写的。”
两名女店员听说了顾客身份不简单，一阵手忙脚乱的在一排排架子上扒拉衣服。
只为挑选令顾客满意的搭配。
顿了顿，埃尔默又是高声道：“对了！你们觉得，是否有必要留一张名片给你们店呀？”
其中一名女店员回头，茫然道：“留名片做什么？”
“你们真是笨啊，往后，他的上流社会聚会肯定不会少，万一在短期内又需要购买衣服，直接派人到店里来，你们知道他的尺寸，就可以按照宴会的不同，为他搭配呀。”
瑞克：“不愧是你。”
柯西诺憋着笑。
女店长拿着挑选的几套衣服过来，笑容殷勤，“那是完全可以的。”
这可把柯西诺为难到了。
三名少年皆是一愣，只是开个玩笑，人家却当真。
柯西诺绷着脸颊，礼貌道：“没事的，当我需要购买衣服的时候，自己过来挑选就是，不必还安排其他不懂的人跑腿。“
“也好。”
女店长果然眼光还不错。
为柯西诺挑选了一套最适合他的衬衣和半截裤，以及一双皮鞋。
这套服装一共花了25美元。
三名少年拎着衣服，兴冲冲的回到客栈，一进客房，埃尔默便嚷着让柯西诺先试衣服。
还说道：“我是担心你不会正确系领结。”
“领结我会啊。”柯西诺骄傲道。
“我跟你说啊，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系领结。
如何系好这条带子是评价贵族男子高雅与否的标准之一，因此，许多贵族专门雇用从事此项工作的侍从！对了，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应该也有这种侍从吧？”
柯西诺脑海中顿时回忆着，曾经陪同雇主去参加各类社交宴会的画面。
前些年，范德比尔特也经常受邀参加夜里的社交活动。
那种社交活动，男士必须穿燕尾服，需举止文雅谈吐不俗！
并且，晚宴过后，男士们可以聚在餐厅旁的休息室小憩，只有在那里，才可以吸烟、喝白兰地、开玩笑，也可以在沙发上躺卧……
柯西诺不禁对周六的游艇俱乐部聚会充满了期待。
搞不好，会在聚会上碰到范德比尔特先生。
…………
当天傍晚，三名少年去了闹哄哄的酒吧。
这次，瑞克没有让柯西诺掏钱请客，而是笑道：“明天，我们就得回耶鲁学院，所以，在分别之前，应该由我来请客。”
柯西诺有些不舍他们这么快就要返程。
可是他们也要回到耶鲁学院参加几所院校一年一度的聚会。
三人来到吧台前坐下，点了几杯酒水，和一些下酒的吃食。
柯西诺坐在高脚凳上面，回头环顾了一眼酒吧里面乱哄哄的吵嚷画面，打牌的，喝酒的，妓女们围着男人当众玩啃苹果的，应有尽有。
“看来，咱们只有下次再见了，因为咱们的聚会也是周六，不得不回去。”
瑞克啜着酒水沉闷道。
“没关系，分别只是暂时的！”
柯西诺手臂攀在瑞克肩膀上，安慰道：“等我这周忙完纽约这边的事情，就去纽黑文找你们。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三年级即将加入的社团叫什么名字？”
埃尔默稍有的陷入沉默。
他手握酒杯，一会儿显得异常开心，一会儿又是格外沮丧。
看得柯西诺莫名其妙。
这时，瑞克似乎就像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凑在柯西诺耳边，低声道：“等你到了耶鲁，我带你去个地方，那时，你就晓得了。”
柯西诺眨了眨眼，顿时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耶鲁的知名社团。
顿时，一个神秘且响亮的名字浮上来。
他微微一愕，顿时将这段时间他们的相处回忆了一遍，试探性的道：
“我只听说，耶鲁最神秘、最令人向往的上社团就是骷髅会，难道说，你们两个即将加入的就是这个社团？”
不等他把话说完，瑞克与埃尔默皆是二脸震惊！
“你怎么会晓得的？”二人异口同声道。
柯西诺摸着后颈，呵呵呵笑了笑，“估计是跟在老船长身边，听说的吧。”
在酒吧这种地方，瑞克算是心里多少有个数，也没再追问。
第二天上午。
柯西诺送瑞克和埃尔默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就有报童在高声叫着，“号外！号外！今天的报纸有绝世好故事啦……”
柯西诺听了就想笑，走到报童面前，递给他5美分，拿了一份当天的《纽约先驱论坛报》，转身就递给了瑞克，“拿着，这是咱们最诚恳友谊的体现。”
瑞克笑着收下了报纸，和埃尔默去买了票，就搭乘火车返回纽黑文了。
送走了两位朋友，柯西诺又另外花5美分买了一份报纸。
想着第二天是周六，就要跟随爱德蒙一块儿去参加游艇俱乐部聚会，柯西诺度假的心情莫名真实了几分。
他又坐公共马车，返回客栈大街。
并走进了这几天经常光顾的那家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个黑麦面包。
端着咖啡和面包，报纸，走到咖啡馆一角坐下。
这时，他听到了咖啡馆里面好些客人都在热切讨论。
“真是太有趣了！”
“没错！听说这作家非常年轻！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能写出叫人拍案叫绝的故事！”
“不过‘柯西诺’这个名字，我瞧着似乎有些眼熟呢？”
“对呀，我也觉得眼熟，好像跟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助手同名呢。”
“会不会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助手？”
“哇？不会吧？那么，范德比尔特岂不是要高兴疯啊？！”
柯西诺一手托腮，安静地啃着面包，虽然店里好些顾客兴致勃勃正在讨论他，可是他却沮丧着一张清秀的脸庞。
“哎！一连几天都啃面包，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真想什么时候就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
忽然，柯西诺眼睛一亮。
拍着桌子，惊呼道：
“有了！威廉的农场里面一定种植了各种农作物吧？那么，现在时间还早，在城里的市场买点牛肉，再去农场买点蔬菜，顺便借用威廉家的锅碗瓢盆，做一顿火锅恰！”
坐在咖啡馆这个地方能有什么前途，还是去弄美食比较踏有趣。
柯西诺说干就开始了行动。
他急急忙忙将难吃的面包吃进肚子，将咖啡倒进嘴里，抹着嘴巴就离开了咖啡馆。
第26章 小家伙买菜
柯西诺从咖啡馆出来，直奔曼哈顿最大的蔬菜交易市场。
曼哈顿的几家菜市场位置，他也清楚。
距离这条街不远的13号，也就是位于第八大道和哈得孙河之间，就有一家大型农产品交易市场，步行一刻钟便可到达。
二十年前，家庭主妇在露天密集的城市建筑之间买卖商品，包括农产品，猪和狗成群结队地在城市中随意走动。
此地，也是后世的厨房社区——地狱厨房。
一想到即将恰到一顿纯正手工火锅，柯西诺心情愉悦，比昨天拿到5000美元还要激动。
脚步轻快地走向农产品交易市场。
殊不知，此刻各个公共场所聚集的纽约客们，正捧着报纸读的津津有味。
从炮台公园眺望纽约港时，这里熙熙攘攘的船只和纷繁斑斓的时尚气息令游客们惊叹不已。
在公园聚集或者等候登船的旅客们，大都是人手一份报纸。
当他们看到报纸上刊载的新故事连载，一边看，一边惊呼。
“太有趣了！”
“伙计，这个故事太符合我的欣赏水准！”
“前所未有的战地题材故事，或者这名作家写的就是美墨战场呢……”
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柯西诺”这个名字太过眼熟，纽约客们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范德比尔特船长身边的助手！
同一时间，曼哈顿最南端的蒸汽船街，范德比尔特的私人办公室。
老船长看完报纸上刊载的《羊脂球》故事第一部分，不禁眉峰紧蹙。
他这颗骄傲霸道的心，难免不会因为这则成功吸引读者眼球的故事而有所波动。
他压根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五年的华工助手，其英文表达能力简直远远超越了知名学院的毕业生。
看来，小家伙在悄悄努力。
“汤姆！去客栈找柯西诺，就说……”
老船长欲言又止，他开始认真琢磨起了措辞。
现在的他，已经真实感觉到，那天，在这间办公室，柯西诺并不是夸夸其谈。
而是真的想得到他的认可，在公司内部开创新事业。
这两天，范德比尔特无论在干什么，打高球时、应酬时、玩纸牌时，都时不时会从脑袋里面冒出柯西诺对他说的那番建议。
也细细琢磨过，柯西诺对公司现有资源的分析毫无遗漏，的确可以最大化利用！
再说，开办一家报社，前期投资应该比较小。
如果让他单独支持小助手搞事业，这件事，实在是自降身份！
汤姆像一只幽灵似的出现在雇主面前，忐忑道：“船长先生，请吩咐。”
“你速速去客栈找柯西诺！就说，我考虑过他的创业提议，今天有时间与他进一步详谈。”
“是，先生。”
汤姆接到老板的命令，飘出办公室，急急忙忙去客栈找柯西诺。
然而，汤姆扑了个空。
问过客栈老板，才听说，虽然柯西诺还没有退房，不过，一大早就陪着朋友去了火车站。
汤姆急得满头大汗，他知道今天必须尽快找到柯西诺，否则回去没法交差，急忙跑去中央火车站，如此，就与柯西诺完美错过了。
那边。
虽说柯西诺对彼时的曼哈顿了若指掌，可他以前是不需要去农产品交易市场采购。
今天也是头一回走进这家农贸产品交易市场。
一进市场，他就被市场里面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蔬菜水果所吸引。
各家商贩占用一块摊位，而摊位布置得与后世菜市场差不多，由低到高支起一排一排长凳，一篮一篮的蔬菜水果用篮子盛装，摆放在长凳上面。
屠宰店，挂满了新鲜的牛羊肉，鸡肉等等。
摊贩们对经过自己摊位的顾客们，有的热情吆喝，有的则是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当然，人与货共存一间半敞开的市场大厅，加上现在还是夏季末最炎热的时期，菜市场飘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柯西诺慢悠悠的走过一家家摊位，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个大概，开始思索道：
吃一顿单人火锅，应该要不了多少食材。
况且，威廉夫妇肯定不会与他一起吃火锅，因为他们也吃不下去这种共用一只锅子的食物，他们从小就吃那些难吃的各种全麦面包，牛排，再配上一点蔬菜沙拉什么的。
由于时间还早，柯西诺便在市场里面溜达了一圈。
逛了一圈之后，柯西诺手臂上多了一只篮子，篮子里面装满了刚买的一些绿油油的蔬菜，诸如：黄瓜，茄子，西红柿和玉米，小白菜，小蘑菇，还有最为重要的红辣椒。
什么葱姜蒜也都买了一点。
然后走到宰牛的肉铺，买了五斤牛肉。
买完牛肉，柯西诺觉得吃火锅应该是恰不完，不如把剩余的牛肉做成牛肉干。
柯西诺挎着菜篮子，又去市场里面的香料店铺，买了一些香料，用作牛肉干去腥味的辅料。
“搞定！现在，去威廉的农场煮火锅。不过，到了农场，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柯西诺像是出来买菜的家庭主妇，挎着一篮子蔬菜，走出菜市场时不禁思索起来。
威廉是范德比尔特的长子，其性格太过懦弱，而得不到他老爸的认可。
所以，对威廉来说，他肯定也想获得老父亲的认可吧？
否则他就不会在老父亲第一次吃败仗的时候，主动给家里请了一位女家庭教师，其心可诛啊。
只可惜，老船长不吃那一套。
如此捋了一下思路，柯西诺心里渐渐有谱了。
他挎着一篮子牛肉和蔬菜，坐进了公共马车，前去轮渡码头。
那些一同坐在马车里面的客人们，不禁用异样眼神打量他。
有一位女士更是嫌弃地捏着鼻子，当众斥道：
“混蛋！他到底是谁家的仆人？竟敢私自坐公共马车回家。”
柯西诺没有理会对方的无理斥责。
他微微愣了一会，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面。
那名女士气得直跺脚，嘴里一个劲儿的骂“混蛋”。
几分钟后，马车到达轮渡码头站，刚刚停下，那名女士抢先跳下马车，更是夸张的捂着肚子，在路边一阵干“yue”！
看得柯西诺只想笑，去买了一张船票，挎着菜篮子大步登上蒸汽船。
这也是他离开山顶豪宅之后，第一次返回史坦顿岛。
史坦顿岛横跨整个海湾，面积十分广阔，而威廉的农场就位于岛上新多普村附近。
威廉这样的贵族长子身份，原本是不太可能去经营农场的。
在这之前的几十年，由于地广人稀，自然资源丰富，吸引了大批来自英伦及西欧的移民，大部分是在英伦“圈地运动”中失去土地的破产农民和城市贫民，对获得土地所有权具有强烈的愿望。
大多数移民都选择农业生产作为谋生方式，逐渐形成了以家庭为单位的农业经营模式。
范德比尔特买下那座农场，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长子在贵族中显得不那么失败。
轮渡非常的有效率，不过半个小时就到达史坦顿岛。
登岛后，柯西诺挎着菜篮子，径直去往新多普村附近威廉的农场。
尽管他戴着一顶遮阳毡帽，可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农场，整个人已经没法保持绅士形象，满头大汗，麻布衬衣也汗湿了。
恰好这时，威廉一身农夫打扮，提着锄头出现在农场门口。
柯西诺挥着手臂，亲切的高声叫道：“嘿！威廉少爷。”
威廉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转过身，便看到走到跟前来的华工小助手。
他打量了一遍柯西诺愉快的神情，又看了看他跨在手臂上的一篮子蔬菜，奇怪道：“你这是……”
“噢！你知道我在休假吧？”
“全纽约谁还不晓得这件事吗？”威廉没好气反唇相讥道。
“知道就好！那我就简单说明来意吧，
今天呢，我买了这么多蔬菜，打算到你们农场来做客，你看，我来做客，还自己买了菜，绝对不会让你亏本招待我。”柯西诺愉快的扒拉着菜篮子，故意将用油纸抱着的牛肉给曝光出来。
威廉：“……”
好端端的，他这过来做哪门子的客？
莫不是父亲派他过来察看的吧？
一想起父亲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威廉先前的主人架势顿时蔫吧。
“既然都来了，跟我进屋吧。”威廉极不情愿的邀请道。
柯西诺抬头参观了一眼砖木结构的乡间小别墅，故意高声惊叹道：“哇！你运气可真好，可以和妻子单独住在这样漂亮的别墅。”
威廉回头瞥了对方一眼，闷声走到屋檐下，把手里的锄头放在那里。
然后走进大厅。
“对了，今天我特地去曼哈顿菜市场买的这么些蔬菜，就是为了请你一块儿共进午餐，那你待会儿可以在厨房，亲眼看我是如何做饭的。”
威廉走进大厅，惊奇道：“你会做饭？”
“做饭这种小事情，对我们华夏男人来说，真的只是小菜一碟！
呐，也快到中午饭点儿了，你带我去厨房吧。”
“感觉你像是专门过来吃饭的……”威廉咕哝了一句，走向偏厅的厨房，回头道：“幸好今天马丽亚回布鲁克林区的娘家了，否则，她要是看到你在此，不会准你进厨房的。”
“是吗？马丽亚回布鲁克林区了？那你自由啦。”柯西诺怪笑道。
威廉身高随了他老父亲，就是脑子没有继承到老父亲的精明和强悍霸气。
像一根竹竿似的，走在前边，来到厨房。
“咦，都快中午了，你们家厨房还没开火？”柯西诺走近厨房，私下张望，却不见一个仆人。
威廉指了指厨房，“让她们今天都回家休假了。”
柯西诺：“……”
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小子没赚到老父亲十分之一的财富，倒是先学会对工人好。
冲着他这一优点，今天就必须请他吃火锅。
“行，你可以再去农场忙一小会！
我这就准备做饭啦，叫你见识一下我们华夏男人真正的厨艺有多绝！”
柯西诺摘下帽子，和篮子一起放在料理台上，找了一根围裙系上，就像在这个家住了很久似的，熟练找到厨房里面的各种厨具工具。
看得威廉一呆。
干脆也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看着柯西诺手脚麻利的在厨房忙活。
第27章 小家伙厨艺感人
夏日末，乡间农场的小别墅，格外静腻。
窗外不时响起一阵蝉鸣声。
厨房里，两个男人，一个是悠闲无聊懒汉，另一个忙得不亦乐乎。
柯西诺把篮子里面盛装的黄瓜，茄子，西红柿和玉米，小白菜，小蘑菇，还有新鲜的红辣椒，和一块牛肉都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料理台上。
“威廉少爷，我跟你说啊，我们华夏的美食可多啦，今天呢，就给你做一种叫做小火锅的美食，那滋味，好家伙，你要是发现它的美，以后非她不可了。”
好比痴情男人遇到一位令人心动的漂亮姑娘，从此茶饭不香……
“……小火锅？你是说锅里会起火？”威廉不禁眉头皱起，视线从料理台上的一堆花花绿绿的蔬菜上面扫过，心里直犯嘀咕，这些蔬菜要如何搭配到一起？
这家伙到底打算做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食物？
可别把他的厨房给点着了。
威廉一手托腮，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消化眼前的事实，“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把我的厨房烧了！还有，我农场也有蔬菜。”
“你这边也种了蔬菜的呀？那下次过来，我就不用买菜啦。”柯西诺愉快道。
顺手把篮子放在一边，开始摘菜，清洗蒜瓣。
威廉见柯西诺好像真的要在他们家厨房做饭，起身去打开了厨房的后门，午时的风吹进厨房，八月末的风，少了几分燥热，吹拂在身上挺舒服。
“你这间厨房还有后门呢？这里的日子挺好，比在山顶更自在吧。”
“每天和工人一起去刷马放牛种地，你觉得自在？”
柯西诺听出威廉的抱怨意思。
一边忙着准备炒制火锅底料的配料，嘴里也没闲着，与这位懦弱长子大少爷拉扯闲话家常，“其实，船长先生还是看好你的，否则，这么大的农场，也不会交给你和马丽亚来经营。”
“哼！这里与华尔街一样枯燥无趣。”
“放牛多好啊？把牛儿送到草地上，让它自己吃草，你就可以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数星星了……”
“农场里面有上百匹骏马，那可是父亲养在这里的马；还有几十头牛，几十亩庄稼地，这些不需要我管了吗？总不能让马丽亚一个女人去管理吧。”威廉无不幽怨道。
不经意间，他探头朝篮子里面瞥了一眼，见篮子里面还有一份报纸垫着，伸手将报纸取出来。
“哦！我的上帝，刚才怎么忘记和你分享我的喜悦了呢？！”柯西诺见威廉发现了报纸，假装高声惊呼道。
威廉没好气瞥他一眼，“你度假还能有什么喜悦？又赚钱了？”
“嘿嘿，你说对了，不过，这一次赚的钱可是有点多啊，银行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储存，他们建议我最好把这笔钱拿出来做点小生意！
威廉少爷，你说，咱们现在做点什么好呢？”
“……”威廉心里不忿，这家伙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尽会说些听不懂的话。
“你自己看吧！就是报纸上刊登的那篇连载故事！”
“故事？什么意思？”
“刚刚我到你农场的途中，可是花了5美分专门买了一份给你带过来呢……”
威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展开报纸，眼睛在报纸上扫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占据半张报纸篇幅的长篇故事，当他的眼睛一一从标题扫下去，看到作者的冒号后面是‘柯西诺’这一行介绍，眼睛瞪直。
“这篇故事的作者也叫柯西诺？跟你同名的华工？”威廉抬起头惊声道。
柯西诺无语，心中腹诽道：威廉少爷，你能再聪明点儿吗？
他撇撇嘴，脸上泛起一抹可爱的笑容，灿烂道：“在纽约，跟我同名的情况实在罕见，我是姓柯，当年跟我一起出国打工的柯家人，就只有我。”
“不会吧？这篇故事起码也有一万个单词，真是你写的？”
柯西诺点头，“对，你先看看，我要先煮牛肉，做牛肉干……”
“什么干？”
威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一头雾水，开始看报纸上的故事。
柯西诺见威廉在看故事，转身走到灶台前，接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再把准备好的一把香料丢进锅里，拿起牛肉在洗菜盆里洗干净血水，再切了一块下来，其余的全部丢进锅里，盖上锅盖。
再跑去灶膛前生火。
农场里面不缺柴禾，干柴很容易就引燃了。
把灶膛里面的柴火生起来，柯西诺又赶忙去摘菜，清洗蔬菜，然后把小黄瓜切成小指那么长的条状，小蘑菇也切成片，西红柿也切片，全部码放在两只又大又圆的西餐牛排碟子里。
“呼。”柯西诺准备了两盘火锅菜，一颗心满足的落下。
就等牛肉煮熟之后，炒制火锅底料再掺水煮锅底了！
这个念头令人喜悦，仿佛现在眼前就是一锅煮的飘着红辣椒菇滋菇滋冒泡的红油火锅底，然后就可以把两盘蔬菜倒进锅里，牛肉片要是裹一层辣椒粉味道多美啊。
柯西诺忍不住陷入火锅幻想。
“柯西诺！你在干什么？”
威廉看完报纸上的故事，整个人还陷入难以置信与深深的震撼中，一抬头就看到小家伙就跟熏了迷烟似的摇头晃脑，便是高声道。
柯西诺一秒回到现实，拍着胸脯，“怎么样？这故事是不是比你在农场放牛更有趣？”
“真是你写的？”
“对呀，那上面都写着我的的名字呐！”
“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不当我父亲的助手，专门写故事？”威廉逐渐接受这一事实。
“现在还在思考呢。”
屈居在老船长身边，做他的拎包助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年，他来到鹰酱国才8岁，哪有雇主喜欢自己的工厂有他这种小童工，只能找一份像助手这种比较简单的工作。
柯西诺笑了笑，走到灶台前，用锅铲戳了一下牛肉。
大火焖煮了十几分钟，应该差不多了。
他赶忙把牛肉铲出来，放在碟子里面，然后倒掉锅里的水，再放点油在锅底，把蒜瓣和其他香料丢进烧热的油里面铲了几下，已经可以闻到一股子香料的味道了，一瓢水“哧”地一声倒进油锅。
“混蛋！你在干什么？！”
威廉吓得跳起来。
等他看清锅里并没有起火，才松了一大口气。
“威廉少爷，你也不愿一辈子就住在乡下农场放牛种地的吧？
你要时刻记住，你是贵族，更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长子，哪有贵族来经营农场的？附近村里的农夫见到你，还以为你是欧洲移民呢。”
顿了顿，柯西诺转身看着威廉，“要是其他贵族知道你在农场干活，你如何解释呢？”
见威廉神情沮丧，都快要哭了，柯西诺决定给他一点私人空间。
作料准备好之后，还差一样最为重要的干辣椒。
柯西诺洗完手，用围裙擦着手，道：“锅里还得煮一刻钟，我去参观一下你的农场，看看你养的牛什么时候可以宰了吃牛肉火锅……”
也不管威廉那双满含愤怒的眼睛。
柯西诺刚迈出厨房后门，就看到厨房外边的墙壁上挂着几串红辣椒，看样子已经干差不多了。
他欣喜道：“这个辣椒挂在这里做什么？”
威廉跟着从后门走出来，没好气道：“这是农场工人们采摘最大个的红辣椒，等到明年春天，再把里面的干辣椒籽剥出来，种到辣椒田里面！白痴，这都不懂！”
柯西诺：“你得震惊令人震惊。”
吃火锅就得有这玩意才有活力呐。
“告诉你嗷，吃火锅是一定不能缺少它！”柯西诺从墙壁上摘下一串红红的干辣椒，连着绳子一起提着走进厨房，当即撸了几颗干辣椒丢进锅底汤料中。
威廉看得都是一身汗，“你要吃那个干辣椒？不会辣死人吗？”
“我不会，也许你会。”柯西诺笑眯眯的说。
两人在厨房里面大眼瞪小眼儿，看了一会。
柯西诺拿了两只碗，可是没有筷子，他又从后门跑出去，折了一根筷子那么粗的树枝回到厨房，用切牛肉的刀子削成两根筷子。
再帮威廉也削了一双筷子，随便在水里洗了洗，放在他的碗旁边。
“现在，咱们开始煮火锅吃，看来，只能站在灶台边上咯……”
柯西诺先把一盘过了辣椒丁的牛肉片倒进锅里，拿起临时削的筷子，夹着蔬菜丢进油汤里涮煮。
威廉走到灶台旁，低头看着锅里沸腾的汤，眉头紧皱，“这玩意能吃？”
“好吃的不得了！但是要煮熟了才能吃嗷，对了，威廉，你看完那个故事了吗？”柯西诺用筷子沾了一点汤汁，舔了舔，自言自语道：“味道还凑合，今后会进一步改良。”
这一幕，看得威廉脸都吓呆了。
威廉看着极为有主见的小家伙，用筷子戳了一下他肩膀：“告诉我，你是怎么写出这个故事的？”
“你也想写？”
威廉一脸衰仔样，点点头，“我以前到哥伦比亚学院读书的时候，也学过文学的……“
“是吗？那真是一个好消息！”
“为什么是好消息？虽然我也想学你一样，写出精彩的故事拿到报社发表，获得父亲赏识，可是，我并不会写故事。”
“可是你会看故事呀，对不对？而且，还有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故事谁不会看？”威廉顿时眼前一亮，抓住了柯西诺清瘦的肩膀，惊呼道：“你真的愿意教我？”
柯西诺拍拍他手背，安慰道：“我到你们家工作五年了，什么时候撒过谎，欺骗过你吗？”
“并没有……”威廉摇头，对柯西诺的人品还是充分信任的。
第28章 启动资金
见威廉少爷思想动摇了，柯西诺乘胜追击。
“威廉少爷！既然你是个有情趣的男子，懂得文学，也想试着写故事，那么咱们写出来的精彩故事，为什么便宜其他报社，让他们拿去刊登，报纸卖到全世界呢？
你要知道，报社收到这类故事，他的报纸就会在美洲、欧洲畅销，每天都会卖好多钱！
而这些钱呢，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写故事的作者的精彩故事，吸引了很多读者，为他们创造的收益，这一点，你能理解吧？
若是咱们今后继续写故事，一定能当上大作家！
既如此，咱们完全可以开一家报社的呀？对不对？
而且这几年，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主编你来当，对于你不会的方面，就我来负责。总之一句话，你来当主编，我们自己来写故事，让全纽约的人们都看到咱们的精彩故事！”
威廉整个人惊愕地完全说不出话。
喉咙里面干咽着唾沫。
就像听到了一件震撼人心的消息，一张脸煞白，完全被震惊到了。
这种事情，他从来都不敢想。
那可是属于成功人士的世界，并不是他这种庸庸碌碌的男子触手可及的阶层。
柯西诺从锅里夹起一片小蘑菇，吹了吹，小白牙咬了一口，嘴里发出“嗯嗯”的满足声，一口吃完小蘑菇，他正色道：“你也见过爱德蒙主编吧？”
“见……是见过的。”
“你看他啊，当大主编，手握定稿子的权力！
收到我的稿子，他当场就看完了，而且对于我的稿子给予了高度评价，这不，这篇稿子，他支付了5000美元稿费呢。
还说，等这个故事的三个部分全部连载完毕，会考虑给我出版成文学小说，然后卖到欧洲去呢。”
威廉听得是心里直打鼓。
“你是说，今天报纸上刊载的故事，给你支付了5000美元稿费？！”
“没错啊，而且我已经存到银行了，”柯西诺大口吃着火锅菜，声音清澈，“5000美元对于咱们这种人来说，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威廉少爷，你出来工作的这几年，赚到这个数了吗？”
威廉脸色微红，不好意思道：“你是知道的，我并没有……”
“那么，你现在经营农场，能赚多少钱呢？”
“不知道。”
“像你这样的文学研究者，又是贵族，要是你来办一份报纸，相信，咱们一定把这份报纸办的红红火火！”柯西诺见威廉没有动筷子，好笑道：“你是不是不会拿筷子？”
威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攥着的两根木棍。
没好气甩着头，转身走到料理台旁，把筷子丢到台面上，并找出一个叉子。
然后回到灶台旁，他一脸迷茫，还有些没有转过弯儿来，举着叉子，问道：“如果我们办一份报纸，没有人来买怎么办？”
“而且，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创业肯定需要很多钱。”
柯西诺笑容灿烂，拍着自己胸脯，“所以我拿到了稿费，就过来找你了呀。”
“你什么意思？你……愿意出钱，是吗？”
“没错啦！”柯西诺点头，夹了一片牛肉丢进了威廉的碗里，说道：“你尝尝牛肉片！”
“先不要说吃的，赶快跟我说说办报纸的事情吧！”
威廉毫无食欲。
他整个人都急于想知道，开办报社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
“嗯，我的意思呢，也简单，这家报社，你只需要出一少部分钱，当主编，负责审稿子，也就是做主编的工作！
而我呢，报社需要的更多的资金，我来出！至于其他专业的事情，我们招聘专业的人来做……”
“那到底需要多少钱？”威廉开始在心里计算自己能拿得出多少钱。
“咱们先不要搞那么大的格局，搞小一点，先把事业做起来，以后资金充足了逐步扩大！”柯西诺有条不紊的说道，“而且，你也别担心报纸卖不出去，这方面，我也懂一点点的，不需要你操心销售。”
“如果父亲反对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这一点，所以前几天，已经和范德比尔特先生谈过这件事。”
“他怎么说？同意了吗？”
柯西诺笑着摇头，“他觉得你不行！做不出这种大事业……”
威廉气得脸颊通红，急躁道：“还没有开始，他怎么会猜到我们不行？”
“就是呀，前两天，我跟先生谈的时候，是希望他来出资，我们来做，可是他觉得我智慧不够，更不可能写出这种叫座的故事。
你看看，现在，我的故事不是已经刊登了吗？”
“而且，明天周六，爱德蒙先生会带我去参加纽约游艇俱乐部聚会！”
“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今天过来找你，就是为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威廉少爷，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是绝对希望你做出一番事业的！有这种机会，自然是先想到你，毕竟，咱们两个关系这么好，对吧？”
威廉点点头，“那具体要如何做？”
“你要是同意跟我合伙，咱们就签订一份协议！
这份协议就约定以下内容：
这家报社，我出80%的资金，你只需要出20%的资金，甚至更少，我可以再找两个人加入合伙事业！
另外，威廉少爷，对外，暂时只能说，这家报社老板是你。
你也晓得，目前我已经获得了乔治和爱德蒙两位的推荐署名，还在寻找剩余的三位有名气的推荐人，我相信，很快就能获得纽约公民资格。
到那时，咱们就不用惧怕任何外界的声音了！
所以，这份协议只能咱俩知道。
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包括马丽亚。
否则，咱们还没开始干，就会听到来自全世界的反对声音，他们总会觉得咱们一事无成，会说一些侮辱人的打击话，比如他们会说，‘你不行的’，‘你别犯傻了’，‘你只配一辈子放牛’……”
在柯西诺的一番游说下，威廉当场就想通了一件事。
他要做出一番事业，给父亲瞧一瞧。
“可是，我去城里工作，农场的工作怎么办？”他有开始犯愁。
“关于农场，我还没说到这里来，其实，经营农场跟做其他生意一样，都是有诀窍的！”
“什么诀窍？你也懂？”
柯西诺点点头，笑道：“懂一点点，像你这样还需要自己去做事的农场主，是很辛苦的，咱们可以换一种更高效，并不辛苦的方式……”
稍后，柯西诺把后世的现代化经营农场模式告诉威廉。
为他的农场经营提出合理建议：
即农场主将种子培育、购买生产工具、农作物生产、加工、运输、销售等活动分解出来，交给柯西诺，他会组建一支专门的农业服务人员来承担，通过与农业服务人员签订合同，确保提供产品、服务的质量和数量，保证了农业生产的利润，并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市场风险。
威廉听到柯西诺这般计划，顿时对他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如果你这边今天能定下来，明天等我参加游艇聚会回来，就在城里签协议。”
“好！”
“今天你再思考一下，但是咱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犹豫，因为市场不会等我们，我们不做，别的看中这一块业务的商人们也会来做，到时，他们赚了钱，就跟咱们没关系了。这件事，不能耽搁哦……”
威廉慎重地点头：“签订协议之后，就开始吗？”
“是的！
签完协议，我们就按协议出资，就得立刻寻找办公室，招募员工，做开办报社的前期所有准备工作，比如联系印刷厂，等等，甚至可能需要到爱德蒙先生那里打广告……所以，我的任务还挺重的。”
威廉听到这些筹备工作，便是头皮发麻。
但同时，他在心里对小小年纪的少年充满了无限好感与佩服。
他想明白了创业这件事，心情也开朗了，笑道：“难怪父亲如此信赖你。”
…………
第二天，很早，柯西诺才起床就听到吉姆在门外敲门。
“柯西诺先生，你有客人。”
柯西诺应了一声，赶忙把门打开，就看到了一根竹竿杵在门外。
“威廉少爷……”
威廉微笑了一下，跟吉姆道了谢谢，偏头朝柯西诺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咱们进屋再说。”
柯西诺邀请威廉进了房间，两人坐在椅子和凳子上。
“我已经决定和你一起创业办报社，只不过，我的钱不多，只有1000美元……”威廉坐在椅子上，面露囧相道。
“完全不必在意这件事。”
这么说，他们现在就已经筹集了6000美元，已经足够搞一份小事业了。
柯西诺说道：“我这边还会继续与爱德蒙主编合作，会立刻再写一篇稿子卖给他。”
“……”威廉脸红。
“那咱们就去找一家律师楼，请律师拟定协议吧。”
“好吧。”
两人从客栈出来，径直去了第三大道的一家律师楼，那家律师楼合伙人洛基，同时也是范德比尔特先生雇佣的业务律师，认得柯西诺。
到达洛基律师楼，勤奋敬业的洛基律师刚好也来到了办公室。
听完柯西诺的解释，洛基反问道：“这件事，你们是瞒着老船长的吧？”
“前几天，已经和船长先生谈过此事，
可他并不认为我们有创业的能力，所以只好自己筹集资金来做……”柯西诺也晓得，在洛基面前绝对不能说全部真实的状况。
“那你知道我的收费标准吧？
起草一份合伙协议，要收取10美元。
而且，后期如果还需要咨询公司类法律事务，是按照小时来付费的……”洛基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双手交握道。
柯西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20美元，双手恭敬的递过去，说道：“其中的10美元，是请您草拟协议，并当我们签订合伙协议的律师见证人费用，另外10美元，是用作今年的律师咨询费。”
洛基那双厉眸扫了一眼柯西诺送到面前的20美元。
他并不着急收钱，而是看着柯西诺，神情认真：“说吧，协议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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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签订合伙协议
洛基那双厉眸扫了一眼柯西诺送到面前的20美元。
他并不着急收钱，而是看着柯西诺，神情认真：“说吧，协议内容。”
“那么，请洛基律师仔细听。”柯西诺点着头微笑道。
“律师先生，首先我们这份协议将约定，我，柯西诺，经过与威廉先生友好协商，一致决定创办一间名为《纽约世界报》的报社。
你得明白，威廉是老板，更是这家报社的主编先生。
而我呢，我将负责主编事务之外的所有事情。
同时，经过友好协商，在投资份额方面，由威廉先生出资1000美元，我出资5000美元。
与此同时，我们按照出资份额对报社承担相应份额的责任与可能存在的债务，特别表明一点，这间报社自负盈亏，与范德比尔特先生私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他并不对威廉的债务有偿还义务……”
柯西诺还在断断续续的叙述协议内容，可威廉听到‘债务’一词，霎时有些神情惊慌。
他悄悄拽了拽柯西诺，小声道：“为什么还要约定债务？”
“威廉少爷，这是公司法律惯例，并非是一定会产生债务，关于这一点，咱们可以请洛基律师来作解答？”柯西诺神情平静的说道，同时把目光投向洛基。
洛基能当得了纽约好几位大亨的业务律师，其律师业务能力亦是非常的熟练。
像他这样的律师，每天都是行色匆忙，收入丰厚，在公众眼中，他们地位显赫，身份尊贵。
“威廉先生，柯西诺说的没错，报社就是一家公司，公司法律契约条款明明白白写着，合伙人对公司享有相应出资份额的权利，同时也要承担相应出资份额的义务，这一条义务，包含但不限于公司经营活动中所产生的债务。”
洛基律师神情毫无半分波动，就像电脑程序在解答。
他大概相信，柯西诺是听懂了这句话所包含的深层含义，可威廉少爷是否听懂了，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清楚。
洛基神情有一丝和缓，双手交握，嗓音沉郁：“听起来，你学习了公司法律？”
“是的，律师先生，我们华夏有一句俗话，是说：机会只会给有准备的人。”柯西诺回答得落落大方。
在明白人面前，绝对不装傻，也装不出愚钝。
洛基深邃眼眸微微一闪，又道：
“像你这样努力往上的华工，不多见，正如你所了解到的那样，我所服务的客户，他们无疑不是在纽约经商经验丰富的商人，像《纽约先驱报》的老板贝内特，也是我所服务的客户，今天是第一次接待像你们这样奇怪的合伙组合……”
“唔，理当如此，”柯西诺颔首，扭头看向威廉，道：“洛基先生是一位业务通透的律师，往后或许还有许多公司法律需要跟他咨询。”
威廉早已心情明朗，点头道：“是的。”
半个钟之后，洛基拟写了一份合伙协议。
“这份合伙协议比较简单，几个关键点都是按照柯西诺所说而拟定的……”洛基将写好的协议拿起来，递给柯西诺，“你先看看是否需要再作修改。”
“好的，律师先生。”
柯西诺上前一步，双手接过还带着墨香的协议。
当场从一行一行英文上扫过。
威廉双手拘谨地扣在一起，也并不希望被洛基看出自己不够专业，见柯西诺看得认真，偏着脑袋，去看柯西诺拿在眼前看得认真的英文。
只见白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英文，那些法律专业术语，他完全是懵的。
“感谢洛基先生，这份协议非常符合我们目前的情况。”柯西诺迅速将协议阅读了一遍，抬起清澈眼睛，迎上洛基打量的目光，扭头看向威廉，“威廉少爷，是否需要请洛基先生给你详细解释一遍？”
威廉微笑着直摇头。
“既然你们双方认可协议内容，我便吩咐助手誊抄两份，再拿给你们签字。”
随后，洛基唤来助手，并告诉他誊抄的要点。
助手接到老板的工作指令，拿着洛基写好的母本匆匆去了隔壁助手工作室。
再过了半个小时，助手将三份协议送回洛基办公室。
在洛基律师见证下，威廉拿着笔，在协议末尾署名位置，慎重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柯西诺签名。
签完这份协议，洛基为他们盖了律师楼业务章，并保留一份作为律师备档。
临走时，柯西诺恭敬的问道：“洛基先生业务遍及曼哈顿，您是否听说附近哪里有房子出租呢？”
洛基睨了眼旁边的助手，助手正在整理协议归档。
顿了顿，他抬头问道：“你想租赁一间报社使用的办公室？”
“是的。”柯西诺礼貌的回答。
“想要多大的办公室？比如像我办公室这么大？”
“呃，事实上，我觉得可能需要不止一间，由于主编需要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办公，这样才不会被其他事务所打扰，另外还需要一间其他员工的公用办公室，最后我想，可能还需要一间办理杂事的房间。”
刚好整理完毕的助手一愣，迅疾抬起头，面露喜色：“就我们这栋楼，三楼刚好就有一套你所说的这样的办公室。”
“等等！”洛基下意识的开口：“三楼的乔瑟夫搬走了？”
柯西诺将签署完毕的协议拿在手里，过了几眼，很惊讶地说：“请问我们如何与这栋大楼老板取得联系？”
“想与老板取得联系很容易，只是柯西诺，我得善意提醒你一句，这栋楼租金并不便宜。”
“这一点，我也能想到，洛基先生，”
“那就叫佐恩去帮你联系！联系到了老板，他会通知你，只是现在，你们俩，通知你还是威廉？”
“那就麻烦佐恩先生与我联系吧！”柯西诺回头看了眼威廉，清秀脸庞露出一抹羞窘，“我目前在度假，住在曼哈顿第六大道54号的约翰客栈。”
洛基轻颔首，端着咖啡抿了一口：“看来你最近运气非常好！”
“那都是上帝在庇佑。”
佐恩将柯西诺和威廉二人送出律师楼，应柯西诺请求，带着他们去三楼参观才刚空置的办公楼。
三间办公室是各自独立的房间，房门上了锁。
其中，有一间房门口还挂着一块“乔瑟夫家具公司”的小小牌匾。
佐恩告诉柯西诺，说：“乔瑟夫是做家具的商人，听说上个月不幸破产了，退租却是这个月刚发生的事情，因为他搬走那天，这栋楼里面的许多老板都看见了，他和太太带着几件玫瑰木家具回法国去了……”
“噢！原来就是他！乔瑟夫先生是不是在第五大道有一间家具店？”
“没错！他的家具店富丽堂皇，不但经营巴黎雕刻和玫瑰木家具，还有华夏的花瓶、以及萨克森的小塑像，天鹅绒和英伦花边绣品，几乎是纽约有钱人经常会去光顾的名店。”
“我记得，上个月经过第五大道3号街，远远的就看到一张巨幅广告，广告宣称将拍卖店里的家具和大量珍藏家私，原来那时候他就开始在清理资产了？”
佐恩耸肩，“具体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我想顺便打听一下，这间办公室的租金是多少？”柯西诺礼貌的回笑，心里虽然对乔瑟夫为什么离开纽约存疑，但毕竟他们并不熟络，他还是更加关心报社的筹备。
“我们这栋楼，每间房的格局大小不同，大的房间通常是2.5美元\/月，稍微窄一点的房间也高达2美元\/月。”佐恩说到这里，看了看威廉，“或许，像你们这样的初创公司，可以考虑租金更便宜的办公室。”
威廉瞧着柯西诺，赶忙拍拍他，“我认为佐恩说的有道理。”
毕竟，他开始工作以来，这些年也才存下1000美元。
其中还有父亲给的零花钱在内。
柯西诺笑容轻松，“谢谢你的建议，不过，这栋大楼办公的商人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大人物，每天能见到他们，我们的报社员工也会更加有干劲！我想，这里非常适合我们办报社，租金贵，就贵一点吧。”
既然柯西诺如此执着，佐恩也不好再劝他。
三人在楼梯间道别，并约定了下午过来的大致时间。
…………
从洛基律师楼出来，柯西诺也与威廉暂时分别。
“咱俩现在是合伙人了，考虑到将来我们的工作，或许需要获得船长先生认可，我建议，威廉少爷你还是得通知船长先生。”
威廉低头一笑，淡淡的开口打断他：“这是我们的事业！不关他的事！”
不过，威廉越是在柯西诺面前表现得像个男子汉。
与柯西诺分别之后，心里越想就越是忐忑，双脚情不自禁地就走向了老父亲的办公室。
范德比尔特也才到达办公室，正在处理一些公司事务。
见长子威廉不请自来，坐在办公桌后边的老船长不由得顿了顿。
“你不在农场待着，进城来做什么？”
“父亲，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你手里拿的什么文件？”
“这是一份合伙契约，我已经决定和柯西诺办一份报纸！因为我要干一份大事业！而且，这是洛基律师为我们写的协议！”
范德比尔特沉郁的表情被儿子这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掐断。
第30章 纽约游艇俱乐部
范德比尔特做梦都没想过，急于创业自立门户的小家伙，居然去找威廉合伙。
“不难猜，一定是柯西诺的谋划。”范德比尔特有些事不关己地耸耸肩，问道：“他主动去农场找你？”
“父亲，我比柯西诺大十几岁，像他这样小年纪的男孩子都已经在思考创业了，”威廉小心翼翼地端详了一下父亲的脸色，总感觉他脸上布满了随时爆发的雷霆爆火，“呃，您还想听吗？”
随时可能被父亲臭骂的威廉一副吊丧表情。
“他从曼哈顿乘船去史坦顿岛，到了农场，跟我说，希望与我一起创业，”威廉可能觉得自己方才在父亲面前的表现不够英勇果敢，急着解释道，
“而且和我讲了许多有趣的话，我认为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所以，请父亲不要责怪他，因为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范德比尔特咬着雪茄，从办公桌后边起身走过来。
将长子好生打量了一遍，叹了口气：“难得你还听得见去人话！”
连华尔街投机分子德鲁那家伙，都教不好他这儿子，小家伙能耐那么大的吗？
“原本把你送到德鲁的经纪公司，是希望你学会股票这一行，将来有能力继承我的事业，谁料到，你非但不领情，更是觉得那份工作生不如死，每天都在煎熬！
也罢，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与柯西诺一起办报纸，说明你已具备一名生意人的基本觉悟。
如果你能好好领悟商业这门学问，相信你会有所收获。
生意虽小，也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不过，你们也不要狂妄自大，过于自信，目前纽约有几家报社，想要在这一行生存，并非易事。”
威廉感觉自己没听清，迟疑地问：“什么？”
他一看见走到面前的老父亲，心口就跟卡了一根尖刺似的，呼呼喘气都略疼，整个人显得极度不安。
范德比尔特有些疲倦地摇摇头。
但，这件事，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惊喜。
他做梦都希望膝下的子女有一天能继承自己的商业智慧！
做作、喜欢胡吹乱夸的贵族阶层是范德比尔特永远都不属于的一个阶层，他是进入富有阶层的第一代人，与上流社会的贵族截然不同，更希望培养一代强悍继承人。
末了，老船长伸手拍在儿子略微有些颤抖的肩膀上，算是肯定他的决定：“既然决定了要做出一番事业给我看，那就好好做。”
这一刻，威廉感觉这是自从记事以来，一直都活在惴惴不安的噩梦里的日子，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解脱。
一直以来，他每时每刻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
直到这一刻……
范德比尔特见长子身上似乎少了一份不同往日那般的懦弱。
这一点，恐怕他自己也没法分清。
“既然你决定要独立开创事业，待会儿，随我一起去参加游艇聚会，结识一些纽约名流人士，是时候为你将来的事业打开人际关系……”
威廉浑身一震：“是的，父亲。”
那边，柯西诺匆匆回了一趟客栈。
将协议书放在小皮箱藏好，然后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擦了擦脖子和背上吱吱吱冒出来的汗珠，换上新买的那一套崭新衣裤和一双黑色小皮鞋。
站在窗前，柯西诺对着玻璃窗里面的倒映，梳了个青春蓬勃的绅士发型。
玻璃窗里面倒映着一道朦胧俊俏影子，上衣是米白色的泡泡袖长袖衬衣，套了一件西装式马甲背心，搭配半截裤，显得颇有几分绅士风度。
柯西诺顽皮的微微一笑，打趣道：“好像就缺一瓶古龙香水呢。”
话说，乔瑟夫是巴黎人对吧？他一定懂得如何使用香水。
柯西诺整理完着装，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推荐人申请表装进裤兜。
当他到达《纽约先驱报》爱德蒙主编办公室的时候，爱德蒙还在紧张忙碌的处理当天的工作。
见柯西诺上楼来等候，爱德蒙声线愉悦，高声道：“你知道了吧？昨天，我们报纸销量达到了两万份！而且，纽约市民对你的故事反响热烈，尤其是文学界那些人，都说要见一见你呢。”
“是吗？”
“没错！”
爱德蒙刮了一下小胡子，非常的有成就感：“所以，昨天下午，我让印刷厂就开始印刷今天的报纸，今天早晨，已经将两万份报纸送去欧洲了！待会儿，还有一批送去美利坚几个主要的州代理处。”
柯西诺脑子顿时转了起来，“你们是不是也收到了巨额广告费？”
“那还用说吗？刚刚，就来了三家公司，希望在我们报纸上打广告，并交了一个月的广告费……”
柯西诺：“……”
等了半个钟，爱德蒙主编才从繁琐的主编事务中抽身。
他吩咐助手帮忙叫了一辆马车，前往游艇聚会码头。
坐在马车上，爱德蒙将一份当天的报纸翻阅了一遍，然后递给柯西诺，“你的故事获得了纽约市民的热烈反响，现在就等欧洲那边的反馈。”
“对了，你还打算写一写别的故事吗？”
柯西诺开始认真翻阅手中的这份飘着淡淡油墨香味的报纸。
《纽约先驱报》每份8版，售价5美分。
“爱德蒙先生，你们的报纸每次在国内发行量是多少？”
爱德蒙还在兴奋中，抬眼看着面前清秀的华裔男孩，“平常发行5000份，但是遇到报纸上内容不够吸引人，可能会卖不完，好在销往欧洲的一万份，是都卖完了的。”
“每一期都有可观的广告费收入吗？”
“广告费，这一项收入是最不稳定的！我们得有足够吸引市民的内容，才能说服那些商人掏钱在我们报纸上打广告，况且，纽约除了我们，还有《太阳报》，《商业日报》，《快报》、《纽约信使及问询报》这几家报纸……”
顿了顿，爱德蒙爬着头发，神色凝重。
“自从贝内特先生与我联合创办了《纽约先驱报》，而只是比我们早两年，也就是1833年，本杰明·h·戴创办的《纽约太阳报》，就视我们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日子不好过呀。”
柯西诺非常清楚《纽约先驱报》在纽约报界的处境。
1833年，由着名报人本杰明·h·戴创办的《纽约太阳报》开了美利坚大众化报纸的先河。至此，美利坚的大众化报刊开始兴起。
而1835 年5月，贝内特在纽约创办《纽约先驱报》创办以后，成为了《太阳报》主要的竞争对手。
该报除了地方新闻和社会新闻外，有较多的经济、金融和社交新闻。
在社会新闻方面，该报过分渲染犯罪场面、侮辱教会、随意诽谤其他报纸，曾遭收到社会各界对它发动的“道德战争”。
由于有这段历史，以及南北战争期间，《纽约先驱报》又站在南方一边，马克思用“《先驱报》的业主和主编、臭名远扬的贝内特”来评论该报的创办人。
柯西诺静静地浏览报纸，脑袋里面的万花筒却在飞快旋转。
他缓缓地抬起双眼，沉静而清澈，微笑道：“既然已经有这么多竞争对手了，爱德蒙先生，你应该不介意再增加一位竞争对手吧？”
“又有新报纸诞生吗？”
柯西诺虽然显得没有良心，但真的挺有礼貌，只要没到翻脸的那一步，他一点都不吝啬自己对同行的友好与示弱。
“或许，您很快就会听说一个消息，是关于范德比尔特先生的长子威廉……”
爱德蒙颇有风度地等柯西诺把话说完，又像是在给自己留出回答的时间，然后才惊讶道：“你要与威廉一起办报社？！”
“是的，威廉是老板。”
“呵……”
“这家报社很快就会启动。”
“叫什么名字？”
“我们这份报纸，定名为《纽约世界报》，今后，我愿意与爱德蒙先生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共同营造纽约健康的公众舆论环境。”
爱德蒙：“……”
这是什么惊天要闻么？
他非常吃惊，又感到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支付的稿酬，竟然成就了一名新的竞争对手。
无论他们这份新报纸将来办的如何，那都是要分一块蛋糕的啊。
老船长家的长子混得如何，上流社会谁不晓得呢？
他顿时就明白，这是柯西诺的婉转措辞。
马车到了游艇停靠的码头，爱德蒙与柯西诺一前一后从马车里面下来，径直走向游艇。
上午的阳光洒在河面上，一艘整洁、漂亮、轻捷的游艇正在河面上飘荡。
而游艇上面，早已聚集了好些贵族。
甲板上，比他们先一步到达的老船长，领着长子威廉正在与一群贵族们引荐，他们发出了轻快的笑声，肆无忌惮的高声调笑。
爱德蒙登上游轮，便是高声道：“抱歉，我们迟到了。”
贵族们纷纷侧过头来看他，随后，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跟在他身后登上游轮的一名俊俏少年身上。
范德比尔特看到一身笔挺装扮的柯西诺，眼神亦是微微一愣。
手里的雪茄下意识地塞进嘴里，猛吸了一口。
“爱德蒙！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爱德蒙知道这很打击老船长，不过他就是乐于干这种事。
就好比傲慢的甲方，对于乙方的感受全然没有顾及的意思。
他回头朝柯西诺瞅了眼，跟一群贵族介绍道：“这位少年，最近风头大盛，前几天，就是他押注了乔治并赢了范德比尔特先生500美元赌注；
这两天，他又写出了一篇令纽约市民惊艳的故事。
噢，忘了介绍他的名字，他叫柯西诺，正如你们所见，他是一名华裔，这五年以来，都在范德比尔特身边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助手。
不过，最近，他似乎冒出了想出人头地的念头……”
贵族们都带着惊讶、甚至赞赏的眼神注视着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少年。
在这些焦点似的注视中，爱德蒙把目光投向了，瑟缩在范德比尔特身后侧的威廉。
“听说，威廉要当报社老板了？”
“威廉现在开始创业，不算太晚。”范德比尔特堪称纽约教父，雅量是有的，他对此表示称赞，“我这儿子，志向远大是好的，不过还得脚踏实地。”
柯西诺对着老船长礼貌鞠躬，“船长先生说的对极了。”
贵族们知道这些属于老船长的家务事，并不想坏了聚会的好心情，东道主约翰史蒂文邀请大家喝酒聊天，并允许柯西诺进入游艇里面去参观。
柯西诺略略弯着身躯，看了一眼游艇内的盛景。
那里面已经有不少参观的人了，甚至还有女人，她们坐在富丽堂皇的房间，卖弄姿色，高声炫耀她们的珠宝，毫无顾忌地播扬一些个“风流韵事”。
柯西诺看向威廉，见他无所适从的样子，“走，咱们去里边参观。”
“噢！不，不要进去，她们是一群由情人供养的女人！”威廉急忙拉住柯西诺，小声嚷道，“咱们得远离她们。”
柯西诺偏头，见房间里面有一些名媛淑女在漫步溜达。
他与威廉不同，威廉是被严格管束的贵族男子，对这次游艇聚会新的猎奇感到害臊，而他倒反而更想进去看个究竟。
于是，柯西诺拍了拍威廉的手背，轻笑一下：“爱德蒙主编说，与她们这样的女子喝喝小酒，谈天说地，必定能萌生创作故事的小火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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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聚会小插曲
游艇客舱，陈设得富丽堂皇，木制家具上精工镶嵌雕刻着精美纹饰，不同的位置摆放着法国有名的塞弗尔瓷器，也有华夏烧制的精美花瓶，靠墙壁的地方摆着餐桌，桌上盛装美酒与食物的用具上都镌刻着同一种人名首字母和特别纹章。
“这是约翰·史蒂文斯家族的纹章吗？”
不管是什么东西，柯西诺都饶有兴趣地细细鉴赏一番。
柯西诺与威廉一前一后走进了客舱，先是扫了一眼客舱内的女士们，尤其是那位靠在窗边，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女人，恼着脸，戴一块蓝色面纱，头上一圈一圈的卷发，高声斥责座位旁边耷拉着脸面、身材肥大的亲信佣人。
看她的穿扮，应是某个贵族家的夫人，正在训斥佣人。
旁边还有三个幼小的孩童追逐嬉戏。
柯西诺打量的目光并没久久停留在这些姿色艳丽的女士身上，最后，他们走到一张铺了红丝绒桌布的餐桌旁，伸手端起一只银器酒杯把玩时回头问道。
虽然威廉在他老父亲眼里一无是处，但作为荷兰移民的后裔中的一名新贵族，对贵族家里的奢华器物也是颇为了解，就好比某个富二代，干事业不行，对奢侈品知识却是如数家珍。
威廉回头，瞄了一眼客舱内姿色丰润的女士们，声音细小：“这些器物是巴黎有名的金银器皿制造匠奥科克和奥迪奥的手工制品，你忘了，史坦顿岛山顶豪宅也有。”
“噢！想起来了。”柯西诺敲了一下脑袋。
并拿起桌上一瓶珍贵的酒，如同红丝绒似的液体倒入银质酒杯。
“来，干一杯美利坚的琼浆玉液！”
柯西诺学着宴会中绅士们模样，瞥着客舱内溜达的名媛淑女，轻晃酒杯，品嗅着美酒醇香气味，动作优雅地啜了一口，“嗯，果然只能在这里才能品尝到美酒佳酿。”
威廉把酒杯递到柯西诺面前，回头飞快的朝甲板瞥去，战战兢兢的央求道：“快点给我到一杯。”
“你担心什么？船长先生允许你来参加游艇聚会，就是允许你饮酒。”
柯西诺拿起酒瓶给威廉到了一杯。
然而，威廉惧怕老船长也是有理由的，虽说老船长每天烟不离手，可他却几乎不饮酒。
用老船长的话来说，“酒精只会麻痹一个人的意志！”
威廉开心的像个孩子，双手捧着酒杯啜了两口，砸了咂嘴，“有点甜，还有点涩……”
“只要你的事业做的足够成功，往后的你，就有了饮酒自由。”
“嗯，不过你为什么现在就告诉了爱德蒙？”
“总不能瞒他一辈子吧？”
“话是没错，可是我担心他会使绊子，毕竟，咱们做的是与他一样的报纸事业，而且很显然，在开办报社这一行，他比咱们更加专业。”威廉面露忧色。
“我们得有信心，将来会比他做的更棒。”柯西诺两眼望着客舱的窗口，“走吧，咱们去甲板上吹风。”
一杯美酒入喉，柯西诺伸手取了一点食物迅速吃进嘴里。
“这一定是南加州森林采摘的榛果！”柯西诺捻了几粒已经晾晒干燥的榛果，丢进嘴里。
以往的他，每次跟随老船长来参加游艇聚会，都是站在岸边等候，远离了这种穷奢极侈的豪华生活。
一朝翻身，有必要好好享受上流社会的宴会美食。
这条游艇建制恢弘，游艇上拥有大型蒸汽船所有的餐饮设施。
厨子还在陆续往舱内送牛排等冒着热气的美食。
柯西诺看到那些滋滋冒着肉香的牛排，要是平常一定会馋的流口水，不过，这两天，他才吃了几斤牛肉，还在威廉的农场制作了原始版牛肉干，现在看到煎得冒油花的牛排，并没有多么馋。
三名名媛淑女长得花容月貌，伏在窗口聊天。
见厨子端着牛排进来，她们手拉手来到餐桌旁，准备取食物。
柯西诺拉着威廉绅士般让开，并朝她们礼貌地点头微笑，之后迅速离开客舱。
甲板上，阳光灿烂，宾客比先前有所增加。
大概是参加聚会的宾客们都已登船，舵手们已操控游艇在河面上滑行，游艇犹如一条身形庞大的美人鱼，向着下游滑行，迅速，优美，身后留下条发光的水痕。
贵族绅士们聚在甲板一侧，对纽约的经济与华尔街股票高谈阔论。
有一位样貌英俊，轮廓深邃的贵族男人甚至还谈到停战不久的美墨战争。
不同于游艇上的女士们，他们站在阳光下，手里举着酒杯，侍者端着酒恭候在旁边，时而为他们斟酒。
柯西诺站在甲板上，回头朝那名预测美墨战争之后的局势的英俊男子打量一会，他也不好意思总盯着人家看，于是又开始远眺河面两岸的城市与史坦顿岛风景，心情有点小激动。
周末的游艇上聚会，一切都显得美好而不切实际。
正在这时，客舱内忽然响起一道尖锐叫声：“阿尔泰！你怎么啦？”
这道急促的叫声，惊动了站在甲板上谈笑中的贵族男人与女人们，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客舱。
大家还在疑惑客舱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这位女士当众高声喧哗，紧接着，甲板上的人们都听到了先前那位女士撕心裂肺的哭声。
“阿尔泰！阿尔泰！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唬我？快点醒过来？！”
霎那间，客舱内一片混乱。
甲板上的男人们女人们全部涌进客舱，而先前在客舱内追逐嬉戏的其中一名幼童，直条条的躺在地上，面色由红转青，而头戴蓝色面纱的女士则是跪在幼童旁边，一个劲儿的哭。
周围很快就围了一圈热心宾客。
大家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询问孩子到底是摔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事故。
“发生了什么事？”
约翰·史蒂文斯的声音出现在人群之中。
他挤进去，见幼童躺在地板上，已是一动不动，似乎快要咽气儿，赶忙蹲下察看。
“约翰先生！快让游艇靠岸，救救我的阿尔泰，他刚刚吃了一粒榛果，可能是卡在喉咙里面了……”
“榛果卡在喉咙？！那可是致命的！”约翰沉声道，迅疾回头朝后边围满的人群高声道：“都让开，让开，让舵手立刻回曼哈顿！”
阿尔泰的母亲哭着道出了孩子事故原委，众宾客赶忙为客舱让出一条通道。
客舱内人群顿时纷纷朝外面涌。
“由于游艇上没有配备医生，只能送去曼哈顿医院，希望还来得及，愿上帝保佑这孩子吧……”约翰立刻就抱起已经快没气息的孩子，快步走出客舱。
柯西诺站在客舱外面的人群中，伸手抓住约翰的手臂：“约翰先生，我可以帮忙看看。”
威廉听到这话，立刻就吓傻了。
他鼓着两只眼睛，小声斥道：“拜托你不要乱来……”
“救人如同救火！我说的是真的。”
“你说什么？你懂医疗急救？”
在约翰那深沉眸色打量中，柯西诺点头，道：“即使游艇立刻靠岸，也无法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快点把他平放在甲板上！像他这种情况，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宝贵的4分钟！”
如果榛果卡的位置比较浅，是完全可以现场逼出来的。
“什么？！4分钟？”
如此紧急情况下，约翰抱着孩子，眼神倏地望向远远的岸边。
下一刻，他依言让怀中幼童平放在甲板上。
柯西诺赶忙跟着走过去，蹲在孩子身旁，这时，阿尔泰的母亲追出来，一双膝盖‘噗通’一声跪在甲板上，抓着柯西诺瘦削肩膀拼命摇晃，“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好的，女士，请您在旁边稍作安静。”
“霍尔太太！请让他给孩子检查！”约翰一把将霍尔太太拖到一旁，不让她妨碍柯西诺的急救。
虽然他和游艇上其他人一样，拿不准这名华工少年是否真能挽救孩子的性命。
但或许，他真的懂得一点急救办法。
“约翰先生，你负责吩咐舵手立刻靠岸，并通知医生速速到游艇上来迎接，或许，我只能试着为医生争取急救的时间……”
“嗯！”约翰连忙回头去吩咐助手，进行游艇紧急靠岸一事。
没了干扰，柯西诺先是急忙打开幼童的嘴巴，检查了喉咙可见的状况，好像隐约能看到黑乎乎的地方，想必卡的并不深，于是，他当机立断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
将孩子抱起来靠坐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用力环抱孩子，收紧双臂，左拳虎口向孩子腹部内向上方猛烈施压，但幼童已经失去了意识，在柯西诺一再猛烈施压之后。
忽然，孩子“咳咳”了两声。
下一瞬，“噗”地一声，幼童口吐一口鲜血。
随着这口鲜血被喷出来的，还有那颗罪魁祸首榛果！
“哇……”幼童因为喉咙被榛果划伤，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甲板上，人们听到这道哭声，先前为阿尔泰身体的担忧这才缓了缓，只要这孩子呼吸顺畅，说明已无大碍。
霍尔太太哭得丝毫不顾任何形象，一下子就过去抱住了幼小的儿子，哭着道：“阿尔泰，你总算活过来了……”
约翰悄悄抹掉额头冒出的冷汗，“等游艇靠岸，会立刻送阿尔泰去医院急救。”
“现在他没有大问题了，只是喉咙被榛果划伤了，需要送去医院彻底检查，再打一支消炎针。”柯西诺微微颔首，回头道。
众人依旧屏住气息，丝毫不敢制造任何动静。
游艇靠岸后，码头附近的医院派来两名急救医生。
他们拎着医药箱登上了游艇，为阿尔泰进一步检查。
第32章 意外结识纽约太太
主治医生潘西与助手蹲在甲板上，为阿尔泰进行了比较详细的咽喉检查。
他是曼哈顿知名医生，诊所就开在码头附近。
每天为来往旅客、以及曼哈顿无数病人提供医疗救治服务。
其他人则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时瞅一眼柯西诺，再看着阿尔泰，阿尔泰漂亮的大眼睛里面装满了泪水，听话的张开小嘴巴，让医生为他察看伤势。
“这孩子真是幸运，现在已无大碍，只是喉咙划破了，养一养就没事的。”
主治医生检查结束，对抱着孩子一脸担忧的霍尔太太说道。
围观的人群再度松了一口气。
霍尔太太拭去眼角的泪水，问道：“阿尔泰，是不是感觉喉咙很痛？”
“是的，妈妈，”阿尔泰眨了眨眼，两行泪水从眼里滑落在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蛋上，小手指指着自己的肚子，皱着小眉头，道：“还有这里，肚子也有点痛痛。”
“肚子痛？”
霍尔太太愣怔了一瞬，随即看向柯西诺，厉声问道：“是不是你刚才太用力压他肚子？”
“我用的是巧劲儿，不会对阿尔泰的腹部造成二次伤害。”柯西诺嘴角抿着淡淡的微笑。
主治医生却是听得迷糊，他看向柯西诺，伸手轻轻按在小阿尔泰的腹部，轻声问道：“哪里疼？我听听……”
随后将听诊器放进小朋友的上衣里面，安静地听了听腹部回音。
“医生，是不是有问题？”
“并没问题，”主治医生摇头，收起听诊器，一边收拾医疗器具，问道：“食物卡在喉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位少年是如何做到的？”
“就是这样，抱着我们的阿尔泰使劲按压肚子……”霍尔太太高声道。
“这样按压腹部？然后喉咙里面被卡住的食物就出来了？”
主治医生惊愕又茫然，随即看向柯西诺。
“没问题就放心了。”
约翰·史蒂文斯帮忙把阿尔泰抱起来，看了看主治医生，看向柯西诺，“方才，你是不是说过，还得给孩子打什么针？”
“打针？”主治医生回眸，瞥着少年。
柯西诺被医生和其他人围观的有点窘迫，这才想到一件事，消炎药还没研究出来。
当然，像今天实施的海姆立克急救办法，也得在一个世纪之后才会被发明。
他笑容灿烂，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既然医生说阿尔泰没事，那我们就放心了，霍尔太太，就按照医生的诊治办法吧。”
主治医生与助手一起收拾好医药箱，站起来，对着约翰·史蒂文斯恭敬颔首。
“那么，我们先回医院了。”
“有劳潘西医生了！费用方面，我会派人送去医院。”
主治医生微微点头，转身离去的时候，一手拍在柯西诺肩膀上，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学医的吗？”
“并不是，潘西医生。”
“那你怎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急救？”
“其实吧，当时我本着救命的心思，也没多想其他的，因为在这之前，我只是见过人体解剖图，根据人体构造，想到了腹部与气管之间的联系……”
潘西医生惊讶的同时，在脑中浮现了人体解剖图，表现出求教的谦恭态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去医院为我们演示一遍，或者是，我们好好探讨一下这种急救办法。”
“看是否值得系统为医学急救理论，并运用在医疗急救实务中。”
当潘西医生说出这番话，甲板上围观的人们全都惊呆了。
要知道，潘西医生可是毕业于哈佛医学院的高等人才，拥有良好的医术，对病人一视同仁。
既然他都在虚心请教，则说明柯西诺的急救办法，很可能就是医疗界急救实务的重大突破！
想到这个可能性，爱德蒙主编连忙走过来，呵呵而笑，“哎呀！真是皆大欢喜！这孩子没事，我们大家都放心了！
谁也没想到，今天这场游艇聚会，会出现一篇对医疗界极具重大意义的新闻！
柯西诺，既然是对医疗界具有重大意义，那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潘西医生，把方才实施的急救办法总结出来，并教会他们，以后才能挽救更多的民众！
那这样，我呢，也会跟踪报道你们这件事的后续进展……”
柯西诺轻点头，“没问题。”
顿了顿，他又道，“我最近挺忙的，估计没有闲暇时间去诊所专门找您，但是我可以现在告诉你方法……”
潘西医生微笑着拍了拍柯西诺肩膀，那句“我在诊所等你”硬生生的被逼回去。
“请详细说说你刚才的施救措施。”
“嗯，对了，我可以请您的助手当做实施表演的对象吗？”柯西诺指了指潘西的年轻助手问道。
“当然可以。”
柯西诺一边说着，便走到了那名清瘦的助手身后，双手从他身后将对方环抱。
“这种急救办法，是运用在呼吸道被异物阻塞最为有效的抢救方法之一！”柯西诺解释道：“其原理主要是冲击患者的上腹部。
令腹部的膈肌迅速上抬，胸腔的压力突然增加，从而给气道一股向外的冲击力，可以促使梗塞到气道的异物排出。
如果患者是清醒的，可以站立的情况下，操作者一般站在患者的后面，双手像这样从腰部环抱，令双手握拳，然后再用大鱼际向患者上腹部给予向内、向上的冲击力，则可以完成。
但如果患者是昏迷的，必须令患者平卧，再给予上腹实施压力！”
顿时，柯西诺动作迅速的将身前的助手压得面色通红，嘴里“咳咳”咳嗽。
潘西医生眸光敛起，稍作思索，撅着下巴，“的确符合人体呼吸道的呼吸原理……”
“只看一次，还无法掌握全部要领，没关系，回头我写成理论，再抽时间给您送去诊所吧。这个动作看似简单，操作起来是需要懂得人体腹部构造才行，否则，实施不当可能会造成腹部肋骨受伤。”
潘西医生微笑的点点头，“那多谢。”
领着助手下了游艇匆匆离去。
甲板上，人们开心地像蜜蜂嗡嗡一样到谈论起方才惊险一幕。
同时，对那名站在人群中不太起眼的华裔少年投去一抹赞赏目光。
尤其是范德比尔特，他听到潘西医生宣布阿尔泰没事了，才长松了一口气，这会，见医生放心离去，他大步走过来，“柯西诺！”
不等老船长说完后面的话，霍尔太太便是走到柯西诺面前。
她面露羞愧之色，十分惭愧先前对这名华裔少年的疾言厉色，嗫喏道：“柯西诺，谢谢你救了我的阿尔泰，希望你不要将我拙劣的态度放在心上，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回报你。”
“是啊，少年人，想要我们如何回报，尽管开口吧。”约翰·史蒂文斯还抱着小阿尔泰，小家伙用手横着擦掉眼泪和鼻涕，破涕为笑，伸手拍着柯西诺的手臂，“谢谢哥哥救我。”
柯西诺笑容灿烂，伸手捏着小家伙红润脸蛋，“你没事，就好啦，不需要特别感谢。”
“咳咳，”
爱德蒙站在一旁，解释道：“柯西诺，你还不认识霍尔太太吧？”
“……”柯西诺轻眨眼眸。
“霍尔太太的丈夫，是约翰先生的挚友，我听说，这几天他去巴黎办事了，所以才会缺席今天的游艇聚会，你知道吧？霍尔先生是纽约壕族呀。”
爱德蒙说着，手指暗戳戳地戳着呆呆愣愣的少年。
“哦……，是吗？抱歉，请恕我眼拙，没有认出是霍尔先生的家属。”
柯西诺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表面上还是要做一番谦辞，道：“救人本就是我们大家应该做的，不敢跟霍尔太太求什么回报，只是如果太太执意要感激，才能感到心安，那么，我可以请霍尔太太当我的推荐人吗？”
“推荐人？你还没成为纽约公民？”
爱德蒙帮忙点头。
霍尔太太迅速将眼前少年打量了一遍。
心里有着重重疑惑，心道：这般聪明的少年，为何还不是纽约公民？
她那脸颊犹如拨开了云雾似的，笑容明媚：“这算什么回报？举手之劳而已！但如果是你迫切期待的，那便快拿来吧，我非常愿意成为你的推荐人！”
众人屏住气息，看着柯西诺从兜里掏出一页申请表。
霍尔太太也没说其他的客套话。
接过申请表和笔，当场便在申请表格第三排写下一行推荐语：“柯西诺是个非常聪明的少年，他救了我的儿子阿尔泰，我推荐他成为纽约公民，为纽约做更多的贡献。”
写完，签署了自己的姓名。
“啪啪啪……”
甲板上，不知为何，众人不约而同拍手鼓掌。
柯西诺对着霍尔太太深深鞠躬，同时礼貌地对众人鞠躬致意，之后小心翼翼地叠起申请表，装回口袋。
这一场由阿尔泰被榛果卡住的突发事件，以致游艇聚会罩上阴影。
却在柯西诺的当机立断急救中顺利解决。
游艇聚会，再一次扬起了欢笑声，所不同的是，贵族们将柯西诺拉到他们的行列。
而同一时间。
坐落于美利坚康涅狄格州纽黑文的耶鲁学院活动礼堂，一场盛大的学生聚会则正在热烈进行。
礼堂内，善于交际的瑞克，与几名挚友一起主动寻找对味儿的其他院校的校友。
…………
（兄弟们，明天[12月19日0点]上app端试水推荐，希望咱们一起努力，pk通关！我负责故事，你们负责投票，让更多的朋友们看到这本书，好吗？）
第33章 招募人才
耶鲁学院礼堂内，荟聚了来自附近几个州知名学院的学子。
他们犹如在参与一场新英格兰的市镇会议，谈论着具有广泛影响的公众话题，在这里，可以表达他们的观点，辩论学院性质的公众话题，继续公开讨论并对共同关心的问题做出决定。
在这些熙熙攘攘的声音中，有一些看起来颇为成熟的面孔。
他们正在安静地观察礼堂里面激辩的年轻人。
作为东道主耶鲁学子，瑞克早已与礼堂内各大学生代表团一一打了招呼。
转了一圈之后，走到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哥，觉得这届学生中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吗？”
“距离明年5月还有一些时间，慢慢观察吧……”阿方索·塔夫脱耐心的听着。
听到哥哥这般说，瑞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他指着那边聚集的人群，“哥，那我先过去听他们辩论咯。”
“嗯，对了，瑞克，昨天你回来跟我说的那件事，已经决定了吗？”
正要走向热闹人群的瑞克，被哥哥叫住，他倒回来，笑着点头，道：“虽然我学的物理，可是也双修了经济学，现在，曼哈顿出现了这么好的创业机会，当然得闯一闯，况且那是纽约啊，哥哥。”
“那名华裔少年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值得，哥，等你到了曼哈顿，我一定会引荐你们认识，柯西诺这小子，别看他小小年纪，真的太有主张了！当时他跟我们说，想办报社，我就知道他不是庸俗之人。”
“有野心是好事，不过他毕竟还年轻，又是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助手……”
阿方索·塔夫脱比弟弟年长十多岁，对外的公开身份是耶鲁教师，他们的父亲更是耶鲁董事会成员之一，他自觉比弟弟多了许多社会交友经验，更何况他还是耶鲁神秘社团的创始人。
像他这样的教师，在许多情况下，要求教师对现有政府的忠诚，其他资格通常包括道德高尚、言行谨慎，而且，一般来说，要能够成为学生个人生活的榜样。
这个时代，教师薪资虽低，但社会对教师的尊敬无疑高于他们的薪酬。
学校教学工作经常被认为是兼职工作，与其他宗教或公民义务一起实施，或者，当一个年轻人等待进入法律、政府部门或某个收入更高的行业时做的兼职工作。
所以，更多的时候，阿方索·塔夫脱希望，弟弟毕业后能在公职部门谋得一份收入不菲、更具权势的工作。
或者说，那份工作更接近权力顶层。
“别担心！总是要踏出第一步的，况且今天，我和埃尔默已经联系了几名同学，请他们介绍几位毕业生加入我们这份事业。
我再去观察一下，等他们讲完之后，顺便说一说我们即将开始的报纸事业，将会在各所大学建立报纸代理人办公室！
最好啊，今天就能定下每所院校的代理人……”瑞克笑容轻松，拍了拍哥哥的肩膀。
大步走向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挤到了埃尔默身旁，与他一起倾听兄弟院校的同龄高谈阔论。
他们当中，有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二年级、三年级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在活动现场与其他院校同学大谈美丽的校园，纽约校区的城市生活和夜生活，学生们为校园的多样性感到自豪。
以及正在进展的一系列享有声望的学术项目。
这让来自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的年轻人，则是听得一脸艳羡。
不等这些同学讲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生们则是兴致勃勃讲述学校的双层大学足球场。
宾夕法尼亚大学是常青藤联盟的成员，也是美国最古老的大学之一。
更是第一所获得大学称号的高等教育机构，殖民地的第一所医学院，美利坚第一个学生会和第一个双层大学足球场。
瑞克与埃尔默则是听的津津有味。
不时转过身，去为哈佛、威廉与玛丽学院这些美利坚历史第二悠久的学院捧场。
他们就读的耶鲁学院，与其他兄弟院校最显着的区别是，耶鲁以其精英地位和秘密社团的历史而闻名，其中包括骷髅会，而这一社团则并非是可以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讨论的。
“啪啪啪……”
掌声四起。
瑞克也赶忙拍手鼓掌，趁机高举手臂，“抱歉！我作为耶鲁代表，有几句话想和大家说一说……”
…………
曼哈顿，游艇聚会还未到尾声。
游艇在河面上漂流几公里之后，再次回到出发的码头，沿着南街停泊。
柯西诺抬头看了看头顶，日头已经过午，心里惦记着和洛基的助手约定的下午见面的时间，便走到了爱德蒙身旁。
“爱德蒙先生，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需要回去处理……”
爱德蒙回头，目光一怔，“赶回去处理开办报社的事情？”
“是的！事实上，早晨，我和威廉少爷一同去洛基律师楼办理业务，和洛基律师的助手约定过，如果可能，今天下午要去他们那栋办公楼签订办公室租赁合同，所以我可能得提前离开。”
“哦？你看起来确实有创业者的那份干劲！”
“那么，”柯西诺指了指客舱内，约翰·史蒂文斯与朋友们正在进餐的画面，“请你跟约翰先生解释一声。”
爱德蒙点头答应。
随后想到一件事，便是急忙拉住柯西诺，问道：“上午，在马车上说，你说，想与我们《纽约先驱报》进行战略合作，是指哪方面？”
“这件事啊？其他方面，暂时我还没想到！
我所说的战略合作，目前只是小说共同连载这一块。
之后，我还会继续写出畅销小说，到时，咱们两家报纸可以同步连载，稿酬方面，我也会给予你们一定的优惠。”柯西诺一派商人的谈判口吻。
“一起连载？那市民是买你的报纸，还是买我的报纸？”
爱德蒙吃惊的看着柯西诺，眉峰微微蹙起。
这件事充满了冒险与赌注，一时半会儿难以抉择。
然而，他也尝到了柯西诺写的小说在纽约畅销，给报社带来的名利，略作思索，“你先写，等你写出来，我看了故事，再做定夺。”
“也好。”
威廉早已等着这一刻，见柯西诺要去办正事了，急忙跟着合伙人一块儿上岸。
二人在南街公共马车站，搭乘一辆公共马车径直去了皇后大街。
到了皇后大街，步行几米就走进了洛基律师楼所在的布朗大楼，他们刚刚上楼，就在走廊里面碰到了正在送客户离开的佐恩。
佐恩礼貌地将客户送出大楼。
随后跑进来，兴奋道：“房东已经到了，就在洛基先生办公室喝咖啡。”
“噢！那太棒了！”
“跟我去洛基律师办公室吧，反正也需要洛基律师现场审核租赁合约。”
“你说的没错！佐恩先生，你的业务能力这么强，一定是洛基律师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冒昧问一下，你是哪所学院毕业？”
“哈佛学院的法律系。”
“哇！好羡慕你们这种社会菁英啊。”
柯西诺由衷地表达自己的羡慕。
三人上楼走进洛基律师办公室，果然看到一名看起来年过不惑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咖啡。
佐恩为双方介绍后，作为这栋大楼房主的哈根问道：“虽然你们租赁我的房子是要给租金，不过很抱歉，在租赁之前，我还是要了解一件事。”
“哈根先生请讲。”
柯西诺已经坐下来，始终表现的彬彬有礼。
哈根睨了威廉一眼，带着东区的口音问道：“我听说，你一直在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做事，现在打算创办报社开公司，你的雇主同意了吗？”
柯西诺知道，对方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自找麻烦。
毕竟，整个曼哈顿，有钱人大都非常敬重范德比尔特老船长。
并不会蠢到与对方作对。
柯西诺微微一笑，看了看威廉，不疾不徐地说：“我们一起创办报社这件事，已经知会过船长先生，而且很荣幸，获得了他的支持与赞扬。”
“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这栋楼，也算是曼哈顿的高档办公楼，几乎不会考虑出租给那些小生意商人，因为不止是租金，还有租期，都有严格限定。”
哈根边说着，扭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边伏案工作的洛基律师，“洛基，请把拟定的租赁合约拿给我。”
“没问题，”
洛基拿起那份事先已经写好的合约，交给佐恩。
佐恩接过合约，邀请大家到会谈桌旁。
三人起身移步走到会谈桌旁，落座后，哈根让柯西诺与威廉先看租约内容。
“合约上，留有几项空白地方，就是你们具体的租期，以及每个月摊到你们报社的杂费总计金额……”
“好的，哈根先生……”
“听佐恩说，你们可能需要租三间办公室，对吧？”
“没错，我也听说，布朗大楼正好有两间大的，和一间略小的办公室，对吧？”
“是的！你要是一起租，那就先租6个月吧。”
柯西诺看了看合约内容，视线在几条最为主要的责任与义务上面略作停顿。
合约上写的十分清楚：租期是6个月起租，大房间每间2.5美元\/月，稍小的房间2美元\/月，并且，大楼的公共洗手间用水等杂费，是按照人头来算。
经过双方一致商议，林林总总费用加在一起，6个月租金暂定为65美元。
双方当场签订了办公室租赁合约。
柯西诺爽快的支付了房租，并将这一笔支出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面。
签完合约，哈根把三间办公室钥匙交给柯西诺。
并亲自领着他们下去三楼，一一打开了三间办公室，将室内陈设指给他们过目，补充道：“如果你们报社人数超过10位，续约时，我将增加人头杂费。”
“是的，哈根先生。”
“那么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使用它们了……”哈根随后便离开了布朗大楼。
第34章 报社起步了
柯西诺将哈根送出布朗大楼，转身回到新租赁的办公室。
这个时间，正是楼上律师楼吃下午茶的时间，稍微空闲，佐恩兴冲冲地从五楼跑下来，与威廉一起站在中间较大的那间办公室门口闲聊。
“祝贺你们的报社即将开业。”佐恩看了看办公室，里面陈设如旧，便是微笑着道贺。
“正如我父亲所言，一切都还才开始……”威廉在不太熟悉的人跟前，依旧显得拘谨，但是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开怀神采。
柯西诺走到门外，接过他们的话茬，说道：“我们这家报社，定名为《纽约世界报》，名字倒是响亮，可比起美利坚的其他知名报社，起步晚了一点，可以说征途遥遥，大概需要一年时间才能走上正轨吧。”
仅仅美利坚，就已经出现了五六家知名报社。
想要在如此丛林中厮杀出一条属于他们的道路，成为一方霸主，需要的不仅仅是劲爆新闻，更要学习普利策当年积极提高报纸的质量。
他利用第一版报头两侧的版位提高发行量，刊登独家新闻。
所以……创始人需得具备开拓者的持续进取精神，方有希望踏上真正的报社人之列。
佐恩鼓励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要做这件事，好好干吧。”
“是的。”
“下一步，是不是要考虑招聘员工，确定主编与编辑人选？”
“没错，呃，这方面……我门还有两位朋友帮忙，等他们到了曼哈顿，就立刻着手组建报社团队。”柯西诺浅笑道。
“你朋友是做什么的？”
“目前，他们正在耶鲁学院攻读高等知识。
佐恩先生您是晓得的吧，今天，耶鲁学院有一场汇聚几所知名学院学生的大型聚会，我想，以他们的机灵，一定会妥善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在其他学院招募报纸代理人。
如有可能，还会帮报社招募编辑。”
佐恩微微点头，喃喃道：“难怪你这么有底气，原来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合伙人……”
“是的哩。”
这时，威廉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冷落，及时出声道：“我是主编。”
佐恩微微一愕，讪笑点头：“您看起来有主编潜质。”
“没错！威廉少爷是报社老板呢，”柯西诺以超光速回答，然后走进办公室，参观了一番，“看起来，这是一间用于大家办公的公用办公室……”
“那我的办公室呢？是哪一间？”
威廉紧随其后，走进办公室问道。
“主编办公室必须是独立的，威廉少爷，你可以去两边的房间看看，挑选一间作为你的办公室。”
“这样最好。”威廉害羞了一下，赶忙去隔壁。
在三楼待了一小会，佐恩便回了五楼律师楼，帮洛基律师续咖啡时，忍不住给老板汇报楼下新邻居的情况，告诉老板道：“柯西诺真的很厉害呢，听说他还有其他合作伙伴。”
洛基背靠百叶窗，优雅斯文的吃着一块酥饼，嘴角抿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他闻声抬眼，看向助手正在续杯的动作。
“是老船长帮他找的帮手？”
“听柯西诺的口气，应是他凭借自己的本领交往的朋友吧，听说是正在耶鲁上学的学生。
他们两个拒绝老船长的庇护，自立门户创办报社，这一点值得称赞，但是老船长嘴上虽答应了，可也并没有给予实质性帮助，这一点，也是我刚刚在威廉那里打听到的……”
“以老船长的性子，没有阻止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洛基声音冷淡。
此刻，三楼的走廊，不时响起柯西诺与威廉的声音。
同在这栋大楼办公的职员们，尤其是三楼的邻居们，听到这些陌生的声音，不约而同地从各自办公室出来，走到他们办公室门口张望，并与他们打招呼询问。
当他们听说，这即将创办一份报纸，好奇的人们便是笑着离开。
柯西诺毫不在意。
这世上，人们做任何一件事，都只会存在两个结果，要么成为笑话，要么，成为神话。
威廉最终挑选了南面那间略小的房间，作为主编办公室。
“幸好这三间办公室里面都有办公桌和椅子，咱们也不需要添置很多物品，只需要去购置一些办公文具，招募员工，就可以开业了。”
中间最大的办公室，柯西诺坐在的一张办公桌后面微笑道。
威廉激动地神采飞扬，连忙点头。
柯西诺又从口袋里面掏出那个小册子，拿出笔，思忖两秒，看向已经在旁边坐下来的大高个儿说道：“今天还有点时间，咱们两个分头行动吧，就做一些报社员工岗位划分、文具采购、添置几张凳子等等。”
“好，好。”
“那么威廉少爷，你选择哪一项工作？”
小手册上，柯西诺唰唰唰写下几项代办工作。
威廉伸长脖子，盯着柯西诺写在小手册上面的工作任务。
支起下巴，想了一会，抬眼道：“我还是去采购文具和凳子吧。”
“算了，今天还是不要出去采购了，等明天，我们再一起去采购吧……”
柯西诺心里有些担心，眼前衔着金汤匙长大的贵族大少爷，不擅于做采购文具这样的小事情，买错了东西，还不能责备他。
接着，他又写了一份购物清单。
在威廉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下，写了报社所需的员工岗位。
以及开业之前的所有筹备事项。
傍晚，柯西诺回到客栈，就惊喜的看到等候在客栈门口的瑞克与埃尔默。
他们一见面，就像久违的老朋友，尤其是埃尔默，一见到柯西诺，便是喋喋不休道：“跟你说嗷，柯西诺，今天在耶鲁学院的聚会上，我们可是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哦。”
“不但跟其他几所学院确立了几名报纸代理人，而且还邀请到两名编辑。”
瑞克轻点头，“没错！我们在搭乘来曼哈顿的火车之前，还打听了一下关于报纸印刷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啦！”柯西诺用力拍了拍两位好朋友的肩膀。
三人在咖啡馆旁边的餐厅，叫了牛排晚餐。
吃了晚餐，三人回到客栈的单人客房。
瑞克从书包里面取出一份工作计划，展开之后，递给柯西诺，“这是我们写的，关于开办报社的筹备工作，你先看看，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瑞克，你真是太令人意外啦。”
柯西诺笑着拍了瑞克一下，急忙看向计划书上面条理分明的筹备计划。
大体上，与他自己写的不谋而合。
“第一，岗位设置……；第二，报纸印刷流程……；第三，销售网络……；第四、开业营销……”
可以说，这份计划书详细地概括了，前期报社筹备的方方面面。
瑞克见柯西诺对这份计划书极其满意，心里面也感到高兴，于是自告奋勇道：“这几天，我们都有时间可以帮忙筹备，柯西诺，你觉得哪天适合去办理公司手续？”
“明天吧，不过这方面，我还不熟悉呢。”
“没关系，有我们，我负责去办理开办公司的手续，只是，现在你还没有成为纽约公民，那么这间报社的老板……”
不等瑞克把话说完，柯西诺抬头笑道：“老船长的长子威廉，就是这间报社的老板。”
“范德比尔特先生的长子？”
瑞克与埃尔默异口同声道。
“是的！就在今天早晨，我们已经去洛基律师楼签了合伙契约，这件事也得到了船长先生的认可。”柯西诺笑着说道，随后哼了一声，“目前只能这样操作，有些事情才方便启动。”
邀请威廉合伙，这件事，柯西诺也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与其和老船长那硬骨头一起合伙，不如扶植像威廉那种听话的。
一旦他获得纽约公民资格，一切将顺其自然。
瑞克与埃尔默互视一眼，渐渐也接受了柯西诺这一安排。
“对了，今天我们租赁了三间办公室，就在皇后街的布朗大楼，明天一早，咱们就过去吧。”柯西诺看完了计划书，抬起头来，“不过，你们两个将来是如何打算的呢？”
“毕业之前，我只能利用假期在报社帮忙做编辑工作。”瑞克说道。
埃尔默也是点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家就住在曼哈顿，以后周末都会回来帮忙，做什么都可以，甚至可以帮忙当排字工。”
柯西诺了然的点点头，“你们觉得，报社请两名编辑，辅助主编，人手够吗？”
“而且我并不打算办成一份日报，那样的话，我们毫无竞争力！
所以，我决定要参考《星期日泰晤士报》（the sunday times），他们主要报道时事、政治、商业、体育、娱乐、金融及星期日新闻评论，是英伦的一份于每周日出刊的报纸。”
“我们的《纽约世界报》也实行周刊，每周五出刊。”
瑞克：“那么，你计划每期出刊几个版面？”
“三十六版，而且是彩色版面，利用第一版报头两侧的版位，刊登独家新闻。另外……”
埃尔默一惊，“彩色版面？要怎么做？”
第35章 敢于创新的老板
柯西诺看着两位好朋友，眼里迸发光芒，道：
“我们的《纽约世界报》也参考星期天报，实行周刊，每周五出刊，让人们周末可以仔细品读，并且率先使用带有颜色的版面。”
瑞克与埃尔默同时被柯西诺的话震惊。
他们异口同声道：
“周刊？”
“每周五出刊？！”
柯西诺这一不合常理的决定，引起了客房内两名少年的惊呼。
这时，瑞克缓了缓神，原以为小小年纪的柯西诺会被问住而显得尴尬，然而他却颇有些老成地和他们相视一笑，用他那清澈悦耳的声音回答道：
“据我所知，目前纽约六家报纸：《纽约先驱报》、《纽约太阳报》、《纽约论坛报》、《纽约商业日报》、《快报》、《纽约信使及问询报》。
换句话说，新闻报纸在纽约已经发展成一个成熟的行业！
所以，你们现在知道了吧，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从零开始创办一份报纸，想要厮杀出六家报纸的包抄围剿，就必须走一条属于自己独特的办报路子。
为什么效防英伦报纸呢？
很简单，日报在纽约已日臻成熟，只有走周刊的形式，而《星期日泰晤士报》一直被认为是英伦第一主流大报，被誉为“英社会的忠实记录者”，在全世界范围都有影响力。”
瑞克沉思片刻，道：
“我想，星期天报影响力这么大，一定有自己的一套采编机构，人马齐全。”
“是的！这家报社虽然主营做的是星期天报，他们也有日报，只不过，各日报与其兄弟星期天报在运作上完全分离；
更为重要的是，日报和星期天报在编辑方针、政治立场上也是相对独立的。大部分同处一个集团的日报和星期天报，平时在业务上也很少合作，有些甚至是竞争对手。”
埃尔默是个完完全全地理科生，听得直抓头皮。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柯西诺的意思大概是说，即使是星期天报，也有公司内竞争关系的日报，说明各家日报之间的竞争力非常激烈，这就是他决定从一开始，要出周刊的主要原因，对吧？”
柯西诺微笑点头，“是的！”
“照你分析的来看，如果纽约出版周刊，或许也是一条出路，但是销售方面……”瑞克神情凝重。
蓦地，他抬眸看向柯西诺，“你刚才说，计划出多少版面？”
“36版。”
“人家纽约先驱报也才8版，你一上来就弄这么多版面，那得需要多少新闻内容来填充？印刷工恐怕至少也需要五名吧？”埃尔默问道。
“暂时还无法确定工人数量，至少得有一个排字工和两个印工。”
柯西诺避重就轻道：“现在最重要的几点是：
第一，尽快确定编辑人选，并挑选一名最合适的真正主编把控稿件质量；
第二，由于现在的报纸印刷这一行，处于效率极其底下的时期，印刷报纸使用的是钢模字版，而报社需要大量字模，所以得立刻跟雕刻钢模的工匠下订单！
另外，我做这份报纸也有点小小私心，希望在美利坚以及欧洲打工的华裔，能通过我们的报纸，看到属于自己国家的文字和新闻、文学内容……，因此也得找到懂中文的工匠，铸造中文金属活字……”
瑞克不由地再一次，认真端详眼前模样稚嫩，神情却稳重的少年，肃然起敬。
有这份心，恰好证明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国。
埃尔默听完柯西诺这番长述，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瑞克，忙笑道：“既然现在知道有哪些工作需要，就简单多啦，明天，咱们就开始一件一件地去做吧！
在报社工作，要是能顺便学一学中文，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呢。”
“没错！我相信，这计划定会受到华裔的欢迎！
而且，对于美利坚人民来说，让我们通过报纸逐渐了解遥远的东方国度，了解那里的人们生活、工作……等等，也是在传播东方人类智慧，尤其是在美利坚对东方信息如此匮乏的前提下。
但是我听说，中文博大精深，想要精通这门语言，可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办得到的，就算是传教士去了东方，他们也需花好多年工夫，才能勉强使用华语交流……”
柯西诺肯定说：“以你们学院毕业生的聪明，学中文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这我可不敢轻易认同！柯西诺，你一定要抽时间当好我们的中文老师，要知道，我们并不像你们华裔的脑袋这样聪明，你们来到美利坚，很快就能将英文学得犹如自己的母语。”瑞克有些羞窘地捂脸。
“没事，没事，我会教你们的。”
柯西诺笑了笑说道。
“就等你这句话，你也可以放心，我们在学习中文的同时，也会努力工作来回报你这个免费中文老师。至于编辑嘛，明天，我约的三名编辑就会到曼哈顿。”瑞克两手拍着两个好朋友。
讨论到这里，瑞克赶忙拿起笔，在计划书上面做修改。
柯西诺见瑞克如此认真，忽然想到印刷报纸所需要的油墨。
“你们认识化学系的教授吗？”
“化学系，没怎么听说诶，你想做什么？”埃尔默好奇道。
“是这样的，我打算自己配置一批彩色颜料，可能需要化学实验室才能完成……”
“你说什么？自己调配彩色颜料？”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嘛。
埃尔默惊奇到嘴巴张大，看了看同样一脸懵的瑞克，忙问柯西诺：“你学过化学吗？”
虽然他两都是学物理的，与化学似乎也比较近的学科，可是他们对化学这门学科没做多少了解，仅有的那点化学知识，也是偶尔从报纸上，看到对国外书籍上有零星记录。
他们认为，那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科，可能甚至需要花毕生精力研究。
柯西诺轻点头，用最平淡的口吻，激起了两位朋友重新对他的震撼。
“为了让《纽约世界报》能在纽约一炮而火，创下销量奇迹，我们不仅要做一些和其他报社不同的新闻内容，另外，得从视觉效果上做一些创新。
比如，在首页头版使用带有孔雀蓝的底色，重要新闻标题，使用红色字体等等创新性改变。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与某家学院的化学实验室进行合作！”
瑞克与埃尔默听得呆滞。
不由地在脑海中将柯西诺所说的报纸幻想了一遍……
随后，瑞克激动道：
“你是说，你懂的如何制作颜料？”
柯西诺微微一笑，“实验室与矿物或是植物原材料，凑齐这两样，咱们就可以自己淬炼颜料。”
而且现在，他只需要蓝色与红色这对红蓝cp。
想要在美利坚找到带有颜料的矿石，几率应该远远胜过寻找到蓝草。
如果现在能找到蓝草，他也可以使用华夏古法熬制染料，再提纯，不过这个季节应该很难找到蓝草这种野生植物。
“当然，如果咱们能找到本身就带颜色的矿物，就可以制作矿物染料，矿物染料是各种无机金属盐和金属氧化物，主要有棕红色、淡绿色、黄色、白色，经过粉碎混拼后可得20多个色谱。”
瑞克：“……”
埃尔默：“……”
二脸呆懵。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从懵懂中回过神。
瑞克：“轮渡码头有许多华工搬运工，还有像是铁匠铺、服装工厂都有华工，要不然，去这些地方找找你的同乡，如果能找到和你一样精通的人，就请他们到报社来工作吧。”
这已经是瑞克能想到最绝妙的办法。
柯西诺琢磨了一下，曼哈顿的富豪家里，就不乏许多有颜色的家什物件。
而像孔雀石那种矿石，一般都被这个时代的工匠拿来雕刻成各式各样的动物摆件，摆放在家里观赏，而孔雀石，就是碱式碳酸铜cu2{co2}(oh)2，加以淬炼，就能提取到蓝色。
“你们帮着打听一下，看看曼哈顿哪里有孔雀石雕塑……”
就在他这番话刚刚说完，柯西诺自己便是惊喜的拍大腿，“我记起来了！史坦顿岛山顶豪宅，就有孔雀石雕刻物件！明天，我让威廉少爷去问问老船长，这些孔雀石物件是从哪里购买的。”
瑞克与埃尔默松了一口气。
三人讨论针对报社的筹备工作，一直讨论到了当晚九点。
由于客房只能住两人，埃尔默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埃尔默就兴冲冲的来到客栈找他们。
与他前后脚到达客栈的还有威廉。
威廉也是第一次见到瑞克与埃尔默。
见他们年纪很轻，威廉才不至于感到压力。
“他们就是你说的可以一起工作的朋友？”威廉问道。
三个少年还坐在客房啃面包，柯西诺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高大竹竿，赶忙起身相迎，“是的，威廉少爷，及来的好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不等柯西诺介绍，房中坐着啃面包的两名少年便立刻起身走到门口。
瑞克：“我叫瑞克，今年17岁。”
埃尔默：“我叫埃尔默，你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长子吧？”
“是的，我叫威廉，很高兴认识你们……”威廉一副礼貌的样子应声道。
大家都是年轻人，一见面很快就熟悉彼此了。
柯西诺高兴道：“威廉少爷，今天有三名编辑要到曼哈顿报道，待会儿，他们到了之后，咱们就可以举办一个小型的报社开业启动仪式，并且，你们可以互相学习，聊聊今后的编辑工作。”
威廉内心泛起一股慌乱，但面上还是保持镇静。
这时，瑞克看向埃尔默，吩咐道：“埃尔默，上午我可能要陪同威廉先生去办理公司注册手续，他们十一点到达中央火车站，你过去接他们吧。”
“啊？怎么是我啊？好吧，好吧，”埃尔默不情愿的鬼叫两声，毫不在意的拂手。
他们在客栈略作耽搁，稍后，从客栈出来，前去皇后街的布朗办公楼。
由于客栈距离皇后大街并不是太远。
他们决定步行走到皇后大街，一路上，正好可以一边讨论当天的工作。
约莫一刻钟的工夫，他们走进了布朗大楼，沿着螺旋式天井楼梯上去三楼，打开了三间办公室房门，让瑞克与埃尔默进去参观。
两名少年走进办公室转悠了一圈。
对这三间办公室比较满意。
看到站在门口傻笑着的‘大老板’，瑞克走到门边，“柯西诺，既然威廉先生是老板，那今天上午，我就陪他一起去办理公司注册手续吧。”
“埃尔默去购买文具，到了中午十一点，他就直接到中央车站去接人。”
“嗯，是了，你的安排非常妥当，另外，埃尔默，你顺便去制作一块报社的牌匾带回来，就是《纽约世界报》这几个英文字的牌匾，拿回来，咱们往门口一挂，报社就成立啦。”
埃尔默两手揣在裤兜，从办公室出来，撇撇嘴，瞅着门口挂着的上一家的家具店牌子，“咱们也做这样的牌匾吗？”
“应该是的吧！”
“那我就去曼哈顿的铁匠铺，码头找一找老乡。”
威廉不解道：“你打算招聘华工做为报社员工啊？”
本来打算问一问威廉，他们家位于山顶豪宅里面摆放的孔雀石摆件。
柯西诺又想了想，还不如去问老船长。
或者是，今天去逛一逛曼哈顿的家具店寻找孔雀蓝摆件，再打听这些摆件的出处。
“有这个想法，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找老乡，是想找一些手艺人……”柯西诺知道，跟威廉说多了，他也理解不了，索性如此说道，“对了，瑞克，你晓得注册公司的流程吗？”
“这个么……到了市政厅再去打听。”
“别浪费宝贵的时间！你等着，我去五楼洛基律师楼，请佐恩先生陪你们一块儿去办理手续，反正我们交了今年的律师服务费。”
柯西诺说着便已经跑上了五楼。
第36章 妮娜小姐
洛基律师佩服柯西诺对事物的前瞻与预见能力。
由于他们这间律师楼总共三人，一名老板、一名助手和一名打杂工，再加上他已收下柯西诺一整年的律师咨询费，只能点头，并吩咐佐恩出面处理。
助手佐恩加入他的律师楼已有两年，早已熟知曼哈顿各项商业事务办理流程。
“多谢洛基律师。”柯西诺说着便是示意佐恩随他下楼。
刚转身，身后响起洛基沉郁清冷的嗓音，他善意叮嘱了一句：“别忘了进行纳税额说明。”
“记住了，先生。”
洛基伸手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抬手端起咖啡杯，朝柯西诺的方向斜了下，“我是在提醒他，应事先想一想，将来报社平稳经营之后，每月的纳税幅度范围，免得他们再因为纳税又跑一趟商会。”
佐恩轻点头，扭头看向柯西诺。
见他表情迷惘，佐恩猜到他并没计划那么远，耸肩解道：
“洛基先生的意思是，虽然你们报社老板是威廉先生，然而大家几乎都看得出来，威廉并不善于公司经营，那么现在，你就来估算一个报社每月经营纳税幅度数据，待会儿，我们去办理注册手续，需要一并填写纳税金额。”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意思是，办理公司注册手续的时候，就得预先填写大概的纳税额，等我们达到缴纳条件，商会就会按照这个金额征收税款，是吧？”
“你的理解完全正确。”佐恩微笑道。
“这样啊？那佐恩先生是清楚报社的纳税比率吧？”
“当然清楚，布朗办公楼就有几家公司没有请专门的财务员，这方面事务也是交给我们律师楼代办的呢。所以，你可以估算报社大致营收，如此，我就可以帮你计算纳税额……”
“我懂了……”
两人边走一边讨论着离开洛基办公室，下楼去了三楼报社办公室。
在佐恩的协助下，柯西诺估算了一组纳税金额，并将报社注册信息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佐恩，请他务必要把报社注册手续全部办妥，并叮嘱了瑞克一些事情。
十分钟后，瑞克与佐恩一起，陪同威廉去了曼哈顿市政商会办理公司注册手续。
他们离开后，办公室就只剩柯西诺与埃尔默。
埃尔默是个喜欢热闹的少年，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高声嚷嚷，“啊……，咱们也开工吧。”
柯西诺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手册，将前一天晚上经过讨论，写的一份办公文具采购单取出来，并拿出5美元现金，一并递给埃尔默，“你就负责采购文具，然后去中央车站接人。”
“好吧！那你呢？”
“咱俩一起出去吧，我今天有很多事情，先去逛一逛曼哈顿的家具店，打听到孔雀石出处，就着手准备彩色颜料制作！呃，顺便去一趟爱德蒙办公室，跟他交流一些目前报纸印刷方面的事情。”
柯西诺锁上办公室，担心自己回来的晚，并给了埃尔默一把钥匙。
两人走出布朗办公楼，在岔路口分别。
埃尔默揣着5美元，兴冲冲的去文具商店。
这边，柯西诺边走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曼哈顿地图，径直去了第五大道的家具店。
到达第五大道，他看见有两间正在营业的家具店。
经过之前乔瑟夫所经营的家私商店，柯西诺慢下脚步，站在玻璃橱窗外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小会，明亮地橱窗内，店员用椅子摆放着欧式被褥一系列，这间店，早已变成了一间专门售卖床品被褥、窗帘的商店。
之后，他走进两间紧挨着的家具店，打听孔雀石摆件。
“我们店里销售的孔雀石摆件，全部都是从欧洲运到曼哈顿的……”店员回答道。
柯西诺有点郁闷，在曼哈顿竟然找不到孔雀石。
“看来这个方案行不通啊！”
他马不停蹄地又去了爱德蒙办公室。
报社主编办公室，爱德蒙与编辑们正在开会讨论工作。
“噢！柯西诺，你来的正好！这几天，我们刊登的你那篇故事，已在纽约和欧洲掀起了一股读者热潮呢！”见柯西诺突然来访，爱德蒙神情愉快，随后自顾自说道：“我决定，进行第二轮刊登！”
“是吗？”柯西诺有些惊喜。
虽然他能想到《羊脂球》尤其会获得巴黎那边的读者喜欢。
爱德蒙得意的点头，请柯西诺先在办公室外面等候，说道：“是的！你稍等我几分钟……”
柯西诺识趣的点头，便在走廊里面等候。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时间，编辑们拿着笔记本陆续从主编办公室出来。
他们见到柯西诺，皆是与他礼貌点头打招呼问候。
“进来吧，柯西诺！”爱德蒙的声音从办公室里面传来。
柯西诺走进了主编室，便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礼貌道：“我今天过来拜访爱德蒙先生，是想问一下，你们报社的报纸，是交给专门的印刷厂在承印，还是自己作坊在印刷？”
“你这就外行了吧？
纽约六家报社，全都建立了自己的印刷作坊啊，干这一行，有些东西是需要保密的，尤其是独家新闻、通讯在出刊之前，绝对不能被同行阴谋获取！
再说，《纽约先驱报》发行量大，必须自己印刷。”
“您说的有道理！那么，我可以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印刷作坊吗？”
“你是想了解报纸是如何印刷的？”
“没错，报纸印刷这方面，包括去哪里请工匠雕刻字模，我统统都还不了解呢……”柯西诺羞涩道。
爱德蒙摩挲着下巴，瞅了眼桌上的咖啡，吩咐助手给柯西诺一杯咖啡。
助手很快端着一杯咖啡送进办公室，搁在柯西诺面前的桌上，“柯西诺先生，请用咖啡。”
“谢谢。”
柯西诺也学着大人会面的样子，大大方方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爱德蒙先生一定晓得雕刻字模的工匠吧？”
“这么说，你是真打算开一间报社？”
“没错。”
“那你得去码头那边，南街旁边的船员大街，有各式匠人开的铺子，其中有一间比较知名的铁匠铺，老板叫尼普顿，他的铺子经营打铁，也做雕刻，木式制作，而且老尼普顿还喜欢在码头跟各国商船淘一些宝贝。”
柯西诺一顿，“是哦，码头每天都有各国商船靠岸！”
“嗯，有时候，报社缺少新闻，通讯员就会去码头转悠，回来就会写一篇码头文化的商船通讯稿，市民们大多对这类新闻也是喜闻乐见……”
爱德蒙像是与朋友交流工作日常。
顿了顿，他抬起头来，眼眸睁大，“如果我没记错，今天的码头，有亚洲商船靠岸。”
“是吗？那一定就有来自我们华夏的商船吧！”
“你去逛一逛码头就知道了。”
“行行行，那我就不在这里继续耽误你时间了，对了，我希望，到时，我们的报纸第一期，能得到爱德蒙先生的创刊致辞。”
“哦？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呀……”爱德蒙扑哧一笑。
柯西诺谢过了爱德蒙请喝的咖啡，离开报社，搭乘了公共马车前去南街码头。
在这之前，他这颗脑瓜里面没有多少有关码头各国商船靠岸的记忆。
如果国内有商船到纽约，那一定也会带来许多珍奇宝贝，他感觉，现在的他，对于国内带来的吃喝拉撒都稀罕！
一刻钟后，柯西诺在南街码头站下了车。
码头站，是华尔街与水街交汇处，站在车站，就可以看到右边沿街河面上都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各种肤色的商人、搬运工，淘货的市民们，聚集在这条街，人声鼎沸，一片熙熙攘攘的拥挤景象。
左边的街口，伫立着一栋与斜对街的华尔街一样高的建筑。
建筑物一楼是这条街最为出名的唐缇咖啡馆。
贵族们端着咖啡，站在咖啡馆二楼外面的阳台上，俯视着沿街的热闹，在他们头顶上空的建筑物顶楼，高高飘扬着一面旗帜。
在星期日的上午，情况尤其如此。
这一繁荣景象，其结果是率先形成了纽约最早的金融市场与贸易市场相结合的繁荣街区。
就在柯西诺边走边四下张望，唐缇咖啡馆玻璃窗边，正在喝咖啡的妮娜小姐，忽然眼睛明亮，随后，窗内一抹倩影站起，兴冲冲的走出咖啡馆。
“嘿！柯西诺！”
听到这声娇媚的叫喊声，柯西诺倏地回头，就看到妮娜小姐奔到了面前。
顿时，柯西诺记起了今天是星期天。
“噢！天呐，我居然把原计划星期天与妮娜小姐一起去布鲁克林区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柯西诺捂嘴惊呼道。
妮娜白皙的脸颊点缀着美丽的红晕。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呢……”
“呃……，其实有些事情给耽误了，所以，妮娜小姐，很抱歉，今天我没时间陪你一同去布鲁克林区拜访你的姑父。对了，你到码头有多久了？”
“你不是在休假吗？”妮娜微微一怔，问道。
柯西诺清秀脸颊泛起灿烂笑容，点头道：“其实，最近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计划和威廉少爷一起合伙做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有从威廉少爷那里听说？”
“是什么事？”
柯西诺便将创办报社一事，简略告诉了妮娜。
不等柯西诺说完，妮娜原先的淡笑，渐渐变得惊愕，惊呼道：“你是说，你要离开船长先生，然后和威廉少爷一起开报社公司？！”
第37章 送丝帕给妮娜
面对妮娜满脸的惊讶，柯西诺神情认真，点头道：“是的。”
那双清澈而明亮的黑色眼睛，缓缓地从面前姑娘穿着的一条十分淡雅的长裙掠过。
“那、那么……，”妮娜眨着漂亮的眸子，顿时就回忆起他们上次见面，简短交流，心里暗暗懊恼自己太过迟钝。
“我记得，那天，你问我，是否愿意加入报社工作，其实是在邀请我与你们一起工作，对吗？”
柯西诺眉眼笑得微微一弯。
“可是我答应了船长先生，如果现在辞掉家庭教师的工作，恐怕不好……”
“不碍事，”柯西诺赶忙摆手，“你就继续在山顶豪宅当家庭教师吧！报社这边已经在招募员工了，对了，威廉少爷家的孩子听你管教吗？”
“他们都挺可爱！也很聪明……”
妮娜也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柯西诺已经忘记他们见面一起去布鲁克林的约定。
看了看周围的喧闹景象，微笑道：“那你到码头来，打算买东西？”
柯西诺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点头道：
“听说今天有华夏商船到达纽约湾，就想着，过来瞧一瞧，兴许有我需要的宝贝；
另外，待会，我还得去旁边的船员大街铁匠铺。
你知道的，报社印刷需要雕刻大量的字模，听说，铁匠铺也可以雕刻。”
妮娜有些陶醉在柯西诺的创业故事中。
她始终保持一副名媛淑女的模样，纤细可爱的手指拎着一只mini欧式女包，咬着唇：
“既然今天你没时间去布鲁克林，那我也不着急回家，可以陪你一块儿去铁匠铺，见识一下……”
“呃……当然没问题，那我们先去商船那边吧。”
二人聊着天，沿街漫步在喧闹中。
柯西诺一边和妮娜闲聊她在史坦顿岛山顶豪宅的生活。
同时，他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一条比较大的商船，隐约可见甲板上堆放着许多一捆一捆的货物，而船上工人们操着一口华夏语言。
这些熟悉的语言，夹杂在一堆讲着英语、法语、德语和威尼斯商人的嘈杂声中，很容易分辨。
“妮娜，那边挂着一块红布的商船，就是来自华夏的商船。”柯西诺指着那条商船，对甲板上正在干活的工人们看得更加清晰，他们留着长辫子，皆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华人！
他们说着蹩脚的英语，语句中夹杂着中文，与岸边等候淘货的纽约商人、市民们高声交谈。
柯西诺就像看到了亲人似的，大步走向那条商船。
两人刚走到华裔商船的岸边，就听到甲板上一名小伙子高高的扬起古铜色臂膀，“喂！小子，我认得你！你是老船长身边的助手柯西诺吧！”
“哟，你认识我？”
好不容易在这里见到刚出国门，漂洋过海来到美利坚的老乡，柯西诺忍不住皮了一下。
他回头冲妮娜调笑道：“我们国家的男子都很热情呢。“
妮娜双手拎着手提包，脸颊浮现一抹温柔笑容，尽量不招人注意。
这时，甲板上那名赤膊青年走到甲板最边上，一双眼睛看到柯西诺身边的女伴，满脸都是艳羡。
他像看猎物似的打量妮娜，调侃道：“她是你未婚妻吗？以前没见过呀。”
“……”柯西诺噎住。
船舱内，正在做事的几名工人也朝岸上探着脑袋。
他们注意到跟在柯西诺身旁的一位漂亮姑娘，一个个都想看戏似的，从舱里出来围观。
赤膊男子当众抓着自己健壮的古铜色膀子的痒痒，刮着鼻尖，“虽然她看起来比你大很多，但是她配你是足够了，要是我也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死了都值啊。”
“拜托！老乡，你务实一点吧！你跟她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辫子长。
她是纽约布鲁克林区有钱人家的姑娘，还上过大学，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知书识礼，最近是在史坦顿岛山顶老船长家当家庭教师！”
“嘿嘿，我知道，你们这些在国外打工的人啊，也学会了当地男人的恶习。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把他们和漂亮女人之间的暧昧关系公开化，而她们又不堪寂寞，所以，我每次到这里，都会看到一些男人总是随身带着女伴。”
柯西诺扶额，叹道：“这姑娘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侧过身，对妮娜做出无可奈何的耸肩表情。
妮娜虽听不懂柯西诺与自己老乡在聊什么，但是凭借直觉，她并不怎么喜欢甲板上那名粗俗男子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
她眼帘低垂，小声道：“我……决定要先回家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妮娜是不会知道，在与老乡说话时，柯西诺声音悦耳，眼睛明亮，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轻松，一点都不像在老船长面前那副迫不得已的谦恭。
而且她蛮喜欢听柯西诺说中文，虽然她一句话都听不懂。
柯西诺赶忙一脸正气，瞥着甲板上的好色狗，“你看看，人家要回家了。”
“别急！叫她先等一下，我们船上有很多宝贝，你买两样送她呗。”
“噢！也行，今天害她在码头久等了……”
“啧啧啧，”赤膊男子一脸‘果然如我所猜的那样’的得意神情。
当众邪肆大笑，并对妮娜抛了个媚眼，“那你刚才还不承认是带着女伴出来逛街？她要是做我的女伴啊，肯定天天带她出来逛街！”
“你的幻想太不实际了！在纽约，你天天领着个大姑娘在街上闲逛，就不用吃饭睡觉吗？”
“嗨，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就天天睡觉呗。”男子流里流气的取笑道，嘴上没闲着，脚也没闲着，人已经去船舱里面拿出一个包裹出来。
他打开小包裹，取出两条刺绣丝帕，走到甲板一端，递给柯西诺。
“买了送给喜欢你的姑娘吧，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你！”
“你大爷的！莫要开黄腔，小爷我才十三岁呐……”
柯西诺骂了一句，接过刺绣丝帕，打量了一眼，转手递给妮娜，“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你，就当做是今天我爽约所表达的歉意，好吗？”
甲板上，赤膊男子哈哈大笑，“咱老家，你这个年纪都生二娃了。”
“闭嘴！”柯西诺回头道。
妮娜眸色微微一愕，吃惊道：“送给我？”
“是的！你别看这件礼物没有包装盒，可它是十分珍贵！
你想啊，我老乡，他们从遥远的东方，飘扬过海，在海上要遭遇各种极端恶劣的天气，整整一个月才能到达纽约湾……”
不等柯西诺解释完，妮娜攥着丝帕，脸颊犹如初开的花蕊，浮上了羞怯地绯红，“……我收下了，谢谢。”
“不用客气，改天等咱们再见了面，给你好生讲一讲这条手帕是如何制作的。”
“好的，可是，柯西诺，我有个请求！”
柯西诺眼里如晨露般轻眨，“请讲。”
“柯西诺，你知不知道，你说中文的样子很可爱？而且声音也很好听……要是你报社还需要兼职员工，以后，每周星期天，我可以到报社打工，作为报酬，你就教我中文吧！
那我先回布鲁克林了。”
妮娜面露惊慌。
柯西诺没想到这姑娘观察的如此仔细，有些害羞的摸着脑袋。
“你们报社地址在哪？”
“皇后街布朗大楼三层，到了那里，你就找《纽约世界报》公司吧，还有，威廉少爷是报社主编，每天都会在报社办公。”
妮娜对威廉成为了报社主编一事，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她是一名极其有教养的姑娘，很快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与柯西诺道别后，匆匆走向码头车站，不多时，便在柯西诺远眺的目光中登上马车，疾驰回家。
“别看啦！人家都走远啦！”
甲板上，又冒出了赤膊男子的揶揄大笑。
柯西诺收回目光，看了看赤膊男子那莫名搞笑的脸，“对了，你们船上还有宝贝吧？今天出来的晚，那我上船来淘点东西咯！”
赤膊男子站在甲板一端，伸手将柯西诺一把拉到了甲板上。
“我们这条商船还没开始交易呢！你来的挺早！”
“其他船只都在买卖了，你们咋还不把货物摆出来？”
柯西诺嘴里嘀咕着，走向舱门。
“码头管委会有规定，靠岸的外国商船，必须排队，得从那边街头，挨个摆摊做买卖！”
赤膊男子一手落在柯西诺瘦削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叫秦山楠，是川西蜀地人，给我们老板打工快八年了，每年都会来纽约湾，咱们交个朋友？”
“咱们见了面，就是朋友啊。”
柯西诺反手一拳砸在那结实的腱子肉。
甲板上干活的其他人都对柯西诺头来了亲切眼神。
柯西诺挥了挥手，像个领导似的与他们微笑打招呼，“以后，你们到了纽约，可以到皇后大街的布朗大楼来找我，我在那边做了点小生意。”
“哇！你已经自己单干了？”
“才刚起步。”
“做什么生意？吃的，喝的，还是布匹生意？”
“我开了一间报社，等你们下次再来纽约湾，就能看到我出版的报纸啦，也可以带两份报纸回国。”
“你那英文儿报纸，我们船上没有一个看得明白！”
秦山楠一脸羡慕，妒忌道：“有老船长给你撑腰，你的成长速度就是惊人啊！”
“想多了！老外都是重利益，轻朋友的一群人，更何况范德比尔特老船长跟我一样是移民，现在的他，每天都在思考，如何赚更多的美元，对了，一会儿，咱们用美元交易吗？”
“当然是美元！不过，你要是有白银，那也是极好的。”
…………
第38章 商船上竟有颜料
两人走进船舱，柯西诺就看到装满货物的舱内，密密麻麻堆放着木箱，麻袋捆装的货物，留给船员的空间并不大。
“你想淘点哪方面宝贝？”
秦山楠随意问着，同时朝舱内一名同伙递了个眼色，“李二，把袋子全部打开，让柯西诺都瞅瞅有没有看得上的货……”
“诶，好咧。”
被唤作李二的少年约莫二十来岁，脑后拖着一条长辫，开心地一一打开麻袋。
“对了，你啥时候回国？如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可以坐我们的船，你也晓得，回程的时候，我们不会装很多外国货，可以载人的。”
就在柯西诺一一去看麻袋里面满装的货物时，耳边回荡着秦山楠的声音。
柯西诺正在看麻袋里面，用纸包裹的大大小小的瓷器，顿了顿，回头冷哼道：“回去受苦呢？哥们儿，大清迟早药丸！还是留在这边赚美元、啃面包吧。”
秦山楠：“……”
“有没有做饭的那一套，比如说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茶或者是一些个香料？”
“那些玩意儿，我们大老远漂洋过海带过来卖给谁？”
秦山楠呸了一口，又道：“不过，茶叶是肯定有！至于香料嘛，你说的可是辣椒、花椒？”
“对！下次过来，记得给我带点花椒、干辣椒、八角、香叶，这样吧，到时我写一张单子，你回国之后，拿到中药铺去买，有些东西得去药铺才弄得到呢。”
秦山楠刮着嘴巴，眼神邪肆，奇怪的看着柯西诺，“我觉得你有问题。”
“我只不过是想弄火锅底料！”
“……”秦山楠愣住。
火锅底料是个什么玩意儿？
柯西诺看过一袋一袋的货物，就听到小李打开一袋，问道：“这里面装的是染料，你应该不需要吧？”
“染料？染布用的那个粉料？”
“是啊！本来我们不想带这个东西过来的，不过集市上，刚好有人非要卖给我们，我们老板说，也许这玩意儿老外也需要呢……”
不等李二皱眉说完，柯西诺已经飞奔过去。
蹲在了那个麻袋前边。
他看了看麻袋里面的木箱，“快把木箱打开！”
“好咧，看起来，你好像喜欢这个东西呢……”小李用工具打开了木箱，指着木箱内排列整齐的陶罐，“里面都是各种颜色的染料粉，自己看呗。”
柯西诺如获至宝。
他急忙取出一罐，揭开陶罐的盖子，里面是一罐绯红的粉料。
用手指捻了一点，在手指捏着，“这个是用什么提炼的？”
秦山楠嘴里咬着一根青草，走过来，屁股‘咚’的一声坐在旁边木箱上，一副二老板的姿态，“我们只负责把东西运到国外，然后换成钱，再回去，至于是什么提炼的，那就只有回去问人家了。”
柯西诺急忙将其他罐子打开。
罐子里面分别是酱紫、蓝色、金黄、还有白色粉料。
“这个染料怎么卖？”柯西诺抬头看向秦山楠，心里激动地怦怦怦直跳。
秦山楠愣了一下，将嘴里的衔着的青草拿出来，“你要啊？给你优惠点，这些全要的话，你给5美元吧。”
“行！成交！一会儿，我请你们吃饭，你再安排一个伙计帮忙送一下货……”
“你请客呀？好哇！”
柯西诺从口袋里面取出5美元，一口气买下一箱染料，爽快的支付。
秦山楠眼睛都亮了，接过那张绿色的钞票，对着舱门的光线照了照，指甲轻弹着楞楞的钞票，随意问道：“你买这个东西干什么？”
“咋！你记性让狗吃了吗？”
“不会吧？你刚才说开了一家报社，拿去怎么用？上色吗？”
“你说对了一部分，”柯西诺眨眨眼眸，解释道：“刚才，我就说过，我在纽约办了一份报纸，染料拿回去，自然是要用在印刷字体方面啊，做颜料呢，懂了吧？”
“哦！原来如此啊！”
“那你们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
秦山楠嗅出了一点商机，指了指他面前的木箱，“你还要染料啊？”
“对！暂时，今年我来不及自己制作颜料，只能买现成的，拿回去，我这个还要现稀释……
你们这次回去，就帮我再买点，像这样的，买几箱吧！明年，我可能就自己用化学实验室配制彩色油墨了。”
“什么实验室？你会搞那些玩意儿？”秦山楠顿时对眼前的少年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我需要时间来筹备原料，一旦原料准备齐全，要做带有颜色的油墨并不难，刚好呢，我还懂如何制作。”
柯西诺说着，便站起来，拍了拍手，“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对了，茶叶也要买一点。”
“买几个花瓶吧！”
“我不需要那玩意儿，而且你见过法国的瓷器没？也很漂亮，纽约的富豪，家里不止有华夏的瓷器，还有很多来自法国的艺术品。”
柯西诺摆了摆手，又在船舱里面淘货。
很快，他就从一堆货物里面扒拉出来炒菜的铁锅，锅铲，还有景德镇的瓷器饭碗，小调羹，瓷壶，筷子，茶叶罐等等餐厨具。
“行啊！今天这趟很值得啊，这些餐厨具，我都要了。”
柯西诺几乎快要翻遍整间船舱，支起腰杆，拍着手上的灰尘说道。
“你喜欢就好！那你是现在写一个单子，还是让人送货回去，写好了再带来？”
秦山楠走过来，低头看了看被柯西诺挑选的货物，“你要是确定要买香料，就得先给定金啊，不对，应该是支付全额价款。”
柯西诺想了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当场写了一份购买清单。
交给秦山楠的时候，特别叮嘱道：“其他的都好说，一定要给我多买点染料！你想想办法，到染料制作坊去买吧，没有干的粉料，染料浓液也可以。
另外，给我多带点大米，我已经快要长成面包啦……”
“哈？哈哈哈哈，难怪你这么瘦呢！”
秦山楠拍着柯西诺瘦削肩膀，笑得张狂。
随后，他溜了一眼单子上面的东西，“那你少不得要给100美元。”
“行！就100美元吧。”
柯西诺豪爽的取出100美元，递给秦山楠，“你们下次大概什么时间到纽约湾？”
“我们这趟出来，卖了货，再带点国内人喜欢的玻璃和宝石就回国！再过一个半月，应该就会再来纽约。”
“好，麻烦你安排个人，给我送一下货。”
“你可是大老板了，当然是我亲自去送货啊！”
秦山楠对柯西诺在纽约混的现状非常好奇，当即吩咐船上另一个副手看场子，带着一名伙伴，两人抬着两箱货物，跳下甲板，跟着柯西诺去送货。
他们在码头街站，搭乘公共马车，前往皇后大街。
到了皇后街，两人抬着货物跟着走进布朗大楼，上了三楼，柯西诺便看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就知道是埃尔默已经买文具回来了。
走到门口，高声道：“埃尔默！你回来了吗？”
“是啊！”
柯西诺打开中间最大的办公室房门。
埃尔默从隔壁那间办公室出来，看到两个拖着长辫的男子抬着两箱东西，好奇的跟着走进去，“这是买的什么？还有，他们是哪个国家的人？”
“我老乡！他叫秦山楠，那位是他同伴……”
柯西诺用英语介绍双方认识。
秦山楠到底常年在海上奔波，也学了一点英文，放下木箱，右手在裤子上使劲蹭了几下，笑嘻嘻的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埃尔默讪笑着与对方握手。
“你也是报社员工吗？”
“是的！不过我还在耶鲁学院读书，只能周末回曼哈顿帮忙做点事……”
“你家住哪里？”
“就在曼哈顿东区呢，”
听说埃尔默就住在曼哈顿，秦山楠顿时对他充满了好感，“你在耶鲁上学啊？你们家一定非常富裕吧？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个鞋匠，我们家祖上几代人都做皮鞋。”
“哦！那一定很赚钱吧？”
“还行吧，不过，反正我将来不打算当鞋匠。”埃尔默一本正经道。
“我买到颜料了！”
柯西诺一边整理木箱里面的货物，开心道。
“真的啊？那就太好了！”
秦山楠打量着办公室里面的环境，问道：“怎么看不到其他人？”
“其他人还没到位！还有，老船长的儿子威廉，今天和洛基律师的助手去办手续啦，待会儿就会回来，那你们这两天，是住在曼哈顿客栈，还是？”
“我们怎么会花那个冤枉钱？住客栈要花钱的……”
“行吧！眼下，还没有置办房产，我也是住在客栈，等我在这里做生意发达了，就置办几套房子，或者开一家客栈，以后你们再过来，就住我那里！
对了，纽约这边的饮食你们知道吧？除了面包，就是什么牛排，没有米饭这些的哦。”
柯西诺一边说着，就打算带他们去吃饭。
秦山楠笑着摆摆手，“我们得先回码头，这个时间，应该也快轮到我们那条船了，到时，等船上的货物都脱销了，再来找你玩。”
“那也行。咱们一块儿吧，我还得再去一趟船员街办点事。”
柯西诺将货物整理了一下，又与秦山楠他们坐公共马车去了码头街。
途中，秦山楠看着窗外的曼哈顿街景，嘴里不住地赞道：“还是国外好呀，房子都修建得这么漂亮，好几层，比紫禁城皇宫的房子还要高大。”
“你太夸张！忘了告诉你们，最近一段时间，我住在曼哈顿第六大道54号的约翰客栈。”
“嗯，空了去找你聊天。”
第39章 快速印刷机
公共马车到了码头街，三人便在码头分别了。
柯西诺在船员街溜达了一会，就看到一家铁匠铺，打铁的台子都搭在外面，打铁的大汉将烧红的铁器，锤得哐当响。
铺子大门口，工人和顾客进进出出，看起来生意很红火的样子。
柯西诺走过去，看着铁匠敲打了一会，问道：“请问这里是尼普顿先生的铁匠铺吗？”
铁匠大汉扭头瞥了小屁孩一眼，轻蔑道：“买东西就直接进铺子！找工作的话，就回吧，这里不需要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孩子。”
“我是来买东西的，”
柯西诺撇撇嘴，扭头走进了铁匠铺。
站在铺子外面，只能隐约瞧见屋里人影晃动。
进去之后，柯西诺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一间大型作坊。
他走进铺子，眼眸轻扫了一下里面正在工作的工人，大约有二十几个吧，他们分布在不同的工作区域，制作木匠活的，制作铁器的，还有做雕刻的……
顾客就在各个区域挑选成品。
其中，还有一位老者，穿着灰白色袍服，下巴上胡子都快摸过胸际。
柯西诺猜想，穿梭在不同工作区域，给予工人们指点的老者，应该就是老尼普顿。
他走过去，礼貌道：“你好！请问您就是尼普顿先生吗？”
老者嘴里叼着烟斗，回头看了看华裔少年，“你需要买什么，自己去挑吧。”
“我需要雕刻英文字模，就是报社印刷需要的字模，请问，你们店铺可以接受这个订单吗？”
“你是哪间报社的？”
柯西诺走到老尼普顿面前，将自己正在筹备一间报社的事情，简略告诉对方。
老尼普顿略微沉思，带着柯西诺走到一间房屋门外，打开房门，“这里面有两台快速印刷机，是我从德国商人那里淘的货物，字模，我们也有现成的，都是金属，有点贵……”
“真的吗？！太棒了！”
老尼普顿将房间的灯打开，走进去，揭开一张布匹。
两台崭新的印刷机呈现在柯西诺眼前。
他激动的走过去，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印刷机，这台印刷机是木架，上面是一副铁盘，柯西诺用手摇了一下手柄，极为灵活，“的确是德国货！做工也是十分细致，多少钱一台？”
“你要的话，两台机器100美元！”
“可以成交。”
“另外我们还有1800枚英文字模，可以给100美元全部拿走！”
“也行，不过，我还需要一些中文字模，你们可以接这个订单吗？”
老尼普顿砸吧着烟斗，睨着柯西诺，“只要是世界上的文字，订单我们都接，你可以把需要的文字写下来，连同货款一并交给我们铺子，三天之内，就可以过来取。”
“你们有专门雕刻的文职员工是吧？”
“对，我们这里工匠很多种类，几乎都可以做。”
柯西诺异常高兴！
有了快速印刷机，意味着他就不用担心排字印刷的事务了。
而且他知道，世界上第一台快速印刷机，就是产自德国，可是今天他根本没那方面奢望。
他跟着老尼普顿走进一间办公室，坐下来，写了大约五百个字，大部分都是单个汉字，所有能拆开的汉子，比如“柯”，就拆成“木”与“可”两个字，便于印刷的时候重新组合。
“你们华夏文字复杂，不容易雕刻，所以我们的收费相应也有点贵，也给100美元吧。”
“没问题！那就拜托尼普顿先生了。”
柯西诺觉得这里应该可以长期合作。
又想到，将来，他这份报纸要上漫画，但是漫画到底如何印刷呢？
他把这一想法告诉老尼普顿。
老尼普顿毕竟见过太多世面，对世界上各国文字也有所了解，听到柯西诺说，可能会在将来，要刊登手工图片，他略作思索，“报纸上印刷图案，造价太贵了。”
“你们可以根据画家所描绘的图案，雕刻出来吗？”
“可以做成雕版，把图案雕在木板，石板或者金属板上。
每一期的图案应该不同，所以，如果真想印刷图案，那就采用最便宜的材质，用木板，而且我们可以买到一种软质琉璃，经过高温融化，采用玻璃制作技术，快速模仿你的图案，雕刻在木板上。
当然，费用肯定不便宜。”
柯西诺脑瓜也是转的飞快，顿时就拍着手掌，道：“你说的这种琉璃，应该可以在清洗之后，再次融化，然后再继续使用吧？”
“可以的。”
“那就好办了！虽然图形是一次性的，但是原料可以重复利用，也是节省了费用啊。”
老尼普顿睨着神采飞扬的华裔少年，砸吧着烟斗，“你看起来非常聪明。”
“嘿嘿。”柯西诺双手捧着脸颊。
脸颊堆满了这个年纪才有的稚气笑容。
稍后，柯西诺以一个报社老板的角度，与老尼普顿谈妥长期合作，并约定以后每次交付定金的方式来支付货款。
老尼普顿也是个精明商人，他喜欢并尊重客户的意见。
并安排了一名工人，用马车装载两台快速印刷机和几箱字模，送柯西诺返回皇后大街的办公室。
…………
回到布朗大楼前，刚好与埃尔默一行人碰到。
埃尔默见柯西诺从一辆私家马车上跳下来，十分吃惊，还以为是范德比尔特老船长过来视察报社，立刻跑过去问道：“这是谁家马车？”
“是铁匠铺的运输马车，你这是去车站接人才回来吗？”
不等柯西诺把话说完，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两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年纪轻轻的姑娘。
埃尔默回头看了看他们，轻点头，介绍道：“他们就是我们邀请的编辑。”
“你们好，我叫柯西诺，咱们先把东西搬到办公室，再交谈吧。”柯西诺笑了笑，回头看着马车，车夫已经在开始从马车里面搬出印刷机。
几个人一起帮忙，将马车上面的几箱货物全部搬到了办公室。
车夫离开时，柯西诺叫住他，并赏给对方50美分小费，“谢谢你送到办公室。”
“好的，多谢柯西诺先生！希望以后咱们经常见面，再见，先生们。”车夫接过这笔不菲的小费，高兴地离去。
埃尔默啧啧咂舌，道：“见过大方的人，可是真的没见过像你这么大方的老板啊。”
“那是因为，以后每周都得麻烦他跑腿帮忙送货。”
“难道说铁匠铺还有别的业务？”
“对，咱们坐下来聊吧。”
跑了两趟回来，柯西诺感到双腿都有点酸乏了。
埃尔默见状，从摆放印刷机的旁边走过来，先给你们做一个正式介绍，说着，他指着站在柯西诺最近的那名男子，“他叫巴萨尼奥，去年毕业于哥伦比亚新闻学院。”
“站在他旁边的这位年轻人，他叫罗兰，是他同学。”
“唯一的姑娘，是耶鲁学院文学毕业，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玛格丽特。”
柯西诺和三名编辑互相介绍，一一握手并热情欢迎他们加入报社。
这个年代，招募员工并不像后世那么严谨，还得安排初试、笔试等一关又一关的面试筛选优秀人才，找得到这方面的人才，就已经阿弥陀佛啦。
稍后，他神情认真，道：“我是在想，如果我们的报纸可以刊登图案类的故事，那么，咱们几乎不用设想销售量，一定会广受全世界读者欢迎的，对吧？”
“报纸上搞图案？怎么操作？”埃尔默惊诧不已，神情一愣。
“这就是我主动给人家小费的缘故。
刚刚我去铁匠铺，已经和老板尼普顿讨论过，他们懂得如何做图案雕刻版面，你要是感兴趣，到时候，可以亲自去船员街老尼普顿铁匠铺观摩技术。”
埃尔默看向三名新加入的伙伴，“你们想知道吗？”
三人亦是笑着点头。
“不过，你们都不是曼哈顿本地人，首先，咱们还是要解决住宿问题的，对吧？”
落座后，柯西诺环顾着他们喃喃道。
埃尔默愉快支招，“现在去租房子，肯定费劲，不如你们就一起住在客栈吧，除了玛格丽特是需要独立房间，其他人就每两人一间房吧。”
“也只能这样了。”
“不用他们自己支付房费吧？”
柯西诺扑哧一笑，道：“既然说到住宿方面了是吧，我是这么考虑的，咱们现在都没地方住，就先住客栈吧，吃饭呢，咱们提供一日三餐，只要报社赚了钱，再一步步改善生活福利待遇。你们觉得呢？”
三位年轻人异常吃惊。
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么小的老板会考虑承包他们的食宿！
埃尔默对柯西诺举起了一个大拇指。
随后，他笑问：“工资呢？”
“工资啊？这方面儿，我也咨询过楼上的洛基先生，他说，纽约其他报社，一名成熟的优秀编辑，年薪大约是60美元！”
三名编辑互视一眼，对于这个年薪是非常满意。
埃尔默笑问：“那你打算给他们开多少？”
“咱们现在才起步，报纸销量以及广告费到底能能达到多少，现在还无法预算，将来，只要咱们做得好，就能按照这个年薪水平吧。
我比较务实，报社首先为大家解决食宿问题，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工作，今年就先给50美元的年薪，不知道你们三位是否愿意加入？”
“50美元？那也很高了啊。”埃尔默咂舌道。
三为年轻编辑脸上露出了赞赏神情，不约而同点头，齐声道：“非常愿意。”
“现在还有一个事情，”柯西诺见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也点着头，缓缓说道：“我得和你们私下交流，不知道你们对报社的股东结构是否有了解？”
“听说了，暂时，表面上是威廉当老板。”罗兰说道。
“是的！目前，我还不具有纽约公民资格，所以只能是他对外代表报社。
威廉同时担任报社主编，然而你们也晓得，他是老船长的长子，没做过编辑工作，对主编这份工作应该不怎么在行，所以希望你们三个专业的编辑，仔细审稿。
并且，我要在你们当中指定一名真正的主编……”
就在这时，威廉和瑞克去商会办理公司注册手续回来了。
第40章 内定主编
“另行内定一名主编？是瞒着威廉先生的吗？”巴萨尼奥问道。
柯西诺轻点头，毫无畏惧地迎上向巴萨尼奥的眼神，声音不高不低：“而且由于内定主编责任重大，工作量增加，相应的，薪酬方面暂定60美元！
当然，这件事只能咱们几个人晓得，比另外两名编辑多出来的10美元，将由我另行支付，不会记录在报社收支账册。”
巴萨尼奥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转而看向罗兰与玛格丽特二人。
“你的意思是，以后每期报纸，威廉主编审稿后，内定主编将对所出刊的内容进行第二次全面审稿，以此来把控新闻质量？”
“是的！你们对于新闻报纸这一行的理解，一定比我深刻，既然咱们因为这份事业走到一起，就必须严肃对待，前期就得规避可能出现的严重问题，这才是创业者该有的认真态度！对吧？”
办公室里面的另外四张面孔微微一愣，皆是认同地点头。
“现在，你们思索一下，觉得自己能胜任主编一职的，自荐吧……”柯西诺面露亲切笑容。
看到这种情形，玛格丽特的脸突然变得容光焕发。
她和罗兰不约而同看向巴萨尼奥，笑盈盈的说道：“他在来曼哈顿之前，在康涅狄格州新闻发布办公室兼职，比我们更有工作经验。”
“噢？是吗？”柯西诺有点惊讶。
不愧是瑞克，居然把州政府的员工给忽悠来了。
他看向坐在斜对面稳重内敛的青年，微笑道：“他们两一致推荐你，巴萨尼奥，你是怎么个决定？”
巴萨尼奥点头，“如果能负责《纽约世界报》主编一职，我感到非常荣幸……”
“爽快！就这么决定了，由你来担任内定主编一职，对每期出刊内容进行全面审稿，忙不过来，你再跟我说，时间允许的前提下，我会和你一起进行印刷排版前的最后一遍审核……”柯西诺开心地说道，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已经走到了门外。
那是威廉和瑞克去商会办理公司注册手续回来了。
他们仨还在螺旋式楼梯间，便是隐约听见了位于三楼的报社办公室响起柯西诺的说话声。
“我……，我们回来了。”威廉走在最前面，恰好听到了‘主编’这一特别敏感的词汇，走进办公室，看到几张陌生面孔，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巨大压力。
柯西诺扭头看向门口，朝着走进来的三个人挥了挥手。
“威廉少爷！注册手续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手续文件都在这里，”不等威廉回答，跟在后面走进办公室的佐恩，上前一步，走到柯西诺面前，把手提包打开，取出文件交给柯西诺，还问道：“需要我给你作个解释么？”
柯西诺翻开盖了蓝印章的文件，目光迅速在文件上面的关键地方扫了一眼。
随后抬起头，展露笑颜，“暂时应该看得明白，今天谢谢你了，佐恩先生。”
“嗯，以后有法律相关的问题，直接去楼上找洛基先生吧，我就先回律师楼了，”佐恩点着头，看了看三位编辑，好奇道：“他们是刚加入报社的员工？”
“没错！正好，佐恩先生也在此，大家认识一下吧。”柯西诺合上手里的文件，扭头看向瑞克。
他们三位似乎早已与瑞克认识，一见面便是热情拥抱。
与三位编辑寒暄后，瑞克回头看着佐恩，和威廉，亲切介绍道：
“这位是巴萨尼奥，罗兰，最边上那位美丽的姑娘叫玛格丽特，他们全都是应邀来到曼哈顿，与我们一起创办报纸的新闻行业的精英，将负责编辑的工作，对吧，柯西诺？”
“嗯，是的，我们正在讨论这件事。”柯西诺道。
佐恩显得极其兴奋，他赶忙倒回来，与三位年轻的朋友一一握手，尤其是在与玛格丽特握手的时候，眼神炙热，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热情道：“我叫佐恩，就在五楼的洛基律师楼工作，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上去找我。”
玛格丽特是一位穿着优雅，体态丰满的女士，长着一头令人惊叹的金发和一双又深又大的海蓝色眼睛，嘴唇就像鲜艳的草莓一样红，面对佐恩过于殷勤的问候，目光高傲的打量着佐恩：“谢谢。”
佐恩非常客气的点头。
大家伙目送佐恩离开后，才与威廉认识。
很显然，威廉并不善于社交，面对陌生的青年，非常拘谨地和他们点头。
他有点担惊受怕的开始了胡思乱想，惟恐自己的主编位置被取消。
瑞克像是这里的主人翁，邀请远道而来的朋友坐下说话，等大家都落座之后，好奇道：“刚才听见办公室里面似乎挺热闹，都讨论到哪里了？”
埃尔默表情精彩，不动声色的递了威廉一眼，“我们就是在讨论，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上班。”
“今天已经开始了呀！”
瑞克最清楚埃尔默脸上那一丝奇怪的表情，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柯西诺，见他不疾不徐地收好文件，莫名觉得这少年做事十分有条理，一板一眼，沉得住气。
柯西诺将文件收好，抬起头来，环顾大家，目光落在威廉不知所措的脸上。
“威廉少爷！刚刚你不在报社，所以我已经替你了解过，他们三位毕业于学院新闻专业和文学专业，并且巴萨尼奥先生毕业之后，服务于康涅狄格州新闻发布办公室，对于新闻这一行，可以说，比咱俩都更为熟悉。
非常适合担任报社编辑一职。”
“好……”威廉点头。
“你同意了是吧？行，那咱们就进行第二步；
你们也看到了，目前，报社其他岗位的员工还需要招募，比如，对于一家报社来说最为重要的通讯员！我们计划每期出刊36版，想要在一周内凑齐36个版面的新闻内容，少不得要招募5名通讯员记者。
呃，另外还得立刻招募负责印刷工作的排字工，印工；
最后，至于代理人和报纸销售渠道的谈判，就交给我，还有瑞克，埃尔默……”
其他人纷纷点头。
瑞克看向巴萨尼奥，建议道：
“我觉得，今天还有半天时间可以利用起来，那就全体出动，分头展开各自岗位的工作吧，主编和编辑可以先到其他报社去观摩、实习半天……，我们几个呢，就趁这半天时间，去码头招募其他岗位的员工。”
“你的建议非常有意义，”柯西诺回答。
“待会儿，威廉少爷，咱们一起去餐厅共进午餐，就当做是报社启动的第一顿团聚餐，吃过午饭，我送你们到《纽约先驱报》主编办公室，请爱德蒙先生带一带你们。”
威廉神情一滞，噎了噎，“爱德蒙可是《纽约先驱报》的主编，他会答应吗？”
“会的！对他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他的报纸除了百无聊奈的州政府新闻，急缺我所提供的稿子。基于这一合作前提，也一定会装模作样敷衍我。”
柯西诺这番话说的平淡，却让办公室内几个年轻人顿时哄笑。
“你那篇《羊脂球》，我们都看了，很好奇你是以哪一场战争为背景，竟然写出那么精彩的故事？”玛格丽特那张流露着难以描绘其风韵的鹅蛋脸上，嵌着两只碧蓝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柯西诺。
“这个嘛……，以后有时间了咱们再详细聊，”
柯西诺故作神秘的卖关子，然后叮嘱威廉，“待会儿你们去了爱德蒙那里，可以请他介绍几名通讯员记者给咱们，就说，以后我会报答他。”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威廉催道。
“呃，再说一件事！
我们需要寻找一位，或者几位极为擅于绘画的画手，为我们提供画稿！
意思就是说，我来写一则故事，然后交给绘者，他们在规定时间之内画出来，然后交给报社，合格的，就要刊登在每一期报纸上。
请大家都发动自己的人脉，如找到合适的画手，就联系到对方，请他到曼哈顿与我详细谈这件事……”
“报纸上刊登画稿？”
“如何实现呢？”
“这是一个极为有趣的大胆设想！”
瑞克与编辑们都异常震撼！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办公室离开，前去餐厅吃饭。
刚刚走出布朗大楼，迎面就看到了老船长的临时助手汤姆匆忙来到这边。
威廉看到汤姆，以为是过来找他的，正要问，对方却是径直走到柯西诺面前，恭敬道：“柯西诺！船长先生请你去他办公室谈话……”
“哦，好的，我带他们吃了午饭就去见船长先生。”
威廉：“……”
汤姆又急忙回蒸汽船街的办公室。
由于威廉已经把1000美元出资额交给了柯西诺，这餐饭便由柯西诺来付款，他表现的十分体面，请大家去吃了牛排沙拉菜和热面包。
在餐厅门口，与瑞克和埃尔默分别，让他们先出发去码头招募工人。
而他则是将威廉他们送去爱德蒙办公室。
很显然，柯西诺猜中了爱德蒙的心思，一向傲慢不羁的大主编，听了柯西诺说明来意，小小的错愕了一下，‘非常愉快’的接受了帮忙培养竞争对手的艰巨任务。
一番客套后，柯西诺从爱德蒙办公室出来，然后重新登上马车，疾驰去范德比尔特办公室。
第41章 步步为营
蒸汽船街，街道狭窄，行人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柯西诺从公共马车下来，沿着狭长的街道走向最南端的范德比尔特办公室。
沿途，他还在脑中思索道：“如果老船长是要询问报社开办的一些事情，我就xxx，要是问我别的，我就xxx……”
这些假设，在柯西诺迈进老船长办公室的瞬间，统统推翻。
因为他看到，明亮的办公室里面，不仅有老船长，还有三位客人，看得出来，从主人接待客人的规格来推测，应是在接待显赫地位的客人。
“船长先生！”柯西诺慢下脚步喊道。
范德比尔特背靠着百叶窗而坐，敲着腿，嘴里嗞着一支哈瓦那雪茄，闻声抬起头，“噢！你来了！”
“是的，不知道是否有打扰到您与客人谈话？”
“进来吧，我这里来了几位客人，他们是专程过来找你的……”
随着范德比尔特嗓音轻松说道，与他面对而坐的两名客人不约而同从珊瑚绒椅子上转过背，看向走进来的华工少年。
柯西诺见是潘西医生，表情略有几分错愕。
走进办公室，他礼貌问候道：“潘西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嗯，你似乎挺忙？听说你和威廉少爷一起合伙创办了一家报社？”潘西医生推了推镜架，精瘦的脸颊挤出一抹赞许笑意。
“没错，所以这几天的确有点忙碌……”
柯西诺一面与潘西医生寒暄，就看到待在茶几前边的幼童，笑眯眯地挥舞小手手，紧接着，小家伙奔到跟前，稚气一笑，“哥哥你好。”
“你好啊，小阿尔泰，你怎么也在船长办公室？”
这时，潘西医生看向坐在他旁边的一位男子，道：“这位就是小阿尔泰的父亲保罗霍尔，因为前两天小阿尔泰喉咙卡了榛果，划伤喉咙，回家之后还发烧，保罗先生就带着小阿尔泰去我诊所治疗……”
“原来是保罗先生？”柯西诺半蹲着，手指轻轻捏了捏小家伙努力扬起的小脸蛋，关切道：“您好，保罗先生，阿尔泰没事了吧？”
保罗一身贵族装扮，也不过30岁的年纪，他轻点头，朝柯西诺一笑，说：“已经退烧了。”
“后来，听我太太说起那天你在游艇上，对阿尔泰施救时，说过，小阿尔泰需要打什么针消炎……
我特地问过潘西医生，他也翻看了许多医学专注，并没有找到答案，我们都非常困惑，不明白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说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据说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商业顾问，左右手，辅助的头脑，也是他最亲近的伙伴和最亲密的朋友的少年。
“你那天所说的，是不是雷恩根据卡内蒂尔的假说，用羽毛管做穿刺针，用狗膀胱做药液容器，装进药液后，压挤狗膀胱将药液注入人体？还有，消炎……是怎么一回事？”潘西医生拧着眉梢，十分困惑，一瞬不瞬地盯着柯西诺。
柯西诺牵着小家伙，用力点头，“是的。”
但是那天事出紧急，给忘了，世界上最早的一根针管，是在1853年，一位法国着名的发明家普拉沃兹发明的。
虽然早在15世纪就有很多的医护人员以及科学家提到过注射器的原理，希望有一名优秀的发明家，能够优先的发明注射器，这样就能够解决伤员的药物注射问题，帮助人们进行身体的恢复，一直到1853年，普拉沃兹才正式的发明了第一个注射器针管。
潘西医生脸上的希冀，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失望。
保罗亦是一脸失望表情。
“不过，那天告诉我的急救方法，还是得拜托你写出完整的理论，然后再抽空到诊所去教一教我们，我认为那是一定可以应用在急救实务中的好办法。”
柯西诺点头，说，“好的，到时，我去诊所拜访潘西医生。”
两位客人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再继续待在此地，便是不约而同起身，与老船长道别。
临走前，保罗抱起小阿尔泰，客气道：“你救了我儿子，这份恩情我们都非常在意，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可以去找我。”
“多谢保罗先生。”
柯西诺送他们出了办公室大楼，与潘西医生站在大楼前，目送保罗父子登上马车离去。
等马车渐渐远去，潘西医生才转过身，一脸郑重，“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东西可以与我分享，到时候，等你这一期报纸出刊之后，咱们约个时间，好好交流一下！
不仅要聊急救，或许……还有你提到的消炎药。”
潘西医生拍了拍柯西诺肩膀，笑了笑，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柯西诺目送潘西清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里，转身迅速回到老船长的办公室。
待客的桌面上，残留着客人使用过的咖啡、三明治、雪茄烟等。
“坐下说话。”
老船长下巴朝对面的珊瑚绒软面椅子示意。
柯西诺依言坐下，在老船长面前依旧保持忠诚助手的一面。
老船长换了一根雪茄，点燃后，缓缓说道：“保罗的身份，你知道了吧？”
“呃，”柯西诺挠挠脑袋，笑容清浅，“我知道，他母亲是美利坚显赫的科尔登家族成员。”
“没错！保罗霍尔，小阿尔泰的父亲，他的母亲就是美利坚显赫的旧贵族科尔登家族重要女性，科尔登家族不仅统领经济还参与政治，与科尔登家族齐名的旧贵族，还有杰伊家族和比克曼家族，他们曾经一度成为美利坚金钱与选举的特权阶层。”
顿了顿，老船长斜睨着对面认真的少年。
“这些旧贵族仍然富甲天下，在政治领域的影响力也只是略弱于当年，但他们不得不为那些能爬到社会上层的人留出空间！
因为家族关系不再是成功的必要条件。
与我这样的后来居上者，际遇全然不同，我们得在这个骗子时代，你争我斗、进行蒸汽船竞赛、在股票市场做一些阴谋诡计，但所有这些，终有一天会被世人遗忘，因为这是荒谬的……”
柯西诺没想到老船长会与他掏心掏肺说这么一大堆私密话题。
这可是媒体界挖空心思都得不到的‘肺腑之言’。
“无论如何，现在，您已经成为纽约公司崛起的象征，从中积攒了财富，树立了权势，更代表了像船长先生这般富有进取精神的荷兰后裔，建设美利坚的热情。”柯西诺顺着老船长的话说道。
虽然事实上，老家伙是个大型双标客。
他一边呼吁推翻顺从文化极其所倡导的贵族特权，打破垄断，转身又去搞垄断，不仅在商业上大张旗鼓搞垄断，还做了一系列动作，逐步建立自己新富豪形象。
范德比尔特，这位荷兰移民后裔，为了融入这群精英阶层，做了许多事。
比如购买了大量昂贵的马匹，每年8月会去萨拉托加镇，还在史坦顿岛修建豪宅。
不仅如此，2年前的一场大火，摧毁了怀特霍尔泊船处和布罗德街300余栋建筑，大火烧毁了范德比尔特的办公室，，大火后，他在炮台街8号设立了新的办公室。
并且，他已经决定要搬入这座伟大城市的中心位置，以彰显自身地位的上升。
他花费9500美元购买了两块相邻的地，这块地一边靠近华盛顿宫，一边靠近第4街，同时也位于华盛顿广场公园东部的默瑟街和格林街之间。
那里距离纽约社会精英们修建恩典堂的地点只有很短的距离，也靠近第五大道的街尾。
“现在，这栋伟大的私邸已经竣工，我们全家人即将搬进去，就是问一下，是否需要为你留一张床位？”突然，就在柯西诺走神的当口，范德比尔特嘴里咬着一根哈瓦那雪茄，精锐眼眸睨着他。
柯西诺还没回过味，就听到老船长又是自顾自地说道：
“你和威廉一起创办报纸，我并不反对，但你若是失败了，将面对一无所有的局面。”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
“那么现在，助手工作你是继续，还是作别的考量？”
“我和威廉少爷一起创办报纸，不仅仅是因为我获得了一笔巨额稿费，而是顺势而为。
您想啊，威廉少爷将来是要继承您的公司与财富的第一人选。
现在，通过与我一起开公司，他会在没那么大的压力下，快速进入老板的角色！
这对他来说，是最稳妥、最有成效的培养方式！
而我，也会不遗余力帮助您在公司之外培养他，让您毫无后顾之忧，安心的去开拓其他航线，因为很快的，您与乔治劳又会在大西洋航线进行残酷厮杀。
同时，您一直忌惮与怀恨在心的德鲁先生，他还会再一次背叛您，投入您的竞争对手阵营，联手攻击您……”
“你如何看出这些事情的？”
船长从嘴里摘下雪茄，神情不似先前那般淡定和漫不经心。
“这是我通过对您未来商业版图的分析，从而得出的一些预见……，不过，您也不必太在意，因为您还有我。
另外呢，有一点，我要申明，这次与威廉少爷一起创办报社，并非是要自立门户单干，而是希望与船长先生始终保持友好合作关系，开拓新领域的商业版图！
今后，无论您是否需要我继续做您身边的助手，在您需要参谋的任何时候，我都会毫无保留的为您提供，对您最有利的参谋。”
范德比尔特一手撑在面前的桌面边沿，深邃双目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半晌，以一个商人谈判的口吻，问道：“所以，告诉我，继续为我做事，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正如我第一次与您谈的那样，
我需要在船长先生的每一列火车、蒸汽船、码头，设立报纸代理人机构……，
由于我和威廉少爷人脉有限，除了您的所有航线，还希望船长先生能为我们引荐纽约其他蒸汽船主、铁路公司总裁。
对于他们，报社可以给予成本价发包给他们！
不打算在他们的航线赚钱，只为了能在他们航线上，建立我们《纽约世界报》的报纸代理人机构！”
范德比尔特惊呆了！
心里暗暗吃惊，以前的五年，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会有这么一天，这小家伙，居然完美复制了他这些年的操作。
并且，一出手，做派与步伐竟然远远超过他这个商业操盘老手！
第42章 老船长艰难妥协
“不赚钱，你拿什么支撑报社经营所需的周转资金？”
柯西诺笑了笑，轻松道：
“别人的运输路线不赚钱，但是在您的运输路线上，我可没说不赚钱！
这个道理您是最明白的。
这条航线不赚钱，那么另外几条运输路线，所设立的报纸代理点就必须赚钱。”
“哼。”
范德比尔特冷哼一声，“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答应与你们这种才起步的报社合作？”
“我想，您是个聪明的商人，权衡利弊后会答应的。”
范德比尔特眸光一愣，大口大口猛吸雪茄，大脑飞快思索。
过了一会，他说道：“你要知道，我名下的公司，无论是陆地运输还是海洋运输，那都是我在残酷战争中获胜的！并且，我入主之后，再无人敢与我抢夺同一条运输线的资源。”
“是的，船长先生说的没错。”
柯西诺非常清楚老船长的脾气与商业能力。
范德比尔特早期依靠史坦顿岛和纽约市之间往返的小帆船发家，他表现出了优秀的能力和强大的进取心，被新泽西州的托马斯招致麾下，由此开始飞黄腾达，赚取了巨大的财富。
现在，他好不容易拼搏而来的运输路线，是绝对不容许他人蚕食或者妄想分一杯羹。
想要他让步，亲口承诺与报社合作，内心定会有一番艰难的权衡。
“既然知道，还敢提出在我运输路线上设置代理人机构？”范德比尔特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毫无惧色的少年。
“上一次，我也说过，这是对您所拥有运输路线资源最大化利用！其实，我们在这些运输路线设置报纸代理机构点，远没有做到资源最大化利用，还可以进一步在这些运输路线上做点别的小生意……”柯西诺试图说服眼前这头逐渐暴躁的雄狮。
范德比尔特冷笑，“如果我答应与你合作，对我有什么好处？”
“细细一想啊，似乎还真没有多大经济利益方面的好处，再说，那点代理费，您应该也看不上。”
“既然如此，很显然，我会拒绝！”
“拒绝与报社合作，对船长先生也没有什么损失。”
“嘶……”老船长急了，嘴巴咧开，手指敲击桌面，斥责道：“既然双方的合作，对我没好处，也没有损失，那你还跟我废话一大堆？！”
柯西诺就当这是老船长急得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如果您不愿意与报社合作，表面上看，似乎对您既没好处，也没有损失！
然而，我有必要提醒您，这家报社老板是您的长子威廉少爷！到时候，报社生意经营的火爆，全纽约的贵族都会说，范德比尔特先生教子有方！家族事业，后继有人。”
“可一旦报社经营不善，或者开业没几天就弄垮了，其他媒体就会大肆炒作，兴许还会在背后骂您和威廉少爷，说一些难听的话来打击他，威廉少爷那般怯懦的性子，也许从此一蹶不振。”
范德比尔特气得嘴巴张了张，颇为无语。
刚才，潘西医生与保罗专程过来找他，而且明明白白的请求，要找柯西诺谈事情。
他隐约觉得，能让潘西医生这种专业级别的医生上门来拜访，就一定是看出了小家伙在医学方面的一点能力，以他的猜测与判断，这小家伙应该有点本领。
既然是个人才，至少不能与他为敌。
谁知道，小家伙不仅讲了一大堆条条框框，还搬出威廉来要挟他！
“……而且，依照我与船长先生之间的雇佣与亲密伙伴这层关系，我也善意劝您，希望您能给我们一次机会，与我们合作。
真的，这一合作，绝对不会对您的既得利益造成任何损失，相反的，车上、船上有了报纸，只会增加旅客在旅程中的舒适与乐趣，他们看报纸的同时，并不会关注行程时间的耽误，更加愉快地沉浸在报纸上面的新闻与故事中……”
老船长沉默犹豫了好一阵，吐着烟圈，似乎是想通了似的。
“威廉要是真不是那块商人的料，那就回去继续经营农场！我们祖先就是经营农场的，这并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工作！”
柯西诺：“现在，明明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威廉少爷面前，将来可以在纽约闯出名堂，您却非要让他回去史坦顿岛经营农场，用我们华夏人的智慧来说，这种人生决策，就是最糟糕的下策！
如果可以选择上策人生，谁会喜欢过下策人生呢？”
“……”范德比尔特脑子里面艰难的斗争。
良久，范德比尔特嗓音有些沙哑的问道：“就算我答应与你合作，也不见得其他人也会答应。”
“他们不答应也没关系！为了达到报纸的销量奇迹，我对此准备了abc三个销售方案……”
“哦？说来听听。”
“抱歉！船长先生，这是商业机密，咱们还在谈a方案，只有在a方案谈崩的前提下，才会进入b方案，b方案不行，才会进入c方案……”
范德比尔特莫名就被眼前屁大点的孩子逗笑。
“如果你的abc三个方案全部谈崩了呢？”
“那么，我马上去请保罗先生，请他再帮我找一个推荐人，一并为我推荐，作为对他的回报，将是我未来生意的合伙人资格邀请！
您也知道，现在我只差两名推荐人的推荐，就可以成为纽约公民。
一旦我成为纽约公民，就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立门户！
与威廉少爷放手一搏！”
范德比尔特笑不起来了。
他“嘶嘶嘶”地猛吸雪茄，他也确信无论如何，柯西诺都会履行今天所说，要始终充当他事业上参谋和智囊团的诺言，他也需要一个充当他与外界协商和联络的有力角色。
这个角色，是其他人做不到的。
即使是女婿艾伦，那智商那机灵程度也不及柯西诺！
“好吧！威廉就托付给你了，看你也是个干大事的男人，就按照你所说的方式试行合作一段时间……，但是与我合作的同时，不允许再与其他人的运输线合作。”
既然有趣的报纸能增加旅客的愉快心情，为什么他要允许这种舒适度一并蔓延到其他人的蒸汽船？
柯西诺笑容灿烂，前期就算只与老船长合作，也没多大损失。
“什么时候签代理人合约都行！”
“明天，我去布朗大楼一趟，让洛基拟合约……”
终于谈妥了在老船长所有运输路线上设立代理人机构，柯西诺感觉自己又朝前迈了好大一步，这时的他，情绪逐渐高涨，主动与老船长说起报社目前的进展。
“报社所需要的印刷机器，字模，和一些其他原材料已经到位了！
并且还招募到了三名专业编辑，和两名兼职伙伴，今天下午，我把威廉少爷和三名编辑一起送去了爱德蒙主编那，拜托他从编辑业务层面，帮忙带一带。”
范德比尔特顿时对眼前的小家伙刮目相看。
他不由得笑起来，“不用说，你和爱德蒙私下一定达成了某种交易。”
“是的，我答应他，会继续写出叫座的故事，然后同步在两家报纸上刊载……”
“这个想法非常不错！你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反而赚了一笔稿费，还获得了人脉。”范德比尔特由衷的赞道。
柯西诺与雇主再谈了一会儿话，说还有事情要做便先行离开。
走出蒸汽船街，他行色匆忙，径直去了船员街的老尼普顿铁匠铺，前一天，订购字模时，他一并订购制作了一块报社铭牌，以老尼普顿铺子的工作效率，应该制作好了，现在过去，拿到铭牌，回到报社，就可以挂在办公室门口。
…………
爱德蒙办公室。
由于这是柯西诺郑重的拜托，爱德蒙主编收到几个突然而至的临时徒弟，当场为他们讲解了报社工作的流程，以及主编、责编分别该做哪些工作。
并吩咐一名编辑，带领他们去挨个办公室参观。
还去参观了印刷厂作业。
针对柯西诺拜托他们帮忙介绍印工和排字工，通讯员记者，爱德蒙也是利用这些年在报纸这一行工作所积攒的人脉，让大家帮忙寻找合适的工人与记者。
下午，晚些时候，他们四人才回到布朗大楼的办公室。
一上楼，看到中间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门口，已经挂上了“纽约世界报”这块银色黑字铭牌。
那种属于他们自己的事业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们回来了……”威廉一进办公室，便是主动道。
办公室里面，瑞克与埃尔默早已从外面招募回来，还带着五名工人回来，这会，瑞克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后边，在做员工登记造册。
他回头，看向外出学习回来的编辑团队，“怎么样？爱德蒙主编教会你们了吗？”
“都会了……”威廉微笑说。
后边进来的三名编辑亦是轻笑着点头。
威廉走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办公室里面出现的五个年纪很轻的少年，问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排字工与印工，还有与代理点联络的员工……”埃尔默抢答道。
柯西诺在隔壁办公室捣腾印刷机，他把印刷机，染料，纸张，以及与印刷这一套业务相关的东西全部搬到了隔壁办公室，打算在隔壁建立报社的临时印刷房间。
听到威廉他们都回来了，便是从隔壁屋出来。
他走到中间大办公室门口，道：“瑞克！登记结束，就带他们过来学习印刷机与排字的工作。”
“好咧！我们这就全部过来学习印刷！”埃尔默嘴上热情的应道，兴冲冲的跑去了隔壁。
第43章 全员出动
其他人紧随其后，全都跟着埃尔默兴冲冲的去隔壁那间办公室。
编辑们在爱德蒙那里学习了半天，《纽约先驱报》的所有部门，还去对方报社较为隐秘、不对外开放的印刷作坊参观。
掌握了一点关于印刷的实操技能，于是全部兴冲冲的到隔壁办公室操作。
威廉觉得十分有趣，跟着大伙一起排队操作印刷机。
“我们这两台印刷机产自德国，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印刷机器！
我们平常在操作的时候，可千万要温柔一点，搬动手柄的时候，不需要用很大的力气。
轻一点，要用巧劲，像我这样操作……”柯西诺环顾围拢过来的众人，耐心为大家讲解要点和注意事项。
瑞克惊奇道：“这些都是老尼普顿告诉你的？”
“呃，事实上，他就卖给我这两台印刷机，别的什么也没说，我琢磨应该是这样操作。
怎么，我的操作有问题么？”柯西诺抬起头来，目光一一扫过几名编辑。
玛格丽特抿唇而笑，“操作流程是对的，与我们到报社学习的一样一样的呢。”
“那就好！待会儿，你们每个人都上手操作一下，”
柯西诺揉了揉鼻子，手指上沾的一些油墨也不小心糊到脸颊上。
心里不禁暗道，这点小事情还能难倒我吗？
下一瞬，沾了油墨的花猫脸露出爽朗笑容。
他看着五名新招募到的工人，态度极好：
“尤其是你们五个，我的意思呢，希望你们五个人在发现自己最擅长的岗位之前，把排字与印刷全部掌握！
以后一段时期，需要轮换做印刷和排字。”
五名美洲少年皆是微笑点头。
“不过，柯西诺，方才还没来得及询问。
瑞克招募我们的时候，也知道我们现在是在曼哈顿打零工，没有固定住宿，但他说……
报社暂时可以为我们提供住宿和饮食，是真的吗？”站最边上略高一点的肤色黝黑的少年，红着脸跟老板求证道。
不等柯西诺回答，威廉便是瞪大了眼睛，“报社提供住宿和饮食？那得花多少钱？”
虽然他这般豪门大亨的儿子，没有掌管过巨额金钱，也没有具体概念，可他瞬间也感觉到这将会是报社一项沉重的负担。
“威廉少爷，如果是范德比尔特那种有名气的老板招募，是不用考虑为员工提供住宿与饮食的吧！
可是，你要晓得，
现在，咱们毫无名气可言，如果不能为员工提供一些切实的福利，如何招募员工？”埃尔默撇嘴吐槽。
威廉无语凝噎，很明显的表现出不高兴。
柯西诺温和道：“正如埃尔默所说，咱们现在毫无名气。
只要他们愿意加入报社，那么咱们齐心协力努力做出一份让精英阶层认可的报纸！
就有机会赢得声誉、金钱，等咱们平稳度过这段开始的日子，往后，报社赚了钱，就一切好办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愿意为我们提供住宿与饮食吗？”那名少年追问道。
“是的！暂时与我们一起住客栈吧，”
瑞克瞟了一眼威廉，见他始终不乐意柯西诺这一决定，但却无力反驳，话锋一转，道：“可是我今天没有招募到中文排字工，咋办？”
瑞克显得有些抱歉。
“没关系，前期就我自己来做中文排字吧。
咱们这份报纸，刊载的中文版面并不大，工作量也不大。
这项工作暂时由我自己来做，等我们招募到更合适的华工人选，再培养他专门负责报社华语业务……”
这样的人选，不太好找，除非跟商船预定一些华工。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员工，就只能他自己身兼数职。
而且，据说贝内特创办《纽约先驱报》时，只有500美元的微薄资金。
他把一张木板搭在两个圆桶上做办公桌，他身兼数职——既是打字员又是勤杂工，既是出版商又是记者，既是小职员又是编辑，既是校对者又是印刷工。
但他编务方面是有些经验的，精通新闻业务，又深谙经营之道，使该报出版6个星期时销量即达7000份，第二年销量近2万份。
去年，《先驱报》最先向欧洲发行海外版，眼看着就快要超过《太阳报》，成为当时美利坚最大的报纸。
“是了！我去华夏商船上面问一问，看是否有人愿意留在曼哈顿工作。
你们都站过来吧，会的教一教不会的，尽量在一周之内熟悉这项工作。”柯西诺示意其他人排队过来操作，自己却从印刷机旁边退出来。
站在一旁，请大家先让威廉主编首先操作。
威廉在众人注视下，有些没底气地走到印刷机前边，还算顺利地试着操作了一把。
他是报社主编，也不会真的来操作印刷机。
是否能掌握这项技能，柯西诺也并不介意！
他见其他人挨个儿走到印刷机前边操作，便把威廉叫出去，两人走进了中间最大的那间办公室。
“威廉少爷，中午我送你们到爱德蒙主编那，也拜托过他，请他帮忙介绍几名通讯员，怎么样，你们回来的时候，他那边有通讯员的消息吗？”
威廉心情有点紧张，抓了抓脑袋，“刚才回来的时候，我们没有去见他……”
柯西诺告诉威廉，说：“威廉少爷，既然我已拜托他帮忙，他也答应了，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并托关系帮咱们招募。
你不愿去与他道别，是不是害怕与爱德蒙主编打交道？”
“知道还问。”
威廉委屈巴巴的说道。
不过，很快的，他面露兴奋，道：“他们三个说了，明天会再去拜访爱德蒙主编，然后一起招募通讯员，只有通讯员到位了，报社才能真正开工。”
“那就好。”
瑞克也回到这边办公室。
柯西诺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米色记事本，在计算着报社开支。
“瑞克，明天，我计划花半天时间去拜访纽约其他报社。
听说太阳报的本杰明·戴总编，与爱德蒙主编关系匪浅，所以也想请他帮忙介绍通讯员。
明天，你和埃尔默，就负责把印刷所需要的纸张、油墨全部购买到位，同时，监督他们熟练排字与印刷实务。”
威廉有些难以理解，他问道：“那天在游艇聚会上，我记得，爱德蒙说过，他们报纸是太阳报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两家报社主编怎会是好朋友？”
“有句话，叫做相爱相杀。”
柯西诺淡淡一笑，在小册子上面记录了当天开支项目，拿出50美元递给瑞克。
“这个拿去作为最近采购物料的开支，支出每一项，你都好好记录，周末时，咱们再汇总……”
瑞克笑着点头，接过50美元现金揣进兜里。
编辑们陆续从隔壁回到这边办公室。
坐在一起，大家开始商讨报社的经营方针，报纸定价，销售方案等等具体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地展开了讨论。
有人说，应该学习《纽约先驱报》，做成一份平民百姓都消费得起的周刊；
也有人说，可以参考《太阳报》做成便士报。
“纽约太阳报于1833年9月3日出版，为清晨编辑版，本杰明·戴总编，其口号是：‘照耀所有人’，也就是一份便士报。
但它的销量在两年之后，被突然冒出来的《纽约先驱报》给截杀了许多销量，这是我听到的趣闻。”
瑞克眼神狡黠，说到此处，他瞥着柯西诺，“很显然，如果咱们继续做便士报，将毫无竞争力。”
“可是，你们或许没有发现，太阳报其取材虽说多是无足轻重的琐事，但读来很有味。
它还重视报道人情味，深受读者的欢迎呢。
这一点，不容小觑哦。”埃尔默说道。
柯西诺举起手，招呼他俩别互相挤兑了。
“在这之前，我做过一番调查：
经过对纽约其他报纸的分析，我决定把《纽约世界报》做成一份精英阶层阅读的周刊，每期出版36版；
率先在报纸上使用颜色来区分不同等级的新闻。
同时，连载文学故事，纸上电影……这份周刊，将远销海外，适用于精英贵族们，在周末阅读并交流。
报社开业前期，缺少通讯员，咱们编辑团队需要全员出动，一边跟爱德蒙学习编务，进行新闻采访撰写，他在编务方面是有些经验的。”
三名编辑纷纷点头，意见一致。
瑞克：“明天就开始吧。”
“哎呀！明天我不想去跑腿买东西了，瑞克，你带一个人去采购印刷原料吧，我也出去跑新闻！”埃尔默自告奋勇嚷嚷道。
“可以！前期咱们就都不要计较别的，干，就完了！”柯西诺眼神坚毅。
稍后，在鼓动了大伙的士气之后，柯西诺告诉他们：
“明天，船长先生将会来布朗办公楼，到五楼洛基律师楼，与威廉少爷签订报纸代理人契约。”
威廉直接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得双目瞪圆。
随后，在大伙全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威廉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是怎么办到的？而且，他跟咱们要多少代理费？”
柯西诺笑得轻松，“作为与船长先生的友好合作，我将继续担任他的助手。”
“所以，他不收代理人费？”这是瑞克难以置信的事实。
“没错！而且我们也需要仰仗船长先生的巨大名气来推广报社生意……”这才是柯西诺决定要始终与老船长站在同一阵线的缘故。
他太清楚，40年代末，正值范德比尔特作为蒸汽船经营者的事业巅峰期。
这一时期，大量的移民不断涌入纽约，商业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
这等大亨的名气，也不是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仰仗的！所以他一定要与老船长保持友好与亲密！
当晚，柯西诺领着浩浩荡荡的报社员工，回到约翰客栈。
想着既然要继续招募报社员工，后面招来的员工搞不好家里也不是纽约本地人，需要住宿；
柯西诺一口气租下了客栈二楼半个走廊的客房。
两人一间房，这样一来，员工没有了食宿的后顾之忧，就能投入工作。
第二天，柯西诺陪同威廉，在洛基律师楼与老船长签订了一份全部运输路线报纸代理人契约，契约同时约定，柯西诺将继续为范德比尔特担任助理工作。
柯西诺是毫不担心这份契约的，因为签约的是威廉。
“其他人都出去跑通讯了？”
签完契约，范德比尔特还是有点好奇，于是跟着长子威廉和柯西诺，来到三楼报社。
他站在门口朝办公室里面瞄了一眼，中间的偌大办公室空无一人。
柯西诺笑眯眯地道：“没错！现在，我也得出去跑通讯。”
听到这话，范德比尔特这般冷酷无情的商人心底，也不禁泛起一股忧愁。
他打量了一眼面前清秀的华裔少年，再看看长子。
范德比尔特对柯西诺是越发捉摸不定。
可是他对自己的长子却非常了解。
威廉非常软弱，长得20几岁的男子了，在精英人物、像他这样的蒸汽船主面前卑躬屈膝，他常常发出一些惊人之语，但压力又会让他兵败如山倒。
面对这样的创始人组合，他也是见一次，摇头一次：“希望你们不会败的太难看。”
…………
第44章 制造噱头
面对范德比尔特船长毫不留情的讽刺，柯西诺居然听得一脸认真，“我们不抱幻想，不去做更多的期待，但我们也绝不等待。”
并像接待大客户似的，领着他介绍报社的基本情况。
“这间是威廉少爷的主编办公室。”
“而这一间，您应该也看出来了，里面全是印刷所需要的印刷机、纸张、油墨、字模等等，是报社用于印刷的房间……”
范德比尔特走马观花似的扫过三间办公室。
结束参观，临下楼时，态度一如既往地精明强悍，对自己的长子更加不留情面，也没在意洛基律师正站在五楼走廊，端着咖啡，悠闲地俯视天井下方的三楼。
“威廉，这间报社，就是你还可以留在曼哈顿的唯一机会，若是失败了就老老实实回去经营农场！”
“是，父亲。”威廉感到有点迷茫和惶恐。
他感到自己的命运之路，总是与父亲的计划南辕北辙。
范德比尔特见软柿子般的长子，又忍不住教训：“我和你叔叔雅各布十三岁就开始独自谋生，而你20几岁，也该自力更生了！”
走廊里，范德比尔特声音充满力量，而且越发专横。
这栋办公大楼的不同房间，听到这声音，好奇的探出脑袋。
只有站在五楼欣赏这一幕父与子的洛基与柯西诺，清楚范德比尔特，此刻他见到长子这般软柿子般的性格大为恼火，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至少能像柯西诺一样有棱角。
威廉被当众收拾，下巴低垂，一脸悲伤，嘴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柯西诺有点看不过去，毕竟现在威廉代表了报社主编。
他顺着老船长的训斥，温和道：“船长先生！请您坚信，我们《纽约世界报》一定会经营的风生水起，威廉主编也一定会成为报界一颗新星。”
见父亲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威廉悄悄朝柯西诺露出一抹感激笑意。
柯西诺显得温和乖顺，俊美可亲，与汤姆一块儿跟在高大强壮的老船长后边匆匆下楼，亲自恭送他们登上马车。
不过，范德比尔特登上马车，并没急着离开，咬着雪茄，望向窗外，目光落在站在路边的小助手身上，“有两件事还没说。今天，我们全家人会搬进华盛顿街10号，你还是与塔克使用同一间房。
另外，你的一个月假期没剩多少了，报社工作安排之后，就回去，大西洋航线，咱们还需要仔细商议……”
“是的！船长先生请放心，我很快就回去报道。”
老船长说什么，柯西诺都照单全收。
送走了老船长，柯西诺回到报社办公室，见威廉十分不安的在大办公室里面走动。
“威廉少爷！听船长先生说，今天你们全家都要搬到华盛顿街的私邸？你和马丽亚也会搬过来吗？要是你搬到城里住，工作也方便多了，不用每天还要在史坦顿岛与曼哈顿之间往返。”
威廉点点头，“父亲答应了，让我和马丽亚一起搬进新家。”
“那就没事啦，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爱德蒙主编那，请他再带一带你编务工作。
然后，我还得去其他几家报社一一拜访，如有可能，会请他们帮忙在各家报纸上为咱们的报纸打广告。”柯西诺这般说着，到隔壁印刷房间打了招呼，就领着威廉出发了。
在威廉眼中，柯西诺像个成熟老练的企业家。
每一件事，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面对他老子的时候，也是丝毫不慌、没有半分畏惧。
两人到了爱德蒙主编室，柯西诺又是说了一顿好话，请对方多多帮忙，带一带威廉，“至少教会威廉少爷处理最基本的编务工作。”
爱德蒙也是乐意帮忙。
这一次最大的收获，就是弄到了一位会写小说的优秀作家！
他见柯西诺急着要去拜访其他几家报社主编，便是笑问：“希望你快点忙完，然后坐下来，认认真真再写一个故事！”
“你们不是在反复连载《羊脂球》？”
“是没错，而且还收到很多欧洲读者来信，他们说，希望看到《羊脂球》出版，所以我们已经在着手制作出版，到时，只要出版的收入超过给你的稿费，就给你支付版税。”爱德蒙为自己的计划是何等精妙而感到自豪。
柯西诺原本毫不在意的表情浮上一丝意外。
没想到，《羊脂球》果然还是在欧洲最畅销。
心里顿时琢磨，看来，下一个故事得写一写美洲和欧洲人民都喜欢的类型。
“你去吧！威廉交给我就是，我保证让他知道主编是干什么的……”
柯西诺掩着笑意，从威廉求救的眼神中离开。
利用上午的时间，他拿着前一天从爱德蒙那里拿来的各家报社地址，打算挨家拜访，最先到《纽约太阳报》，并见到了主编本杰明·h·戴。
《纽约太阳报》是在1833年，由美利坚着名报人本杰明·h·戴创办的，这份报纸开了美利坚大众化报纸的先河，至此，美国的大众化报刊开始兴起。
本杰明听完柯西诺身为同行的拜访之意，从一堆繁琐的新闻稿子中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眼神颇为耐人寻味，嘴巴张了一会，才挤出一句话：“你是说，范德比尔特先生也涉足报业了？”
“或许，您的理解是准确的。”柯西诺小小的奸诈道。
要是此刻本杰明听说他这个毫不起眼的华工，要办一份精英报纸，不知道会不会以为他是精神病院的漏网之鱼。
半晌后，本杰明才坐直身躯，一脸便秘样。
“那么，预祝老船长成功。”
“谢谢本杰明先生，哦，对了，忘了告诉先生，我们《纽约世界报》第一刊出版之际，不知是否可以拜托先生，在贵报只用一句话，帮介绍一下《纽约世界报》即将隆重上市？”
本杰明毫不犹豫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柯西诺一眼，道：“抱歉！为这种名不经传的报纸背书，实在有损我们《太阳报》的威名……”
“……”柯西诺起身告辞。
接着，他又去拜访了《商业日报》、《快报》、《纽约信使及问询报》。
所得到的拒绝回复，几乎与本杰明大同小异。
但柯西诺本就没有真的指望收到这些同行的祝贺与帮助，拜访结束之后，他转道去了一趟华盛顿街，快要走到这条街10号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前方矗立着一栋坚实牢固的庞大建筑。
那就是范德比尔特耗资18万所修建的私邸。
如此大手笔，在这个时代是相当骇人。
他还隐约记得，去年在山顶豪宅，碰到泥瓦匠本杰明·坎普，对方口头描述了计划在新宅修建马厩和一个马车车库，铺好道路的后院和两栋四层的房子连在一起，房子用红砖修建，用褐砂石进行装饰。
此刻，好几辆马车停在私邸正门外面。
工人们进进出出，正在搬运东西。
柯西诺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便是转身回去码头，打算遛一遛码头，或者是去华尔街转悠一圈，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要去发掘通讯稿子素材。
他坐着马车，来到南街码头。
40年代末期，纽约市的人口增加了30%。
换句话说，此时，在纽约市内，每5个人中就有4人不是本人外国出生的，就是父母是外国出生的。
柯西诺身为移民，对这一事实非常敏感。
而且他了解，这个时代的社会经济发展趋势，知道他的读者既希望得到娱乐，又希望报纸起到有效的和进步的领导作用。
因此，《纽约世界报》将以生动的方式报道重大新闻，以满足变化中的社会需求，并以煽情主义的新闻内容和版面来适应另一种趋势。
“噱头就是畅销的保证！”柯西诺在脑中如此思忖，快步走向熙熙攘攘的码头。
第45章 崛起第一步:谋划
远远地，柯西诺就瞧见了停靠在码头最边沿地段的华裔商船。
之所以如此清晰辨认出来，只因商船上依旧挂着一条“大裤衩”一般的暗红色布条，迎风招展，柯西诺顿时反应过来，这艘商船的老板，很可能是正红旗礼亲王，顺承郡王那一脉。
这年代，出海商船上悬挂的必定是本旗的旗帜。
大清八旗，上三旗各旗旗主均由皇帝兼任，排在下五旗最前的正红一支，旗主礼亲王在朝中颇有势力，这就说得通，闭关锁国的大清，还有商船跑遍全世界主要的港口城市。
秦山楠正在支使商船上的工人们干活。
他也是远远的就瞧见了走来的熟悉身影。
“嘿！柯老板好兴致啊，逛街呢？”秦山楠一条腿踏在船头，半蹲身躯，高举手臂朝柯西诺挥手喊道。
柯西诺走到商船停靠的岸边，“我今天是出来跑通讯的。”
“通、通讯……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新闻啊，码头这边儿热闹，每天都有各国商船停靠，我想着，码头是否有值得写在报纸上的新闻！”
“那你算是来对地方啦。”
“是吧？我打算写一篇记录码头各种商船的新闻通讯，而且旁边那条街就是纽约最着名的金融街——华尔街金融中心，再往回走是船员街。
据说，停靠南街码头的各国商船，到了晚上，船员们都会下榻在那条街的客栈，一边帮客栈做点事，冲抵部分房费，等货物全部脱销，就离开纽约湾……对了，你们全部人都住船上的吗？”
秦山楠点头：“货没卖完，晚上大伙得守在船上。”
“而且你又不是不晓得，晚上这地儿治安可不好，小偷和酒鬼到处跑。”
“有听说过，你们还有些什么货没能脱手？”
“漆器、武器、雨伞、笼子、丝绸、小家具都卖光了，就剩一些不起眼的山货。”秦山楠说着，双眼贼兮兮的眨了眨，“那天你上船来淘货，可能没见着这些好货，要不你把这些宝贝收了吧？
等船上的货物全部脱销，我们立刻打道回国，给你准备下一趟的货。”
“都是些什么山货？土豆红薯玉米？”柯西诺有点蒙圈。
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快把这条商船的货物翻遍了呀。
那些没打开的木箱与麻袋，李二也有介绍，他不需要那些鸟笼子啥的货物。
“看来你对海上商船这一行不在行呀。”秦山楠嬉笑说着，小麦色手臂朝柯西诺伸过来，道：“还是到货舱里面瞧一瞧吧，全都是宝贝，只是这帮老外不识货。”
柯西诺抓住对方的手，一下子登上甲板。
跟着秦山楠走进了货舱，货舱内，比较凌乱，空麻袋和木箱、稻草乱七八糟的铺满了整间货舱，李二和其他人正在整理。
他们见到柯西诺这个豪爽的老乡又来了，皆是高兴的与他打招呼。
“柯老板好，今儿又到码头淘货啦？”李二热情的打招呼。
他见柯西诺跟着二老板走进船舱，猜到估计是还要淘货，一口一个‘柯老板’的问候，并让其他工人先让开，给柯老板腾个地儿淘货。
柯西诺微笑点头，“货呢？”
李二赶忙吩咐一名工人，把几个麻袋拖过来。
“咱们都是老乡，我可不骗你！这些外国佬不识货，居然连我们国家皇帝御用的好东西都不认识啊……”秦山楠嘴里说着，蹲在麻袋前。
打开袋子捆绑的绳索，把袋口卷起来，露出了麻袋里面盛装的瓶瓶罐罐，里面又是一罐一罐的陶罐、竹筒、大大小小的布口袋束着，里面似乎装着零碎小东西。
他随便拿了一罐，看了眼罐子外面贴的标签，扭头，递给蹲在身旁的小老板。
“这玩意儿你肯定没见过，但是一定不陌生！这是皇帝寝宫常年必备的好玩意儿，龙涎香，你闻一下。”
“龙涎香？这玩意儿……”
这玩意儿在封建社会都是皇帝和百姓求子的专属稀罕药。
然而，老外夫妻大都挺能生，就范德比尔特家最小的崽也才五岁多，求子……估计用不着吧，但是它可以入药。
柯西诺接过罐子，瞅着罐子里面，一股奇异香味迅速飘散在船舱。
“这玩意儿确实有点意思！卖多少钱？”
秦山楠眼神一愣，心中欢喜，听到柯西诺在打听价钱了，那是一定有戏啊。
他刮了刮鼻子，观察买家的表情，通常情况下，买家若是十分稀罕这个货物，就会露出欣喜的表情，可现在……柯西诺表情不咸不淡，十分平静。
秦山楠刚刚燃起的希望，在柯西诺平静克制的表情下暗了暗，他担心价格喊的高，会被拒绝。
于是，又从麻袋里面取出几个罐子，试探道：
“要是你能一口吃下这些剩余的货，绝对给你优惠！
除了龙涎香，还有其他的宝贝，你再看看其他的吧，比如这个丁香花干、珍珠粉、茴芹、槟榔、金银花、板蓝根、苦参、益母草、鱼腥草……”
“好家伙，你们这是搬了一座药铺么？”
“嘿嘿！还是老乡你识货，知道这是中药铺的药草。”
柯西诺让秦山楠把所有罐子都打开，也知道了所谓卖不出去的“山货”，原来真的是从山中采到的中草药，这些药物大多具有清热泻火，清热燥湿，清热解毒，清虚热等功效。
他迅速就在脑中盘亘一二。
既然是一批药材，归宿自然是医院、药铺或者像潘西医生诊所那种地方。
藏在商船的货舱里面，哪个医生想得到，码头竟也有药品交易？
况且，正如秦山楠所言，纽约湾都是西医，像潘西医生那样的诊所也是西医，也没见过中医巨着，不识货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回国，要是你本领大，给我带个医术牛叉的中医过来，顺便带几本医书，像什么《本草纲目》，《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千金翼方》。”
秦山楠彻底懵了，“你要在纽约开中医药铺？”
“不是不可以呀，至少可以确保我，和我的员工有病能有效医治嘛！
再说，你别看美墨战争结束了，这边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很高，你也知道，战事一旦打起来，那得有多需要医生？对吧？”
“要打仗了？那你还不赶快收拾细软回国？”
“糊涂！他打他的战，关我啥事？再说，老船长还离不开我呢。要是战事真的发生了，我就立刻派记者和医生去战场上啊！”柯西诺拍了拍手，站起来，“等我一下，我帮你找一家西医诊所，让他们诊所把这些药材全部买下。”
“真的？那这是太好了！”
秦山楠赶忙丢下手中小罐子，倏地站起来，一手勾住柯西诺肩膀，神情激动，道：“我这人知恩图报，你帮过我的忙，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说吧，还需要我回国之后帮你买什么？”
“下一趟，你们商船几月份再到纽约湾？”
“这样来回跑一趟，加上我们还得在国内收集货物，少不得两个半月吧；不过，现在马上就转凉，冬天到了，海上风大浪大，一般不会装什么贵重货物，弄点花瓶啥的吧。”
“别！下一趟，一个花瓶都不要装！”
“除了花瓶，咱还能从国内弄点什么宝贝？”秦山楠有点迷茫，看了看柯西诺那张似乎蛮有主张的面孔，顿时明悟，“哦，你是说，你预定的那些大米？几袋大米能占多少地方？”
他拍了拍柯西诺肩膀，嬉笑道：“放心吧！钱都收了，肯定给你全部带过来哒。”
“我有个比较不成熟的想法，秦大哥，以后，你们商船直接跟我合作吧，这趟回国，你全部收集酒楼卖的菜的原材料，整条商船，全部装吃的！货物运到纽约湾，全部给我！
另外呢，我管你们在曼哈顿逗留期间的吃住，你们只需要帮我适当的干点活儿……”
秦山楠震惊，同时噎住。
其他工人也是听得震撼不已。
李二：“柯老板到底是老船长身边的红人啊！”
秦山楠似笑非笑的看着柯西诺，忽然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拢：“我和柯老板似乎颇有缘分……只不过，你一家能吃得下一条船的货物？是不是要和范德比尔特一起合伙开酒楼？”
“你要是给我弄来一条船的粮食、蔬菜什么的，咱们一起开一家叫什么“乾隆酒楼”的餐厅，多有趣啊，对不对？”
柯西诺顺着对方的话，打趣道，“酒楼就必须开起来！如果你想留在纽约，我罩着你！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止是缺少酒楼开业的食材，还缺人，你回去，若是能给我带来一些人到纽约湾，我可以给你点劳务费。”
“你需要多少人？”
“咱们国家有句古话，叫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你带来多少，我全都用得着，最好是青壮年劳动力，要是有家眷妻儿，也可以一并带来，今后全都给他们申办纽约公民资格……”
秦山楠和商船上的工人们全部内心荡漾。
…………
第46章 最杰出的画家
老乡们眼睛雪亮，全都看得出来，柯西诺在纽约是真混得好。
并且，秦山楠觉得，以他混迹海上贸易商船多年的资历，要是到这边来谋生发展，怎么着也能混个殷实的家境吧？
半晌后，他面露几分意外：“你有自立门户的意思，范德比尔特知道吗？”
“他那么聪明的商人怎会看不出来？不过这一点也不用忌惮，他也不是美洲原住民，是荷兰裔移民。
只不过比咱们早来纽约200年，就是这200年，拉开了与我们的财富距离，使得他有机会率先成为纽约湾数一数二的大亨，他成了有钱、有人脉资源的大亨。
这一点，对咱们华工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成为咱的靠山……”
“你这个朋友，我，秦山楠交定了。”秦山楠拍着胸脯。
两个男子当场右掌紧握，柯西诺一本正经道：
“那你们这次回国，照我说的办！
首先，立刻着手召集人马，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行，只要他们愿意到美利坚发展，那就再装一条船，全部弄来……”
秦山楠乐呵道：“要不要派人到你老家柯桥小镇，把你父母家人一并带过来？”
“我父母早就躺棺材板里面了……”
“哦，抱歉啊，那你家还有别的亲人没？”
“没了！我父母离世的时候，柯家族人没有一家愿意抚养我，我只好变卖了仅有的一点祖产，跟随出海劳工，漂洋过海来到纽约湾谋生。
我算是这批劳工里面的幸运儿，到了纽约湾，有幸被范德比尔特先生看中，带回家……”
“缘分呐。”
秦山楠拍着柯西诺的肩膀，调侃道：“他家还有未婚小闺女儿么？要有的话，赶紧去提亲，你两这么有缘，就当是报答人家的知遇之恩！
以后，你和你家娃子的姓名前边，冠上岳父家的姓氏，叫什么……柯西诺，点儿范德比尔特！卧槽！好牛逼的名字啊！你就成了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女婿，啧啧啧，那地位，一夜之间就升了。”
“咳咳咳……”柯西诺也被秦山楠的玩笑话给逗笑。
他咳嗽了几下，认真道：“再到中药铺弄一批药材，板蓝根，菊花，金银花……然后再重点给我一批食材，什么干货都要。”
柯西诺如数家珍，所要的货物，全是冬季老百姓最需要的治疗感冒的消炎药，以及吃了会让人分泌多巴胺的美食原料。
像火锅底料里面所需要的香料级别的配料，大可去印度商船上面淘。
秦山楠还没回过味儿，只见柯西诺已经跳下商船。
他回过神，急忙奔出货舱，就看到柯西诺正在岸边与一位黑人少年交谈，秦山楠多少了解一点纽约湾码头的劳工市场，看出那名少年应是留连码头找零工活儿。
“你现在就去码头街北边那条街的潘西医生诊所，请潘西医生即刻到这里来一趟，就说我在这儿等他……”
柯西诺如此叮嘱了黑人少年一番，并给他20美分跑腿费。
那少年激动地点头，攥着20美分跑腿费，一溜烟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码头。
“你就不担心他拿着钱溜了？”秦山楠的声音从甲板上冒出来。
柯西诺微微一笑，“对我来说，20美分不算什么，可若是他失信，将在南街码头再也找不到活，那会让他崩溃的。况且他认识我，知道我是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哪敢冒着得罪老船长的风险跑路？”
秦山楠：“……”
他也收了柯西诺100美元预定金，同样的道理，也不能阴了这100美元。
否则，他的商船就难以在纽约湾靠岸做生意。
真心佩服小家伙，随时都能把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
二人站在码头，一边与其他商船上面的人闲聊，约莫等了一刻钟，就看到黑人少年领着潘西医生匆匆来到码头。
潘西医生见到柯西诺，有一种见到老朋友的亲切。
“柯西诺！你怎么会在码头？”
“是这样的，潘西医生……”
柯西诺将老乡商船上还有一批珍贵药材一事，跟潘西医生沟通了一遍。
并请他吃下这批药材，将事先想好的说辞倒出来，道：“虽然这是一些中药材，但是这些药材都含有抗菌消炎的成分，最适合秋冬季节治疗感冒发烧、以及其他一些需要抗菌的病症。”
“可是，你要知道，我是西医，没看过你们国家的医学着作，更不懂如何运用你们国家的中药材。”潘西诚实道。
“这个你放心，今天，你先把药材带回诊所。
等我报社第一期报纸弄出来，就去你的诊所，详细告诉你使用剂量；
另外，前几天，保罗先生说过，阿尔泰喉咙有些红肿，他那个症状如果还没消失，是需要使用这些药材治疗的。
这里面就有治疗喉咙肿痛的药材，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具体使用法子……”
柯西诺领着潘西医生登上商船。
秦山楠脸上的笑容是一直都没消停。
商船上的船员，都听不懂柯西诺流利的英语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们看出了一点，这个纽约医生决定收下他们船上的药材。
潘西医生正巧也希望弄一批抗菌消炎之类的药品。
有柯西诺一再保证，便以50美元爽快的收下船上所有中药材。
“老秦，你安排几个人，把这些药材送到潘西医生诊所……”柯西诺见潘西医生不但不是那种迂腐的顽固派医生，还很识时务，他一边吩咐秦山楠安排人送货，当场蹲下。
专程为小阿尔泰开了一张药方，并从装满药材的布袋子里边，抓了一副药，用纸包扎地四四方方鼓鼓囊囊。
就像中药铺抓的药，交给潘西，叮嘱道：
“这个药，你交给保罗先生，叫他拿回家用水煎煮，药汁倒出来，饮用三遍，小阿尔泰受伤的喉咙很快就会痊愈。”
潘西医生还是有点迷茫，接过那包中药，“那就试试吧。”
双方在码头分别。
柯西诺与秦山楠道别，并直接去了老尼普顿铁匠铺，取回预定的一批中文字模，然后赶回报社写通讯。
……
那边，报社的三名编辑巴萨尼奥，罗兰，玛格丽特，罗兰虽有新闻专业知识，但缺乏工作实践经验，甘愿与玛格丽特一起，以巴萨尼奥为前辈，三人一起穿梭在纽约大街小巷。
他们在第五大道，看到一张巨幅拍卖海报。
海报上面写着，这间商店接受委托，将拍卖家具和大量珍玩，这次拍卖是在物主死后举行的，广告上还提到死者的姓名，是一名叫珍妮的高级妓女。
广告上还附带拍卖日期通知，说大家可以在九月一日和二日两天参观住宅和家具。
“好像是一个值得报道的新闻呢。”玛格丽特说道。
巴萨尼奥点头，“咱们进店详细咨询一下，回去之后，你们沟通一下，再写一篇拍卖报道。”
三人在橱窗外面好奇的看了一会，经过店员允许，走进商店。
从商店出来，三人穿过第五大道时尚城区。
经过华盛顿广场公园时，看到奇怪的一幕：公园东面，一张行人休息椅子上，坐着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在他面前支着一块画板，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支画笔，正在认真描绘一位女士的肖像。
他做派像极了成名画家，时而抬起清秀脸颊认真端详女士的神韵，然后继续在画板上描绘。
可是，那名站在他前方的长裙女士不断扭捏作态，满脸不耐烦，嘴里咕哝道：“你画好了吗？要是画的失真，我是不会付钱的。”
面对女士顾客的抱怨，小男孩早已听在耳朵里面。
他头也没抬，回道：“安徒生说：「仅仅活着是不够的，还需要阳光，自由和一点花的芬芳。」艺术正是如此，让我们超越现实的桎梏，到达诗意的彼岸。
希望女士慢慢享受这一刻，作一副肖像画可以说是一门慢活儿……”
三人好奇的走到男孩身后侧，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画板上瞄了过去。
这一眼，便是惊艳了时光。
“哇喔！画的还真是逼真耶！”玛格丽特惊呼道。
巴萨尼奥与罗兰见到这名少年的素描肖像作品，亦是大为吃惊，没想到在公园竟然也能遇到天才般的画手！
这……不正是报社急缺的画手吗？
少年以为是来了新的顾客，小脸蛋泛着愉悦表情，扭头飞快的瞧了眼玛格丽特，“女士需要画肖像吗？可以排队哦。”
“哦，好的。”玛格丽特端着激动心情点点头。
然后，干脆在少年身旁坐下。
约莫再等了一刻钟，少年愉快道：“女士，已经画好了哦，你可以过来看啦，然后，顺便把1美元工钱支付了。”
身穿长裙的女士早已等得不耐烦，在听到少年的话，全身顿时就像散了架。
扭着脖子，走过来，弯着腰身看向画板，“哇……哦……”
女士见到自己十分逼真的肖像画，高兴的支付了一美元，然后兴冲冲的离开。
四双眼睛目送那名女士开开心心的远去，少年亦是开心的揣好一美元劳务费，也要准备画第二幅肖像，这时，巴萨尼奥拍着小家伙的小胳膊，亲切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斯洛·霍默，先生，你们是一起的吧？也需要画肖像吗？只需要一美元，就可以拥有一幅逼真的肖像哦……”
不等温斯洛·霍默说完这一段推销术语，玛格丽特捧着脸，笑眯眯的说：
“温斯洛先生，先听我说吧！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们的身份，我们是《纽约世界报》的编辑，今天出来是跑通讯的！
而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报社也正在寻找一名像你这样的画手，如果你愿意与我们报社长期合作，是需要去报社与老板亲自谈合作。”
温斯洛小脸一滞，小脑瓜认真思索了几秒，“我和父亲才到纽约，还不晓得竟然又出了一份《纽约世界报》，请问，你们报社在哪里？不是骗子吧？我可没钱哟，只有一美元……”
“呵呵呵……”
三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我们报社的老板，是大名鼎鼎的范德比尔特先生家的长子，你要是有意与报社合作，让全世界的读者都看到你的作品，就跟报社合作吧！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另一位老板有办法帮你把所有的画作出版在报纸上！”巴萨尼奥说道。
“这真是一件稀奇之事呢！走吧，我想去见一见那位神奇的老板……”
将画作出版在报纸上，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已经完全勾起了温斯洛·霍默的那颗好奇的心，他赶忙收拾画板和画画的工具袋，跟着三名编辑去报社。
…………
第47章 漫画:来自深渊
巴萨尼奥一行人领着小画手回到报社，并把他介绍给老板柯西诺。
“擅长画人物肖像？”
办公室一角，柯西诺伏案正在写一篇码头商船交易的通讯稿子，抬起头来，打量着站在办公桌旁的小小少年，看上去，似乎与小塔克年纪相仿。
“没错啦，我的绘画老师就是托马斯·萨利先生，您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吧？如果不太了解他，那么你一定听说过本杰明·韦斯特先生吧？我老师就是他的学生，同样擅长画人物肖像。”
眼前男孩五官生的极为俊俏，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说起话来，声音像黄莺打蹄。
柯西诺手中握着的笔“啪嗒”一声落在桌上。
脑中万花筒般的记忆顿时打开，寻找18世纪美利坚堪称神童的画家三代传道受业解惑的关系脉络，声音不掩惊艳：“噢！老天，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吧？原来你竟是本杰明.韦斯特的徒孙？！”
办公室里面的所有人皆是为之一震。
他们不仅对这小家伙的老师如雷贯耳，并且也是非常崇拜美利坚新古典主义画家本杰明.韦斯特先生，要知道，本杰明在二十岁以前就已经是很有名气的肖像画家了，除了宗教神话题材，他还描绘过历史上的许多战争场面！
他和雷诺兹是密友，作品长期受雷诺兹熏陶，曾经是乔治三世时期宫廷聘用的历史画家，同时还是英国皇家学院的创始人之一！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柯西诺含笑道。
“我叫温斯洛·霍默，”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温斯洛·霍默？”
小家伙居然是美利坚19世纪最杰出的画家？
若没记错，他1836年出生于波士顿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个善良的商人，母亲受过良好教育，这使温斯洛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温暖有爱的艺术环境之中，这一点，对于他未来取得举世瞩目的绘画成就是息息相关。
未来的他，成就可以和法国印象派大师们媲美；
他开创的美利坚式画风既现代又古朴，与梭罗、惠特曼等文学大师并列美利坚艺术史。
小家伙认真地点头，小嘴一撇，“你别看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可是，我正在努力学习绘画技巧，一定可以成为像我老师他那般艺术界大家。”
温斯洛·霍默这般说着，对报社画手一职来了点兴趣，他干脆把画板和画画工具袋放在办公桌旁边的地上，“听说你们报社正在筹备第一期报纸，想要寻找一名长期合作的画手？你能详细说说这件事情吗？”
“当然可以详细说……”
在其他人笑眸注视下，柯西诺缓缓地从椅子站起来。
转眼间，他双手握住了温斯洛细细的小手，“我们热情欢迎像你这样的天才画家！并且，报社可以预支给你画稿报酬。”
“……”温斯洛眼睛一瞠。
小嘴巴喃喃道，“你果然如他们所说，是个善良的老板，我很喜欢你。”
“别、别……”千万别喜欢我！
柯西诺讪笑着松开那只细小的手掌，脑海里浮现出一幕不太和谐的画风：眼前五官生的俊俏可爱的小男孩，未来会有不少亲密的男友……
其中一位是艾伯特·凯尔西，二人曾作伴在巴黎住了两年。在那里，两人有一张类似结婚照的合影，凯尔西在自己背面写着“达蒙与皮西厄斯”。
——希腊神话里着名同性爱侣的名字。
虽然那些是小家伙成年后的生活，可砖家说过，一个人的性取向是在小时候就决定了的！想到此，柯西诺略有点担忧的环顾办公室里面一干盘正条顺的男人们。
巴萨尼奥见柯西诺已经认可了请来的画手，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柯西诺办公桌旁，请温斯洛坐下详细谈。
“谢谢！”温斯洛回头道谢。
依言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搁在腿上。
柯西诺虽然心里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但他说话温文，谈吐有料，自有一股让人生出好感的气质，因为他似乎不用去调查温斯洛在绘画方面的能力。
他得师公、老师两位艺术大家教导和影响，再加上，方才巴萨尼奥也说了他们在华盛顿公园所见的惊艳之作。
柯西诺坐回椅子上，将报社需要刊载的漫画一事，说给温斯洛听。
“我的想法是，由我写出一篇故事，然后交给画手，画手根据故事剧情，画出漫画，在报纸上连载；当然，报社已经采购了用于印刷图案的各色颜料，会根据故事画面使用相应的颜色，总之，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天呐！还会用水彩画那般的彩色吗？”
小家伙听完，就已经被这一神乎其神的事情给振奋地满脸神采激动，他着急表明心迹，说道：“先生，我十分荣幸，能自称为您的画手。那你快点写故事吧！我想试一试，请先生给我机会；
与我合作，报社绝对不会吃亏。
我还会帮忙印刷，还会帮报社与老尼普顿那边联系……”
三名编辑见老板基本上已经谈妥了画手，他们开始着手梳理今天所见所听的素材，并开始讨论，走到靠窗的巴萨尼奥办公桌旁坐下。
瑞克与埃尔默前后脚回到报社，见到正与柯西诺兴奋谈话的陌生少年，一问，才知道是招募的画手，并且还是多产的知名肖像画家托马斯·萨利的学生！
两人皆是感觉报社风水太过神奇。
“那你现在打算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会不会很复杂？”温斯洛有点担心自己画的不够符合故事剧情。
柯西诺瞧出了小家伙的忐忑，对着他不禁放轻了语调。
“呃，故事的画风需要清新而治愈，事实上，我计划在报纸上刊载一篇至少可以连载五期的中篇故事漫画，目前也已有了完整的故事轮廓。
这则奇幻故事暂时定名为《来自深渊》，是一则青春奇幻冒险故事。
故事讲的是，在孤儿院生活的少女莉可，与来自深不可测的迷之地渊“阿比斯”的丧失记忆的机器人少年雷格，共同挑战「一旦下潜到洞穴深处便将难逃一死」的命运，这一古典奇幻作品。”
“也就是说，女主角生活在地面上孤儿院，而男主角却是来自神秘的地渊深处，而且还是个什么人？”
“机器人。”
“机器人是什么样的？”温斯洛脸蛋十分纠结。
“这个你不用太在意，我可以画一个构思的大概人物图像……”
柯西诺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出记忆中的两位主角的卡哇伊图画。
这让温斯洛只看一眼，便是兴奋道：“原来机器人长这样？好可爱呀！好的，好的，我似乎明白了。”
由于他太过兴奋，拗着柯西诺快点写故事，柯西诺只好暂停正在撰写的那篇“码头文化”的通讯稿，开始撰写《来自深渊》的故事剧情。
在这期间，温斯洛跟着埃尔默，参观了报社三间办公室，并在隔壁印刷室学习印刷。
下午晚些时候，威廉从爱德蒙那里回来。
这一次，在爱德蒙那里的魔鬼式培训之下，他已经对主编一职有了清晰且深刻的认识。
并且还带回两名通讯员。
“柯西诺，他们两位是爱德蒙主编介绍的，他说，之前是在《纽约先驱报》当通讯员，后来去了政府部门做事，前阵子，刚从政府新闻办公室辞职，听说我们创办了《纽约世界报》周刊，希望加入我们团队，试一试跑周刊通讯。”
“欢迎他们！”
听了威廉的话，柯西诺连连点头，这会儿，他忙着写故事，没时间面试，只好吩咐巴萨尼奥代劳，面试两位通讯员。
稍后，柯西诺写完第一期刊载的故事章节，让人把温斯洛从隔壁印刷室叫过来。
“你先读一遍，然后我们在讨论具体以什么样的节奏来呈现故事……”
柯西诺把写好的故事交给温斯洛说道。
温斯洛接过稿子，小脑袋不住地点着，“好的，好的，我现在就阅读这篇神奇伟大的作品！”
回到报社，威廉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知道了柯西诺招募了一名画手，并现写了一篇故事，不由得啧啧称奇：“你倒是能耐，说要招募什么样的人，便能如愿招募到。”
“你也不赖，虽然对主编一职不怎么在行，却亏得有个好爹，让你的名字很快就在曼哈顿报界横行霸道。”
威廉笑道：“父亲说过，要让我自力更生，算了，我也去写通讯了。”
在大办公室聊了一会，威廉整个人都放松了。
见报社皆是一片繁忙工作的迹象，他也转身回到隔壁主编办公室，开始像模像样的开始主编生涯的工作。
温斯洛匆匆看完故事，直拍桌子，惊呼道：“好有趣的故事！后面章节什么时候写？”
“主角团除了莉可、雷格，还有其他人吗？”
“有呢，后面很快就会出现一位小伙伴娜娜奇。他们都是充满魅力的角色，所以我希望在画风上面，能把这种人物之间的情绪表达出来。”
“我已经被这个故事迷住啦！只是有一点，场景似乎很多，我希望给我一周的时间来做准备和正式绘画，可以吗？”
“一周的时间？”
“嗯，既然是第一期周刊连载的漫画，那么，漫画中的一景一物及氛围得相当细致到位，如果我不能完美呈现你的剧情，我会去拜托老师，请他指导，所以这中间就会出现一些时间方面的耽误。”
“如果能请你的老师出面，咱们就是等两周也是愿意的。”柯西诺璨笑道。
温斯洛对于这一合作非常高兴。
他到底是画画的行家，在与故事写手展开碰头会讨论时，他便围着柯西诺刨根问底地问个没完，就连奥斯小镇上人们三餐的主食、燃料之类的也一一问起，均是柯西诺始料未及的。
上述提问令柯西诺格外欣慰，这说明画手把他设定中“考虑不周”的细节全都考虑进去了。
漫画不仅在情节主线上忠实原着剧情，甚至还得照顾到深渊小镇的城市风景、家畜等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第48章 第一份世界报!
那边，潘西医生在码头购买了50美元中药材，回到诊所，结束当天营业后，拎着一包中药匆匆来到保罗霍尔的宅邸。
起先，保罗夫妇觉得潘西医生的做法极其冒险。
潘西医生耐心解释说：“这包中草药是柯西诺亲自配制的。
他还说，若是阿尔泰服下这包中草药煎煮的药汁，过两天就会消肿。”
“既然是柯西诺亲自配制的，那边试一试吧。”保罗松口道。
自从周六那天上午，他家小阿尔泰在游艇上不小心卡了榛果，还被榛果坚硬的尖壳划伤了喉咙，到现在还是红肿的。
而且小家伙每天都喊嗓子痛痛，看了医生也不见好转。
两夫妻虽有疑惑，但也有听说过，中药草很神奇，能把百病治。
更有潘西医生出面，他们也应允了这一治疗办法。
在保罗家厨房，保罗夫妇全程拧着鼻子，忍受苦涩难闻的中药味飘满整间屋子，亲眼目睹潘西医生坐在炉子旁煎药。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小时之后，潘西医生按照柯西诺的煎药步骤，成功煎煮了两碗药汁。
“凉一下，就喂给阿尔泰服用吧，在这之前，我会先尝一尝味道……”潘西说道。
他也是头一回煎药，更是初次接触华夏国的中药草，把煎煮的药汁倒两只碗内，盯着两碗黑不溜秋的药汁，他不住地干咽。
保罗强忍不适，扭头看向妻子，“去把阿尔泰抱过来吧。”
“啊！他已经晓得潘西医生要给他喂很奇怪的东西，所以应该早就藏起来了吧。”保罗太太叹了口气，拧着鼻子匆匆走出厨房，吩咐佣人快去找小阿尔泰。
他们夫妇就这么一个孩子，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一边不想拿珍贵的幼子当做试验品，可他们苦于别无他法，只能冒险一试。
五分钟后，保罗太太抱着像一只鲤鱼在妈妈怀里挣扎的小家伙，走进厨房，“快看！潘西医生已经煎煮了两碗药汁，只要喝下，你的喉咙就不会再痛了哦。”
“可是妈咪，好臭臭。”
小家伙恐惧地瞄了潘西医生一眼，慌忙将小脸蛋埋在妈妈胸前，企图蒙混过关。
“阿尔泰别担心，我刚刚帮你尝过了，是有一点点苦涩，可是喝下能治好你的喉咙！
况且，这个药是那天在游艇上救你的哥哥，专门拜托我过来给你煎煮了服下的哦……”潘西医生见状，温声解释。
“是大哥哥吗？”
小阿尔泰十分惊讶，连忙从妈咪怀里抬起小脸蛋。
厨房里面，三位大人面面相觑，立刻意识到一件事：这孩子似乎对救他的大哥哥印象很深呢。
潘西医生神情温和，闻言乘胜追击，道：“是的呢，大哥哥还说，等你喉咙恢复了，就可以再去与他见面哦。”
“真的吗？好吧，那我可以喝一点，只喝一点点哦。”
小阿尔泰是个与众不同的小朋友。
在他上学的班上，不像其他贵族子弟那样是个问题儿童，他听话、乖巧、懂事，世上形容乖孩子的一切美好的词汇套在他身上都是恰当的。
所以深得保罗夫妇疼宠。
潘西医生对此也略知，他哄了哄像一只等待开宰的小羔羊似的小朋友，看向保罗。
“据说，华夏国家不仅面积大，人口也是我们国家的几倍，上至皇帝妃子，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是用这样的中草药治病！
我相信，只要对症下药，无论美医还是中药，阿尔泰的喉咙红肿很快就会消失！
这样吧，我用小勺喂他喝，尽量喂他喝一小碗，剩下的那一碗，等到明天早餐后，再热一热喂给他。
保罗你抱着阿尔泰，让他坐你腿上，再给他胸前系一块餐巾，免得小家伙觉得苦涩给吐掉弄湿了衣衫。”
“好吧，咱们试一试。”
保罗觉得潘西医生所言有理，伸手从妻子手中接过小身板。
“希望我快点好！然后去见大哥哥……”阿尔泰眨了眨眼，奶声奶气说道。
这会儿，乖乖地坐在爹地腿上，任由妈咪给他胸前系上一块雪白餐巾。
“那就乖乖喝下这碗药汁。”保罗温柔地抚着儿子的小脑袋。
随后，他看向潘西医生手里正在用小勺子不断搅拌弄凉的药汁，散发着一股股难以名状的古怪草药味的药汁。
方才潘西说，喝下去时会让舌头苦上好一阵子。
潘西试了试药汁温度，觉得药汁只有一点温热了，便是坐在保罗对面，用小勺盛了一勺，喂给阿尔泰，“喝吧，孩子。”
小阿尔泰抿了抿唇，张开小嘴巴，咕咚咕咚喝完一勺，舌头上残留地苦涩味道令他龇牙咧嘴，双手双脚都在胡乱挥舞，“啊啊啊！好苦……”
“呵呵呵……，良药苦口利于病，咱们把这碗喝完就成功了。”
在潘西医生的坚持下，把一小碗药汁喂给小阿尔泰喝下。
考虑到倒出锅的药汁放到第二天，可能会变味变质，潘西医生略作思忖，便让保罗夫妇在小家伙晚上睡觉前，热一热药汁，喂给他喝。
保罗送潘西医生走出府邸。
“这次若是治疗有效，还得感谢你和柯西诺一直把我们家孩子挂在心上。”保罗边走边是道谢。
“柯西诺说过，阿尔泰喉咙肿痛，这几天，进食量肯定不是很好，所以在药里面加了开胃的药草。
明天，他吃饭的时候，你观察一下，若是阿尔泰胃口比之前要好，那就是在恢复的迹象了。”
“那孩子年纪轻轻，居然还懂得治病的专业医学知识？”
保罗越发感到柯西诺不简单，而且对他的才智和精通人情世故敬佩得五体投地。
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他和潘西医生联手治好了小阿尔泰，保罗必定是又欠了他们二人一个人情，要感谢潘西，可以支付一笔医药费。
可这中草药是柯西诺主动请潘西送来的，并没提及任何费用，反倒一再表明，如何让孩子的喉咙尽快消肿。
这，就不是单纯的支付一笔医药费的问题。
“是的！对此，我和你一样也有诸多疑惑，不过再等几天，他那边忙过这一阵报社的开业工作，就会去我诊所，与我讨论中草药如何应用。”潘西医生神情和悦，点头道。
“报社开业？范德比尔特入行了报纸？”
“不是老船长！是柯西诺联合老船长的长子威廉，一起合办了一份叫做《纽约世界报》的周刊。
这不，最近，那孩子利用老船长给的一个月假期，每天忙于筹办报社开业呢。
听说他已经招募到了报社所需的人手，第一期报纸即将出刊了！”
“老船长允许那孩子自立门户？我听说，那孩子还没正式成为纽约公民吧？”
“应该是，所以他才会聪明的拉上威廉一起合伙！
我们在码头也是匆匆见了一面，看他还蛮轻松的样子，老船长应该是支持的！
毕竟，以威廉的能力是没可能单独立足曼哈顿任何一行，但若是有柯西诺那般精明的头脑，想必他们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但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等他第一期报纸出刊，到我诊所，再详细问问吧……”
保罗表情很复杂，又带着几分试探的说：“看来，我似乎有必要亲自去感谢他。”
“嗯，他们报社办公室在皇后大街的布朗大楼……”
…………
布朗大楼，报社三间办公室，所有岗位全部进入了开刊前紧锣密鼓的筹备。
柯西诺写好第一期刊载的故事，并与温斯洛·霍默花了足够的时间进行漫画细节讨论。
温斯洛带着柯西诺写的故事誊抄版，与报社签订了长期合作的契约，获得了5美元预付稿费便是回家安心创作。
送走了温斯洛，柯西诺面试了两名通讯员。
由爱德蒙介绍的两位通讯员奥利弗和班杰明，经过面试，柯西诺欢迎他们加入报社团队，及时弥补了报社记者的缺憾。
《纽约先驱报》开刊之初，他们二人就在这家报社跑通讯。
还是跑过战地的记者，极有新闻经验。
其中，奥利弗从《先驱报》辞职后，进入政府新闻办公室，工作了一段时间，觉得不适应政府部门工作方式，只好辞职。
而另一位通讯员，班杰明，去年从《纽约先驱报》辞职，与朋友一起远赴英伦，加入了《星期日泰晤士报》。
在《星期日泰晤士报》当了一段时间的经济类通讯员，后因受到报社同事排挤，选择回到纽约。
他们两人虽是经验丰富的新闻记者，但爱德蒙麾下记者团人员足够，见他们回来找工作，于是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介绍给了柯西诺。
“今后，我希望，有你们两位充实报社的记者团队，成为经济、金融方面的实力派记者。”
“我们感到非常荣幸！”
新加入的两位通讯员高兴道。
当晚，报社编辑团结束工作，已是晚上九点一刻。
“走！咱们一起到餐厅聚个餐，就当做是团队第一次大团聚。”柯西诺愉快宣布道。
瑞克第一个举手赞成，“这个主意太好了！”
“明天开始，报社就进入正常工作节奏，希望咱们这个小团队齐心协力，能在一周之内，做出第一刊！”
“耶！”
大家伙浩浩荡荡去餐厅聚餐。
三天后，报社编辑团举行了第一次出刊前内容全面审核。
玛格丽特提交了两份社会新闻：
“第一份是我这两天跑曼哈顿第五大道的采访内容，是第五大道那家关于拍卖高级妓女生前宅子与家居的新闻。
另外一份社会新闻，是范德比尔特先生搬进华盛顿街私邸的新闻。”
威廉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这是他实在想不出新闻的时候，被玛格丽特点拨后，两人合作的一篇新闻。
柯西诺也是头一次看他们的新闻稿子，按照报社编务流程，各位编辑事先审核各自收到的新闻稿子，审核结束再提交主编。
主编审核结束，觉得没问题，汇总交给柯西诺全面把控内容质量。
“玛格丽特提交的第一篇稿子，内容可以，但是需要修改标题。”柯西诺眼眸匆匆扫完第一篇稿件后说道。
巴萨尼奥看了看大家，“你觉得修改成什么样的？”
“今后，你们定每一篇新闻的标题时，请一定要记住这个标准：《世界报》成了纽约市民街谈巷议的话题。
那么，如何才能让纽约市民都来谈论我们所刊载的新闻呢？”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明白其中逻辑。
“那就是噱头！”柯西诺抬起头，眼光清澈，“比如，咱们把玛格丽特第一篇稿子标题改成这样：第五大道商店竟拍卖高级妓女的生前物品……”
围坐在一起的编辑团瞠目。
“标题就这么定了吧！”柯西诺不由分说，拍板决定。
然后，翻开玛格丽特第二篇稿子。
看到标题，柯西诺神情微微一愣，错愕道：“写的谁？范德比尔特搬进华盛顿私邸？”
玛格丽特面露忐忑，咬着唇，点头道：
“准确说，这篇稿子，是我和威廉主编一块儿合作写出来的，他提供口头版，我负责写的稿子。”
柯西诺看了看两位，尤其是威廉，一副大闺女害羞的无措表情。
“行，范德比尔特先生在纽约名气牛如冲天，外界也很好奇他的私生活到底是什么样。
这篇稿子写的可以，但是细节地方需要再作修改，同样的，标题也得再修改。”
“你说，改成什么样的标题？”
“嗯……，”柯西诺略作沉思。
忽然，他记得，前不久，老船长与乔治劳的那场比赛，《纽约先驱报》在报纸上大肆调侃老船长不中用了。
柯西诺冷哼一声，清笑道：
“我们这份报纸，将来要作为老船长事业的播报窗口，所以在立意出发点上，一定要正面，不能存有调侃意思。”
威廉身板挺直坐在椅子上，对于柯西诺的维护之意面露感激。
“那就修改为：这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私邸！”
“哈哈哈……”
不知为何，其他编辑见柯西诺忽然表现出正气凛然的模样，全都哄堂大笑。
接着，柯西诺与编辑团一一审核了其他稿件。
最终确定了首期刊载的稿子，其中包括：
新泽西州发生造成百万美元损失的风暴的报道！
头版文章报道了对一名判了刑的杀人凶手的访问记。
华尔街的一名跳楼自杀者、匹兹堡的一次绞刑。
海地的暴动，以及一名被冤屈的女仆的悲惨状况。
到了第五天，柯西诺还没有收到温斯洛·霍默反馈回来的漫画稿件。
柯西诺当机立断，吩咐道：
“明天就是周四，既然我们定在周五出刊，就不能再耽误了，漫画稿件来不及，就等下一期吧。
第一期周刊，可以先刊登文字版的故事，并预告，第二期即将刊载相应的漫画作品，请大家耐心等候一周。”
内定主编巴萨尼奥，对此也表示赞同，并问道：“第一期预计印刷多少份？”
“第一期呀？第一次先印刷一万份吧。
毕竟，咱们有老船长所有运输路线的客户群体，如果这个一万份卖完了，咱们可以加印第二版。”
柯西诺汇总了所有新闻稿件，并排列了36个版面。
带领大家，开始排字，并在两台快速印刷机上面试印刷第一份。
第49章 号外!号外!世界报!
整个报社编辑部，只有最后加入的通讯员奥利弗与班杰明，他们真正接触过报纸印刷实务。
在柯西诺的协助下，他两带着最近招募的五名印刷工，手把手教他们一起排字、印刷，五名印刷工学习了一周时间，真正到了印刷的时候，却是手忙脚乱，又担心出错。
经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合作，终于印刷出了一份完整的36个版面报纸。
这份珍贵的报纸犹如催泪弹，使得编辑部全员激动万分。
它正是《纽约世界报》编辑部作为辛苦两周的奋斗记录。
“真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第一份世界报周刊终于问世了呢。”柯西诺清秀脸颊糊了一些黑的、红的、蓝的、绿的油墨，开始翻阅第一份印刷的报纸，脸庞浮上了灿烂而满足的喜悦。
说到最后，语调已然兴奋起来。
这份珍贵的报纸完工，让编辑部全员激动的笑着跳着，惊呼声四起。
“哔哔哔……”埃尔默兴奋的直拍手，惊呼道：“哇！咱们真的是一群好优秀的团队呢！”
其他人亦是开心鼓掌。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埃尔默趴在柯西诺肩膀上，要亲眼阅读他们这个小集体辛勤工作一周多时间，亲手制作出来的第一份报纸。
在柯西诺手指间，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报纸一页一页的翻开。
“终于做出了第一份36版世界报！”内定主编巴萨尼奥难掩内敛表情下的那份激动。
罗兰：“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开始！”
“咱们已经迈出艰难的第一步，往后就更加有经验了……”瑞克笑道。
一向与男子相处比较谨慎的玛格丽特，则像个小孩，开心的原地捧着一脸激动，下一瞬，直接抱着罗兰的肩膀，眼泪哔哔哔狂飙。
这样的时刻，编辑部每个人都是感性且深受成功这份感染的。
全员围在一张工作台案板旁，随着柯西诺一页一页翻开，就像一场未知的探险活动，既期待下一页出现更加精彩的新闻栏目，同时又担心自己所负责的版面，内容不够精彩耀眼。
由于其他人并没有调配颜料的经验，也不懂颜色如何稀释与调配，这一特殊工作，就只有柯西诺自己动手，调制颜料、并负责印刷彩色版面。
埃尔默趴在柯西诺肩膀上，惊呼道：“好漂亮！好漂亮！印刷出来的效果也非常棒！”
“既然我们选择了这个行业就必须做到精益求精，必须拥有最好的印刷设备与颜料，制作出版面干净的报纸。”柯西诺脸上有着成功的喜悦。
“那是！那是！”埃尔默开心的手舞足蹈。
瑞克忍不住伸手去掐了一把埃尔默那张快乐的脸。
“这才刚开始，往后，咱们还会做出比第一期更上乘的报纸！”
“没错！下次一定！”
报纸首页，最顶端整条边栏，大胆使用了鲜艳的大红色作为底色，“the world weekly”这一报纸名称，使用了干净剔透的白色镶嵌在红底上面。
紧接在红色下边的是首页头条，这一栏的各个栏目介绍文字，使用了清新漂亮的宝蓝色作为底色，同样使用白色英文字体来撞色。
两边的边栏保留了报纸最通俗的白纸黑字效果。
报纸最左边一栏，整齐有序的编排了36个版面的标题。
以及定价：10美分\/份。
读者对售价一目了然，并可以通过这一目录，快速直达自己最感兴趣的版面，同时也能将整份报纸所刊载的内容一目了然。
最右边的边栏，则是当期重点热闻导读简介。
灯光映照下，第一眼，所有人都被报纸首页清新的彩色版面所惊艳。
“为了突出首页头版的显目，我们只是采用了调大、加粗标题的引导，这一部分是不要用彩色的，否则，会显得有点眼花缭乱……”柯西诺解释道。
威廉笑了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对报纸的版面还挺讲究。”
柯西诺浅笑，低头继续翻阅报纸。
其实，彩色印刷并不是一个新鲜概念，早在1457年就有人用红色与蓝色印刷宗教书。但前世是在1893年彩色印刷机出现，报纸上才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彩色版面。
柯西诺要提前实现这一科技技术，使得《纽约世界报》将当时可用的红、蓝、青、紫、黄五种颜色用到极致，让色彩开始成为版面元素的一分子。
翻到报纸最中间页数，他有些遗憾，说道：“这一版，是作为报纸高潮的压轴页面。”
“也是《纽约世界报》区别与其他报纸最为显着的特征。”
巴萨尼奥轻点头，他最了解柯西诺的心愿。
这里，是要作为彩色漫画刊登的板块。
不止是他俩，整个编辑部也都非常清楚，这个版面原计划是刊载全版面的精彩故事，经过编辑部全员讨论，一致决定，在压轴版面，刊载半页英文故事，半页彩色漫画连载。
这一办法，必定勾住读者继续期待下一期周刊。
柯西诺目光快速扫过第一期压轴页面，整个版面使用了带有色彩的标题，却全部是密密麻麻的故事章节，也就是《来自深渊》故事的前面铺垫部分的剧情，故事末尾，卡在了两位主角进入地渊，遇到第一次危险的时候。
故事结尾，使用了红色加粗字体，进行漫画预告：
「本故事同名彩色漫画，将在第二期周刊同版面，同步连载，敬请期待……」
第一期没能如期刊载漫画，多少还是令柯西诺有点遗憾。
就在其他人因压轴版面清新、漂亮的版面所叹服的时刻，柯西诺的声音冒出来。
“无论如何，第二期，这个版面必须刊载彩印漫画，也是全世界最早设置了彩色印刷漫画的专页！期待见到温斯洛·霍默笔下的《来自深渊》漫画作品。”
“放心吧！那孩子极有绘画天分，又有名扬四海的老师，一定会画出我们期待的漫画。”瑞克拍着柯西诺的肩膀，安慰道。
“嗯！”柯西诺用力点头。
翻过压轴页面，越是往后翻，就会看到一些颇为深奥、且有现实意义的新闻栏目。
诸如：
范德比尔特成功入住斯托宁顿铁路公司的背后斡旋！
华尔街股票走势适时分析！
欧洲主要城市经济走势！
纽约警探破获悬案进展……
码头街车水马龙的繁荣世界，是来自世界各国最有趣且新奇的物件！
潘西医生诊所率先在曼哈顿采用华夏国医疗技术，可医治美医暂时无法攻克的疑难杂症，欢迎所有患者前去就诊。
编辑部，大家也热络的做着下一期选题的话题。
柯西诺翻了一遍全版面，便被其他人抢了过去，大家都争相要当《世界报》周刊的第二位、第三位读者。
巴萨尼奥赞叹：“咱们开创了彩色报纸的先河，一定会热销。”
“是的！现在，咱们稍作歇息，然后开始分工，正式开始第一期周刊印刷。”
在大伙抢着看报纸时，柯西诺看了看时间。
发现已经是周三的晚八点半。
他看向几名印刷工，“你们是不是很累了？”
大家齐齐摇头，齐声道：“不累。”
“我有个建议，因为一万份的报纸等待印刷，所以我希望今晚咱们加个班，现在，全部去餐厅吃饭，或者是派一个人去餐厅买面包和咖啡。你们说呢？”
瑞克闻言，赶忙道：“全都去吃饭，太浪费时间。还是派一个人出去买吃的吧，咱们吃了还能印刷几十份报纸。”
“好！那就派人出去买面包和咖啡吧。”
“我去！我去！”埃尔默自告奋勇举手，从柯西诺那拿了点钱，风一般地兴冲冲跑出报社去买面包。
不多一会，编辑部全员吃了面包和咖啡，补充了能量，开始着手印刷报纸。
当晚由于时间太晚，只印刷了几十份。
第二天是周四，也是报纸计划出刊的前一天。
编辑部全员一上班，就开始了紧张的印刷工作。
到了周五早晨，太阳从曼哈顿东边冉冉升起之时，报社已经印刷了1.2万份报纸。
柯西诺吩咐大家将报纸以200份为单位一沓一沓捆扎。
“现在，是时候出发把这些报纸送出去了！”柯西诺审视着眼前的五名青年印刷工，其中有两名是作为报纸销售到代理处的销售员。
销售员维托，中等身材，体格健壮尽管他经常滑稽地自称是意大利人，倒像个土匪。
“以后，每期报纸出来之后，可能都是由维托与皮特送到各家代理人那，但是你们现在还不熟悉这一套流程，头几期，将由我和威廉少爷一起，咱们带着维托和皮特，把报纸送到各位代理人那里。”
瑞克：“那么各所学院的报纸怎么送？”
“这个么，咱们还没有经验，只能人工分发出去，埃尔默，你说呢？”
突然被老板点名，埃尔默的兴奋劲儿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毛躁表情，难以置信自己被发配到了送报纸的行列。
他有些难受，还不想这么快就回学院。
皱了皱眉，问道：“柯西诺你什么意思啊？想让我拿着报纸送去各家学院？”
与他有相似想法的还有威廉。
威廉听说要送报纸去各家代理人，也就是送去他父亲的所有运输线。
一向软弱没主见的大少爷，顿时就感觉到了来自父亲遥远的巨大压力。
瑞克：“埃尔默！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咱们在曼哈顿还没有建立固定代理人，只有辛苦你跑一趟。”
“那你呢？你怎么不去？”
“柯西诺跑外勤，我就得留在报社主持大局，懂吗？”
“那好吧！算了算了，那你就快点告诉我，到底带多少份报纸……”埃尔默自己要独当一面，烦躁的挠着头发问道。
柯西诺笑了笑，知道这件事的确有点为难埃尔默。
“也不晓得我们的世界报是否符合学院学生们的阅读喜好，今天，你就带一捆吧，一捆就是200份，去了那里，最好与学院代理人约定今后的报社发放事宜……”
柯西诺安排了一名印刷工送埃尔默去中央大道火车站。
稍后，他们也带着几捆报纸，出发前去范德比尔特的轮渡航线上下客码头。
瑞克见两批人马已经出发，也没闲着，安排报社里面的几名编辑，都带着报纸去曼哈顿各个公共场所销售报纸。
编辑们毕竟也没干过销售工作，心里跟威廉一样没有底气。
“这样吧，咱们先从布朗办公楼开始，楼上几家公司，也就熟悉洛基律师楼的人，我这就去洛基办公室卖报纸，你们几个等着……”瑞克自顾自说着，已经拿着几份报纸走出了办公室。
并在走廊和楼梯间高声叫卖：
“号外！号外！纽约报周刊……”
第50章 二老板卖报
几名编辑留在报社，站在办公室门口紧张兮兮的朝楼上张望。
并且，他们全都竖起了耳朵，屏住气息，密切关注五楼洛基律师楼的动静。
通过天井式圆形走廊，目送瑞克揣着报纸走到洛基律师楼门外，与洛基的助手佐恩打招呼，然后在佐恩的带领下，走进了合伙人办公室。
“哎，巴萨尼奥，你觉得洛基律师会买咱们的报纸吗？”玛格丽特此刻大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悟。
这会儿，她醒悟一件事，早晓得要给律师楼推销报纸，那时候就应该与佐恩搞好关系。
看来还是柯西诺这个当老板的，具有前瞻性眼光。
早早的就与洛基，以及他身边助手建立了深厚友情。
现在，她明白了一件事：这就是她从心里拒绝在布朗大楼卖报纸的缘故。
巴塞尼奥神情一点都不轻松。
想了想，说道：“应该会买的吧……”
“我上去看看！”罗兰是个急性子，不像巴萨尼奥沉得住气。
与其傻呆呆地在办公室等候，不如上去参与卖报纸，他说着已经从巴萨尼奥面前走出去，噔噔噔跑去五楼与瑞克会合。
五楼，洛基律师办公室。
“纽约世界报周刊？”
洛基律师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深邃眼神带着几分疑惑。
他是没料到，报社老板居然会派人直接到他办公室销售报纸。
要知道，瑞克也是一名学院的学生，平常虽有哥哥阿方索提点，可是真正要自己独当一面，出来卖报纸，多少令他有点害羞，放不开。
但是现在，他要向柯西诺一样，勇敢迈出第一步！
他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
“没错！我们的《纽约世界报》周刊，今天已经启动了第一刊销售工作，柯西诺也带着威廉主编和销售员，带上报纸出发去了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轮渡码头，进行报纸代理接洽。”
“……”洛基静静地看着眼前紧张的少年。
“柯西诺临出发的时候有交代过，因为他要赶去码头，一会儿回来，还得再拿一些报纸送去范德比尔特先生的火车站，所以时间很赶，便是派我专程上来洛基律师办公室……”
洛基深深地看了瑞克一眼。
听少年这番说辞，他在柯西诺心目中似乎占据着与范德比尔特同样尊敬的位置。
他缓了缓面庞上的疑惑，只是微微偏过脸，转向助手佐恩。
“佐恩，买一份吧。”
几美分的事情，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
瑞克听到洛基松口，激动地连忙给洛基鞠躬，便对佐恩笑道：“一份10美分，给，拿着吧！希望洛基律师会喜欢我们精心筹备的第一期内容。”
“10美分……一份？定价这么贵？”
不等佐恩付完钱，洛基便是倏地抬起头来问道。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纽约，报纸价格都不超过5美分。
像《先驱报》与《太阳报》这种便士报，单份报纸更是只有低廉的2美分。
瑞克闻言有点慌，立刻解释道：“没错，《世界报》定价10美分。因为《世界报》定位的是一份精英阶层周末读物，也就是周刊！
而且每期有36版，所刊登内容，90%以上属于独家新闻，独家精彩故事。
您要是只买别家报纸，是看不到这上面的精彩新闻的。
那么，您一定能理解这份报纸的价值与意义，与之相匹配的定价，必然不会是低廉的便士报能相提并论的。”
“拿过来，我看看。”
有瑞克这番解释，洛基隐隐对这份报纸勾起了一点兴致。
瑞克将报纸从佐恩手里抽回去，急忙走到办公桌旁，双手恭敬地递给洛基。
紧接着，洛基暂停手头的律师实务工作，饶有兴致的翻阅世界报。
当他拿到报纸的瞬间，双目顿时一愣，惊讶道：“你们使用彩色颜料印刷的？”
“是的，洛基律师！柯西诺亲自调配的颜料，并且他对彩色印刷这件事颇有心得，大概是引进了他们华夏国的报纸技术吧。”瑞克已经听出了洛基律师的惊讶语气。
并从他脸上觉察到一抹几不可察的惊艳。
洛基双目快速的从首页扫过，然后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当他看到压轴页面的精致版面，刊载着一篇故事，则是稍作停顿。
“噢，这个版面，是压轴版，从第二期开始就要刊载彩色同名漫画，就是关于这个故事的漫画！只是稍微有点遗憾，眼下，画手还没来得及画出整个故事，所以，洛基律师可以期待着第二期的彩色漫画。”
洛基轻点头，又接着翻看后面的版面。
当他看到后边的版面，竟然是深奥且只有精英人士才看得懂的华尔街股票、公司运营、以及专业的医学治疗方案，他整个人顿时呆住。
并且开始重新审视柯西诺那个小孩。
“那么，请洛基律师慢慢阅读，我还得去其他公司销售报纸……”瑞克这么说的意思再直白不过了，无非是希望洛基爽快的支付这份报纸钱。
佐恩见老板脸色渐渐呈现出震惊的神采，就猜到他是喜欢上了这份报纸。
连忙将准备的10美分递给瑞克。
并转身送瑞克走出办公室。
在他们身后的办公室，洛基嘴里不断发出惊叹。
“那孩子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不过是请了几名半吊子的编辑，却做出了远远超出爱德蒙编务水准的周刊报纸！”
瑞克谢过佐恩，便对急匆匆跑上来的罗兰高兴道：“已经卖出第一份报纸咯。”
“真的呀？洛基律师他……真的买了一份？”
罗兰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的！洛基律师他正在阅读呢，祝贺你们终于成功做出了第一份报纸。”佐恩拍着瑞克肩膀恭喜道，同时，他瞥见了站在三楼报社办公室门口翘首期盼的女子。
便是主动走到走廊边上，朝玛格丽特热情挥手。
玛格丽特艰难的说服自己，给对方投去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
柯西诺与威廉一行人，用小推车拖着几捆报纸到达轮渡码头。
由于蒸汽船事务公司已经对各条运输航线下发了报纸代理人通知，当天值班的轮渡船务经理，听说柯西诺过来送报纸，吩咐船员，允许他们将报纸送到轮渡上。
巧的是，柯西诺一行人将1000份报纸搬到早晨即将出发的蒸汽船上，就碰到了前来蒸汽船跑腿的汤姆。
汤姆作为范德比尔特身边的临时助手，这阵子代替柯西诺休假期间的部分工作。
“柯西诺，你们这是过来送报纸吗？”
汤姆看到几个类似于搬运工的熟面孔，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惊讶，是因为威廉少爷也被柯西诺当做了搬运工。
几个人背着沉重的报纸，登上熙熙攘攘的轮渡。
在船员接待下，直接搬进了船务办公室。
柯西诺放下一捆报纸，直起腰板，喘着粗气，这才得空，道：“汤姆，你来的正好，回去的时候给船长先生也带一份《世界报》周刊吧。”
“真……弄出周刊了呀？”
汤姆有些难以置信眼前所见。
这时，船务经理罗伯特走进来，看到威廉大少爷，是免不了要与他客套，打招呼：“威廉少爷也来了呀？”
威廉点头：“嗯，这里是1000份报纸。”
“对，罗伯特，想必你们已经接到了船长先生的通知了吧？”
“通知的确接到了，船长先生说过，你们送报纸来，就一并把款项支付给你们，可是如果卖不完，到时候请你们退还货款，并把报纸搬回报社。”船务经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言语间隐隐带着几分嘲讽意味。
好像已经看到了结果：这些报纸铁定卖不完。
柯西诺并不介意这些来自蒸汽船管理者的蔑视。
他了解罗伯特在蒸汽船上每天所要做的繁琐工作，不乐意帮他们卖报纸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帮忙卖报纸，对于他们的薪水并没任何提高。
他点点头：“我知道这几条航线每天来回跑几趟，所以要说卖不完1000份的话，只能说明你们的推销能力太差劲！或者说，你们根本没有努力在蒸汽船上拓展其他业务……”
“这一点，并不是船长先生希望见到的。”
“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罗伯特面红耳赤，高声辩解道。
“咱们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争论，现在你派几个船员跟我一块儿去外面甲板上，我来示范一遍，如何在蒸汽船航行中进行有效推销叫卖。”
罗伯特被柯西诺强势的语气镇住。
只好叫了两名本就负责甲板安全的船员，跟着柯西诺一起。
蒸汽船上，其他比较空闲的工作人员，也是伸长脖子，目送柯西诺他们一行人分别拿着几分报纸走出船务办公室。
一行人走到甲板上，柯西诺手里拿着几份报纸，将甲板上熙熙攘攘正在聊天的乘客打量。
这时，一名非常有气质的女士轻靠着栏杆边沿吹风。
与她面对面而站着的，则是一位穿扮及言谈都颇为有教养的绅士。
“咱们就从那位优雅的女士开始！威廉少爷，别怕，这些高贵的女士都是纸老虎……”柯西诺一边回头与威廉这般说道，大步走向正在栏杆边沿愉快谈话的二人。
威廉心里的胆怯表露在脸上，急忙小声道：“拜托！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要是激怒了乘客，说不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威廉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了柯西诺走到女士面前，声音愉快的与对方打招呼。
…………
第51章 顶级销售大师
其他人瑟瑟发抖，跟着慢慢靠近。
“尊敬的女士、先生，你们好！”
柯西诺音量适中，走到正谈笑风声的一对青年男女乘客身旁，确保他们没办法装傻而假装听不见。
果然，两位乘客不约而同侧过面孔，诧异的瞧着走近的少年。
柯西诺知道已经将两位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这边。
当即决定把主要推销目标放在女士身上。
他眼含微笑，迎上了女士打量的眼光，神情专注，微笑道：“我叫柯西诺，是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助手，抱歉打搅两位，是要跟您讲一件事。”
“你要做什么？”女士递了眼柯西诺手里拿着的报纸。
“最近，您应该也听说过，范德比尔特先生相继登上长岛铁路与斯托宁顿铁路公司总裁一职，几乎拥有了纽约80%以上的运输路线！
所以，他决定要为尤其是像您这样高贵的乘客，提供一项更为贴心的乘船服务，率先引进一份精英报纸《纽约世界报》周刊，呐，就是这份周刊……”
“原来你是来做推销的？”
和大多数的客户一样，当那位女士听到柯西诺想做推销时，脸一沉，说：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推销员，尽说些奉承人的话，不过，我不会听你鬼话的，劝你还是节省点时间吧！”
威廉赶忙过去，伸手去拽柯西诺衣角，希望带着他尽快离开蒸汽船。
柯西诺反手拍开威廉的手。
他仍面带微笑，和蔼地说：“是的，您说的很对，推销员都喜欢拍顾客的马屁，有的没的都说，像您这样的精英阶层女士，特别有主见，不喜欢听他人片面之词，更是不会轻易受他人支配，我倒是很少遇到。”
听完这句夸赞的话，女士阴云般的脸色已经变了。
她嘴角微翘，顿时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然后，颇为傲慢的瞥了柯西诺一眼，“我是看在范德比尔特先生面子上，说吧，你这周刊是怎么一回事？”
对面男士却是说道：“你刚刚说，叫什么来着？世界报？”
“没错啦！先生，就是一份叫做《纽约世界报》的周刊，每周五出刊，这份报纸并非普通读者能看懂，只有纽约和美利坚学识渊博的精英人士才能读懂，呐，我跟你说啊……”
听到两位已经对报纸有了兴趣，柯西诺不疾不徐都做了一一回答。
他故意勾起女士的好奇，走到男士身旁。
将手中的报纸拿给男士翻阅，“您看，这份报纸优点是一目了然，率先在报纸上采用了彩色印刷技术呢，这一技术，不用我废话，您也晓得，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你再看目录，不仅有纽约各种重大新闻，还有美利坚其他城市最前沿的新闻呢。”
“谁办的？这个红蓝颜色倒是很别致。”男士赞道。
“是的呢，老板就在你眼前哦，就是这位威廉先生，他呢，学识渊博，极其具有新闻主见，关键他继承了范德比尔特先生看待事物的那份精明与独到见解，因为他是范德比尔特的长子……”
柯西诺及时将手势指向了威廉。
虽然威廉早已满是惴惴不安。
男士抬头，顺着柯西诺的手指看过去，有点难以置信，眼前这名青年男子就是范德比尔特的长子。
见状，柯西诺轻拍男士的手臂，将他的注意力及时拉回来。
这个时间，蒸汽船很快就要出发了。
他得趁这趟航线启程之前，先销售几份，开个张再说。
“先生您瞧，这份周刊一共36版呢，内容可谓是丰富多彩！
这是压轴版面，刊载的是全世界独家连载的青春冒险故事，在乘船经过长岛海峡的这一段漫长路途，要是能阅读到这样精彩的故事，想必您是绝对不会寂寞无聊的。
另外，后边的版面可以说是纽约精英阶层最为关注的大热新闻，其中，就有范德比尔特先生入主长岛铁路与斯特宁顿铁路公司的独家内幕揭秘！
华尔街股票最先走势预测；
除了华尔街金融新闻，还有欧洲财团新闻，比如罗斯柴尔德财团布局纽约银行业的金融趋势……像您这样的精英人士，若是错过这份新闻大餐，那可是大大的损失呀！”
男士已经完全被这份报纸上面的新闻所吸引。
他扭头，冲着柯西诺点头，神情愉悦道：“行！既然你们推销的报纸有如此丰盛的独家新闻，那我就买一份吧，多少钱？”
“一份10美分。”
“10美分？！”
两位乘客不约而同惊呼。
“是的！先生，女士，你们也看到了，这份报纸是周刊，一共有36版，而且里面还有绝对独家的青春冒险小说连载，如果您能集齐整篇故事，这也是极其有收藏价值的！因为这个小说很快就会火遍纽约！”
“这么肯定？”
“没错！因为这个故事的作者，前一个作品，已经火遍伦敦与巴黎啦！
对此，想必您一定有所耳闻，就是这段时间在《纽约先驱报》独家连载的短篇小说《羊脂球》，不知您是否看过那篇小说？”
“噢！看过！看过，听说《先驱报》即将出版这本小说，到时候，我一定会买一本的……”男士惊呼道。
他面露喜悦，当即从口袋里面掏出了10美分，递给柯西诺。
紧接着，不等柯西诺对女士推销，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就从柯西诺手中抽走一份。
并将10美分递给他。
“感谢两位支持，并预祝你们旅途愉快。”柯西诺收下20美分，始终表现得彬彬。
两人挥了挥手，已迫不及待地翻开报纸。
站在旁边观看的两名船员和威廉，着实被这一幕看呆了，尤其是船务经理罗伯特，他以为，很快就会看到柯西诺和威廉的笑话。
然而，不但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一幕。
相反，柯西诺在乘客面前不仅滔滔不绝，口才了得，一番话说的乘客心花怒放！
“不愧是跟在老船长身边，工作了五年的助手啊！”罗伯特心中暗道。
甲板上，早已有其他乘客关注到这边的一幕。
他们见这边有什么大新闻，陆续走过来，将柯西诺一行人围住问东问西。
柯西诺高声道：“咱们这趟蒸汽船马上就要起航啦，经过长岛海峡的时间是很长的呢，如果你们希望旅途轻松有趣，都可以购买一份精英周刊，每份周刊只需要10美分哦……”
乘客们乘坐这趟蒸汽船，单程票价7美元，对于10美分的周刊，大多是愿意购买的。
于是，乘客们一窝蜂涌过来。
短短的五分钟时间，柯西诺一共卖出了112份报纸。
“柯西诺！你们赶紧下去吧，蒸汽船马上就要出发了。”船务经理罗伯特已被柯西诺的推销能力所震撼，接收到船舱式调度信号，疾步走过来催道。
“没问题！你把剩下的报纸款项结账给我吧。”
柯西诺从人群中走出来，跟着罗伯特走进船务办公室说道。
罗伯特将早已准备好的款项数给他。
两分钟后，柯西诺揣着100美元走下蒸汽船，笑眯眯地对站在甲板上的乘客们挥手。
“差不多得了！甲板上的乘客并不认识你，更没人关注你，你手胳膊不酸吗？”威廉没好气嘀咕，并好心地拉了拉柯西诺那条开心挥舞的手臂。
柯西诺目送蒸汽船徐徐驶离码头，缓缓地收起手臂。
他笑容灿烂道：“这叫恭送衣食父母呢。”
站在码头目送蒸汽船远去，正准备拖着最后一捆报纸离开，前往潘西医生诊所，柯西诺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嘿！柯西诺！你们怎会在码头？”
柯西诺闻声回头，就看到了乔治劳和助手格列高打这边经过，看样子他们是要去自己的轮渡，因为那边5号码头，停靠的一艘蒸汽船正是乔治劳的俄勒冈号。
格列高也是有些日子没见着柯西诺了，见到对方，便是远远的高声打招呼。
待他们走近，柯西诺才恭敬地与乔治打招呼。
“乔治先生，您今天是到俄勒冈号视察船务工作呢？”
乔治稍微做出和蔼的表情，勉力一笑，“是的，话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听说老船长给你一个月假期，你还在工作？”
“是的！范德比尔特先生他可是友善且慈祥的雇主呢。”
“咦，你们拖着的是报纸吗？”
格列高见一名工人模样的少年，站在柯西诺身旁，手里拖着一个小推车，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柯西诺回头看了看小拖车上面的抱着，随后礼貌点头。
“格列高，咱们有段日子没见着面儿了吧？你一定不晓得，范德比尔特先生家的长子，威廉少爷创办了一家报社，而且今天是第一期首发的大日子吧。”
“什么？报纸？谁办的？”
乔治劳颇为感兴趣。
柯西诺指着小推车，上面还有最后一沓报纸，正准备送去潘西医生诊所，因为周刊有一块医学版面。
这个版面是专门刊载最前沿的医学医疗讯息，不久的将来，消炎药、青霉素、针管注射器等一系列医学发明，将率先通过这份报纸作为报道窗口。
如此一来，潘西医生作为这些发明的第一位私人诊所受益者，定然不会拒绝作为报社的免费代理人。
“就是这个报纸呢，我们就是过来给蒸汽船送报纸的。
现在，范德比尔特先生的所有运输路线都成为了《纽约世界报》周刊的免费代理，今天是第一期出刊，这一趟，我们刚刚搬了1000份报纸，送到蒸汽船上。
几分钟前，蒸汽船上面的乘客是争相购买这份周刊呢。”
第52章 这男人拯救过银河系!
听到柯西诺这番解释，乔治劳与身边的助手格列高顿时一愣。
“范德比尔特的蒸汽船在代理报纸？不会吧？我看看！”乔治劳顿时就嗅到了一丝异样信号。
柯西诺吩咐伙伴，取出一份报纸，递给乔治劳，并走过去给他介绍。
当乔治劳拿到这份厚厚的报纸的瞬间，他惊奇道：“还是用彩色版面印刷的？”
“没错！这份周刊令人惊喜的地方，绝对不止是这点花哨的彩色，还有……”
在短短的20秒之内，柯西诺如数家珍，把周刊整体介绍了一遍。
威廉拘谨的站在一旁，默默的强行记忆柯西诺这些话术。
乔治劳顿时感觉到来自同行的巨大竞争压力。
现在，他每天都在担心，担心范德比尔特会在长岛海峡内外围航线故技重施，以降价的残酷方式来打压他的蒸汽船！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使出了一个令所有对手都错愕万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法子！
“老船长居然搞了一份报纸？！”
乔治劳实在无法接受这一消息，口中喃喃道。
“是的！您完全可以这么认为……”柯西诺见乔治劳陷入恐慌，继续吧啦吧啦说道，“乔治先生，这份报纸10美分，您要是愿意花10美分，就买下吧，我们还得去潘西医生诊所送这些报纸呢。”
乔治劳已经无法像方才那样淡定和无所谓了。
他大手一挥，吩咐助手，“格列高，给他10美分。”
然后还嘀咕道：“不愧是老船长，办报纸的价钱都比其他报纸要贵这么多……”
见柯西诺一行人急着离去，乔治劳急忙伸手拉住柯西诺，“你刚刚说什么？范德比尔特的蒸汽船上在推销这个报纸？”
“没错！他所有运输路线都会代理这份报纸。”
“那么……”乔治迅速开始琢磨了一番，自言自语道，“如果乘客们都知道他的航线有这种报纸，一定更愿意去搭乘他的蒸汽船，如此一来，没道理我的船上没有啊？”
柯西诺一副“你悟性还挺及时”的赞赏眼神。
就在乔治劳说出，要买下他这一捆报纸之后，柯西诺只好抱歉道：“范德比尔特先生与报社签了独家代理契约，这份契约规定，报社不能违规同时在其他蒸汽船销售这份周刊。”
“什么？怎会这样？”
“不过，您要是保密，我们可以把这一沓报纸先拿给您，毕竟，我也不希望乔治先生的蒸汽船顾客流失，”柯西诺很大度的为对方支招。
他直接忽略了旁边几位伙伴惊愕的表情。
“虽然报社与范德比尔特先生签了独家免费代理协议，但如果乔治先生要是直接到报社去订购报纸，就并不违反这一契约条款，不受任何约束。”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啊，往后，乔治先生可以每周派格列高直接去报社订购报纸，再拿到蒸汽船上销售。”
乔治劳顿时豁然开朗，“这个办法的确不错，那就把这一捆先卖给我吧。”
“这……”
“没事，我一定会保密的。”
“那好吧！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这里是200份，单份定价是10美分，你们支付20美元，然后把报纸拿到船上去吧。”
乔治劳顿时乐了，“你定价10美分，我就要以10美分拿货吗？难道你不应该以成本价卖给我？”
柯西诺给了对方一个“你做梦”的无语表情。
“乔治先生！不瞒您说，这份报纸在范德比尔特先生所有运输路线，都是免费代理，他不收取一分代理费；同时，还得按照10美分\/份结账！
那么，您觉得，为什么报社要在冒犯老船长的同时，还要用成本价卖给其他蒸汽船呢？
这不是要让老船长雷霆怒吼的节奏吗？”
“他……这次为什么如此仁慈？”乔治劳不解道。
“道理简单啊，咱们就拿长岛海峡来说吧，这条航线的全程航行时间，想必您比我更清楚，旅客们在漫长旅途中，仅仅只看两岸的山山水水，是不是很无趣？
可是，蒸汽船上的乘客，如果可以一边阅读精彩绝伦的报纸，如此是不是更加有趣？
从而也将他们的注意力从漫长枯燥的旅途中解救出来！
长此以往，您觉得，乘客们是更愿意乘坐您的蒸汽船，无所事事的度过枯燥乏味的旅程，还是更愿意选择搭乘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航线呢？”
“……”乔治劳哑口无言。
“既然乘坐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航线更有趣，一旦乘客们了解到这一点，为什么要选择同样价格的无趣旅途？”
格列高：“……”
乔治劳胸中的海浪排山倒海般涌来。
“格列高！立刻给他20美元，把这些报纸搬到船上去，我要亲眼见一见乘客们到底会不会如你所说，会特别喜欢有报纸的航线。”
“是，先生。”格列高赶忙掏出20美元交给柯西诺。
…………
柯西诺揣着120美元，与威廉他们一块儿返回报社，顺利销售了1200份报纸，大家伙心情格外灿烂。
尤其是威廉，憋了这么一路，一回到报社，就跟瑞克说起他们这一趟出去的惊险刺激。
在报社，平常大家难得听到威廉话这么多。
瑞克拍了拍柯西诺肩膀，笑着道：“这代表咱们创办的周刊，广受市场欢迎！”
“是的呢，然而，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件事，咱们不要高兴的太早，还有1.1万份等待咱们推销出去呢。”
柯西诺并没有被这点小小的喜悦给冲昏头脑。
这时，他才发现办公室里面似乎少了几道身影，三名编辑不知去了那里。
瑞克跟着他们走向隔壁印刷室，并告诉柯西诺，编辑们与印刷工一起，去外面大街上兜售报纸了，但他考虑到报社还需要留人，就留下来张罗办公室的事情。
顺道把早晨去洛基律师办公室推销报纸的事情，告诉给他们。
柯西诺顿时就对瑞克竖起了大拇指，嬉笑道：“不愧是你啊！居然能说服洛基律师那般精明的男人，爽快购买一份报纸，如此说来，你也很厉害呀。”
“你就别吹捧我了，现在你们去火车站，打算拿多少份过去？”
“一趟火车怎么着也有200人吧？咱们先送1000份过去，无论如何，咱们尽量在这个周末把这些报纸全部推销出去，应该会有点困难，不过咱们别气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推进销售工作。”
在一群年纪比自己年长的青少年面前，柯西诺表现得比他们每个人都要成熟稳重。
大家伙七手八脚，又搬了1000份，送去车站，直接送到范德比尔特的几条铁路线上。
再返回报社，日头也快到正午时间。
跑了两趟外勤之后，大家都有点疲倦。
“那么接下来，咱们要到哪里去推销这么多报纸呢？”瑞克看着印刷室堆积如山的报纸，犯愁道。
他已经了解到，想要在曼哈顿乃至整个纽约将这些报纸全部卖掉，并非易事。
几名编辑出去，每个人就背了20份报纸。
总共才带120份报纸出去，这都2小时过去了，他们6个人一个都还没回来，说明报纸还没卖完！
柯西诺也意识到，这个周末想要在纽约销完第一批报纸，形势颇为严峻。
况且中午了，伙伴们都有些疲倦，继续出去卖报纸也不太现实，他环顾着伙伴们，说道：“暂时先不出去了，等他们回来，吃了午饭，我们再商议后续分工，去不同地区推销。”
“也只能这样。”瑞克点头。
顿时，威廉才刚放松的身心忽然紧张了，“柯西诺，我跟你结伴去卖报纸。”
“威廉主编，你总是要迈出人生第一步的啊……”柯西诺没好气叹道。
这时，就听到报社门外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问候声，“大哥哥！你好呀！”
报社正在修整的一群人，因为这道声音，疲倦顿时消散。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办公室门口望出去。
柯西诺坐在办公桌后边的椅子上，正在揉脖子，听到这是阿尔泰的声音，急忙抬头望去，笑眯眯地站起了身，走向门口，“阿尔泰！保罗先生，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报社办公室门口，保罗牵着阿尔泰。
他朝里面张望了一眼，微笑着解释道：“前几天，你托潘西医生给阿尔泰送的中药，我们家阿尔泰服下之后，红肿渐渐消了，我们今天过来，是特地来说声谢谢的。”
“哦？您太客气啦！只要阿尔泰没事了，那就好。”
柯西诺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面无措的几个伙伴。
然后，有点抱歉的摸着后脑勺，解释道：“保罗先生，您看，我这里地方太窄，要是邀请您进来，恐怕都坐不下去呢……”
保罗无所谓的摆手，道：“听说你们要出第一期报纸了？”
“啊？呃……，是的呢，今天已经出刊了，”
听到保罗这么问，柯西诺暗骂自己是二愣子！
他赶忙回头，吩咐道：“瑞克，快去隔壁拿一份报纸，送给保罗先生阅读！”
“好的。”
瑞克匆匆走出去，径直走进隔壁印刷室。
迅速拿着一份报纸出来，恭敬地交给保罗，“先生，您和小朋友可以到办公室里面稍作一会儿……”
保罗微笑，牵着阿尔泰走进了办公室坐下。
打开报纸，顿时惊讶极了，“这是你们制作的报纸？采用了彩色？”
“是的，保罗先生！其实，您再仔细看看后面的内容，一共36个版面，内容相当丰富，可以说囊括了纽约精英阶层需要阅读的方方面面。
而且，我们这份周刊独家连载了首次发表的青春冒险小说，不知道您是不是喜欢，就在这里……”
保罗一连翻阅了好几个页面。
看到那篇故事的时候，就被流畅的故事所吸引。
他也是商人，而且生意做的比范德比尔特还大，更是在海外有产业。
顿时就嗅出了这里面的商机。
小阿尔泰见爹地正在认真阅读报纸，跑到柯西诺跟前，拉着他的手索抱抱。
柯西诺一边给保罗介绍，然后抱起小家伙。
没想到，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小家伙捧着柯西诺的脸，“啵”地一声，亲了他一下。
柯西诺呆了：“……”
随后呵呵呵讪笑起来，“阿尔泰，你实在太可爱啦。”
“我得谢谢哥哥呢。”
“好，哥哥收到了你的感谢哟。”
“没想到，咱们在纽约还能阅读到如此精妙绝伦的周刊报纸！”保罗迅速翻阅了一遍整篇周刊，迅疾抬起脸庞，“你们报纸有海外代理吗？”
“海外？没呢，现在唯一固定的销售代理，也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运输路线。”柯西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保罗从椅子上缓缓地起身，认真问道：“你愿意把报纸买到海外吗？我可以帮你。”
“啊？这……”
“我也有直达欧洲多个国家的铁路线，并且今天我是专程过来找你，一是感谢你对我们家阿尔泰的救治，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报纸，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那就太感谢保罗先生了！”
柯西诺激动的握住了保罗的手臂。
“我在伦敦有火车票代理站，在巴黎、德国、意大利都有。
如果你已经印刷出来一大批报纸，今天，我就可以带一批到伦敦分发，你这边，再派个员工跟着我一起去伦敦，去谈一谈在海外的报纸代理事宜。”
因保罗这句话，办公室里面的所有人，差点激动的跳到天花板上去。
柯西诺缓了缓内心十万分的激动，“那么，我这里还有一万份，保罗先生您看……”
“那就先带一万份去伦敦吧！我也不会给你压价，你要什么价格，第一次，我就给你什么价格，往后，一旦谈妥了长期合作，就按照8成的价格从你这里拿货。”保罗非常耿直的说道。
“真的特别感谢保罗先生的支持……”柯西诺激动万分。
瑞克一掌拍在柯西诺肩上，郑重地跟老板请缨：“报社离不开你，还是我去伦敦出差吧！再说，我也想在商业谈判中历练一番。”
他已经确信，这个男人不但拯救过阿尔泰，还拯救过银河系！
否则，他们的运气怎会这样的好呢？
第53章 远销伦敦
保罗不愧是为一位慈爱的父亲，更是耿直讲义气的商人。
到达报社，仅仅只花了不到10分钟的工夫，就已经与柯西诺谈妥《世界报》周刊在海外代理的后续合作事宜，紧接着，相约一起上去五楼，请洛基律师拟定协议。
九月上旬，空气温和不燥，五楼洛基律师楼办公室，宽大的百叶窗前，洛基律师侧身靠着椅子，悠闲地啜着咖啡，翻阅报纸。
律师楼助理佐恩第一时间接待了两位客户。
随后，他领着两位客户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扬手轻叩门扉：“洛基先生，柯西诺和保罗先生需要写一份代理契约……”
洛基侧过脸庞，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保罗，朝他微笑挥手。
“保罗？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他将报纸合上放在桌面上，便是微笑着起身相迎：“好久不见！”
保罗神情和悦，挺拔身影迈进办公室，大步走到办公桌前与洛基热络握手寒暄，“嗨！洛基！我今天是过来找柯西诺，这不，方才在报社刚刚与他谈了《世界报》海外代理合作……”
“你要代理《世界报》的海外发行？”
“没错！具体合作细节已经谈妥，就剩签署契约。”
保罗回头，对着跟随他走进来的柯西诺轻抬下颚。
这会，小阿尔泰牵着柯西诺的手欢欢喜喜的跟着走进来，见到神情严肃的洛基律师，他吐了吐舌头，却极有礼貌，奶声奶气地叫道：“洛基律师，您好……”
洛基懵了片刻，得到保罗肯定的答复，神情才稍稍和缓。
虽说他也认可了柯西诺主办的《世界报》周刊，可保罗这么快就来到报社要求合作，是不是太看得起这孩子？
一番简短寒暄之后，他示意两位客户先坐下说话。
佐恩连忙为尊贵的客户们打点椅子，请柯西诺也一并坐在保罗旁边。
柯西诺对佐恩投以感激的微笑。
巧的是，洛基正好也是保罗的私人律师顾问，二人是多年老朋友，兼事业上的伙伴。
有保罗先前的解释，柯西诺觉得不需要他再做过多说明，与保罗一起坐在了洛基办公桌前边，他将小阿尔泰揽在身前，“洛基律师，那便麻烦您为我们写一份代理契约吧。”
保罗微微点头，开门见山说道：
“洛基！我有点赶时间，已经定了搭乘下午一点半钟的火车去伦敦！现在，打扰你两刻钟时间，为我们撰写一份契约，是关于我的普罗维登斯铁路公司与《世界报》之间的合约。”
“是的，洛基先生！我与保罗先生已经初步商谈了合作方式，其合作内容包含：《世界报》周刊在除了美利坚之外的欧洲所有代理权，皆由保罗先生的普罗维登斯铁路公司代理……”
然后在保罗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落座，他表现得既专业，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办公室门外走廊，威廉双手拘谨地抱着，不时朝里面瞄一眼，心情混杂着一些紧张、恍惚和一点点惆怅。
室内，听完柯西诺的一番阐述，洛基律师仍旧难掩惊讶，“你们之间这份合约，是将《世界报》周刊在欧洲的代理权，全部授权给保罗先生的铁路公司？”
“是这个意思。”柯西诺郑重点头。
“那么，这份契约还包括哪些约定？”洛基轻点头，开始准备纸张撰写合约。
紧接着，保罗与柯西诺分别就合约的细节作了适当补充，诸如代理价格，代理方式等等。
“代理价格是零售价的8成，每期的世界报出刊之后，由报社销售员将报纸送去普罗维登斯铁路公司，再由铁路公司员工进行海外分发……”
关于代理费，双方约定按照每月销售的5%计提。
洛基花了半个小时写了一份代理契约，再递给保罗。
保罗接过契约，眼眸匆匆看了一遍合约，再转手递给柯西诺，“我这边没问题！你也看一看吧，若是觉得有不符合的地方，尽管指出来。”
“好的，保罗先生。”
柯西诺在几双眼睛注视下，迅速扫了一遍合约。
这份合约，大体上都是按照他们双方所约定的内容而撰写，他抬起头来，把合约再递还给洛基，“合约没问题！”
洛基点点头，抬眸看向佐恩，吩咐道：“拿去誊抄两份。”
“是！”
佐恩拿着那份合约，转身出去，到隔壁助理办公室誊抄合约。
这边办公室，洛基逗了一会儿小阿尔泰，对这孩子格外喜欢粘着柯西诺感到好笑，并问他，是不是很喜欢这位大哥哥，这才从保罗嘴里得知，前不久，柯西诺跟随爱德蒙主编一起去参加周六的游艇俱乐部，救了小阿尔泰一命。
听完保罗讲述的惊险一幕，洛基开始理解他们合作的缘由。
不过，恐怕柯西诺当时毫不犹豫在对小阿尔泰施以救治时，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行为将为自己和自己的事业带来多么大的回馈！
要知道，普罗维登斯铁路从美利坚出发，四通八达，直达欧洲主要城市。
想要代理一份如此优质的《世界报》，对于保罗的铁路公司来说，那只不过是一种对旅客的旅途附加值馈赠。
不多久，佐恩拿着一式三份合约回到洛基办公室。
洛基很负责任，认真地将三份一模一样的契约检查了一遍，这才交给两位客户，“那就签署名字吧。”
“谢谢你，保罗先生。”
柯西诺在三份契约上面签署了自己代理老板姓名，与保罗当场签署了报纸代理协议，盖上报社印鉴，不忘对保罗道谢。
“希望你们的《世界报》一直保持这种优质内容！其他的，至于海外销量，下一期开始，可以稍微加量……”
“好的，保罗先生，我们会根据市场反应迅速做出应对。”
保罗微微颔首，搁下笔，与柯西诺握手道：“你很适合经商！预祝咱们合作顺利！”
“能与普罗维登斯铁路公司合作，同时还能获得保罗先生肯定，我感到非常荣幸，今后，报社还得仰仗保罗先生，帮《世界报》打开海外声誉，也谢谢洛基先生给予法务支持……”
洛基是再一次对眼前俊秀有礼的华工刮目相看。
他亲自送两位出了办公室，并站在五楼走廊，目送保罗他们下楼。
回到报社，柯西诺吩咐伙伴们即刻动手，将一万份报纸搬到保罗的马车上。
就在大伙兴奋地搬运报纸时，出去大街上卖报纸的编辑们回到布朗大楼。
他们听闻了柯西诺为《世界报》谈下海外代理，撂下斜跨包，就加入了搬运报纸行列。
“柯西诺！”
听说瑞克要跟随保罗先生一起去伦敦，奥利弗愣了一愣，随即跑到柯西诺面前，建议道：“让班杰明和瑞克一起去伦敦吧。”
“班杰明也一起去伦敦？”
“嗯，毕竟他在伦敦待了一年多时间，熟悉伦敦报业，他过去了，还能与瑞克一起加入《世界报》前期销售，如此一来，咱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海外市场反馈。”
“你说的极有道理，那便这样安排吧，”柯西诺点头道。
不待柯西诺询问班杰明是否愿意去伦敦，班杰明便是高兴地冲到瑞克身旁，揽住对方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游览伦敦！”
柯西诺也跟随保罗的马车，一块儿去了铁路公司。
马车先是去了保罗家，保罗抱着儿子把孩子送回家，然后带着助手返回马车。
到了铁路公司，保罗把新的合作伙伴介绍给铁路公司管理层认识，并叮嘱道：“往后每周五，报社都会送报纸过来，你们收到报纸就支付货款……”
保罗是跟很细心的男人，知道像柯西诺这般白手起家的华工，资金周转紧张，主动提出当面支付货款。
这也算是对柯西诺创业的最为有力的支持！
柯西诺与铁路公司的管理层一一握手，对外，始终以范德比尔特助手自称。
铁路公司的副总裁一边接待柯西诺，又感到好奇，觉得范德比尔特可能是想把铁路运输线像美利坚以外拓展的前兆。
保罗知道其中内情，笑而不语。
送走了瑞克与班杰明一行人，知道他们此次去伦敦，必将带回更惊喜的消息。
起码能在最快的时间之内，知道伦敦市民对《纽约世界报》的真实反应，柯西诺带着这般欣喜返回报社，开始张罗下一步的报纸销售工作。
而同一时间，纽约的另外五家报社，见到寂寂无名的《世界报》之后，全部沸腾了。
其中，最为气愤的是《先驱报》主编爱德蒙。
他翻完助手买回来的一份《世界报》，看到柯西诺做出了远远超越自己的一份周刊，无论是版面印刷，还是内容的优质程度，再说零售价……
无一不是在颠覆他对报纸的认知。
“他居然真的做出了一份周刊……”
爱德蒙翻来覆去的翻阅36个版面的内容，最后将目光停顿在压轴页面，这个页面刊载了一篇青春奇幻冒险故事！
以他当主编的眼光，顿时就看出这篇故事会火！
“太过分了！他明明答应我，要与我们《先驱报》联合刊载故事，写出了好故事却自己率先刊载！”
《先驱报》的几名编辑，也看了这份《世界报》。
他们齐刷刷地垂着手，站在大主编办公桌前，其中一名编辑对柯西诺印象颇深，他撇嘴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讨伐《世界报》？”
第54章 震惊同行
爱德蒙开始开始认真审视这份报纸。
仅仅两个星期，柯西诺搭建的草台班子顺利做出一份周刊，还是36版面，大胆在头版使用了红蓝底色，直接开创报纸界使用彩色印刷的先河！
但此时，就是久经风雨的英伦《星期日泰晤士报》，一向被视为报纸界楷模，所有版面仍是一本正经的黑白色印刷。
再说纽约几家报纸，不仅版面全部使用黑白色，标题也是正经八百。
不像摆在眼前的这份《世界报》，在火红的加粗标题提示下，叫人不得不对标题内容正视，可以说是煽情主义与重大新闻并行，却没有给读者丝毫不适应，相反的，这一视觉效果直接勾起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不可否认，这份《世界报》周刊的所有新闻标题，柯西诺将煽情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爱德蒙感受到自己身为《先驱报》主编的威严，已经被寂寂无名的对手挑衅了！
“主编先生，既然柯西诺与您有约在先，却无耻的违背了自己对我们所作出的承诺，这无异于第二个范德比尔特！”
“柯西诺玩弄了我们！”
“太不像话了！必须给他一点颜色！”
“《世界报》的老板是范德比尔特的长子，你是说，咱们应该去挑战老船长？”爱德蒙坐在办公桌后方，内心早已升起一股害怕，又听到手下编辑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怒斥柯西诺，更是脸都白了。
编辑们顿时哑口无言。
在纽约，谁也不敢轻易挑战老船长。
因为老船长一旦报复起来，那会是致命的。
更何况，区区一家报社，即便盈利再怎样高，与范德比尔特的运输事业比起来，无异于蚂蚁与大象之间的力量悬殊。
这点自知之明，爱德蒙身为主编还是有的。
半晌，他深呼吸了一下，言语还比较婉转，道：“看来，我有必要去布朗大楼拜访这位报界新星……”
这群编辑们只看到了《世界报》成功的表面。
可他却是深知，他与柯西诺不仅是良师益友般的关系，还有合作在身。
爱德蒙吩咐编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却带着助手从报社出来，登上马车，匆匆去往皇后大道。
纽约其他几家报社，对横空出世的《世界报》周刊，不仅仅是满含敌意，更多的则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
太阳报主编室，气氛十分凝重。
由美利坚着名报人本杰明·h·戴创办的《纽约太阳报》，创立于1833年，开了美利坚大众化报纸的先河，一直以来，也把《纽约先驱报》视为《太阳报》主要的竞争对手。
可是，今天，本杰明看到助手买回来的《世界报》周刊。
他将这份与众不同的周刊翻阅了几遍，眉头紧拧。
“那个华工小孩居然真的弄出了一份周刊……”本杰明戴着的黑色镜框，都遮不住内心那份深深地震撼。
助手：“刚刚我在大街上卖报纸的时候，还听到一件颇为令人震惊的事情，听世界报的编辑们亲口说，《世界报》与范德比尔特早已签订了代理契约，由范德比尔特所有运输路线免费代理这份周刊。”
“免费代理？”
本杰明缓缓地抬起眼眸，不由地升起一股妒忌。
能让老船长赌上自己的声誉、免费帮人做一件事，那得是多么的得他青睐与认可之人？
明面上，《世界报》的老板是威廉，但老船长一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更何况是免费帮长子与小助手柯西诺的事业赔本赚吆喝这种事呢？
助手见主编神情复杂，知道他也被《世界报》所震撼。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太阳报》是日报，与周刊还是有所区别，《世界报》内容做的再怎么优质，可是纽约市民是每天都需要看报纸，咱们的市场不会受到挑战……”
“你的想法太过幼稚。”本杰明斥道。
助手：“……”
过了一会，他壮胆问道：“那么，咱们是否要去世界报送上《太阳报》的祝贺？”
“不需要！我们与世界报主编团队并不熟……”本杰明艰难地吐出这句结论。
他早已在心里暗暗懊悔，那天，柯西诺登门来拜访的时候，他不应该用那种鄙夷的态度将人家打发，现在人家报纸做成功了，太阳报腆着脸过去送上祝贺，人家非但不会领情，而且，这种事，他本杰明一身傲骨也做不来。
另外三家报纸，《纽约商业日报》、《快报》、《纽约信使及问询报》的主编们，无一不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世界报》周刊所惊愕到说不出话。
但内容优质、版面简洁漂亮的《世界报》周刊就摆在他们眼前！
《纽约商业日报》主编：“立刻去调查一下《世界报》！我要在今天得到这份报纸的编务团队所有信息！还有，这家报纸的老板是谁，也一并调查清楚。”
《快报》主编搞清楚这是范德比尔特长子的事业，先是吃惊，最后艰难的认同这位未曾谋面的同行，叹服道：“稀奇啊！这份周刊居然是范德比尔特的儿子做出来的？”
《纽约信使及问询报》编务团队正在开会。
会议室，全体参会人员传阅着从外面大街上随手买的一份《世界报》，对于这份报纸，全体编务皆是啧啧称奇。
主编：“纽约报界出现了这样一份周刊，咱们有必要对这份具有引领报界风潮的周刊进行恰当分析！今天的编务会议，增加一项议题，我们讨论一下，下一步，如何改进《信使报》的版面和内容。”
主编刚说完这番话，一名编辑举起《世界报》头版页面，高声道：“这份《世界报》就可以作为咱们参考的范本！我们也做彩色版面吧，多漂亮啊……”
“你说的容易！目前，还不存在彩色油墨。”主编毫不犹豫的打击道。
“这个认知是有偏见的，主编先生！既然《世界报》能做出彩色印刷，我们为何不效防他们的做法？”
“你凭什么以为，一惯做派强势霸道的老船长，会允许《世界报》老板把这一秘密技术毫无保留的教给同行竞争者？”主编以蔑视的眼光斜睨着这名兴致勃勃的编辑。
这是喝了多少人类尿液，才有这般自信？
“……”编辑羞愧得噎住。
对于《世界报》的问世，最为喜悦的当属范德比尔特。
新助手汤姆从码头带回来的一份世界报，他是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才放在桌上。
看完报纸，他起身走到窗前，鹰隼眼眸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嘴里不断吐出烟雾，大脑里面却在飞快的转动。
他开始认真思索一件事：
假以时日，威廉在柯西诺的商业运筹影响之下快速成长，他就有资格继承家业！
并且，威廉与柯西诺二人长期合作共事，搭档合拍，他就有必要将柯西诺视为科尼利厄斯家族事业最为亲密的战友加以培养！
…………
爱德蒙主编来到布朗大楼，在楼梯间碰到了外出的洛基律师，二人在楼道里面握手寒暄了一阵。
三楼，报纸办公室。
吃过午餐，柯西诺坐在办公室喝茶，脑中想着下一步对策。
编辑与员工们都在办公室休整，大家伙满是喜悦地围着柯西诺问东问西，比如‘咱们已经赚到了第一桶金，往后，报纸印刷量是不是应该翻倍’……
埃尔默兴奋地捶了柯西诺一拳，害得柯西诺手中的茶水都撒到裤子上面。
“快说说！你是如何搞定保罗，让他今天就给你结账的？”
“你是傻的吗？人家保罗的铁路公司路线四通八达，区区1000美元还拿不出来吗？”柯西诺也没有想到，第一期周刊会如此顺利。
他并没在员工们面前表现出欣喜神采，只是淡然一笑，并暗暗摸了摸裤兜里面的1000多美元报纸销售款。
《世界报》周刊率先在报纸界刮起了一股彩色印刷风潮，这对报界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件，虽然在曼哈顿的这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可能在纽约引起一场风暴，但蝴蝶效应的出现，是要以漫长的时间积累作为前提条件。
但柯西诺莫名还是有点心慌，并不想在一开始就遭到纽约报界联合打压。
偏偏在这个时间，听力一向清明的他，听到了外面爱德蒙与洛基交谈的爽朗笑声。
威廉还沉浸于报纸出刊当天就赚到了1200多美元这一巨大成功的喜悦中，他感到非常的满足，正准备与柯西诺谈论第二期的新闻通讯内容，见柯西诺忽然神情一愣，侧耳听着外面。
他也听到了这道谈笑声。
“糟了！爱德蒙主编一定是到报社来质问的……”
威廉就像被仇家上门寻仇似的，特别惊恐，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其他人亦是觉察到了威廉主编的不安。
柯西诺扶额，示意大高个儿坐下，缓声道：“慌什么？咱们《世界报》合法经营，也不欠任何人。”
不过十秒钟的工夫，爱德蒙主编已经出现在了《世界报》办公室门口。
“柯西诺！”爱德蒙并不晓得柯西诺会在哪间办公室办公，走上三楼，人还在走廊，便是扬声喊道。
“伙伴们！下午你们该出去卖报，就出去吧，我先接待爱德蒙主编。”
柯西诺不疾不徐搁下茶杯，一边吩咐伙伴们该干啥就干啥，然后大步走向门口，刚好看到出现在门外的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
“原来真是爱德蒙主编？我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呢，真是稀客，爱德蒙先生今天怎会有空到我们报社来走走？快进来，坐下喝杯我们华夏的热茶。”柯西诺热情的问候爱德蒙。
爱德蒙脸上早已不见半分钟前的礼貌与笑容，面色阴沉，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遍清秀的华工，嘴里冒出一句愤怒的话：“要是我今天没有亲自过来这一趟，是不是你就能忘记了与我的承诺？”
“呃？承诺？”
柯西诺有点摸不着头脑。
爱德蒙就像上级领导到下级单位来视察工作似的，气势凌然走进大办公室，眼眸锐利的将室内的一干面孔环顾。
第55章 无人企及
《世界报》报社员工清一色都是年轻稚嫩的面孔，大家都看得出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编辑们也没见过这等状况，一时忘记该做什么，全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几名印刷工更是被爱德蒙主编阴沉沉的面孔给镇住。
“爱德蒙先生！您是喝咖啡还是尝一尝我们华夏国的茶水？”柯西诺热情的将客人迎进了办公室，并请他坐下说话。
爱德蒙环顾了一眼这间简陋的办公室，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样鲁莽的跑到《世界报》的报社来兴师问罪，对于他这种大主编，像是在进行一场既荒唐可笑又机警睿智的爱德蒙式搞笑。
他微微颔首，与柯西诺面对面而坐，“听说《世界报》第一期已经出刊了？”
“没错！有爱德蒙主编的鼎力支持，我们总算做出了第一期，对了，你一定还没看过《世界报》第一期吧？”柯西诺一边给客人倒茶，抬头看到埃尔默，“去隔壁拿一份报纸。”
爱德蒙倒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
眼光不由得瞥着被柯西诺点名的那名少年，只见他神情迟疑，慢吞吞挪步到隔壁办公室，猜到他是过去取报纸。
“前段时间，我去码头跑通讯，恰好碰到华夏商船，就去淘了一点茶叶。爱德蒙先生，我家乡运过来的茶叶，味道清醇，一点也不比咖啡差。不知您是否习惯饮用这种茶水？”
柯西诺将一杯茶递到爱德蒙面前时说道。
爱德蒙冷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轻抿一口，砸着嘴：“有点涩味，但这个味道还不错。”
“您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到时送您一罐！带回去，放在办公室，当做日常饮品是极好的！
我们国家，上至皇帝妃子，下至黎民百姓，无一不喝茶。当然，咖啡也已经传到了华夏，也是逐渐西化的那群小资情调的人一种日常喜好。”
柯西诺这般说道，眸光瞥了爱德蒙一眼，话锋一转，“您今日来得正好，我正想送您一份周刊，毕竟是第一期，想送给像您这样的报界前辈，指点一下……”
听到柯西诺如此尊敬的语言，爱德蒙内心冒出几分羞愧和不自在。
小家伙尊敬他是前辈，而他却还如此容不下同行似的。
纽约又不止《世界报》这一家竞争对手。
埃尔默已经拿着一份周刊过来，并恭敬地递给爱德蒙。
办公室里面，顿时都屏住了气息。
爱德蒙是看过这份周刊的，翻了几页，表现得兴致缺缺。
他故意翻到压轴页面，指着这两页刊载的《来自深渊》这一青春冒险故事，质问道：“你写了新的故事，却不与我分享联合刊载？”
“哦！您是说，《先驱报》也想刊载这篇故事？”
柯西诺端着茶杯，清秀面庞上多了一抹吃惊。
一旁，威廉都替他捉急，生怕柯西诺出言不逊顶撞大主编。
爱德蒙听到柯西诺口吻轻松的应付自己，气得差点晕倒在地。
他咬了咬牙，讥笑道：“你什么记性？这么快就忘记了？我还清清楚楚记得你说过，下一篇故事一旦写出来，就会交给我，与我联合刊载。”
“我的确说过这句话……”柯西诺微微点头。
“所以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你这是公然违背与我的承诺，知道吗？”
“从您的角度来说，好像的确有那种意思。”
“那你觉得现在如何弥补我《先驱报》的损失？”爱德蒙步步紧逼，一点都不给予商量的意思，最后是愤然将报纸拍在柯西诺的办公桌上，一副‘看你如何解决’的强硬态度。
办公室内，其他人趁机悄悄溜出去。
却都没有急着出去卖报纸，而是贴着墙壁偷听。
柯西诺缓缓地搁下茶杯，按理说，如果这是爱德蒙主编第一眼见到这份报纸，无论他定力多好，一定会惊叹世界报的漂亮版面，毕竟，《先驱报》的黑白版面就像吊丧似的，叫读者多少都有点提不起兴致。
他并没有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惊讶到惊艳的过度，就猜到爱德蒙已经看过了《世界报》第一期周刊，所以，这会，他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咳咳……”
柯西诺清了清嗓子，手里还端着茶杯，语调不疾不徐，道：“请主编先生稍安勿躁，我确实说过，未来一段时间，将继续要与《先驱报》联合刊载最新故事。
但是，您也说过，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会继续循环刊载《羊脂球》，要把这个故事的热度推到一个巅峰，然后伺机推出出版作品。”
“……”爱德蒙无语。
“相信您也清楚报纸对于刊载故事的要求，一份报纸，同一期，只能有一个版面来刊载故事，如果刊载故事的版面超过一个版面，那么必将引起读者的不适，毕竟大家购买报纸，并不是用来看故事，而是看新闻。”
爱德蒙双目一愕，嘴巴蠕了蠕，“你就是基于这一点，才没有与我分享连载你的第二篇故事？”
“是的。”柯西诺轻点头，随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要是您因为这件事生气，真的不值当！因为后续，我还会继续写出更叫座的作品，您对我也要有这种信心。”
“无论如何，我必须承认，你第二篇故事写的很精彩……”
爱德蒙端起茶杯，连喝了好几口来压一压心头的怒火。
更是转移话题，道：“你们华夏的茶水，味道也还不错，待会儿送我一点吧，顺便教一教我怎么煮茶。”
“当然没问题。”
爱德蒙一边喝茶，迅速在脑中思索了一番，虽然不能与《世界报》一起连载《来自深渊》，但是他或许可以争取到出版这本小说！
思及此，他神情和悦了不少，道：“这篇故事计划写多少字？”
“完整的故事应该在十万单词吧。”
“呃，我可以帮你出版。”
柯西诺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等请求，愣了一下，笑道：“也行啊，等我循环刊载几期，热度也推到一个巅峰，就拜托《先驱报》帮我们出版吧。”
这话回应的毫无毛病。
如果《来自深渊》这部小说与漫画的刊载，确实深受读者热捧，他也不用自己花费精力去张罗出版，交给爱德蒙这种经验丰富的出版人来打理，既可做个人情，他自己一样是赚版税。
听到柯西诺的应允，爱德蒙心中那团阴霾顿时消散，先前对柯西诺‘违背承诺’一事耿耿在怀的想法也悄然消失。
他笑呵呵地打趣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这么约定吧，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想出要印刷彩色版面的想法？另外，我看了你的新故事，非常符合美利坚读者胃口，话说，你真的会刊载漫画？”
“是有这么个想法，不过，目前想要刊载漫画，还没实现……”
柯西诺颇为遗憾的说道。
对此，他也留了一手，不会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曝光在同行眼前。
“那便预祝你们早日实现！到时，我们《先驱报》也可以借鉴你们的先进技术理念。”
“同行交流，那是必须的！”
爱德蒙喝完两杯茶，也打算要离开了。
临走前，他想起一件事，遂问道：“上次，你拜托我为你们报纸题词那件事，还需要吗？”
“啊？如果爱德蒙主编愿意为我们题词，那是再好不过的背书！”
“既然我都来了，就帮你提一句吧。”
“多谢主编先生！”
柯西诺连忙找来一页空白稿纸，和一支笔，恭敬地交给爱德蒙，“那就拜托主编先生为《世界报》题词！如果可以，希望最近一段时间，《先驱报》首页，能为《世界报》提上那么一句介绍推广；作为回报，我们也会在首页推荐《先驱报》。”
“这个建议实在太妙！我可以帮你推广一个月，就像你说的，这种推广是相互的。”
“没问题！”
爱德蒙提起笔，为世界报写下一句致辞：
「热烈祝贺《世界报》周刊面世！--《先驱报》爱德蒙主编致辞。」
提起笔时，爱德蒙对自己简洁的题词审视了几眼，随便问道：“你们第一期印刷了几百份？打算怎么推销？”
躲在门外的一干员工彻底愣住！
他们本来还以为爱德蒙会为难他们家老板。
可是，柯西诺全都轻轻松松化解，不但如此，爱德蒙还主动要帮他们写题词？！
真是奇了怪了。
可是，爱德蒙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世界报》，居然问的出‘你们印刷了几百份’这种打击人的恶心话？！
埃尔默两手揣在裤兜，走到爱德蒙身后侧，递了眼稿纸上面的题词，撇嘴道：“先生，您怎会认为我们的报纸卖不出去呢？既然是要做一份优质周刊报纸，又岂会只印刷几百份？”
“哦？看来你们也很懂报纸这一行嘛。第一期印刷了多少份？”爱德蒙呵呵呵笑了笑，耸肩道，“听说你们的编辑都去大街上叫卖报纸了，这样的方式，一天能卖出多少份？”
埃尔默气得龇牙咧嘴。
他瞪着爱德蒙，高声道：“您是不是还没听说，范德比尔特先生与我们报社签订了报纸代理协议？”
“是吗？”爱德蒙眉梢轻扬。
“对呀！现在，船长的所有运输路线都在免费代理《世界报》呢。”
爱德蒙顿时打跌，吃惊道：“老船长免费为你们代理报纸？”
“没错啦！还有哦，国内运输路线交给范德比尔特先生，而美利坚以外的地区，比如伦敦、巴黎，汉堡等等，全部交给普罗维登斯铁路公司代理呢。”
“什么？普罗维登斯铁路代理了《世界报》海外发行？”
爱德蒙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
他们的《先驱报》创办于1835年，可是却经历了国内11年矜矜业业发展，去年，也就是1846年，率先向欧洲发行海外版。
而《世界报》一出刊，就发行到了海外？
这得是多有魄力才干得出这等业绩？！
爱德蒙惊愕的同时，目光倏地看向柯西诺，求证道：“你真的与普罗维登斯铁路合作了海外发行？”
“是的，先生。”
“他们愿意代理这样一份初出茅庐的《世界报》，没给你约定苛刻的条件吧？”
柯西诺笑吟吟的摆手，“普罗维登斯铁路的老板是保罗，想必你非常清楚，保罗先生是非常友善的商人，他并没有占我们便宜的想法！他与我约定，以零售价8成代理，并且是验货当场就交付货款。”
“……”
爱德蒙咽了咽唾沫。
急忙翻开面前被自己故意不削一顾的报纸，看到定价的地方，吃惊道：“你们零售价卖10美分，他以8美分拿货？那也是赚啊。”
柯西诺轻点头，“保罗先生是个值得结交的商人哩。”
“那你们第一期给他发了多少货？”
“也不多，就给保罗先生拿了一万份……”埃尔默在旁边闲闲的说道。
“一万份？！你们第一刊就印刷这么多？你这胆子是有多大啊……”
埃尔默笑嘻嘻的说道：“其实，柯西诺胆子也不算大！第一期就印刷了1.2万份，现在只剩下800份了！虽然第一期没有刊载广告，但是我们相信，只要报社拉到广告商，肯定会赚的更多。”
爱德蒙与柯西诺体面的说了道别，跌跌撞撞从布朗大楼离开，登上马车返回报社。
众所周知，纽约6家报纸，全都是日报。
现在，《世界报》率先以周刊形式出刊，在周刊杂志史上、乃至纽约报界，无论印刷量和零售价，或者是售出速度，可以说都创下了空前的记录。
出刊当日就发行一万份的这一记录，恐怕今后也无人能够企及吧。
按照他们这速度，完全可以立刻再加印一万份，一周之内肯定卖得出去。
送走了爱德蒙主编，柯西诺把大伙召集到跟前。
“下午，我和埃尔默去一趟潘西医生诊所，给他的诊所送去200份报纸，你们呢，巴萨尼奥与玛格丽特就留在报社，正常推进日常工作，其他人每次少拿一点报纸，去人多的地方卖报纸吧。”
巴萨尼奥与玛格丽特两位编辑，并不善于在大街上做推销工作听到柯西诺这般关照，二人不约而同对老板投去感激。
“明天开始，编务团队就要进行第二期内容筹备，该跑通讯的就得跑通讯了，顺便关注和收集一些关于第一期的读者反馈……”柯西诺井井有条的布置报社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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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潘西医生欣喜
分工之后，大家迅速行动起来。
看到罗兰与一群印工，都背着报纸准备出去，柯西诺对编辑罗兰建议道：“大街上是卖不到多少的，你们优先去咖啡馆、酒馆、赌场这些公共人群聚集的场所推销吧，或许会收到不错的效果。”
现在只剩下几百份报纸，若是凭借他一人之力，是完全可以轻松卖完。
但报社的销售工作，不能仅仅依赖他这个老板。
柯西诺非常清楚，他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报社现有这帮员工历练出来。
紧接着，他很快就得重回老船长身边做助理工作，报社的工作，得让这群人撑起来，今后，他只能在背后做一些必要的支撑。
并且，他还要继续开拓其他业务，迟早得从报社的繁琐事务中抽身。
很快，旧金山淘金热就会出现。
在这之前，他还计划要率先去旧金山淘金呢。
“等我把旧金山黄金掏得差不多，再大肆报道出去，以此吸引世界各地的淘金客。顺道……对淘金客们兜售最恰当的淘金工具。”柯西诺如是思忖道。
别看这种淘金使用的小工具，只要淘金人数一上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
威廉没有被格外提名分配工作任务，感到十分不安。
他站在印刷室门外，见柯西诺和埃尔默拖着报纸出来，急忙拉住柯西诺，“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潘西医生诊所吧。”
“可以呀。”
得到了柯西诺允许，威廉脸上的不安立刻消失。
他接过小推车，“埃尔默，我们一起。”
埃尔默抬头看向威廉主编，眼光呆滞了几秒，语调懒懒的道：“好吧，咱们分别拉一段路程。”
二人愉快的讲好合作方式，每个人换着来拉小推车去潘西医生诊所。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从布朗大楼出来，然后在十字路口分别。
从皇后大道去码头街北边支路的潘西医生诊所，需要穿过三个街区，柯西诺没有惯着两个拉小推车的家伙，自顾自走在最前边。
边走路，还在脑中思索着画手小家伙到底何时才能画出《来自深渊》第一期漫画作品。
假设是第二期还无法如期刊载漫画，对于读者来说多少有点感受到欺骗性质。
走着走着，他们三人就来到了潘西医生诊所门口。
很意外，诊所门口，聚集了不少患者，他们似乎在议论什么大事件。
柯西诺走到人群外边，礼貌问道：“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站在门口而不进去？”
有人回头，看到这张陌生的华工面孔，解释道：“听说，潘西医生诊所购进了华夏国家的中草药，能医治所有的疑难杂症，可是他却说目前还没办法提供诊治。”
“噢？这倒是一件值得关注的大事。”
柯西诺笑了笑，明白这些人大概是看了《世界报》周刊上面的医疗版块，这才赶来潘西医生诊所询问。
他推开人群，让威廉拉着小推车跟着进入诊所。
一进诊所，就有接待他们的护士，好奇问道：“先生，你们也是来看病的吗？”
“我们没病！对了，我叫柯西诺。
今天是特地过来找潘西医生，和他谈一谈华夏国中草药的诊疗使用方法，他在里面吗？”柯西诺朝里面的房间探着眼睛。
护士一愣，急忙将眼前的少年打量了一遍，随后点头道：“在的，在的，请先生稍等一会……”
“好的，请你进去通传一下。”
柯西诺目送护士急急忙忙转身走向里面的楼梯间，开始打量着这间诊所，这间诊所前面厅堂看着并不算很大，但里面还有几间诊疗室，暂时不得而知。
回头，他看了看威廉和埃尔默，“你们把小推车上面的报纸松开，顺便问一问门口的患者们，是否需要购买一份报纸，待会儿，我与潘西医生谈完，就可以为他们诊疗。”
威廉双目一瞠，吃惊不小，“你还真的会给人看病？！”
“不会吧？柯西诺，你真的会医生这门技巧？”埃尔默亦是摇头晃脑的问道。
总之，对于柯西诺的本领，他是见一次就惊叹一次。
两人开始把小推车上面捆绑着的报纸松开，打算对门口聚集的人群兜售。
这时，一个矮胖男子揉着酒糟鼻走进来，惊讶道：“你们也会运用华夏国中草药治病？”
“是啊！不仅治病，还断根儿呢。”埃尔默凉凉道。
柯西诺正欲插话，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后边的楼梯间噔噔噔走下来，回头望去，果然是潘西医生。
潘西见到柯西诺主动来到诊所，十分意外，又是一阵欣喜。
“柯西诺！你真的过来了？”
柯西诺刚要坐下，便是迎了上去，微笑道：
“那天，潘西医生与我有约啊，我答应过，要亲自来诊所和您讨论华夏国的中草药如何使用。
今天刚好又是我们报纸第一期出刊，就带了一点报纸过来，顺便给患者们宣传一下，对了，不知潘西医生有没有看到我们这份报纸？”
潘西撇头看向门口，就猜到是柯西诺带来的人正在对等候看病的患者兜售报纸。
这种事，他原来是拒绝的。
诊所除了看病治疗，他从来不允许其他推销人员进入。
“已经看过了！报纸做的非常不错，而且对你们报纸刊载的医学医疗版块感到意外，更令我意外的是，第一期还写了我的诊所……”
言语间，潘西无不是含着感激之情。
虽说他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大众知道他的诊所。
可是，上午在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时，还是蛮欣慰。
只是有一件事颇为令他费解，放眼曼哈顿，像他这样的私人诊所也不在少数。
柯西诺独独写了他的诊所，并号召患有疑难杂症的患者们，都可以到他的诊所来看病，并会得到妥善治疗！
这番情谊，潘西感到欣慰，又有些忐忑。
因为他还不会用中医治疗。
对此，柯西诺也瞧出了一点。
他指着门口正在兜售报纸的两人，好笑道：“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在诊所兜售报纸，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会的。”
“今天下午，我觉得时间充裕，就打算过来，帮您一起把那批中草药的标签更换成英文，顺便再一并写上这些药草的使用剂量，以及运用在哪些病症中。”
潘西很是感动，握住柯西诺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
他是一位完全不过问政治与时事的青年医生，爱好替人看病，并在自家院子培植了一些药类植物，对于中草药的兴趣也是有的。
如果能获得柯西诺的帮助，将大大减少他处理药草的工作量。
“对了！上一次，在游艇俱乐部，你对阿尔泰实施的急救措施，希望今天一并写下理论，然后教一教我们急救实操……”
“没问题。”
“另外，如果你对中药治病这件事也在行，请帮我接待一下今天到诊所来的这些患者，我问过他们的病症，通过美医，暂时似乎无法医治，但我并不希望患者们有病得不到救治。”
“完全没问题！走吧，潘西医生，我们先去你办公室……”
潘西医生笑着颔首，并对门口热闹拥挤的人群看了一眼。
然后领着柯西诺匆匆上楼，去了他的独立办公室。
走进潘西医生的办公室，毫无悬念，入目的是一间外科医生的综合诊疗办公室，里面摆着一张临时病床，并用一块蓝色布帘隔开。
还有一具制作不那么细致的人体骨架，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医疗器械。
潘西为柯西诺找来纸和笔，请他现写急救理论。
“我还得去隔壁诊疗室，继续为患者治疗，待会，让我助手跟着一起学习急救实操。另外，中草药就放在隔壁储存药品的房间，会有护士进来协助你。”
“明白了，您先去忙吧。”
潘西放心的转身走出诊疗室。
一名护士随即走进来，并询问道：“听说你要写中药草标签，需要多少标签纸呢？”
“准备一百张吧。”
“好的。”
柯西诺目送漂亮的小护士转身出去准备标签纸，开始伏案写异物入喉的急救理论，花了半个钟头，才一并写好急救理论和药品标签。
赶巧的是，潘西医生也送走了最后那名因打架头部被开瓢的患者。
潘西走进药品储藏室，见柯西诺在指点护士粘贴标签，便拿了一张标签纸来看，“全部换成了英文？还写了剂量和应用病症？”
“这两样是必须写的，因为您是美医，并没接触过中医实操。”柯西诺说道。
并当场为潘西医生讲解每一种药品如何使用。
潘西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短时间内，想要记住品类繁多的药品，并不现实，他看着柯西诺，“你在来美利坚之前，家里是开诊所的？”
“呃，算是吧。”
“既然你懂得如何治病，何不考虑加入我的诊所，协助我诊疗？”
柯西诺：“……”
他可没有潘西这样的慈善心。
治病救人这种事，对芸芸众生，又是老美的民众，他不太感兴趣。
况且，即使是这个年代，美利坚医疗协会对医生准入资格也是有严格规定。
他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华工，顶天了也就是当人家的小助手！
这种事，傻子才会答应呢。
不过，为了拉到潘西医生这笔广告，柯西诺并没毫不犹豫的回绝。
他呵呵笑了笑，道：“如果在时间允许的前提下，我是可以抽空过来帮您，可是您也晓得，我就快要回到老船长身边，继续做助手工作，不太可能在外面兼职。”
潘西讶然。
“当然，如果是您对中草药应用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派人去找我。”
潘西顿时又有些欣慰，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
“嗯，完全没问题，我也希望患者们来到这里，都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康复，拥有健康的身体。”柯西诺这般说着，开始琢磨如何开口拉广告一事。
因为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拉广告。
顺便帮潘西处理一些药品标签之事。
第57章 呼!第一笔广告
两人走出储藏室，潘西见助手也空闲了，便道：“柯西诺，现在，请你教一教我们异物入喉的急救实操吧。”
“好的，没问题。”
楼上，在潘西医生办公室，集合了两名助手和三名护士。
又花了十分钟时间，柯西诺是手把手教诊所的医务人员进行急救实操。
待大家基本掌握了这门急救实操，潘西便和柯西诺下楼去接待患者。
两人并肩而行，缓步下楼，柯西诺趁机说道：“以后，我的报纸还会继续刊载最前沿的医学医疗实务，如有可能，我可以帮助潘西医生实现针管注射这一医疗进步……”
“针管注射？真的吗？！”
潘西异常兴奋。
这可是整个医学界，思索了许久也没得到成果的重大医学突破！
“是的，只是目前我还需要一些实验，不过您别着急，等我实验成功，就把这一医学发明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潘西异常惊喜，随即抓住柯西诺的肩膀，郑重道：“我代表所有患者，期待你的好消息！”
顿了顿，他又有些不信任，问道：“不过，你的实验真的不需要我帮助吗？”
“大概还不需要……”
“哦。”
“只是有件事，潘西医生，我看您的诊所生意越来越好，你是否考虑在报纸上为诊所正式的打广告？
我的报纸是一份面对精英阶层的周刊，目前已经分别与范德比尔特先生、以及保罗先生合作，保罗先生今天已经帮我把《世界报》发行到了海外。
这份报纸的发行范围与受众热爱程度是毋庸置疑的，当然，能让曼哈顿，乃至纽约市民全面了解您的诊所，我认为非常必要。您说呢？”
谁知，潘西做了个不必要的手势。
“很抱歉，柯西诺，我这人听凭自己的选择，作为一间诊所，要做的事仅仅只是治病救人，何须那些花哨的广告？”
“……似乎，您的理解并无毛病。”柯西诺笑了笑，轻松地跟一只小鸟一样。
笑过之后，柯西诺正色道：
“如果潘西医生哪天改变了主意，可以派人去找我谈广告合作事宜。
不过，我们做的是精英周刊，对于广告商也是求精不求多，再加上能刊载广告的页面有限，您得提前派人去跟我说！否则，到时候，如果有别的广告商比你们先来找合作，我就没办法啦。”
柯西诺觉得，该做的友情示好，他也已经做到。
要是潘西执着的不愿意在诊所的未来投入广告，也无可厚非。
他相信，《世界报》很快就会迎来真正需要的广告商。
潘西点点头。
两人走下楼梯，出现在一楼厅堂。
就见到埃尔默和威廉坐在椅子上面休息，脑袋靠着墙壁似乎在吐槽什么。
柯西诺扫了一眼他们面前的小推车，报纸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现在，你们排队依照顺序进来吧，这位柯西诺先生，兴许可以为你们看病……”潘西的眼里只有患者，见到门口依旧堵得满满的患者，扬声说道。
两名护士赶忙出去维护现场秩序。
柯西诺被安排坐在厅堂的一张铺了白色桌布的桌子后边。
他让患者们挨个进来。
对于中医，他多少懂一点把脉和问诊。
经过问诊，这些患者的疾病，对于后世之人的他，一听就大概明白了，大都是需要消炎药治疗的轻症疾病，诸如痢疾，妇科炎症等。
问诊后，他一一为患者开了药方，并叮嘱潘西医生抓药。
在青霉素等消炎药问世之前，这些中草药也能缓解患者身体因炎症所受到的折磨。
柯西诺离开潘西诊所时，得到了对方大加赞赏与感激。
“非常感谢你，愿意抽空过来帮我……”
“绵薄之力若能有所贡献的话，对我而言，是意外的惊喜。”柯西诺感概道。
虽然没能如愿拉到潘西这笔广告，柯西诺还是表现出极有教养的样子，体面地与他道别，并约定下次碰面的大概时间。
然后，他做了一件十分令人费解的事情。
“埃尔默，威廉，这里人来人往，咱们就在这边把剩下的报纸卖完再回去。”
埃尔默拉着小推车的手一顿，低头看了看厚厚的一沓报纸，“这里还有181份呢，你确定能在这里推销吗？”
“就是啊，咱们还是先回报社吧。”
威廉苦着一张面孔央求道。
他可不愿意在码头街，拿着报纸，对过往行人推销报纸，干出这等抛头露面的事情。
而且他很想提醒柯西诺：他已经搬进华盛顿街的私邸，若是有人认出他是范德比尔特船长的长子，那该会表现出何等轻蔑的眼神瞧他？
柯西诺大手一挥，直接忽略了他们两人的不情愿。
“就这么决定了，你们给我一份报纸，看我是如何推销的……”
埃尔默吞了吞唾沫，慢吞吞地从小推车上面拿起一份报纸。
刚刚递给柯西诺，就听到有人在高声叫他的名字。
“嘿！柯西诺！总算找到你们了……”
潘西医生正要转身回到诊所，也听到了这道穿透力极强的喊声，他好奇地循着声音望过去。
柯西诺拿着的报纸，赶忙丢到小推车上。
回头看向正朝他们快步走过来的身影，那是格列高，乔治劳身边的助手。
不等格列高走近，柯西诺问道，“格列高，你怎会在这里？”
格列高跑到他们面前，与埃尔默和威廉分别点头。
随后看着柯西诺，表情和悦，“我刚才去你们报社了，听说你们来潘西医生诊所办事儿，就找过来啦。”
“找我什么事？”
“我要订购一批报纸！拿到渡轮上去推销。”
“乔治先生吩咐你来的？”
“是的！”
格列高点头，当场跟大家说起了上午在俄勒冈号渡轮上推销报纸的趣事。
“你是没有亲眼看到，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喜欢的，没想到，经过我们的推销介绍，却引发乘客们的争抢，导致报纸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全部被抢购一空。”
埃尔默和威廉听得是激动不已。
柯西诺微微一笑，神情镇定，“你们还想订购多少？我的报纸就剩几百份了。”
“只剩几百份？你不是说，印刷了一万多份的吗？给范德比尔特的运输线也才送去1000份！这么多报纸，你都卖给谁了？”格列高脸上飞扬的神采顿时一愣，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普罗维登斯的列车已经运到海外去了。”柯西诺平静道。
“啊？乔治先生还希望能跟你订购2000份呢，而且也不会占你的便宜，全部给你零售价……，那怎么办？”
埃尔默：“你们可以先把剩下的几百份拿走，其余的，我们再加印。”
“会加印吗？”
格列高看向柯西诺，神情特别紧张。
老板交代了要订购2000分，如果这件事办不好，回去怎么交代呢？
柯西诺微微一笑，摇头道，“第一期报纸，我们制作的并不完善，所以不打算加印，你先把剩余的全部拿走吧，等第二期出刊，你们早点到报社去订购，迟了，我也没办法。”
“那好吧。”
双方如此口头约定。
埃尔默与威廉相视一笑，他们再也不用为推销报纸烦恼了。
潘西因眼前的一幕整个人惊呆了！
他以为，柯西诺创办的报纸只是在小范围推销，尽管他有范德比尔特与保罗这两位贵人相助，可毕竟还没有真正得到市场认可。
听格列高方才这番话，搭乘俄勒冈号渡轮的乘客们，对定价远远高于便士报价格的《世界报》周刊，不但持欢迎的态度，还非常热情。
看来，是他信息闭塞了。
没料到柯西诺办的《世界报》已经吸引了一大批人购买。
这就是市场啊！
一行人正要离去，就听到潘西站在诊所外面，高声喊道：“柯西诺，请等一下。”
柯西诺顿住，转过身看向从诊所门口快步走出来的青年医生。
“我决定了，在你们报纸上打广告，只是具体怎么个广告刊载办法，还没想好，明天中午，我午休时抽空去报社找你详细洽谈。”
“没问题，我等你。”柯西诺对于潘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改变主意，虽有些不解，但他是欢迎潘西诊所在报纸上打广告的。
他的设想是，每一期报纸所刊载的广告都是全面的。
要囊括曼哈顿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
…………
同一时间，《世界报》办公室非常热闹。
非常意外的迎来了四面八方的客人：
有纽约其他几家报社的同行，他们根据报纸上刊载的报纸地址，前来打探消息。
还有常年行走在曼哈顿大街上，对过往行人兜售报纸的一些零售小贩，他们风闻曼哈顿又出了一份报纸，前来洽谈拿货。
更有几名商人！
巴萨尼奥客客气气地接待每一位来访者。
当他听到商人们说，“想在你们周刊打广告！”
巴萨尼奥先是表情错愕，随后赶忙点头道：“当然可以！我们老板出去谈点事情，马上就会回来，请您几位到旁边办公室稍候……”
他说着，用眼神示意玛格丽特先把商人们带去隔壁的主编办公室。
玛格丽特与他一样的激动。
他们全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商人主动找上门来投放广告。
要是柯西诺第一个知道，还不得高兴坏啊。
玛格丽特领着四名商人去了隔壁。
巴萨尼奥还机灵的把柯西诺的茶壶与杯子也送过去，请玛格丽特自己为商人们泡茶饮用。
格列高跟随柯西诺他们返回报社的时候，那些报社同行们早已离去。
只剩下前来打广告的商人们，仍旧等候在主编室。
“柯西诺！主编室有四名商人，说是要来咱们报纸打广告，已经等候你多时了。”巴萨尼奥一见到老板回来，便是迎上去高兴的说道。
“是么？广告商来挺快的嘛。”
当着格列高这个外人，柯西诺并没表现出特别的惊喜。
倒是格列高，听到说报社有广告商主动找上门，便是对柯西诺一番夸赞，“之前没看出来，你还很会做生意哦。”
柯西诺吩咐埃尔默把印刷室的报纸全部搬出来，点给格列高。
格列高带来两名工人，结了账，便把报社剩余报纸全部拉走了。
“巴萨尼奥，你过去带一名商人到这边办公室与我谈吧。”柯西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吩咐道。
巴萨尼奥疑惑道，“为什么不是把他们一并叫过来，那样岂不是更省事？”
第58章 广告商上门
这一刻，柯西诺感觉到，创始人最难的坎是极度孤独、自我怀疑，却只能相信自己。
要雌雄同体，要有宏观思考的能力，保持对未来的想象力，保持大的格局，又必须脚踏实地地从非常小的点切入，比如，现在，是时候给自己亲口鉴定的内定主编讲一两句。
为什么报社广告招商环节只能单独开展。
“巴萨尼奥，我认为，未来的你不但要精于编务工作，还得了解最基本的商业逻辑，比方说……”柯西诺走到自己办公桌后方站定，略作思索，抬起眼眸：“你得从一个老板的角度来思考并实践。”
“呃，请仔细讲一讲。”
巴萨尼奥也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被老板郑重点名，内心不由得浮上一种危机感。
加入世界报之前，他在政府部门新闻发布办公室工作，每天所要做的就是执行上级命令、通告，经由他们这一层，发布给民众，并没考虑过商业层面的要素。
柯西诺见对方也是个好学上进的青年，也愿意费心带他。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亦是好奇的靠过来旁听。
这阵仗，莫名使得巴萨尼奥如临大敌般，紧张得嘴巴颤抖。
柯西诺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脑中想着说辞。
“今天报社来了4名广告商，我想，他们四位一定是从事不同行业的商人，也就是说，针对不同的行业，广告版面与呈现方式不同，达到的效果不同，收费也不同。”
“噢！我明白了，如果把他们叫到一块儿，对咱们来说没法谈出不同的收费？”埃尔默大有一种豁然开朗，高声道。
巴萨尼奥也从埃尔默的话里弄明白了事情缘由。
他笑了笑，有点抱歉，“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从一开始接待，就没有考虑到，还好……，一切都有机会重新来过，我这就过去问清楚，再逐一安排他们与你见面沟通……”
不等柯西诺应声，他已经匆匆去了隔壁主编室。
威廉看了看埃尔默，对这小子的机警睿智又有了新发现。
而在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
他低头一笑，随后抬起双眼注视着柯西诺，问道：“在报纸上打广告，通常收多少广告费？”
“这得看他们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那……是不是还得对这些商人进行分类？不是说要区别收费嘛。”
“按照纽约麦迪逊大街广告公司的成熟收费标准来谈，对了，威廉少爷，要不，让你来接待他们，我坐在旁边给你把关，如何？”柯西诺喝着茶水问道。
顿时，威廉就紧张的一批，“我、我、我……恐怕还不行，我可以坐在你旁边，看你是怎么谈的，下一次，兴许可以交给我。”
“也行。”
两位老板对广告招商一事刚谈妥，大办公室的员工们就看到几个商人争相涌进来。
巴萨尼奥跟在他们后边，很捉急想要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
“柯西诺！他们说，要一起谈。”
闻声，柯西诺扭头看向涌进来的中年商人们，问道：“他们就是想在我们报纸打广告的客户么？”
“是的。”
巴萨尼奥跟着奔进来，赶忙点头。
四名商人走到办公桌旁，将柯西诺打量了二遍，最后，一名商人却把目光投向高大的威廉，热络的握住威廉的右手，“你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长子吧？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谈一谈广告的事情吧？”
威廉一脸懵，喉咙干咽了几下，六神无主。
柯西诺掏了掏耳朵，“各位尊敬的先生们，目前，报社的广告招商工作是我在负责，你们和我谈一谈吧。”
“你？你是？”
“我叫柯西诺。”
这话还在室内回荡，先前握住威廉手的那位商人，迟疑了两秒，然后赶忙放下威廉的手，转而一步跨过来，热情的握住柯西诺的手，“原来你就是老船长背后的男人？久仰你的大名！”
柯西诺递了眼被陌生男人紧握的手，眼眸缓缓地抬起，面色平静地说：“先生，请坐下谈。”
“原来你就是老船长身边名声在外的华工助手？！”
“今天一见，果然是个有勇有谋的少年！”
“老船长颇有眼光啊！”
另外三名商人亦是神情兴奋的走过来，嘴里说着各种恭维的话。
威廉：“……”
感觉到自己像个捡来的孩子。
员工们搬来几张椅子，放在柯西诺办公桌旁，柯西诺请客户们坐下详细谈广告的事情。
正当四名商人兴致勃勃介绍自己的生意，报社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名混血男青年。
“嗨，你们好，”混血男青年见到在办公室内晃悠的少年，便是扬手高声道，“我是麦迪逊大街23号李斯特广告公司老板本人，想拜访世界报老板威廉先生。”
埃尔默两手插在裤兜，听完这名男青年的自我介绍，嘴巴嘟起，回头朝柯西诺的方向努嘴，“像你们这样的广告代理公司，还要从中抽取佣金，是吧？很遗憾，先生，或许你来晚了，我们老板正在与客户商谈广告刊登……”
“是么？那没关系，我们是专业的广告代理公司，能为你们报纸带来源源不断的广告来源，对了，请问哪位是威廉先生？”
不等埃尔默邀请，李斯特已经迈步走进办公室。
威廉看了看柯西诺，见他没搭理这人的意思，赶忙站起身，“我就是威廉。”
“你好！威廉先生，”
李斯特自来熟似的与威廉握手，并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办公桌后方与几名商人模样的人商谈的华工少年，顺嘴问道：“想必这位就是柯西诺先生吧？”
“我就是，李斯特先生。”柯西诺一边喝茶，回头瞥了对方一眼。
以他阅人无数的眼神儿，早已看出这名男子是中美混血儿。
这要是纯正的华人，他一定会热情相迎，可是对方虽然在五官上面保留了些许华夏人的特征，其他方面完全就是一位欧美人，见着这样的混血，完全不像在码头街遇到秦山楠的时候那般激动。
李斯特似乎觉察出柯西诺对自己并不感冒。
他松开威廉的手，走过去，客气道：“我叫李斯特，在麦迪逊大街23号开了一家广告代理公司，今天过来，是想与你们两位谈一谈《世界报》日后广告代理事宜。”
李斯特一边介绍，并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面取出名片，恭敬地递给威廉与柯西诺。
趁柯西诺在低头看名片，李斯特对四名商人微笑道：
“你们希望在世界报刊登广告是吧？”
四人点头。
“那可以找我合作，今后，如果想在纽约哪家报纸刊登广告，都可以委托我，我们公司是专门代理纽约以及费城广告业务，也有上百家报纸资源！这是我的名片。”
李斯特将自己的名片分别递过去。
“现在，你们先到楼下等我，待会儿，我就会返回公司，到时可以与你们详细谈广告代理……”
埃尔默看不下去了，见柯西诺也没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李斯特把他们的客户抢走，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走过来高声道：“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他们是我们报纸的客户！”
李斯特微微眨眼，彬彬有礼道：“我了解，并且，我会帮你们谈妥所有广告代理。”
这四名商人本来是想越过广告代理商，直接与新出的报纸合作刊登广告，可是既然这些广告代理商已经找到了报社，他们也拗不过这些专业的广告公司，只好离开报社。
威廉对这个李斯特也充满了敌意。
他气哼哼的扭头直接去了隔壁主编室。
李斯特并没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以一名专业广告代理商的职业性，环顾了一眼报社，并坐在了柯西诺面前。
“我也是华裔，我父亲是第一代移民到纽约的华工……”
李斯特企图以这样叙旧的方式，拉近与眼前这名精明商人之间的距离。
“你父亲是第一代移民？”
“是的，柯西诺先生，冒昧请求，我能喝一杯你的茶吗？”
“当然。”
柯西诺为客人到了一杯茶，脑子里面却是在极速搜寻，有关华人第一次登陆美利坚的文字记载历史。
有关这件事的文字记录，也就是1785年8月9日，来自广州港的商船“智慧女神号”抵达美利坚马里兰州巴尔的摩港，船上有三名中国船员阿成、阿全、阿官，以及其他31名印度和东南亚船员，当地媒体报道了这艘轰动美东部的商船，留下了华夏人抵达美利坚的最早文字记载。
李斯特捧着瓷器茶杯，文质彬彬地饮用，并悄悄观察柯西诺的神情。
见对方神情平静，像拉家常似的，说道：“1785年，我父亲来到美利坚打工，遇到了一位纽约姑娘，两人渐渐产生了感情，遂结为夫妇，之后便有了我。”
柯西诺微微颔首，“所以你是中美混血？”
“是的，我还有一位妹妹，长得十分可爱，大家都说她是完美继承了两个种族的特征，要是有机会，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喏，你妹妹多大年纪？”
“她年纪还小，才十六岁，正在哈弗上大学。”
“那……挺好。”
柯西诺淡淡说道。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自觉这一聊天内容毫无毛病，却是莫名收到了办公室内几双眼睛的怪异注视。
好在这个尴尬时刻，玛格丽特拿着本子过来与他沟通工作。
这才遮掩了他的尴尬。
第59章 这就是专业!(大家可以加群)
李斯特是纽约城比较少见的中美混血一代。
印象中，混血儿一般都模样俊秀，五官精致，头脑聪明过人，而且身体壮实，体质好，可是眼前这位中美混血青年，他……完全就是一个欧美男子，五官方面少量的遗传了他父亲的华夏人特征。
柯西诺一边与玛格丽特沟通编务工作，眼光时不时飘向青年广告商。
他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喝茶，似乎也在认真打量报社。
同时，李斯特也很清楚，眼前这位面孔稚嫩的少年，来到纽约不过短短的五年时间，他身上还保留着华夏男人的那份镇静与处变不惊。
不像他，是在纽约出生，只能从父亲嘴里听到关于华夏的点滴讯息。
若是想要与这样的老乡合作，从他主办的周刊拿到广告版面，并不能一开始就谈生意，有必要进行老乡之间的感情维系，这是他长到二十几岁，从父亲那里学会的知识。
他捧着茶杯安静的喝茶，见报社员工不断过来找柯西诺，不难看出，这家报社真正做主的人，应是这小老乡。
范德比尔特的长子，不过是个傀儡般的角色。
柯西诺与玛格丽特讲完一些工作，回过头，面露歉意，“别看世界报目前似乎有点忙乱，很快的，就会有自己的一套采编机构，人马齐全，并保障编辑自主避受干预。“
对于刚刚从脑海中搜索出来的第一代移民文字记录，柯西诺便是问道：
“这么说，你父亲就是上个世纪乘坐广州港的商船“智慧女神号”，抵达美利坚马里兰州巴尔的摩港的三名华工之一？不知他是其中哪一位？”
“是的！我父亲在出国前叫阿成，由于我祖宗本姓‘李’的姓氏，在我出生后，父亲为我取名为李斯特，本来是想取我母亲的伯恩巴克姓氏，我外祖父也是赞同的。所以妹妹出生之后，使用了我母亲家族的伯恩巴克家族姓氏。”
“冒昧问一下，你妹妹的名字叫？”
“她叫唐馨·伯恩巴克。”
糖心？干嘛不叫小甜心呢？
对此解释，柯西诺表示理解。
毕竟，像他们这样漂洋过海远赴海外的华工，若没有得到当地有钱有势家族庇护，全靠自己白手起家，那也只能与印第安奴隶一样，在这个国家永远为奴。
他微微点头，神情和悦，“你父亲做的非常好！”
“嗯，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当我听说《世界报》周刊的真正主编可能是一位华工，而且还是老船长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得力助手，我就想亲自来报社拜访先生你……”身上流着二分之一伯恩巴克家族血统的风华正茂的青年，面庞上表现出难得一见的遇到同乡而发自内心的喜悦。
柯西诺微微一笑，“你也算半个华人，与我有相同渊源，以后，咱们以名字相称吧，现在，咱们来谈一谈广告代理。”
在这之前，他接触到的广告公司，是帮老船长在广告代理商那里谈蒸汽船票务广告。
即便是在18世纪40年代末期，美利坚的报纸广告，也已发展到了比较繁荣的时期；美利坚的广告业务之所以如此繁荣，也与殖民时期，由英伦带来欧洲式广告业务分不开。
1704年4月，美利坚刊登广告的报纸《波士顿新闻通讯》创刊，刊登了一则第一份向广告商们推荐报纸的广告，其内容是关于报纸的发行量问题，被称为“盲广告”。
在18世纪殖民时期，许多的美殖民者拥有英国进口的消费产品，如瓷器，家具，乐器，但也担心对进口制成品形成依赖，所以当时最频繁的广告要数推销手头上的货物了。
但在这个早期阶段的广告，只有干燥的描述，没有具有说服力的呼吁。
到了1729年，被称为“美利坚广告业之父”的本杰明富兰克林创办了《宾夕法尼亚日报》，在创刊的第一版，用一则推销肥皂的广告代替了新闻的重要版面，标题巨大，四周留白，开创了报纸广告应用艺术手法先例。
从此，美式广告开始运用新的模式，如头条，插图和简洁生动的广告词，以飨读者。
到这一时期为止，美利坚的报纸广告得到空前发展。
全美报社，几乎所有报纸的主要收入都来自广告。
广告的地位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成为左右报纸前途的重要因素。
尤其是像李斯特这种广告代理商，从一开始只是为客户购买报纸广告版面，并从中抽取25％的酬金，到现在，与多家报社签约。
买下报纸版面，代理客户的广告，这一做法已经日臻成熟。
柯西诺深知这一行情，所以方才就没有阻止他‘送走’第一批来到报社求广告合作的商人们。
“这是我公司代理过的报纸广告，你可以先看一看……”李斯特从提包里面取出一沓报纸，以及他公司制作的广告代理方案介绍文件，一并递给柯西诺。
翻了翻几张报纸，柯西诺见这些报纸上面大都是文字插页广告。
他抬头看了看李斯特，“你们公司代理的广告全部都是文字版？”
“呃……，没错，你知道的，这一时期，麦迪逊大街像我这样的小型广告公司，就有几百家，这一行的竞争太激烈，所以我的代理价格相对较低！用这样的方式争取客户，也可以说是在帮客户节约成本。”
李斯特这么解释，原以为会得到柯西诺认同。
没想到，柯西诺却反问道：“但是，你是否想过一件事，这种文字版本的广告，有多少读者愿意看，所代理的商品推销效果又能收获多少？”
“呃……”
“另外，既然你决定做广告代理这一行，就得有所创新！”
“创新？”李斯特眉峰紧锁，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几口，道：“你是指，要用文字搭配图片的方式？”
柯西诺轻点头，“在报纸广告代理这一行，你还得向伏尔尼帕尔默兄弟看齐，他们所代理的广告，在广告中运用大量精美的插图，也就是精美的插图和广告文字结合在一起，让人一目了然，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所以他合作的报纸赢得了纽约广告商的青睐。”
闻言，李斯特相当震惊。
他没有想到，小老乡居然懂得比他还多。
更为专业。
“可、可是，你要知道，若是在广告中运用图片，得请工匠雕刻图案，会将成本上升到没办法控制的地步。”李斯特试图说服小老乡。
“这我知道，可是，假如你的思路不改变，我们之间就没办法合作。”
李斯特双目一瞪，“我想，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对此，柯西诺也表示出极大的诚意，“合作的机会一直会有！”
“那么——”
“如果你愿意听取我的建议，采用图文并茂的方式刊登广告，我可以考虑与你合作，并在重要版面刊登较为优质的广告。”
既然还有谈判的余地，李斯特也会积极争取这一合作，“你的建议就是要采用图片？”
“不止是图片，你可以做成广告批发代理模式。”
柯西诺化身报纸版面的销售员，告诉李斯特，“如果想要把你的代理业务做大做强，就得开始蜕变，不仅仅是成为各家报纸版面掮客，和至少100家报社约订合同！
像我们世界报，你可以订每周一栏目的合同，为期一年，然后再把它零卖给广告主，以赚取差价。”
“我想，差价也不会太高。”
“量上去了，就是你能赚到的差价。
为了做到这么广大的业务，你得考虑扩充公司员工，创立与广告主“公开合同”的方案，从中充当广告主的代理人的角色，并为满足客户需求而提供广告，取得基于广告篇幅大小的固定佣金。”
“你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我赚取差价？”
柯西诺毫不在意的摆手，“赚取中间商差价这种事，在商业社会不可避免，我之所以如此耐心给你建议，也是希望你能更加专业代理广告，以后，我的报纸，广告业务也可以放心交给你。”
因为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必须在回到老船长身边工作之前，一步一步把报社每项业务捋顺。
“在这种广告代理体制下，广告公司通过为广告主和广告媒体提供双重服务，发挥自己的主导作用。
就得同时为上下游客户提供包括研究广告主的产品、分析广告主的市场、检查公司的销售方法、研究媒介、制定广告计划、测量广告果等全方位服务，这样的广告公司，才会长久生存。”
“你这边做足的工夫，报社也才清楚，应该把哪个版面的广告位卖给你。”
柯西诺知道，只有广告与企业建立了紧密的联系，广告也起到了行销商品的先驱作用。
这是共赢，甚至多赢的方式。
在美利坚人民的生活中，广告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你要是不搞创新，千篇一律，谁会看？
美利坚的广告因其国家历史的短暂，没有经历漫长的传统广告时期，它是直接承接欧洲的印刷广告时代发展起来的，所以美利坚广告一开始就和当世欧洲广告的发展趋势一样，直接进入了传统广告。
一切创新型的变革，在美利坚更容易取得成功。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是美利坚成为广告重要发祥地，成为世界广告中心。
18世纪40年代末期，不同于佐治亚殖民地时期，印刷材料都是从欧洲进口，美利坚经过建国的发展，已经能够自己生产绝大部分印刷材料，这也是广告得意快速发展的重要原因。
1841年，伏尔尼帕尔默兄弟在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开办了第一家广告公司，自称为“报纸广告代理人”，广告代理业就此诞生。
这种广告代理公司，纯粹经营版面代理，不涉及其他广告业务，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广告掮客。
广告代理公司的代理制，他们代销版面、抽取佣金、建立广告代理机构。
但是从《世界报》开始，他想做不一样的广告。
“那么，这样的合作方式，咱们是按年收费，还是按周订购版面？”李斯特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后，问道。
“那得看版面内容是否有限制，像本杰明所创办的《太阳报》，对于广告是按年收费，且有版面限制。没有版面限制，按年月日天收费，比如《纽约信使报》，这家报纸也是便士报，收费比较低廉。”
李斯特见谈判终于有了转圜，拿出小笔记本，开始认真计算代理费用，“你们是周刊，每期发行量是多少？”
“世界报才发行第一期，第一期印刷了1.2万份，不到一天时间，已经全部脱销。现在，我们开始筹备第二期内容，对了，李斯特，你看过第一期世界报了吧？”
“你们不是周五出刊吗？全都脱销了？”李斯特惊诧不已。
“是的！国内有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运输路线代理，海外交给了普罗维登斯铁路公司，明天一早，《世界报》周刊就能到达伦敦，与伦敦、巴黎的读者见面……”对此，柯西诺眼里流露出一抹欣慰。
“那你就不打算加印？”
“不了，没有精力，要准备第二期。你也看到了，36个版面，每一个版面的内容都是与众不同的，每一篇内容经过编辑部仔仔细细的审阅，全部通过，才最终确定用这一内容。所以，我们的广告代理要求方面，相应地也会比其他报纸高。”
李斯特内心深处对柯西诺的敬佩油然而生。
真的看不出来，小小年纪的少年，居然如此会做生意。
不知道，到底是老船长成就了他，还是他在成就老船长的事业？
他对柯西诺主办的《世界报》信心愈发增加，初衷只想过来签订廉价的版面广告代理，看来，必须要做出创新！
“要不然，今天就这样？你回去再另外制定一个广告代理方案，价钱都好商量，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广告代理商，我可以一直保持《世界报》清爽无广告的版面，反正这点广告费也没多少……”
主要是因为他将来的事业，不是以报纸为生。
不会像那些主业是报纸的报社。
报社增加一点广告费收入，也会用在增加报社员工福利方面，不会单纯的进入他这个老板的腰包。
李斯特抿着唇，郑重道：“好的，我这就回去，希望把合作机会留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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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新书期追读数据非常重要，同时期竞争激烈，求各位兄弟不要养文。）
第60章 小画手哇的哭了
柯西诺将李斯特送出报社，二人在走廊楼梯口握手道别并约定了一天之后，再次见面详细谈广告代理合作。
柯西诺送走李斯特便转身回到编辑室。
顺着螺旋式楼梯间，李斯特满怀热情的朝布朗大楼外面走下去，正好与一个朝楼上奔跑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嘤嘤嘤，啊……”
楼梯间回荡着尖锐的叫声。
背着小画板的温斯洛·霍默只顾着抹眼泪，被迎面走下来的一睹高大的身躯撞得朝旁边扶手撞去。
幸好李斯特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才使得他免于扑向坚硬的木质扶手。
“抱歉！没有撞伤你吧？”李斯特关切道。
“不会啦，先生，是我没注意到你从上面走下来。”温斯洛用手背揩了一把眼泪，小肩膀一抽一抽说道。
他父亲戴维，大步跟着走上来，将儿子拉回自己身前，对李斯特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儿子他心情不太好，希望没有给您带来不便。”
“噢，没事。”
李斯特点点头，便抬步下楼迅速离去。
待李斯特的背影消失后，戴维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啊，第一期没有如约刊载你的画稿，第二期很快就能如愿了嘛。”
“哼，可是我错过了第一期……”
温斯洛说着又是两行晶莹的泪水滚落在脸颊。
他甩开父亲，急着跑上三楼，直接冲进了报社办公室。
一见到柯西诺，便是直扑过去，一下子撞进了柯西诺怀抱，“哇”地一声嚎哭，“呜呜呜……对不起，我来晚了……”
报社全员正在沟通第二期的内容，大家伙见状，一个个表情精彩，又相当错愕。
柯西诺看清是小画手，猜到他定是因为错过第一期而痛哭流涕，便是拍着他的肩膀，温声道：“准确来说，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我答应过你，要等你两周，可是我考虑到要回船长身边做事，就急着安排印刷出刊。”
这时，戴维循着儿子的踪影快步走上了三楼，出现在报社门口。
见儿子扑在一名少年身上痛哭流涕，戴维长松了一口气，扬手礼貌道：“嗨，你们好，我是温斯洛的父亲戴维，很高兴见到你们。”
埃尔默还在一脸嘲讽的目睹温斯洛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哭泣，听到这声音，连忙回头，听说对方是温斯洛父亲，笑着将他迎进办公室。
“您好！戴维先生，您家温斯洛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凶？”
戴维面露歉意，解释道：“自从那天他来到你们报社，与柯西诺先生谈妥了漫画合作，便是匆匆回到家，开始了漫画创作！不过你们也知道，这孩子毕竟对漫画这项工作不太擅长，在家独自画了几天，就跑去找他老师，请老师指导，这不，时间就给耽误了。”
温斯洛也觉得自己似乎很小孩子气，赶忙松开柯西诺。
“爹地买了一份世界报，拿回家给我看，我才晓得你们已经出刊了……”
“那你看了第一期报纸吗？”
“看了呀，还看到你们在压轴页面预告第二期即将刊载漫画，所以我就赶紧带着画稿过来了啦。”虽说温斯洛年纪还小，可是他对于画画这件事是十分认真的，一定要等自己的画稿全部出稿，才可以歇口气。
“画稿全部在我这里，柯西诺先生，请看一看是否是你所要求的的漫画？”
戴维走到柯西诺办公桌旁，将手里拎着的绘画工具包放下，打开提包，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厚厚一沓画稿纸。
见到这一沓辛苦了一周多时间才出炉的漫画稿，温斯洛稚嫩可爱的脸上泛着满足而忐忑的表情，他打开合在一起的画稿，邀请柯西诺翻阅。
“柯西诺，你看看行不行，原先我是没有多少灵感，后来问过老师，有他指导，我才勉强画出你预定版面的画稿……”
大家伙不约而同全部围拢过来。
柯西诺笑容亲切，拍着温斯洛的肩膀，温和道：“别担心，我们先过一遍画稿。”
“希望达到了你这个主编的要求……”温斯洛声音弱弱的说。
他好担心自己的画作太逊色，达不到《世界报》漫画刊载要求。
此刻，编辑们将脑袋凑在画稿上方，迫不及待的想一睹温斯洛小画手杰作，当大家的视线紧随柯西诺的手指，终于翻开了第一页。
众人顿时发出“哇”的惊叹。
翻开第一页，所有人都就看到了一副氛围感满满的水彩画作。
“第一页是故事的总体介绍吧？”柯西诺问道。
温斯洛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是的，我问过老师，他说既然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无人踏足的大海中，就得在故事一开始，画一副像这样的总体介绍。”
“你做的非常棒！不愧是名师啊，没见面也能理解我的意思。”
第一页故事总体介绍，是一副蓝天下的蔚蓝大海，而在这片海水的中间，出现了一座孤岛似的岛屿，这座岛屿生的比较奇怪，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深渊，深渊之上是一座房屋密密麻麻的小镇。
温斯洛大胆而细致的描绘了天蓝、海水、深渊，小镇，和云朵，最主要的是将两位主角画在了深渊上空，分别是机器人雷格，和可爱开朗的女主莉可。
画风可以说相当的温暖治愈。
温斯洛小心地观察柯西诺的反应，终于见到了他脸上怔忪神情，这才问道：“还行吗？”
“不能简单的用还行来表达，”柯西诺继续翻阅后面的画稿，看到后边全部是素描加彩色画稿，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用了这么长时间创作，“真棒！我现在到担心一件事。”
“你是不是担心工匠无法雕刻出一模一样的线稿？”
柯西诺点头，“是的。”
“这件事，我也与老师沟通过，他建议我先跟工匠学一学雕刻，如有必要，我就自己上手雕刻，请工匠辅助，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去铁匠铺试着雕刻画稿？”
“你自己上手雕刻？那得再花一倍时间吧？”
“没关系，我可以，当时我们合作的时候也说过，我可以帮报社印刷，你要相信我！”温斯洛捉急的说道。
柯西诺翻了一遍全部画稿，根据画稿的故事，正好可以接得上世界报第一期刊载的故事内容，说明这小孩还蛮会布局漫画页面。
其他人见了皆是惊叹不已。
但同时也颇为担心，雕刻工匠难以将画稿如实还原。
戴维见柯西诺也看了一遍，似乎是比较满意这份漫画稿子。
他笑道：“如果你们对这份画稿满意，可以去铁匠铺那边试一试雕刻，就按照温斯洛的说法来操作吧，毕竟别的工匠还是很难百分百还原他人的画稿。”
“戴维先生，您对此没有意见吗？我是说，如果让温斯洛留在报社帮忙？”柯西诺问道。
“这是温斯洛早先就与你商议妥当了的，我不会阻拦。”
正如柯西诺脑中所记忆的信息，戴维是一位善良的商人，更是一位慈祥的父亲。
他乐于支持儿子的绘画事业。
“感谢戴维先生的支持！”柯西诺对戴维真诚道谢，然后看了看父子两，“早前，我们约定是每一期画稿达到刊载要求，就以50美元的价格支付，那现在，如果温斯洛还得参与雕刻，价格是否要增加？”
戴维笑眸看向儿子，脸上泛着只有老父亲才有的骄傲神采，却听到温斯洛说道：“暂时就这么多吧，参与雕刻是我自愿的，而且也是对我的画稿负责，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世界报刊载最为符合我作品的漫画……”
“小小年纪倒是对自己的作品极为严格，那好吧，到时，等报社彻底进入正轨，我会给你另外发放一份作为报社兼职员工的薪水！咱们一起努力！”
两个少年说着便是碰拳来表示庆贺。
柯西诺当场将45美元稿费支付给了温斯洛。
报社老板的爽快与耿直，令戴维对柯西诺这个年轻的商人表示出极大的敬意。
他也跟柯西诺聊了一会报社经营模式，听闻第一期报纸全部脱销，非常吃惊，又表示祝贺，并说道：“我的生意也才搬到纽约，虽然做的不是很大，也可以养活一家，以后，我会全力支持温斯洛创作，希望柯西诺先生也能给予及时指导。”
“先生您太过谦逊了。”
确定了漫画稿子，柯西诺知道温斯洛急于让自己的作品百分百还原在雕刻板上，所以在报社安排了一下大家的工作，并吩咐两名印工和埃尔默一起，先去采购一些纸张和油墨。
确保后面一个月所需的印刷原料储备都是充足的。
然后领着温斯洛，在戴维的陪同下去了船员街的老尼普顿铁匠铺。
老尼普顿穿梭在作坊的每一个工位，依旧不厌其烦地进行工艺指导，见柯西诺带着画手过来，说是要一起雕刻琉璃刻版，便让人去二楼作坊室叫了一名工匠。
一行人穿过前面空间广阔的作坊大厅，走进一条走廊，拐进了一个后院。
穿过后院，来到一间精细工艺制作坊。
这间制作室，也有一座用于熔炼玻璃、琉璃的小型火炉，案板，和所有熔炼工具。
老尼普顿吩咐工匠，“去把隔壁储藏室里面的琉璃抱出来，试一试看能否在铁板上雕刻出琉璃线条。”
戴维也是头一回来到老尼普顿铁匠铺，已经看出了这间作坊规模较大，几乎可以制作各类器物，看到工匠抱着一罐琉璃出来，便是好奇道：“是要通过熔炼罐子里边的材料，然后滴在铁板上作画吗？”
“没错，因为他想重复利用，琉璃是最经济的材料。琉璃冷却之后，也是质地较软的物质。印刷使用完之后，清洗一遍，然后从铁板上剥下来重新回炉熔炼，再重新雕刻。”
“哦！如此一来，报社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雕刻费用！”戴维如梦初醒般叹道。
第61章 华尔街哗然
那边，老尼普顿铁匠铺作坊里边。
柯西诺站在边上，心情忐忑地等候，看老尼普顿指导工匠熔炼琉璃，还安慰温斯洛，让他对雕刻保持信心。
同一时间，范德比尔特坐在办公室，专注地研究自己的大西洋号设计图纸。
老船长性格虽有些执拗，但不可否认，他是明轮船时代顶尖的海上建造师之一。
当年，由他自己设计并指导的列克星敦号，这艘船无论是速度还是节能都超过了当时任何一艘已经下水的蒸汽船，具有革命性意义，为他赢得无数声誉。
但很遗憾的是，列克星敦号终究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现在，纽约每天都有大量的移民涌进来，而他最着名的蒸汽船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号，就停靠在竞争对手马萨诸塞号的后面，每天能接待数以千计的乘客。
对于这等火爆的运输生意，他并不满足与仅仅在纽约的运输航线，他这卓有远见的商人目光早已投向了大西洋航线。
他的目光投向大西洋航线，就得为这条航线建造一艘堪比列克星敦号的船只。
就在他沉醉与自己的船只建造图纸修改的时候，助手汤姆领着客人走进办公室，“船长先生，德鲁先生过来拜访您。”
范德比尔特抬眸瞧了眼不速之客，在他眼里，此人就是华尔街投机分子。
“你来做什么？”
“这份报纸你看了吗？”德鲁形色匆忙走进来，将手中揣着的一份《世界报》拍在老船长面前问道，并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一见面，德鲁满腹疑惑地观察着老船长的表情。
范德比尔特撇头看向桌上的报纸，问道：“这是威廉主编的，有什么问题？”
“咳咳……”德鲁怪笑了一下。
他又不是不了解威廉有几把刷子。
不过，他伸手将报纸拿过来，翻到金融版面，指着金融专栏的一篇股票文章，问道：“我不是质疑威廉的主编能力，这篇股票文章你看了吧？作者是你的助手柯西诺。”
“嗯？写的有问题？”
“看你说的！我过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一件事，你还这个助理到底是悄悄学习了一些什么知识啊？既会写故事逗乐读者，还会写如此深奥且能让所有民众一看就懂的股票理论，你…，就没有感到很奇怪？”
“奇怪什么？”老船长口吻不善的反问。
范德比尔特早已将《世界报》第一期翻了两遍。
之前，他对股票这一行是一知半解，知道这里边门道深奥，但是赚钱，所以才会与德鲁这种投机分子秘密合作；他看了柯西诺的这篇“华尔街股票第一期”之后，对股票这件事有了深刻认识。
那是一篇只要读过书，就能看懂的股票专栏文章。
读完，大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领悟。
听到老船长这个口气，德鲁感觉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
他一直认为，老船长根本不在乎小助手，也不感冒他在外边干些什么事。
顿了顿，德鲁眼里露出了资本家贪婪的一面。
“要是你真的看过这篇文章，而且这篇股票文章确实出自他的手笔，那么，咱们就赚大了。”
范德比尔特目光微微一愣，精锐眼眸斜睨着德鲁，“哦？”
“你想啊，这孩子要是真的精于股票操作，那岂不是更适合待在我的股票经纪行？就是艾伦，也没有表现出如此精于懂得股票趋势！这一点，相信你比我更了解。”
艾伦是深受岳父范德比尔特信赖的助手，当初，老船长也是希望艾伦和威廉一起在德鲁经纪行工作，进一步接触股票这一行业。
可是威廉那懦弱性子，接受不了华尔街股票犹如心脏跳动曲线那般起起落落，选择辞职。
最后，只有艾伦还留在德鲁经纪行，继续担任老船长的股票代理人。
德鲁的心思，范德比尔特瞬间就明白了。
他哪会蠢到上德鲁的当？
范德比尔特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道：“我的股票生意，只不过是我所有生意中的其中一部分，怎能把艾伦叫回来，换柯西诺去操控华尔街股票？再说，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他来办。”
“……”德鲁碰了个硬钉子，但并没有很难堪。
这精瘦的小老头非常清楚，毕竟他们双方的秘密合作是互惠的。
没有到老船长捕猎的最佳时期，他是不会重视自己在华尔街所购买的股票事业。
德鲁想把柯西诺拉到股票经纪行工作，被老船长直言拒绝，面子上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儿，在这里稍坐了几分钟，便是灰溜溜的离去。
“你叫艾伦过来一趟。”
尽管拒绝了德鲁的请求，人家起身准备离开时，老船长却是口吻不容拒绝的请德鲁带话。
德鲁极其不悦的回去华尔街办公室。
不多一会，艾伦就匆匆来到岳父面前，见岳父正在修改船只建造图纸。
艾伦暗暗观察了一眼老岳父的神情，心里有些担忧，以为被叫过来是要跟他商谈家里的闹剧，“父亲！听说您找我过来，是要商谈家里的事吗？”
自从艾伦娶了埃塞琳达之后，这对新婚夫妇就一直与范德比尔特生活在一起。
所以彼此非常清楚，家里最近回荡着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和愤怒的吼叫声，这些事情令人犯愁。
范德比尔特则说的很简单：“《世界报》出刊了，流传到华尔街，他们是个什么反应？”
艾伦嘴巴张开，“……”
过了一会，他收起惊讶表情，眉飞色舞道：“说起这件事吧，整个华尔街都在议论《世界报》呢！他们知道主编就是威廉，并对威廉表示出极大的赞扬！”
“是么？”
“是的！他们不仅称赞威廉在编务方面的渊博知识，还对柯西诺能写出华尔街股票精髓感到不可思议！没错，他们用的就是‘不可思议’这个词。”
“哦？”范德比尔特手势一顿，停下修改图纸的动作，“那你看懂了柯西诺这篇股票专栏文章了没？”
艾伦双手抱在身前，忐忑又拘谨道：“算是看懂了吧，写的不错，浅显易懂。”
“以后，你们两个多交流华尔街的股票。对了，世界报第一期是不是还有当期的股票走势分析预测？”
“是的，我们也很惊讶，他为什么能精准预测出来哪支股票有潜力。”
范德比尔特顿时咧嘴一笑，有些得意：“那都是人家背后努力钻研的结果！任何一件事，尤其是像华尔街这样深奥的行业，不经过学习，谁看得懂？”
翁婿俩在办公室谈了一会儿话，范德比尔特就让艾伦回去。
但是，艾伦并没有直接回华尔街，而是去了皇后大街，找到了布朗办公楼三层的《世界报》报社主编室。
威廉与妹夫艾伦感情还算融洽。
有时间，威廉会去艾伦家里坐坐，抱怨自己被‘那个老家伙’辱骂脑子笨。
这样的私下见面吐槽，使得两人心情都非常好。
是以，威廉见到艾伦，就晓得他并不是过来聊工作，而是要吐槽最近家里正在上演的闹剧一事。
主编室，就威廉自己在办公。
艾伦略作参观，开始吐槽之前，惯例祝贺报纸取得成功，随后话锋一转，问道：“老家伙要我带埃塞琳达，陪伴咱妈去加拿大旅行，你到底怎么看？”
“我也犯愁呢！很显然，索菲娅正处于更年期，而且一年来都深受由此带来的病痛折磨，尽管她本人意志坚强，身体健壮。”
“要不…，咱们和柯西诺商议一下？”
“可这是咱们的家事，问他有什么用？”威廉皱起眉头，想了想，说：“再说，柯西诺最近可忙了！报社里面大小事都是他在招呼，今天报纸第一期出刊，他就火速把1.2万份报纸全部推销出去了！
下午，又带着小画手去了老尼普顿铁匠铺，要一起做刻板画呢。”
两人正这么说着，就听到柯西诺返回报社的动静。
艾伦推搡着威廉，起哄道:“没事的！过几天，他反正都要返回老家伙那工作，也要从客栈搬进华盛顿街十号，与其那时候让他晓得，还不如今天问一问他的意见？”
“那我叫他过来吧。”
威廉起身走出主编室，走到中间那一间办公室门口，喊道：“柯西诺，你过来一下。”
柯西诺回头，哦了一声，跟着走进了主编室。
“艾伦！你怎么过来了？”
艾伦陪着笑脸，赶忙起身，并给柯西诺拉了一张椅子，“你坐下，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第62章 派到华尔街
三人坐在主编室，由艾伦带头，把柯西诺在外休假的这一个月，发生在史坦顿岛山顶豪宅的事情，一番添油加醋说给柯西诺听。
“自从妮娜到了山顶豪宅，当家里五个孩子的家庭教师，老家伙常常带她一起坐马车！
过分的事情还不止这一点，老家伙每天一回家，有事没事都会叫妮娜去书房，表面上是要询问孩子们的学习进度，实际上，家里的佣人们常常听到两人在书房愉快的谈笑声……”
“久而久之，他们这段不正当关系就传到了索菲娅耳朵里面了，你想啊，索菲娅饱受更年期折磨，比平常更容易激动，知道家里正在发生这种不齿的事情，她哪里受得了这种耻辱？
她严厉质问老家伙，却被老家伙骂她是神经病，老家伙更是扬言说，要是索菲娅不听话去旅行散心，就送她去精神病院疗养！”
威廉眉头紧皱，一脸委屈与愤怒，拳头捶着桌面，道：“太过分了。”
自从被父亲逐出华尔街，流放到农场，威廉就放弃了在父亲面前的任何反对声音，并且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反对，因为如果继续反对，自身的利益会存在很大的风险。
他还有11个兄弟姊妹，要是老家伙在遗嘱中将他排除在外，那就损失巨大了。
可是，听到艾伦对柯西诺讲述家中日益恶化的家庭状况，威廉憋闷的胸中不由得怒火腾起，很是为母亲索菲娅抱不平。
艾伦示意威廉控制好自己的坏情绪，接着又摇着头，道：
“……就是这么个事情！现在最棘手的有两点：第一，昨天，老家伙在家里当众说过，也给我放假六周，让我带着埃塞琳达和索菲娅去加拿大度假。
第二，我们都希望老家伙解雇妮娜，可是他拒绝了。”
柯西诺并没急着做出任何共情反应。
他见艾伦似乎已经说完，拎起茶壶，帮他到了一杯茶递过去。
“这是我家乡商船运过来的茶叶，今年的明前茶，是我们国家口感最好的茶叶，润喉最佳饮品。”
“柯西诺，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故意在背后说老家伙闲话？”柯西诺的反应太过平淡，这让艾伦表示不理解。
按理说，他应该非常震惊，并和他们一起同仇敌忾。
共同商议对付老家伙的对策。
“呃，”柯西诺端着一杯茶呷了几口，眼眸平静道：“你是说，老船长可能对妮娜存有男女方面的感情？”
艾伦“啧”了一声，十分无语。
“合着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才听出来这个意思？”
威廉也对柯西诺投去一抹幽怨的小眼儿，“你这么聪明，会听不出来？”
“听出来了！艾伦都说这么明显，还听不出来，我就是个傻子。”柯西诺嘴上事不关己敷衍着，心里却是感叹，老船长居然也有绯闻。
像范德比尔特那般在事业上积极进取的男人，半生时间都在与竞争对手鏖战，年过半百，突然遇到一个像妮娜那么甜美、学识渊博的女子，两人在一起谈论时事政治、抒发风月之情，这是他从妻子那里体会不到的微妙内心情感，即便是真的动心……
难道不是有钱男人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威廉有点捉急，伸手戳了戳呆愣中的少年，“柯西诺，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啊？”
“威廉少爷，这件事应该问你妻子啊！妮娜是她表妹，有没有那回事，让她们两姐妹私底下好好交流一下，问题自然明朗了。”
“唉，这种男女之事，你觉得马丽亚要怎么直白的问嘛？一听你这个馊主意，就知道你在感情方面儿是个一穷二白的毛头小子！”艾伦垂头丧气的直摇头，又道：“妮娜的事情，可以慢慢来解决，现在老家伙给我下了命令，让我务必准备在一周之内休假，并带索菲娅去度假。”
“索菲娅的私人医生怎么说？”
“麦克唐纳医生到家里探望过索菲娅，并对老家伙说，赞成索菲娅去外地度假，还说什么度假对索菲娅的情绪有所帮助！这不正好中了老家伙的计策吗？”艾伦十分愤慨。
柯西诺又喝了一杯茶，才道：“艾伦，既然老船长给你批了假期，你要是不顺从的去度假，就是违逆！你回去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做个交接，带上索菲娅去度假吧，也给老船长一个情绪缓和的时间。”
听到柯西诺平静无波却不容置疑的结论，威廉与艾伦皆是眼神一瞠。
像看敌人似的瞪着柯西诺。
艾伦：“……”
威廉：“……”
“反过来说，老船长这半生都没有闹出这等绯闻，你们要相信他的品格，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女性就迈不动腿的好色男人！赌场那么多漂亮妓女，可从来没有人能靠近老船长，每次去赌场与朋友们玩儿牌，老船长所在的这一桌都是男人，连与他玩牌的同伴身边都没有妓女陪伴。
这一点，我可以佐证。”
艾伦以为柯西诺会帮他们想个辙。
没料到他却站在老家伙的立场，为他说话，气得直翻白眼。
“如果我真的休假6周，华尔街那边的工作谁来接手？”
“既然老船长已经为你安排了假期，就一定也安排了接替你在华尔街工作的合适人选；再说，我马上就要回去工作，如果老船长不想派其他人去德鲁那边跑腿，少不得又是派我过去顶你的班儿。”
威廉顿时有点高兴，“如果老家伙派你去华尔街顶替艾伦六周，是可以的。”
“你……毕竟没有在华尔街工作过，我休假期间，你可别听德鲁胡乱建议去买一些垃圾股！干脆不要买。”艾伦打算听从柯西诺的建议，返回华尔街德鲁经纪行去处理手头一些工作交接。
但是又不放心顶替他的人，股票操作经验不足，害老家伙损失，到时还得责骂他这个女婿。
艾伦离开后，柯西诺请威廉不要因为家里的事情胡思乱想。
“威廉少爷，你召集编辑团队，开会讨论第二期的周刊通讯方向。”柯西诺起身走出主编室。
“那你呢？对了，你不是去老尼普顿铁匠铺看着雕刻版画吗？怎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亏得你还想得起来咱们正在做一项事业！”
柯西诺走到门口了，回头没好气道。
“戴维说，他今天有时间，可以陪伴温斯洛在铁匠铺雕刻版画，换我回报社处理工作。
对了，现在时间还早，我去老船长办公室，给他汇报一下咱们报社工作进展，他要是听说咱们第一期报纸脱销，不定得多高兴呢。”
“是啊，他要是高兴了，兴许回家就不会给整个家庭带来巨大的压力。”
“……”柯西诺也感到无能为力。
汇报报社工作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既然家里闹出这种绯闻，以老船长的敏锐观察力，一定也知道了孩子们在他背后搞一些阴谋诡计，如此时刻，他一定也是焦虑不安的。
…………
一刻钟后，柯西诺带着一份《世界报》来到老船长办公室。
新助手汤姆紧张兮兮地迎上来，低声问：“你突然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什么要紧事，你不用紧张，这会儿，办公室里面没有其他访客吧？”
“就船长先生自己，下午早前的时候，德鲁先生与艾伦先生来过。”汤姆如是回答道。
柯西诺顿时了然，难怪艾伦会出现在报社，原来是被老船长叫过来说教了，想不通，才跑去报社找威廉吐槽。
“没事，你不用进去通报。”
见汤姆要先进办公室禀告，柯西诺伸手拦住对方，然后走到门口，敲门道：“船长先生，我是柯西诺，可以进来吗？”
“嗯，进来。”老船长嗓音浑厚回应道。
柯西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老船长抬眸看了看他，率先问道：
“你那边忙得怎么样？假期只有两天了……”
“没错，我今天到办公室来，就是想和船长先生说说回来之后的一些工作，对了，我听说艾伦先生近期也会休假？”
“你都休假了，为什么艾伦不能休假？”老船长呛道。
柯西诺并没顺着老船长的话有所应对，走到办公桌前，顿住，看着老船长面前的建造图纸，问道：“这一定是大西洋号吧？”
“对，图纸基本已经修改完毕，明天就送到诺威奇铁路公司，委托他们建造。”
柯西诺点点头，指着图纸上面的庞大造型的船只，变相赞道：“它看上去体积庞大，想必建造出来也一定是水面上最引人注目的蒸汽船。”
范德比尔特神情愉悦，自豪道：“这将是美利坚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艘蒸汽船，这艘船长98米，除了体积庞大，内部装潢也是独属于贵族的气派奢华。”
“祝贺船长先生！”
柯西诺说着，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忽然，问得一本正经：“如果说，有人要拜托您设计一艘运输货物的蒸汽船，您会答应吗？”
“谁要拜托我设计船只？”
“也许是我。”柯西诺清秀脸庞泛起无害的灿烂笑容，“我是在想，船长先生您在船只建造设计方面如此厉害，若是没能拥有一艘您设计的船，是一件特遗憾的事情。”
范德比尔特丢下手中的笔，靠在椅子上，吞吐着雪茄，眯眼睨着小助手，毫不留情的说：“你现在支付不起设计费和造船费！还是说点能做到的事情吧。”
“是的，这是个遥远的梦想。”
“你也知道艾伦要休假，那么，这周，你回来之后，一并接替他在华尔街德鲁经纪行的工作！另外，如果你的金融专栏想要更火爆，更受纽约股民关注，不妨利用这一契机，在华尔街好好操作，买几支潜力股……”
“不，我不买潜力股。”
“为什么不买？又不是让你出钱！”
“如果是我出手，就一定要赚钱！潜力股没办法在短期内赚钱，我要买能在短期内变现的绩优股！”
“哦？你口气很狂，知不知道？”老船长惊愕之余，指着小助手，“那你最好别吹牛！”
“绝对不敢在船长先生面前吹牛，我已经看好了几支股票……”
第63章 老船长的羁绊
“走，陪我去河边散步……”范德比尔特精神为之一振，一扫连日来的阴郁心情，将桌上的图纸卷起来，放进抽屉内，高大强壮的身躯站起来，迈步就朝外面走。
身边有柯西诺这样的具有魄力与干劲的助手，陪他一起征战杀伐，还愁什么？
柯西诺紧跟在高大强壮的老船长身后，从办公室出来。
此刻，已是斜阳偏西，傍晚的太阳余辉洒在河面上，反射出点点金色光芒。
二人沿着河道散步，看似在享受美丽的黄昏。
整条蒸汽船街的人们，看到范德比尔特与助手一起在河道边悠闲散步，好奇的不由侧目而视。
柯西诺十分清楚，老船长这间办公室，每天会处理多条前往加利福尼亚州航线的事务，旁边是那些竞争对手的办公室。
一些同样经营蒸汽船的船主，碰到老船长皆是主动打招呼。
范德比尔特悠闲如大佬，随便点点头，挥个手那都得看对方是不是他正眼相待的船主。
走着走着，范德比尔特一边吞吐着雪茄，指了指长岛海峡的对面，说道：“在我年幼时，史坦顿岛还只是繁忙的纽约港入口处的一片郊区，但是，到了1833年，从纽约湾海峡望去，可以同时看到来来往往的船只以及检疫所背后尚待开发的山坡地。”
“那时候，船长先生经营着帆船渡船，生意也非常火爆。”柯西诺接过话说道。
范德比尔特慢下脚步，大口吸着雪茄，似乎陷入往事。
虽然威廉这一代很废物，可是柯西诺是了解的，范德比尔特家族都是精明强悍之辈，他母亲是美利坚土着，嫁给老船长父亲，表现出精明强悍商人的一面，是老船长特别敬畏的长辈。
他母亲菲比婚后，由于范德比尔特父亲经营一间小型农场和一艘前往曼哈顿的渡船，她自己也赚钱，然后将赚来的钱以商业利率贷给其他人。
他们家女性，索菲娅也是一样的。
思及此，柯西诺有感而发，“船长先生家的女性大都是特别优秀的，像您母亲菲比夫人，再就是索菲娅夫人，索菲娅一生勤劳谦逊，深受后代的爱戴。”
听到这话，范德比尔特眼神微愣，斜睨着柯西诺。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抬步朝前走向炮台街公园，嘴里缓缓吐出一句话，“最近，索菲娅精神失常，在家里是越来越不像话……”
“她为何会精神失常？上个月，她还好端端的，精神也相当不错。”
“有些事，你还不明白！”老船长强势道。
“我想，在某些事情上，你们之间之所以会存在分歧，是因为，一直以来，船长先生您在生意场上就像骁勇善战的勇士，成为了令人敬畏的商人，不善于表达一个男人的柔情，这让您在亲情、爱情和为人父母这些更微妙的方面显得软弱无力。”
范德比尔特微微侧过脸，看着柯西诺……
“虽然您拥有令人羡慕的财富，可是令人尴尬的是，您并没有和家庭成员融合在一起，更像一个忙忙碌碌的男人，这样的时候，若是出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让整个家庭感觉到如临大敌，倍感压力。”
“威廉告诉你了？”
半晌后，范德比尔特沉声问道。
柯西诺摇摇头，又解释道：“我也是从艾伦那儿听说了只字片语，他说，最近一段时间，家里气氛不大对劲，他们都感到、感到……窒息。”
“窒息？我做了什么？让他们感到窒息？！”
老家伙突然震怒道。
柯西诺感觉到了老家伙雷霆震怒的凌冽。
并不打算当炮灰，在这个时候与他辩解是非对错。
过了一会，范德比尔特怒意渐渐消散，才缓声道：“索菲娅的医生告诉我，建议她换个环境疗养！让艾伦带她去加拿大旅行，就是对她最宽容的决定。”
“否则，只有送去长岛弗拉兴区的精神病院！”
果然，正如艾伦所说，老家伙的钱多一分，他的气势也就强一分。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了炮台街公园。
这里是一个供市民休闲散步的场所，可以看到河面上熙熙攘攘的船只陆续往港湾驶回来，公园里面也是装潢的纷繁斑斓，令过往游客们惊叹不已。
柯西诺抬头望着晚霞染红的西边天空，感概道：“其实，无论其他人如何的不理解船长先生，我是能理解的。”
“哦？这么说，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范德比尔特嘲讽道。
“我跟船长先生始终站在同一阵线，这一点，请您一定要记住，对于家里发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我觉得，先生您没必要追究到底，索菲娅出去度假，大家的压力就会得到释放。”
“像您这样的骁勇战士，若是忽然对某个年轻女性产生好感，一点也不过分！
我理解您这种感受。
面对那样柔媚的女性，您一定会有一种感悟，突然发现自己曾经为了挣脱而拼尽全力的热情，不知不觉间被岁月溶解得所剩无几，现在的自己好像只剩了躯壳，灵魂早已不知所踪。
把自己禁锢久了，想去享受美丽的黄昏，仰望生命的活力，乃人之常情。
就像现在这样，静静地走着，欣赏着公园里面的热闹，温热的晚风轻抚面孔，偶尔带来史坦顿岛的花香，抬头可见天空燃烧的晚霞，这样的火焰，不会发光，却能照亮孤独的眼睛，没有温度，却能温暖失落的心。”
范德比尔特迟疑地从嘴里取出雪茄，嘴里依旧吐着烟雾。
在眼前缭绕的烟雾中，他看到身旁这个少年，整个人沐浴在璀璨的晚霞中，双眼倒映着两簇晚霞，似乎把世界的一切美好都尽收眼底！
范德比尔特看了一会，眼眶有些湿润。
他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不戴面具的笑容，“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范德比尔特说着又开始吸了一口雪茄，伸手揽住比他矮一大截的少年，“你口才不错嘛，回去好好劝一劝索菲娅，在家里不要跟我对着干。”
“是的，先生。”
下一瞬，老船长收回手臂，又恢复了君王般的威严。
“你告诉索菲娅，要是他们在家里再这么不听话，制造事端，我就与家里断绝关系，前往欧洲……”
“……”柯西诺无语。
劝了半天，这男人居然还像个赌气就扬言要离家出走的小男生！
也不怪索菲娅生气。
“今晚就搬回去住吧！这件事，不能拖！”
“没问题，回家之后，我一定与索菲娅夫人好好沟通，”柯西诺点头道，接着，他又劝道：“虽然我还没有经营家庭的经验，也晓得一件事：经营家庭就如经营一间公司，当位于公司一、二把手的两个人关系出现了问题，两人之下的整个公司也不可能继续正常运转。
这就好像是拥有一对争吵不休的父母一样，孩子们觉察到了这股剑拔弩张之气，于是把敌意反射回父母身上，而且还会互相泄愤。
公司里没有傻子没有秘密，发生什么事下面人其实都知道！一个家庭亦如此。”
“你说的有道理！将来，希望你的家庭一定要经营得有声有色。”
“呃，一定会的。”
“我膝下还有几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儿，你可以在她们当中挑选一位当你的妻子！将来，像艾伦一样，辅佐我的事业。”
范德比尔特郑重的拍着柯西诺的肩膀说道。
而柯西诺没有想到，老家伙居然会看上他这个女婿苗子。
一时间，害羞的脸颊滚烫，连耳根子都红了。
“要是连我女儿那种愚蠢的小丫头都搞不定，那就说明，你今天这番话，只是纸上谈兵。”范德比尔特拍了拍柯西诺，不忘送上自己的讽刺，随后道：“今晚去赌场玩儿，你先回去吧。”
柯西诺站在公园，目送汤姆小跑着跟随老船长消失在晚霞中。
他双手拍着烫热的脸颊，也打算先回报社，然后去客栈拿行李，正式搬进华盛顿街10号的老船长私邸，等到老船长在赌场的娱乐结束，回到家，家里是一片欢欣的氛围。
“希望索菲娅要听得进去我的劝告啊……”
第64章 乔治气死了
周五傍晚，人潮拥挤的赌场，堪比乘坐蒸汽船的船舱。
范德比尔特领着助手走进赌场，放眼望去是‘各种各样’的赌徒，酗酒的，搂着女人亲热的，还有伟大吟游诗人现场作诗。
范德比尔特眉峰紧蹙，想要在这里面找一块地方玩儿牌，其痛苦程度就如同管理糟糕的家庭。
赌场经理见大亨过来玩牌，就像看到了绿油油的钞票，赶忙迎上来恭敬的问候：“船长先生，您今天真是雅兴啊！猜到您会过来玩儿，我们早就预留了一张牌桌，这边请！”
“带我过去！”
“是！先生请！”
赌场经理领着范德比尔特走向他常坐的那张牌桌，那是一张靠墙的位置。
而范德比尔特常常喜欢坐在靠墙的那张椅子，可以在一边出牌时，纵观赌场全貌。
一行人穿过热闹晃荡的人群，走到那张牌桌旁，赌场经理高声驱赶靠在牌桌上玩闹的酒鬼和女人们，“你们都起开！这里要开桌了。”
范德比尔特本能地对这些嘟嘟囔囔的男人、女人投去一抹不肖的眼神。
紧接着，在旁边牌桌观战的几位蒸汽船主，比如梅内蒙?桑福德，乔治?劳，菲利普?霍恩等人，见老船长周末也到赌场来玩牌，便是不约而同起身来到这边牌桌，相互打招呼开始组局。
待他们几位分别落座，赌场内的嘈杂声有所减弱。
牌局正式开始。
一桌有钱男人一边斟酌，一边暗暗观察其他牌友出牌。
这时，乔治劳丢出一张牌，看向老船长，问道：“自从上次的比赛之后，范德比尔特先生在河面上的动静似乎消停了不少啊？”
范德比尔特嘴里咬着雪茄，锐利双眸盯着自己手里的牌，道：“在设计一艘能将你的俄勒冈号打败的蒸汽船。”
“哦？”乔治劳撅着下巴，琢磨片刻，“这么说，是堪比列克星敦的船只？”
“这艘船远远超过当年引领航运业的列克星敦号！到时，明年，建造完工下水之后，会让你领教我范德比尔特的建造技术！”
听到二人在谈论列克星敦，本就对列克星敦号赞不绝口的菲利普?霍恩，一时兴奋道：“老船长的列克星敦号，那是公认的一艘无与伦比的船只！比水巫号更威名远播，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掠过万丈水面，更是从纽约到普罗维登斯路线最快的船。”
乔治劳听了心里极其不舒坦，他顿时就嗅出一个信号。
老家伙又在设计建造一艘堪比列克星敦号的船，是要放在哪一条航线？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梅内蒙?桑福德问道：“你这艘新船要放在哪条航线？”
范德比尔特一脸傲慢，斜瞥了眼问话之人，此人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没有诚信和道德的蒸汽船主，上一次，他们之间的狭路相逢，就发生在1835年的长岛海峡。
面对周围如狼似虎围猎的猎人们，范德比尔特也因此故意要将未来的战争打得更响，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这艘新船，要放在大西洋航线。”
“大西洋航线？！”
所有人的眼光倏地看向了乔治劳，因为乔治的公司有两艘蒸汽船，其中一艘已经在大西洋航线跑客运了。
不仅是乔治劳，在座的几位船主，也将相继加入大西洋运输航线。
如果范德比尔特要加入，少不得他们这一桌船主又会在大西洋航线上进行残酷征战！
他们都非常清楚，蒸汽船主的经营者，常常将竞争精神发挥到了具有破坏性的荒谬程度，这其中，尤以范德比尔特为引领者，毫无疑问，经过他半生的开拓，他是一位富有胆气和魄力的人，他看中的航线，没有失败的例子。
范德比尔特也感觉到了来自乔治劳的异样目光。
一时间，牌桌的气氛有点诡异。
“啊？哈哈哈……”
菲利普?霍恩朗声大笑，打破僵局。
并试图转移话题，“那就先祝贺老船长的新船只再一次独领风骚！为您的航运业事业再添有力砝码！哦，对了，我听说，威廉开办了一家报社，报纸还做的非常成功；真是可喜可贺呀，不愧是老船长的长子……”
“跟我那时候起步经营帆船事业相比，威廉的事业是起步晚了十几年，但是他还才二十几岁，无论是经营报社，还是经营其他的事业，一切都有可能。”范德比尔特很好面子的说道。
“没错！将来，威廉要是把自己的报社经营好，就不用继承你的航运啦！”
乔治劳缓了缓胸口郁闷的情绪，也加入了对老船长长子的讨论，忽然就想起早晨在码头遇见了威廉这茬，颇为兴致的道：
“说起威廉呀，今天早晨我在码头还碰到他了呢。
当时，他和范德比尔特的助手一起，拖着一车报纸在码头兜售，我这人也是好心啊，见不得威廉这种豪门大少爷在码头干这种粗俗工作，就一口气吃下了他们的小推车上面的报纸，对吧，格列高？”
与汤姆一样，抱着双手，恭敬立在自己老板身后侧的格列高闻言，立刻站出来，点头道：“是的！当时，柯西诺说，给范德比尔特先生的蒸汽船搬去了1000份，小推车上面还剩200份！
这个200份，他是准备要送到潘西诊所，碰到我们，就卖给我们俄勒冈号了。”
乔治劳听得呵呵而笑，手指节敲着牌桌，“那孩子真是运气好呢。”
“是的！他们运气真的太好了，下午我再到报社去订购报纸的时候，报社就只剩下几百份报纸了！一问才听说，柯西诺已经把一万份报纸买给了普罗维登斯铁路公司，运到伦敦、巴黎去了呢。”格列高兴奋道。
“这么说，你们买过去的200份，在短短的一个航程就卖完了？”有人问道。
格列高笑着点头，“没错，我把报纸搬到俄勒冈号，一上去，就对船舱里面的乘客进行推销，五分钟不到，200份报纸就全部脱销了呢！”
“我看过威廉主编的世界报，内容优质，的确远远超过其他便士报，还有专业的华尔街金融专栏，下一期，我也会派助手去他们报社订购报纸。”
“那你就得提前去订购！柯西诺说过，他们报纸每次印刷数量有限，绝大部分会买到海外，纽约这边不会留太多报纸零售；所以你们要订购，记得在他们每周五出刊之前，就去预定！”
格列高兴致勃勃的为船主们支招。
船主们纷纷表态，“好的！感谢你的提醒……”
“那么，铁路公司一定收取了高额代理费吧？”乔治劳故意高声问道。
“柯西诺说，是保罗先生要求与他们报社合作的，所以并没收取代理费，而且第一期报纸全部都是按照零售价卖给铁路公司的呢！保罗先生也非常耿直，当场就结账了1000美元给柯西诺！并且以后，他们约定按照零售价8成的价格，拿货……”
“呃……，没有收取代理费？！怎么可能？”
乔治劳大吃一惊，同时颇为生气。
本想当众在赌场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压一压范德比尔特，却被自己的憨货助手弄巧成拙。
其他船主亦是大为震惊，因为想要他人帮忙代理自己的产品，人家是绝对会收取一笔代理费的！
这种事，在范德比尔特身上都难免，何况是初出茅庐的世界报呢？
船主们顿时对威廉经营报社的能力交口称赞。
范德比尔特深知其中功劳并不在自己的废物儿子，所以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冷哼了一声，丢出手上的王炸底牌，咧嘴道，“乔治，这一局你输了。”
“……”乔治劳定睛一瞧，气得肺都要炸掉。
第一局以乔治输家宣告结束。
几名船主们颇为兴致的讨论起了威廉主编的《世界报》。
范德比尔特不声不响地道：“《世界报》第二期，华尔街金融专栏，将会继续刊载华尔街金融趋势，以及股票交易所的优质股独家披露！”
“哇？！那我必须提前去订购报纸！”
“下周，也许我会挑选几只不错的股票入手。”范德比尔特故作神秘道。
乔治劳冷笑，不敢苟同的说道，“最近，华尔街可没什么值得入手的股票，范德比尔特先生，你并不懂股票，还是谨慎为妙。”
“是啊，咱们先搞懂股票这个东西！”
“华尔街就是一群投机分子聚集的场所，以后等我们有了经验再见机行事吧。”
众人亦是纷纷相劝，因为这些蒸汽船主对股票这东西了解多少，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在航运这方面能争霸称王，但并不代表能玩转华尔街。
…………
柯西诺傍晚回到报社，安排了一下工作，便匆匆返回客栈。
拿了行李箱，经过咖啡馆的时候买了两份纸杯装的咖啡，再买了一大包面包，然后搭乘公共马车前往华盛顿街10号。
小塔克听说柯西诺休假回来，兴冲冲的从后花园奔出来迎接。
“柯西诺！你总算回来啦……”
小家伙冲到柯西诺跟前，张开一双小手臂将柯西诺抱住，开心道：“听威廉少爷说，你这次休假，并没有离开曼哈顿，而是和威廉少爷一起在创办报社？”
“是的呢，走，咱们先回房间，坐下说话。”
柯西诺将手上抱着的满满一带面包和咖啡递给小塔克，“拿着，这是咱们今晚的食物。”
“嗯！谢谢你带面包回家！”
小家伙非常开心的接过面包和咖啡，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往他们的仆人房间。
两人刚刚走进仆人楼层，在他们那间仆人房间门口停下，就听到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柯西诺放下小皮箱，一回头就看到了艾伦。
“艾伦！”
“你总算回来了，对了，听说你下午去办公室找老家伙聊天，怎么样？有说动他，放弃让我休假吗？”艾伦走近，这般说着，小心翼翼跌回头朝楼道口张望。
“老船长让我今晚回来劝说索菲娅，对了，她这会儿在哪里？”
“什么？他让你回家，就是为了劝说索菲娅去度假？”
艾伦异常错愕，没想到老家伙居然还吩咐柯西诺去说服索菲娅出门旅行，好给自己与家庭教师腾个不受干扰的空间吗？
虽然很难接受这一事实，可是艾伦晓得，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去见了索菲娅，会不会有所收获，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索菲娅正在后花园看孩子们玩儿，心情还算不错，而且，妮娜也在后花园陪伴，你说话要注意措辞。”
“好，我先把行李箱放进屋，洗把脸就去后花园见索菲娅夫人！”柯西诺点头道。
第65章 说服索菲娅
艾伦摇晃着脑袋，带着遗憾的表情离开了仆人楼层。
随后，小塔克将房门打开，欢欢喜喜的邀请柯西诺正式迈进属于他们两的卧室。
刚才进来的时候，柯西诺有注意到，他与小塔克所居住的仆人房位于两栋四层楼房的其中一栋，还是在沿着阶梯朝下的一间半地下卧室。
这一层，全都是在这栋豪宅工作的工人们的卧房。
“柯西诺！这间卧室是不是非常漂亮？”小塔克打开了房门，站在门边做出恭迎姿势笑问道。
柯西诺拎着棕色小皮箱走进卧房，略作参观，笑着点头，“对，比起在史坦顿岛山顶的房间要大一点点，而且房间里面的床铺都是崭新的呢。”
“没错呢，船长先生说，这栋宅子住的都是精英阶层以及伺候精英阶层的工人，所以理应使用最好的家具！对了，这块镜子是欧洲买回来的哟，听说非常昂贵呢。”
小塔克兴奋地在房间里面旋转。
柯西诺拎着小皮箱走到一张实木衣柜前，把箱子放下，回头打量了一眼。
房间内，陈设几乎与山顶豪宅的仆人房相差不大，所不同的时，比以前还多出了一张比较精致的写字台，和烛台，像是特别为他们两个准备似的。
“我现在就去后花园拜见索菲娅夫人，你呢？晚上不用陪伴他们读书了吧？”
小塔克走过来，亲昵地挽着柯西诺手臂，那份喜悦就像对待等候许久才归来的哥哥似的，骄傲道：“现在有妮娜老师陪伴他们读书，晚上，我就没什么事情啦。”
“恭喜你！所以咱们要留住妮娜。”
“咦？妮娜老师才被船长先生雇佣不久呢，怎么……她说了要离开吗？”小塔克有些诧异道。
柯西诺抚了抚小塔克脑袋，不太好解释这件事，“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要不然，你先喝咖啡吃面包吧，吃完面包再去后花园找我。”
“嗯！谢谢你买的咖啡……”
柯西诺走出房间，穿过两边都是仆人房的走廊，拾级而上，来到一间十分宽阔的厅堂，厅堂两边都摆放着烛台，将室内映照得通体明亮。
几名老阿姨佣人见到柯西诺，都是非常热情的与他打招呼攀谈。
柯西诺见到苏珊大妈，还特别感谢了她慷慨提供皮箱。
“小事一桩！你刚回来，还没有去拜见索菲娅夫人吧？她就在后院和孩子们玩儿，快去见见她吧……”苏珊大妈笑着说道。
似乎知道柯西诺今晚回来，身负何种重任。
走出那间最大的厅堂，就是铺好道路的后院。
后花园，有规划整齐的花圃，花团锦簇，花园中央的一块绿油油草地上，索菲娅夫人就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看着年幼的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嬉戏。
而妮娜则是站立在一旁，也在陪孩子们玩耍。
旁边还有几个专程负责照顾索菲娅的仆妇，她们无聊的跟着欢笑。
柯西诺迈步走过去，就有仆妇看到了他。
“噢！柯西诺！你度假终于回来了吗？”索菲娅身边的专职仆妇惊奇道。
索菲娅和妮娜闻声，皆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从那边走过来的人影。
“柯西诺，你回来啦？”晚风中，妮娜窈窕身影矗立在一团繁花簇旁，一身翠绿白花长裙随风飘动，她回过头，眼眸微弯，温柔笑道。
“是的，妮娜小姐，你好。”
妮娜笑容明媚，轻眨眼眸算是回应。
坐在白色椅子上的索菲娅，回头瞥着家庭教师，对于她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样子格外厌恶，嘴巴撇了撇，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好。
她大概猜到，柯西诺度假归来，按照惯例是应该到她这个女主人跟前来汇报。
柯西诺走过来，并没花时间与妮娜寒暄。
他走到索菲娅面前，恭敬道：“夫人，我度假回来了……”
“嗯，”索菲娅端出女主人的姿态，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问道：“听说你和威廉一块儿在做事？”
“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既然船长先生并没反对，你就和威廉好好创办报社吧。”
“是的，夫人。”
柯西诺回答得有条不紊，这时，他看到几名伺候索菲娅的仆妇纷纷借口要去厨房帮忙，待她们一个个不怀好意的表情消失后，那群先前在草坪上追逐嬉戏的孩子们也奔过来了。
小科尼，也就是威廉的儿子，半张脸都布满了褐色小雀斑的小屁孩。
他看到柯西诺也住进了华盛顿新家，便是指着柯西诺，表情夸张，怪叫道：“守财奴！你终于回来啦！”
“是啊，科尼小少爷。”
这时，威廉匆匆走过来，唤了一声“母亲”，便是拉着小科尼，责备道：“不许没礼貌！”
然后，在索菲娅的注视下，威廉吆喝着几个围着柯西诺正打算取笑的孩子们离开了后院，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索菲娅见状，顿时脸色一沉，站起身，打算回房。
柯西诺便道：“索菲娅夫人！请留步！”
“还有事？”索菲娅回头，面露惊愕。
“呃，就是想和夫人您一块儿欣赏一下后院的绝美景色，顺便与夫人聊一下，本周由艾伦先生负责的温哥华之旅……”
索菲娅大吃一惊，回转身，大步走过来，“你说什么？”
“是这样的，夫人，经过一些打听，我听说温哥华与魁北克那边，这个季节，风景正盛，气候温和，比起曼哈顿这边的湿润，那里对于您的休养极为适宜，所以，您可以安心跟随艾伦先生，埃塞琳达小姐一块儿去做短期旅行。”
“是老家伙叫你来当说客的？”
索菲娅不用思考，就晓得是这么一回事。
这让刚要转身，跟随威廉与孩子们一块儿离开后院的妮娜，渐渐放慢了脚步。
她正想听一听后续，就看到索菲娅一根手指突然就指向了她，异常激动的质问道：“是不是因为她？！老家伙以为，把我这个女主人支开，就能如愿和她在一起吗？”
妮娜大为震惊！
当场愣住。
柯西诺见状，心里暗叫不妙。
他连忙绕到索菲娅身旁，不敢站在她对面被当炮灰。
“并不是夫人您所说的那样！事实上，今天，我和船长先生一起去河边散步，他看起来非常的焦虑不安，还提到了夫人您的身体，非常担心您的健康，所以希望您能好好休养，这样，才能有精力管理这个大家庭。”
妮娜则是红着眼圈，垂着眼睛，迅速离开后院。
见妮娜终于离开，柯西诺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后院这会并没其他人。
至少，明面上是看不见一个闲杂人等的。
虽然他猜到，威廉与艾伦他们肯定并没真正远离后院，而是躲在暗处偷听。
大家都非常识趣，不让索菲娅尴尬。
索菲娅见妮娜窈窕身影在后院消失，这才转过身，冷哼道：“傻子都看得出来，老家伙想把我支开！如果我坚持不去度假呢?”
“夫人，这里别有旁人，咱们不妨把话说开吧。”
“尽管说吧！老家伙让你传什么话？”
“首先，据我了解，船长先生并没有发生如其他人所揣测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一点，也请您相信他；其次，船长先生对夫人的身体的确是非常关心；
他说了，希望您以往日那般健康的身心来管理这个大家庭，毕竟，您应是最清楚，这栋宅子里面还有好几位年幼的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幼崽！
在纽约这座大都市，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继承人身份，身边是不可能没有家庭教师陪伴成长！
假如您对此存有异议，那是不是表明，您不打算培养出色的下一代？
您是如此贤惠、聪明，我相信，您一定不会希望见到这样一幕，将来，范德比尔特先生辛苦半生打拼得来的家业，终将毁在庸庸碌碌的后代身上。
这一点，您一定不会希望发生的，对吧？”
索菲娅气得唇瓣颤抖。
她心里的委屈，无人能理解和体会。
就是眼前这个小助手，也体会不到她在痛苦的隐忍。
“远的不说，就拿威廉少爷来说吧，他的能力如何，您应该非常了解。
这一次，我也是不忍看他被船长先生永远逐出华尔街，没有翻身机会，所以才说服船长先生，与威廉少爷一起创办报社。您想啊，假如他们夫妇这辈子真的只能经营农场，您认为，小科尼将来能有很大的出息吗？”
“相反，我认为，小科尼不仅要有出息，而且必须有学识渊博的家庭教师陪伴，让他尽快成长，将来才有足够的能力继承船长先生庞大的事业！毕竟，光阴如梭，船长先生都快60岁了……”
躲在暗处偷听的几个人，面色十分紧张。
尤其是威廉，他生怕索菲娅听不进去这些劝告，执着的要与老家伙对着干。
同时，也很佩服柯西诺，居然能把索菲娅说的哑口无言。
半晌，索菲娅抬手，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
“如果这是老家伙希望的事情，那我就依照他的意思去加拿大度假吧！”
“这是夫人最为明智的决定。”
“不过，”索菲娅一改先前的忍辱负重般，抬起头来，表情坚持，“在我离开家里的这段时间，让老家伙解雇那名花枝招展的家庭教师！要是我回家的时候，她还在，我会不客气，亲自撵走她。”
柯西诺：“……”
他有些替妮娜感到冤枉的笑了笑。
“夫人，您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瞒您说，船长先生说过，如果您无法妥善管理这个大家庭，他会毫不费吹灰之力卖掉这里的所有蒸汽船，前往欧洲！”
“你说什么？！”索菲娅大惊失色。
这个消息，令她原地踉跄了几步。
她直觉知道，这才是老家伙要对她说的狠话。
“他还说，你们之间的感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会毫不留情与这个家断绝一切关系！
夫人，假如那种不幸的事情真的发生，这将不止是您一个人的悲剧，更是这个庞大的家庭的一个巨大的悲剧！
你也十分清楚，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一百多号人都是仰仗老船长而生存。
所以，拜托您一件事：从现在起，大度一点，别因为一些谣言为难自己，也给膝下年幼的孩子们一点生存空间吧。”
躲在暗处的，不止有威廉和艾伦他们。
还有妮娜。
他们全部将后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老家伙这一打算，犹如一个惊雷，将他们全部人各式各样愤怒的心轰炸的稀碎。
他们不敢想象，若是离开老家伙的庇护，他们这一大家子几十口人的生活会是多么的糟糕，或许是暗无天日，堪比蜗居在贫民窟的移民。
威廉与艾伦相继从暗处跑出来，来到索菲娅身旁，将她搀住。
“今天老家伙与你散步的时候，真的说过这些话？”威廉胆战心惊道。
不等柯西诺回答，就听到索菲娅拍着女婿艾伦的手臂，急忙道：“明天，明天就去加拿大旅行！”
“夫人，明天恐怕还不行，艾伦还得做仔细的工作交接。”柯西诺平静地提醒道。
第66章 奥黛丽小姐
这天晚上，华盛顿街10号私邸，烛光将餐厅烘托得极其温馨。
餐厅正中央，放着一张六尺宽、九尺长的大桌子，桌上用红色绸缎来布置，上面摆着来自奥科克和奥迪奥制造的各种各样的珍宝似的餐具，在灯光映照下闪闪发光，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今晚，男主人范德比尔特再一次缺席了家庭晚餐时间。
平常，夫妇俩都会带着家里的幼龄孩子一同共进晚餐，像威廉那种成年且已婚的孩子，除了新年期间，是不必与父母同桌进食。
大桌子另一端，女主人索菲娅坐在椅子上，神情木讷，对面前的晚餐表现出没什么食欲的样子，眼睛不时瞟一眼斜对面的家庭教师妮娜。
她并没有因为在后院当面诋毁家庭教师的名誉感到羞愧。
经过她最近这段时间暗暗观察，妮娜身上有一种不同于这个家里其他女子的独特气质，而她那风致韵绝的姿色，又更衬托出了这种气质的与众不同。
索菲娅只要一想到，书房内，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可能与自己的丈夫之间存在某种“风流韵事”，即便她在傍晚后回房换了一条十分淡雅的长裙，也难以叫人喜欢她。
妮娜端坐在小科尼身旁，偶尔低声纠正小科尼几样用餐礼仪。
眼光所到之处，也会顾及自己所教导的另外四位幼龄孩子。
除此之外，她故意避开索菲娅那端视和满含敌意的眼神，总是低着头，安静用餐，尽量不招人注意。
整间餐厅里面，只有餐具碰撞所发出的叮当响。
吃罢晚饭，妮娜照例是要继续陪伴孩子们在宅子里面漫步溜达半个钟，教他们一些睡前读物内容，然后便让各自孩子的贴身仆妇带他们回房沐浴睡觉。
那边，仆人房。
从后院返回房间，柯西诺洗了一把脸，就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和塔克一起愉快地啃面包，听他讲述这一个月，他所经历的趣事。
小塔克兴致勃勃的对柯西诺说起小科尼在学校总是调皮，被老师罚站教室角落的趣事。
在这个时代，教师的权利是非常大的，以至于他们可以惩罚不听话的学生。
这一点，柯西诺也有所了解。
只是他现在心里面在担心一件事：若是妮娜来问他，该怎么解释呢？
方才，在后院，索菲娅将家庭矛盾的矛头直指她，很显然，妮娜是头一回听见这等荒唐可笑的攻击，她是那么柔媚，说话时总是笑容拂面，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晨间快乐的鸟鸣。
“柯西诺！你是不是对这间房不太满意呢？”
小塔克啃完一个面包，抱着咖啡，见柯西诺眉头紧皱着，便是从凳子上倾身过来拍了拍他手臂问道。
这会工夫，柯西诺已经吃了两个面包，喝了一杯咖啡。
他长松了一口气，眨眼道：
“住在曼哈顿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用每天乘坐轮渡在史坦顿岛与曼哈顿之间往返。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喜欢住在史坦顿岛山顶豪宅，因为早晨一睁眼，就可以从窗户望见一片鲜活的世界。”
“哦？”小塔克恍然大悟。
“所以你还是更喜欢住在山顶的时候，从屋内望出去，可以看到海湾的景色，梯田景观和山下的渡船码头？”
“是的，”柯西诺微笑着点头，因为史坦顿岛才更有烟火气。
那时，他每天下班返回仆人房，就会趴在窗台上，眺望窗外的大海和海湾，港口、长岛、纽约市、哈得孙河、泽西海岸、水道以及纽华克和伊丽莎白镇旁熙熙攘攘的船只一览无余。
而现在，这间仆人房是半地下室，没有窗口，还不如住在客栈的上等房。
客栈的上等房，有窗户，推开窗，就可以看到附近的赌场、酒吧。
“对了，塔克，我在曼哈顿第六大道54号的约翰客栈租了几间客房，给报社员工暂住，那间客栈附近就是曼哈顿最热闹的赌场、酒吧、咖啡馆聚集的地方。
正好我还有两天假期，这两天，如果你能找到机会，就跟我去我租的客栈那边玩儿，我带你去酒吧里面长长见识。”
“呀！你要带我去酒吧？”小塔克惊讶地嘴巴一张，一口咖啡从嘴巴边沿流出来。
小家伙意识到咖啡流出来，嘿嘿笑着抬手用手背揩掉。
“嗯，史坦顿岛远离了纽约的喧嚣和灰尘，咱们没有业余生活，而曼哈顿与史坦顿岛不同，既然咱们搬来曼哈顿居住，就得一点点融入这座热闹的城市，再说，你已经是个小小男子汉，将来，你成年后可以少饮酒，但是得知道，酒吧里面都是干什么的地方。”
“哇！太棒啦！”
小塔克拍着小手掌，愉快道：
“是的，我听艾伦先生说过，他说，酒吧里面，忙碌的老板在忙着调制加冰块的潘趣酒、薄荷朱莉酒、波尔图葡萄酒和马德拉白葡萄酒珊格瑞、苹果棕榈酒和杜松子混合酒等各种鸡尾酒，我认为，那位酒吧老板的动作是非常娴熟的。”
“肯定是！所以，塔克，从现在起，每天晚上，你不仅要花大量的休息时间学习英文与算数，还得同时掌握一些其他方面的知识，加上一些基本的社交认知，将来成年后，才能成为能赚很多钱的男人。
现在，我们房间有了写字台，以后，你每天晚上可以把科尼的书包拿过来，我教你英文和算数。”
“谢谢你！柯西诺……”
小塔克总是那么的感性，又是奔过来激动的抱住了柯西诺以表示感激。
那傻孩子气的动作总是能温暖柯西诺孤独的心。
“嗯，好啦，现在，我要还钱啦，你借给我的2美元旅费，我就不算利息了哟。”
柯西诺从口袋里面掏出几张美元，取出2美元递给小塔克，再取出3美元递过去，“这是苏珊阿姨愿意提供小皮箱的报酬，她要是不问，你就别告诉她，自己存着当零花钱。”
“嘿嘿嘿……，不客气啦。”
小家伙接过5美元，开心地赶忙奔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再取出自己的小铁盒，将5美元整整齐齐放进铁盒子里边，再把铁盒藏进衣柜某个不易被发现的隐秘角落。
这一幕，看得柯西诺是咧嘴好笑。
虽说苏珊大妈的房间可能就住在隔壁，即便她与塔克是母子的亲密关系，老船长也有规定，任何人都是不允许随便进入他人房间，更何况是来搜查他们房间的衣柜。
次日，柯西诺也是早早的起床。
小塔克因为没有休息日，所以早晨起床后便是一顿忙乱，穿好衣裳便冲进了洗手间，如厕后出来，便站在洗脸台前边，对着镜子，咧开两排洁白漂亮的小牙齿，用盐水漱口，洗脸，整理头发。
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像个小绅士。
“晚上再见！柯西诺，我去工作了哦。”
“哦，晚上见。”
目送小塔克像个两点一线的上班族，风风火火的冲出了房间，柯西诺才起床，不紧不慢地开始洗漱。
盐水入口之后，淡淡的盐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受。
忽然间，柯西诺就想到一件事：
“比起青霉素，人人需要的牙膏，才是最为迫切的生活日用品。”
洗完脸，柯西诺用毛巾擦着脸颊和手上的水渍，搜索了一遍知识库，世界上第一支牙膏并不是宝洁生产出来的，但宝洁却生产出了加氟牙膏。
兴许可以考虑找他合作生产牙膏。
柯西诺带着这些零零碎碎的思绪，在房间里面吃完面包，出门前去报社。
刚走上地下室外面的石阶，就看到几道人影站在厅堂里面。
他还有点好奇，他们为何聚集在厅堂，或许是因为他拾级而上的脚步声的提醒，站在厅堂里面的几道人影不约而同回头朝阶梯这边望过来。
随后，就看到了小科尼指着从地下室走上来的人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声音响亮道：“你们看！骗子出来啦。”
“科尼！还不晓得他是不是真的利用他人的成果欺瞒大众……”
随着这道低声呵斥，柯西诺看到了这声音的主人。
那是老船长家常年在外求学的奥黛丽小姐，她正值豆蔻年华，生的极其漂亮，在柯西诺的印象中，她的举止风度端雅稳重，合乎上流社会新贵族女性的身份。
“奥黛丽小姐，您何时回到曼哈顿的？”
柯西诺在同这位千金打招呼的同时，目光从一群看热闹的小屁孩脸上掠过，最后在妮娜脸上稍作停顿，并对她投去一抹笑容，这笑容，似乎也只有妮娜才看得懂。
“……今天是周六，城里学校周末双休，所以孩子们希望去皇后大道，参观你们报社。”妮娜平静道。
“可以呀。”柯西诺愉快应道。
奥黛丽纤手轻扬着手里的一份报纸，目光冷淡地扫了扫走过来的华工。
“我手中的这份世界报，刊载了一则华尔街金融专栏股票文章，署名是你，请问，柯西诺，你当年来到美利坚，也才8岁，这几年，在我父亲身边工作，也没有接触过金融街的股票知识，怎么可能写得出如此专业的股票文章？”
“奥黛丽姑姑！你不用问啦，肯定是他抄别人的！”小科尼高声讽刺道。
听到小科尼如此高声的嘲讽和揭露，站在这群小屁孩边上的小塔克，神情十分紧张，并不断对柯西诺投来“你快点离开”的警告眼神儿。
但奥黛丽却是不打算轻易放过，被家中一群孩子嘲讽是“守财奴”，“小偷”的华工。
她收起报纸，轻叹了一口气，略微挺直腰肢，略显丰满的少女身材顿时凸显出迷人的轮廓，慵懒的道:“现在就去你们报社，我要亲耳听听你的解释，亲眼看你写第二篇金融专栏文章！”
第67章 不给蠢货低眉折腰
十分钟后，华盛顿街十号私邸大门外。
范德比尔特站在新家门口，朝着纽约社会精英们修建恩典堂的方向眺望了一会，他知道，每逢周六、周日上午，精英们都会携家带口相约走进恩典堂祷告。
虽然他把新家修建在这座伟大城市的中心位置，以此彰显自身地位的上升，积极融入纽约精英阶层，但他并不是虔诚的教徒，从不参与恩典堂活动。
转过身，高大身躯正要登上马车，就看到孩子们浩浩荡荡从家里走出来。
并且，家里的另一位车夫，驾着另一辆马车从私邸后面的马车车库踢踏踢踏来到私邸正门外面。
“爹地！您现在就去办公室吗？”
奥黛丽见父亲登上马车的动作停下，转头在看他们，便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下大门外的石阶，来到范德比尔特面前问候道。
后边跟着的其他孩子，则是一脸惧色，放缓了出门的动作。
范德比尔特见柯西诺也跟在孩子们后边，看似要出门去报社，收回眸光，瞥了眼自家漂亮的闺女，“嗯，今天要去诺威奇铁路公司，委托他们建造蒸汽船。”
“噢！听说爹地要建造一艘性能更安全的蒸汽船？”
“没错！”范德比尔特将雪茄塞进嘴里，吸了两口，见那群幼龄孩子争先恐后朝另一辆马车上面爬，疑惑道：“你打算带他们去逛街？”
“我们打算去哥哥的报社……”
奥黛丽侧过柔美面庞，波光似的眼眸朝柯西诺匆匆一瞥。
这时，小科尼推搡着大家率先爬到马车里面，妮娜眼神避开范德比尔特，安静地登上马车。听到祖父的马车一按铃，就有好几个小脑袋从窗口探出头来。
“奥黛丽姑姑撒谎！其实，她要去爹地的报社，亲自调查守财奴是不是在欺瞒大众呢！”
奥黛丽有些难为情，急忙微垂着一双杏眸。
“调查什么？”范德比尔特神情一愣，看向柯西诺，他知道孩子们口中的“守财奴”，是对柯西诺的无情嘲讽。
“船长先生！都是些小孩的把戏罢了，您快出发去工作吧。”柯西诺走到马车前讪笑道。
范德比尔特看了看垂首像做错了事的闺女，再看看柯西诺。
下一瞬，大步登上了马车。
两人站在原地，虔诚地目送船长的马车远去。
奥黛丽端着双手，走到马车旁，身姿利落的登上马车，随后是她的两名贴身侍女也跟着登上马车。
这时，小科尼那张雀斑脸趴在窗口，比划着两根手指头，吐舌道：“略略略……”
就在小塔克也准备急忙上车，却听到小科尼高声阻止道：“塔克！车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你和柯西诺自己走路去皇后大道吧！”
小塔克听了神情一愕。
“那、那……”
“不过嘛，如果你和柯西诺愿意装狗叫两声，我们也是愿意敞开慈祥的大门，准许你们蹲在车厢里面哦。”小科尼眼神戏谑道。
“……”小塔克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气得脸颊通红。
柯西诺伸手轻拍了一下小塔克的瘦削肩膀，音调无波无澜，“没事的，还有我。”
马车随后缓缓地朝前边疾驰出去。
车箱内，待马车已经与私邸有了一段距离，妮娜才说道：“科尼，你这样与人说话是不对的，把人比作狗，显得很不礼貌，极其没有教养。”
“那么，我应该把他们两个比作猪吗？”
小科尼的话立刻引起孩子们的一阵哄笑。
奥黛丽缓缓地抬起鹅蛋脸，嵌着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小科尼，柔唇微启，露出一口洁白如牛奶的牙齿，严厉教训道：
“科尼！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范德比尔特家族的继承人，不是街头的小混混，一张嘴就说出侮辱他人的话，迟早会尝到苦头。”
“……奥黛丽姑姑，你也责备我吗？”小科尼皱着一张脸。
“想要彰显自己比他人高一等，并不是贬低对方，而是要拿出真本领。”
“噢！好深奥哦……”
小家伙故意掏着耳朵咋呼道。
在他们离开之后，小塔克和柯西诺走向附近的公共马车站。
小塔克担心道：“咱们自己步行走到皇后大街吧，坐公共马车，好像很贵……”
“放心吧，我已经有能力支付自己那份车费了，而且还能请你坐马车。”柯西诺笑了笑。
随后又凛起脸上的灿烂神采，“我们这样努力的工作，就是为了赚很多钱，为了不让自己给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低眉折腰。”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道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两人相视一笑，正好一辆公共马车从华盛顿广场公园东部驶过来。
登上马车，由于此去皇后大道并不是很远，但柯西诺并不打算现在就去报社，而是计划先去咖啡馆，再去菜市场买一些水果，当做报社员工充饥的零食。
柯西诺支付了两人的车费，加起来也才1美元。
在菜市场前边不远的马车站，两人从车上下来，小塔克看到不远处的菜市场大门前，市民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便是好奇道：“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去买水果和一些吃的，走吧，跟我一块儿去逛市场。”
“可是，科尼少爷他们要是等不到咱们，会不会生气呢？”
“管他呢！”
小塔克一边担忧着，一边兴奋地跟在柯西诺身旁，走进了农产品交易市场。
在这之前，小塔克没有机会走进农产品交易市场，对里面琳琅满目的农产品是惊叹不已，看到竹筐里边盛装的又大又圆的红艳艳的西红柿，开心道：“哇！好大的西红柿。”
“这个可以当做水果吃，咱们买两颗吧。”
柯西诺也总是把小塔克当做自己的弟弟宠溺。
走到摊位前，就跟摊主说，“老板，买两个西红柿。”
稍后，小家伙捧着用篮子装着的西红柿，脸儿笑成了一朵花儿。
柯西诺又走访了几个水果摊位，买了苹果、红啤梨、荔枝和桂圆，装了满满的一个篮子。
从菜市场出来，经过一家面包店和咖啡店，柯西诺又买了一些面包和咖啡。
“我觉得你今天买这么多零食水果，是要专门招待奥黛丽小姐！”小塔克抱着面包，手里还拎着几杯咖啡兴致勃勃道。
“招待奥黛丽？呸！我是要招待你和妮娜。”
“啊？招待我？还有妮娜老师？”
小塔克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两人步行了一刻钟，终于走进了皇后大街，来到布朗办公楼前。
领着小塔克走进办公楼，刚一走到三楼，就看到了埃尔默，似乎在等他们，他站在门口不停地朝楼梯口张望，看到柯西诺两手不空，便是一溜烟跑过来迎接，“你买的什么？水果？”
“嗯，买了面包和咖啡，一会儿你招呼大家吃。”
“那你还买了这么多水果？”埃尔默接过篮子，又撇头看向跟在柯西诺身边走上来的小孩，和小孩紧紧抱在怀中的面包。
柯西诺笑了笑，“今天周末，犒劳一下辛苦工作的同事嘛。”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埃尔默悻悻的表情，顿时焕发神采，“我还以为，你知道今天报社有威廉主编的家人过来探望，专门去买了一堆吃食，请他们吃呢！
对了，潘西医生和那个广告商李斯特一早就到了报社，等你一个钟了吧，你快点进去。”
第68章 股市泡沫事件
同一时间，跟随保罗前往伦敦，带着1万份报纸，为《世界报》在伦敦各代理点事务进行深度布局的瑞克与班杰明，一路辗转，终于在天亮时分到达伦敦。
从曼哈顿到达伦敦的一路上，中途要更换好几趟火车路线，沿路每到一座城市，他们都没闲着，对乘客们热情地推销报纸。
一开始，他两推销一份报纸需要跟乘客讲2分钟推销术语。
到达伦敦时，他们已经能用一句话概括这份出自北美最大港口城市最新报纸的所有优点。
可以说已经把柯西诺的推销套路发挥到了极致。
所以，到达伦敦火车站，报纸已经只剩6000多份了。
火车到站后，乘客们皆是拎着行李，熙熙攘攘涌向车厢外面。
一时间，站台上，车厢里面全是拥挤不堪的人。
“前来接应我们的员工已经到了，”保罗从座椅上站起，朝着登上火车接应的几名员工招手。
“待会儿，你们就跟随他们，一起把报纸分发到各家票务代理点……”
保罗从行李架上拿起小皮箱，并对两名同伴说道。
他是个颇有远见的年轻商人，加上他的外祖母是英国贵族阶层，受到如此高贵的家庭环境影响，所见识到的世界是丰富多彩的，所以也将这一路上勤奋工作的瑞克和班杰明视为了同伴。
瑞克非常感激保罗，有他公司票务点的推销，《世界报》必定能在伦敦打开局面。
“是的！保罗先生！”
“放心吧，《世界报》的独特内容，必定能在伦敦站稳脚跟！你们或许还不太了解伦敦这座城市，这是一座十分崇尚‘华夏风潮’的城市，华夏很多物品，经过商船运过来，都获得上流社会的热捧。”
“真是幸运啊！幸好柯西诺坚持在《世界报》开辟了‘华夏文化’传播专栏，刚刚这一路上，乘客们都有很多对报纸上能见到华夏文化感到新奇呢。”班杰明兴奋道。
保罗见接应他们货物的员工已经走近，便把两位同伴介绍给他们认识。
然后，将小皮箱交给自己的随身助手，“那我先下车了，你们自己去票务办公室。”
“好的，谢谢保罗先生，祝您在伦敦的旅途愉快。”班杰明愉快挥手道。
看着正在下车的拥挤乘客们，瑞克朝车窗外瞅了眼，眉头轻皱，“不过，保罗先生，伦敦这个雾霾也太严重了吧？”
“没错，这就是伦敦的特征。”
班杰明：“伦敦超过100万居民燃煤，你现在，站在火车上所见到的还不算什么，待会儿下车之后，你可要跟紧我！否则，我真担心你撞到墙上，或者跟在别人后面一个接一个地掉进了泰晤士河里。”
“哈哈哈……不会吧？你太夸张。”
保罗觑着窗外，神情一点也不轻松，窗外是一片白色而潮湿、变得更像烟的东西，笼罩着整片天空；空气中的小颗粒和烟灰混在一起，让人的呼吸感到干涩刺痛。
他回头说道：“这一点也不夸张，今天的雾霾确实特别严重，有不少市民一个接一个掉进泰晤士河里的先例。”
“……”瑞克咳嗽了几声。
开始计算自己的心里阴影面积，会不会超过泰晤士河面。
班杰明拍着瑞克的肩膀，善意提醒道：“咱们办完这边的事情，顺便想想第二期报纸能写伦敦的哪方面通讯……”
“坏了！我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干涩刺痛，”瑞克做出难受的样子。
“现在还没有出火车站，你还感觉不到特别明显的雾霾的伤害，要是出了火车站，你的不适应会更明显！”
“那火车为什么不装一个玻璃窗？要是有玻璃窗隔绝一下，咱们就可以不用出火车站了……”瑞克幽怨道。
“你这个提议非常好！而且在前两年的一次报道中，也有着名建筑师提过类似的建议，”班杰明挠着脑袋，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那名颇有名气的建筑师。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着名建筑师约瑟夫?帕克斯顿，他建议在伦敦市内修筑长11英里的铁路，以连接伦敦的各个火车站。
他提议在这条铁路行驶的列车上安装厚厚的玻璃，以避免乘客接触伦敦污浊的空气。很明显，在他看来，车厢里蒸汽机车的烟尘，也比车外伦敦的空气要干净得多。”
瑞克眼前一亮，“那么，后来伦敦市官方接受这一建议了没？”
“现在可是抠门的汉诺威王朝统治时期，怎么可能真的为市民做这些事？”
保罗与助手先行下车离开火车站。
铁路公司的三名员工，接到6000多份报纸，与瑞克、班杰明一起，将报纸搬出车厢，用一个小推车似的拉货板车拖着，走出火车站。
在一处十字路口，交通完全被堵塞，人们不得不抛弃一些公交车和货车。
瑞克是一路咳嗽，跟着铁路公司的员工，终于到达第一个票务代理办公室，才得以喘一口气。
“要是天气晴朗，我还可以带你去外面参观一下，可是这个鬼天气，咱们只有办正经事咯……”班杰明只是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时，就看见瑞克已经开始与票务办公室的负责人洽谈报纸代理的一些事情。
这间票务代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也是个‘华夏热’的爱好者。
他好奇的看开《世界报》，见到彩色版面的报纸，先是“啧啧”惊叹了两声，随后开始快速翻阅36个版面，在最短的时间确定这份报纸所刊载的内容，有哪些是伦敦市民们喜闻乐见。
突然，他的视线在金融专栏停下。
半分钟后，惊呼道：“你们远在纽约，竟然也知道伦敦的股票市场？”
瑞克与班杰明齐齐一愣，因为他两都不太擅长做专业的金融专栏。
尤其是瑞克，他晓得，这是柯西诺去走访了华尔街之后，结合当下伦敦的股票写的一则预示性文章。
“你认为，这篇写伦敦股票的预测文章……怎么样？”瑞克忐忑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伦敦有设立多少通讯记者，但就这一篇‘南海泡沫’的预测，恐怕会迅速在伦敦新闻界打开第一战！”
班杰明与瑞克也拿起一份《世界报》，并翻阅到了金融专栏--伦敦股票预测版面，却看到一篇关于伦敦某公司的股票走势分析，其结果居然是……泡沫！！！
这篇伦敦股票文章用了大红色加粗英文标题：
“南海泡沫事件”---是公司骗局！
仅仅只看一眼这一噱头十足的标题，所见之人已是血液沸腾！
别人或许是不了解这家公司，但是身在英伦的市民怎会不知？南海公司那是一家可以说家喻户晓的大公司。
这篇预测文章是这样写的：
“南海公司泡沫事件”，为沃尔波尔派的崛起提供了良机。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购买该公司股票，南海公司操纵舆论工具，称这家公司的信誉是由国家担保的，而公司在南美的贸易扩张将给投资者带来巨大收益。
于是，南海公司的股票价格一时间急剧攀升，其原始股票价格为100镑，4月份涨到130镑，6月初达到745镑，6月中则达到1045镑的最高值。
现在，这家公司的股票已经涨到令华尔街都为之疯狂的高度：1749镑.
其实，本专栏通讯员要严肃提醒买入了这家股票的投资者，在看到本篇预测文章的时候，立刻抛掉手中所持有的的南海公司的所有股票，一张都不要保留！否则，明天，你就会破产！
票务代理办公室的负责人，看着这篇报道，满面惊悚，额头狂冒冷汗！
他唇齿剧烈打颤，抬头看向瑞克与班杰明。
“你们世界报这个专栏通讯员，是不是常驻伦敦？他在哪里？我想见一见他……”
瑞克清了清难受的嗓子，道：“很遗憾，他之前或许来过伦敦，但并不常住伦敦。”
“我觉得……，要不然，如果你也买了南海公司股票，就抛售一部分以保全自己的资产？而且这个时候抛售，你还能狂赚一大笔钱，不是吗？”班杰明见负责人威思罗踟躇着，不确定下一步怎么办，又是一脸恐惧。
他在《星期日泰晤士报》做过一年多的经济类通讯，多少是知道一点股票这个事儿，一旦奔溃，将……
第69章 骗局曝光(重要通知)
威思罗也算是一个小老板，承担保罗铁路公司在伦敦总票务代理。
他看完报纸上的‘南海公司股票骗局’文章，加上班杰明的劝说，迅速做出反应，“假使南海公司的股票真的只是泡沫，那么现在，我必须抛掉手里所持有的南海公司股票！”
“你的决定非常正确，现在抛售应该能赚一笔钱。”班杰明点头道。
“没错，虽然我不是从原始股票价格为100镑的时候买入，但我4月份买的时候是130镑，今天的话，应该是涨到接近1800镑了吧？”
瑞克双眼睁圆，这个溢价如此的高，要是不贪心，在这个价位抛售也能套现一大笔钱啊。
于是，笑问道：“南海公司的股票你买了多少股？”
“当时看到周围的人都在买，觉得自己要是不买一点会吃亏，就跟风买了100股。”
威思罗微微颤抖，但完全能控制自己。
精于算数的他已经暗暗在胸中计算了一下，假使今天顺利抛售这100股，将获得至少……
想到此，威思罗激动道：
“既然咱们还得推销这批报纸，你们两个就随我一同去伦敦股票交易所吧！
到了交易所，你们主要推销报纸，我得立刻去办理股票抛售的手续！我想，与我有同样遭遇的一定有成千上百的股民，先搬三千份报纸去，肯定一抢而空。”
瑞克立刻就领悟到了威思罗的卖报思路。
对于柯西诺教给他们的推销诀窍，顿时活学活用，并进行了一定升级，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既然我们世界报以后还会继续刊载世界金融风向与预测，那么，你们票务代理点就首先考虑去股票交易所推销报纸吧。”
“嗯！还有，除了股票交易所是个绝佳的销售世界报的场所，还有‘华夏热’汇聚的街区！
比如，码头会有不少商船从华夏运来那边的珍奇，伦敦喜欢华夏热的市民也会去那里淘货，咱们也要把这一地点作为推销世界报的地场所。”
“经过你们这么一提醒，我也明白了《纽约世界报》的特征，总结一下，在伦敦销量最火爆的两类场所，交易所与华夏热的地点！好吧，伙计们，咱们赶紧准备一下出发吧。”
话音还没落，威思罗已是疾步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平常，买的一些股票证券就藏在他的私人办公室抽屉最下边一层！
票务代理办公室，其他几名员工见状，也赶忙开始分报纸。
班杰明在伦敦《星期日报》工作过，有推销报纸的经验。
看着6000多份报纸，他建议道：“咱们不必分了，就这些全部拉出去吧！先去交易所推销，剩余的报纸，咱们再去下一个票务代理办公室。”
“也行，反正咱们今天还得走访几个票务代理点。还有华夏热汇聚的场所……”瑞克忽然语音一顿，看向班杰明，“你们说的华夏热是哪里？”
班杰明失笑道：“我以为你了解伦敦呀。那么，你是否已经看过《马可波罗游记》？”
“看过呀。”
“既然看过这本游记，就一定能够对它的伟大和财富有一些了解。马可波罗在游记中描绘了华夏这片异域土地上的建筑、神话和生活的人们。你虽身在美洲，但我不允许你这样的学院高等生缺少这一块知识。
当然，欧洲人最早在14世纪的意大利丝绸上接触到关于华夏的图像，通过进口的华夏商品，华夏风一点点地传播到了欧洲。在英国，没有任何一种艺术风格能像这一时期的华夏风那样激起人们的好奇心。
甚至，欧洲人开始模仿一切华夏的风物，其影响范围波及纯艺术和装饰艺术，全英国上下掀起了一股“华夏热”（china-mania）。”
瑞克恍然大悟，心里顿时对柯西诺竖起了大拇指。
“难怪柯西诺坚持要在《纽约世界报》刊载华夏风情的专栏！
原来他对华夏风侵染欧洲这一点非常了解？！不止是让身在海外的华夏人通过世界报了解自己的故乡，而且也是借此与欧洲贵族阶层建立文化链接……”
不止伦敦会进口华夏商品，美洲多个港口，尤其以纽约港最最大的华夏商船获取贸易之地，商船从遥远的华夏进口瓷器、丝绸、家具、墙纸、珐琅、漆器、艺术品等，是华夏热的源头。
班杰明又补充道：“英国人从这些物品的手绘细节中获得了灵感，虽然有时并不能准确地理解它们。中式美学被运用到了各个领域，包括房屋内部设计、花园设计、装饰设计，甚至是源自华夏的饮茶习俗。
其结果是，华夏的审美和艺术极大地影响了英国人的生活方式。
当然，它也影响了欧洲大陆，尤其是法国巴黎这种艺术氛围浓郁的大都市；
但在英国，华夏风在无与伦比的银器业、中式奇彭代尔风格的家具，以及ydon庄园华美的内部装修中都有突出表现。”
提到华夏风在欧洲大陆的影响力，班杰明是滔滔不绝。
这些富有深度的介绍，也勾起了瑞克对华夏进一步了解的想法，他笃定道：“咱们跑伦敦通讯时，你顺道带我一起去参观这些华夏风的地方。”
“那你还不如回去问柯西诺。”
“……”瑞克点头。
“噢，对了，我在伦敦《星期日报》工作期间，还听说过一个趣闻呢，说是有个常年跑商船的商人，到了华夏香江，他说，那里街上所卖食物丰富多彩，更有一种叫做‘奶茶’的饮品！味道特别的好呢。”
“奶……奶茶？是个什么味道呀？”瑞克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来弯儿。
他贫乏的想象力难以想象出奶茶这种奇怪的饮品，进入口腔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班杰明噗嗤一乐，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个传闻吧。”
十分钟后，威思罗回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找出珍藏的‘南海公司股票’，装在提包里面，然后和大家一起出门了。
这时候，整座城市的雾霾稍微有所减轻。
能见度也好了很多。
一行人坐上了公共车乘，疾驰去往金融城的伦敦股票交易所。
“如果这批报纸在金融城那边的交易所卖不完，咱们就接着去其他交易所推销！”威思罗好容易才缓过激动情绪说道。
“难道伦敦的交易所不止一家？”瑞克诧异道。
“瑞克，你以前没来过伦敦旅行吗？伦敦除了皇家交易所，还有30多家其他股票交易所呢。”班杰明说道。
“30多家交易所？开设这么多交易所做什么？不是浪费资源嘛。”
沉默了一段时间，威思罗脑袋逐渐变得清明了，遂解释道：“实际上，伦敦早在1565年就自己有个买卖政府债券的“皇家交易所”，但是当时皇家交易所比较高傲，以犹太人品行不好为由拒绝他们出入。”
“后来，有一股力量就在乔纳森咖啡馆成立了挂牌交易所，主要交易政府债券，之后陆续还有公司债券和矿山，运河股票陆续上市交易。此后，在英国其他地方也出现广大证券交易所，这一时期达30余家。
而我们今天第一站，则是规模最大的综合证券交易所，位于伦敦金融城的证券交易所！”
车上，经过威思罗这一番解释，瑞克心里惊讶了一下，他想起柯西诺说过一句话，未来的华尔街，将会成为世界金融中心。
可事实上，伦敦的金融地位似乎远远超过华尔街呢。
公共车乘在金融城站停止，一行人下了车，威思罗对同行的伙伴说了句‘我先去办理股票手续’，然后便是急急忙忙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瑞克与班杰明跟在推拉车后边，见广场上市民络绎不绝。
二人便是习惯性地又抱着一堆报纸，沿路对过往路人推销《纽约世界报》。
也许是伦敦本就是金融中心，对于定价远高于日报的世界报，没有皱眉就买下了一份。
一行人走到股票交易所正门外，班杰明让拖着推车的同伴停下，“咱们就在这里推销报纸吧！里边是挂牌交易的场所，是不允许股票之外的推销活动。”
正门口，市民们进进出出，也的确蛮符合人流量巨大这一推销特征。
几个男子便在大门口进行报纸推销。
“号外！号外！这里有‘南海公司股票’最新预测……”
交易所内外的股民们，听到‘南海公司股票预测’这一特别敏感的词汇，先是一愣，随后蜂拥而至，争相抢购报纸。
同时，证券交易大厅一隅，威思罗已经坐在一张办公桌前边。
工作人员接过他提交的“南海公司”股票，诧异地看了看他，“你确定现在全部抛售？或许，下个月的今天，会再涨500镑！”
威思罗苦笑道：“先生，我不希望自己的股票有任何损失，请立刻为我办理兑换手续。”
“好吧！你这个愚蠢的家伙……”
工作人员摇摇头笑骂了一句，开始为威思罗办理抛售手续。
办公桌一侧，威思罗心里非常清楚，即使世界报没有夸大其词，但是按照今天交易所挂牌的南海公司持续疯长的数字，他的心脏都快难以承受它的涨幅。
到了下个月，即使这支股票依然保持强健长势，再涨500，也只是在他所得财富增加了一万多镑；但是，假如现在全部抛售，那么，将获得一大笔钱。
相反，要是现在不能果断做出抛售决策，一旦发生了如世界报所预测的泡沫骗局，那将会是一场灾难性的血亏事故！！
他是个稳健的小商人，不希望自己的财富像那样雪崩缩水。
威思罗的手续刚刚办好，就听到交易所大厅由大门口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惊呼声。
“一定是世界报传到了他们手中了！”
心里如此思量着，威思罗惴惴不安的那颗心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恰好这时，工作人员过来汇报喜讯：“恭喜你！已经成功抛售给其他人了！”
“噢，谢天谢地！”
约莫两刻钟后，威思罗获得了一大笔现金。
但是，交易所的股民们，在看到世界报所做的“南海公司股票是一场欺诈”的报道之后，彻底沸腾。
“噢！天哪，纽约竟然有个愚蠢的家伙，说南海公司的股票是一场骗局！”
“太过分了，造谣都不要成本了吗？”
“我们始终相信英格兰的信誉！”
“应该让英格兰的警察去纽约把那个混蛋抓起来拷问！”
这时，愤然尖叫臭骂的人群中，忽然涌起了几个迥然不同的声音：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会不会预测对了呢？”
“糟了！要是南海公司不仅不是英格兰担保，而且还是一场国家联合财团的骗局，那么我们广大的股民是什么？”
“我要不要也抛售了呢？”
威思罗抱着鼓鼓囊囊的提包，从人群中挤出去，在大门外找到了正在手忙脚乱卖报纸的几个人，“伙计们！咱们赶紧撤！”
“就还有几十份……”瑞克抬头看到威思罗说道。
“别在这里耽搁了，要是交易所把你们世界报刊载南海公司负面新闻的事情，派人去通知南海公司，你们两个或许会被他们以造谣逮捕。”
“走走走……”班杰明连忙收拾报纸，和伙伴们极速撤离金融城。
就在他们火速撤离金融城之后，交易所大厅却忽然刮起了一股抛售风潮。
毕竟，这里有6000多股民已经看到了世界报上面的预测与警告。
他们当中，不乏是一些听说南海公司股票继续疯长，心脏都受不了“小心翼翼”的一类人，有了他们这些蝴蝶扇动了抛售的翅膀，抱持犹豫态度的中立人群，也没法淡定了。
也纷纷加入了排队办理抛售的行列。
证券交易所的工作人员鲜少见到这种情况，立刻停止了抛售业务的办理。
并将这一想象立刻汇报给证券交易所高层办公室。
证券交易所总裁，火速将这一消息汇报给南海公司。
不到一个钟的时间，交易所就停止了当日所有交易活动，并发布了一项重大的公告：南海公司的股票跌跌跌……
历时6个多月的南海泡沫宣告破灭！
南海泡沫事件波及所有的社会阶层，成千上万的投资者许多政府要员甚至王室成员都接受过南海公司的贿赂，有462名下议员和122名上议员也卷入南海公司骗局。
得知这一消息，瑞克与班杰明又迅速赶赴金融城，对南海泡沫事件进行追踪采访。
…………
远在曼哈顿的《世界报》报社。
柯西诺一起接待了广告商李斯特与潘西医生。
在等候柯西诺来报社的间隙，通过闲聊，李斯特听说潘西医生是过来找柯西诺，想在世界报刊载私人诊所的广告。
李斯特嗅到了金钱的味道，灵机一动，热情邀请潘西跟他合作，通过他的广告公司，为潘西诊所做详细的广告策划。
不过，柯西诺直接否定了李斯特的这一提议。
第70章 呸，不喜欢她
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李斯特就做了几份不同类型的广告策划。
并附上了可刊载于《世界报》相应版面的插页广告策划案，并交给柯西诺请他过目。
柯西诺花了30秒，将李斯特的策划案翻阅了一遍，遂说道：“李斯特，我看了你所做的广告分析和策划，觉得咱们可以合作！
《世界报》出刊初期，会一直保持36版面，以后可能会增加到44版；
我可以拿出10个版面来刊载插页广告，这些广告位以批发价卖给你，你要是无法一次性支付年费，就以期为单位购买！
价格公道，100美元\/期。
后续，我会根据商家对刊载效果的反馈，咱们再继续调整广告价。”
“10个版面收费100美元？会不会太贵？”李斯特眉峰蹙起。
从事广告这一行也有两年时间，虽然所赚的广告费并不算多，可是，他还是头一回购买如此昂贵的报纸广告版面。
一旁的潘西医生，听了亦是微微一惊。
且不说《世界报》到底能有多大的影响力，能给刊载广告的商家带来多大的销售反哺？
柯西诺若是坚持如此昂贵的广告价格，这对广告公司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倒推到商家身上，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既然商家选择在报纸上打广告，绝不会只刊载一两期。
普遍的情况下，至少都会选择刊载一个月的时间，以此才能稍微准确的判断广告效果。
见二人对广告费存有疑虑，柯西诺眼神平静地看了看他俩。
“100美元你还嫌贵？”
柯西诺看向犹豫不定的混血男子，现场给他算了一笔账。
“10个版面，平均每个版面也才收10美元。
而且我还得告诉你，在世界报刊载广告的优势：
插页广告是在前10个版面，可以说是在世界报最为黄金的位置刊载广告呀。另外，所有广告位，我会使用彩色印刷来进行视觉区分。”
“可是……还是有点贵，咱们能再商量一下价格吗？要不然，咱们先以50美元实行2期？”李斯特眼光狡黠。
“那咱们就没得谈了，”柯西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
随即将手里的广告策划案放在桌上，轻靠着椅背，神情认真道：
“你要知道，报社全体员工，有多么的用心的在做世界报，并且，所使用的物料、工具无疑不是最好的。
像印刷机，我们使用的产自德国的快速印刷机，印刷出来的版面效果你们也看到了，版面清晰！
加上我们使用了漂亮的颜色搭配，清爽的色彩，让读者只一眼便是会喜欢她！
哦，另外，还有一点，我们会从第二期开始，连载彩色漫画。”
“好吧，我认可这个价格。”
李斯特爽朗的笑起来。
虽然麦迪逊大街的几千家广告公司，都还看不上稚嫩的《世界报》，可是他身上有一半的华人血统，回家就和父亲商量。
父亲建议，无论如何也要和这名华人老乡合作。
“因为华人大都是脑子精明的家伙！”
有了父亲这一认可，李斯特就决定先按照柯西诺要求的价格实行一段时间的广告合作。
要是效果不够好，世界报影响力不够宽，那么，他们之间的合作随时可以停止。
“你做了个非常睿智的决定！”柯西诺笑容亲切，说着便是抬头看向埃尔默，“你去隔壁主编室通知威廉主编，请他和李斯特一起到五楼律师先生办公室签订广告刊载协议。”
“哦，可是……”埃尔默挠了挠脑袋，讪笑道：“威廉的弟弟妹妹，还有他儿子都到报社来了，这会儿，怕是全都围在主编室说话呢。”
“现在不是带娃的时间！
埃尔默，咱们得定一条报社接待访客的规章：以后，闲杂人等，尤其是员工家属到报社拉家常，这类访客，一律谢绝。”
柯西诺话音刚落。
就听到办公室门口一道嗓音冷哼道：“我也算闲杂人等？”
柯西诺正在低头写广告协议的几个主要要点，打算写好口头协议的要点，交给威廉，拿到五楼交给洛基律师，写在协议里面。
听到这道慵懒怒斥，柯西诺迟疑了几秒，抬起头，看向门口。
不知何时，一袭月白色长裙的娇贵少女，静静地站在办公室门外，眼眸幽幽的扫视着屋内游移眼光似有若无的从柯西诺脸上掠过。
柯西诺深吸立刻一口刺骨的空气，心中低声喃喃道：“竟会被奥黛丽听见，没想到啊……”
“埃尔默，快去通知威廉主编，”被千金当众反驳了，柯西诺缓缓地将心中波动的情绪压下，微微偏过头，对着对面的李斯特低声道：“你看一下，这是我写的方才口头协议所包含的几个要点。”
柯西诺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推进正在进行的广告洽谈工作。
埃尔默则是绷着一张坏笑似的脸，走到门口，对奥黛丽解释了一句，“柯西诺说的是会打扰员工工作的闲杂人等，并不是指你。”
“哼！”奥黛丽一手攥着另一只手臂冷哼道，身躯退后一步，给人让出通道。
“信不信随你，我们是校友，没必要骗你。”埃尔默吹着口哨，一溜烟去了隔壁主编室。
柯西诺将写好的几个要点递给李斯特之后，看向潘西医生，说道：“至于潘西医生诊所的广告，就由我的医学专栏进行推介。”
李斯特也看了看奥黛丽小姐，知道门外那位神情冷漠的漂亮女子是范德比尔特膝下的千金，不是他能随意肖想的贵族少女。
他艰难地收回眸光，惊愕道：“你的意思是，《世界报》每一期都会刊载潘西医生诊所，这样的医学专栏，读者不会看腻吗？”
“看腻？怎么可能？”
“不是吗？那你具体说说……”潘西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
“因为每一期的内容都不尽相同，况且我所刊载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医学知识，前瞻医疗诊治办法，这些都是率先在潘西医生诊所推行！
这些内容既有可读性，更有收藏价值，你觉得，读者会看腻？”柯西诺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潘西听了是微微一愕。
他也明白了柯西诺的意思，点头时，有些担忧道：“那就拜托你了，对了，柯西诺，如果每一期都是介绍我的诊所，广告收费方面会不会很贵？你要知道，我的诊所并不是很大，可能难以承担巨额广告费。”
“你的担忧，我也能理解！但是这个医学专栏带有公益性质，所以我并不打算从你这里收取昂贵的广告费。”
“那具体是多少，你先告诉我一个价格吧，咱们再谈后面的事情……”潘西医生心情忐忑道。
他的私人诊所，虽说在纽约生意非常好，可是还是难以承担像大公司那种巨额广告费，更多的是，他觉得没有多少必要刊载广告。
“你可以不用出一分钱广告费！”
“啊？”
“你说什么？”
潘西与李斯特齐声惊讶道。
“据我了解，潘西医生是美洲本土人对吧？”
潘西医生略微有些诧异地盯着眼前神情平静的华工少年，微点头，“是的。”
这时候，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您是纽约公民，又是如此深受纽约市民尊崇与爱戴，信任的医生，我希望，您能加入我的推荐人之列，为我成为纽约公民做一次宝贵的推荐。”
“原来如此啊……”潘西医生呼出一口气。
这一要求，对他来说并不难，
而且，似乎是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李斯特听了亦是惊讶地直吞唾沫，顿了顿，他激动的说：“你还没正式成为纽约公民？这有什么难处呢，我可以回家请外祖父为你推荐。”
“哦？冒昧问一下，你外祖父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的外祖父虽然社会地位不及潘西医生，但是他是一位虔诚的教徒，在一家农场做事，可以吗？我可以现在就去找他！”
柯西诺口气十分缓和的说：“谢谢你，李斯特，我需要的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纽约公民成为我的推荐人……”
“啊……，巨大影响力的大人物？你想在纽约从政？”
通常，人们会不由自主有一种认知，越是获得社会地位高、阶层越高的纽约人，为移民做推荐，那么，这名被推荐成为纽约合法公民的移民，便有机会进入上流社会。
抢占许多先机，拥有进入高等学府学习的资格。
更甚至，进入纽约乃至美利坚政坛！
因为这类移民，获得了上流社会、以及影响这个国家的大人们物的支持，更容易获得成功。
柯西诺故作平静道：“不是的，因为前面三位推荐人，都是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大人物。所以，我并不希望后面的两位推荐人毫无社会影响力，
这一点，还请原谅！
不过，李斯特，我没有任何蔑视外祖父的意思。”
李斯特：“……”
“所以，回到方才的话题，你们别小看世界报，它的价值还没被广大的市民发现，一旦他们发现，世界报不止有世界新闻，更有华尔街金融、伦敦金融，而且还还有最前瞻的医疗实用信息，那么，他们将会蜂拥而来，抢购《世界报》！
说到这里，潘西医生，以咱们之间的交情，我的提议，你觉得呢？”
潘西医生非常高兴，并乐于成为柯西诺的推荐人。
他微笑着点头，“你的提议，我当然是非常乐意，但是我也知道，我占了很大的便宜！所以，我既要成为你的推荐人，也会适当支付一些广告费，就按照期的方式支付吧。”
“那就实在是太感谢潘西医生了！”
柯西诺伸手握住潘西的手，随后像变戏法似的，从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折叠的一张推荐表，展开，递到潘西面前，“拜托了。”
“没问题！乐意之至……”
潘西拿起笔，就在心里酝酿着推荐语言。
站在门口的奥黛丽，全程是亲眼目睹了柯西诺的一番操作。
对于他是如何说服潘西，甘愿为他做推荐人，这件事她还是迷糊的。
若非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一段时间不见，柯西诺竟然拥有这般巨大的魔力，仅仅只是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两个合作者。
并且全都是按照他的思路行事。
就是她父亲范德比尔特，似乎也还不具有这等本领！
这时，威廉与埃尔默出现在柯西诺面前。
那群幼龄孩子，和跟着嘻嘻哈哈冲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其他员工也好奇的围拢过来，对于老板的商业谈判能力，他们是佩服至极。
有奥黛丽和孩子们在场，威廉仿佛腰杆也能挺直，劈头就道：“要去洛基律师办公室签约，你就自己去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潘西医生伏案正在为柯西诺写推荐语。
这让威廉吃了一惊。
随即看向柯西诺，心里暗暗叹服：“这家伙居然又找到了一位推荐人……”
“让埃尔默陪你们一块儿上去签约，如果有拿不准的，就让埃尔默把协议送下来，我过目一下。”
柯西诺毫不犹豫的说道。
“哎，谁叫瑞克去伦敦出差了呢？走吧，威廉主编，我陪你们去洛基律师办公室签署协议，”埃尔默两手揣在裤兜，回头瞟了一眼门口的少女悻悻道。
“推荐语写好了！柯西诺，祝贺你早日成为纽约公民。”
潘西医生将申请表还给柯西诺，神情喜悦道。
接过申请表，柯西诺低头看着推荐语。
只见第四位推荐人一栏，写着如下评语：“柯西诺有一定的医学医疗知识，并有一颗善良的心，乐于治病救人，因此，我推荐他成为纽约公民。”
“非常感谢潘西医生！”
围观的人群皆是面露喜悦，就像是他们遇到了喜事似的。
埃尔默乐呵呵道：“鼓掌，鼓掌！大家都鼓掌表示祝贺，还差一位，要是我父亲不是个毫无社会影响力的鞋匠，我也会让他来给你推荐的。”
顿时，办公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威廉也跟着拍手鼓掌，只好听从安排，与李斯特去了五楼。
第71章 娇柔保镖
一群幼龄孩子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在办公室里面你推我搡，打打闹闹。
他们看到办公桌上摆放着咖啡、面包水果等吃食，小科尼跑过来，指着吃食好奇的问道：“这是我爹地买的吗？”
柯西诺：“喏……”
“是柯西诺带我一块儿去市场买的呢。”小塔克嗓音响亮。
他站在柯西诺身旁，观察了半晌，终于有机会出声说话，见柯西诺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于是代替他说道。
潘西医生见孩子们围着闹腾，便是起身道别，“过几天，咱们见了面再详细聊第二期所要刊载的内容吧。”
“没问题！对了，既然潘西医生今天来到报社，顺便为《世界报》创刊提一句祝贺辞吧。”柯西诺伸手从办公桌上拿过一个本子，又将笔拿起来递给潘西医生笑道。
“题词？”
潘西是第一次受到如此郑重的邀请，谦逊的低头一笑，“那我就献丑了。”
“这是《世界报》的荣幸！”柯西诺第一次感到这样心情舒畅。
与办公室内员工们一起，围着潘西，看他十分认真的写下了一句题词。
「热烈祝贺《世界报》创刊，盼它为世界带来更为惊人的医学革命。
——潘西医生」
柯西诺也表示了自己极大的尊重与感激。
与潘西握手道：“您的题词，会刊登在第二期首版首页最为显目的位置，当然，第二期报纸出刊后，报社会第一时间将最新的报纸送到诊所。”
潘西的心情十分愉快，还有点紧张。
为了表示感激，柯西诺起身把潘西医生送到楼道口。
转身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一群孩子争着抢着在拿桌上的吃食。
奥黛丽赶忙走进去喝止，可是仅凭她一己之力，哪里能阻止一群见到零食的‘小魔头’？
就在她无能为力的时候，一转身见柯西诺返回办公室，纤手揉了揉额头，不好意思的道：“这些零食多少钱？我会补你的钱。”
“本、本来就是给你们买的零食……”柯西诺窘迫道。
“啊？柯西诺，你说过，这些咖啡和水果并不是给奥黛丽小姐买的呀？”
小塔克疑惑着高声问道。
小家伙这番话，顿时就招来一群幼龄孩子的嘀咕和反对声音。
“塔克！你在胡说什么？柯西诺可是守财奴，他还是个骗子，怎么可能愿意花钱给奥黛丽姑姑买咖啡和苹果？”
“简直就是在胡扯！”
“除非他偷偷喜欢奥黛丽姑姑！”
“啊？不会吧？呸，柯西诺，我不允许你喜欢奥黛丽！”
听到小科尼和他的同龄家人们当众讨论柯西诺是不是喜欢奥黛丽，小塔克却是睁大一双蓝眸，童言无忌道：“柯西诺，你真的喜欢上奥黛丽小姐了吗？”
这般喃喃，小塔克又望向了坐在玛格丽特编辑办公桌旁边的妮娜。
“一定不是真的！你说过，妮娜老师第一次到报社来参观，你要给妮娜老师准备咖啡和水果呢，难道我听错了？”
当小塔克这番话无所顾忌的说出来，便是引起了办公室内所有人的惊愕。
十几双眼睛先是一愣，随后齐刷刷地投向妮娜。
有了前一天的遭遇，妮娜尽量不引人瞩目，一到报社，就主动去找报社唯一的女编辑玛格丽特攀谈报社编务工作。
这会，莫名感到了一种比昨天傍晚更加巨大的危机袭来。
她看向柯西诺，随后又把目光扫视到奥黛丽身上。
只见奥黛丽也在瞧她，奥黛丽饶有兴致地眨了眨纤长的睫毛，视线在她与柯西诺身上逡巡……
似乎想要找到点什么隐藏的真相。
妮娜急忙避开奥黛丽的探寻。
“……”柯西诺双眼瞪圆。
差点当场晕厥。
随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双手用力揉了一下脸颊，直到清秀的脸庞透出一抹红晕。
“不，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零食是买来给报社同伴当做上午茶，大家一起吃吧……”
柯西诺有气无力辩解道。
一道道错愕的目光再度朝投射了过来，在这些目光中，尤其以奥黛丽那道清冷略带诧异的视线最让人无法呼吸。
奥黛丽咬着贝齿，美丽动人的容颜上泛着一抹动人的神采，偏着头望向小塔克，“以后可不要随便说，他买咖啡是要给我们吃！”
“……”柯西诺真是无语，没好气笑起来。
玛格丽特刚刚坐下的身姿半起，双手捧着脸颊，乐道：“柯西诺笑的好可爱，难道是因为心跳加快了吗？”
“哇噻！你们来看，守财奴一定是在检查心跳速度。”范德比尔特最小的儿子科尼利厄斯颇具男子汉气概地大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报社的氛围因为这一小插曲，格外的轻松愉快。
幸好这会儿，孩子们都在抢食上午茶，柯西诺也懒得提醒他们，小孩不能可咖啡，不然要变傻瓜这种善意提醒。
他悄悄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是逐渐将心态调整完毕。
与巴萨尼奥吩咐了一下报社的工作，便是说道：“我去老尼普顿铁匠铺去看看温斯洛，再去一趟华尔街，今天必须把第二期的华尔街金融专栏的内容确定，因为我只有明天一天假期了。”
“好！”
“巴萨尼奥，你监督印工们把压轴版面的故事，进行重新排版，第二期要与漫画保持一致性，所以还得重新刊载一次文字版内容。”
“我明白了……”
巴萨尼奥到底年长一些，也值得柯西诺将报社一些重要事情委托给他。
刚要动身外出，柯西诺眼前闪现一道倩影。
“我随你一块儿去华尔街！”
“你也要去华尔街？”闻言，柯西诺有些愕然，抬头看着奥黛丽，只是瞥见一双狭长的冷眸，眼前的倩影已经不容置疑的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柯西诺转过头去看妮娜，只见妮娜脸上亦是出现一抹诧异。
“妮娜小姐！你们就在报社参观吧，我得去一趟华尔街跑通讯……”
“嗯。”妮娜抿着红唇点头道。
虽然柯西诺明白，妮娜一定有很多话想问他。
但是现在报社这么多人，她不方便问，也找不到机会。
他也不能主动找她提起前一天发生在后院的不愉快。
办公室内，一群幼龄孩子见柯西诺“乖巧”地跟在奥黛丽身后，走出了报社，全都追出去，趴在走廊里面，对着螺旋式天井楼梯又是喊又是叫。
这一阵仗，还“惊动”了五楼的洛基律师。
洛基伏案正在拟写报社的广告代理协议。
听到外面一群孩子的吵嚷声，头也没抬便是问：“佐恩，外面怎么这么吵，谁家孩子跑到了布朗办公楼来玩耍？”
“……”佐恩站在办公桌旁，闻言急忙看向威廉。
李斯特与威廉并排坐在洛基办公桌前方。
顿时，李斯特就朝威廉看了一眼，微笑道：“是威廉主编家的孩子……”
“抱歉！我这就去让他们回家。”
威廉说了声抱歉，大高个儿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靠着椅子，像个无聊的大男孩的埃尔默耸耸肩，“他们家孩子可真是多，可以组成一支小规模军队了。”
洛基缓缓地抬起面庞，精明犀利的眼眸望向门外，随后缓缓收回目光，对李斯特说道：“《世界报》发展势头迅猛，你能选择与他们合作，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李斯特礼貌点头。
“写好了，你和威廉先看看是否有需要修改的，若是不用修改，就让佐恩拿去誊抄两份。”洛基说着，便将自己才写好的协议递给李斯特。
然后，起身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威廉正在呵斥趴在三楼走廊的一群孩子。
幼龄孩子被威廉训斥的一哄而散，钻进了报社办公室。
恰好也看到了柯西诺下楼去的背影。
洛基心里微微一震。
可以说，世界报是在他的眼里逐渐成长壮大的！
从开业以来，柯西诺已经陆续找到了不同的合作者，今天的广告代理协议虽谈不上多么复杂，他已经完全放心交给了威廉来办。
可见，他是相信威廉能办妥此事。
如此看来，他的领导与管理能力的确是远胜同龄人。
难道这就是天生的领导者？
…………
从布朗办公楼出来，奥黛丽提议在皇后街搭乘公共马车去船员街。
为了挫败身边这位娇柔保镖，阻止她跟随左右，柯西诺无情拒绝了搭公共马车的提议，并坦言道：
“报社现在才开业不久，一切费用都要尽可能节约，否则，到时报社其他员工会效防，出门都不愿走路跑通讯了。”
奥黛丽俏脸上明显掠过一抹诧异。
“那你可有计算过，你买的上午茶多少钱？”
“噢，那个上午茶是吧？”柯西诺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那是花我私人的钱买的，不算做报社的费用支出。”
“记录账簿的人是你，掌握报社经济大权的人也是你，你说是你私人的就是你私人的？也就能骗一骗威廉哥哥！”奥黛丽撇嘴冷哼道。
“……”柯西诺眼观鼻鼻观心。
心说，姑娘你说太对了。
但是，两人斗嘴归斗嘴，步行还是要步行的。
奥黛丽拗不过小小的华工，只好跟着步行走到船员街。
两人走进老尼普顿铁匠铺，大概是因为奥黛丽一眼便让人认出她娇贵不凡的身份，引起了老尼普顿的侧目。
他在大厅的作坊指导了工匠几句，走过来，看了看奥黛丽，问道：“这位姑娘是范德比尔特的千金？”
“是的！”
“你好，我叫奥黛丽，是范德比尔特膝下排行第六的女儿。”奥黛丽神情恬淡自我介绍道。
老尼普顿嘴里叼着烟斗吸了几口烟，摘下烟斗说道：“那小孩同他父亲还在里面……”
“他们作的线稿雕刻成功了吧？”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只是那小孩坚持自己上手，所以没那么快。”
柯西诺拜别老尼普顿，领着奥黛丽走进了里面的小工作室。
一进去，就看到温斯洛像个娴熟的工匠，身前系着围裙，一张脸蛋还抹了点黑灰，像一只小花猫似的。
但是态度极其认真，正与工匠一起在铁板上用融化的琉璃制作漫画刻板。
听到柯西诺走进工作室打招呼的声音，他忙得头也没抬，说道：“柯西诺！你再等我一下，上午就可以做完。”
“好，不着急，你注意安全，别滴到手指上了哟。”
温斯洛的父亲戴维，是亦步亦趋跟在年幼的儿子身旁，帮忙打下手。
见柯西诺过来，猜到他是过来看雕版进度，便是抬手抹着额头的汗水，道：“快了，昨天晚上因为光线太暗，效果不好，所以今天一早我们就又过来继续雕版。”
“辛苦你们了，戴维先生！”
奥黛丽站在边上旁观，她再一次亲眼见到，柯西诺正在做的伟大事业。
听他们的对话，她不难猜到：柯西诺创办的《世界报》，将率先在报纸上刊载漫画！
这将会是一件引领世界报纸与文化风潮的绝对大事件！
可是……
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人都臣服于一名小小的华工。
柯西诺见有戴维在这边，温斯洛的雕版也不会受到其他影响，在工作室逗留了几分钟，便是悄然离去。
径直去了华尔街。
其实，华尔街就在船员街背后。
后世瞩目的金融中心华尔街，街道长不过500米，宽不过11米，从百老汇延伸到东河码头一端，狭长拥挤。
靠近百老汇的街口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它能遮阳避雨，被看做是经营生意的好场所。
1776年美利坚独立后，第一任财政部长汉密尔顿开始定期发行国债，市场上增加了很多可交易的品种。
曼哈顿的证券经纪人选择华尔街的梧桐树作为交易地点，每天从上午10点到下午4点，他们以固定的价格收购国债，再以另一个略高的价格卖出国债。
1792年，为了防止同行间的恶意竞争，华尔街的交易员约定在为客户提供证券交易服务的时候，收取不低于0.25%的佣金。这被称为《梧桐树协定》，是华尔街作为美利坚金融中心正式起步的标志。
而这一协定，沿用了175年之久。
独立战争胜利后的数年间，美利坚经济发展速度十分强劲。
这片新生的美利坚乐土，被海内外认为蕴藏着无限商机，越来越多的人坐拥大笔现金，四处寻觅着能让财富翻番的机会。
债券当然是第一选择。
政府发行的国债，被认为是安全性最高、流动性最好的投资品种。不过联邦政府每年只发行有限数量的国债，无法满足投资者贪婪的胃口。
买不到国债，就只能买州政府债和市政府发行的地方债，特别是那些对外保持长久联系的城市，如波士顿和纽约，这些政府债券永远也不愁找不到买家。
企业的发展也是蒸蒸日上。
在纽约，新兴的华尔街股票市场渐渐成为美利坚本土企业最重要的融资途径。
上市公司获得用以扩张的宝贵资金，老百姓参与股市的热情也空前高涨，虽然证券行业的规则在不断完善，但像威廉·杜尔那样的投机者却并未消弭，而且——永远不会。
并且，金融与政治，从来都是“蛇鼠一窝”。
两人一路无言，走进了华尔街挂牌交易的证券交易所，碰到了正在交易所看板的艾伦。
艾伦见到柯西诺一点不感到惊讶。
可是，他看到小姨子奥黛丽也跟在柯西诺身边，不知情的他，先是结结实实一愕，随后问道：“奥黛丽，你怎会和柯西诺一起到华尔街来了呢？”
奥黛丽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姐夫。
她脸上立刻露出柔和的笑容，解释道：“我去耶鲁上学都快一年了，这次放假回家，就是想在曼哈顿到处溜达，顺道看一看华尔街的股票……”
“是这样啊？”
“那……姐夫你呢？”
“我明天就要跟柯西诺交接手头的工作，所以今天也是例行到交易所看涨停板。”
艾伦知道小姨子并不懂金融和股票这些令女人厌恶的字眼，将柯西诺拉到一旁，故意高声道：“我这边正好有重要的工作找你谈，走吧，咱们先去一趟岳父办公室！”
“噢！是有关哪支股票的长势？”
“没错！可这是机密信息，不能让其他人听见，走吧！”艾伦说着便回头对奥黛丽说道：“奥黛丽，你自己慢慢溜达吧，记得早点回家！我和柯西诺要去岳父办公室汇报工作。”
哪知，奥黛丽却像不明白姐夫的意思似的。
她站在交易所，四下张望，这让不少好色鬼见到交易大厅突然出现的娇贵少女，蠢蠢欲动。
奥黛丽清冷眸子狠狠地瞪了几眼企图搭讪的色鬼们，走到柯西诺面前，“那就一起吧，我也正好可以去参观爹地的新办公室。”
第72章 战书
言罢，奥黛丽自顾自地朝着交易大厅正门走出去。
然而，她刚走几步，又忽然转身倒回来，轻声笑道：“我忽然记起，爹地上午并不在办公室，要去诺威奇铁路公司商议建造船只的事务。”
“诶？是哦，我也想起来了，幸好有你提醒。”
艾伦干笑了一下，原本他也不是真的会在这个时间去岳父办公室，只是想借老岳父的威严吓唬奥黛丽。
哪成想，奥黛丽竟然也晓得岳父今天上午的行程。
“奥黛丽，你…看起来对华尔街工作很感兴趣呢，那就好好参观吧！”艾伦表现出优雅举止，邀请奥黛丽参观他在华尔街最为着名的证券交易大厅这一重要工作场所，算是暂时妥善安顿了奥黛丽。
然后轻拍柯西诺的肩膀，说道：“我正好有一支股票要跟你讨论…”
他示意柯西诺一起去看当天的股票交易公布板。
正好，柯西诺也是要过来看今天的涨停板。
柯西诺从斜跨布包里边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笔，打算记录一下今天的股票，回去再做分析，然后写一篇股票分析预测文章，在《纽约世界报》第二期金融专栏发表。
两人走向交易所最有人气的区域。
此刻，悬挂股票交易涨停板的地方，股民们围着华尔街经纪员们，在对某支股票热火朝天的讨论。
奥黛丽拘谨的站在原地，稍顿之后好奇的跟着他们走过去旁观。
见前边两个男子迅速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她只得在人群外边止步，双眸睁大，好奇的看向挂在交易所墙壁上的一块板子。
高挂的板子前边，一位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站在凳子上，不断在板子上面书写股票或债券的名称，然后声音清晰的公布所写的股票，以便于大厅内所有人都听得见。
这一时期，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工作模式简单粗暴：
由交易所副总裁每次报出一种股票和债券的名称，大厅内的经纪人则大声喊出自己的卖价和买价，办事员在一块黑板上记录下这些交易。
站在人群外面，奥黛丽听得甚是晕乎，完全不懂他们在一呼一应说什么。
她最熟悉的是听到了父亲的蒸汽船航运。
而艾伦拉着柯西诺挤进层层人墙，站在了人群最前边。
柯西诺看到板子上面正在公布的股票，赶忙记下。
然后，干脆走到旁边记录员在汇总记录的板子前边，将当日已经公布出来的股票汇总信息，快速记录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面。
“你还真打算要继续写股票分析预测？”
艾伦看了一会，觉得当日并没什么出色的股票信息，与众多股民和经纪人一样持观望态度，便是走到柯西诺身后，带着几分嘲讽的口吻问道。
当然，柯西诺也只是嘴角微微弯起。
“回去再做详细分析……”
“不过，我很好奇，你第一期预测南海泡沫事件，这件事，南海公司老板肯定会看到，人家看到之后，不知会不会跑来纽约揍你？”
“呵呵呵！我觉得人家应该不会有时间过来找我麻烦。”
两人有说有笑地从人群中出来。
就看到奥黛丽伸长天鹅似的脖颈，似乎正在寻找他们的身影。
柯西诺快步走过去，神情清朗，问道：“奥黛丽小姐，我现在打算回报社，那么，你是打算去参观艾伦先生的办公室，还是随我一块儿去报社？嗯，我想，小科尼他们应该已经回家去了。”
这句话落在艾伦耳朵里面，百分百是想把奥黛丽这个牛皮糖甩给他。
不等奥黛丽回答，艾伦便是摆手，“抱歉啊，我今天要做旅行前的工作整理，恐怕没时间接待访客……”
奥黛丽从一头雾水中回神，俏脸骤变，口吻不善：“柯西诺！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
“没，没有，绝对没有，那就与我一块儿回报社吧。”
见千金终于爆发了臭脾气，柯西诺立刻认怂否认。
只期望六小姐别在外边为难他。
然后，与艾伦在交易所大门口挥手道别，正准备要离开华尔街的柯西诺，却瞥见了交易所外面的马路上聚集了一些“大人物”！
并且这些“大人物”里面，其中有一位出现在华尔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便是蒸汽船主乔治·劳，以及跟随他左右的助手格列高。
与乔治·劳一行人正在谈论股票的人，正是华尔街的狡猾投机商德鲁，还有德鲁的合伙人鲁滨逊先生。
艾伦就是在德鲁经纪行，代理老船长的股票和债券交易。
假使只有他们在谈话，柯西诺也不足为奇。
但这些谈话对象里面还有一位，身边围绕着众多华尔街经纪员，被围绕的那位才是华尔街真正的操作人尼尔森·鲁滨逊！
尼尔森与众多没有执照的经纪人交易，并在过程中赢得了华尔街“最精明和最敏锐的操盘手”的声誉。
他深谙股票经纪人的艺术。
不仅仅是以合适的价格进行股票买卖，同时也会把握交易条件，例如完成交易的天数限制以及买家或者卖家，是否能够在交易日内进行付款或者交割。
还有一点，尼尔森拥有一种神奇的洞察力，会利用传闻来影响市场气氛，愚弄那些乐于研究他表情的经纪人，并通过其他经纪人进行匿名操作，掩盖自己的真实举动。
柯西诺匆忙的步履渐渐慢下来。
跟在他们后边走出大厅的艾伦，也看到了聚集在马路上正在交谈的几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过这一幕，并没引起他的格外注目。
因为他每天都在华尔街上班。
在这条狭长的街道穿梭来往，总会看到一群经纪人聚集在商人交易所外面的马路上，或者是进行正规交易的大厅里。
“怎么啦？过去和德鲁先生打一声招呼吧。”
艾伦跟在后面走出交易所大厅，伸手推搡了一下停下来的人。
恰好这时，站在马路边上似乎正在交谈的人，扭头，不经意间也看到了他们。
尤其是还有奥黛丽这位娇贵少女同行，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罕见的是，德鲁见到柯西诺还主动朝他挥手，站在他侧面的乔治·劳很明显微微一愣，也看到了柯西诺与艾伦两人刚从交易大厅出来。
“嘿，柯西诺！”乔治·劳热情挥手道。
德鲁亦是对柯西诺，以及走在柯西诺前边的娇贵女孩子点头微笑，“奥黛丽？你也跟柯西诺到华尔街来溜达？”
因德鲁与老船长是多年旧识，所以也认识彼此的孩子。
奥黛丽知道父亲讨厌这位华尔街投机商，与他合作也是基于利益，面对德鲁的绅士般扬手，她走近，微微点头，“德鲁先生！”
但是一回头，柯西诺似乎被这些人绊住了，只好退让到一旁。
虽然她在耶鲁上学有一年，可是还不习惯面对这些成年人的世界。
那群谈论中的男人们皆是对奥黛丽投去礼貌的微笑。
柯西诺没想到这些“大人物”动作整齐划一，全都主动与他打招呼！
总感觉自己啥也没做，却好像成为了他们交往熟络的朋友。
柯西诺赶忙将本子和笔收起来，快步走过去，这才看出他们并不是站在马路上叙旧，而是正在谈论一支股票--巴拿马航线。
这条航线与众不同，位于大西洋上段，往返纽约、新奥尔良、哈瓦那和巴拿马港口查格雷斯，与这条航线有着连接关系的还有太平洋航线，从巴拿马到加利福利亚和俄勒冈的海岬。
后世着名的旧金山湾则是位于加利福利亚州太平洋沿岸的港口城市。
而这座山湾，即将迎来轰轰烈烈的淘金热。
换句话说，谁获得这条航线，将主宰淘金劳工以及物资，黄金的航运！
“德鲁先生！”
“乔治先生！”
“尼尔森先生！”
“格列高……”
柯西诺顿时精神百倍振奋，快步走过去与众人寒暄致意。
站在边上远远等候中的奥黛丽，看得都快傻眼了，她以前没有见到过柯西诺与这些男人是如何打交道的，今天一见，却不由得对他产生了许多的新的想法。
比如，为什么以前看起来简单的华工现今如此勤于社交？
艾伦也走过去与众人打招呼。
一番问候之后，乔治问道:“听说你要接替艾伦在华尔街暂时工作一段时间？”
“大概是的，乔治先生。”
“那么，你可有听说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这两天，华尔街流传着一个消息，说范德比尔特的蒸汽船公司即将被新的航运领导者并购！怎么，你没听说？”
柯西诺眼眸一愣，“乔治先生说的是哪家航运公司？”
“作为范德比尔特的助手，你应该对官方消息都很清楚才对呀？
我听说，老船长早就在策划去大西洋航线开辟航线，而且为此建造了新的船只！
只是，现在巴拿马航线在我手上了，怎么办呢？
我的合作伙伴，不知是谁放出风声，说想要并购范德比尔特的纽约航线……”
“您说的是大西洋上段航运？也就是已经归乔治先生的巴拿马航线？”
“嗯！”
德鲁微笑道：“这两天，巴拿马航线的股票也在涨呢。”
“……巴拿马航线的股票？就是乔治先生所说的大西洋上段航线的股票？”柯西诺幽静的心湖，就像忽然被谁投掷了一颗手榴弹似的，炸的他浑身一震。
乔治得意的笑了笑，见柯西诺已经被唬住，“你回去之后，问一问范德比尔特，要是我们的巴拿马航线的股票持续高涨，问他是否害怕被我们并购哈哈哈……”
恰巧这时，一名男子神色匆匆来到交易所大厅外面。
见到了站在外面的尼尔森，便是将他拉到一旁低声交谈了几句，只见尼尔森眼神一瞪。
下一瞬，原本轻慢的眼神骤然一变，已经看向了柯西诺……
半晌，柯西诺打量的目光从尼尔森脸上收回来，凛起稚嫩神情，认真道：“我一定将这话带给船长先生。”
“告辞！”
柯西诺转身追上返回办公室的艾伦，像是以命令似的口吻说道：“艾伦先生，你今天就整理好手头的工作移交给我，明天一早，你赶快带上索菲娅去旅行。”
“为什么这么急着出门旅行？”
“别问那么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得在十天之内赶回曼哈顿。”
“十天……应该还没到达温哥华，我怎么回得来？”
“那就在纽约周边随便找个小镇待几天吧！”
艾伦听得一头雾水，他拉住柯西诺，明显感觉到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忐忑道：“你突然这样是发现了什么吗？”
“目前我还不确定，应该很快就会知道，现在，我得去一趟船长先生办公室……”
柯西诺说完便转身大步穿过人群，消失在狭长的街道尽头。
奥黛丽一路小跑着，追上了柯西诺，好奇问道：“刚刚你们谈论了什么？为什么你忽然就变脸了？是不是要赶回去告诉爹地，外面有人侮辱他，或者是又对他下了战书？”
“奥黛丽小姐，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表象那样简单好吗？”柯西诺尽量用平静且温柔的声音说道。
第73章 上架感言
明天中午12点上架。
嗯，可能对于养文的挺突然的……
现在上架的原因很简单，成绩普普通通，没办法，上帝他可能为我关上了一扇门，只能按照平台惯例走上架通道。
说句老实话，我不会写上架感言，甚至不晓得应该在这里表达一些什么。
所以呢，明天上架，我手里还没有存稿，明天的更新应该在午后，争取更新两章，当然，我也懒得分章了，因为每次分章都要绞尽脑汁想一个章节名，就，挺费劲。
上架后，争取每天更新吧，除非有事无法更新，一般情况是不会食言。
再说说上架订阅。
现在的话，首订还是希望大家支持一下，也就是明天发布的第一章，希望大家都能订阅一下。
这关系到后面的一切。
上架之后还希望获得你们的月票支持，虽然但是，还是希望你们继续投推荐票、月票，重点是订阅支持。
当然，你们放心，虽然这本书谈不上什么成绩，但我不会进宫。
顺便就说一点后边的剧情吧。
你们也看到了，后面马上迎来淘金热。
在淘金热来临之前，主角是一定会做各种准备的。
尤其是这次，他要趁机捞一把钱钱。
具体的就不做过多剧透了，毕竟这些还只是个大纲的形式……
最后，说一点，请大家首订支持！
能看得进去的，就请继续追。
感谢各位！！
第74章 血战华尔街金融大鳄(上，求首订)
老船长的马车行至炮台广场时，听见外边异常喧哗，他撩起马车窗帘朝外边望去，只见炮台广场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人们拥挤在广场上，正在与河面上的两艘巨型船只挥帽、呼喊。
那是两艘巨型外国商船，一艘‘法老号’，另一艘‘安娜号’，满载人与货物正缓缓驶入纽约港。
在纽约港，两艘大型商船同时进港终究是一件大事。
尤其是像‘法老号’这样的大船，船主又不是纽约本地人，它们是伦敦--帝国贸易公司老板的海外商船，但因这两艘船同属一家公司，造型颇有东西方综合特征，因而就特别引人注目。
像纽约港这种国际贸易港口，繁荣的经济里面就有外贸这一项贡献。
“唐，在前边停车。”老船长出声吩咐道。
“是的，船长先生。”
马车夫应声之后在开阔之地停车。
汤姆跟随雇主从马车里面下来，见广场人热闹呼喊的人潮，好奇的喃喃道：“河面上是外国商船进了纽约港吧？”
老船长像是没听见助手的这番蠢话似的，高壮的身躯走到广场边顿住，一边抽着雪茄，精锐眼眸远眺河面上缓慢行驶的商船。
正欲转身离去，一些市民从他身旁走进广场。
这几位市民脸上弥漫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其中有一位忍耐不住了，与同伴高声嚷嚷道：“华尔街今天上午收工时间是不是提前了？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也许是他们的午餐提前了。”
这些毫无价值的对话，是不可能引起范德比尔特的注意。
在美利坚，下层民众和煽动他们的华尔街经纪人，也不见得有多理解证券这种抽象性的东西。
站在广场稍作停顿，范德比尔特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大步走去。
而这时，柯西诺与奥黛丽已在办公室等候了一刻钟。
“爹地！你终于回来啦？”
奥黛丽见到高壮的父亲阔步迈进办公室，连忙从椅子上起身相迎。
见到父亲的霎那，她感到心里是既忐忑又很有安全感。
在奥黛丽的印象中，父亲永远是这样高大伟岸，总是穿着整洁的长礼服，他身上的一切，从绅士端庄的面容，梳得整齐光滑的两鬓，到那双不会发出尖锐刺耳响声的皮靴，都显得彬彬有礼，十分得体。
“船长先生！”正站在一面挂着地图的墙壁前，研究地图的柯西诺，闻言亦是转过身问候道。
老船长看到这两人在办公室，是满脸错愕，满脸费解。
他决定先问问闺女是怎么回事。
“奥黛丽，你来办公室做什么？”
“噢，”奥黛丽双手交握在身前，俏脸泛起一抹笑容，瞥了一眼从地图那边走过来的人影，“我今天就是想跟着柯西诺到报社见识他们工作……”
“见识到了什么？”
“呃，我看到威廉哥哥在报社工作还蛮有干劲，他的同事也非常友善……”
范德比尔特深知，膝下的几个孩子，孙子，不仅没有撒谎的本事，也不善社交，更别提在工作中会有多么出色的表现。
以威廉那种懦弱性子，不会主动学习，还不喜欢让人指点，能不能学得会主编的编务工作，还是个未知数。
范德比尔特走到窗边，将高壮的身躯塞进椅子。
顿了顿，他侧过脸，看着柯西诺，“你今天就回来报道？”
“不是的，船长先生。”
柯西诺坚持自己还有最后一天自由活动的假期。
走过来，眼眸定定地看着老船长，措辞严谨道：
“30分钟前，我在华尔街碰到了乔治·劳，他现在获得了巴拿马航线合同；并且放出话，扬言要用这条新开的航线并购船长先生您的纽约航线。”
“哦？他真的这么说？”
范德比尔特嘴边泛起残酷的笑容。
站在旁边的奥黛丽，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笑容如此残冷而绝情。
“他当众说，是他的合伙人干的！
但这件事并非他说的那样简单！
我认真思索了一下，制造这样的谣言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无非是想利用上一次与船长先生的比赛获胜的民众呼声，再一次应用在华尔街证券交易所。”
范德比尔特冷哼了一声，继续抽着雪茄，声音冷冽：
“3天前，艾伦过来汇报过，说巴拿马航线的股票进入了华尔街！
再蠢的蒸汽船主也应该想得到，那个狡猾的小丑知道巴拿马航线一文不值，如果不制造烟雾弹，就没办法在华尔街圈钱！”
“您认为巴拿马航线不值钱？”
“柯西诺！你是不是刚刚才从地图上看到巴拿马航线所到是哪些港口？”
范德比尔特从嘴里取出雪茄，一脸兴味地睨着助手。
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才晓得巴拿马航线到底在哪里。
在他看来，这条航线并无与众不同，位于大西洋上段，往返纽约、新奥尔良、哈瓦那和巴拿马港口查格雷斯，与这条航线有着连接关系的还有太平洋航线，从巴拿马到加利福利亚和俄勒冈的海岬。
而且大家都是蒸汽船主，他知道乔治·劳手里的巴拿马航线合同，是前不久才从别人手里获得的。
纽约蒸汽船主们不难猜到其中含有的内幕交易。
在这场合同转让的投机行为中，劳所扮演的角色并未让政界的业内人士感到惊诧，就注意表明联邦政府内部将会滋生腐败行为。
柯西诺轻点了点头，清秀俊美的脸神情平静，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不要以为我建造大西洋号，将来就一定会去跑大西洋航线！”
“船长先生！您是否觉察到了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乔治·劳利用您的蒸汽船公司的社会声誉，抬高他新入手的巴拿马航线的股票价格，……您不介意？”
纽约商人们一向会为了自身利益干一些蠢事。
就比如前些年，为了争夺码头，他还往敌人的码头倾倒砂砾呢。
范德比尔特觉得，收拾乔治的时机还不到罢了，区区一条谣言，谁有空去理会？
“一条毫无价值的航线，谁会相信他制造的谣言？！”
“这么说，您不看好巴拿马航线的价值？”
“呵，这么问，你就曝露了自己的股票分析能力只是浅显无知的！
瞧瞧你最近都是怎么吹嘘自己的?
在《世界报》自诩华尔街金融专家，每一期都要写出高水平的股票分析预测？就你这点智商写股票分析预测？给谁看?”
奥黛丽在一旁听得是胆战心惊。
她以为，柯西诺会被父亲这般无情嘲讽打击到，会灰头土脸离开。
可是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们这对雇主与助手的搭档。
柯西诺声音缓了缓，“我知道，您现在不看好巴拿马航线的价值，不仅仅是因为巴拿马航线所到的之地，不是港口城市，而且，大海穿过了巴拿马地峡，那里是中美洲最狭窄的一块地方。”
“但是，船长先生，现在我有个建议，希望我能帮您拿下巴拿马航线！”
“从乔治那帮小丑手里拿到巴拿马合同？”老船长满是疑惑。
随即又是摇头。
他摆手道，“你还不了解这条航线开通的缘故，所以并不晓得，这是国会与波尔克总统的阴谋诡计！”
“我了解这件事的始末……”
“说说看。”
范德比尔特饶有兴致的看向小助手。
直接忽视了办公室里面，闺女奥黛丽也在场。
奥黛丽眼里露出一抹担忧，很担心柯西诺说错了话激怒父亲。
“我知道这条航线，前年，也就是1846年，国会通过了一项立法，为私营运输公司提供公共资金，以开通至太平洋海岸的航线。
这条航线开通之后，邮政局的信件业务将直接走这条航线，并且，与太平洋地区保持密切联系是事关国家利益的大事，为此，联邦政府每年支付一定的补贴给这条航线的运输公司。
所以，您是否觉得，乔治劳是为了拿到这笔政府补贴呢？”
“难道他还能从那条航线获得补贴之外的利益？”范德比尔特反唇相讥道。
“您要是这样认为，那就是您肤浅了。”
奥黛丽阴鸷的面容上有着一抹担忧与苦涩。
这家伙是在自讨没趣！
范德比尔特一愣，沉吟了好半晌之后抬起头，带着几分鄙夷，道：“你认为……乔治那个运河承包商，真的会从华尔街赚得盆钵满赢？”
获得别的利益？做梦。
“无论如何，希望船长先生考虑一下，咱们联手拿下巴拿马航线。”
柯西诺从华尔街过来的一路上，都已经在胸中捋清了思路：
这条航线，事关明年春季的淘金热，无论如何也要拿下那一整条航线，不仅仅要从乔治手中获得巴拿马航线合同，还有下段的太平洋段航线。
有个事情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乔治在8月份刚从别人手里拿到巴拿马航线。
可太平洋航线的合同还没被转让出去。
前世，太平洋航线的合同，后来是在旧金山黄金被发现之前的2个月，被纽约游艇俱乐部的成员威廉·阿斯平沃尔购买到自己的蒸汽船公司。
换句话说，虽然两条航线的合同都在别人手里。
然而，所有蒸汽船主都一致认为，那是一条不值钱的航线。
没有大批顾客从纽约到巴拿马那块不毛之地，所以乔治也根本不会真的去那条航线跑运输。
他们把这两条航线拿到华尔街，企图非常明显，从愚蠢的散户手里赚取增多的利益。
同时，从联邦政府获取一笔不菲的运输补贴。
联邦政府每年支付给这些运输公司29万美元，以此换取每月两趟前往查格雷斯的航行。
从查格雷斯起，邮件将再由独木舟和骡子搭载通过巴拿马地峡运往巴拿马市，转上威廉·阿斯平沃尔的蒸汽船。
可见，船主们既满足了联邦政府的公共需求，又能从华尔街盈利，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通常，对于巴拿马航线这样两支不值钱的股票，华尔街金融家们一向会有的态度，便是很可能会做空这支股票！
思及此，柯西诺神情坚毅，道：“如果我的推测无误，乔治很可能是自己在贴钱抬高股价！因为他以为，有并购船长先生蒸汽船公司这样的烟雾弹散播在华尔街，加上他与自己在华尔街的经纪人暗中联手，一定会赚取不菲的利益。”
范德比尔特鼻孔冷哼两声，不想对这种小丑进行任何置评。
“那么，我先回去处理一些报社的工作……”
既然现在没办法说服老船长加入角逐巴拿马航线，柯西诺只能先回去继续想办法。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范德比尔特沉声问道：“你为什么执着的要拿到巴拿马航线？难道你认为那条航线将来会赚钱？”
“是的！船长先生。”
“如何在那条航线赚钱？”
这时，柯西诺忽然想起一件事。
老船长为了上位斯特宁顿铁路公司总裁一职，曾经五次带着他一块儿去跟斯托宁顿铁路公司谈判。
在最后一次，到麦克尼尔住所谈判时，当麦克尼尔问老船长：“如果你获得这条铁路，将如何盈利？”
老船长：“一旦我拥有了这条铁路，很快就告诉你，我将如何在这条铁路盈利。”
如此……，柯西诺忽然觉得风水轮流转，莫名其妙的，他竟然成为了甲方。
当然，他没有跟老船长放肆的傲慢表达自己将来会如何牛逼。
他只是诡谲的笑了笑，并请求道：
“我希望拿下这条航线，就一定是看中了它未来的价值，假使您执着的认为它不值钱，那还望到时候，船长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拿下这条航线。”
“你要巴拿马航线去不卖报纸？”
“咳咳……并不是的，但是也是可以的。”
“真是胡闹，想要我如何帮你？”
“如果您确定不要那条航线，那么请船长先生给我借一笔钱，让我有资金拿下巴拿马到太平洋的这一整段航线！”
“你凭什么跟我借钱？还有，你想借多少？”
范德比尔特眼神复杂，像看疯狂的怪物似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柯西诺。
他在心里立刻估算了一下，如果想要从别人手里拿到这两条航线的合同，少不得10万美元！
这么说，小家伙是想从他这里撬动10万美元的借款？
这个杠杆远远超过华尔街的游戏规则了啊！
再说，你这么个小家伙，前面五年跟在我身边也就赚了40美元。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还得起10万美元的借款？
而且，你拿到这条航线，船只呢？
嘶！
范德比尔特虎突然想起，前几天，这小家伙还大言不惭的跟他说，要请他设计建造一艘漂亮的船只！
难道那时候他就已经盯上了巴拿马航线？
可那时候，乔治还没有把巴拿马航线拿到华尔街呢。
所以，这中间，他是不是错过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办公室内，范德比尔特暗暗在心里琢磨小助手这番话，身躯不由得缓缓地站起。
因为他隐隐感觉到，小家伙执着拿下这两条航线，似乎并不简单。
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还不得而知。
似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难道是因为他最近天天分析华尔街股票，反被华尔街金融家们成功洗脑了？
“我大概需要借10万美元，但是可能明年才能还你。”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还没有正式成为纽约公民，还不具有商人资格！就算你拿下航线，一样只能让别人去做，不要以为外面的人都跟威廉一样愚蠢无知，甘愿充当你的傀儡。”
…………
从范德比尔特办公室出来，柯西诺对身边一直紧跟，似乎有许多话想问他的小妮子说道：“奥黛丽小姐！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今天我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
“我又没有耽误你做事！”
奥黛丽深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杏眸缓缓闭上，两只粉拳紧紧握住。
这混蛋越是不想她跟随，奥黛丽就越是要跟对方唱反调。
跟着柯西诺又去了一趟老尼普顿铁匠铺。
走进工作室，工匠已经在做炉子的清洁打扫，看来是已经完工了。
“柯西诺！你来的正好呢，我们也刚刚把雕版做完，你快去结账吧。”工作室，温斯洛·霍默已经做完了这一期的线稿雕版，正在欣赏自己辛苦了两天的杰作。
看到柯西诺去而复返，脸颊绽放着灿烂笑容说道。
“别担心！先前，我给尼普顿先生预付过一笔工钱，以后你直接过来找他雕版就是。对了，琉璃线稿效果做的怎么样？”
“你看！还蛮不错的哦。”
“哦！真的还挺逼真的呢，那咱们现在就回报社，我来调色，咱们一起印刷。”
“嗯。”温斯洛小脸愉快道。
三人从铁匠铺出来，温斯洛这才注意到他们身边还有一位娇美的女生。
“她是谁？为什么跟着咱们一起呢？”
“噢！抱歉，忘了介绍，她叫奥黛丽，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女儿，今天出来是想见识一下大人们是怎么工作的。”
奥黛丽眸子一瞪，胸口涌起一股情绪，“你都还是个小孩子！”
敢说自己是大人？哼！不要脸……
三人搭乘公共马车返回报社。
奥黛丽一路上小脸气鼓鼓的，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地位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画手。
出门的时候，他是坚持要走路。
回报社的时候呢，却是大方的花钱请别人一同乘坐公共马车。
好气人啊。
找机会一定好好修理他。
奥黛丽带着斜阳愤懑的情绪，再次返回报社，却不见小科尼他们。
也不见威廉哥哥。
只有妮娜还留在报社。
妮娜见到奥黛丽又跟着来到报社，便是解释道：“威廉少爷送小科尼他们回家去了，我留在这里，是有些话想问柯西诺。”
奥黛丽投给对方一抹‘谁稀罕听’的不悦目光。
“抱歉！妮娜，害你等了这么久。”柯西诺也知道妮娜的心情很复杂，是一定要听完他的解释，才会做下一步对策，所以妮娜在老船长家的去留，他的话甚为关键。
柯西诺吩咐巴萨尼奥与玛格丽特去隔壁印刷室，帮助温斯洛一起试着印刷漫画。
“关于颜色的调制，巴萨尼奥，你就按照上次我教你的法子……”
“好的。”
巴萨尼奥与玛格丽特愉快的去了隔壁。
见大家都去隔壁，似乎是在回避妮娜与柯西诺之间的谈话似的，奥黛丽也只好灰溜溜的去隔壁印刷室旁观他们印刷彩色漫画。
正巧，可以学习一下报社是如何印刷报纸的。
这间办公室，也没其他人了，妮娜就坐在柯西诺办公桌旁。
她神情不似先前那般轻松，直截了当问道：“我知道你工作繁忙，不应该这样耽误你，但是你晓得昨天在后院，我明明听见你说，说……，所以我希望你诚实告诉我，是不是我不能再继续待在那个家里当家庭教师了？”
“妮娜，其实，我要说声抱歉，昨天我说话太过急躁！
因为一心想要说服索菲娅去旅行，就搬出了老船长！
不过，你要相信船长先生，他是个非常绅士的男人，可他也有缺点，比如不善于处理与家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引起家人的误会。”
“那么，索菲娅出去度假，真的是因为船长先生对我有什么想法？”
“当然不是啦！船长先生是个不近女色的男人，对你没有半分非分之想，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一瞬间，妮娜双颊通红。
她这么聪明，哪里听不出来柯西诺在极力掩饰什么？
“真的，你别胡思乱想，而且最近我和船长先生都会很忙，很忙，不希望家里出现任何事情打扰到我们在外面工作。这点，请妮娜小姐体谅。”
“我明白了。谢谢你，柯西诺，我是说假如，我从那个家辞职，你的报社还需要我这种员工吗？我可以像玛格丽特一样勤奋工作，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
“……”柯西诺无语。
老船长认可的家庭教师，你让我收留？
这不是在为难咱吗？
正在柯西诺为难的刹那，报社办公室门口响起一道敲门声。
坐在办公室谈话的两人，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之间门口站着几名身穿华尔街交易所制服的男子。
“你就是《世界报》金融专栏编辑柯西诺？”
柯西诺定睛一瞧，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他认得对方，他是华尔街证券交易所的副总裁斯特兰奇先生。
“你好，斯特兰奇先生，我就是柯西诺，请问您……”
妮娜听到柯西诺准确无误的叫出来访者的姓名，就猜到是他认识的人，赶忙起身，低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然后低着头匆匆离去。
斯特兰奇缓步走进了办公室，环顾了一眼简陋的办公室，直接伸出右手。
“看来你认识我！”
握手后，柯西诺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几名随从。
“您是专程到世界报来找我？不知我可以在哪方面帮到您？”柯西诺邀请客人就坐，边说着边观察对方的神情。
斯特兰奇坐下之后，将柯西诺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道：“我听到了一个来自伦敦证券交易所的噩耗。”
“哦？”
“据说，你在世界报上面预测的南海泡沫事件，已经发生了，这件事，你还没听到反馈？”
柯西诺微微一愣，随即道：“我们报社去伦敦的伙伴，还没有回来。”
“是么？今天过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请讲。”
“既然你会预测伦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不妨以后为我们华尔街所用！”
柯西诺眼神平静，问道：“怎么个说法？”
“我听说你们世界报已经远销到了伦敦，并且广受欢迎！
你知道受欢迎的缘故，这一点，我就不做赘述。所以，也就是说，我们华尔街看好你这方面的能力。想在以后你们每一期报纸上，首版首条，刊载华尔街最优质的股票信息预测！”
“哦？我们世界报的首版首页，刊载的都是绝对重要大新闻，您让我刊载华尔街的股票信息？能给我什么好处？”
柯西诺身躯轻靠在椅子上，掂量着对方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75章 血战华尔街金融大鳄(中，求订阅)
斯特兰奇能稳坐华尔街证券交易所第二把交椅，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他盯着柯西诺，声音平静：“你可以开个价。”
顿了顿，见柯西诺并没为之所动，又道：“要知道，华尔街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们世界报虽然稚嫩、弱小，可是在资金这方面，暂时不缺。”柯西诺微微一笑，礼貌的拒绝对方的价格战邀请。
“那么，或者从别的方面给予你们帮助。”
“别的方面？”柯西诺顿时就在脑中搜索此人的个人简历信息。
几秒之后，对方的所有信息已经汇总在他的脑海。
可是，斯特兰奇是带着任务专程来拜访世界报老板的，不能无功而返，这也不符合他的做事原则。
“我听说，世界报老板是范德比尔特的长子威廉？”
“是的。”
“那么，是否需要与他一起谈谈呢？”这般说着，斯特兰奇回头朝办公室门外望出去，问道：“威廉本人呢？不在这间办公室？”
柯西诺：“威廉主编送孩子回家去了，我可以代表他与您沟通。”
“这么说，你也是报社老板？”
“……”柯西诺眼神微微一闪，并没正面回复对方的疑惑。
然而，这让斯特兰奇觉得被考验的事情出现了转机，他神情一缓，“你不愿对外宣称，其实世界报是你的，对吧？”
“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为纽约公民？”
“斯特兰奇先生！我们来谈一谈你想要在世界报第二期想要刊登的几支股票吧，就是那种百分百会上涨的优质股……”
“哈哈哈……”
斯特兰奇朗声笑起来，喝着茶，说道：“我们的合作谈判，也得有个先后顺序吧！”
这笑声，引起了隔壁印刷室几个编辑的侧耳。
恰好这时，巴萨尼奥调制的颜料，达不到印刷要求。
温斯洛很是沮丧，连忙跑到这边办公室想请柯西诺本人出面，重新调制颜料。
其他人跟着来到这边办公室。
当他出现在门口，就看到一位穿着华尔街制服的男子，坐在柯西诺面前，正与他谈话，只好先等他把事情谈完。
斯特兰奇回头朝门口涌过来的人群望了一眼，说道：“比如说，你一定也想堂堂正正的告诉世人，说世界报是你的！假如你现在还缺少推荐人，我可以作为你的推荐人。”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所猜到的那样。正如我与老船长之间的合作，是相互成全的。那么，如果我答应在世界报首版的黄金版面，刊载华尔街的股票预测，你能带给我除了广告费以外的什么好处？”
柯西诺一边假装谢绝对方，神情轻松笑问道。
对方见谈判有了转机，迅速做出反应。
斯特兰奇神情和悦，道：“首先，我可以为你私人做推荐！另外，可以给你提供华尔街内幕交易信息……”
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只能他们二人听得见。
“你的内幕交易信息，不会是经纪人全都知道的那种吧？”
“绝对不是！”
斯特兰奇当场保证道。
当然，柯西诺心知肚明，华尔街金融家们的保证就像老船长经常惯用的伎俩，声称自己绝对会遵守承诺与协议，不会在某条航线上与其他人竞争，但往往是翻脸就不认人，残酷打击敌人。
所以，这种保证的语言无异于放屁！
还不如先利用斯特兰奇在华尔街的影响力，把第五名，也就是最后一位推荐人的事情搞定。
想到此，柯西诺取出那张珍藏的移民申请表。
“既然如此，就拜托斯特兰奇先生为我做第五位推荐人吧。”
斯特兰奇接过申请表和笔，愉快的写上推荐语，并签署自己的大名。
然后，将申请表审视了一遍，神情颇为得意，喃喃自语道：“不错，前面四位推荐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符合我的身份。”
然后，当众递还给柯西诺。
几名编辑见状，全都不敢相信柯西诺居然又找到了一名推荐人。
就在前一天，他才从潘西医生那里获得了一次推荐机会，这么快，简直就是打破了记录，站在门口的大伙都惊叹不已。
他们面露喜悦，走进办公室在柯西诺身后站定。
弯着身躯，凑到柯西诺身边看斯特兰奇的推荐语：
「他是一位充满智慧的金融分析预言家！--斯特兰奇。」
经过一番谈判，柯西诺答应了斯特兰奇的请求，并接受以下合作方式：
华尔街承担每期五千份报纸的销售，以换取在《世界报》首页黄金版面刊登华尔街‘优质股票’预测分析文章，同时为柯西诺独家提供内幕交易信息。
为了表达自己的‘惊喜’，柯西诺当场说道：“看来，我也有必要去华尔街开个户，帮助你们制造股票飙升的迹象。”
“欢迎！我会帮你进行内部通道快速开通账户……”斯特兰斯愉快道。
两人分别带着自己各自不同的目的，愉快的达成了这一协议。
并请洛基下来帮他们拟定了一份秘密协议。
送走了斯特兰奇，柯西诺整个人都精神百倍振奋。
刚好这时，瑞克与班杰明二人从伦敦返回纽约，回到了报社，并把这几天在伦敦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柯西诺。
听完二人的汇报，柯西诺对伦敦那边的报纸推销工作有所了解。
未来的报社运营工作，也在他胸中逐渐成型。
“明天，我就会去老船长办公室工作。瑞克，既然你回来了，最近一段时间，报社的工作就暂时交给你来运营，基本上，应该不会出现特别重大的事情。”
这般说着，柯西诺将瑞克拉到外面，走向印刷室。
他压低了声音，“还有件事得拜托你。”
“什么事？尽管说。”
“我记得，咱们认识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有一位哥哥叫阿方索，对吗？”
“是的，我哥在政府部门做事，不过他在耶鲁还有一份兼职。”
柯西诺了然的点头，“你说过这件事！所以，现在，我想拜托他，推荐我进入耶鲁学院学习……”
“啊？你想进入耶鲁读书深造？这是件好事啊！”
“是的，等一会儿，我就去政府部门完成移民认证。”
二人在走廊僻静处谈话，引起了埃尔默的注意。
埃尔默从印刷室跑出来，高声道：“你们还有时间聊天？！快进来印刷漫画呀，巴塞尼奥调制的颜料乱的一批。”
巴塞尼奥一脸，两手都是花花绿绿的颜料，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
“你看埃尔默！是迫不及待地要看温斯洛的漫画咯。”柯西诺打趣了一句，走进印刷室，看了看报纸上印刷的漫画，真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不仅颜色凌乱，一团糟，而且根本看不出印刷的是什么玩意儿。
温斯洛好端端的作品，被印刷成这个鬼样子，小脸气得通红，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柯西诺回头冲着巴萨尼奥唤道：“你过来！看我是如何配制颜料的……”
巴萨尼奥赶忙快步走过去，态度谦逊，“我会认真学习的。”
“这样吧，埃尔默，你找个本子，记录一下我的颜料配色方案，以及用量，以后，就可以参照这个方案进行配比。”
埃尔默嘟起嘴巴，懒懒的“哦”了一声。
去隔壁拿了笔记本和笔过来，交给瑞克，“你来记录。”
瑞克没好气抬脚，用膝盖定了好基友一个屁股蹲，“就你一天到晚叫嚷的起劲！我们都是第一次制作报纸，有不会的地方太正常了，但是有老师教，就好好学习呀。”
“哎哟，你这个老太婆，碎碎念没完没了啊。”
埃尔默对化学的东西不感冒，鬼叫了几声，挥了挥手去隔壁，打算坐等漫画出炉。
这边，印刷室，印工们也在紧张兮兮的观看柯西诺一边讲解，一边调配颜料，操作印刷机，然后，在大家的努力下，试着印刷了几份，浪费了好几张纸之后，就印刷出了清晰的彩色漫画。
“哇！好漂亮的漫画呀！”
温斯洛看到自己辛苦多日的工作，终于收到漂亮的成果，一时激动的眼泪横流。
大家伙纷纷对温斯洛道贺。
“恭喜你，温斯洛，你的漫画即将出现在全纽约市民眼前呢。”
“恭喜你哟，你要出名啦。”
“温斯洛！好样的！”
当然，大家免不了也要恭维一番报社老板柯西诺。
他们也知道了，因柯西诺已经获得了五位推荐人的推荐，只要去政府部门完成最后一道认证，就是一名合法纽约市民。
将有资格从事商业活动。
柯西诺教大家如何印刷彩色版面之后，便让瑞克陪他一同外出，顺道去拜访保罗等贵族，取得他们的一些支持。
瑞克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柯西诺，去拜访保罗等人是要支持他哪方面的工作。
几分钟后，二人从布朗办公楼出发，径直去政府部门办理正式的移民手续。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老船长耳朵里面。
因索菲娅催促女婿艾伦，计划当天就出门去度假，所以艾伦将华尔街办公室的工作整理之后，送到报社找柯西诺，一问，才听说柯西诺去了政府部门办公民认证手续。
还听埃尔默广播式的炫耀说，“出发之前，柯西诺说过，办完认证手续，他还会去拜访纽约游艇俱乐部的几位贵族呢。”
“去拜访纽约游艇俱乐部的贵族？！他想做什么？”
埃尔默耸肩，“我想，这是机密。”
一个小时之后，柯西诺顺利办完了认证手续。
“恭喜你！我的朋友，你一进成为了一名纽约公民，可以去展翅高飞了。”
瑞克与柯西诺右臂交握祝贺道。
“谢谢你，瑞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希望这辈子我们都是挚友，事业上一路相互扶持！”
“必须得是。”
从政府部门出来，瑞克已经知道了柯西诺近期想要做的事情，所以陪同他一块儿去拜访保罗先生。
只是略显遗憾的是，所要拜访的几名贵族，全都不在家。
柯西诺便与他们的家人约定，日次与这些贵族见面的时间。
…………
傍晚，范德比尔特又去了赌场挥霍。
脑中却在不停的思索，小助手到底是从哪里看中了巴拿马到太平洋这一整段航线价值的？
一张牌从范德比尔特手里弹出去，他顺便斜睨了眼乔治劳，这个狡猾的小丑，要是知道背后是他想要拿下巴拿马航线，一定也会故意抬高价格！
这一点，毋庸置疑。
“哈哈！范德比尔特，你输了。”乔治·劳得意的高声笑。
范德比尔特无所谓的将手中的几张垃圾牌扔在桌上。
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鹰隼般的眼眸环顾赌场内熙攘的热闹场面，不经意间地问道：“听说巴拿马航线股票在华尔街涨了不少？”
乔治·劳还沉浸在上一局赢了的喜悦中。
忽然听到老船长提及巴拿马航线，得意的耸肩，道：“这说明华尔街金融家识货！投资者也看好巴拿马航线……”
“打算几月通航？”
“通航么？”乔治·劳啜着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是知道的，冬季马上来临，风大浪大，我的蒸汽船想要顺利穿越那条航线狭窄海岬，还得再做些慎重考察。大约是等到明年天气暖和再说。”
“这么说，你打算以这个理由敷衍联邦政府，说今年并不适合通航。等明年再给你补助？”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不是么？”乔治·劳心知肚明，以老船长为代表的对手，与自己一样的狡猾精明，也没打算掩盖真相，“等我在华尔街的股票升值，一切就会明朗。”
“垃圾股还能升值？”范德比尔特冷嗤。
乔治劳这等运河承包商，就从没被他正眼瞧过。
在赌场一起玩几局，倒是个不错的牌友。
“哼！华尔街看好这支股票，投资者也看好，否则巴拿马航线在华尔街上市才三天时间，又怎会涨到25美元？”
乔治给了范德比尔特一抹‘你等着瞧’的眼色。
与他们一起玩牌的其他蒸汽船主，亦是纷纷加入巴拿马航线到底会不会升值，以及最后会涨到什么样的高峰而热情讨论。
尽管他们并不认为，巴拿马航线有除了联邦政府的补贴之外的一毛钱价值。
这就是他们这帮商人应酬局里面的常规项目。
玩牌的时候同时讨论谁家的船只，谁家的顾客又增加……
而此刻，范德比尔特却是一副沉稳，尽管他满腹疑惑，对于是否要从乔治手里夺得巴拿马航线犹豫不定。
一直以来，只要是他看中的猎物，就没有逃脱的可能。
但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的价值，肉眼可见的没有投资价值！
可他也不甘心放弃在这个年轻的帝国拓展其他新航线，万一被小家伙言中了，巴拿马航线最后不但有价值，而且还是纽约航线之外最赚钱的航线，那他岂不是亏大？
更何况，这两条航线是波尔克总统政府扶持的航线。
自从他13岁开始经营自己的第一只帆船，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对前路不明，举棋不定。
继续玩牌时，范德比尔特显得心不在焉，八点多就离开牌桌，匆匆离开了赌场返回华盛顿街十号的私邸。
回到家，等待他的并不是妻子索菲娅。
而是家庭教师妮娜。
“船长先生！我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周末，妮娜照常陪伴孩子们读书、讲故事，然后分别将他们送去各自房间，交给佣人，这才得空。
便是一直等候在私邸正厅。
这件事，佣人很快就跑去告诉给索菲娅。
索菲娅正在准备出门旅行的行李，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打算静观其变。
有了柯西诺先前的告诫，她不敢轻易使性子，尤其是在老家伙所在意的女人面前放肆，那种事，她已有所忌惮。
当即差使女儿埃塞琳达去华尔街催促女婿艾伦，准备启程去旅行。
这些年，她饱受更年期精神折磨。
再也经受不起自己信赖的男人，在年轻漂亮的女人面前欢笑、作乐。
当天下午四点多，一辆华贵的马车载着索菲娅、埃塞琳达与艾伦，以及三名仆人，踏上了去加拿大旅行的行程。
晚间，私邸幽静，橘色的灯光洒在雍容华贵的厅里。
范德比尔特迈着沉稳的步履走进正厅，锐利眼眸缓缓地落在漂亮端庄的家庭教师身上，她神情平静，眼神像圣女一样温婉，使得他胸中那颗苍老的心仿佛在一瞬间噗通噗通复活。
将家庭教师稍稍打量，嗓音温和道：“妮娜，你在等我？”
“是的，船长先生。”
“有什么事？”
“呃，是关于这段日子，我陪伴小科尼他们的一些心得，想对船长先生汇报……”妮娜双手紧扣在一起，微微垂着眼眸温柔说道。
范德比尔特轻点头，“随我到书房坐下说。”
“是。”
私邸的佣人们，在黑暗的角落躲躲藏藏。
但这些迹象都隐隐约约传到了妮娜的感知器官。
以女人的第六感，她猜到这些佣人一路尾随他们去书房是想听墙根。
到时候，等索菲娅度假回家，便会一五一十汇报给她们的女主人。
下午，从报社返回私邸，她也特地叫住了两名女佣询问，女佣先是支支吾吾不肯直说，最后在她的一再保证，说绝对不会在老船长面前出卖她们。
这些佣人才把家里最近的事情一番添油加醋告诉妮娜。
妮娜听完佣人绘声绘色描述并不存在的事情，顿时整个人沉入谷底。
继而很快振作，为自己的声誉辩解道：
“或许你们误会了！就算船长先生对我求爱，我也不会接受。”
几名好事的女佣非常惊讶，苏菲大妈好奇问道：“像老船长这样有钱的男人，外面多少妓女都恨不得爬上他的床呢，你会舍得拒绝？”
“正因为他很有钱，所以我这样年轻的女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理想中的丈夫是一个正在奋发向上、需要我关心帮助的小伙子，而我也是他不可缺少的贤内助，就像我母亲对父亲那样。并且，我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小家庭的生活模式。”
“说的好像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似的。”
女佣们讥笑着相继离开去做事。
“汤姆！你不必跟着去书房……”新助手汤姆正犹豫是否要随着雇主一块儿去二楼的书房，就听到了雇主这般吩咐。
他如获大赦，赶忙躬身道：“是的，船长先生。”
一名男仆拎着煤气灯，小跑着走在前面，为男主人照亮上楼的楼梯。
三人相继走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男仆动作麻利的为男主人点亮了烛台。
烛光柔和的照耀在书房的豪华陈设上面。
范德比尔特坐在一把欧式红丝绒椅子上，邀请妮娜坐下。
“喝咖啡还是……茶水？”
老船长虽已年过五十，但总是精神饱满，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老小子。
在钟情的女子面前，表现的像个局促且毫无经验的幼稚男子。
妮娜依言在他侧方的长椅优雅落座，客气道：“那就请泡茶吧。”
“去让管家泡一壶茶送上来。”
男仆得到吩咐，小跑着下楼去让管家泡茶。
有远洋商船的贸易，18世纪中叶，茶叶这种日常饮品已经广为纽约贵族所喜爱。
男仆离开之后，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范德比尔特眼眸稍稍注视了一会妮娜，她看起来比平时要拘谨许多。
虽然她才到家里来工作一个月，可就像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前些日子，妮娜也会主动与他汇报陪伴家里几个幼龄孩子的一些心得。
还会告诉他，将来如何针对性的改进对不同性格的孩子的教导。
这一点，范德比尔特是很赞赏的。
甚至觉得，妮娜是他所见到的那些美丽的年轻贵族中最值得娶回家的小姐。
只有她始终那么完美。
管家端着一壶茶，和同样来自华夏的瓷器茶杯，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并为两位斟茶，然后悄然退出。
妮娜纤细手指捧着杯子，眼睛盯着青绿茶叶在细白瓷杯里舒展，释放一缕香气。
轻嗅着这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抿了一口热茶，抬起温婉的脸颊，说道：“船长先生，首先，这段时间，非常感激您对我的重用。”
范德比尔特微微颔首，也开始学习妮娜喝茶的样子品尝。
“这段时间，小科尼和哥哥姐姐有了我的陪伴，也的确有所进步，”妮娜莞尔一笑。
“小科尼虽然会常常在学校惹恼老师，可是渐渐的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扰乱老师的上课秩序，这一点，相信，他会渐渐改变的。”
“这都是你的付出！”
范德比尔特毫不犹豫的称赞道。
他身为这个王国的大家长，之所以并没怎么约束孩子们。
也是因为不晓得如何教导他们，因他自己也没上几天学，并不晓得贵族家庭的孩子应如何培养。
妮娜脸颊微微透出一抹绯红。
她低头浅笑。
随后，缓缓地抬起脸颊，正色道：“我知道，或许小科尼还需要我的陪伴，可是我却无法再继续陪伴他们了。”
范德比尔特神情一滞，眼里带着一抹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船长先生，我今晚与你这番谈话，一是为了对我这段时间的工作做一个总结，也算是交代吧；另外，我打算辞职……”
“辞职？”
“是的！”妮娜表情坚毅，眼神闪烁，“我觉得，以我肤浅的学识，可能无法承担起教导范德比尔特子孙的重任，所以……，我思考之后决定辞职，请船长先生另请学院里面知识渊博的老师，继续陪伴小科尼他们。”
这一天，对范德比尔特来说犹如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他还清晰记得，不久前，他们一家人还住在史坦顿岛山顶豪宅。
每天早晨，黄昏，会和妮娜在书房谈论许多愉快的话题。
诸如饮茶、风笛以及奥迪奥的工艺品……
她毫不遮掩的告诉他，喜欢采野花是她最大的兴趣，从前她在书中读到过三色堇、勿忘我、樱花草和百里香等花名，当时这些家喻户晓的花对她而言只是个名字。
可当她16岁那年去苏格兰亲戚家度假避暑，见到了梦寐以求的这些花儿。
那天，讲起这件趣事，妮娜整个人都像置身于一片微风轻抚的花海。
在苏格兰的亲戚家度过人生中特别难忘的暑假，她也因此学会了风笛。
因此，每日晨昏，史坦顿岛的山顶便会响起她美妙的笛声。
并且某天清晨，范德比尔特伴着笛声醒来，当他起床走到窗户边，就看到胸前戴着一枚苏格兰胸针的家庭教师，沐浴在晨光中演奏风笛。
他沉醉在那个美好的早晨……
而现在，她就坐在他面前，并且对他严肃地说，决定辞职离开这座私邸！
听到这个消息，他是那么绝望消沉，变得软弱无力，只有沉浸在回忆之中，才能忘却伤痛。
这座私邸里面的每个人，可能很早就知道了妮娜要离开，却对他隐瞒了家中所发生的一些复杂的事情，比如，索菲娅可能与妮娜正面交锋过。
他应是最后一个才听到她亲口说。
良久，范德比尔特端起微凉的茶水，大口狂饮，问道：“是不是索菲娅对你说了什么？”
“不是的，船长先生，这是我认真思索之后的结论。”
“……”
一向傲慢的中年男人，放不下尊严去祈求一个家庭教师继续留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妮娜窈窕身影消失在书房外面。
他独坐书房，垂着脑袋，眼眶里面不知不觉间竟然湿润。
妮娜离开华盛顿十号的消息，当晚已经传遍了整座私邸，可当天夜晚，柯西诺很晚才回来，所以是在第二天早晨才得知。
一个月假期完美结束，他却习惯了让小塔克先使用厕所与洗脸台。
正当小塔克匆匆洗漱结束，站在镜子前边整理衣冠，就听到他们这间房，有人在敲门。
“咦？这么早，难道船长先生就派人来催你了吗？”小塔克惊讶道，一边扣着衬衣纽扣，跑去开门。
房门打开之后，他看到出现在门外的并不是汤姆。
而是娇贵的奥黛丽小姐。
娇贵的奥黛丽六小姐她居然来到了仆人房？！
小塔克脑袋嗡的一声乱响。
“奥黛丽小姐！是您在敲我们的房门吗？”小塔克眨着眼睛疑惑道。
奥黛丽侧身站在门外，回头瞥了小塔克一眼，眼光掠过他，钻进了昏暗的仆人房，问道：“柯西诺呢？几点了，他还没起？”
“起、起来了，正在漱口……”
小塔克呐呐的说道。
并把房门敞开，顿时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从房间里面的厕所弥漫出来。
奥黛丽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鼻子。
这时，柯西诺出现在门内，并用肩膀上搭着的一根细布面巾擦着脸上的水渍。
“早上好！奥黛丽小姐！”
奥黛丽将心中的那些情绪压下，微偏过头，对着门内的少年说道：“妮娜今天一早辞职离开了，昨天，我问过她，她说，将来会去你们报社工作？”
“啊？妮娜辞职了？”
“昨天晚上，她和爹地在书房提出辞职的，别告诉我，你不晓得！”
“我确实还没听说她要辞职的事情……”
柯西诺眼光狡黠。
这么回答，奥黛丽一点都不相信。
见柯西诺并没感到很吃惊，就晓得他早就知道妮娜要辞职。
奥黛丽眉头微微皱起，警告道：“你能欺骗我，不代表能在爹地面前滴水不漏！要是你敢答应，让她进入世界报工作，爹地一定不会原谅你！”
“以后妮娜小姐在哪里工作，这是她的自由，即便是船长先生也没资格干涉吧？”
“你——”
奥黛丽觉得自己一番好心过来提醒，对方居然不当回事！
气得娇贵少女唇瓣颤抖，扭头便是快步离开了仆人楼层。
柯西诺站在门口，朝仆人楼层外面的走廊望了几眼。
若是时间倒回去一个钟，恐怕所有房间里面都会探出一双奇怪眼睛的吧。
小塔克小眉毛轻蹙，面露焦急：“妮娜老师辞职离开，难道不是要回布鲁克林生活吗？可是，为什么大家觉得她要去报社工作？要是这件事让船长先生知道，他一定不会谅解你。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栋私邸里面的人，全都会怪罪柯西诺，小塔克就感觉到他们正在面临巨大的危机。
“别担心！去工作吧，船长先生自有分寸……”
柯西诺轻拍着小塔克的肩膀安慰道。
小塔克带着满腹忐忑，一溜烟的跑出了仆人房。
二十分钟后，柯西诺以一位干练的助手形象出现在了老船长的书房。
有条不紊的开始整理写字台上面散落的一些文件。
他注意到，写字台上放着的烛台，几支蜡烛都是燃尽只剩下一小截，便是猜到，昨夜，老船长应是在写字台旁坐到深夜。
并艰难地接受妮娜要辞职离去的消息。
早餐后，范德比尔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书房。
跟随他一同来到书房的，还有长子威廉。
“柯西诺！”威廉声音羸弱的唤道。
“威廉少爷？早上好。”
“早上好，船长先生……”
柯西诺赶忙毕恭毕敬的恭迎雇主。
范德比尔特只是轻轻扫视了一眼小助手，踱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以及窗外华盛顿广场，声音喑哑：“威廉！去写一封信，叫妮娜回来继续当科尼的家庭教师。”
“啊？这……父亲，妮娜她已经回布鲁克林了，并且……”
“并且什么？”
老船长侧目睨着一副卑躬屈膝的长子，眼眸似鹰。
面对老父亲这道迫人的眼神，威廉诚惶诚恐道：“我听说，妮娜想加入《世界报》工作。”
“谁说的？”
“奥黛丽说的。”
“奥黛丽怎会知道妮娜的决定？”
“要不然，你问柯西诺吧！”威廉豁出去了高声说道。
顺便就把柯西诺拉出来一起当垫背。
下一瞬，老船长眼里燃烧的火苗就扫射到了柯西诺身上。
柯西诺感受了老船长对自己的仇视意味，赶忙走近几步，解释道：
“昨天，妮娜和小科尼他们一起到了报社参观，称赞威廉少爷将报社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很羡慕玛格丽特能在报社当编辑。
哦，对了，玛格丽特是报社唯一的一名女编辑，也是学院毕业的。
她与妮娜一样，言谈举止大方得体，并且富有爱心、品格高尚、忠诚老实，充满了智慧，总是想着如何帮助身边的同事。”
范德比尔特转过高大身躯，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小助手，眼光极其复杂。
“她们两个女孩子一见如故，就像姐妹似的聊了很长时间，我想，这就促使了妮娜决定辞职家庭教师一职，加入报社工作的决心吧。”柯西诺顶住了来自老船长的巨大压力，说的有鼻子有眼。
听完小助手这番冠冕堂皇的解释，范德比尔特缓缓地转过身，眼眸闭了闭。
半晌，老船长问道：“听说你在为拿下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去找过其他人帮忙？”
威廉双眸一瞪，巴拿马航线？
父亲到底在说什么？
正在他不知如何回答，却见柯西诺走过去，点头说道：“是的！”
威廉感到自己又增加了很多无知的一面。
“拿十万美元打发那些小丑？”
“不，即使我拥有十万美元，单凭我一己之力也无法从乔治手里拿到巴拿马航线！当然，十万美元也是要用在华尔街拿下巴拿马航线！至于太平洋航线，则不会花费太多……”
“喔？”范德比尔特越发迷惑不解，他侧过身去，看着小助手，“昨天邀请的那些蒸汽船主，他们会出面帮你？”
以范德比尔特纵身商界半生的经验，都觉得这种话实属可笑。
他知道，昨天，柯西诺去拜访的几位都是纽约游艇俱乐部的成员，并且大都是旧贵族。
不但在纽约极其有权势，而且家底丰厚，生意除了航运，还有铁路，甚至像保罗一样还涉足到了海外，伦敦，巴黎，德国都有他们的足迹。
想让他们这样精明的商人，出面帮助一个不起眼的华工。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
范德比尔特笃定的认为，这些权势人物一向傲慢，岂会真的帮助他？
他只是想看看，小家伙到底会如何在这些人之中斡旋，从而成功获得巴拿马航线的合同！
“正如昨天说的那样，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拿下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
所以，我先后去拜访过纽约游艇俱乐部的几名贵族先生，比如约翰·史蒂文斯先生，威廉·阿斯平沃尔先生，还有保罗先生，我希望，他们能与我们联手，一起拿下那一整段航线。”
“搞一个联合公司，能赚多少利润？”
“也许是远远超出船长先生半生的财富值……”
范德比尔特震撼不已！
这句话，要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那只会得到他一顿无情讥讽。
可是，这句话却是从跟在自己身边五年的小助手嘴里说出来的，这就不是单纯的凭借经验和感觉行事。
一旁的威廉亦是大吃一惊，吓得两腿如筛糠。
居然有人胆敢挑衅他的父亲！
范德比尔特内心震撼之后，将雪茄塞进嘴里，问道：“你预测的巴拿马航线股票会涨到多少？”
“只要我们想，这支股票就能涨到令华尔街金融大鳄血亏的地步！”
“你说什么？！”
“昨天，华尔街证券交易所副总裁斯特兰奇先生到报社找过我。
他们想利用《世界报》的优质内容，在未来一个月的几期报纸，在报纸首版首页刊登华尔街的股票预测文章。
并且，请我在下周五出刊的第二期，刊登几支百分之百会上涨的股票，其中，就包括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
“这说明什么？”
柯西诺微微一笑，“这说明，他们从南海泡沫事件中得到了一些启发，华尔街金融大鳄们想利用《世界报》的舆论影响，想要做空这几支垃圾股！既吃无知股民的钱，还同时获得巴拿马航线！”
“他们做空垃圾股，你能怎么做？”
“我要让华尔街金融大鳄们血亏！同时，让投资者们都知道，巴拿马航线是毫无价值可言的……”
范德比尔特眼眸为之一瞠，沉默了几秒，说道：“我可以借给你十万美元！这几天，你就去盯着华尔街，要是你亏了，以后，这辈子，所赚到的钱全部归我。”
“感谢船长先生！”
柯西诺惊喜不已，赶忙为老船长九十度鞠躬表示感激。
“你自己去华尔街开户，记住，不要对外说是我在出资拉高乔治那个小丑的股票！他的股票不配！”
柯西诺憋着笑，点头答应。
他知道，老船长不是输不起这笔钱，而是害怕十万美元打了水漂，害他在外面被人嘲讽。
一直以来，在纽约，老船长就是成功的典范，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轻易输掉这一名誉。
书房内，二人如此商定。
再说了几句近期工作，范德比尔特便出门前往办公室。
威廉拉住柯西诺，难以置信的问道：“柯西诺！你要问父亲借这样一大笔钱，就为了打击乔治？”
“还有，巴拿马航线到底是否值钱，你怎会晓得？”
“你能不能别天天在外面吹牛？再说，报社明明是你打理的，你为什么要在父亲面前撒谎说是我打理的好？他也不会相信……”
威廉对柯西诺满是抱怨。
“信不信随他，威廉少爷，我现在回来上班，报社那边的确只能靠你撑着。”柯西诺长叹了一口气，第一次感觉到猪队友也带不动。
“可是，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再说，第二期内容都还没有着落。”
“走吧，一起去报社，瑞克从伦敦回来了，有他协助你，不用担心。我到报社处理一些事情，顺道把第二期的内容给大家梳理一下，然后就去华尔街……”柯西诺拍开威廉的爪子，说着便是大步走向私邸大门。
第76章 动手了，血战华尔街(中，求订阅)
上午九点，柯西诺召集报社全体员工开编务会议。
“例行汇报一下第一期报纸的收益，由于第一期报纸没有广告收入，所有收入都来自于报纸的零售，但有一点值得庆幸，我们印刷的1.2万份报纸，全部按照零售价销售的。也就是说，第一期报纸，确保了完整的1200美元营收。”
威廉脸上露出来胜利的笑容，他认为，正是他这种谨慎、事必躬亲、不知疲倦的工作精神，使得报社财富越积越多，“真的有1200美元？”
“祝贺《世界报》成功进入美利坚报业！”瑞克高举右拳高声道。
“对！祝贺我们自己！”
埃尔默也跟着举起右拳，两位挚友跟着柯西诺碰拳以示祝贺。
此刻，办公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啪啪啪……”
掌声之后，会议室里面的气氛逐渐高涨。
每个人脸上都浮上一抹喜悦。
看到这个情景，作为老板，柯西诺心情也是格外阳光。
他示意大伙先安静，“1200美元营收款，也就是说还没除去成本，你们知道都有哪些成本项目吗？”
几名编辑大概是了解一点点公司的财务收支。
印刷工们就不是那么清楚。
“成本包括报社所有开支，比如说，纸张、油墨、颜料、线稿雕版费用、工资、饮食、住宿摊销……”柯西诺掰着手指头数着。
大家看着他报出来这么多开支名目，先前的喜悦渐渐消散。
“当然，我给你们报开支，并不是说，这个1200美元已经开支用光了。
肯定是有盈余的啦，这一点，你们放心，我会在每一期报纸销售结束，做收支记账。现在，这个任务暂时要交给瑞克……”
柯西诺说着，伸手拍了拍瑞克的肩膀，微笑道：“从现在开始，瑞克要代替我在报社主持运营工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编务工作找威廉主编。”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瑞克点头道。
两个好朋友现场达成约定。
瑞克也明白，柯西诺暂时离开报社，是要去范德比尔特身边做更为重要的工作。
“今天这个会议，是要明确一下第二期《世界报》的一些核心内容，在梳理第二期内容之前，说几句题外话。
首先，我要明确《世界报》的办报宗旨：
我们将不支持任何党派，不做派系或小团体的机关报。
……我们将致力于纪录事实，记录公共的和主要的事件与问题。我们不说废话，不带偏见，公正的、独立的、无畏的和善意的进行报道，并且适当的加以评论。”
这番话，落在在几位编辑的耳朵里面，到也能完全理解。
几名印刷工大概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柯西诺的意思，不仅仅要独立于任何党派，而且还会同时独立于华尔街，不会与华尔街金融家们站在一条线上。
说白了，任何一家公司与华尔街都不可能存在一样的立场。
柯西诺环顾着办公室内的员工，这些成员都是报社初创团队成员，他珍惜与每个人一起工作的机会，并希望能带领他们将《世界报》走向辉煌。
“未来，我希望《世界报》被认为是美利坚第一主流大报，被誉为“美利坚社会的忠实记录者”，在全世界范围都有影响力。所以，我们必须更加踏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将每一期的内容做到全行业最优质。”
瑞克拎起茶壶，给每个伙伴都倒了一杯茶，回来在柯西诺身旁坐下，问道：“你可还记得，《世界报》头版首页主要位置，原计划是刊载当期最为核心的重大新闻，以此来吸引广大的市民购买报纸！
现在改为刊登华尔街股票分析金融专栏，会有多少市民看得懂？”
这件事，瑞克昨天就想询问缘由。
只因要陪同柯西诺去政府部门办理公民认证手续，之后又去保罗家拜访，便被这些事情打岔给忘记。
趁此刻的会议，瑞克便是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
《世界报》在伦敦大获成功，使得他意识到一件事：《世界报》不但可以加量印刷，还可以收取大量的广告费！
“你担心适得其反？”柯西诺抿着茶水反问道。
“没错，世界报刚刚打出的一点名气，这样做，我担心会被市民对华尔街的厌恶情绪反噬……”
威廉也是眉头紧皱，顿了顿，说道：“我觉得瑞克说的极有道理，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要跟华尔街联手了吧？”
“我从来也没答应要与华尔街联手！”
“啊？那你昨天可是与华尔街证券交易所副总裁斯特兰奇签署协议了呀？要是违约，人家会找你赔偿的。”威廉满脸担忧道。
办公室内，几名编辑闻言神情一点都不轻松。
他们只想好好工作，赚取一份不错的薪水养活自己，忽然觉得世界报处于风雨飘摇中。
柯西诺见大家满是疑虑与担忧，便是说道：“我与斯特兰奇的协议，只有一个月时限，也就是四期。四期之后，我可能不会继续与他签署后续的合作协议。有一点，你们要清楚，《世界报》绝对不会吃亏。”
埃尔默咂了咂嘴，对于柯西诺的社交牛逼症，报社全体员工有目共睹。
可是，即使世界报只是暂时与华尔街联手，来达到某种营收效益，也不见得对世界报没有反噬。
民众对华尔街是持反对的情绪，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真的没有风险吗？我是说与华尔街的暂时联手？”瑞克问道。
“放心吧！《世界报》与华尔街之间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也知道，《世界报》不会长期与他们合作，为他们所用，成为他们免费播报华尔街讯息的窗口，目前为了达成各自的目的罢了……”
“他们答应支付多少广告费？”
柯西诺沉吟来瞬间之后，光洁白皙的脸庞抬起，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此时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我与斯特兰奇之间并未约定广告费……”
众人一听，不禁为之愕然。
就算《世界报》只是初出茅庐的一份报纸，但华尔街用的可是黄金版面呀！
居然没有收取一分广告费？
所有人都表示了极大的不理解。
“为什么没有约定广告费？他们要的可是首版头条的黄金版面啊？！”有了李斯特这个广告商三番五次孜孜不倦到报社洽谈合作，威廉逐渐了解到报纸的黄金版面，刊登广告有多么值钱。
“大家稍安勿躁，这件事，暂时无法对你们每个人公布原因，但是很快的，你们就会知道，我们所要获得的绝非一点广告费那么简单……，再说，华尔街答应，按照零售价，每期帮我们承销5000份报纸。”
柯西诺面露微笑，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叫人无法看透的光芒。
所有人都是静静地看着柯西诺，在心里面逐渐消化这个事实。
既然老板说不收广告费，而且另有原因，他们也不能继续追问，只希望老板别把《世界报》办砸了。
唯有小画手温斯洛，一直对柯西诺所做的决定持赞成态度。
“柯西诺！我不晓得你与华尔街达成来什么样的决定，但是我始终支持你！我就是想说一点，咱们快点进入正题吧，今天已经周一，再不赶紧跑通讯，到周三哪有内容可以排版印刷呢？”
“谢谢你的提醒，温斯洛，待会儿散会之后，你就回家去安心创作下一期的漫画，不必待在报社帮忙！有了第一期报纸的经验，报社现有的人手差不多也忙得过来。”
有了柯西诺的叮咛，温斯洛眉眼清清亮亮的轻眨，“嗯！”
“那咱们就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
柯西诺翻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浏览自己所记录的list，抬起头来，“废话不说！现在开始说第二期内容，第二期，我决定将现有的36版，增加到44版，零售价不变。你们晓得，第二期开始，报纸增加了广告这一项内容，也会占用一些版面空间。”
“要增加一些什么内容？”巴萨尼奥问道。
“主要报道时事、政治、商业、体育、娱乐、金融及周末新闻评论！”
“现在，针对每一项进行延展解释……”
柯西诺与编辑们坐在一起，进行版面与内容确定，花了将近两个钟，才把第二期的版面内容确定。
散会后，编辑们走到一块儿，开始讨论各自负责的跑通讯区域。
温斯洛也走过去，建议道：“我听说，纽约港有两艘特别大型的商船进港，不仅载来了许多外国人，他们穿着奇装异服，在码头上岸，成为了曼哈顿了解外面的窗口。你们可以去码头采访一下哟。”
“噢！我负责跑码头。”班杰明说道。
小家伙见办公室内皆是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工作，他这里瞧瞧，哪里瞅瞅，又听见柯西诺与瑞在讨论报纸的经营，威廉与埃尔默站在旁边旁听。
“伦敦证券交易所对《世界报》如此广受欢迎，那么我们就在第二期加大印刷量。”
“第二期计划印刷多少份？”
“在确保报纸质量的前提下，成功地采用大量木刻和线条画，销售量突破5万大关是完全做得到。”
“5万份？！”
瑞克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第一期才印刷1.2万份，刚开始大家觉得印刷太多。
后来却在一天之内脱销。
现在，忽然从1.2万份增加到万份，那可是进行来几倍的跳跃啊。
瑞克有点拿不准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放心吧！《世界报》在我们的带领下，一定会热销的。”
柯西诺一手拍在瑞克肩膀上，给他信心。
创办《世界报》之后，他身兼数职——既是排版员又是勤杂工，既是出版商又是记者，既是小职员又是编辑，既是校对者又是印刷工。但他精通后世新闻业务，又深谙经营之道，是一定要把销量推上去。
稍顿之后，他给瑞克算了一笔账，“首先，伦敦市民热爱华夏风，我们继续刊登华夏风情介绍，同时继续预测伦敦金融市场走向。如此一来，保罗那里每期承销2万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除了刊登伦敦市民喜欢的内容，还有一点，伦敦周日休息，所以咱们可以给他们做一些适合周末休闲的内容。”班杰明过来插话道。
柯西诺与瑞克不约而同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华尔街承销5000份；再就是老船长的蒸汽船，起码能帮咱们代销5000份；有了老船长带头在蒸汽船上销售《世界报》，其他几家蒸汽船也不甘示弱，也会到报社来订购一批报纸，这些航线，怎么也得消化2000份吧？”
“那也还有很多剩余报纸啊？”埃尔默皱眉道。
“别担心，从第二期开始，我会亲自带着大家去跑纽约各个公共场所，教一教你们如何高效推销报纸！再预留1000份报纸，我亲自去各家学院，顺便去耶鲁拜访你哥哥阿方索。”
瑞克听到柯西诺说要去拜访哥哥阿方索，顿时神情和悦点头。
他也很期望两人的见面。
“嗯！那我们就按照5万份来准备所有印刷原料……”
“是这样的，你留在报社，就得提前做印刷的各方面准备！”
顿了顿，柯西诺又想起一件事，“为了然让市民一眼就认出《世界报》的推销员，我决定请广告商印制一批帽子，就是在帽子上印刷世界报的名字，叫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我们的身份！”
“好，这件事我来办。”
“周三一早，我就会来报社参加印刷之前的内容全面审核，希望在这之前，你们能做好所有版面的内容，并进行一次全面审核把关。把首版头条的位置留给我，我要写华尔街股票预测专栏！”
如此商议之后，算是对报社近期工作做了个比较清晰明朗的安排。
柯西诺给了瑞克一笔钱，用于报社日常开支。
请他为伙伴们把一日三餐都准备妥当，并手把手教会了报社几名印刷工使用火炉子，上一次，在秦山楠的商船上面淘了一些货，现在逐渐都派上用场了。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要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让你们见识到世界上还有比黑面包更美味的食物！”柯西诺看着炉子上面的茶壶咕噜咕噜沸腾冒泡，笑着说道。
“你还会做食物？”
“哈！我知道，他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比如火锅……”威廉一脸嘲讽的笑道。
瑞克递了威廉一眼，忽地想起了在伦敦的时候，听到班杰明说，华夏的港岛，街上餐厅售卖一种叫做“奶茶”的食物。
于是，好奇问道：“听说你们国家有人会做奶茶？那是一种什么样味道的茶？你吃过吗？”
“奶茶？？！你想吃？回头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制作一杯。”
听说有好吃的，虽不晓得会不会真的很好吃，埃尔默赶忙附和道：“今天就给我们所有人做奶茶吧。”
“今天恐怕没时间，哎呀！昨天与保罗太太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瑞克，你准备一下，随我一起出去外勤……”
瑞克也没多少事情要忙碌，在办公室内倒腾了一会。
报社有火炉子，至少可以随时煮茶。
与咖啡比起来，茶叶还是非常廉价的饮品。
本来这栋大楼不属于住宅楼，禁止使用煤炉子，然而，柯西诺在一家酒馆找到一些木炭块，人家把木头烧过之后，觉得没有利用价值就当垃圾丢弃。
这个时代的酒馆老板不知道火炭的价值，柯西诺觉得不足为奇。
他便从那家酒馆一口气买下几筐子木炭块，搬回报社，每次使用火炉的时候，就放几块木炭在火炉里边，再用点燃炉子里边的炭块。
与煤炭块相比，使用木炭还比较清洁，不像煤炭那样会释放许多难闻的二氧化硫，一氧化碳，煤焦油烟雾，甚至多环芳烃，造成室内外空气污染。
伦敦越发严重的雾霾，并非是居民燃煤所导致，而是伦敦的蒸汽机工厂越来越多，工厂排放了无数的烟尘，加剧了空气污染。
想到此，柯西诺又是眼睛一亮，“对了！伦敦雾霾，我有办法赚一笔钱了。”
“是么？你到过伦敦，是了解那个雾霾的吧？想怎么赚钱？”瑞克整理好自己当天的工作项目，揣上小本子，走过来不解道。
“别问那么多了，先随我去拜访几位重要的朋友吧！”
“一起走吧！”温斯洛背着画板，手里拎着工具袋，叫嚷着跟上了他们一块儿下楼。
柯西诺把报社工作暂时交给了威廉，便是拉着瑞克从报社离开。
看到二人相处如此亲密，威廉不禁有些羡慕瑞克……
…………
约莫20分钟后，柯西诺与瑞克到达保罗府上。
前一天，保罗也才刚从伦敦谈生意返回曼哈顿，并且还是与瑞克他们一道返程。
这使得保罗也比较深入的了解到，世界报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正因这一点，柯西诺才会再度叫上瑞克陪同左右。
他相信，有这些了解，保罗也能将这一份对世界报的了解，化作对他的个人的了解与熟悉，那么，之后双方再谈其他业务合作，就容易的多。
保罗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两人。
双方坐在一幢美轮美奂的宅第敞着的窗前，保罗太太还特地出来，与柯西诺问候，并吩咐佣人们端上了香浓的咖啡与鲜艳的苹果，请他们享用。
“多谢夫人款待。”柯西诺彬彬有礼谢道。
“别客气，你们谈话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保罗对妻子投以温柔万分的爱意，这使得柯西诺顿时看出夫妇二人感情甚好这一点，再加上，昨天过来拜访的时候，保罗因与朋友有约，所以保罗太太便与柯西诺多说了几句话。
他也因此得知，保罗太太是因为爱上他才嫁给他的，他长得不错，人也聪明。
不过，无论什么事情，保罗太太她都不会和丈夫顶撞，而且对他的才智和精通人情世故敬佩得五体投地。
在他们家住所的旁边，有一条欢快的小溪，较为辽阔的草地和苍翠的小树林，这是他们一家人平常散步嬉戏的地方。
“柯西诺，你们创办的世界报在伦敦获得市民们热烈欢迎，这一点，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保罗声音温和问道。
柯西诺双手捧着咖啡，微笑着点头：“是的！这都是托保罗先生才做得到的呢。”
“不必感谢我，我只是充当了搬运的作用……”
“呃，还是要对您说声感谢！”
双方这般寒暄闲聊一阵，保罗见柯西诺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说，便是主动问道：“你昨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是的！昨天，我不仅来拜访过您，还有游艇俱乐部您的挚友约翰先生等人。
我知道，保罗先生的生意已经从纽约蔓延到了海外几座主要的大城市，从而了解到您是一位真正愿意投资做大生意的商人！所以，我想，找您合作……”
在正式谈合作之前，柯西诺又有些害羞的说，“哦，对了，保罗先生，昨天，我已经正式办理了纽约公民手续。”
“是吗？恭喜你终于成为了合法公民。”
保罗这种旧贵族，原本是不待见像柯西诺这种无权无势的移民。
可他们二人之间的来往，是基于对阿尔泰的救助，以及商业合作层面，并非从一开始就是那种不对等的关系，因此，保罗对柯西诺并没有蔑视的意思。
相反，他很佩服这个小伙子，能做出全纽约报界引以为傲的优质报纸。
“假如有机会，我是愿意与你继续做其他方面的合作……”保罗大方的说道。
“谢谢保罗先生对我的认可！”
一番感激之后，柯西诺神情严肃，说道：“我有一个提议，想邀请包括保罗先生在内的几位贵族先生，一起拿下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也就是……”
柯西诺将自己画的一张临时航线地图拿出来，指给保罗看。
保罗看过地图，抬起眼睛，“这两份合同，是联邦政府卖给了其他人，你想获得这一整段航线，想用来与范德比尔特竞争？”
“不是的，我依旧是老船长的助手，只会成就他，绝对不会与他竞争。”
“那你的意思是？能说详细一点吗？这一整段航线，你想如何利用，也就是如何盈利？”
“保罗先生，”柯西诺又坐回自己的位置，神情平静，“再等三个月，这条航线就能赚取源源不断的利益，只是眼下，我还没办法对您说明具体的盈利模式。”
“你既然邀请我合作，为什么不能说得更明白一些？是老船长派你来的？”
“不，”柯西诺摇了摇头，笑容灿烂道：“这条航线，原本我是要帮老船长争取过来，可他的反应与保罗先生一样，由于我暂时还无法清楚地告诉他。这条航线如何盈利，最后他放弃了争取这一整段航线。不过，船长先生对我还是颇为关照，答应出借10万美元支持我的事业……”
“老船长开始扶持你的事业？”
保罗啜着咖啡，咀嚼着这句话的涵义。
换句话说，保罗认为，虽说范德比尔特对巴拿马整段航线持观望态度，但愿意出钱扶持自己的助手拿下！
一旦那条航线真的赚钱，他完全可以用对付其他敌人的方式再拿到手。
想来……此事虽有些蹊跷，可也值得一搏。
柯西诺乘胜追击道：
“现在有个机会，能获得巴拿马航线！您大概也听说了，巴拿马航线已经被乔治劳买下，在未通航的前提下出现在华尔街！并且，他们自己在背后抬高股票价格，企图在华尔街赚一笔钱……，不过，您大概也晓得华尔街的一贯做法，对这种不值钱的垃圾股，一向会有他们的做法……”
“什么做法？”
“华尔街会做空这支股票。”
“你精通华尔街游戏规则？”
“呵，可以说，他们的套路我全会！他们不会的，我也会，总之，我要拿下去加利福利亚的整段航线。
虽然未来，会帮助老船长登陆爪哇岛，这样一来，从纽约到加利福利亚就便捷多了。但要打通最便捷的航线，需要几年时间……”
经过一番解释，保罗明白了柯西诺的意图。
“所以你的意思是，通过华尔街之手，在他们做空这只股票的时候，咱们花钱抬高，让华尔街不得已贴钱平仓，以此让金融大鳄血亏？趁机逼迫让华尔街从中斡旋，帮助你最终获取巴拿马航线？”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这就是我刚刚说，即使我现在拥有10万美元，单凭我一家也拿不下这支股票。”
保罗是何等精明的商人，立刻听懂了柯西诺的以黑吃黑的操作手法。
然而，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有些拿不准，担心他们这些业余金融选手，干不过华尔街那帮专业的操盘手。
再说眼前的华人移民年纪幼小，到底是不是真正精通华尔街游戏规则，这一点有待考证。
不过，只是学范德比尔特一样旁观，是毫无任何机会考证的。
只能加入他的游戏！
“假设巴拿马航线像你所说的，未来很快就会非常赚钱，那么，我愿意加入你的合作邀请。”
“真的吗？”柯西诺没想到保罗答应的如此爽快。
通常，答应的越是爽快，到了关键时刻，就越可能掉链子。
保罗点头，“在你今天过来告诉我之前，我们确实觉得巴拿马航线不值钱，便没有理由参与角逐那一条航线。可现在，你信誓坦坦的告诉我，说这条航线将来很快就会盈利，叫我如何不动心？”
这一点，柯西诺也有想过，假如保罗因看不清前景，而谢绝了他的邀请。
下一步该如何化解？
瑞克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啜着咖啡，听到柯西诺与保罗步步为营的谈判进展，感觉自己又学会了许多知识。
他也以为，保罗不会轻易答应。
毕竟，这件事都已经被老船长否定，柯西诺想拉拢其他贵族的成功率，就变得微乎其微。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保罗不但答应了，还承诺说，“我会帮你去说服约翰，和威廉他们。无论如何，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你行不行？”
“感谢保罗先生！”
从保罗府上离开，瑞克拉着柯西诺手臂，问道：“就算有几名贵族加入角逐，你能确保成功拿下巴拿马航线？”
“当然不止我们这些人，我还得去华尔街游说一帮散户，拉拢他们进来，一起来搞乔治老的股票！这件事，现在得保密。等我好消息……”
瑞克终于明白，原来柯西诺并非圣人，华尔街找上门寻求合作，他没有拒绝，而是顺水推舟与华尔街那群豺狼签订了协议，却在暗中实施自己的利益谋划！
这脑子，何等精明？！
与瑞克道别后，柯西诺匆匆赶往华尔街，进行股票开户。
有了与斯特兰奇之间的那份秘密协议，柯西诺到达华尔街，正好是证券交易所午餐时间，他便直接去了斯特兰奇办公室，找他从内部快速通道开户。
开了户，柯西诺就在斯特兰奇的‘好心’建议下，像模像样地挑选了几只股票，放入自己账户，并且买了乔治劳的巴拿马航线。
“既然都买了巴拿马航线，为何不一起买太平洋航线呢？”斯特兰奇好奇道。
“今天暂时就买这些吧！对了，巴拿马航线今天涨到了多少？”
斯特兰奇眼睛定了定，随后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说道：“好像是涨到27美元了，你要入手，就赶紧加量……”
“我先考虑考虑。”柯西诺敷衍道。
在华尔街证券交易大厅研究了一会，柯西诺置身前往《纽约先驱报》，告诉爱德蒙主编，“我这边有华尔街几支股票上涨的内幕消息，你要不要？”
“嗯？你拿到了内部消息？”
爱德蒙便是惊讶，但是愿意听一听实际内容。
柯西诺便将自己已经掌握了几支肯定会上涨的股票信息，原原本本告诉爱德蒙，便表示可以指导他的编辑撰写股票分析文章。
爱德蒙也知道柯西诺对股票分析的本领，爽快接下这一通讯。
“因为你们是日报，可以报道华尔街及时消息，等你们这一波报道之后，我们的《世界报》得在周五才能与市民见面，信息及时性方面，还是比较延迟了。”
如此，柯西诺指导爱德蒙的编辑撰写华尔街股票分析文章，并刊登在次日的日报上。
因爱德蒙将这一值钱的文章，同时卖给了同行几家报纸，所以，第二天，纽约就到处流传着华尔街股票即将上涨的几支股票。
尤其是等候在华尔街的那些散户们，见到这些便士报的报道，纷纷加入了这几只股票的热情讨论，考虑是否要买进。
次日，柯西诺拿到了老船长从纽约银行借给他的10万美元。
有这笔资金作后盾，柯西诺开始了自己的收网计划。
为稳妥起见，又亲自去了一趟保罗府上，最后一次确定保罗，以及纽约游艇俱乐部的几位贵族成员是百分百会加入巴拿马航线角逐。
保罗并没亲自出面去华尔街现身，而是指派了一名亲信助手，跟随柯西诺返回华尔街。
有斯特兰奇这位华尔街证券交易所副总裁做内应，柯西诺很快就在股民们与华尔街金融大鳄们的热切期盼下，将5万美元买入了巴拿马航线！
将当日的‘巴拿马上线’从26美元哄抬到了58美元！
直接翻了一倍，刺激市场。
交易大厅，经纪人站在黑板前写上这笔买进，高声喊道：“巴拿马航线，上涨到58美元……”
大厅内，顿时人群骚动。
“哗！”人群哗然。
他们争相涌到最前边，想要亲眼去看一看这一瞬间高涨的股票，并陷入热烈讨论。
“巴拿马航线为什么涨这么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巴拿马航线这种垃圾股居然有人看好？”
“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不会真有人暗中操控愚昧我们吧？”
大厅，股民们自动分成了几个派别，对这支异军突起的股票展开了各种脑补式讨论。
这些讨论，自然也逃不过华尔街金融家们的眼睛。
并且，很快的，巴拿马航线上涨的消息，就传到了乔治劳的耳朵。
乔治非常吃惊，“真有人操控我的股票？！”
“据我所知，是范德比尔特出钱，让助手在与斯特兰奇进行里应外合……”乔治在华尔街经纪行的代理，把自己所获得的的秘密消息告诉老板。
“什么？范德比尔特……”
乔治表示无法理解。
那他明明记得，那天在赌场，老家伙对巴拿马航线并不感冒，为什么突然又想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慌什么？股票上涨对咱们来说是件好事！”乔治老决定再去探一探老家伙的底，看他是不是真的想获得巴拿马航线，如果老家伙真的想要，可以等他在华尔街大赚一笔，再高价转卖给他。
那种不值钱的垃圾航线，尽快脱手才行。
第77章 收网，血战华尔街(下，求订阅)
柯西诺凭借一己之力，将太平洋航线与巴拿马航线股票拉到一个令资本市场惊愕的高度，两支还没开通的航线突然大涨，这一消息很快传遍华尔街。
十几家蒸汽船主们陆续得知了这一令人错愕的消息。
保罗的亲信助手及时将这一消息汇报给雇主。
而这天，保罗也正因巴拿马与太平洋整段航线，亲自登门拜访挚友约翰·史蒂文斯。
感觉到这件事的严肃性，约翰派助手去邀请了另外几位纽约游艇俱乐部的成员，他们分别是菲利普霍恩，摩西·格林内尔，奥诺戴特斯，彼得·舍默霍恩，威廉·阿斯平沃尔等人。
几乎是除范德比尔特老船长之外，所有都有意愿角逐巴拿马航线的蒸汽船主们。
这群人都来自老贵族或新贵族家庭，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只有财富和影响力。
“巴拿马航线上涨到了58美元？！”保罗吃惊道。
得知这个消息，保罗第一反应，是柯西诺真的已经对这支股票下手了。
他知晓，柯西诺并无任何资金能用在华尔街，若他真出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老船长真的在变相扶持自己的亲信助手！
其他几位成员亦是十分震惊，虽然范德比尔特会给别人信贷，可要一次性拿出10万给自己的助手，那一定是对巴拿马航线保持莫大的信心。
表面上按兵不动，实则早已在平静的湖面底下掀起了汹涌暗涛。
老船长始终扮演着双重角色，既是创造者，又是破坏者；既是提供者，也是掠夺者。他通过海盗般的袭击方式打造自己的财富，通过一定的策略和“敌人尚未了解的经济方式”攻击垄断者，直到他们支付被勒索的高额款项。
这成了范德比尔特的一种模式。
在蒸汽船行业也逐渐形成一种行为准则，第一个占据某航线的人自然而然地对该航线拥有一定的权利。
挑战者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后，就会有人对他进行贿赂，以促使他放弃这块市场，可巴拿马航线如果非常的赚钱呢？老家伙岂会放掉到嘴的肥肉？
范德比尔特一再掠夺既有航线，最初是从纽约到新不伦瑞克的航线，之后是到西长岛海峡的航线，上一次又是奥尔巴尼的长线，曾经为了争夺普罗维登斯的航线，还与保罗进行过正面交锋，虽然此事后来化解。
这件事，保罗始终记得！并且对老船长出手的航线保持高度警惕。
曾经的交锋历历在目，这也是他犹豫不定，还无法果断决定是否要出手与柯西诺联手的缘故。
在其他成员全部已经被华尔街这个消息所震撼，一致默契的沉默中，就听到保罗喃喃道：“难道说，范德比尔特真的给自己的助手贷款了10万美元？”
见大家都在观望，约翰态度也十分强硬，直言道：“我出手的话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巴拿马整段航线！老船长若是想要，必须现在与我们一起合伙，否则，之后无论他使出何等残酷的掠夺手段，我们都要同仇敌忾将他逐出。”
“你们看是否得邀请柯西诺过来，与我们详细商议？”
“这么大的事情，又涉及到今后在巴拿马航线的合作方式，商议是非常必要的，保罗，派人去请他吧，我瞧着，那孩子机智又果断，有很大的商业潜能。”约翰对柯西诺给与了肯定。
大家都知道，少年时期的柯西诺表现出不同于普通孩子的商业头脑。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先不说他这次能否顺利拿下巴拿马航线，眼下，他已经成功运营了一份优质的《纽约世界报》，冲着他新闻文化方面的能耐，就得拉拢过来为他们所用。
“嗯！”
保罗吩咐亲信助手，速度去请柯西诺到游艇俱乐部一聚。
俱乐部成员们也都见过柯西诺，虽然还不如保罗对他了解，不过，那天在游艇上，他们亲眼看到果断对阿尔泰的急救实施得当，并虽置身一群贵族之中，却是始终保持不亢不卑的态度。
这一点，已经胜过了无数外来移民，或者下层贫民。
保罗的亲信得令，迅疾离开游艇俱乐部，前去找寻柯西诺。
亲信离开之后，保罗开始与大家商议，这次出手反做空巴拿马航线，他们每一位大约出资多少。
社交厅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自己的商业。
像今天这样的合作并不多，如果在巴拿马航线上能达成合作，将会首次实现他们这群贵族的超级合作！
约翰却在思索，“范德比尔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为什么会放弃到加利福利亚的航线？恐怕，短时间内，我们与公众一样一无所知。人们对他的期待，也仅仅是他的下一次降价攻势，而这时候，我相信，他自己在敏锐地探寻下一个伟大的贸易渠道。”与约翰有着相似的担忧，威廉·阿斯平沃尔仿佛已经掌握了范德比尔特的下一步棋。
他们一边积极洽谈巴拿马航线合作的可能性，同时又在思索范德比尔特为什么如此做？
这边，柯西诺把自己从老船长那里信贷得到的十万美元，一掷千金似的豪掷了五万，对两支垃圾股进行了第一次股价拉高。
之后离开华尔街，穿行在狭长街区，打算返回百老汇老船长办公室。
走到码头街的十字街道路口，瞥见码头进港的方向，出现了大量警察的身影。
前方，靠近河岸的区域，拉起了几条警戒线。
柯西诺放缓步履，抬头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空，小朵小朵玫瑰色的彩云高悬在晴朗的天空，仿佛并不是徐徐飘动，而是缓缓没入碧空深处。
脑中浮上了几个似乎毫无干连的词汇：华尔街，码头街，警察……
他朝着警察大量汇聚的码头街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唐缇咖啡馆的十字路口外边，聚集了大量围观群众，有警察和法医在唐缇咖啡馆进进出出，围观市民都不敢大声议论，搞得现场气氛十分凝重。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柯西诺走过去跟一位市民询问道。
恰好，因码头街突发案件，吸引了各家报社记者前来报道，《世界报》的通讯记者班杰明也正在码头街跑通讯，听到这一道熟悉清澈的嗓音，赶忙从人群中挤到老板身旁。
“听说唐缇咖啡馆发生了命案！”
“命案？？”
柯西诺惊讶道。
几名警察听见围观的市民在讨论，鹰眼似的目光扫射过来，严厉道：“不许在这里讨论！”
柯西诺赶忙低了低头，压低嗓音问道：“案子经过都打听清楚了吗？死的是什么人，是咖啡馆的顾客，还是店员？”
“我也是刚到一会儿，就碰到了命案！你看，纽约港不是进来两艘大型商船嘛？”班杰明扬手指向港口依旧停放，但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的两艘巨型商船。
“这一次，据说商船上面载来许多外国游客，这些游客在商船靠岸后陆续上岸，在曼哈顿游玩、参观，自然也会进入唐缇咖啡馆喝咖啡，观赏码头风景的呀。”
“所以呢？”
“就有两位漂亮的女游客走进咖啡馆，可是事情不凑巧，其中一位风韵姿色俱佳的女游客，据说是「法老号」船长的情妇！她们进入唐缇咖啡馆之后，遭到了一位酒鬼的调戏，法老号的船长闻讯冲进咖啡馆，争执之下，手持尖刀将酒鬼刺死了……”
“啊？这都能打架？真是一群肾上腺素随时都会飙升的野蛮人！”柯西诺叹道。
即使是18世纪中叶，在纽约这般贸易繁荣的港口，一个老外在曼哈顿，犯了事，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并且，这个年代，没有高墙，没有带电铁丝网，有的是农奴主需要奴隶！
甚至是发配到军队充军，运气更差的，会被以奴隶身份卖掉！
柯西诺不免替‘法老’号船长感到不值，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顾后果在外国犯事。
“死了几个人？”
“一共两个。听说酒鬼的同伴被激怒，慌乱中抓住了那名情妇便是对法老号船长进行人质威胁，双方谈判时，法老号船长再一次激怒酒鬼同伴，最后，据说船长的情妇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却被酒鬼的同伴当众残忍杀害！死的好惨啊！”
班杰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是说，那名情妇也被杀害了？”
“没错！否则，怎会有这么多人围观呀？”
柯西诺轻轻摩挲着下巴，沉吟了一会，提示道：“这篇报道的标题，可以这么写：法老号船长风流韵事告终内幕……”
“嘶？你居然没有一丁点同情心吗？死的可是那名情妇！据说，那是一位穿戴名贵珠宝，姿色上乘，优雅的女子呢。”
“优雅又如何？还不是即将变成法医解剖台上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毫无反抗力的被法医的解剖刀咔咔咔……”
班杰明双眼瞪大，顿时被柯西诺的恐怖描述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第一次对少年老板无害的笑容充满了恐惧。
柯西诺轻拍着班杰明的肩膀，故意忽略他一脸失望与惊恐结合的复杂表情，转身离开唐缇咖啡馆这个是非之地。
他从来就不是圣母，何须对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存有同情心？
同情不干正经事的人类，那是上帝的工作！
大约两刻钟之后，保罗的亲信雷诺，在街角找到了柯西诺，对他进行了一番说明，稍后便领着他匆匆返回游艇俱乐部成员们聚会的一艘游艇。
晴朗的日子，一艘美轮美奂的游艇飘荡在轻风拂面的河面上，十分惬意。
柯西诺走进游艇的社交厅，便看到了俱乐部成员们早就登上游艇，他们坐在富丽堂皇的厅里，饮酒谈笑。
见柯西诺终于到了，保罗与他亲切打招呼。
柯西诺逐一问候，与俱乐部成员们颔首致意，不偏不倚地把在座的每一位贵族都高高捧起，“所以，保罗先生，您请我过来，是要商议巴拿马航线的合作事宜吗？”
在听到保罗稍作解释后，柯西诺如是问道。
“是的，”保罗点头，眼神温和，随后看向了挚友约翰·史蒂文斯。
“请问你们都谈到哪里了？”柯西诺视线略过厅里的几位贵族，目光落在威廉·阿斯平沃尔身上，因前世的历史是，此人为了拿到联邦政府的补贴，从他人手中获得了太平洋航线合同，在旧金山淘金潮爆发后，赚得令人眼红。
因此柯西诺笃定，社交厅里面在座诸位，至少此人对于太平洋航段是志在必得。
恰好有他率先出手试图一并拿下那一整段航线，他是一定会答应加入角逐这一整段航线的游戏。
再加上保罗，约翰两人，多少都会出一点力量。
柯西诺心里如此一番斟酌，对合作有了初步的认知。
约翰见柯西诺目光落在威廉身上，有些不解，礼貌问道：“我们都是在上一次游艇聚会中见过面的，怎么，威廉给你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哦……，我刚刚见到威廉先生，就在思索一个问题，威廉先生的公司也是经营蒸汽船的大型航运公司，是否会对太平洋航段感兴趣呢？”
威廉微微一鄂，点头道：“我确实想获得那一段航线。”
“是么？这么巧，威廉先生是否愿意与我们一起合伙呢？”
“合伙？与你？还有谁？”威廉明知故问。
就是想见识一下这孩子的临场应变能力。
他们都是成年商人，并在商业上已经有能力证明每个人的实力，可是，柯西诺还是一位没有经历过残酷商场斗争的白纸，但就是这样一张白纸，却主动邀请他们这些大佬一起合作。
他不介意多一个合作伙伴，想要拿下太平洋航段的初衷，只是因为想与联邦政府搭上关系，至于未来是否赚钱，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在保罗却说，柯西诺研究过这一整段航线，那条航线很快就会盈利。
叫他如何不动心呢？
威廉密切关注着柯西诺的反应。
面对社交厅一众新旧贵族们的密切关注，柯西诺不仅没有一点紧张，反而表现出轻松的神情，他环顾一圈众人，声音不疾不徐地说：“我说的合作，只有我，与你们诸位先生。”
“范德比尔特确定不参加巴拿马航线角逐？”威廉疑惑道。
“没错！我已经认真询问过，船长先生表示对那条航线不感兴趣，只是不想让潜在有赚钱可能的航线落入竞争对手，所以愿意借钱给我，助我一臂之力！”
“如果我们拿下这一整段航线，他又改变主意，那么，你现在所拥有的股份，会不会就变成了他的呢？”约翰问道。
“绝对不会！我与船长先生有言在先，他的资金并不是出资，而是信贷给我。”
是要支付银行同期利息的，凭什么想从他手中夺走淘金路线？
再说，他知道，老船长未来很快就会开辟更加便捷的航线，从纽约直达加利福利亚，所以这些贵族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保罗经过慎重思索，说道：“想要我们一起合作，就得事先把合作方式商定，而不是到后面，因为中途加入某位股东，而搅和了大家原本的合作！”
“我明白。”
有了柯西诺一再确保，说范德比尔特不会参与这一航线，保罗看着约翰，“约翰，你觉得呢？”
约翰并没急着表态，他眼眸犀利，看着柯西诺：“听说你已经将两支航线的股票拉高？”
“是的！”
“如果我们确定与你合作，你希望我们如何帮你？”
“约翰先生，我们现在需要齐心协力，在未来的几天时间里面，将这两支股票拉高到令华尔街血亏的高度！”柯西诺说着，从斜跨小包里面取出一个小册子，翻开，说道：“在做这件事之前，我调查过两支股票的原始股价是20美元。”
“可能是由于两条航线并没开通，且巴拿马省对于纽约市民来说并不是安全的地方，他们担心那条航线即使开通之后也会是生意黯淡，所以，当这两支股票出现在华尔街，自然是预冷，股价一度跌到了2美元！”
约翰：“我听说后来又涨到了25美元？”
“是的！当股票跌至2美元的那天，就是华尔街金融大鳄们做空的绝佳时机！”
“之后的操作符合做空的暂时繁荣，加上乔治自己也在出资拉高股票，所以两只股票呈现出一致的虚高繁荣景象……”
柯西诺花了十分钟时间，为在场的新旧贵族们讲解了一遍，华尔街的做空操作套路，这些对于股票并没有达到精通境界的贵族们，听了之后，皆是对柯西诺投去了异样惊奇的目光。
“没想到，你竟然摸透了华尔街的赚钱逻辑……”约翰吃惊道。
这岂不是等于说，范德比尔特拥有了一台精通钱生钱的赚钱机器？
面对约翰的惊讶，柯西诺就当对方是在夸赞他。
“这么说，你们诸位也明白了，后续我将在华尔街的操作步骤了吧？”
众人陆续点头。
“既然你们也都清楚了这件事的厉害与紧迫，我想知道，各位先生们的决定，你们是否决定了与我一起拿下这一整段航线？”
保罗竖起右臂，说道:“你先别急，容我们先商量一下……，毕竟，这个决定的结果，是既要出资，而且将我们在座所有人站在了与华尔街金融家们的对立面，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周密筹措。”
“没错，保罗说出了我们每个人的担忧。
一直以来，我们与华尔街保持合作的态度，如果为了两条不值钱的航线与华尔街关系搞僵了，势必会影响到今后我们在华尔街的事业！
我们不可能马虎行事，必须慎重，仔细商议是有必要的。那么，你先去甲板上看看风景吧……”约翰措辞有理，客气说道。
柯西诺轻点头，站起身，对大家微笑颔首。
“你们可能误解了一件事，对于华尔街金融大鳄们来说，没有真正的朋友！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他们的猎物，是否做空哪家公司，决定权在他们手中！也正如范德比尔特，对所有对手都是一惯的强势、残酷……”
说完这番话，柯西诺礼貌的从社交厅出来，站在甲板上欣赏风景。
同时，心里面也在急迫的思索，如果这帮贵族最后拒绝与他合作，那么他只有回头再去找老船长这个靠山。
总之，结果无论如何都是要拿下乔治手中的合同。
在他身后的社交厅，贵族们言辞激烈的交锋。
半个钟之后，雷诺出现在甲板上，邀请柯西诺返回社交厅。
柯西诺再次走进社交厅，发现里面的每个人表情似乎都有所松弛。
“柯西诺！经过商议，我们决定信你一次，如果这一次，你的操作失误造成了我们全部人损失，今后，将不会得到我们的一致支持。”约翰郑重道。
这一群贵族，大都是以他马首是瞻。
他决定了要听信柯西诺一次，其他人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柯西诺赶忙对他鞠躬，激动道：“我一定不会辜负约翰先生，以及诸位先生们的信赖。”
“既然决定了要一起合作，柯西诺，你先坐下，”保罗脸上浮现了温和的笑容，示意柯西诺与他们坐下说话。
“像今天这样的超级合作，我们也是第一次；所以，在出资之前，应该清楚这一整段航线合作与利益分配方式，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需要请律师到游艇上来，做仔细的契约签订。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保罗先生说的对，那就请律师来吧。”
一刻钟之后，洛基律师带着助手佐恩登上游艇。
听闻他们这些贵族要与柯西诺进行航线合作，先是狠狠地一惊，随后，在听完保罗对整件事的解释，便是感概道：“兴许你们的决定是对的。”
“但愿如此。”
稍后，洛基写了详细的合作契约。
由于柯西诺决定将手中的10万美元全部用在这次的股票上，也就是相当于用在这一整段航线上，因此，其他家就约定，到时，航线开通之后，由他们出船只。
但有个问题，目前还无法确定拿下这条航线到底需要多少资金。
于是，暂时先约定合作方式，出资额，就按照航线到手的时候，各家的出资份额来定。
贵族们也因此确保自己不会出太多资金。
契约签订之后，柯西诺就当场与他们各家约定，后面几天，各家在华尔街的经纪行，跟随柯西诺的步骤，持续跟进反做空。
第二天上午，就在华尔街高兴时。
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持续高涨，“巴拿马航线65美元！”
“太平洋航线63美元！”
下午收盘时，这两只股票已经分别飙到了74美元，76美元！
这一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华尔街操盘手的预估高度。
坐镇华尔街，真正进行股票做空操作的尼尔森鲁滨逊，对于两支被他们做空的股票持续上涨，错愕，惊讶。
因为这两条航线还没正式开通，并无市场需求，拥有这两条航线合同的公司，通航业务受到极大冲击。加上乔治劳放出谣言，说巴拿马航线即将并购范德比尔特的纽约航线……
市场对这一谣言不仅不信，根本没兴趣买进这两支股票，这一影响之下，股价从开盘的20美金一路跌到了2美金，徘徊在破产退市的边缘。
这种时刻，对于华尔街专门“做空”的操盘手来说，这种垂死挣扎的股票正中下怀。
加上他们得知乔治与太平洋航线合同商人同步出资拉高股价消息。
但是，做空需要先从券商那里“借用“一家公司的股票，并将其卖出，再通过各种方式拉低股价，然后在指定交割日之前，以便宜的价格买回，从而赚钱。
很多华尔街机构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财富。
但，如果股价不跌，做空的损失就会很大。
柯西诺正是利用乔治与尼尔森相似的贪婪，将大量资金用来持续买进两支股票，不止有他的资金进入华尔街，就在尼尔森以为柯西诺不会继续拉高股价的时候。
柯西诺利用报纸的舆论，号召散户们买入这两支股票并长期持有！
而这时候，巴拿马航线已经引起了纽约报纸媒体和散户们的注意。
“华尔街赌场”越来越多人，跟着买入“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更为要命的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仿佛站在了柯西诺背后。
持续、大量的资金跟进这两支股票！
两支原本并不被看好的股票开始进入史诗般狂涨阶段，散户与神秘力量的进入，将两支股票拉到逐渐令人绝望的数字：
连续几天收盘价：89美元，99美元，112美元，145美元，208美元。
但这个数字并不是柯西诺所满意的。
他要利用这次与游艇会难得的联手合作机会，要在华尔街狂赚一笔金钱！
在尼尔森与斯特兰奇只差要给他下跪的那天，他凭借游艇会股东们的力量，将两支股票分别拉到346美元与354美元！
华尔街金融大鳄第一次尝到了血泪的味道！
9月16日清晨，华尔街副总裁斯特兰奇与尼尔森接受公司董事会决议，放弃做空，选择平仓，并故意把这个消息放给当天报纸，希望至少散户们愿意抛出股票。
并与柯西诺方进行正式谈判。
谈判地点挑选在华尔街总裁办公室，参与这次谈判的除了华尔街一干高管，他们还慎重邀请到了持有这两支股票的第二大买家保罗。
对于柯西诺初次与华尔街正面交锋，就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保罗感到十分满意，很意外的被动参与了这次‘停战’谈判。
这就更让华尔街笃定以为，这是老船长与保罗联手，与华尔街对抗。
斯特兰奇双眸通红，十分愤慨：“伙计，你做的太绝了！”
“你们做空，我们反做空，有问题？”
斯特兰奇见识到了人外有人的厉害，强压心头的愤怒，沉声道：“咱们现在达成一致意见，停止这个见鬼似的游戏！说吧，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你们自己造的孽，自己拿钱来填！第二、这两条航线，归我！这个周末结束之前，如果有一条办不到，我将永久持有这两支股票，绝对不卖。”
“当然，游艇会俱乐部成员们所持有的这两支股票，也不会抛出来。”
斯特兰奇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眼看交割日就要到了，就是倾家荡产也得贴钱平仓。
一周前，接受这两支股票的时候，股价只有8美元，很显然，他在那个时候认为股票被高估了，从证券公司借了2000股，卖出去了。然后，就在等股价跌下来再买回1000股还给证券公司，然而，等待他的不是下跌，而是持续不断的上涨……
一向自恃孤傲的尼尔森更是攥紧拳头，这一次的平仓，是掏空了他们这帮人多少年的积蓄。
斯特兰奇只得亲自出面，与两条航线的船主洽谈。
从华尔街走出来，保罗邀请柯西诺搭乘他的马车去报社，两人在沿途聊了许多话。
通过这番谈话，让保罗对柯西诺的未来商业版图的建立有了初步的认知。
柯西诺望着窗外的街景，感概道：“现在的纽约最初是荷兰殖民地，是荷兰裔移民的聚居地，当时叫做新阿姆斯特丹。1625年荷兰人用24美元买下曼哈顿岛，取名新阿姆斯特丹。”
“怎么，你也想买下曼哈顿？”保罗轻笑道。
“呵，若是我现在手里有足够的资金，可以考虑考虑……”柯西诺笑了笑了，回头道：“荷兰人成立了第一家股票交易所，英国人建立了第一家中央银行，历史选择了华尔街，使得资本市场翻开了新的一页。”
现在，他来到18世纪的美利坚，就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既然历史选择了华尔街，那就以华尔街起步，步步为营来实现他的财富王国！
现在是1847年9月份，距离1848年春季加州海岸发现黄金只有短短的三、四个月时间，留给他腾挪的时间并不多。
他需要船只、劳工、以及背靠一家实力庞大的航运公司。
放眼整片北美洲大地，能满足这些条件的原本只有范德比尔特的蒸汽船公司！
可是老船长放弃了那条航线，他只能与游艇俱乐部合作，联手打败垄断前往太平洋的蒸汽船航线上的其他敌人！
竞争一直都是残酷的，这一点，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保罗逐渐对柯西诺有了深刻的了解，亲眼见识到柯西诺惊人天赋，心里开始展望未来的合作。
这天，恰好到了周五，也是《世界报》出刊的日子。
巴拿马航线股票正值巅峰时，《世界报》首版头条给予了大篇幅的分析、预测，恰好验证了这一预测的准确性。
谈判暂时达成这一协定，柯西诺又急忙返回报社，参加《世界报》第二期报纸出刊的销售工作。
因第二期刊登了彩色线稿漫画，获得纽约蒸汽船主们的认可。
每家蒸汽船都派了人工到报社，进行订购。
按照与斯特兰奇先前的协议，柯西诺让两名印工拉着小推车，将5000份报纸送去了华尔街，交给斯特兰奇办公室。
柯西诺又分别派人去给保罗铁路公司送去2万份报纸。
给范德比尔特的蒸汽船送去3000份报纸。
如此一番下来，第二期的5万份，到了中午，就已经消化了3.5万份。
“还剩1.5万份报纸，吃了午饭，稍作休息，我们就去曼哈顿街上各个公共场所推销报纸，全部人都戴上世界报标志的帽子，让市民们一目了然。”
“是！”报社员工们士气高涨。
“什么时候去耶鲁等一众学院推销报纸？”瑞克问道。
他还期待柯西诺与他的兄长阿方索见面的那一刻。
柯西诺略作思索，说道：“这个时候，若是我离开曼哈顿，巴拿马航线很可能会遭变故！所以，一定要等华尔街这件事彻底落下帷幕！你再陪同我一块儿去拜访各家学院。”
“好吧，希望至少在下周一，可以如约去耶鲁学院。”
吃过午饭，稍作修整，柯西诺便领着报社几名编辑、印工，去街上推销报纸。
他们先是走访各个公共场所，诸如赌场、酒馆、酒吧等场所。
那边，斯特兰奇派人去请来了乔治劳与阿诺德哈里斯。
联邦政府将太平洋航段，也就是从巴拿马到加利福利亚和俄勒冈的海岬，这一段合同卖给了阿诺德。
二人都知道，短短的一周时间，他们两家的股票在华尔街正在上演何等精彩的戏剧化变化。
乔治劳感到意外的惊喜。
但他却在听完斯特兰奇的意思之后，异常生气：“我的股票涨了，说明市场看好巴拿马航线，这样的好成绩，我为什么要放手？”
斯特兰奇先是搬出了老船长所代表的游艇会，继而又以华尔街来给乔治施压。
“具体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并不是市场看好你的航线，而是范德比尔特与游艇会联手，要争夺你们手中的合同！今天，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提议，那么，华尔街将拒绝你们今后的所有股票进入！”
乔治劳气得吐血。
但他要求在这一高价的时刻卖出。
“你的要求，只会让你们自己的蒸汽船陷入困境……”尼尔森威胁道。
阿诺德是个胆小怕事的蒸汽船主，不敢真正得罪华尔街，虽说他与乔治劳有着相似的初衷，希望在股票高涨之后，赚一笔钱再卖出航线合同。
可是，他这个脑子似乎连范德比尔特身边的一名小小的助手都斗不过，又岂是华尔街这帮豺狼的对手？
只好点头答应，接受华尔街的价格卖出合同。
乔治见阿诺德让步，也只好咬着牙做出让步，但他依然想要赚一笔钱。
最后，以高出他的卖价一倍，卖出了手中的合同。
周六上午，华尔街将钱款与两份合同送到了柯西诺面前。
一同前来华尔街的还有保罗、约翰等人。
“这是我们计算的数据，你们先核对一下……”斯特兰奇将一份报表递给柯西诺。
报表里面，是计算的各家应获得的股票回购款项。
其中，以柯西诺所获最多，高达16。5万美元！
其次便是保罗等人。
保罗看着报表上面的数字，顿时就在心里算了一笔账，通过这次的合作，柯西诺不仅能把范德比尔特的信贷偿还清，而且净赚了6.5万美元！
纽约资本市场逼空华尔街的大戏，一时间在便士报记录了这一周华尔街上演的惊心动魄的事件！
周五出刊的《世界报》周刊，一番报道之下，对这件反做空事件传的沸沸扬扬。
消息很快传到了波尔克总统那里。
两个合同原本是联邦政府，为了配合国会立法，为私营运输公司提供资金，以开通至太平洋海岸的航线。
令人意外的是，做空机构盯上了巴拿马与太平洋航线！
在华尔街，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笔交易完成，大部分交易会被人们逐渐遗忘，而留在人们记忆中的将成为永恒经典。
“纽约资本市场竟然争相角逐这条航线？！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统办公室，波尔克办公桌上摆着一份最新出刊的《世界报》周刊，他很快看到了助手所汇报的华尔街逼空事件的完整报道。
波尔克总统是一位有了目标，就会去达成的总统。
他在入主总统办公室后，决意要将俄勒冈并入美利坚领土，并且在1846年完成了这项任务。
后来，又通过与美墨之间的战争，成功占领了墨方大量疆域。
如今的他，要打通巴拿马省，让那片土地也逐步繁荣，就必须通航！
看完报纸，他高度评价这份报纸在编务方面是经验颇为丰富，很惊讶这家年轻的报纸能引领时尚风潮，首次在报纸上印刷了彩色线稿连载漫画。
顿时就对这家报纸的老板、主编产生了浓厚兴趣。
尤其是对于能准确分析并成功预测，巴拿马航线与太平洋航线股票走势的作者“柯西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最后，他有邀请国会都来学习这篇报道，并对助理吩咐道：“派人去请范德比尔特与他的助手！我要清楚，他们拿到了这两个联邦政府会给补贴的合同，将如何在那条航线运输、盈利。”
第78章 ‘法老号\’商船
就在波尔克总统派人前往百老汇老船长办公室，请老船长与助手去华府谈话之时，柯西诺如约从华尔街银行家手中拿到了两份航线合同，以及16.5万美元股票回购款。
柯西诺如愿以低价获得巴拿马与太平洋段航线，和人生第二桶金。
虽内心狂喜，俊气的脸庞却保持绅士般的从容淡定，与斯特兰奇握手时，心情愉快道：“预祝未来的我们合作愉快。”
“……”斯特兰奇盯着桌上那一堆捆得漂亮的钱款，眼圈通红，哽咽道：“放心！我会继续履行协议……，但也拜托你，最近不要出现在华尔街。”
斯特兰奇心里想，这个猾头的混蛋，既然有这种本事，为什么蛰伏在范德比尔特身边五年都没有任何动静？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混蛋一定是在等候最佳狩猎时机。
与范德比尔特一样的狡猾、残酷无情！
他心里肯定另有主意，将来还会继续祸害华尔街！不行！得对这混蛋提起十万分的警惕，他每一期的报纸股票分析都得仔仔细细地研究。
柯西诺耸耸肩膀，“好说！最近，我也没空来华尔街溜达。”
一旁静候中的瑞克与埃尔默，他俩自告奋勇陪同柯西诺前来华尔街参与最后一次谈判。
此刻，二人眼神直勾勾的都盯着桌上那一堆钞票，胸口噗通噗通狂跳个不停，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钱。
游艇俱乐部成员均派了亲信助手来到华尔街，配合他们在华尔街设立的经纪人处理这次的股票事宜。
保罗所获虽不及柯西诺四分之一，可也捡了个漏。
对这次的意外之财，他显得比较淡定。
倒是等候在总裁办公室外面的那些报纸记者们，纷纷对这场反做空进行了热切讨论，并纷纷扬言要将这一盛事在次日报纸上以重大新闻发表。
一行人从华尔街出来，见三位少年难掩胜利的喜悦，保罗轻摇脑袋，便是询问道：“约翰他们都在游艇上等候，你是先去银行，还是随我一同去游艇进行合同完善？”
柯西诺心情舒畅，低头看了看怀中抱着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随即抬起脸，笑容灿烂道：“若是保罗先生不赶时间，那便劳烦您陪我去一趟银行吧。随身携带这么一大笔钱多少都有点危险，最近，因唐缇咖啡馆的刑事案子，曼哈顿滞留了大量外国游客，谁晓得他们是不是良民？”
“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危险，上车吧。”
一行人登上保罗的马车，去了纽约银行。
到了纽约银行，保罗并未下车，而是坐在马车上静静等候，瑞克与埃尔默紧紧跟随在柯西诺左右，陪他去银行储蓄柜台办理款票业务。
“请帮我开一张10万美元支票。”
“另外，再把这笔钱存入我的新账户……”
在来银行的途中，柯西诺暗暗算了一笔账，这笔钱需要还10万信贷，并支付100多美元利息；之后，还剩6.4万多美元。
暂时没有其他开支，便是先把6万多美元全部存入银行。
办完业务，三位少年喜气洋洋地回到马车上，柯西诺对保罗的陪伴，心里一阵感激，说道：“我想再去一趟百老汇，把支票和利息还给老船长。”
保罗望着眼前眼神清澈的少年，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不止有胜利的喜悦，更希望第一时间获得自己雇主的认可。
他笑着点了点头，吩咐马车夫，“西蒙，去百老汇。”
“是的，先生。”
马车又是调头，朝着百老汇踢踏踢踏疾驰而去。
到了百老汇办公室大楼前，柯西诺请保罗稍等十分钟，随后只身下车，去了办公室。
百老汇办公室，外面大厅有簿记员、文员和会计，坐在高高的凳子上，面前是一张更高的长桌子，上面竖着格子窗。
老船长的私人办公室就设立在穿过大厅的东边一隅。
看到柯西诺神情喜悦的出现在眼前，范德比尔特点燃了长长的哈瓦那雪茄，才问柯西诺：“事情进展地怎样？”
“嗯，这次事情圆满落下帷幕。除了还清船长先生的信贷，应是净赚了6万多美元。”
“哦？顺利获得了两个合同？”
“合同是华尔街斯特兰奇去谈判的，价格应该压得很低，但这不关我什么事……”柯西诺说，从斜跨布包里面取出支票，以及100多美元利息，如数点给老船长，“这是一张10万美元支票，零钞是这笔信贷的利息。”
柯西诺双手将盖了银行印鉴的支票，与零钞一起一分不少放在老船长面前的办公桌上。
然后，退后半步，对着老船长毕恭毕敬的鞠躬，“感谢船长先生帮助我！”
范德比尔特斜瞥着桌上的支票与零钞，吸了口雪茄，心情十分复杂，“你计划如何在巴拿马航线盈利？”
“我的计划是，成立联合邮船公司，最多再筹备半月，就要进行第一次通航。”
“成立联合邮船公司？谁出船只？”
“游艇会出船只！”
这个计划直接令范德比尔特眉毛一扬，对于柯西诺决定的轻率颇为惊讶，“你这算盘可真是精妙！为何没有提前告诉我这个计划？”
“这一计划，是这两天才琢磨出来的。”柯希诺诚实以告。
他听出了老船长肠子都要悔青的声音。
以老家伙的精明，若是巴拿马航线真的赚钱，那么对于他来说，那可是一笔巨大的潜在损失！
“哦，船长先生，我先去一趟游艇会，与他们商议联合邮船公司的一些具体通航事宜，办完那边的事情，我就回来办公室。”
“去吧！好好干，不要给我丢脸。”
老船长显示出自己豁达的胸怀，点头允许小助手去筹谋自己的事业。
一行人到达游艇会，便看见三名神情严肃的男子从游艇上下来，他们神色颇为凝重，似乎是刚刚在游艇上与上面的贵族进行过交谈，结果似乎不尽人意。
其中一名与保罗认识，二人一见面，保罗便是主动打招呼。
“艾萨克？您怎会在曼哈顿？”
那名拎着提包的青年男子，年纪与保罗相仿，见到保罗，便是远远的伸出右手，与保罗握手寒暄。
二人寒暄时，那名叫艾萨克的青年眼神机警，对保罗身后跟随的一行人匆匆扫视了一眼，面露难色，嗓音压低，道：“为了‘法老’号商船被纽约警方扣押一事，特地来请约翰帮忙……”
“哦？那么约翰怎么说？”
“他说，恐怕帮不了我们！”艾萨克在说到被纽约游艇会首脑约翰·史蒂文斯拒绝的时候，脸上神情相当沉重。
很显然，他以为约翰这种有权势有财力的贵族，会答应出面替他们摆平这个案子。
保罗又与艾萨克身旁跟随的律师握手。
随后，也有些为难的说道：“很抱歉，也许是因为这次你们商船在纽约犯事影响太大，约翰都觉得没办法从中斡旋，真是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不怪你，保罗。我再去找找其他人帮忙。”
双方在岸边匆匆聊了几句，艾萨克与查尔斯一行人便是步履匆促离去。
目送他们远去之后，埃尔默才好奇问道：“保罗先生，刚刚那位艾萨克先生是法老号的人吗？”
“是的，艾萨克是伦敦--帝国贸易公司副总裁，在公司拥有的股份仅仅次于总裁，而法老号船长，就是这次在唐缇咖啡馆犯下刑事案件的那人，便是艾萨克的亲弟弟。弟弟犯了事儿，哥哥来兜底，也没什么奇怪的。”
“哎，真是祸不单行啊！谁叫他弟弟脾气那么暴躁，连杀两个人呢！”
这事儿，也没怎么引起他们这一行人的注意。
因法老号船长是伦敦--帝国贸易公司二股东的亲弟弟，相当于雅各布对于范德比尔特的重要关系，又因两条满载货物的商船在纽约犯事，便被纽约警方扣押，这么大的事情，想让约翰出面，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人家自然不会利用自己的权势与人脉，去帮一个伦敦佬。
这一点，柯西诺看得十分清楚。
这件事，对于游艇会成员们的聚会似乎并没怎么影响。
约翰·史蒂文斯为他们首度合作取得巨大成功，举办了一场庆功会。
社交厅，一派喜气洋洋。
贵族们端着贵气的银器酒杯，置身富丽堂皇的室内，饮酒作乐，谈笑风生，一点也看不出这里即将进行一场伟大的合作洽谈。
约翰见到保罗与柯西诺终于从华尔街回来，便是热情的朝他们招手。
“保罗！”
等柯西诺跟着保罗走近，其他几位贵族便是围拢过来，便见约翰一手亲昵地拍在柯西诺肩膀上，声音和悦道：“祝贺你，首战告捷！”
柯西诺微笑，点头道：“这次胜利，也是仰仗约翰先生、保罗先生，以及诸位先生们的帮助，才使得我有机会战胜华尔街的邪恶力量得以渡过危机，在此，请允许我对诸位先生聊表感激之情……”
在大伙笑意盈盈的注目中，柯西诺摘下礼帽，恭敬地对周围的贵族们进行360度鞠躬致意。
约翰也看得出来，这个少年不仅心智机敏，而且颇为有礼貌。
知道他们及时出面助他一臂之力，会记在心里。
“好，我们大家都接受你的感谢，同时也祝贺我们所有人如约拿到了巴拿马省通航的合同！现在，请大家举起酒杯，为我们的明天干杯！”
在约翰的邀请之下，仆人端着托盘，为柯西诺送来葡萄酒。
约翰见两名陌生面孔的少年站在社交厅门外探头探脑，似乎有几分拘谨，便是问道：“他们是谁？”
柯西诺回头朝门口望了一眼，微笑道：“他们两位都是我的挚友，从《世界报》筹备就在我身边协助我，今天，他们抽空专程陪我去华尔街谈判，是我事业上不可多得的左臂右膀。”
“哦？那就请他们进来一起饮酒吧！”
约翰的助手闻言，赶忙走到门口将两名少年请进了社交厅。
二人进了社交厅，从仆人的托盘里面取了银器酒杯，走过去，礼貌的与约翰问候。
“您好，约翰先生，我叫瑞克。”
“您好，约翰先生，我叫埃尔默。”
“呵呵呵……少年人慧眼识金，我很佩服，你们不必拘束，尽情饮酒作乐吧！”约翰朗声笑道。
瑞克与埃尔默微笑点头。
威廉·阿斯平沃尔却是一脸兴致，对两位少年说道：“这么说，你们两位在世界报任职？”
“是的，先生。”瑞克善于交际，直觉敏锐告诉他，这位贵族商人性格开朗，更愿意主动与初次见面的人交谈。
“我看过你们创办的《世界报》，第二期还邀请到了不少名流题词！”
“是的，先生！报纸创办之初，我们全部都在筹备第一期的内容，时间比较紧，柯西诺又无暇他顾，原本应该在第一期出刊，就刊载名流人士的题词，拖到了第二期！”
威廉的助手赶忙拿来一份《世界报》。
就听到威廉轻慢吩咐助手，道：“念一念，都有哪些名流为世界报题词？！”
瑞克并不理解对方此举的目的，赶忙回头，远远地朝柯西诺的方向递了一眼，只是这会，柯西诺正在与约翰他们讨论联合公司的一些事情，似乎并没注意他们这边在聊什么话题。
“先生，《世界报》第二期一共邀请到了这几位社会名流为他们创刊题词，分别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爱德蒙主编，潘西医生，还邀请到了耶鲁学院董事会题词……”
“耶鲁学院董事会……，都邀请到了？”威廉·阿斯平沃尔喃喃道。
瑞克微微一笑，解释道：“耶鲁董事会的题词，是我父亲所赠与的。”
“哦？你父亲是耶鲁学院董事会成员？”
“正是！我兄长阿方索·塔夫脱也在耶鲁学院出任教授一职……”
“原来你们家竟是学院派？！幸会，幸会！”威廉·阿斯平沃尔微微惊讶，遂伸出右手，主动与瑞克握手，因这个年代，整个社会对于教授、老师颇为崇拜，既然这位少年出身高尚，威廉也愿意与这样的年轻人交朋友。
更何况，方才柯西诺有郑重介绍过，这两位少年是他在事业上的左臂右膀！
稍后，威廉便与瑞克、埃尔默一起翻阅《世界报》，对于世界报刊登的一些社会娱乐新闻，针对标题都要笑谈一番。
不多时，洛基律师领着助手佐恩也登上了游艇。
从佐恩手里拎着的略沉的提包，在场所有人便是知晓，今天，他们将会在游艇上举行联合公司的第一次董事会，并完善公司相关契约。
洛基律师到达之后，约翰便与洛基在一旁交谈。
柯西诺这才得空从这一群贵族中间抽身。
他走到威廉·阿斯平沃尔身旁，看了看瑞克，心想，这家伙应该还不晓得正在与一位什么样的贵族交谈。
这年，威廉·阿斯平沃尔还是一位年仅三十岁的贵族。
柯西诺笑了笑，介绍道：“瑞克，我来为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威廉·阿斯平沃尔先生。”
“呃，失敬了……”
瑞克面露歉意，攀谈了这么久还没询问对方身份呢。
“阿斯平沃尔先生出身在一个声名显赫的商人家庭，长大后，如你所见，他成为备受推崇的豪兰与阿斯平沃尔公司的高级合伙人！与范德比尔特先生不同的是，阿斯平沃尔先生很受商界尊重与欢迎，与保罗先生一样，在海外的生意也做的非常大……”
有了柯西诺这番介绍，威廉·阿斯平沃尔心情格外舒畅。
尤其是在游艇会众多贵族当中，能被柯西诺记得如此清楚，深感荣耀。
但他不晓得的是，柯西诺不仅对于他的出身、事业了若指掌，而且还知道，在联合公司成立之前，阿斯平沃尔就为了能获得太平洋航段而在做准备，第一批船只已经进入工厂建造。
他做事一向低调，从来不会像范德比尔特那般，还在设计大西洋号图纸，就昭告全世界：“弟弟们！我要建造世界上最伟大的船只咯。”
由于威廉·阿斯平沃尔家底雄厚，对于蒸汽船颇有研究，设计船只的建造速度更快，规模也更为庞大，第一批即将交付的船只就多达五艘，这一数字，正好是柯西诺预想中可以用在巴拿马省通航的数量。
一番笑谈之后，以约翰·史蒂文斯为首的贵族们纷纷落座。
瑞克与埃尔默也跟着坐在柯西诺身旁。
他俩不约而同被长桌上铺的带金线的桌布暗暗咂舌，上面摆的餐具全都雕刻着约翰家族的纹章，大都是用黄金或者白银制成的，美轮美奂，还有少量的萨克森地区生产的瓷器餐具。
游艇上，后勤部的员工成一支庞大的侍奉队伍，端着美味佳肴进来社交宴会厅，为诸位客人一一摆上餐点。
绅士们呷酒，聊天，洽谈巴拿马省通航事宜。
瑞克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这些贵族是在如此轻松的氛围中谈生意。
“现在，就由柯西诺为我们大家说一说合作的方式……”约翰坐在主位，以主人翁的姿态环顾在座各位友人朗声说道。
在这些贵族的簇拥下，柯西诺轻而易举地将其他更受人敬重的商人们召集到一起。
这种机会实在难得。
柯西诺不慌不忙地撩起餐巾，轻轻拭去嘴角的酒渍。
随后，环顾了一眼众人，声音清澈响亮。
“这一次，我能与诸位先生合作，是我柯西诺的荣幸！首先，感谢各位先生的信赖，所以，为了把我们未来的这份事业经营地生意红火，每年都能拿到可观的股东分红，我建议，成立一家联合邮船公司！”
“联合邮船公司？”约翰眼光一愣。
“是的！约翰先生，这是美利坚第一家联合邮船公司！股份呢，就按照先前我们在契约中明确的出资额……，作为入股美利坚联合邮船公司的股份，在一个月之内，进行首次通航测试。对了，诸位绅士们有什么样的问题，请尽管提问。”
贵族们神情和悦，面面相觑，都在琢磨这一合作方案。
不等约翰回答，威廉·阿斯平沃尔则是率先说道：
“我赞成这个方案！因为我在这次华尔街战斗中出资甚少，所以愿意为邮船公司出船只，并且，我在造船厂已经有第一批船只正在建造，不出半个月，便可交付下水使用。”
“感谢威廉先生。”柯西诺感激道。
约翰与保罗商议了一会，也点头，对洛基说道：“那么，洛基，你结合上一次的契约，撰写邮船公司的正式契约，我们在座的都将成为邮船公司董事会一员。”
洛基点头：“没问题。”
“可是这家联合邮船公司的高管层，我们如何分配呢？”
约翰的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看向他，再看看柯西诺，就在大家以为柯西诺占着自己在这家邮船公司的股份最多，高达48%，一定想坐上总裁的位置。
谁知，就在大家这样认为的时候，柯西诺说道：“我提议，由约翰先生来担任邮船公司的总裁一职，而公司内三人联合董事会，也就是决策会，便按照股份的多寡来分配。你们觉得可以吗？”
“呵呵……，柯西诺，你为什么甘愿退到三人联合董事会，而推辞了总裁一职？”
柯西诺对约翰投以礼貌的微笑，解释道：“众所周知，约翰先生商业经验丰富，极为受人敬重，理当由您来担任邮船公司总裁一职！而我，还需要不断的历练。”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那我就不做推辞咯。”
约翰答应出任邮船公司的总裁一职。
之后，由他宣布任命了联合邮船公司的高管层成员。
公司内，三人联合董事会，也就是将来决策公司重大事务的三名成员，分别是柯西诺、保罗与威廉·阿斯平沃尔。
这一任职，柯西诺也有认真思考过。
未来，他的事业中心将不会放在邮船公司，等加州淘金潮开始之后，也就是他们这批人员进行第一波淘金之后，他便会开启淘金潮周边业务，比如淘金工具装备、医药、银行、食品等等，那才是独属于他自己的真正事业版图。
而联合邮船公司，不过是一个跳板。
他既没有船只，也没有劳工，凭什么霸占公司总裁一职，让人眼红？
这种事，只管交给约翰去当。
约翰虽然是公司总裁，但公司重大决策都绕不开他这个最大的股东！
洛基伏案在餐桌上，现场为联合邮船公司撰写了全新合作契约。
董事会签订了新契约之后，柯西诺单独与威廉·阿斯平沃尔这位商业巨头针对首次通航进行了沟通。
“半个月之内，首批运用在太平洋航段的船只将交付使用！”威廉·阿斯平沃尔给予了肯定答复，他看出柯西诺急于通航，以为柯西诺是为了拿到今年联邦政府的巨额补贴。
两份合同都有明确约定，一旦顺利通航，每一趟航程可以得到政府美元的补助，而获得这些补贴所要做的，仅仅只是为巴拿马省运输几千封信笺。
“我想，通航之后，或许会有游客喜欢那一段旅程，现在，咱们有《世界报》这一播报窗口，你们可事先在报纸上做一个旅行推广。”
柯西诺笑着摆手道：“我认为，那一段航程将来或许会有不少市民喜欢去旅行，可是冬季来临，沿岸风景太差，并不适宜旅行，还是等到明年春夏之季再做旅行的计划。”
“也行，那你来计划吧。”威廉·阿斯平沃尔点点头。
最后，邮船公司董事会商议决定：近期就派一艘船只去试航。
一旦试航成功，约翰便会以联合邮船公司总裁的名义，派人去给联邦政府送去顺利通航的告知书。
…………
与游艇会贵族们道别后，柯西诺与瑞克，埃尔默乘坐公共马车回到报社。
“伙计们！我们打完胜战回来啦！”三位少年还在走廊，埃尔默便已经迫不及待地高声汇报道。
报社办公室，一如既往地忙碌。
三名编辑已经在做第三期通讯内容准备。
柯西诺跟着埃尔默后边走进办公室，迎面就看到了巴萨尼奥从办公桌里面走出来，“你们辛苦了，报社没什么重要事情吧？”
“有一件事……”
巴萨尼奥面露忐忑说道。
隔壁主编室，威廉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赶忙过来，接过巴萨尼奥的话头，像是在告状似的说道：“柯西诺！发生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非常不好？”
“对，”威廉一脸神气，冷觑了巴萨尼奥一眼，说道：“早晨，你们离开报社之后，纽约最大的报纸代理商昆汀过来了，他说，以后我们在纽约的报纸将由他全部代理。所以，他听说我们还有1.5万份报纸，以7美分\/份的价格全部拿走了。”
瑞克都感到吃惊，“7美分代理价？”
“没错！这是巴萨尼奥的决定，不信，你问他吧。”威廉指向巴萨尼奥。
这时，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巴萨尼奥把头微微低下，以表示自己做错了一项重大的决策，等待柯西诺的责备。
在一片惊讶与沉默中，埃尔默嘿嘿冷笑，没好气道：“巴萨尼奥，你着什么急呀？
第二期的报纸出来之后，柯西诺忙于华尔街那边的事情，都还没时间给各家学院推销呢。再说，我们拿给保罗的价格都是8美分，而且保罗是一次承销2万份才得这个拿货价！”
这货可真会做生意！
见巴萨尼奥面露难色，羞愧不已，玛格丽特赶忙试着替同伴解围，笑问道：“怎么样？华尔街那边还顺利吗？”
“顺利，都办妥了。”柯西诺轻点头。
随后，看了看大高个威廉，此刻他像极了告状的小男孩。
难怪小科尼动不动就告状、嘲讽他人，原来只是遗传基因惹的祸。
他缓缓地将目光从威廉身上收回来，温和的落在巴萨尼奥脸上，说道：“没关系，7美分的拿货价，虽有点对不住与保罗先生的契约，不过，既然对方是纽约最大的报纸代理商，愿意找上门与我们合作，也省得我们去街上逐份推销。”
巴萨尼奥惊讶的抬起双眼，“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报纸卖掉也是一件好事！稍后，我们再印刷一点，星期一送到各家学院推销。”
顿了顿，柯西诺又道，“如果有纽约最大的报纸承销商与我们合作，我可以考虑把报纸拿给他们去零售！
如此一来，编辑部就可以把工作中心放在报纸通讯内容的制作方面！不需要你们走出办公室去推销报纸，再说，你们对于推销也不擅长，浪费时间……”
巴萨尼奥：“是！昆汀说了，等他手头拿的报纸全部脱销，就到报社来与你签订代理契约，顺便再把今天的报纸钱支付给报社。”
“行啊。”柯西诺爽快点头。
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钱，与自己看重并培养的内定主编闹不和。
7美分的拿货价，不过是让他少赚了一点罢了。
几名印工听说要加印，赶忙去准备印刷的事务。
因这一小插曲，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威廉嘟着嘴，极其不高兴的回到了主编室继续工作。
他始终没有弄明白：明明是巴萨尼奥做错了决策，为什么到了最后，柯西诺非但没有责备他，而且还顺水推舟同意今后与纽约最大的报纸承销商合作。
虽然他也不喜欢走上街头对市民推销报纸，可他心里就是气不过。
对此，柯西诺并没在意。
打算回家之后，在适当的时机再给威廉解释。
“瑞克，麻烦你一件事，给你的兄长阿方索写一封信，请他推荐我入学耶鲁学院，星期一上午，我们去一趟耶鲁；方便的话，顺便办理入学手续。”柯西诺对瑞克说道。
瑞克第一次感到自己眼光毒辣，竟然结交到了这样一位闪闪发光的人物。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边喝便是走过来，非常乐意的点头，“好，我这就给兄长写信，可是你打算进入耶鲁学习哪一个专业呢？”
由于柯西诺在金融方面表现出惊才绝绝的天赋，瑞克觉得，像他这般才能，应该去读金融专业才是明智的选择。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考人，然而，我还不晓得耶鲁都设立了哪些专业。”柯西诺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笑道。
“金融是不错的选择，商业管理也是可以的。”
“金融啊？我就不选择了吧，我觉得，那些教授可能懂的不比我多多少……”
“啊？哈哈哈……”
埃尔默在一旁听了仰头大笑。
办公室，其他人闻言也跟着笑，笑过之后，他们又觉得柯西诺所言不虚。
忽然，柯西诺心生一计，“耶鲁学院，有没有哪一个专业是不需要每天上课？”
“应该都需要的吧？”瑞克微微一愕，遂问道：“你意思是说，以后可能不会长期在学院上课？”
“你看我也没那个时间呀，对不对？麻烦你在信里面问一问你兄长，帮我推荐一门不需要长期上课的专业就行，至于什么专业，我不挑的。”
众人：“？！！”
不挑专业，你都学得懂吗？
“好，我写信问一下兄长，耶鲁学院的专业设置，他更清楚。”瑞克说着便走到柯西诺对面的办公桌坐下，准备写信。
柯西诺吩咐印工们立刻排版，进行第二期报纸加印。
“那么，一共加印多少份呢？”埃尔默问道。
“1000份报纸，几家学院能消化吗？”柯西诺不确定的反问道。
“别搞这么多，我担心卖不完，往回拿太麻烦。”
埃尔默大手一挥，便走去隔壁印刷室，帮忙排版印刷。
这边，柯西诺喝着茶水，将当日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见编辑们开始准备下一期的通讯内容，便将他们召集过来，对下一期的报纸内容进行简单梳理。
就在这时，老船长的临时助手汤姆匆匆来到报社。
“柯西诺！船长先生叫你赶快回百老汇办公室！”汤姆见到柯西诺便是声音急躁道。
柯西诺心知肚明，最近一周，他忙于报社与华尔街的事务，没怎么在老船长那边工作，便是喝完两杯茶，吩咐编辑们按照他给的思路方向准备通讯内容，然后跟随汤姆匆匆返回百老汇办公室。
途中，柯西诺问道：“船长先生是有什么事找我了吗？”
“呃，事情有点复杂。”
“是什么事？”
“波尔克总统府派人来到百老汇，说要请船长先生与你一块儿去华府谈一谈巴拿马航线通航一事，可你也晓得啊，这件事根本不关他的事，他怎会去华府？”
柯西诺了然，道：“不会吧？华尔街的事情竟然还惊动了波尔克总统？”
“哎，”汤姆说着，便是叹气，道，“令老船长烦恼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呢！刚才，我正要出门的时候，有两位访客突然造访老船长，说是来自伦敦--帝国贸易公司方面的人，他们想拜托老船长出面，替他们跟纽约警方沟通法老号商船杀人事件呢。”
“啊？这都能找到老船长？！”
“没错！我都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想的。
据我观察，老船长对这样的事似乎并不感兴趣；不过嘛，那天，法老号与安娜号进入纽约港，我们的马车恰好从炮台广场经过，老船长还叫停了马车，随后下车，站在广场边上看了一会儿呢……”汤姆喋喋不休说道。
一路上，听着汤姆说起，最近柯西诺不在百老汇办公室的一些事情。
柯西诺隐隐有一种感悟。
法老号商船的船长犯了事儿，且不说要不要保释，能不能保释船长，商船与游客全部被扣押在纽约港，伦敦--帝国贸易公司是一定要想方设法寻求各方帮助，至少要拿回警方扣留的满载货物的商船！
所以，这个时刻，若是有一股力量能帮助法老号解决这一危机，这家名气不输东印度公司的商船贸易公司，一定会如同感激上帝一样，感激这股帮助他们的人？！”
经过这一琢磨，柯西诺脑袋顿时豁然开朗。
伦敦--帝国贸易公司如今在纽约四处活动，无非是想让商船重获自由，至于犯了事儿的船长，能营救是好，实在不能营救，估计也应做好了放弃这颗棋子的心里准备！
这时，他们也到达了老船长办公室。
波尔克派来的人，坐在公司待客室喝咖啡，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候柯西诺一同返回华府。
办公室内，不止老船长，还有伦敦--帝国贸易公司副总裁艾萨克与他的律师查尔斯先生，三人均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喝咖啡。
“船长先生！”柯西诺走进办公室，先是毕恭毕敬地跟雇主问候。
不等他张口询问，就听到范德比尔特从嘴里取出雪茄，说道：“波尔克总统派人来邀请我们，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走一趟华府吧。”
“啊？呃，不知波尔克总统是有什么事想接见船长先生？”
范德比尔特鹰隼般的眼眸扫了柯西诺一眼，有些郁闷道：“还不是因为你在华尔街制造的动静？既然已经拿下了巴拿马航线，就去与波尔克总统聊一聊未来的通航吧。”
在范德比尔特心里，他对波尔克总统并不削见面。
再说，巴拿马航线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跟着去华府说什么？
当小助手的陪衬吗？
对此，他这颗聪明的脑袋认真思考过，让自己的小助手，去华府博得总统的好感，与总统府建立良好关系对于小家伙未来的事业，或许会有好处。
柯西诺点点头，“好吧，那我这便随他们的人去一趟华府。”
他转过身，正欲离开，迎上了艾萨克的征询目光，柯西诺主动与对方点头问候，“您好！艾萨克先生，我叫柯西诺，是船长先生身边的助手，方才，我们在游艇会碰过面。”
“哦？原来如此，”艾萨克了然的点点头，遂又是喃喃道：“我听说，老船长也加入了游艇会俱乐部？”
“没错。”
“……”艾萨克手捧咖啡，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焦灼的心情。
柯西诺礼貌的微笑点头，关切道：“冒昧问一句，艾萨克先生亲自来拜访船长先生，也是想请船长先生帮你们在纽约警方活动？”
“呃，是的。”
对于艾萨克毫无保留的点头承认，柯西诺侧过脸，观察了一眼老船长的脸色，“那么，预祝您如愿办妥棘手之事。”
“呵呵……”艾萨克尴尬的笑了笑，“老船长刚刚说过，恐怕帮不了我们。”
“啊？那……，敢问，你们现在是想拿回商船，还是想保释被纽约警方扣留的船长？”
艾萨克眼神定定地看着柯西诺，虽然不晓得少年为何对他们的事情如此在意，不过，稍作停顿后，他神情凝重，道：
“我弟弟犯了事，被惩罚，这一点我认可；可是，纽约警方不该仗着这件事随便扣留商船！造成商船的货物迟迟无法上岸进行贸易，而随行的游客也无法离开，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出面来解决！”
第79章 面见波尔克总统
或许是因柯西诺对于「法老」号商船表示出关切。
他跟随华府工作人员从百老汇34号办公室出来时，艾萨克也觉得老船长不会对他们的事施以援手，便与柯西诺一同离开。
听说柯西诺这一趟是代表老船长要去华盛顿总统府，艾萨克便将柯西诺拉到僻静处。
“我们法老号的事情，不知能否拜托柯西诺先生呢？”
“啊？艾萨克先生是什么意思？”柯西诺大吃一惊。
对艾萨克来说，一名小小的助手算什么呢？他自己也不能说明白，除非迫不得已，他从来不会自降身份去拉拢一个地位远不及自己的人。
可当他远赴纽约，孤立无援，走投无路，遇到一位肯对他的事情关切之人，此人的出现就仿佛是在阴霾重重的天空为他劈开了一道亮光，让他看到了一缕生机。
因此，他必须试一试。
艾萨克略作犹豫，压低声音：
“我是说，倘若今天柯西诺先生愿意善加利用去华府的机会，帮我在波尔克总统面前运筹帷幄，帮助我们帝国贸易公司，将商船与游客顺利离开纽约港……”
“所以……，你希望我在波尔克总统面前，帮你们运筹一番？”
“是的！”
艾萨克鼓足勇气，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范德比尔特身边这位助手能力不同其他助手平庸，并且之前还与保罗并肩行走，可见保罗对他的尊重与重视程度。
到现在，柯西诺已经了解到艾萨克的意思，出于礼貌，还是问道：“您只打算将商船与游客带离纽约，您的弟弟呢？就是法老号船长，不打算管他的死活？”
“不，不，不是的……”
艾萨克下意识地摇首喃喃道。
接到法老号出事的消息，他便陷入两难，并且知道公司正在遭遇何等不幸。
半晌后，艾萨克抬起猩红眼眸，声音低哑道：“你有兄弟吗？”
“兄弟？”
柯西诺眨了眨眼，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意，遂第一个念头便是浮现了小塔克那张稚气可爱的脸蛋。
“我在老船长身边当助手，与我同住一间仆人房的男孩子，是一名美洲少年，他叫塔克，才十一岁，自从第一次从她妈妈手中接过小塔克的手，从他对我笑脸时，就当是亲弟弟了。”
艾萨克眼神一怔，“你并没有亲兄弟？”
“我已经将小塔克当做亲弟弟了。”柯西诺笑容温和道。
一瞬间，艾萨克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柯西诺这般将同住的小孩当做情同手足的亲兄弟。
他微微点头，沉重道：“一直以来，巴耶克都是我最亲爱的弟弟！
虽然他性格暴躁，还在家室之外豢养了一名情妇，可他不惧风浪，每年指挥法老号与安娜号飘荡在汹涌澎拜的大海上，漂洋过海进行商贸活动，为了帝国贸易公司勤恳工作！
所以，即使让我付出钱财，也是愿意将他赎出来！”
“可是现在……，纽约这边并没有人愿意帮我，只能先从大局出发，让商船与滞留纽约的游客顺利返回伦敦，至于巴耶克……”
闻言，柯西诺一愣，旋即欣慰含笑点头。
“你今天去华府是要与波尔克总统谈哪方面的事情？”对着天空逐渐灰暗下来的天色，艾萨克从悲痛中挣扎出来问道。
“哦，波尔克总统召见老船长与我，是想了解如何在巴拿马省通航。”
“巴拿马省要通航了？我听说，这条航线的合同并没在范德比尔特手里。难道那一段合同被你们拿下了？”
“不是的。”
柯西诺才不想在艾萨克面前曝露，说这一段航线并不被老家伙看好。
他正要继续往后面说，就看到汤姆神色匆匆的从办公楼走出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
有所忌惮的叮嘱道：
“柯西诺！船长先生说，去了华府，你说话注意点，你知道的，波尔克总统是民主党派代表，而船长先生无意站队任何一方……”
“我明白。”
柯西诺自然晓得，目前在任的总统波尔克是民主党派代表。
民主党派代表北美资本家的利益，北部工业资本家希望开辟广大西部地区使之成为非蓄奴制地区，以作为工业资本的农业后方。
与之相反，南部奴隶主，还想把奴隶制移植或扩展到美利坚当时新开辟的西部领土，以便使用更多奴隶来开辟新种植园，扩大种植那些使南部地力消耗很快的棉花、烟草、甘蔗等农作物。
经济基础不同的南北两种势力，在争夺西部领土的控制权上，不断发生冲突和斗争。
南北内战则是因此而爆发。
但是，范德比尔特既没有开办工业公司，也没有在南部拥有种植园农场，一向脑袋清明的他，自然不会脑残的明确表态支持某一方。
汤姆点点头，“那你……快去吧。”
这一幕，落在艾萨克眼里，使得他好一阵的迷惑。
他以为，范德比尔特派助手追出来，是要给波尔克总统带去问候，然而并没有。
由此可见，身为纽约第一大亨，老船长傲慢到压根没把总统放在眼里，又岂会帮他？
是他妄想了。
这时，华府工作人员见他们没完没了的说话，便是走过来催促道：“柯西诺，可以出发了吧？总统先生工作繁忙，不能让他等久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可以出发了。”
柯西诺不慌不忙的回了这么一句，便是对艾萨克说道，“我去华府，往返一趟需要点时间；
你也不要着急，就在曼哈顿做点准备，比如，可以先去皇后大道的布朗办公楼，找洛基律师，请他先做案子的所有刑事责任准备！
等我回来，我们再做去警局的计划。”
艾萨克听闻柯西诺如此妥善的安排，又惊又喜，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感激。
他急忙抓住柯西诺的手，郑重道：“好！既然你对营救步骤如此清楚，也愿意帮我，我们这就去联系洛基律师，然后等你回来。”
“嗯。你是保罗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能帮则帮。”
柯西诺拍了拍艾萨克激动地颤抖的手臂，与华府工作人员一起登上马车疾驰而去。
华府的马车疾驰远去。
艾萨克叫住了汤姆，好奇问道：“请等一下，汤姆，方才，我听说，巴拿马航线并没归属范德比尔特，而是归属联合邮船公司；你可晓得，这家联合邮船公司都有哪些股东？”
“联合邮船公司？那不就是柯西诺的航运公司么？”
“啊？柯西诺的航运公司？”艾萨克有些费解，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柯西诺不是范德比尔特的助手吗？怎么，他打算自己成立公司？”
汤姆转过身，倒回来，说道：
“他的确是老船长身边的助手，但并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助手！
现在，他已经创办了《纽约世界报》周刊与联合邮船公司，还是这家邮船公司第一大股东，所以，巴拿马航线全都都归他公司所有了，好像很快就要通航，今天，波尔克总统就是因为通航一事要找他了解情况。”
艾萨克目送汤姆行色匆忙走进办公楼，回头看了看身旁同样惊讶的查尔斯律师。
“原来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都这样厉害吗？”
“那时，我见他与保罗边走边聊天，就有点好奇，为什么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少年，能与保罗一起登上游艇；这么一说，我大概理解了游艇会那些贵族的意思，原来柯西诺已经与他们融为一体！”
“没错，既然他人脉如此广博，也肯出手帮我们，那就按照他的吩咐去皇后大道吧。”
二人这般说道，心里同时有了一丝温度。
二十分钟后，艾萨克与查尔斯，助手，一行人来到皇后大街的布朗办公楼。
他们神色匆匆走进了洛基律师的办公室，因查尔斯先前与洛基在伦敦办理过同一宗案子，双方再度见面，便是熟络的寒暄。
查尔斯与洛基握手手，便把艾萨克正式介绍给洛基认识。
“这位是伦敦--帝国贸易公司副总裁艾萨克，也是公司股份仅次于总裁的第二大股东。这次，我们专程来到纽约，就是处理法老号商船被扣留一事。”
洛基绅士的与艾萨克握手，“你好，我是洛基。”
“你好，洛基律师，是柯西诺介绍我们过来找你的。”艾萨克语无伦次说道。
“柯西诺？你们认识他？”
“嗯，上帝保佑我们，使得他愿意帮我们，你知道的，洛基，今天冒昧来拜访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们梳理法老号这次所犯的事，涉及到的纽约刑事法律，等我们明白了这次事件都触犯了哪些法律，才晓得如何营救商船与巴耶克。”查尔斯说道。
听完查尔斯的这番话，洛基尽管有些费解，知道他们从伦敦远道而来，还是盛情邀请他们就座。
并吩咐助手佐恩，到外面去买咖啡与饮食招待客人。
佐恩匆匆下楼之后，查尔斯便打开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了他们来到纽约之后，第一次会见纽约警方所获取的一些警方调查文件复写件。
三人就此展开了商讨。
在等候佐恩买回咖啡之前，洛基见两位来客身心俱疲，便是吩咐另一名打杂工，“你去三楼世界报办公室，把柯西诺的茶盘端上来一用。”
“好的，律师先生。”
打杂工转身一溜烟便超楼下跑去。
艾萨克闻言一愕，“《世界报》就在这栋楼办公？”
“是啊，你不是认识柯西诺吗，不晓得他的报社就在布朗大楼？”洛基总觉得艾萨克与柯西诺之间的合作，似乎直接跨过了好多道流程。
“抱歉！我们也是刚刚在范德比尔特办公室认识他，先前，我们去过游艇会，也碰到他，但那时我们双方并不认识……”
在双方的这番闲谈中，艾萨克才得知，洛基也才刚刚从游艇会回到律师楼。
他也是应邀去游艇会为贵族们写联合邮船公司的一系列契约。
并且，从洛基嘴里，艾萨克进一步确定了，汤姆所言都是事实。
柯西诺凭借自己的非凡金融预测能力，游说游艇会全员支持他，在华尔街狂赚了一笔钱，还拿下了两条不被人看好，却是联邦政府主张通航的航线。
“那么，是不是表明，那孩子看好纽约到加利福利亚的航运？”同样做商贸生意的艾萨克，从中嗅出了商机，心里立刻就开始计划，等见到柯西诺，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好好聊聊加利福利亚通航一事。
假设那边也有很大的商机，他也会做相应的商贸通航准备。
洛基直言道：“我对航运业务并没研究过，这一点，稍后，你可以询问柯西诺。对了，他怎么还没上来？”
“噢！柯西诺刚刚被人接去华都了，说是波尔克总统想了解巴拿马省通航一事……”艾萨克说道。
洛基：“？？！”
半晌，回过神，洛基声音清朗说道：“这个时间去华都，快的话，再回到曼哈顿都是凌晨了吧，那明天你们才能再碰面。”
闻言，艾萨克神情一点都不能轻松。
他也晓得，从曼哈顿岛去华盛顿特区的华都，往返都得7、8个钟头。
波尔克总统既然召见柯西诺，就一定会花点时间与他谈话。
三楼，报社办公室，瑞克见律师楼打杂工来借茶盘，就明白洛基律师想要用茶水招待客户，并把茶壶里面先前泡了好几遍的茶叶倒掉，重新烧开水泡了一壶茶水，连同几只小茶杯一起装在茶盘里面，让打杂工端去五楼。
打杂工端起茶盘，低头看着摆放整齐漂亮的茶具，笑眯眯的对瑞克道谢。
看着律师楼打杂工端走了报社唯一的茶具，埃尔默便是皱起眉头，“你干嘛这么大方？就说柯西诺不在报社，茶盘也收起来了不好吗？”
“是啊，我们自己都没有茶水喝了。”威廉也走进这边办公室抱怨道。
瑞克看了看两个稚气的男子，没好气道：“你们还真是小气耶！洛基律师与柯西诺交情如此深厚，将来，我们报社也有很多事情得仰仗他，用柯西诺的话说，一两杯茶水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埃尔默被瑞克当众训话，一脸不爽，两手揣在裤兜，撇着嘴去隔壁印刷室。
“埃尔默，你们抓紧点，再印刷五百份报纸，星期一就要去各家学院，还得回耶鲁推销报纸呢。这次，世界报老板亲自出面，我们的工作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哼。”
埃尔默鼻孔朝天哼哼了一声，便与一脸偷笑的威廉去了隔壁印刷室干活。
…………
那边，柯西诺搭乘华府专用马车到达码头，在这里，换乘船只，登上了一艘联邦政府专用的蒸汽船前往华都。
服务于联邦政府的官方公用船只，无论是船上服务还是环境，那都是高档规格，柯西诺就像在体验当官的出行，那个舒适度，是客运航运船只所无法比拟。
这几年，柯西诺跟随老船长工作，经常到外地出差，出行要么是坐火车，要么都需要坐蒸汽船，尤其是老船长搬进了史坦顿岛山顶豪宅之后，更是每天陪伴老船长往返在曼哈顿与史坦顿岛之间的海峡。
是以，柯西诺总是能体验一番长岛海峡的蒸汽船之旅。
一离开码头，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
除非天气宜人，不然旅客们通常聚集在船舱内……在下甲板有一个账房，在那里付船费；此处还有女士船舱、行李舱和机长室。简而言之，复杂混乱的结构让人难以找到男士船舱。
船舱通常和整艘船一样长，每边都有三层、四层的卧铺铺位。
随着蒸汽船旅行变得越来越普遍，顾客们对舒适性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老船长的竞争对手康斯托克，就曾经在牌桌上一边玩牌抱怨说：“旅客们现在对每样东西的要求都过高。”
白天，船员们会摆起两排长长的桌子，供服务员为旅客提供饮料和丰富的食物。
不得不说，老船长对于经营蒸汽船极有经验。
他的列克星敦号蒸汽船从纽约到普罗维登斯市花费仅仅12小时，因此在夏天，人们如果在清晨6点钟出发，那么白天就可以到达波士顿并安顿下来。
当天下午五点一刻，马车在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停下。
从马车上下来，柯西诺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暮色中的总统府。
这栋后世着名的白色新古典风格砂岩建筑，占地广阔，遗憾的是，这年代，这栋建筑还只是表面恢弘的灰色建筑，波尔克总统也还没有搬到西翼椭圆形总统办公室。
虽说在19世纪后，负责白宫安全的不止有总统特勤局，警卫队，还有无孔不入的fbi，更有陆军司令部等，将华府分为外圈、内圈、核心圈，进行不同级别的安保措施。
这个年代，华府毕竟是美利坚权力中心，警卫队对于进入华府的所有人员皆是进行严密盘查。
进入华府第一步，便被外圈警卫队盘查搜身：“身上有没有携带武器？”
“如果有任何武器，都请在这里交出来！”
柯西诺张开上臂，双脚分开站立，任凭他们随便摸身，风趣道：“呃，先生，我身上唯一称得上利器的，大概是我这张嘴巴。”
警卫队几名执勤人员，对柯西诺进行360度无死角的搜身。
末了，盘查警卫冷笑道：“待会儿，见到总统先生，可别随便吹牛，否则，你会见识到真正厉害的嘴巴。”
“多谢提醒。”
那些整日守候在华府外面，等候报道第一手总统府消息的报社记者们，有好些记者已经认识柯西诺。
他们见柯西诺获得总统邀请，前来华府，便是小心翼翼的过来询问。
柯西诺故作神秘，道：“应该是总统先生邀请我共进晚餐吧。”
各家记者们，也没探查到真实信息，但仅仅是《世界报》报社老板受邀从纽约到达华府做客，这一点，就值得他们大写特写。
他们急忙脑补、杜撰了一些信息，写了派人送回自己报社。
经过层层盘查之后，柯西诺跟随工作人员穿越草坪中间一条笔直的步道，走进了华府一层的外交接待大厅。
在大厅里面，工作人员将柯西诺交给了负责总统身边秘书事务的工作人员。
然后，他们带领柯西诺径直去了地图室。
工作人员将柯西诺带进了地图室，便吩咐其他人留在身旁接待。
在这里，柯西诺见到了一幅长长的地图，展开悬挂在墙壁上，他猜测这幅地图是由18世纪所绘制的美利坚地图，并将保存到21世纪。
室内，几盏煤气灯光线照射下，柯西诺能看清墙壁上所悬挂地图的大致疆域轮廓，由美墨战争夺取的疆域，还没有出现在这幅地图上面。
柯西诺安静的坐在会客区一张古典式的椅子上，不多久，便听到一行人步履急促的走向这间地图室，不用猜，一定就是波尔克总统。
“终于要见到波尔克总统了吗？要是现在告诉他，这家伙距离嗝屁时间也不多了，他会不会将他就地正法？”
正在这么暗暗想着，就看到几道人影陆续走了进来。
一位身材偏低，体格健壮，姿态挺拔的中年男人率先走进了地图室，柯西诺直觉意识到，应该起立迎接总统先生。
在波尔克迈进地图室的那一刹那，柯西诺便是从椅子上站起身，并走出来，神情谦逊的站在那里。
“嗯？你就是范德比尔特的助手柯西诺？”
波尔克总统深邃目光微微一顿，灰色眼睛打量着眼前年轻人，严格来说，还是个孩子的少年人，便是问道。
“是的，总统先生。”
“范德比尔特怎么没有过来呢？是不是老船长不愿来华府？”
“噢，是这样的，”柯西诺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总统先生派去的工作人员，对船长先生说明了邀请之意，是要询问巴拿马省通航一事，可老船长他并没持股联合邮船公司，便觉得来了不知如何说。”
波尔克总统微微扬起脸庞，使得他前额凸起更明显，薄嘴唇动了动，说道：“这么说，巴拿马省的航运合同已经被联合邮船公司所有？坐下来，详细说说。”
“是，总统先生。”
波尔克用手爬了一下灰白的头发，走到会客区坐下。
侍奉总统的工作人员随即送来两杯咖啡。
两人啜着咖啡，都在静静地等候对方发问。
波尔克的性格内向，但出于政治需要，他迫使自己与人交往。他的真正亲密的朋友很少，但他雄心勃勃，仍广受欢迎。
过了一会，波尔克声音朗朗，问道：“听说，最近一周，你带领纽约游艇会血洗了华尔街？可有此事？”
柯西诺轻轻一呵，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远在华府，波尔克也听闻了这场华尔街战争。
他微微摇首，说道：
“呵，血洗到称不上，只是利用他们的漏洞小赚了一笔。
况且，也不只是我一人赚钱，还有纽约游艇会的几名蒸汽船主，他们与我一起。
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我写在星期五出刊的《纽约世界报》头版的，不知总统先生可有看过《世界报》？”
“自然是看过！如此看来，你对金融颇有研究！那么，这次，既然能在华尔街赚钱，还能拿下两条航线的合同，老船长范德比尔特为何没有加入呢？”
柯西诺坦诚道：“老船长正在计划其他航线，可能觉得巴拿马航线并不值得争取吧。”
“他是一位拥有半生蒸汽船经营经验的船主，既然他并不看好那条航线，为何你却要如此执着，难道是为了获得联邦政府的补贴？”
“总统先生您是了解的，我是一名华夏过来的华工，前阵子才刚刚加入美利坚，成为纽约合法公民。
既然我已经成为了美利坚公民，就有义务为联邦政府做点贡献。
在老船长身边工作五年，多少学到一些知识，我希望利用这些经营知识，将巴拿马航线运营的更好！真正做到服务于那一方人民！”
如此回答，柯西诺知道，的确含有讨好的成分。
波尔克的政治夙愿，其中一点就是取得加利福利亚地区。
波尔克曾在大选中提出，一旦当选，决不谋求连任，并提出当政后的四大工作目标：（一）降低关税；（二）恢复独立国库制；（三）解决俄勒冈边界问题；（四）取得加利福尼亚地区。
当时，加利福利亚为墨西哥属地，仅有几千西班牙—墨西哥人，但美国移民在不断增加。这一地区，是在1846年并入美利坚疆域。
因波尔克在任期内，为了在任期届满前实现所有目标，他不遗余力地紧张工作。
现在，柯西诺表达的意思，不过是在为进一步实现波尔克任期内的政治目标。
波尔克听了，眉头渐渐舒展，露出会心的微笑。
随后，他眉头皱起，板着一副阴郁面孔，又以手捂住腹部，似乎身体极其不适似得。
“联合邮船公司是怎么回事？说说吧，孩子。”
“是，事情是这样的……”稍后，柯西诺便把获得巴拿马省航线合同一事，以及成立联合邮船的经过简略告诉给了波尔克。
听完柯西诺的介绍，波尔克对于纽约蒸汽船主们的一致行动既有几分明了。
同时又感到深深的疑惑。
因他也晓得，加利福利亚地区即便通航，对于蒸汽船主来说，也赚不到多少钱，可是这孩子如此精明，能对抗华尔街，却偏偏去争取其他人都不看好的航线，他觉得，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但他还来得及询问真正原因，就感到腹部一阵难受。
接着，他有些痛苦的站起身，“请稍等几分钟，我去一下厕所。”
“没关系！请总统先生尽管去……”
波尔克尽管身体不适，还是非常礼貌的对柯西诺说完才匆匆走出地图室，去厕所解决腹泻。
“唉，真是个短命的总统。”
柯西诺默默叹道。
他知道，波尔克健康状况不太好，常闹一些毛病，比如经常腹泻，尽管身体不适，却一心一意从事政治，实际上他排除了除政治以外的一切爱好。
从刚成年时起，政治成了他的全部生命，除了政治，他没有其他愿望，没有智力上的爱好，没有娱乐。
待波尔克离开地图室，柯西诺征求了工作人员的同意，起身走到那一副巨大的地图前面，开始在地图上寻找加利福利亚地区，并找到耶尔瓦布埃纳村，也就是几个月之后，引起淘金潮的地方。
这个小村子，在地图上仅仅只有那么不太明显的一个标记。
约莫十分钟后，工作人员进来邀请柯西诺起餐厅，与波尔克共进晚餐。
柯西诺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华府内的餐厅。
宽敞、简洁的餐厅，布置得十分雅致。
桌上，摆放着银器餐具。
波尔克已经坐在长桌一端的主位，看起来脸色比之前稍微差了一点。
应该就是他急于用餐补充能量的缘故吧。
“请坐，柯西诺，你是华府邀请的第一位华裔，希望今晚我们共进一顿愉快的晚餐。”波尔克手持刀叉，下颌微微抬起，示意客人落座。
柯西诺便在铺了红丝绒的长桌另一端就座。
由于波尔克妻子并没有为他生育子女，所以这个时期的总统府，就只有波尔克与妻子居住，其他人则全是警卫队，以及负责总统日常工作的工作人员。
波尔克手执刀叉，切牛排时，抬眼飞快的递了对面一眼，说道：“说说看，你的联合游船公司计划如何在巴拿马盈利？”
这件事，在前往华府途中，可惜诺也有认真思考过。
一旦波尔克问起原因，他该如何回答。
柯西诺胸中早已打好腹稿。
终于听到这个问题，他显得神情镇静，不疾不徐说道：
“我们计划，在那条航线开通之后，明年春夏，就招揽纽约市民们前往加州旅行。您知道的，那一段航程，两岸风景优美，气候适宜的季节，非常适宜旅行。”
“仅仅只有旅行？”
“额，可能也会涉及到一些货物运输，这个得看加州地区经济政策是否能彻底放开。
我想，只有政策放开，加州才能对外招商，工厂企业才会陆续搬到那边。
这一点，可能还需要总统先生在国会继续努力争取。”
波尔克顿时脸色就不那么轻松了。
他咀嚼着一块牛排，喝了一口葡萄酒，说道：“这件事，我也希望在任期内能做到。”
“以总统先生这般勤奋为民的工作态度，一定会实现加州的繁荣。”
“呵呵，你对我这么大的信心？”波尔克露出微笑。
柯西诺点点头，说道：“毕竟，您的政绩有目共睹，基本已经实现了您竞选时对民主党立下的目标。
那么，国会也会帮助您实现加州政策开放，只有彻底放开加州的经济投资政策，像老船长那般商人才会愿意去跑从纽约到加州的航线。”
“是么？”
“是的，老船长正在建造一艘比列克星敦号更大的船只，将来就是要跑大西洋。
但是，一旦加州有利于他投资，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去那边。目前，正因为政策不够明朗，安全不够，所以他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在背后支持我……”
波尔克一边用餐，对柯西诺讲述的与雇主之间相互扶持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令他想到了自己与安德鲁杰克逊将军，他们也成为了终身政治盟友。
几分钟后，波尔克从往昔时光中回过神，看着柯西诺，“我相信，以你不凡的才华，定然能引领加州航运业，而我呢，也会在国会为加州争取更适合投资的政策。”
“感谢总统先生。”
“那么，话题已经说到了加州，依你之见，加州经济政策该如何下放呢？”
“这一点，最起码，想要吸引纽约投资家过去发展，就得有联邦政府相应的政策，支持投资兴建工厂、开办银行、创立酒店、开设餐厅等等。只有落实到每一个行业，才能真正吸引纽约的富豪们去投资。”
波尔克侧过脸，对秘书微微示意，让他记下这几点。
他认为，柯西诺现在也跻身于蒸汽船公司股东行列，他的想法，应是代表着整个利益阶层。
记下来，也好在国会开会讨论时出具真正有意义的经济咨文。
柯西诺优雅的用餐，不时抬起头来，彬彬有礼的看向对面的总统。
他所见到的波尔克，胃口还不错，吃了一些海鲜，两块牛排，喝了一些葡萄酒，但是一餐饭吃的时间有点久，以至于他中途离开餐桌，去了两趟厕所。
搞得最后，他自己都没食欲了。
晚餐后，波尔克领着柯西诺去了图书室参观。
“你一定没有见过这么多图书吧？今天，可以免费给你参观、阅读。”波尔克爽朗道。
柯西诺跟着走进图书室，环顾着这间约莫一百多平的图书室，心里感叹，美利坚这么多黑奴一字不识，总统却能拥有如此之多的各类图书，然而，他一点都不羡慕。
前世，他只羡慕去了浙北一家寺院图书馆上班的师弟。
一次同学聚会上，那名师弟问他，“你知不知道在寺院击鼓的时候，如何才能击打出风雨雷电的效果？”
柯西诺面不改色，反问道:“那我也考一考，你可晓得，18世纪加州淘金的最佳位置？”
两人走进图书室，坐在窗边，一边饮着咖啡，一边交谈。
波尔克是学法律出身，对于金融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他对柯西诺能对抗华尔街，颇为感兴趣，便是对股票、债券方面进行详细请教。
一番详谈之后，波尔克心情明朗，说道：“我欢迎像你这样有才华的移民，希望你能为美利坚人民做更多贡献！把《世界报》好好办下去。”
“我一定不会辜负总统先生的期望！对了，我听说总统先生早年学习法律，后来又在国会工作了14年，那么，您一定非常熟悉美利坚刑事法律吧？”
波尔克身躯靠在沙发里面，手中拿着一份《世界报》，眼神一愣，偏过脑袋，“你想学习法律？”
“不，”柯西诺摇头，正色道:“最近，纽约港进来两艘伦敦商船，这两艘商船刚刚入港靠岸，我听说，就发生了刑事事件！
这一事件发生，导致商船与纽约之间无法正常进行商贸交易活动，商船上面的游客，也无法再曼哈顿自由参观，消费，对于纽约各种服务性场所也是一种莫大旅游收入损失。”
“不仅如此，由于那两艘商船船身巨大，犹如两只庞然大物堵在纽约港，外面的其他商船就无法进港，这就导致，河面上，本该顺畅的客运与货运，都有些危险。
不知这件事，总统先生是否有听闻？”
波尔克顿时身躯坐直，“我听说了法老号商船犯事，但没有想到还引发了这么多事情！”
“是吧？我就是想知道，这样的情况，商船的船长在曼哈顿犯了事，船只所属公司是否可以在提交一定保释金的前提下，正常进行贸易？”
“这是必然的呀！”
波尔克觉得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他所了解到的。
叫来工作人员，将法老号船长犯事，前前后后了解了个透彻。
随后，他吩咐道：“明天，派人去纽约，不，今晚就派人去纽约请警署的人过来，我要详细了解这个案子！纽约港可是美利坚最大的商贸港口，怎可因为船长犯事，而随便扣留船只呢？！”
柯西诺带着满意的答案，连夜搭乘联邦政府的蒸汽船返回曼哈顿。
返回华盛顿街10号的私邸，就看到奥黛丽等候在正厅里面，坐在正厅的一张椅子上面，手撑着脸颊在打瞌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姑娘，听见柯西诺与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她揉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拦住晚归的人，“柯西诺，你真的去了华府见波尔克总统？”
“啊？额，是的呢。”
柯西诺没想到对方还在等候自己，便是问道：“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等我？”
“是又怎地？”奥黛丽俏脸微微带着点嫌弃，撇嘴道：“爹地说，让我等你回家，然后问一问你去波尔克总统府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很顺利。”
“那具体是个怎么顺利的？这样，上楼之后，你跟我慢慢说。”
“这都几点了？还上楼去书房呀？！”柯西诺打算回去仆人房洗漱，然后躺平。
奥黛丽却是面露一抹绯色，扭捏着娇躯，嘟嘴道：“爹地说，东面二楼的客房还有几间，就让你和塔克搬到二楼去住。”
“啊？为什么船长先生允许我们搬到楼上住？那不是你们的房间吗？”
“我们也住不了这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你和塔克住……”少女粉颊透出一抹红晕，声音越说越低。
第80章 会见纽约警署
东面二楼，柯西诺与小塔克的新房间就位于东面第三间。
奥黛丽亲自带着柯西诺去了他们的新房间，走到门口方才止步，“就是这间，……你确定今晚不想和我说一说去波尔克总统府的经历？”
闻言，柯西诺眉梢渐渐舒展。
他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打开房门，朝黑乎乎的屋内瞄了一眼，回头低声道：“你想知道一些什么？华府的房子有多漂亮，还是波尔克总统有多英俊？”
“讨厌鬼！谁要知道波尔克总统是否英俊！”奥黛丽直跺脚，俏脸绯红。
“哦，”柯西诺靠在门面，假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么给你说吧，波尔克总统长得一点都不英俊，甚至远不及我的容貌气质，不过呢，他看起来身体不太健康，总是去厕所拉肚子。”
“拉肚子？你怎晓得？”
奥黛丽眉头微微皱了皱，见柯西诺短暂的沉吟之后，便是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有些迟钝的问道：“所以，波尔克总统身体很不好？”
“看起来，他的身体令人担忧。对了，奥黛丽小姐，你是不是没有见到过波尔克总统？”
“那是自然……”奥黛丽面露窘迫。
尽管她是纽约第一大亨的女儿，也没机会与华府总统见面。
她父亲范德比尔特无意支持任何一派政党，最接近、最亲密的政治盟友也仅仅是被众议院称为‘印第安纳人’的怀特，怀特以其语言爆发力和逻辑思维能力而被众议院铭记。
1840年，怀特在纽约州北部尚是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他在那里学习法律，成为总统候选人威廉·亨利·哈里森在印第安纳州的发言人，演讲颇具感染力，因此逐渐迈入政坛。
但他与范德比尔特何时称为盟友，这件事对于外界是个秘密。
就像华尔街投机分子德鲁，究竟是在怎样一种情形下与范德比尔特搭上秘密合作关系，也不为人所知。
由此可见，老船长对于这些秘密合作颇为谨慎。
柯西诺见奥黛丽还不肯回房睡觉，就晓得小妮子是因太过崇拜总统，很想听到见过波尔克总统的人亲口讲一讲伟大总统的故事，于是只好又给小妮子废话一两句。
“波尔克是一位勤奋的总统，他时刻牢记肩上的重担，一心一意为了美利坚这个国家而兢兢业业工作！繁重的工作累垮了波尔克的身体，在白宫这段时间，我隐隐有所耳闻，他一直患有慢性腹泻。
身体的不适于繁重的工作，使得他的头发全白了。
这不，今晚我回曼哈顿的时候，他还派人与我一起星夜兼程来到曼哈顿，这个时间，华府的工作人员应该也已经到达警署，召唤警署长去华府问话。”
奥黛丽身体微微一颤。
波光似的眼眸逐渐睁圆，看着比自己年幼，却高出自己一截的俊秀男孩，“是因为曼哈顿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波尔克总统深夜要见曼哈顿警署长？”
“嗯，”
柯西诺点头，“是的！几天前，大约是你刚回曼哈顿的时候，伦敦--帝国贸易公司的两艘上船进入纽约港，船上的人上岸之后再糖体咖啡馆发生了刑杀案件，这件事波及了很多人，波尔克总统是不可能眼看着这个局面僵持不下……”
“噢，原来如此。”
“人家帝国贸易公司还找过你父亲，可是船长先生拒绝了帮助他们，后来，帝国贸易公司的人听说我要去华府，就央求我帮帮忙。”
“他们请你帮忙？你……”
奥黛丽俏脸一滞，异常吃惊，她赶忙将靠在门边的俊秀少年仔仔细细打量。
虽难以相信他说的话，可是在她看来，柯西诺并不是在炫耀自己能耐，然而这件棘手之事，她父亲都不愿出手帮助的案子，他凭什么？
遂问道：“你跟波尔克总统说过商船的事情？”
“额……我们在华府愉快聊天的时候，或许提到过；不过，美利坚这个国家发生什么事情，又怎会瞒得过华府呢？你要知道，华府拥有最强的警力、以及第一手消息。”
“好吧，这么说，你答应帮助帝国贸易公司吗？要是被父亲知道了，就不担心他会生气？”
听到奥黛丽满是担忧，柯西诺眼眸流露出一缕精光。
“能帮到帝国贸易公司的话，这是我的荣幸！所以，奥黛丽小姐，我真的得回房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得陪艾萨克去警署，面见警方，了解案件侦破进度，再思考如何帮他们。”
奥黛丽粉唇一撇，有些不客气的说：“人家又没拦着你。”
小妮子端着美好身姿，气呼呼的转身便走向她自己的房间，没走几步，就走到了隔壁那间房，开门进去。
“晚安，奥黛丽小姐。”柯西诺声线愉悦，朝着小妮子挥手，手臂还没收起来，就看到奥黛丽头也不回进入隔壁房间，这让他直接一鄂。
“……”
好家伙，原来他们的房间只隔了一道墙？
柯西诺缓缓地收起手臂，朝走廊里面的一位仆人招手。
很显然，柯西诺与小塔克搬离仆人房，在仆人们看来，他们的地位是一夜上升到他们不能够的高度，所以，即使已经是凌晨，值夜的仆人依旧提着煤气灯，安静地站在走廊，随时等待伺候他们。
那名仆人赶忙迈着小跑的步子来到柯西诺面前。
“帮我把房间里面的煤气灯点亮，谢谢。”不等那名仆人张口询问，柯西诺便是将房门推开，请对方进去点灯。
他也不晓得这名年轻的男仆叫什么名字。
这栋私邸内有上百名仆人，平常他们接触的机会比较少，柯西诺不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也正常，他站在门边，等男仆点亮房间里面的煤气灯，退出来的时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叫洛维奇的男仆受宠若惊道：“我吗？我叫洛维奇……”
“噢！好的，洛维奇，以后可能我晚上都会晚归，还得麻烦你帮我留一盏灯在门口。”
“没问题！我值夜的时候会一直等你回家。”
在这栋私邸，即使他们先前接触甚少，如今，柯西诺在老船长面前平步青云，大家都想巴结他，这一点，柯西诺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柯西诺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走进房，反手锁了门。
微弱的灯光映照下，他环顾这间装潢雅致的房间，四面墙都贴了来自伦敦的墙纸，家具也是十分精巧，窗台边有一张写字台，两把椅子，两张凳子，还有衣柜，房间内摆着两张木床。
小塔克早已睡成了一只小猪仔，枕着平生第一次肌肤相触的丝质枕头，睡得香甜。
柯西诺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看到衣柜最底下，放着一只棕色小皮箱，有几分眼熟，想了想，柯西诺想起来这是苏珊大妈的私人物品，怎会搬到他的衣柜来了？
难道苏珊大妈为了讨好他，把这只小皮箱送给他了？
瞧了一眼衣柜里面的陈设，似乎他的所有私人物品都已经搬到楼上这间客房。
…………
华府，纽约州警察局的局长星夜赶到华府。
波尔克总统书房的煤气灯还亮着。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进去汇报，在得到总统的允许之后，随后将警察局长带进了书房。
“叫什么名字？”
波尔克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板着阴郁的面孔问道。
“总统先生，我是莫尔斯，目前任职纽约州警察局，担任局长职务，听说总统先生想要了解纽约港商船刑事案子，是吗？”
“嗯，你坐下仔细说。”
“是！”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
柯西诺还在睡梦中，就感觉到房间里边有了动静。
他睁开惺忪睡眼，见小塔克已经麻溜的从床上起来，拿着洗脸布巾走向房间内的洗脸台，他揉了揉眼睛，问候道：“早安，小塔克。”
“噢，抱歉，我吵醒你了是吗？”小塔克听到声音赶忙回头道。
“再等一下，我也要起床咯，今天有许多事情呢……”柯西诺两条胳膊从被褥里边伸出来，打着哈欠说道。
小塔克走到洗手台旁，拧动自来水，一边洗脸，说道：“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见。”
“很晚，不想打扰你睡觉，就没叫醒你。”
“我听说，你去了华府见波尔克总统，怎么样？总统先生是不是很威武？他没有为难你吧？”
小家伙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别担心，去华府面见波尔克总统一切顺利！”
柯西诺动作麻利的起床，穿上衬衣，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问道：“这只小皮箱不是苏珊阿姨的吗？怎会搬到我们的房间里面？”
“那是因为妈妈说，你缺少一只皮箱，送给你使用。”小塔克走过来，眨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愉快道。
“那真的挺感谢苏珊阿姨。”
“不必谢，”小塔克开心的拍了拍柯西诺的手臂，又跑回洗脸台，拿起柯西诺的小梳子在头上梳理了几下，照着镜子梳理了一个绅士发型，“晚上回来，我们再聊，现在我得去工作啦，要是迟到了，科尼小少爷会发脾气。”
便是一溜烟奔出了房间。
柯西诺走进房间内的厕所，如厕结束，站在洗脸台简单洗漱一番，随后也径直去了老船长的书房。
范德比尔特用过早餐，上楼来到书房，就看到柯西诺已经把书房全部整理了一遍。
“早安，船长先生。”柯西诺问候道。
老家伙走进书房，十分满意的微微颔首，问道：“昨天去华府见到了波尔克总统，都聊了些什么？”
“就聊到了巴拿马航线通航的一些个事情，另外，还聊了一些北部与南部种植园主的经济发展……”
范德比尔特眉梢微微一蹙，走到窗边，手里的雪茄点燃，吸了几口，“他跟你聊南北党派？”
“额，准确来说，并没有聊到党派之争，因他也晓得，我只是刚刚加入美利坚的移民，不会站在他们任何一边，聊的也只是如何将北部资本与南部融为一体。”
闻言，范德比尔特侧目睨着小家伙，良久后才道：“作为商人，随便公开站队是一件异常危险的事情！我们只要赚钱，其他事，自然会有人去处理。对了，你答应了要帮帝国贸易公司？”
柯西诺将写字台的文件归置妥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脸认真道：“有些时候，帮助别人，其实也是在帮自己。”
“哦？这么说，你希望得到他们的回报？”
“现在，帝国贸易公司的上船若是不能及时离港，将会不止对他们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其他外国商船也无法进入纽约港进行正常贸易，如此一来，对于纽约方面的商人也是一种损失。另外，不知船长先生这两天是否有去炮台广场观察过河面……”
此话一出，范德比尔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不但是伟大的商人，更是一名优秀的海上轮船建造师。
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柯西诺所担忧的，不止是帝国贸易公司的商船，还有河面上每天来往频繁的蒸汽船渡轮。
帝国贸易公司的两艘商船体积庞大，一直拥堵在纽约港，迟迟不离港，已经使得纽约蒸汽船主们怨声载道，生怕彼此的船只在河面上正面相撞。
港口的河面虽然风平浪静，但谁也不愿看到意外发生。
若是发生碰撞事故，先不说会产生高额维修费，对于运输生意的耽误，谁也损失不起，一旦发生纠纷，将进入诉讼阶段，那又是耗时耗力的事情。
范德比尔特这才缓缓地松口，道：“让他们速速把商船开走！要是造成纽约蒸汽船损失，他们将支付巨额赔偿费。”
“您说的是，这就是我愿意帮助他们的主要原因。”柯西诺说道。
主顾二人在书房交谈了一会，范德比尔特便是下楼，开始一天的行程，去公司办公室处理重要文件。
女婿艾伦休假去加拿大旅游，很多重要文件，他都得仔细过目。
柯西诺送老船长登上马车疾驰而去，转身回到私邸，直接去了仆人用餐的大厅。
苏珊大妈见柯西诺来到餐厅，便是热情打招呼，“柯西诺！过来这边坐下，我帮你准备早餐。”
“好的，谢谢苏珊阿姨。”
仆人用餐厅，其他仆人见到柯西诺亦是十万分热情的与他打招呼。
几名身形肥胖的大妈，争先恐后伺候柯西诺，为他准备了刚刚出炉的面包和咖啡。
这是仆人们最好的早餐了。
柯西诺一边感恩上帝，咀嚼着难吃的面包，一边应付大妈们的热情盘问。
从餐厅离开时，大妈们还拉着他，热情攀谈，说自家闺女已经到了婚假年龄，可以介绍给他，只要见个面就可以敲定结婚，柯西诺几乎是落荒而逃。
大妈们的热情，没能逃得过奥黛丽小姐的眼睛。
她端着双手，俏丽身姿端站大厅一隅，看到柯西诺在仆人们面前如此受欢迎，十分不悦，劈头盖脸便是问道：“你现在就去警署？”
“啊……，先去报社与艾萨克碰头，见了面再说。”柯西诺整理好衬衣说道。
柯西诺也说不上来，六小姐充满敌意的眼神代表什么，简单聊了几句便是匆匆华盛顿街十号私邸，去了报社办公室。
到达布朗大楼的时候，艾萨克与律师查尔斯早已等候多时。
报社，瑞克正在为客人泡茶。
见到老板终于出现，便是问道：“待会儿，你们去警署，需要我陪同吗？”
“你有认识或者熟悉纽约州警察的么？”
柯西诺一边招呼艾萨克，走到办公桌后边坐下。
瑞克递给他一杯香醇的茶水，当着客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有个相熟的同学，她的父亲与纽约州警察局相熟，昨天听说你打算帮帝国贸易公司解决商船一事，便自作主张给我同学写信说明，请她父亲出面帮忙说说……”
闻言，柯西诺稚嫩的面庞微微一愣，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惊喜，没想到瑞克已经与他所思考的问题同步了。
“你同学叫什么名字？”
“额，她叫凯瑟琳·阿斯特，是老阿斯特的掌上明珠，也在耶鲁攻读文学系，我们认识几年了，所以也知道一点她父亲的人脉。”
“阿斯特还有闺女？他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么？”
“啊？这你都知道？！”瑞克也是异常吃惊，不知道柯西诺是从哪里晓得阿斯特家里成员结构，嘿嘿一笑，面露窘相，说道：“凯瑟琳也才22岁，算是他父亲老来得女，所以及其宠溺她。不然，我哪敢去拜托阿斯特？”
“行，有这份人脉，商船的事情应该有所期待了。”
柯西诺朝着艾萨克微微一笑说道。
艾萨克对瑞克的行为，不但是感恩，更多的是不知道如何说出此刻胸中的感激。
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瑞克与柯西诺鞠躬，末了，才道：“那么，我代表帝国贸易公司感谢二位，无论你们是否帮得上这个忙，我都会铭记在心，今后，我愿为柯西诺先生效劳。”
“好说，好说，”柯西诺示意对方别这么客气。
“洛基律师愿意陪我们一块儿去警局吗？”
艾萨克看了看身旁的律师，说道：“洛基律师答应与我们一起去警局，毕竟，纽约州的法律只有他最清楚。昨天，我也已经与他签了委托协议，一旦涉及诉讼，将由他代理应讼，查尔斯就做一些协助工作。”
“这个安排十分妥当。”
一边喝茶，柯西诺与艾萨克聊了一下案件可能发展的方向。
叫埃尔默去五楼请洛基律师。
埃尔默去了五楼，柯西诺再与巴萨尼奥和威廉主编一起沟通了《世界报》第三期的通讯内容，报社的工作稍作安排，柯西诺便让瑞克跟随，打算一同前往纽约州警察局，会见有关部门。
这时，妮娜拖着一只行李箱出现在报社门口。
威廉见到妮娜，异常震惊：“妮娜！你真的要加入报社？”
“嗯，之前我已经和柯西诺说过，他也说过，答应我进入报社……”妮娜摘下宽边太阳帽，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站在门外，面露忐忑解释道。
柯西诺也没想到，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妮娜就再一次来到曼哈顿。
而且是奔着他的报社而来。
这叫他在老船长面前如何交代？
全报社的员工都把目光落在了柯西诺身上。
柯西诺挠挠脑袋，笑着朝妮娜招手，并让瑞克去帮忙拿行李进来。
“既然你都来了，那就进来吧。这周，瑞克与埃尔默就得陆续回到耶鲁上学，报社也正好缺人，如果你愿意，就帮我接替瑞克的管理工作吧。”
妮娜走进办公室，环顾了一眼众人，又惊又喜，“你让我管理报社？”
“嗯，我相信你有这方面能力！也就管一管报社日常运营，你要将自己代入老板的角色，处理报社大大小小的事情。”
说到这里，柯西诺对大伙说道：“瑞克不在报社的时候，你们有什么事就找妮娜吧，将来，她可能会完全接替瑞克，称为报社的真正管理者。”
大伙面面相觑，出于礼貌，纷纷点头接受。
妮娜感激的鞠躬：“谢谢你，柯西诺，我一定会好好工作。”
“嗯，今天才来，好多事情你可能不清楚，就多问一问巴萨尼奥，玛格丽特他们吧。现在，我有事情得出去一趟。”
“嗯。”妮娜面露甜美的笑容眨眼道。
玛格丽特奔到妮娜面前，十分开心的挽住她的手臂，难以置信道：“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是的，我只是回家休息了几天。”妮娜害羞道。
洛基拎着手提包，从五楼下来，来到报社门口，瞄了一眼室内聚集的人群，又看到了穿着百褶长裙，姿容绝色的妮娜，用他一向挑剔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位有教养、家世良好的女子。
“她是？”
妮娜拉拢肩上的开司米披肩，对着洛基微微一笑，“您好，律师先生，我叫妮娜。”
柯西诺不疾不徐的为他们介绍。
双方隔空点头、致意。
柯西诺把妮娜熟悉报社工作一事，暂时交给了埃尔默。
因为报社其他人都有明确的工作需要处理，就他显得像个无所事事的打杂工。
埃尔默对于能结交到像妮娜这搬漂亮的姑娘，感到十分有挑战性，愉快地答应要帮助妮娜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熟悉报社各部门工作。
一行人乘坐马车，前去州警察局。
在马车上，洛基看了看艾萨克，说道：“纽约州的司法与你们伦敦那边有所不同，这次，如果按照纽约州法律，受害人家属应该很快就会提起诉讼，你要做好赔偿的准备，并且，也要做好你弟弟坐牢的心理准备。”
艾萨克神情凝重，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柯西诺。
“柯西诺先生，你熟悉纽约州的刑事操作流程吗？到了警察局，你打算如何应付警方的盘问？如何与警方商讨营救？”
“见了案件负责人，详细了解案子之后再说。在此之前，尤其是面对媒体，你们不要轻易透露半个字。”柯西诺言语谨慎道。
洛基对柯西诺投去了一抹赞赏。
虽晓得这孩子根本不懂司法上面的事情，可他愿意出面帮忙，这一点，着实令人敬佩。
柯西诺在脑中搜寻了一遍，这个时期的纽约州法律。
以及警察与监狱系统的流程。
美利坚司法制度受到经济基础、政治体制、社会需求、利益平衡、传统习惯、文化等社会因素以及特定的历史条件的制约。
加上是英、美法系国家，独立前，原13个殖民地基本沿袭英国的法律传统，又根据各自需要自立法令，自成司法体系。
独立后，1787年美利坚宪法对司法权作了原则性规定：1789年美方国会颁布的《司法条例》规定了联邦法院的组织、管辖权和诉讼程序，逐步形成了后世’三权分立、司法独立‘的司法制度。
一宗案子进入诉讼阶段之前，是由警察局全权查案。
也就是说，目前，扣留伦敦--帝国贸易公司的商船、抓捕巴耶克的是警察局。
18世纪中叶，美利坚警察系统虽不像后世繁荣，机构明晰，但这一时期，各周也拥有相对独立的警察机关；平均每个警察机关的警员不足10人。
然而，一些大的警察机关人员上百人，所以，实际上美利坚有很多警察机关的人员不足五百人，其中最小者只有警察局长1人，真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
然而，这些警察机关虽然分别隶属于联邦、州、县、市镇四级政府，无论大小，都是相互独立的，在辖区内享有独立执法权。
美联邦负有警察职能的机关多称为执法机关。
主要的执法机关分别隶属于司法、财政、内政和国防四个部。
其中，司法部下属各个部门，调查、移民归化、监狱管理等都属于这个部门。
各州法律制度的传统和现状并不相同，因此其警察机关的体制也不一样。从名称上来看，有的叫州警察局，有的叫州公路巡警队，有的叫州执法局，有的叫州治安局。
这次，执行抓捕的就是纽约州曼哈顿区警察局。
马车徐徐停靠在曼哈顿区警察局门口。
警局外面，不知何时就聚集了一批报社通讯记者。
一行人从马车里面下来，洛基理了理衣服着装，说道：“先去会见调查小组负责这个案子的的警署负责人。”
“你们不懂的地方，先不要询问。”
有眼尖的记者认出了柯西诺，便是跑过来，高声问道：“请问，柯西诺先生，你是要帮助帝国贸易公司吗？”
柯西诺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警察局门口碰到同行记者。
有了洛基的叮嘱，他礼貌的对大家微微一笑，“你们守在警察局门口，是一件辛苦的事，很显然，现在你们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还不如去其他地方跑通讯。”
“不，我们听说，你昨天去了华府，一定是波尔克总统授意，让你帮他们的吧？”有一名记者自称是《先驱报》的记者，高声问道。
“诸位请安静，让我们先进去办理案子。”
艾萨克开始驱逐围拢过来的记者们，也不希望媒体搀和进来坏事，态度也不太好。
第81章 谈判中，曙光乍现(春节快乐!)
曼哈顿警局比较大，是一个机构设置较为完整的警察机关。
由于艾萨克前一天来到警署，见过办理帝国贸易公司案子的负责人，双方见了面，负责人便对艾萨克说：“由于帝国贸易公司的案子牵涉到跨国贸易，以及纽约港口正常贸易秩序，莫尔斯决定亲自处理。”
“莫尔斯亲自处理？”艾萨克微微一鄂。
他急忙侧过脸，看向洛基，柯西诺二人。
因他们昨天第一次来道警察局会见办理案子的负责人时，只是了解了案子经过，以及纽约方面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并没听说此案将直接由曼哈顿警察局长负责。
负责人也没做过多解释，看了看各位，说道：
“昨晚，莫尔斯去了华府面见波尔克总统，这才从华府回到曼哈顿，需要休整，你们来的有点早，稍等片刻吧……”
“莫尔斯去了华府？”
众人异常惊讶。
洛基侧头看向柯西诺，见他神情平静，却是最早明白其中缘故。
猜到应是柯西诺去了一趟华府的作用。
不过，他不得不开始佩服这小子。
这件事若是搁在其他人身上，即便有绝世机会面见总统，也不见得能有这帮能耐，以一己之力催动华府最高领导者，借用他的庞大权利给曼哈顿警方施压，逼得他们快速解决这个棘手案子。
如此一番思索，洛基心思澄明，请求道：
“我是洛基，正式接手代理这宗案子在曼哈顿的应诉律师！
稍等一会，完全没问题！只是，我们需要对案件调查进展做一个大致了解，请先为我们介绍案情调查情况，再把卷宗拿给我看。”
“卷宗暂时不能交给你们，得等到莫尔斯确认调查进展后再决定何时公布。”
“我是律师，有权调阅卷宗！”洛基步步紧逼。
负责人十分为难，可是按照警察局的规矩，在上面顶头上司确认卷宗之前，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查阅，以免为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双方似乎陷入僵持，柯西诺出面转圜，说道：“洛基律师，我们可以耐心等待一会，现在，如果能了解案子调查进展就行。”
洛基闻言，点了点头，“好吧。”
一行人便当场在办理大厅落座。
由办案警员卡尔为他们讲述案子办理情况。
“通过调查，我们现在所得到的信息是，伦敦--帝国贸易商船进入纽约港，靠岸之后，船上游客陆续上岸，在曼哈顿各处活动。
期间，就有游客进入码头区的唐缇咖啡馆饮用咖啡。
这些游客当中，就有被害人伊薇与其女伴露丝。
伊薇女士进入咖啡馆，正常消费，但因她样貌出众，特别令人瞩目，也引起了亚当的注意，但由于亚当刚刚在酒馆饮用了一些酒水，便是乘着酒兴上前搭讪，被伊薇严词拒绝。
可是，亚当并没就此放弃，锲而不舍追求伊薇。
在这个过程中，亚当对伊薇的爱慕也由追求变成了激烈的言语攻击。
之后，就是大家知道的情形，亚当当众杀害了伊薇。
得知伊薇被害，‘法老’号船长巴耶克冲进了咖啡馆，与亚当进行激烈冲突，亚当的同伴安迪介入其中，与巴耶克进行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在这一冲突发生三分钟后，巴耶克用随身所携带的小刀刺入安迪的身体，安迪当场倒地身亡。”
听完警员卡尔的叙述，艾萨克心情异常沉重。
他很清楚，这一次，能拯救亲爱的弟弟巴耶克的机会非常渺茫。
毕竟，美利坚各州的法律与英伦出自同一派系，即便他们能通过一些势力从中进行一些活动，也只能减轻罪责，绝不可能全完脱离司法制裁。
洛基也对案件有了大致了解。
他沉吟片刻，问道：“现在警方是个什么态度？我是指对于商船的处置。”
既然不能再短时间内营救巴耶克，那就只有从营救商船来考虑。
毕竟，两艘巨大的商船上面还滞留了几百名游客。
这些游客大都来自伦敦、巴黎、维也纳、法兰克福等名城。
庞大的商船滞留在纽约港，虽无法自由下船活动，但商船上面运营正常，且需要定时补给物资、日常管理，如不能及时解决商船去留，将会面临很多问题。
卡尔：“目前，因帝国贸易公司没有与警方接洽，沟通，并交纳一定赎金，所以只能暂时停留在纽约港。”
洛基听到这个说法，心中也有了应对之策。
“那么，两艘商船想要顺利离开纽约港，大致需要交纳多少违约金？”
卡尔看了看几张满汉期待的面孔，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等一会，你们直接问莫尔斯局长吧。”
一行人对案子进行了简单了解，洛基便将艾萨克代理大厅。
查尔斯律师业跟着雇主一起，三人走到僻静处进行紧张的商议。
瑞克回头看了看他们仨，低声问道：“你怎么不过去和他们一起商议？”
“商议什么？”
柯西诺微微摆手，他并不介意这种事。
虽然卡尔对案子已经进行了大致梳理，但是其中还是有许多要点需要进一步确认。
他见负责人去试着敲局长的门，没得到应允，又灰溜溜的转身回到大厅的办公位，便是过去，在负责人的办公桌前坐下。
坐下时，他特地看了看办公桌上立着的一块铭牌：亨特。
“亨特先生，您好，针对帝国贸易商船，我有几个问题想询问您，可否请您做一些解释？”
亨特坐下，精锐眸子瞧了一眼对面的少年，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问吧。”
“嗯，第一点，所有目击证人的证词已经全部搜集到了吗？”
亨特看着柯西诺，微微点头，“是的。”
“很好！那么，根据法律以及证词，这件复杂的案子，谁的责任最大？或者，换句话说，这一起案子，责任是如何划分的呢？”
“这还用说？自然是，谁杀人，谁的责任就更大。”
“对，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您是否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伊薇女士长得漂亮，是她的错吗？”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很简单！既然伊薇女士的样貌并不能必然导致她被害，那么，也就是说，第一个回合，亚当应该对伊薇的死负有100%的责任！这一点，能理解吧？”
亨特眼眸微微一愣，感觉似乎遇到了个精通法律的家伙。
他眼眸定定的看着面孔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年，出声道：“你是一名移民，干好自己分内之事就ok了，干嘛要帮伦敦佬？”
“我虽然是移民，可是我也深受上帝的教诲，做人呢，一定要秉持公允的态度才对。”
瑞克走过来，听道柯西诺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你帮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亨特眼神一斜。
飞快的递了一眼僻静处正在紧张商讨中的三人。
洛基也看到了这边的一幕。
柯西诺摆了摆手，一副达观淡定的神情。
“好了，闲话少说。”柯西诺故意在亨特面前饶了一圈，才又说道：“回到案子本身，第二回合的杀人，原因您非常清楚，对吧？”
亨特已经对柯西诺产生了敌对情绪。
并且十分谨慎。
他无不忌惮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安迪之所以会被杀，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帮助自己的同伴，共同攻击一位刚失去了恋人血气方刚的男子！所以，安迪之死，并不值得同情。”
亨特脸色很难看，咬了咬牙，挤出几个字：“你的选择，最好是对的。”
瑞克听到亨特的暗含警告的话，不禁为柯西诺感到了一丝丝危机。
总不能为了帮助伦敦的一家贸易公司，而得罪曼哈顿警局吧。
他哪里晓得，这件事，柯西诺也由思考过各方利益。
被害者一个是不务正业甘当有家室男人的情妇伊薇，另一位是酒鬼同伴安迪。
这两人，伊薇的家属会否对亚当提及民事赔偿诉讼，暂时他不做思考。
伊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所要活动的只是巴耶克的死活，以及商船。
因此尽量减轻巴耶克的罪责，是他们目前所要争取的事情。
只有如此，才能减轻商船的责任，那么，即便是支付一定赎金，也变成了一件颇为简单的事。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何时能见到在押的嫌疑人？”
亨特已经听出来，柯西诺虽然只是一名不起眼的移民，但他似乎对于曼哈顿司法颇为精通，这让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十分慎重的回答：“首先，帝国贸易公司必须交纳赎金！其次，能会见在押犯人的只有家属与律师。你，没有资格。”
“这么说，我只有去考一个法律毕业证，然后获得司法部门认可，称为律师喽？”
柯西诺坐在椅子上，双手搁在办公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面，扭头看向瑞克，不像是在开玩笑：“耶鲁有法律系吗？”
“啊？你什么意思？”
“要是耶鲁有开设法律系，明天一早，带我去耶鲁，我现考一个毕业证。”
瑞克掩嘴一笑，没好气拍着柯西诺手臂，“你别开玩笑。”
就连亨特听到柯西诺荒唐的话，也是直摇头。
“我并没开玩笑，区区一个法律系毕业证有何难？”柯西诺面不改色道。
他当然瞧出了亨特与瑞克的嘲讽意味。
但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的确并不算什么难事。
简直比追求一名有教养的姑娘还简单千倍。
如此一来，柯西诺迅速在胸中制定去耶鲁的计划。
想要真正帮助艾萨克，就得见到他的倒霉催弟弟巴耶克，从巴耶克的嘴里，才能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这些东西，将直接用于在法庭上，对巴耶克的有利证词。
要不是洛基会怀疑他的脑瓜，他直接交代洛基更简单。
可坐在旁边的瑞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自从认识柯西诺，他晓得柯西诺的本领，常常给人带来惊喜，对于华尔街金融股票也是无师自通，更何况是学法律？
再者说，耶鲁学院的确有这样的先例，有一名天资聪颖的学生，进入耶鲁之后考试，因其优异成绩，直接跨到三年级就读。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过，这种惊天之事，竟会发生在他身边。
柯西诺用手肘顶了一下瑞克，“你说的那位同学，就是拜托凯瑟琳父亲那件事，她什么时候给你回音？”
“额，她家也住在曼哈顿，应该很快会给我回音。”
“就住在曼哈顿呀？”柯西诺摩挲着下颌，咀嚼着瑞克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惊呼道：“噢！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我记得，咱们刚认识那会，你说是利用假期，到曼哈顿来拜访朋友，是不是就是特地来拜访凯瑟琳小姐的？”
瑞克面皮很薄，迅疾低下了头，随即害臊道：“我只是过来约埃尔默，你晓得，我们一向喜欢在一起玩耍……”
“你害羞什么呀？没关系！你专程来拜访凯瑟琳，她肯定特别高兴，对吧？”
“额……，见面那天，她的确很开心，还要请我去她家做客，可是我担心她父亲不会喜欢我，所以就在外面匆匆见了一面，就送她回家了。”
“所以，你喜欢凯瑟琳对不对？”
瑞克咬着下唇，像女子似得不好意思承认。
他怎么也不会告诉柯西诺，他们才刚刚开始谈恋爱。
初尝爱情的美好滋味，又遇到凯瑟琳身体抱恙，被她父亲派人接回曼哈顿疗养身体，瑞克过来之后，见到了凯瑟琳，自然不舍离开。
也就藉由在《世界报》的工作，一直滞留在曼哈顿不想回耶鲁学院上课。
“啊？哈哈哈……”柯西诺突然拍着桌子，不厚道的哈哈大笑。
这笑声，过于突兀，惊扰到了那边凑在一起商议的三颗脑袋。
三人亦是奇怪地回头看向这边。
瑞克意识到他们很失态，伸手拍了一下柯西诺，对他使了个眼色。
下一瞬，柯西诺凛起嬉闹表情。
那边三人，经过一番紧急商讨。
最后，洛基决定：“我只要确定一件事，你们最想首先解除的是商船的危机，那待会儿与莫尔斯见面之后，就明确询问，需要支付多少赎金。根据他给出的金额，我们再做后面的打算和争取。”
艾萨克无奈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不多久，莫尔斯办公室传来了呼叫声。
亨特身躯如同一根弹簧似得，听到叫喊声传来，顿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向局长办公室，然后开门进入。
半分钟后，亨特出来，请艾萨克一行人进入。
…………
逼仄的局长办公室，莫尔斯魁梧身体坐在百叶窗边，就像一台重型机车，停靠在极窄的通道，见到洛基这张熟悉的面孔，他那庞大身躯略微坐直。
“洛基！你代理这宗案子？”
洛基走过去，清俊身躯越过办公桌，伸手与对方握手。
莫尔斯对艾萨克与其律师点了点头，并在看到柯西诺的时候礼貌地向他点头，道了声“上午好，听说你去华府面见了波尔克总统？”
柯西诺的唇角仅仅微微分合了一下，随即恢到之前的冷淡状态。
一番寒暄之后，莫尔斯邀请大家全部落座。
双方开始谈话，办公室的门随即关闭。
一开始，莫尔斯公式化的将这件案子说给洛基与大伙听。
洛基也就案件的一些问题进行提问。
之后，双方进入了正式的商船谈判环节。
“关于这宗案子的刑事诉讼环节，我们稍后再说，现在，我想谈一谈滞留在纽约港的两艘商船去留。”洛基开门见山说道。
莫尔斯撅着面庞上的胡茬，略作思索，“洛基！商船想要离开纽约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这个案子还没有进入法庭审判环节，你知道的，一旦法庭判定商船负有连带责任，我们将会毫不犹豫查封商船！”
“查封商船？那上面可是有价值十几万的货物啊！”艾萨克脸色骤变。
“我们不管你们的商船有多少货物！现在，你们的人触犯纽约州法律，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连带责任！情况最糟的话，我们会没收两只商船。”
艾萨克闻言嘴角剧烈颤抖。
他求助的眼神急忙看向了柯西诺，希望对方出面说几句话。
“不必着急，艾萨克！”洛基扭头看向艾萨克说道，随后回头，看向莫尔斯，“案子定在哪天开庭？”
“快了，两艘商船停在纽约港，也造成了水上交通拥堵，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所以，法庭也会做出准确判断，按规定，提前进入诉讼。”莫尔斯手指翻阅着面前的文件说道。
他的回答依旧公事公办。
看不出任何有见到过波尔克总统之后，备受压力的样子。
柯西诺就猜到，波尔克在纽约这帮警察心目中也不起什么作用。
可能，对于各州警方来说，最能令他们产生压迫感，应该是那些真正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比如纽约第一大亨范德比尔特，或者是美利坚第一富豪约翰·雅各布·阿斯特，也就是瑞克的准岳父。
柯西诺得知瑞克的恋人就是阿斯特家族的明珠之后，便是在知识库里面搜索了一番阿斯特家族的资料，这一看，令他神经都紧了紧。
再过一年，老阿斯特就会嗝屁，家族产业会全部交到膝下最没出息的儿子手里。
如此的话，为什么不帮助瑞克尽快赢取凯瑟琳？
或者，说服瑞克称为美利坚第一富豪的上门女婿！
成了上门女婿，就像艾伦与范德比尔特之间的翁婿关系那样，将有利于他帮助凯瑟琳继承老父亲的丰厚遗产！
柯西诺稳了稳心神，声音朗朗，道：“请问，莫尔斯先生，如果法庭的判决有利于帝国贸易公司，需要支付多少赎金，方可解除两条商船被封锁的状态？”
“噢！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虽说两条商船都隶属伦敦--帝国贸易公司，但犯事的只是‘法老’号商船上面的人员！
那么，警局凭什么扣留没有犯事的‘安娜’号商船？”
莫尔斯顿时被这个问题问倒。
他立即意识到，纽约州法律上面是否有这么一条，警方有权扣留乜有犯事的同行船只。
柯西诺把目光望向了洛基律师，在场几位，也就他对于美利坚法律最为熟悉，更别提纽约州法律。
第82章 转机出现
有了柯西诺这番提醒，洛基也立刻意识到一个颇为严肃的问题。
他微愣之后，目光严肃的看向莫尔斯。
“根据纽约州相关法律，警方无权扣留无罪的安娜号！这一点，莫尔斯，希望你不会因此而被解职。”
莫尔斯庞大的身躯在椅子里面开始不安的扭动。
他浓密的眉间开始流汗，然后重重的喘气，就像一头搁浅的鲸鱼，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对于洛基的诉讼能力非常清楚，并且也知道洛基当年从哈弗法学院毕业之后，凭借其优异成绩进入了纽约司法，当过检察官，更是一名着名精通诉讼的律师。
法庭上，他机智又果断，尖酸刻薄，而且固执地认为自己对的证词。
当了律师之后，洛基更是频繁出入警察局。
只是最近，曼哈顿案子减少，他们见面的机会才会减少。
果然，这是一次并不太好的见面。
听到这一对话，艾萨克原先的愁眉不展，顿时表露出一抹欣慰。
他感激地目光投向柯西诺，激动道:“多亏有柯西诺提醒……”
对此，洛基感到了被一个无名小子ko掉的窘迫，脸上露出一丢丢羞愧之色。
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所代理的案子颇为细心，可他万万没想到会犯如此荒唐的小错。
柯西诺会心一笑，“我们之前都疏漏了安娜号，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洛基律师又才刚刚接手这个案子，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你行啊，没想到还真的钻研过纽约州的法律。”瑞克轻笑着拍着柯西诺手臂。
这让他重新兴趣盎然，期待柯西诺去耶鲁打破历史记录，成为耶鲁建校以来入学即毕业的绝对记录，最牛逼的一个学生。
洛基微微点头，心里不免嘀咕道：“还是小看了这小子。”
此刻，柯西诺见拿捏住了莫尔斯，便是乘胜追击，道：
“至于安娜号的损失，就交给洛基律师来计算吧！
现在，我想严肃问一个问题，莫尔斯局长先生，根据纽约州会见在押嫌疑人的相关规定，在押嫌疑人被押解之后，三天之内，有权见自己的律师。
这一点，希望，您立刻实现律师的探视……”
莫尔斯感受到了沉重的负担。
按照规定，在押犯进入警局三天之内，确实有权见自己聘请的律师。
这样是在保护嫌疑人的合法权利。
现在，莫尔斯不得不点头，“洛基律师可以去见嫌疑人，另外，作为我们警局工作疏忽，我破例允许家属一并参加这次见面。”
艾萨克最清楚，柯西诺之所以提到会见，就知道他要亲自见一见巴耶克，从中问一些有价值的问题。
迅疾，他抬起头来，镇定道：“如果见面的人数有限，那么我就请柯西诺先生代替我，去见一见巴耶克。”
莫尔斯摆手，“不行，没这个规矩。允许你们家属进入，已经是我破例了。怎么能让律师与家属以外的人进入会见室？！”
面对莫尔斯刚硬态度，柯西诺也不急于现在见到巴耶克。
他朝椅子上轻轻一靠，说道：“洛基律师，还是你去见巴耶克吧，现在就去，在进去之前，有几个问题，你可以代替我问他……”
洛基也表现出强硬态度，神情严肃看着莫尔斯。
“莫尔斯，你知道我的脾气，如果你今天允许我们进去探视，会见，我感激你，并且会在清算安娜号损失的时候，对你的责任少一些！
若是你不领情，我想，你应该大致计算得出，安娜号滞留纽约港这些天以来，帝国贸易公司所遭到的损失，他们一定会对曼哈顿警局追偿一大笔损失！“
艾萨克见谈判在朝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转动，也是趁机说道：
“我们一定会严肃清算这个损失！
安娜号商船上面一大部分货物是阿斯特所需要的皮毛。马上就是冬季，他还等着这一批皮毛到货之后，做出皮毛衣服，运到伦敦销售！因此，他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的货物一直滞留在港口。”
若是在曼哈顿有另警局这帮人低头哈腰之人，除了范德比尔特之外，恐怕就只有约翰·雅各布·阿斯特。
莫尔斯非常清楚第一富豪的脾气。
那是个极其有商业头脑的男人，
他结婚后，利用妻子300美元的嫁妆在纽约开了一家皮货店，据说，于1800年，就被称为当世皮毛业的领导者，赚了25万美元；并创设了美利坚皮毛公司。
在1834年前，卖掉他的权益之前，其垄断了与华夏国（1800～1817）和密西西比河、密苏里河河谷地区（1820年代）的皮毛生意和另一种臭名昭着的商品。
要是耽误他的生意，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莫尔斯不禁打了个冷战，缓缓地松口道：“洛基，既然你们执着的想要带柯西诺一起会见，也不是不行，我这便安排。”
“莫尔斯局长先生，请你即刻安排吧！”柯西诺催道。
他也不想事情再生变故，能在威胁莫尔斯的情况下，出现见到巴耶克的机会，就得牢牢抓住，并且不可有任何耽误。
在莫尔斯的紧急安排之下，亨特进来带洛基与柯西诺去会见室。
进入会见室之前，柯西诺提醒艾萨克的律师查尔斯，“查尔斯先生，既然安娜号并无犯罪，那你便于警局沟通，让商船放行，以及赔偿事宜吧！
这件事要快，否则，安娜号滞留纽约港一天，将会增加一天的费用。”
艾萨克很感激柯西诺的提醒，也对他的机智感到佩服。
便对查尔斯吩咐道：“对，咱们分头行动，洛基律师与柯西诺去会见巴耶克，我们两个留下来继续处理安娜号商船放行一事。“
“嗯。”
查尔斯顿时就有了行动方向。
…………
会见室，洛基与柯西诺见到了嫌疑人巴耶克。
巴耶克看起来很年轻，颇显英俊的面庞上满是悲伤，神情呆滞，可见情人伊薇之死，对他来说造成了莫大的打击。
在洛基介绍了他们二人，说明会见的目的之后，巴耶克坐在椅子上面无动于衷。
洛基见过无数刑事案件的嫌疑人，也见过像巴耶克这种犯了事，就感觉到天快要塌下来，毫无生机的样子，也就说，他们的亲属还没有宣布说放弃营救，他们自己就已经放弃了挣扎的机会。
他扭头看了看柯西诺，见柯西诺正在安静地打量巴耶克，便没做声。
在昨天短暂的交谈中，柯西诺了解到，巴耶克是一位了不起的海上水手。
即使是在伦敦贸易商船颇多的城市，像巴耶克这般非凡的水手，他也是当之无愧的着名人物。
据艾萨克亲口说，巴耶克加入帝国贸易公司之后，他出海航行过许多次。
他从见习水手开始，做过帆篷工，甲板水手，舵手，工头，水手长，领航员，直到成为法老号的船老大。
现在，他是法老号的船长，指挥船只漂洋过海去太平洋一端的广州等地进货，在海上挺进的日子，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认识大海。
他会对海上遇难的人无所畏惧的营救，在狂风恶浪的天气里，他便呼叫海面上所有船只进入避风港。
他所遇到的无论是独桅帆船，还是三桅渔船，穷人的船，富人的船，不论是什么船，他都会叫来两三个勇敢的好汉帮忙，营救船只与船上的人员。
有时候，他整天整月都在危险中，在波涛中，在冰雹中，在暴风中，靠近遇难的船，救人救货，想法和暴风雨搏斗。
一旦在纽约港卸了货，再平安返回伦敦，他回到家里，会帮妻子带娃做饭，照顾家人，即使他内心牵挂情人伊薇，可是心里始终给家人留了一块独一无二的位置。
他的哥哥艾萨克在讲到弟弟这些光荣事迹时，总会一脸骄傲。
总会赞美亲爱的弟弟，说他的脸在闪电照耀下，像一头鬣毛上沾满水沫的狮子。
就是这样一位海上的英勇悍将，拥有良知的海上青年，现在却是毫无生气，坐在会见室的椅子上面，垂着头，看也不看对面的两人。
即使他们说过，是得到艾萨克的拜托，特地进来见他的。
此时此刻，柯西诺已经结束打量。
“我们是来救你的，巴耶克先生，现在，我们会进行一些例行问话，还望你好好回忆事发当日所发生的事情，这样，我们才能制定对你的营救策略。”
洛基犀利眼眸微顿，偏着头，看着柯西诺，“营救？”
“没错！就是营救！”柯西诺笃定说道。
随后，两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同样惊讶不已的巴耶克。
巴耶克仿佛身在泥泞中，忽然就有人过来，对他伸出援手，他那双呆滞的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对面年轻男孩身上。
看着柯西诺，巴耶克嗓音嘶哑道：“你……真的可以救我出去？难道你不知道，我杀人了吗？”
“我们非常清楚你杀了一名叫做安迪的纽约市民。”柯西诺说道。
同时，他看向洛基，“你先例行提问吧，毕竟快要到开庭的日子了。”
洛基将随身携带的纸，笔，墨水一一从手提包里面取出来，展开纸页，进行例行提问：“巴耶克，你现在要诚实回答我的问题……”
针对案件本身，洛基提问了一些问题。
比如作案时，你的想法，是如何作案的等等。
等他询问结束，柯西诺双手交握，放在面前的一张桌子上。
“巴耶克，说一说你和伊薇之间的事情吧。”
洛基闻言颇为惊讶，“你问这些做什么？跟案件毫无关系，不是吗？”
“不，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
“他深爱伊薇小姐，也就是说，他愿意为了所爱之人以身犯险，这一点，将获得法庭陪审团的同情，不是吗？”
洛基心口一噎，感到自己似乎遇到了强大的同行对手。
这小子居然熟悉陪审团的心理。
当然，柯西诺并不想让自己这番咄咄逼人的态度，压制了洛基。
他缓了缓脸上的坚毅神情，缓和道：
“巴耶克，先说一说你对伊薇小姐的爱情吧，我相信，你们之间是有着深刻的爱情存在，所以才导致你不惜冒犯别人的生命，也要为伊薇小姐讨回公道，对吧？”
巴耶克神情一滞，忽然双手捂住了脸，悲伤得泪如泉涌。
在这一刻，巴耶克好像才有勇气哭出声。
他双手捂着脸，抽泣了好一阵，才渐渐停止。
洛基虽然比柯西诺年长，也快到二十七八岁的‘高龄’，可他一直以来都像个工作狂，整日忙于工作，因此对于自己的私人感情、婚姻这类事情还没来得急涉足。
也就是说，他还是个单身直男。
并不能如柯西诺一样，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有着深刻认识与感触。
他假装收拾记录的纸页，以此来掩饰自己不善于处理感情的尴尬与空白，等候柯西诺继续发问。
巴耶克哭过之后，感觉好像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开始回忆自己与伊薇之间相处的点滴美好时光。
“或许，大家会相互回忆几件有关伊薇过去的逸事，然后各人将依然故我，丝毫不受这事的影响，甚至谁也不会因此而掉一滴眼泪。除了我之外，伊薇在这个世界上再无真正对待她的人……”
“这么说，你对她的爱情，夹杂着同情？”
“也不能简单归纳为是同情！”
巴耶克摆手摇头，道：“我同她就像最初的两个人，亚当和夏娃，在世界创建的时候没有任何可遮掩的，我们现在在它的末日同样一丝不挂，无家可归。
我们是……几千年来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在世界上所创造的不可胜数的伟大业绩中最后的怀念，为了悼念这些已经消失的奇迹，我们呼吸，相爱，哭泣，互相依靠，互相贴紧。”
“啊，我是多么爱她，你是难以想象的！我爱她身上一切独特的禀性，不论它们是好是坏，爱他身上一切普普通通的特点；它们结合起来便不同寻常，这才是我所珍惜的。
我爱她的天赋和聪慧，它们仿佛完全弥补了我所缺乏的感情方面的意志力，所有这一切，对我都弥足珍贵，这世上，我坚持认为，再不会见到有比她还好的人。”
不知怎么的，洛基这种直男听到巴耶克感性且肉麻的话，身躯不禁一僵。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听下去。
索性就假装整理自己的手提包，尽管提包里面并没什么值得整理。
柯西诺用手肘顶了一下洛基，“麻烦记下来，当做法庭辩护词。”
洛基一脸惊愕：“……”
如此肉麻的话，这叫他如何记录？
可他似乎又别无选择，方才决定进来会见嫌疑人，也只有他随身拎着一只手提包，早晓得会被柯西诺指使干这种不齿的活，他就不拎包进来。
在巴耶克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洛基只好默默地取出纸和笔，重新开始记录嫌疑人供述的有利于辩护的词。
“当我明白伊薇已经真正离开了我，我最大的痛苦在于：再也见不到伊薇温情的笑容，再也无法与她相拥，一起看海上的日出……回顾我们整个生活和我对她所了解的一切。可是我找不到缘由，回忆不起做了什么错事招致这样的不幸。”
柯西诺也是深受感动，没想到一个男人会对情人有如此之深的感触。
但越是像巴耶克这种男子，恐怕回到家，连妻子的脸上有几颗痣都不清楚吧。
因为他全身心爱着情妇伊薇！
柯西诺不同情他遭遇的爱情之殇，然而，此刻，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
他要将巴耶克从这囹圄中拉拔上岸！
这般富有责任心的水手，若是把一艘商船交给他，也定然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如此一番暗暗思忖，柯西诺顿了顿，说道：
“现在，你说完了是吧？那么，请你听清我说的每一句话。这些话对于营救你，至关重要！只要你按照我们所指定的策略，在法庭上做有效的自我辩护，你将重见天日。”
“真的吗？”巴耶克十分震惊。
因他还不晓得，面前如此年轻的少年到底有何种本领。
待他看清柯西诺的稚嫩面容，巴耶克刚刚燃起的一缕希冀，顿时化为泡影。
然而，柯西诺才没那些闲工夫在会见室久留。
他把自己的营救策略，简略对巴耶克说了一遍。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你对伊薇小姐的这份深爱，另外，加上安迪与亚当对你的挑衅、侮辱，进行辩护，以此来减轻你的罪责，到时，我们会交纳一定的保释金，将你保释出来。”
“这样真的可行吗？”
巴耶克真的难以信任初次见面，就扬言说要拯救他的无名少年。
随后，柯西诺看着洛基，“洛基律师，法庭上，所要进行的辩护词这方面，就辛苦你回去好好整理！等这件事圆满落下帷幕，我定会感激你！并且我打算，今后所有生意的法律事务都交给你来处理。”
“感激我什么？咱们之间不需要客气。”洛基眨着眼，撅着嘴唇回答。
洛基无法想象，未来的柯西诺，事业将会做到多大的局面！
然而，即便是再小的生意，由他来全权处理法律事务，多少都是赚钱。
而这番交代，却深深的感动了巴耶克。
他一改先前的颓废，用脏兮兮的手背抹着眼泪，问道：“你与我兄长有生意往来，所以想要急切帮助我们的商船脱险？”
柯西诺呵呵一笑，摆手，道：
“到目前为止，我仍旧是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一名助手。
这次，之所以答应你兄长艾萨克帮你，是因不想看到你们的商船无辜被牵连，一直滞留在纽约港，损失巨大；同时，使得其他商船无法进出港。
当然若是真能利用我微薄的力量和智慧帮到你们脱离困境，我感到非常荣幸！毕竟，在纽约，除了我这种无名人士，其他贵族、大亨全都拒绝了你兄长的请求！”
这一点，洛基也是非常清楚。
艾萨克带着律师从伦敦远赴纽约，原以为能利用帝国贸易公司的名气，请纽约有权有势之人帮他从中运作，谁知……
他认真拜访的无论是贵族、还是多年合作商阿斯特，全都拒绝了对他施以援手。
而且他还听艾萨克一脸哀伤的说，阿斯特不仅不答应帮忙，还威胁说，只要帝国贸易公司无法按期交付皮毛货物，他将取消双方的合作，并要求帝国贸易公司按照合同支付违约金。
换句话说，帝国贸易公司两艘商船远赴华夏等地购买的上等皮毛，找不到买家，在纽约无法交易，两艘船上的货物将造成积压，公司的现金流就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这也正是艾萨克抓住柯西诺这根救命稻草的缘故！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想一试。
即使他也认为年幼的柯西诺，毫无背景，可能无法真正提供有效帮助。
如此一番思索，洛基点头道：“没错！除了他，无人愿意得罪曼哈顿警察局来帮助你们这样的伦敦公司。你想啊，这对他们那帮贵族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有了洛基律师的这番话，巴耶克越发对柯西诺改观。
他立刻意识到，兄长在外面虽是自由的，可却面临着何等焦灼的局面。
“柯西诺先生，假设你真的能帮我们脱困，今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以报答你今天的恩情！”巴耶克眼神坚定道。
会见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柯西诺觉得，也不需要对方如何报答，只是已经看中了一名优秀的水手。
这种人才正是他急缺的。
等巴耶克的事情告一段落，他还得马不停蹄赶往耶鲁，拜访瑞克的兄长阿方索，拉他们进入他的商业版图，因为加州淘金潮一旦开始，加利福利亚便犹如一艘巨大的轮船起航。
他需要更多的人才与势力加入，有了人才，他才能在加州开始自己的商业版图！
稍作停顿，柯西诺微微一笑，显得极其有亲和力。
“我还是那句话，巴耶克，这一次，想要重见天日，就得配合我们，尤其是要自述一些对你有利的法庭证词，这样，洛基律师在法庭上才能化不利为有利。这一点，希望你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巴耶克已经再也不是先前他们一见面的那样，颓废，毫无生机。
此时此刻，他全身都充满了求生欲。
第83章 阿斯特拒绝帮助
曼哈顿警察局会见室，洛基亲眼见识到了柯西诺是如何询问嫌疑人，并从千丝万缕中捕捉到有利于嫌疑人的证词。
与巴耶克满是焦急面容不同，柯西诺全程一副专业律师的模样。
“这次诉讼，我们不仅要提请法庭审判亚当杀害伊薇小姐的刑事责任，同时，要为你失手杀了安迪的罪责进行有效辩护。
因此，需要你在不该开口的时候，绝对不要开口。轮到你自述，你就尽量表述责任全在对方……”
巴耶克郑重点头。
“莫尔斯局长说了，庭审即将在三天之内开始，事情十分紧迫，所以我们就不说废话，其他的疑问，你和洛基律师好好沟通。”
洛基亦是点头，提醒巴耶克，道：“庭审时，你不要把话题扯到安娜号上面，因为这件事本就不关安娜号什么事。”
“我记住了！”巴耶克对两位鞠躬道谢。
而洛基的眼光却缓缓地落在柯西诺身上。
小家伙所表现出来的镇静与从容，就仿佛他本就精于诉讼。
将纽约州法律玩转与股掌之间。
洛基感到身旁的小家伙越来越神秘，瞧着也只不过比同龄人多了几份狡黠，却在法律诉讼实务方面表现出极其高明的姿态。
从会见室出来，两人穿行在静悄悄的昏暗走廊。
洛基终于忍不住胸中的好奇，问道：“你到了纽约之后，专门到学院学习过法律吗？”
“啊？哦……”
柯西诺满脑子都是如何应付法庭上的庭审，忽然被洛基这般询问，只得顺水推舟说自己的确有专门学习过法律，否则，如何瞒得过洛基那双睿智的眼睛。
“很好！既然你如此精于诉讼，将来我们两多多合作。”洛基真诚发出邀请道。
要是可以，他想把柯西诺发展成为律师楼合伙人，自从他创办律师楼以来，就特别希望遇到一位志趣相投、有着足以匹敌的对手式合伙人，将律师楼事业做得更大。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遇到了心目中的合伙人。
不过，想要成为律师楼合伙人执业，还得经过学院正规毕业，再通过司法系统考试，合格后方才有资格像他这样出入警局、监狱、客户办公室正常开展业务。
柯西诺并不晓得洛基在思索什么，回答的甚是礼貌：“啊？呵呵，只要洛基律师不嫌弃，我非常愿意成为您的搭档，并为此感到荣幸。”
之所以说“搭档”，而不是助手，这一点，也是柯西诺的说话艺术。
他可是翻阅过后世无数千奇百怪案子的资深法律人士，怎么说也不应该自降身份，把自己说成与佐恩一样稚嫩的法律人吧？
结束会见，两人一脸轻松的回到大厅，就迎上了正焦灼等候他们的艾萨克等人。
艾萨克一见到他两，便是急躁道：“巴耶克怎样？他还好吗？愿意配合我们吗？”
“我们已经沟通好了，回去我再做一些证词准备，然后可以准备开庭了。”洛基回答道，他看向查尔斯，“安娜号解封一事有进展么？”
查尔斯有些不高兴的说，“警局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仅凭我们的片面之词就说安娜号无罪！也得等庭审，法官审判安娜号无罪，警局才能下达解封令。”
不等洛基说话，柯西诺平静中透出强硬，道：“查尔斯，既然警局不肯先解封安娜号，那你就先计算安娜号的所有损失！并按照银行计算利息，对警局提起反诉，这一反诉的目的，是要他们赔偿损失并解封。”
洛基：“……”
这小家伙初次进入警局，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想要曼哈顿警局赔偿，这得有多大的勇气！
这个案子看似并无什么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情节，却又处处藏着风险与危机。
艾萨克与查尔斯互视一眼，随后点头道：“看来咱们只能做反诉准备，查尔斯，你就按照柯西诺的思路做反诉材料吧。无论如何，按照法律规定，安娜号无罪，他们无权封锁安娜号。”
“是的。我今天就准备反诉。”
四人站在大厅警员办公区，便是如此商定。
柯西诺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眼睛四下张望，没看到瑞克的身影，于是问道：“与我一同来的伙伴呢？”
“噢！你是说瑞克？”
“对，我的同伴瑞克，他是先离开警局回报社了么？”
“他没有离开，刚刚外面有人进来找他，这会儿应该就在外面说话……”艾萨克神情有些沉郁，似乎有话想说。
柯西诺一愣，忽然想起瑞克说过，他因这件事特地写信拜托凯瑟琳，请她父亲阿斯特出面道警局来活动一二。
“来找他的可是一名女孩子？”
艾萨克轻点头，“我没有想到，你同伴瑞克居然与阿斯特的女儿相熟。
虽然不晓得他们在外面是因私人原因见面，还是因为别的，可是……
柯西诺，有件事，可能你还不晓得，我们安娜号商船上面满载的货物，正是要卖给阿斯特的皮毛公司。”
“额？这么说，你们帝国贸易公司于阿斯特合作？”
柯西诺也是小小的惊讶。
在这之前，他也没有仔细询问，帝国贸易公司商船都会与纽约哪些商业公司合作，或者是商船所载的都是些什么货物。
有了艾萨克这番解释，柯西诺莫名神情喜悦。
他安慰艾萨克，说道：
“我这同伴与阿斯特先生的爱女十分熟络，也是好朋友，这次，瑞克听说我在帮你们处理巴耶克被逮捕一事，便是主动给阿斯特爱女写信，拜托她请阿斯特出面来帮你们解决。
既然你们双方还有合作，我想，阿斯特一定会帮助帝国贸易公司脱困。”
这番说着，柯西诺正欲去外面看看情形。
冷不丁的，却听到查尔斯无不愤慨道：
“到达纽约那天，我们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阿斯特！
然而，这个老家伙十分狡猾，他不愿得罪警局，直接拒绝了对我们的帮助！
不但如此，还扬言说，只要我们无法按期交付货物，就会按照合同上面的交货时间起诉帝国贸易公司，并进行他的应得利益损失索赔！”
这一讯息，直接令柯西诺止步，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原来帝国贸易公司一直与阿斯特的皮毛公司合作？”柯西诺喃喃道，随后问道：“商船上除了皮毛，还有哪些货物时原本要在纽约港卸货？”
艾萨克：“安娜号上面主要是皮毛与香料，皮毛是卖给阿斯特皮毛公司，香料是供应给另一家公司。而法老号上面的货物种类比较多，像什么丝绸、瓷器、家具、茶叶等等枚不胜举。”
“你能估算出这两艘船上所载货物的价值么？”
“两艘船上货物总价值……少不得有20万美元。”
“总值20万？那么，成本价应该在10万左右吧？”
艾萨克摇摇头，“不止的，少说也有15万。”
“我记得，好像你商船上还有游客，这些游客搭乘商船，进行为期两个月旅游，应该也算是公司的一笔重要收入来源吧？”柯西诺刨根问底。
“不瞒你说，这的确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可是现在你也知道，游客们在商船上耽误越久，他们就会对帝国贸易公司造成旅程停滞而起诉。这种事一旦发生，恐怕帝国贸易公司只能宣告破产……”
艾萨克捂着脸痛苦的说。
洛基见艾萨克一脸忧心忡忡，便是出声道：
“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无论如何，咱们先不要去思考赔偿阿斯特或者是游客的事，集中精力应对庭审！”
“对，只要庭审的审判不出意外，安娜号不仅会解封，你们也能获得一笔赔偿。
另外，巴耶克与法老号可能需要交纳一定保释金，你们先做一些资金准备。一旦庭审结束，立刻启动后续环节。”
“嗯！也只能这样了，那就有劳两位，一定要帮助帝国贸易公司渡过这一难关。”艾萨克神情凝重，对两位鞠躬。
“艾萨克先生不必客气，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柯西诺伸手扶起艾萨克手臂说道。
“对了！待会儿，查尔斯去莫尔斯那里递交一份登船申请吧，商船上面的游客无法上岸参观、旅游，也没关系，咱们为他们在船上打造一场岸边盛宴。
比如，我们《世界报》正好加印了五百份，一会儿，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亲自和报社伙伴一起把报纸送到商船上，顺便了解一下游客们目前都有哪些需求！
总之，艾萨克先生，我和洛基律师会竭尽全力帮助帝国贸易公司渡过这一难关。”
“那……就太感激你了！”
艾萨克双手握住了柯西诺的手哽咽道。
他真的非常意外，以为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只是比一般商人的助手聪明一点点，谁知道，越是深入接触，就越是能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见柯西诺走出警局大厅，去外面找同伴，艾萨克急忙吩咐查尔斯，“快去递交登船申请！”
“嗯，我陪你们一起去莫尔斯办公室……”洛基主动说道。
随后，三个男人步履急促的走进了莫尔斯办公室。
警局大门外，那些报社记者们依旧蹲守在警局划定的等候区域。
记者们见柯西诺终于从警局出来，并且只身一人，便是一窝蜂涌向警局大门。
柯西诺一边应付涌过来的人群，放眼搜索瑞克的身影。
不多时，他看到了警局外边的马路边，停靠着一辆奢华贵气的四驱马车。
一男一女面对面站在马车旁边说话。
马车上，一个脸色阴沉的魁梧汉子从车上跳下来，从他那职业性的目光和敏捷的动作上不难看出他的身份。
瑞克背对着警局大门，似乎正在于被他遮挡住的女子低声交谈。
气氛显得不太和悦。
“柯西诺先生！有消息称，你答应了帮助帝国贸易公司处理法老号商船被扣留一事，消息可靠吗？”
“柯西诺先生，请你回答一下，你将如何营救法老号？”
“是否这也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意思？”
柯西诺高举右臂，朗声说道：
“现在，我无法准确回答你们诸位的问题，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确答应出面帮助法老号商船脱困，至于如何脱困，诸位可以申请两天后的庭审陪审团席位，到场见证。”
记者们听说柯西诺将出席庭审，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询问。
瑞克听到身后这般吵嚷，回头便看到柯西诺被记者团团围住。
他正要转身走向人群，就看到柯西诺似乎已经安抚并满足了这些记者们的好奇，越过人群正朝他们走来。
“凯瑟琳，他就是柯西诺！”瑞克扭头，眼眸飞快的瞥了凯瑟琳一眼微笑道。
柯西诺暂时安抚了激情澎湃的记者们，走到瑞克身旁，便看到站在马车旁的一位女子。
通过那身价值不菲的装束，柯西诺猜到这姑娘就是阿斯特的掌上明珠凯瑟琳。
……当她抬起头来时，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张惊艳的脸庞，一双传情的眼眸使得她那略显傲气的神情带有一丝妩媚，苗条又不失丰满的身躯裹在剪裁得体的裙子里引动人的遐思。
不得不说，瑞克的准未婚妻是一位极为漂亮的年轻姑娘。
“怎么样？会见顺利吧？”瑞克有些窘迫的率先开口问道。
柯西诺点点头，目光从凯瑟琳身上掠过，微笑道：“基本都安排好了，这位女士是？”
“噢，忘了给你介绍，她就是凯瑟琳·阿斯特。”
“原来是凯瑟琳小姐来啦……”
柯西诺讪笑了一下，想知道她亲自到警局，是传递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好！凯瑟琳小姐，我是瑞克的好朋友柯西诺，很荣幸见到你。”
“你好！”
凯瑟琳傲慢眸子也在打量忽然出现在瑞克身旁的华裔。
她原以为瑞克结交的朋友，至少在年龄方面应与他相仿，就像埃尔默，令她意外的是，这位存在于瑞克的描述中的神奇少年，居然是如此的年幼！
一旁的瑞克，生怕柯西诺受不了凯瑟琳这种蔑视与傲慢的眼神。
他淡淡地一笑，轻描淡写地把话岔开去：“刚刚凯瑟琳过来告诉我，说她父亲的皮毛公司正是与这次出事的法老号商船有货物合作关系，阿斯特先生因没能如期收到货物非常生气，拒绝帮助帝国贸易公司……”
柯西诺轻点头，看出了瑞克的歉意，伸手拍着瑞克的肩膀，说道：“不碍事！这件事，咱们本来就不应该贸然的去请阿斯特先生帮助。”
一句话，轻轻松松化解了彼此的尴尬。
也让凯瑟琳明白，是他们共同想请求阿斯特先生帮助，并非瑞克一个人的意思，解除了瑞克在中间的尴尬。
“那……这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柯西诺：“洛基律师做应诉准备，查尔斯和艾萨克与警局沟通，做登船的生活物资准备。”
“对了，待会儿，登船申请批准下来，我们就回报社，把加印的报纸全部送到码头，送给商船上的游客免费阅读。
并做一些了解，看看游客们是否还有其他生活方面的需求，只要能办到，我们会尽量满足游客的需求。”
瑞克讶然，回头看了看凯瑟琳。
半晌后，才明白柯西诺如此做的原因，对身边之人小声道：“你是希望借这次机会，彻底拉拢艾萨克？”
柯西诺回以愉快的微笑。
到底是阿斯特的闺女，美利坚第一富豪的千金，显得傲慢一点也说得过去，令柯西诺也打消了与对方攀谈的意思。
不多时，洛基与查尔斯、艾萨克便从警局出来。
说是已经收到了登船批准。
瑞克与凯瑟琳匆匆道别，跟随柯西诺一同登上了马车返回报社，疾驰而去。
在马车上，瑞克才听到他们会见的一些细节。
柯西诺与瑞克、洛基律师，在皇后大道东下车，然后步行走回布朗办公楼，艾萨克与查尔斯却是先前去码头，与码头的警察进行接洽。
回到布朗大楼的途中，柯西诺又与洛基律师交谈了一些案子庭审的准备细节。
“务必要做到庭审绝对有利于巴耶克！否则，其他事都会变得更加棘手……”柯西诺说道。
洛基点头，“我知道。”
三人走进布朗办公楼，沿着螺旋式楼梯登上三楼的时候，洛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在楼梯口还略作停顿，朝报社办公室张望。
柯西诺并没注意到洛基律师这一反常举动。
和瑞克一前一后径直走进报社办公室。
…………
“啊？你是说妮娜想要实践跑通讯，便于玛格丽特外出了？”
刚回到报社，柯西诺没看到妮娜的身影，便听到巴萨尼奥汇报说，埃尔默自告奋勇领着报社两位女士出去跑通讯的消息。
威廉正与巴萨尼奥讨论第三期的通讯主题，也点着头，撇嘴道：
“听说她们要去码头那种热闹的地方，因为妮娜听说了纽约港有两艘商船停滞，所以想碰碰运气，学着写码头通讯呢。”
“没事！既然妮娜如此上进好学，那便去吧。”
柯西诺吩咐印刷工们去把加印的报纸全部捆好，装在小推车上面，准备去码头。
“瑞克，你要是不想去码头，就留在报社处理一些事情吧。”
瑞克摇首道：“现在，报社事情并不多，不需要我处理什么重要事情。”
半个钟之后，柯西诺领着报社几名员工出现在码头。
码头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往日繁忙的邮件车、货运车往来穿梭的景象因两艘庞然大物商船的停靠，而按下了暂停键。
两艘商船上面，游客们就像蚂蚁在甲板上蠕动，他们全部聚集在商船上面显眼的地方。
远远地，柯西诺就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个子挺拔的瑞克也是一眼就瞧见了。
“咦！那边高个子男人好像是范德比尔特先生呢，他正在和妮娜她们打招呼吧。”瑞克指着远处的码头路边兴奋道。
柯西诺神情一凛，心里慨叹不已。
瑞克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棘手，随后忐忑道：
“妮娜原先不是在范德比尔特家里当家庭教师嘛，怎会想到要加入报社工作？不会得罪你的老雇主吧？”
“是不是得罪，我不晓得。但现在，我必须过去体面的为妮娜解围。”柯西诺平静道。
第84章 登上两艘商船
这般说着，柯西诺转头告诉瑞克：“你们先在这边稍等，我过去打声招呼。”
“看起来，妮娜像极了做错了事的女生……”瑞克接嘴道。
他目送柯西诺穿越人群，朝着那边走过去。
码头的岸边，周遭是熙攘行人。
妮娜微微低垂着眼帘，双手紧扣，局促的等候范德比尔特说告辞这种话。
可是迟迟没有听见这句话说出来。
范德比尔特一手捏着雪茄，发现自己真的不善于表达心底深处的柔情。
尽管他也晓得，妮娜更喜欢报社那种年轻的工作团队氛围，也逐渐开始理解，可是他心里还是希望妮娜可以回到华盛顿10号街私邸，继续为他工作。
对于他这样一位狂妄自大、呼风唤雨的男人来说，还在长子面前低头，请威廉给妮娜写信，叫她回来。
还真是令人惊诧。
“船长先生！这么巧，您也在码头散步？”柯西诺清朗嗓音似乎极有穿透力，顿时吸引了正在进行别后重逢寒暄的双方。
妮娜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似得，脸颊泛着甜美的笑容。
“你怎会也来码头？”
玛格丽特轻轻挽住了妮娜的手臂，吐舌笑道：“他应该也是过来跑通讯的，毕竟，世界报版面众多，全部依靠我们几个，是真的有点难度呢。”
妮娜侧过脸冲着玛格丽特笑了笑。
“我不是来跑通讯的，”柯西诺走近，讪笑了一下，正色道：“刚去警局沟通之后，我决定把报社加印的500份报纸全部送到两艘商船上面，免费给游客们阅读，为他们解乏。”
说着，柯西诺回头朝身后某个方向指了指。
范德比尔特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雪茄，问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噢，事情还算顺利！我和洛基律师会见了嫌疑人，针对案子进行了一番梳理，警局这边也通知了，他们说接到纽约不少商人的投诉！
商人们全都抱怨两艘庞然大物商船堵在纽约港，造成了水上交通拥堵！
所以，法官决定提前开庭，也就是两天之后，正式开庭。”
“有把握赢得诉讼？”
“额，开庭的准备工作交给了洛基律师，艾萨克带来的律师就负责做接洽商船解封的事务，从目前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胜算几率很大。”
范德比尔特斜睨着小助手。
少顷，转过高壮身躯，远远地注视着两艘商船，并且抬步朝前方迈出去，问道：“赢了诉讼，他们承诺给你什么样的回报？”
“这个么……，我认为，现在也不是谈回报的好时机，我相信艾萨克会有心理准备。”
柯西诺见机跟上雇主的脚步，一起朝着商船的警戒线走过去。
也就他们两人，都是野心家，对雇主毫不隐瞒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在警局，我见过艾萨克的弟弟，就是这次犯下误杀之罪的巴耶克。
我发现，那是一名极有责任心、且拥有丰富水上航行经验的青年。正如当年的雅各布先生，对于航行这件事驾轻就熟，不畏困难与艰辛，为帝国贸易公司进行远洋运输航行指挥！
我呢，特别希望，像巴耶克这种人才能为我们所用。”
“你就不担心他将来还会犯事？”
柯西诺面露难色，砸着嘴巴，“理论上来讲，也有这种可能。
不过，一旦为我们所用，我就会给他一些有效建议，绝对不会再允许他一边航行，身边还带着个情妇。您要知道，一个男人，若是在女人方面处理的不够成熟，迟早会坏事。”
范德比尔特也已经来到警戒线边上，他顿住前行的脚步，侧过脸，奇怪地看着小助手，“你似乎对女人这方面很懂？那么，你觉得奥黛丽怎么样？”
“啊？奥黛丽小姐她什么怎样？”
“依我看，奥黛丽容貌俱佳，礼貌有教养，算是我众多孩子当中比较优秀突出的，要是将来嫁给你，你们的婚后生活应该非常和睦，就像艾伦与埃塞琳达，或者是威廉·索恩与埃米莉！”
柯西诺了解老船长的家庭结构。
威廉·索恩是范德比尔特的首席律师，不久前才刚刚迎娶了他的女儿埃米莉。
这对年轻的夫妇，婚后也住在娘家，围绕在范德比尔特身边。
可是，老家伙突然再一次提及他的婚事，直接令柯西诺脸腮爬上两团红晕。
一想到奥黛丽对他的蔑视眼神，他顿时就像一位战败的士兵，紧张到支支吾吾的说：“我想，我想……或许，以我的身份还配不上奥黛丽小姐吧。”
“这件事不用多想！我会对奥黛丽说明我的意思，让她和你好好相处，到了结婚年纪，你们就结婚！我相信，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见识方面，她都会是你最适合的贤内助，一定会比妮娜更适合做你妻子。”
“啊？”
话题到底是怎么扯到妮娜身上的呢？
柯西诺哆嗦了一下，直觉感到，老家伙误会了妮娜与他之间的关系。
难道说，他表现出了想要与妮娜发展姐弟恋的意思吗？
天，这是什么道理，妮娜比他年龄大10岁呢。
他们之间这么大的年龄差，怎么说也会存在一定代沟吧？
柯西诺还没有从被老丈人喜欢，却被准未婚妻蔑视的凌乱中挣扎出来。
就听到了这极具戏剧性的结论。
这件事，范德比尔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思考与权衡。
他亲眼见识到了小助手的厉害，以及在处理这些棘手事情的之后，那份冷静，就是艾伦也不及。
一向霸道蛮横的他，岂会把如此有潜力的一支股票拱手相让给他人！
“不过，若是你能说服妮娜，依然住在家里，平常在报社工作，周末两天陪伴孩子们做一些简单的家教工作，我是欢迎她这么做。”范德比尔特如此争取道。
尽管他抨击长子威廉士懦夫，是笨蛋，但他发现自己也不善于表达柔情，无法表达自己对这位年轻女性的需要。
他为此感到既苦恼又兴奋，遂再一次当着柯西诺的面做出如此请求。
柯西诺也听得出来，以老家伙的傲慢，能在他面前低眉折腰，这种情形几乎不会再发生，所以他当即就应道：“我尽量说服妮娜小姐！”
这时，负责在码头警戒的警察们，接到了艾萨克这边提交的登船申请。
双方经过沟通，警察也决定准许他们的人登船，对船上游客进行必要的服务。
艾萨克正好也看到了站在警戒线边沿谈话的两位，便是跑过来主动与范德比尔特打招呼。
老船长并没搭理对方，态度一贯的傲慢无情，咬着雪茄转身快步离去。
艾萨克碰了一鼻子灰，用手背摸着额头上的汗珠，悻悻然的笑了笑，“警察说，现在可以登船了。
待会儿，到了商船上，还得请你们的人帮忙分发报纸，尽量安抚游客们的焦躁情绪，也就是说，给他们一个准确离开纽约港的日子，省的他们逮住我不放。”
“这个没问题。”
柯西诺回头朝瑞克他们招手。
三个人便拖着小推车，朝他们奔过来。
埃尔默见状，也招呼妮娜与玛格丽特打算一起登船。
三方会合之后，妮娜面露担忧，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船长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并没有！其实，你们不太了解船长先生，在外人眼里，他或许冷酷了一些，可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外刚内柔，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造成了许多误会。”柯西诺解释道。
随后，他看向妮娜，温和说道:
“船长先生建议你搬回家里一起住！他说，你这样芳龄的女孩子住在客栈多有不便。再说，小科尼也需要你。
若是你能抽出周末两天时间教导家里孩子们，他会十分感激。”
“啊？还让我回去？”
“这件事，你先考虑一下吧，船长先生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你教导小科尼。”
妮娜十分惊讶，扭头和玛格丽特互视一眼，面露一抹难色，说道：“我已经和玛格丽特说了，要搬去客栈暂住……”
“没关系呀！”玛格丽特很识时务，立刻就帮柯西诺劝导妮娜。
“就照老船长的意思，搬去他们家一起住吧！
那可是纽约最豪华的房子，住在那里面一定非常舒适。以后，若是你真的代替瑞克管理报社，就一定会有许多问题与柯西诺沟通，他也住在那个家，你们就可以及时沟通，多好啊，对吧？”
艾萨克见他们这些人还在谈别的不相干的事情，便是笑道：抱歉！几位待会儿下船之后再谈好吗？我们登船的时间有限。”
“好，你们要是可以登船，就随我们一起上去吧。”
柯西诺朝瑞克招手，“大家一起把小推车抬到商船上面，再按照区域分发报纸，并告诉游客们，这是我们世界报请他们免费阅读的报纸。”
“好，我们这便分两波登船。”瑞克做了个ok的手势。
几个男生抬着小推车，浩浩荡荡跟在艾萨克他们后面，在警察的严厉眼神打量下，分别登上了两艘商船。
柯西诺带着一捆报纸，与查尔斯一同登上了安娜号。
妮娜见柯西诺选择先去安娜号，便也拉着玛格丽特跟着去安娜号游览。
瑞克等人，则是跟着艾萨克登上了法老号。
虽然也是被封锁，由于安娜号没有犯事，比起旁边的法老号，待遇要好很多，船舱入口处，船员们摆放着长桌，桌上还有许多食物和饮料供应。
法老号商船上面，警卫们配合岸上警察在执行维护秩序的任务。
他们当中，大都认识艾萨克。
听说艾萨克要登船，便开始调集船上的海员们维护好秩序，对于二老板的登船，表示热情欢迎。
船舱室，大副、二副以及其他人，都来到夹板上欢迎二老板。
游客们本来听说帝国贸易公司的老板来到纽约，正准备一起涌过去，询问商船合适离开纽约港，却被一群卖报纸的推销员们拦住。
“世界报！世界报！这是纽约最新出刊的《世界报》！”
“我们都是《世界报》的员工，特地登船为大家送报纸！”
“大家别拥挤啊，注意安全，这些报纸是免费发放给大家阅读的，每个人都有一份……”
游客们先是表现出一些愤慨情绪，随后听到推销员们高声为他们推销报纸，就知道商船要解封了，并且他们多了一项娱乐活动：看报纸。
于是，游客们争先恐后去领取报纸。
柯西诺安排跟着一同登上商船的两名女士去给游客梦分发报纸。
随后，他和查尔斯一起，在二等舱门口见到了安娜号船长。
“你好！查尔斯！”勒杰迎上查尔斯，伸手与他握手寒暄。
查尔斯点头，二人寒暄之后，查尔斯对勒杰介绍了柯西诺的身份，并补充道：“这一次的诉讼，还得仰仗柯西诺帮助！所以，可以说，他是我们的贵人。”
柯西诺微微一笑，没想到老外也知道贵人这个说法。
他微微一笑，回头张望了一眼正在争相领取报纸的游客们，轻描淡写说道：“没那么夸张！对了，这几天，安娜号上面的游客情绪怎么样？”
勒杰：“游客们每天都在询问，商船何时离开纽约，不过，我们都在尽力安抚他们的情绪，把船上能供应的食物和饮料都拿出来给他们吃。”
“你做得很好！这个时候，只要有食物慰藉，他们也不会显得太过焦躁。”
“是的。只是我现在很担心，商船上面的货物这么多，长时期的人货共存，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查尔斯，艾萨克那边是怎么打算的？
船上食物也快耗尽了，我们需要补充足够的物资。”
查尔斯神情一点都不能轻松。
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放回口袋里：“我们登船时间有限，还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听说艾萨克这次来到纽约，就是专程处理巴耶克的事情，那么你告诉艾萨克，我们急需补充物资！其他事，我都可以搞定。”勒杰说道。
或许是因为勒杰比巴耶克大几岁的缘故，处事比较老练稳重。
对于自己指挥的商船，早已在胸中有了轻重缓急的事情等级之分。
柯西诺略作思索，说道：“你列一个物资补给清单，交给查尔斯，待会儿下船之后，我会帮助艾萨克立刻做物资采购，然后送到商船上面。”
“谢谢你。”
“不必谢，现在，我想看一看你们的货仓，可以吗？”
“看货仓？”勒杰表情一愣，不知道柯西诺要看货仓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帮艾萨克确定货物有有受潮？”
“可以这么说。”
查尔斯不晓得艾萨克是否有拜托过柯西诺去检查货仓，但他也没说什么，便跟随他们一起去货仓查验货物。
勒杰一边吩咐大副赶紧去列物资补给清单。
然后带领柯西诺与查尔斯去货仓。
“我记得艾萨克说过，安娜号商船上面，主要装载两类货物，上等皮毛和香料，是吧？”一行人走进货仓，柯西诺看着货仓里面堆码整齐，只留出一条狭窄通道的货仓问道。
勒杰走在前边，点头道：“是的，这批皮毛是给阿斯特的皮毛公司运载的，不晓得这件事会拖到什么时候才能交货？我也担心这几天下雨……，货仓本来就在河面上，多少会有点受潮。”
柯西诺走近狭窄的货仓，用手撕开一点麻袋的口子。
露出里面折叠的一截动物皮毛。
他看了看皮毛的另一面，隐约沾了一点血丝。
看起来，毛色柔软鲜艳，可以判断这是一批比较新鲜的货物。
眼看着，北美马上就要进入寒冬，即使阿斯特真的不收这批皮毛，有一家服装公司把这批货物接下来，做成冬天的毛皮衣服，那可是狂赚的季节生意啊。
如此一番思索，柯西诺又将皮毛塞回麻袋。
虽然可以立刻加工制作出一批毛皮成衣，可做服装加工，需要加工地点和裁缝。
还需要具备购买毛皮衣服的消费者。
“这种皮毛一共有多少张？”他问道。
勒杰想了想，报了个不十分确定的数字，“两艘船都有皮毛，我这边装的最多，加起来起码得有两万张。具体数据，记录在巴耶克那里。”
“好，我了解了。”
两万张毛皮，至少可以制作出1.9万件高级皮毛冬衣，这么多高档皮衣得赚多少啊？！
柯西诺又在商船上稍作参观，再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妮娜与玛格丽特已经把所有报纸全部推销完毕。
由于登船活动，港口的两艘商船上面显得十分热闹。
游客们获得了免费阅读的报纸，而且还是彩色版面，带有彩色线稿漫画的报纸，大都是三五成群结伴靠在船上栏杆旁，认真阅读报纸，还不时与身边的同伴兴致勃勃交流。
随后，艾萨克在法老号商船做了一些了解，也在警察的催促之下，从船上下来。
查尔斯带着安娜号船长勒杰给的物资补给清单，交给了艾萨克，并对他汇报了商船上面的一些显着情形。
艾萨克匆匆看完两张清单，眉头紧皱。
他看向柯西诺，“这些物资，我是可以帮他们购买到，可是，现在，我要不要再去一趟阿斯特府上，询问他是否可以安排人道码头接货呢？”
“你想去，就去吧。尽量争取让阿斯特收下这批货物，毕竟这么大一匹货物，纽约也只有他在做皮毛生意，你就是想低价卖给其他商人，人家也不需要。”柯西诺答道。
“嗯，我也是这么思考的。”
艾萨克捏着两份清单，请求道：“我知道你们报社工作也繁忙，但是我这边实在缺少人手，船上的人不能随便下船活动，依我看，只能麻烦你们报社的员工，帮忙采购一下这些物资。”
“没问题！我把他们借调给你，去帮你采购。”柯西诺爽快道。
并吩咐跟着他们出来送报纸的三名印刷工，还有埃尔默一起，跟着查尔斯去曼哈顿各处采购物资。
见艾萨克与查尔斯交代购买物资的注意事项。
柯西诺提醒艾萨克，“你去了阿斯特府上，一定要明确表达你的意思，如果他依旧拒绝接收这一批货物，那么，你将对他提起反诉！另外，你准备把这批货物卖给其他人，他不能因此反悔……”
“啊？可是我还没找到第二家愿意接下这批货的买家。”
“你只管这么去炸他的话便是！”
艾萨克也是脑子机敏的商人，立刻就明白了柯西诺的意思，他这是鼓励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85章 唐缇咖啡馆
其他人都分头行动了，柯西诺却丝毫不着急返回报社。
身边跟着两名样貌出众的女孩子，柯西诺的一举一动难免不会招致码头川流不息人群的侧目而视。
妮娜回头望向商船，感慨道：“我真的无法想象，几百名游客滞留船上，他们每天怎样打发时间。”
“是啊！以前，商船靠岸之后，游客们都会上岸，在曼哈顿到处参观，去逛小酒馆、酒吧、赌场等等，可是现在，他们的船就停靠在码头岸边，却是连码头最近的唐缇咖啡馆都进不了。”玛格丽特无不遗憾道。
提及唐缇咖啡馆，三人不约而同回头朝咖啡馆望去。
那间咖啡馆，曾是南街码头最为喧闹的观光场所。
如今，人去楼空，早已闭门歇业。
“发生了这种事，唐缇咖啡馆也早就被警方贴了查封条，而且你不是看到了嘛，咖啡馆主人不打算继续经营，还贴出了转卖的告示。”
听到身边两位女子这番自顾自的对话，柯西诺这才回神。
他侧过脸颊，惊诧不已：“店主要转卖？”
这般问的同时，他再次看向咖啡馆。
这间咖啡馆设立在码头最热闹繁华的之处，生意自然是不用赘述。
只要是做饮食类，怎么着都是赚钱的店铺。
由于前些日子，在店里发生了刑杀案件，便被警方查封，也就停止了营业，没想到，老板居然因此决定盘出去？！
靠，这是生意都朝我涌过来啊。
柯西诺清秀脸颊荡漾着一抹财源滚滚的喜悦，立刻嗅到了其中无限商机。
“妮娜，你们等一下，我过去看看老板贴的转卖告示，都写了一些什么……”柯西诺这一声喊出来，令他自己都是心痒痒啊。
妮娜与玛格丽特亲密的手挽手，正要离开码头。
听到柯西诺说要去看告示，便也好奇地跟着走向店门紧闭的咖啡馆。
三人前后脚走到咖啡馆正门外面，透过玻璃橱窗，还能看到店里有人收拾整理忙碌的身影。
妮娜惊讶道：“你们看，咖啡馆似乎已经解封了耶。”
柯西诺也早就看到了咖啡馆里面有人。
走到正门口，他停下，抬头仔细阅读店门上贴着的一份转卖告示。
转卖告示：
由于一些原因，雇主决定将本店低价转卖给他人，如有商人见到这份告示，有意盘下这间店，清进店咨询店员。
--唐缇咖啡馆店长助理兰伯特·沃德尔。
“柯西诺！你看这样仔细做什么？不过是一份告示罢了。”玛格丽特笑道。
柯西诺扭头莞尔一笑，瞄了一眼店内景象，并同时在脑中搜索告示上面的署名，总觉得十分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他一手握住玻璃门上面的门把手，在推门进入咖啡馆的刹那，忽然想起这个名字。
“老天！这不就是范德比尔特的终身助理吗？”
柯西诺因为得知这一信息，暗暗兴奋，同时，他看到了正在店里干活的高个子男子，若是不出意外，那人便是兰伯特。
“你们好！我可以进来吗？”
兰伯特胸前洗着围裙，弯着腰，正在认真理陈列柜里面已经干枯的面包。
闻声，回头看向门口光亮处。
“请问你是进来咨询店面转卖一事，还是喝咖啡？
如果是进来喝咖啡，那么实在是抱歉，我们店已经结束营业好多天，先生可以到别的咖啡馆饮用咖啡。”兰伯特放下小簸箕，转身走到门口说道。
柯西诺对他微笑了一下，推门进入咖啡馆。
“请问你就是兰伯特先生吗？”
兰伯特神情微愣，点头道，“是的，先生您有意盘下这间店面吗？”
“是的，所以进来咨询一下，请问你们老板什么时候能到咖啡馆来与我见面谈？”
“额，假如先生确实有意盘下店面，我可以现在就派人去请雇主先生，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先生您，这间咖啡馆前不久发生过两宗命案，您要是接下店面，生意不好的话……”
“这一点，我也是刚刚听码头的人说起，可是，我没见到那个场面，不会做别的联想。有劳兰伯特先生帮我通知你们雇主。”
店里其他干活的店员听说有人想要盘下店面，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
兰伯特安排了一位店员，去通知雇主。
那名店员解下围裙，丢到陈列柜上面，一溜烟便跑出了咖啡馆。
柯西诺见大家都在忙着整理清洁，便是随意与兰伯特攀谈了起来。
“你刚说，店里发生过命案，当天，店里场面一定是非常混乱糟糕的吧？”
兰伯特一边做事，认真道：“是的，很惨。”
“所以，店里因此就停业了几天？”
“嗯，发生了命案，咖啡馆就被警察局查封了，今天才刚刚解封的。”
“解封了就好，你看外面的两艘商船，到现在都还没解封呢，足以见得，你们店的雇主多有本领，在法庭审判之前，就已经让警局给你们解封了。”
兰伯特：“我们咖啡馆的雇主也是曼哈顿有身份地位的商人，前几天，也是按照警察局的规定，例行停业，不过嘛，您也晓得，商人都很注重这种事，尤其是不喜欢自己店里发生杀人事件。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厄运降临……”
这般说着，兰伯特醒悟过来，觉得不应该在新的商人面前如此放肆胡说，又赶忙收起话匣子，手忙脚乱的做事。
妮娜与玛格丽特推门进来，环顾着店里忙碌搞清洁的景象。
“柯西诺，你真的要盘下这间咖啡馆？”
“嗯，我是有这个打算，这不，手头积攒了一点资金，放在银行也赚不到多少利息，不如拿出来做生意投资；虽说要担风险，可我觉得至少比放在银行更赚钱。”柯西诺简略解释道。
“看起来，这间咖啡馆面积不小呢。柯西诺，如果你盘下来，应该还需要招募一些咖啡师和店员吧！”妮娜环顾着夕阳洒金来的咖啡馆说道。
“应该是的。”柯西诺点头。
玛格丽特十分羡钦佩年轻的老板，他不仅极有商业嗅觉，做事也颇为果断，有勇有谋，真像是天生就具有了商人的眼光与魄力。
顿了顿，她热心肠建议道：“如果真的盘下这间咖啡馆，不如考虑把店员全部留下来。因为他们在这里工作许久，一定熟悉来店里消费的都是什么样的顾客，也了解店内工作流程。”
“玛格丽特太聪明了！这个建议极好。”柯西诺点头。
他走到柜台前，看着兰伯特已经做完陈列柜，开始清理柜台里面摆放的一只大桶里边储存了好多天的咖啡渣滓。
“兰伯特先生，你们雇主有没有说过，会帮你们安排其他新工作？”
兰伯特缓慢地直起腰，回苦笑了一下，道：“雇主说了，等咖啡馆的事情全部这交接之后，我们就可以去找其他工作了。”
“是吗？那你打算去做别的什么工作？”
店里正在做清洁的几名店员，看出了柯西诺似乎真有意要盘下这间咖啡馆。
他们便是走过来，对柯西诺表达了想留下来继续做店员的意思。
柯西诺打量了一下几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男男女女，身子靠着柜台，说道：“当然欢迎你们留下来，继续做你们熟悉的工作！然而，前提是，我有机会盘下这间店。”
“我们会帮你在雇主面前说话的。”
一名年轻的女孩子笑嘻嘻的说道。
这名女孩青春活泼，生的也有几分讨人喜欢，放在店里当做接待顾客的迎宾员，极为合适，柯西诺暗暗在心里评估道。
“多谢你们。”
…………
那边，一间顾客盈门的小酒馆内。
一群暴徒正在小酒馆内饮酒作乐，其他顾客则是坐在自己的餐位上，与同伴碰杯喝酒，交谈。
这间小酒馆老板桑德里，正是同时经营唐缇咖啡馆的老板。
听说咖啡馆有新的主顾登门，洽谈店面转卖一事，桑德里询问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商人？”
“目前还不晓得他的身份！
看起来，他很年轻，应该才十几岁，可是他看着就像是一名有经验的商人，像是十分熟悉码头。哦，或许以前在码头见过，可是我想不起来对方的真正身份。”店员回答道。
桑德里也急于把咖啡馆盘出去。
也就不管对方是何等身份，他所要的就是立刻把店面盘出去，以获得一笔资金，另外寻找新的咖啡馆地址，有了这个计划，他交代了一下小酒馆内的警卫。
和店员一起匆匆返回咖啡馆。
桑德里来到码头，先是对依旧封锁的商船匆匆一瞥。
然后，只身进入咖啡馆，经过兰伯特的介绍，与柯西诺握手认识。
桑德里打量了一边年轻的商人，并不晓得对方就是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
双方表明各自意思，便在靠窗的一张长椅落坐。
柯西诺邀请两名女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稍作等待。
“我这间店，经营了很多年，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进来喝过咖啡，坐在店里面，无论是饮用咖啡还是观赏码头的车水马龙，都是值得投入的一件事。”桑德福心里急于进入正题，见柯西诺并不着急，便是如此说道。
“很遗憾，以前我并没进来过。”
“没关系！这并不影响咱们今天的交易，对了，先生，你知道我这间店有两层吗？”桑德里话锋一转，就进入了正题。
他那双商人狡猾的眼睛紧盯着对面年轻的商人。
柯西诺回头朝昏暗的楼梯口望了一眼，点头道：“看得出来是两层！”
“我可以先带你到楼上和楼下每个房间全部参观一下，然后咱们再谈，如何？”
“那就太好了。”
两人说着便起身上楼。
妮娜与玛格丽特就像两名娇柔保镖，紧跟在柯西诺后面，一起上楼去参观二楼的店面。
一行人参观了二楼，又去一楼后边的几间屋子看了看。
一楼靠里间有门对门的两间房，里边都设置有炉灶，案板以及一些简单餐厨具，根据这些厨具，柯西诺大概猜出，其中一间是烤面包的厨房，另一间则是用来煮咖啡的制作室。
两间制作室靠大堂这一面墙壁，安装了一块玻璃。
顾客站在大堂，就可以清楚看到制作间的操作。
除此之外，还有两间仓库式的房间，一间供顾客使用的男女混合用厕所。
整个店面，十分宽敞，面积应不低于200平。
楼上、楼下逐一参观之后，双方又回到座位上，开始商谈店面价格。
“如果不是发生了命案，我是不会决定盘出去的！”桑德里毫不隐瞒的说道。
他也考虑过，法老号船长在唐缇咖啡馆制造的命案，已经在曼哈顿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曼哈顿市民都知道唐缇咖啡馆所发生的恶劣事情。
这种命案与他的小酒馆隔壁的沙利文酒吧经常发生的打架事件相比，要严重很多倍。
再加上，人挤人的码头，每天都有警察巡查，他也无法做更赚钱的酒吧生意。
他的小酒馆之所以开在狭长的巷子街道里边，也是有原因的，巡警一般都不会去那里面巡逻，除非发生了恶劣打架事件。
所以，每天晚上，他的小酒馆都会有一批应招女郎接应顾客。
女郎们转大头，他可从中赚取一些佣金和介绍费。
思及此，桑德里目光灼灼，密切关注柯西诺脸上的反应。
他希望可以顺利成交！
柯西诺并不着急也是有原因的，若是他显得非常急迫的想要买下这间店，难免不会引起桑德里的怀疑，略作思忖，问道：“这间店的楼面房产，是你本人名下的吗？”
“当然是我的！”
桑德里毫不犹豫说道。
他指了指楼上楼下的店面，说道，“虽然曼哈顿绝大部分房产都被阿斯特买下，但惟独码头附近这几条街，并不是阿斯特的房产。”
“这样啊？那么请问，桑德里先生，你现在是想连同这间店卖出去么？”
桑德里并没急着回答，而是在胸中斟酌了一下对方的接受能力，他所考虑的是，一次性把店面出售，以此获得一笔资金另寻地址。
过了一会，他点头，道：“如果你有足够的资金能力，我建议你买下这个房子。”
随后，他看了看橱窗外面的码头景象，耸肩道：“你应该看得出来，这个地段有多么繁荣。”
“买下店面？你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出售？”
桑德里再一次陷入沉思。
他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愿意买下这个有命案发生的店面。
“假如你真的要买，我可以折价卖给你。包括店里的所有家具、陈列柜等等……，只是价格方面，希望您承受得住。”
柯西诺也是有过思考。
范德比尔特位于华盛顿街10号的私邸，造价18万美元。
现在，这样一栋位于大楼里面的两层门面，最多不过2万美元吧？
柯西诺正在思索，就听到桑德里说道：
“你要是诚心买，只需要支付2.1万美元，这里立刻就可以成为你的店！”
“2.1万美元？”柯西诺神情平淡，看着桑德里问道。
“额……，如果你觉得我的价钱喊贵了，可以适当给你降一点，比如说2万500美元吧。再不能降低了。我当初买下这个店面，也花了不少钱。”
这个时代的物价，柯西诺也是了解的。
他租用报社的办公室，三间，一年也才一百多美元。
笑了笑，柯西诺一手敲着餐桌，说道：“桑德里先生，你或许不知道，你这间店，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很难有火爆生意，至于原因，你非常清楚。”
“额……”
“既然如此，你现在还按照往常的正常房价，怎么行呢？”
“那你说一个价。”
妮娜起身走过来，认真道：“既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好生意，那你买来做什么？还不得亏本吗？”
桑德里狠狠地瞅了妮娜一眼，嫌弃道：“你不是买家，请安静的坐在那边。”
“柯西诺，你真的要好好考虑，千万别做错误的决定啊……”
妮娜提着裙摆，气呼呼的回到座位上。
许是有妮娜这番警告，桑德里也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开始降价，“如果你诚心要买，我就再让一步，你给2万美元吧。”
“哼，桑德里先生，我认为你缺乏诚意！”
“为什么这么说……”
“要是你认为自己是有诚意的商人，那便1万美元成交吧，我也不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会亏本，你或许不晓得，刚刚这位姑娘，她以前进来消费过，并且我和她第一次约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
店里的空气，忽然因为柯西诺这番“坦白”变得暧昧不明。
玛格丽特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似得，双眼睁大，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而当事人妮娜更是因为柯西诺这番突如其来的‘剖白’，感到脸颊滚烫，双眸难以置信的瞪圆。
因为他没有说错，他们第一次约见的地方，确实是码头……
可她不晓得柯西诺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到底是要做什么，她用手轻轻拍着滚烫的脸颊，害羞得眼帘低垂。
桑德里这种中年男人，又是开风月场所的老板，瞬间就明白了柯西诺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看看对面的年轻人，视线越过他清瘦身板，远远地睇一眼妮娜，第一次感到了他们这话不可思议的感情。
半晌后，他叹气道：“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要为自己的情人购买……”
“罢了！你要真是为那位女士购买，我也不说废话，你再加500美元吧。”桑德里投降了，只想在店面跌至谷底的时候，立刻出手。
柯西诺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摆手道：“算了！咱们都是商人，也不再计较那几百块，叫律师过来写契约吧。”
“我有写好的契约。”桑德里说道。
他赶忙吩咐兰伯特，“把放在柜台里边的一式两份房屋交易契约拿出来。”
“是的，老板。”兰伯特停下手里的活。
桑德里做事非常注重有效性，他拿着房产交易契约，并邀请兰伯特与另一名女店员耶夫娜，还有妮娜、玛格丽特见证，同时在契约上签字确认。
看完契约，柯西诺觉得没什么需要修改。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房屋登记机关应该下班了，咱们今天先把契约签订，我可以今天就把款项如数支付，但明天，桑德里先生，你得随我一起去办理正式交割手续。”
“没问题！我在第六大道还有一间小酒馆、一间客栈！”
柯西诺微微一愣，拿着笔签名时，问道：“这么说，你就是专门做酒馆之类的生意？”
“是的，别的生意不好做，当然，我的酒馆生意还不错，客栈生意也可以。”桑德里骄傲道。
双方签订了契约，柯西诺又带领他们去了一趟纽约银行，进行款项汇兑支付。
有了银行票款支付证明，以及契约这双重保障，柯西诺才确定，唐缇咖啡馆已经真的成为了他的产业！
柯西诺与桑德里在银行便商议次日办理正式手续的事情。
然后，把唐缇咖啡馆里面还没辞职的店员，大方的全部移交给柯西诺。
办完这些事情，柯西诺有与妮娜、玛格丽特返回咖啡馆。
一进去，就听到店员们齐声道：“老板好！”
“嘿嘿，你们还别说，听着挺舒服的哩。”柯西诺嘻嘻笑了笑，走到柜台前，看着在柜台里面紧张等候老板发配的兰伯特·沃尔德。
“兰伯特，现在开始，你不用在咖啡店工作了。”
兰伯特一听，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其他店员亦是惊慌失措，赶忙过来询问缘故。
见大伙面面相觑，相当严肃，方才的轻松愉悦瞬间消失，柯西诺抬起手臂示意大家不用这样紧张，并说道：“我的意思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觉得沃尔德更适合其他更为有意义的工作。”
沃尔德看着新老板，满脸忐忑，“老板，我很喜欢这里。”
“不，有一份比咖啡馆更为有意义，更有前途的工作等着你。”柯西诺拍了一下沃尔德发抖的手臂说道。
“是什么工作？”
第86章 老船长出手了
咖啡馆，其他店员叽叽喳喳询问缘由，也担心自己会像兰伯特一样被老板解雇。
“老、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事不够稳妥？”兰伯特·沃德尔显得非常紧张，甚至木讷了。
双手紧紧扣在一起，这让1.8米以上身高的男子顿时就像等候被审判似的，并且他一点也不晓得老板为何一回来就要解雇他。
他明明做得很好呀。
就连妮娜与玛格丽特也是紧张了起来。
她们也没看出此人有任何比其他店员稍逊的地方，为什么柯西诺连理由都不解释，就要解雇人家呢？
妮娜心地良善，很想帮人家说几句话。
可是，她又非常清楚，一旦柯西诺做出某种决定，任何人都难以改变。
柯西诺微微抬起手臂，示意大家不必这样惊慌，他轻笑道：“我不是要解雇沃尔德，是觉得，像这种男生，应该去做更适合他、更有挑战性的工作。对了，你家是哪里的？”
“我、我家住在新泽西州……”
“那你收拾一下，待会儿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见范德比尔特先生，今后，你就代替我，成为船长先生身边的新助手。”
沃尔德与其他人不约而同惊呼道：“范德比尔特船长吗？”
“没错！我一直在替老船长物色助理人选，现在，他身边是有一位临时助理，可是做事不太令人满意，老船长也希望另寻新的助手。所以，只要你去了，好好工作，就能与我一起，搬进华盛顿街10号的私邸住。”
沃尔德没想到事情竟然在一眨眼间出现转圜。
他对于去当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感到紧张，还有一丝兴奋，仿佛进入了某种战斗状态，全身绷紧。
当大亨身边的助手，可不像在咖啡馆这么自由自在。
咖啡馆有顾客便接待，没有顾客的时候，他们是非常自在的。
柯西诺看出了沃尔德的紧张，安慰道：“你不用这样紧张，既然我挑选了你，你就要相信自己，一定有过人之处，才会被我选中。”
其他店员既替他高兴，也感到很荣幸。
这才晓得，他们的新老板原来就是范德比尔特身边那位很有名气的助手。
“那我明天再过去吧，今天，店里面还有些工作需要做……”沃尔德两手在围裙上面搓着，请求道。
柯西诺看出来了，知道对方没有跟大亨打交道的经验。
知道他很紧张，便是点头道：“没问题，那你们今天就先把店里全部整理一遍，明天，我会一早过来，准备一下，定一个正式营业的日子。”
七八名店员都非常高兴，感到自己没有被老板嫌弃。
“对了，你们先前的工资是多少？”
沃尔德看了看伙伴们，讪笑道：“以前，桑德里老板给我们每周1美元。”
“工作时间呢？你们是如何分配的。”
“就是从早晨开业，到天黑就结束营业。”
“行，我知道了，那明天我过来的时候会带几份用工契约过来，到时，我们全部重新签订契约吧，工资呢就从今天开始看计算。至于今后的工资，你们完全不必担心，我会提供足够丰厚的福利待遇，你们大可安心工作！”
“谢谢老板！”
店员们像是程序设定了似的，齐声道。
柯西诺便让沃尔德领着他去了里间，在厨房参观。
妮娜与玛格丽特见柯西诺暂时离开，她们早已在旁边看的心情荡漾。
当柯西诺的员工，他的福利待遇的确远远高于其他公司。
玛格丽特笑道：
“你们是不是还不晓得，柯西诺还有别的产业？
除了这间咖啡店，还有《世界报》报纸，也是他创办的，哦，还有，他与纽约游艇俱乐部的贵族们联合创立了一家联合邮船公司。”
“是的，前一天，他还被波尔克总统接见了呢。”妮娜笑容甜美，就仿佛是在炫耀自家的人似的。
并且，因为柯西诺拿下唐缇咖啡馆，妮娜开始在心里暗暗思索一个问题。
是否接受范德比尔特的建议，再一次搬到华盛顿街10号私邸，周末两天时间辅导小科尼他们。
聪明的话，是应该与柯西诺住的越近越好。
她也是住惯了大房子的女孩子，真的要搬去客栈暂住，那里哪有老船长的私邸舒适安全呢？
再说，她搬离了老船长私邸，返回布鲁克林的家中，还被父母好一顿数落！
说她考虑问题不够成熟，有大好的机会接近像范德比尔特那般纽约富豪，却被她轻而易举放弃。
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与旁人何干？
更不关她什么事！
如此一番琢磨，妮娜便已经在心里有了答案。
等柯西诺从厨房参观出来，与咖啡馆店员们道别之后，离开码头，坐上马车返回报社。
在马车上，妮娜便说道：“柯西诺，我认真考虑过船长先生的提议，上一次，也是我不够成熟，才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说走就走了。”
“所以……你决定要搬回去住，周末帮忙管理小科尼他们？”
“嗯，”妮娜微微点头，马车内昏暗的阴影投射她睫毛下方，显得极其恬静、温婉。
妮娜的决定，落在玛格丽特耳朵里面，不免感到无限惆怅。
可她也劝过妮娜，叫她听从老船长的建议搬去船长家里一同住。
一行人匆匆回到报社，报社办公室里边已经点起了蜡烛，烛光映照在室内，搞得报社全员好像996社畜，本该下班的时间，却还在办公室奋战。
瑞克与埃尔默还没回来。
柯西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摇着脖子，望了一眼窗外，夜幕渐渐落下帷幕。
今天，他也想早点下班回家。
威廉早就想下班回家了，只是看到柯西诺还没回来，巴萨尼奥和其他人也没说要下班，他一个人不好意思先走。
见柯西诺终于回来，就像看到了真正的老板，“怎么样？报纸全部推销出去了吧？”
“免费送给他们阅读，谁不喜欢呢？”
“瑞克与埃尔默他们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他两去帮艾萨克采购商船补给物资，今晚应该是直接回客栈了吧，你们也不用等瑞克，先做个收尾，都准备下班吧。”
玛格丽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兴奋的高声宣布柯西诺已经成为了唐缇咖啡馆的主人。
“我跟你说，这次，柯西诺并不是用租赁的方式，而是买下，买下咖啡馆店面，你们懂了吗？”
“买下唐缇咖啡馆店？！”巴萨尼奥与班杰明等人异口同声惊呼道。
妮娜一边收拾桌面，点头道：“没错！我们一直陪同他，从餐馆店面，到签约，再一起去了纽约银行提取现金支付给桑德里，这件事，再真实不过。”
这一惊人消息，瞬间引爆了办公室温馨的画面。
威廉吃惊道：“你买下唐缇咖啡馆做什么？”
“威廉少爷，你是真傻呢还是不明白？”
“明白什么?”
“我记得，在创办报社的时候，我和你商议过，一定要尽快解决报社所有人的饮食问题啊。
如今的我们，有了自己的咖啡馆，可以一边卖咖啡，一边经营其他饮食啊，顺便也解决了我们自己的饮食，岂不是一举两得？”
威廉皱眉道：“你别想得那么简单，要经营一家咖啡馆和餐饮店，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又没有做过那一行。”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当着报社一干热情讨论的伙伴，柯西诺自信满满的说道。
最后，他给了威廉一击‘重锤’。
“今天，在码头，妮娜碰到了船长先生。
你是清楚的，船长先生对于妮娜的家教工作是持肯定态度，那，他现在正式邀请妮娜搬回家一起住，并且，周末的时候帮忙辅导小科尼他们。”
顿时，威廉就被这个“噩耗”给打击的说不出话。
其他人也因为这件事，草草结束了热议老板成为名副其实的有房一族。
范德比尔特虽然不善表达心中柔情，但他相信柯西诺的游说能力，早早的便派了家里的马车，到皇后大街来迎接妮娜。
柯西诺也乐得蹭个顺风车。
他拉上威廉，一起登上马车回家。
回家路上，三人坐在马车里面，一声不吭，谁都没有说话打破沉默。
威廉笃定的以为，妮娜再一次搬到他们家，并不是要真的当家庭教师，而是满足他老父亲的某些私欲，所以家里人肯定不会待见她。
殊不知，他们一回到家，小科尼居然连他这个父亲都没有问候。
一群孩子直接奔到了妮娜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私邸的男仆，更是客气的帮妮娜拎着行李箱上楼。
威廉见妮娜被孩子们拉着去了餐厅，便是拉住阿伦管家，低声问道：“父亲回来了吗？他安排妮娜住哪个房间？”
“妮娜老师还是住在之前的那间房。”
老管家说着，朝柯西诺递了一眼，说道：“东面三楼啊，也就是柯西诺与塔克所住的那间客房上面的那间……”
柯西诺：“……”
威廉：“……”
“看我做什么？那是她以前住的房间，而且，我和塔克住的是楼下。”柯西诺被威廉瞧的心里毛毛的，摸着鼻子，以梭边边的姿势溜进仆人用餐的餐厅。
不多时，威廉也跟着来到仆人用餐的餐厅，在柯西诺对面坐下。
并吩咐苏珊阿姨，“给我们两份牛排晚餐。”
仆人们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以至于让威廉少爷这般尊贵身份的大少爷，居然跑来仆人用餐的餐厅，虽然这是他家，他有权自由出入任何一间餐厅。
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事情不简单……
还在用餐的仆人们，立刻就端着盘子安静的走开。
“威廉少爷，请稍等十分钟，我们这就去煎牛排。”苏珊大妈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去帮两位男子准备晚餐。
另外几名大妈也加入准备晚餐的行列。
很快就为他们端上了两份晚餐，每个人皆是一份牛排、一份面包和一份蔬菜沙拉。
“再给我拿一点葡萄酒。”威廉吩咐道。
很快，仆人为威廉倒了一杯葡萄酒。
“给他也倒一杯。”
柯西诺手持刀叉，以西餐的标准动作切割牛排的手势极其优雅，并且一点都不像是平常没怎么吃过牛排的下等人。
“威廉少爷，你今晚打算一醉方休吗？”
柯西诺优雅的吃着牛排好笑道。
“哼！你知道的。”
威廉像一个赌气的小男孩冷哼道。
就在两人一来二去的边吃边呛对方的时候，奥黛丽听说柯西诺回家了，便是步履匆忙来到仆人餐厅。
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兄长居然也在。
而且，他们一边用餐还在斗嘴。
“威廉哥哥，你怎会也在这里用餐？”奥黛丽本想过来质问柯西诺，到底是谁把妮娜带回家的，可是见到哥哥也在，便没有冒昧直接询问。
威廉冷哼道：“我有话和柯西诺单独说！”
“噗！”
奥黛丽走到柯西诺身旁站定，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还有，你来这里做什么？找他？”威廉难以消化这个认知似的，口吻不善问道。
“是的，我听说妮娜又搬回来了，所以过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他做什么？这是父亲的决定。”威廉不悦道。
奥黛丽伸手没好气拍了柯西诺一下，略带几分质问的语气，“听说妮娜加入了报社，既然如此，你还带她回家，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所见，”柯西诺靠着椅背，一脸慵懒。
“奥黛丽小姐，船长先生在码头又见到了妮娜小姐，于是当场决定邀请她再回来辅导小科尼，还有你年幼的弟弟妹妹呀。”
“我不信！”
“信不信随便你！”
“哦！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这样说话了是吧？”小妮子颇为愤懑。
奥黛丽抬脚，愤愤的踢了一下柯西诺的椅子。
威廉见自家妹妹又在欺负人，赶忙示意她先出去，“好啦，好啦，这真的不关他什么事，我跟他要谈的并不是妮娜。
而是要问他，唐缇咖啡馆今后如何经营，或者说，他打算做哪些饮食售卖。”
唐缇咖啡馆？
奥黛丽眸子一愣，“什么意思？唐缇咖啡馆与他有什么关系？”
仆人们亦是悄悄围过来倾听。
威廉有些难消化这件事，过了一会，悻悻道：
“他可能耐了，在华尔街赚了一笔钱，就开始大手大脚的花，这不，去码头送一趟报纸，就顺道买下了唐缇咖啡馆。”
“威廉哥哥，你说什么？”
“他买下了码头街三岔路口的那个唐缇咖啡馆门面，这么说，你还不懂？”
威廉有些嫌弃地瞥了妹妹一眼。
他觉得，这位妹妹一向聪慧过人，怎么会还听不懂呢？
不等奥黛丽从这个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就听到餐厅内的仆人们顿时哗然。
“哇！唐缇咖啡馆可是很大的呢。”
“我去过码头，以前，总能看到好些绅士小姐太太们走进咖啡馆饮用咖啡！”
“这么说，柯西诺已经有自己的房子喽？”
“啊？柯西诺有自己的房子了，是不是要搬出去住？”
苏珊大妈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儿子小塔克跟着柯西诺平步青云，才搬进二楼与主子住一样奢华的房间，这就要……
柯西诺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不必议论了，以后，等我把咖啡馆重新开张营业，你们要是路过咖啡馆，尽管进去，跟店员说是家里自己人，就可以获得一份咖啡和一份食物。”
“真的呀？柯西诺真的是个善良的商人！”有人感慨道。
威廉气哼哼的起身，丢下餐巾大步离开。
嘴里止不住的咕哝，“像你这样开店，迟早要完。”
柯西诺用过晚餐，便被奥黛丽拉着去了二楼他们的房间。
并且，让他好好交代一下唐缇咖啡馆的事情。
奥黛丽站在房门外，端着双手，一脸不悦，“你说吧！我要听你自己说，为什么要买下咖啡馆，难道你不知道那里面才发生过命案吗？”
“是的，我太清楚了，可是奥黛丽小姐，要不是发生了命案，你觉得，我能用一万美元就拿下那个店面吗？那可是两层呢。”
柯西诺走进房间，见小妮子与哥哥威廉一样同款气哼哼的小样儿，便是点亮屋内的蜡烛，然后走出来说道。
“你就不担心厄运降临？”
“担心那些玄而又玄的事情做什么？再说，那地段有多繁荣，恐怕是你这种不经商的人难以想象的。”
“你敢瞧不起我？！”小妮子柳眉一横，眼眸危险的眯起。
……
由于妮娜的去而复返，小塔克也从陪伴一群小屁孩身边脱身。
欢快的跑回他们的房间。
可但他奔到房间门外，就看到奇怪的一幕。
尊贵的奥黛丽小姐，与柯西诺，分别靠着房间两边门框。
不知道他们这样是在说什么。
“柯西诺……”小塔克呐呐喊道。
“噢！小塔克，你今天终于可以早一点下班了，是吧？”
“嗯，科尼少爷他们有妮娜老师陪伴，所以我就可以早一点下班啦。”
小塔克这么说的时候，浑身忐忑不安，就担心被奥黛丽小姐训斥。
“那正好，今晚，我教你学习些英文和算术！以后，你要是可以早一点下班，我也回来的早，就陪你一起学习，你得尽快掌握英文和算术。”柯西诺煞有介事说道。
变相的对奥黛丽下了逐客令。
奥黛丽感觉到自己被轻视，很难过，皱着一张俏脸，靠着门框，就是不说离开，眼神不善的瞪着小塔克。
“你要是这么会教人，干嘛不跟父亲说，你可以教小科尼他们？！”
“我才不要跟一群天天嘲讽我的小家伙为伍！”
“你——”
“好啦，奥黛丽小姐，你先回去吧，我们要进屋学习了，小塔克难得有时间学习，我也想好好休息，今天太累了，明天还得去办理房屋手续……”柯西诺打了个哈欠来解除尴尬。
恰好这时，汤姆步履匆促的来到他们门外。
对奥黛丽十分恭敬的鞠躬，随后说道：“奥黛丽小姐，船长先生请你和柯西诺去书房说话。”
“爹地叫我去书房？为何还要柯西诺也去？”奥黛丽饶有兴致地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目光在柯西诺身上停留了一会。
柯西诺顿时浑身一紧，老家伙叫上他们两同时去书房。
不会是要说婚事吧？
难道说，为了预防妮娜勾走他，老船长趁早先下手？！
柯西诺觉得这个想法极其荒唐，可是老家伙做过的荒唐之事又何止这一件？
门边的两人皆是条件反射般看向对方，各自脑补了几秒，随后前去老船长的书房。
第87章 纽约第一赘婿
走廊里，老管家阿伦站在书房门外。
这一幕，忽然就让柯西诺想起了《大腕》里边的一句着名台词：
“……楼子里站一个英国管家，戴假发，特绅士的那种，业主一进门，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跟人家说，may i help you sir?
阿伦举止优雅，严谨干练，就差一件深色燕尾服，雪白的衬衫和手套，和一把尺子。
这些物件儿，柯西诺觉得有必要帮他置办一套。
至少以后等他自己拥有了像天鹅城堡式的大房子之后，是一定要驯化几名这样的管家。
柯西诺和汤姆跟在奥黛丽后面，走向书房的步伐不紧不慢。
听到几串脚步声传来，阿伦微微侧身，见到小主人奥黛丽便是微微躬腰，一口地道的英伦腔儿：“船长先生等候多时了，奥黛丽小姐，请进！”
行至书房外，奥黛丽慢下脚步，微微点头，对着阿伦低声道：“阿伦管家，你知道爹地为何叫我和柯西诺一起到书房来吗？”
“奥黛丽小姐，您也太高估我这老头子了吧？”
阿伦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直起上半身，使得整个健硕高大的身躯挺直，些微浑浊的目光犹如秃鹫一般盯着柯西诺。
把人家盯得更加浑身不自在。
仿佛老船长传他两来训话，跟柯西诺有关一样。
奥黛丽俏脸浮上掠过一抹惊诧，隐约感觉到事情好像与柯西诺有关，便是回头看了看他，低声警告道：“你最好别乱说话！”
“……”柯西诺一脸无奈，耸肩道：“船长先生正在等候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奥黛丽扬手轻叩门扉，娇声道：“爹地。”
“嗯！进来！”
书房内，桌上烛台点着几只蜡烛，映照的书房颇为明亮。
范德比尔特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吞吐着雪茄烟雾，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份三明治和一杯葡萄酒，盘子里面还有一份火腿和几颗野果子。
“爹地，你还没吃晚餐吗？”
一进去，奥黛丽细心地发现父亲面前的餐点似乎并没动过，仔细扫了一眼问道。
“嗯！”范德比尔特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几道人影，目光从女儿身上掠过，落在奥黛丽身后颇为英俊的青年身上，指着红丝绒长椅，“坐下说话！”
奥黛丽端着双手，一时不知道父亲是在对她说话，还是对她身后的柯西诺。
顿了顿，她十分忐忑的走到长椅前落座。
“船长先生，下午在码头活动时，我物色到了一名新助手，明天上午直接带去办公室见您。”柯西诺边说，走到长椅前坐下。
“新助手？哪里人？”范德比尔特微微一顿。
很显然，对这个问题有点感兴趣。
毕竟，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像柯西诺一样听话、懂事、又有着丰富商业经验的助手，而提拔上来的临时助手往往都是一脸迷惘。
汤姆听到柯西诺这话，心中有些窃喜，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高兴的神采。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度日如年，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被老船长解雇。
比起跟在老船长身边当跑腿的助手，他更愿意回到蒸汽轮渡上面去伺候各式挑剔的旅客。
“我问过，他是新泽西州的人，到曼哈顿来谋生也有几年了，先前一直在唐缇咖啡馆做店长助理，有做助手的经验。
虽然只是在咖啡馆做事，所以，等他过来，我会叫他如何在您身边做事……”
“嗯，明天带他去办公室！”
范德比尔特相信小助手的识人眼光，迅疾精锐眸光微微一顿，“咖啡馆不是查封了吗？你去唐缇咖啡馆做什么？”
柯西诺脸庞上浮上愉快的笑容，笑了笑，说道：“下午，我们登上商船参观之后，回到码头，很意外的看到唐缇咖啡馆贴出告示，说老板决定转卖店面！
看到告示，我觉得时机不错，就跟咖啡馆老板桑德里谈判，最后以一万美元买下了咖啡馆两层楼的店面。”
“啊？你买咖啡馆……，以后经营咖啡店？”范德比尔特一愕，显然非常吃惊。
柯西诺抿了抿唇，回答的甚是谨慎，“我打算经营综合饮食，以后，店里不止有咖啡、茶水、，还有各类饮食，比如说三明治、各式面包，还有华夏的小吃……用丰富多彩的饮食来吸引顾客。
其实，我早就盯上了那个店面，所以今天看到告示，就毫不犹豫决定拿下！
您要知道，整个码头街，人流量如此巨大，各种需求综合起来，无非就是吃。那个三叉路口，如果说最适合商业经营的店面，除了唐缇咖啡馆，再也找不到比它更能实现火爆盈利的地址了。”
范德比尔特深深愕然，嘴巴微微张开。
半晌，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桑德里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柯西诺抿唇而笑。
奥黛丽紧张无措的绞着手指，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完全插不上话。
她俏脸微红，感到被两个男子忽视了，微微抬头，淡淡的道：“爹地，我听说唐缇咖啡馆前不久才发生了命案，这样的店面，会有顾客去喝咖啡吗？”
范德比尔特斜睨着闺女，给了她一抹“你和桑德里一样愚昧无知”的鄙夷眼神。
随后，他倾身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葡萄酒，说道：“奥黛丽！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你的姐姐们在这个年纪都已经订了婚，你也不例外，也到了订婚的年纪。”
“啊？订、订婚……”奥黛丽微微蹙着柳眉。
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还要订婚。
“嗯，为了你的婚事，爹地也认真考虑过，外面的青年怎样，爹地不清楚，也不敢随便把我这么优秀的女儿嫁给一个毫无前途可言的混蛋！”
如此一番铺垫之后，范德比尔特拿着雪茄的手指了指柯西诺，说道：
“不过，爹地觉得，柯西诺样貌英俊，有志向、有魄力，很适合做你的丈夫，所以，等周末的时候给你们举办一个订婚仪式。”
奥黛丽俏脸一滞，随即眸子瞪圆，倏地侧过脸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人。
这时，柯西诺脸上的笑容很僵。
他也不晓得老船长动作会这么快，就为了拉他入伙，急于让他入赘，成为纽约第一大亨府上的女婿！
这事要是搁在外面其他青年身上，不得高兴地三天不用吃饭！
然而，他太了解，奥黛丽瞧不起他，在他面前都是那样的傲娇，况且以前他们几乎从无交集，也只是最近这几天才比较熟。
柯西诺被奥黛丽那双愤怒的眸子盯得有些坐立不安。
生怕小妮子会跳起来踹他几脚泄愤……
担心的牙巴‘得得得’打颤，心道：你以为我很愿意吗？
小两口这番小动作，没有逃得过范德比尔特那双锋利的眼睛，他见柯西诺似乎很怕奥黛丽发火，接着说道：
“以后，你就好好经营事业，等奥黛丽从耶鲁学院毕业，你们就结婚。婚后，最好是多生几个孩子，家里孩子多才热闹。”
范德比尔特以长辈的口吻叮嘱，完全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
“可、可是，爹地，我比他大！而且，他都没有进学堂上学，知识文化不及我，恐怕我们之间不会产生共同语言……”奥黛丽气到心脏都差点停了，脸颊通红，低垂眼睑，试图推掉这桩婚事。
“小时候，我们家太穷，也没读几天书，算是个没文化的男人！这么说，你是在嫌弃自己的父亲没文化修养？但这妨碍我赚钱养家了吗？！”
“没有，没有，爹地，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奥黛丽吓坏了。
范德比尔特眼神锋利的看向女儿，冷酷道：“在这个家庭里，你有反驳的权利吗？还是说，你将来想随便找个男人结婚，然后接替威廉，一辈子待在农场干活，让你的孩子也只会玩泥巴？”
奥黛丽无语反驳，双拳紧握，一副极度委屈的样子。
“咳咳……”
柯西诺清了清嗓子，觉得是时候出声发表两句‘感言’了。
“船长先生，首先非常感激您对我的另眼相看！
可是，在婚姻这种大事方面，奥黛丽小姐所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像她这么贵气的小姐，的确至少应该匹配同是贵族的青年。我觉得，此事可以稍缓，等奥黛丽小姐毕业之后，她若是愿意，再、再谈婚事……”
“不行！你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这周六，我会邀请牧师到家里来为你们举办订婚仪式，订婚之后，你们两个好好培养感情，奥黛丽，如果你认为自己的丈夫在文化层面配不上，那现在就送他去耶鲁学习！”
“然而，你自己也看到了，那似乎是一件多余的事情……”
如果柯西诺不能成为他的女婿，他为何一次又一次帮助他发展事业？
范德比尔特非常清楚自己的秉性，他并没有那么慈善，好心得去成就一位未来的大亨！
并且，他在柯西诺身上已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富有商业眼光，最终赚取到其他人永远也赚不到的丰厚财富。
如此有前景的青年，他怎会拱手送人？！
“星期一我就要回耶鲁上课。”奥黛丽嘴巴嘟起说道。
“周六订婚之后，让你的未婚夫送你回耶鲁，同时，也告诉你那些男同学，你是有婚约的女子，在学校，不可与其他男子有什么暧昧事情。”老船长一番话，将小两口之间的感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气氛，让柯西诺都不敢随便插话解围。
他太清楚，妮娜决定搬回家里，继续教导小科尼他们幼龄孩子，老家伙心情舒畅。
要是搁在平时，奥黛丽这种态度反对自己的父亲，家里不定得爆发多么磨强烈的地震。
老船长将订婚的决定通知到了两位当事人，便让闺女出去。
等奥黛丽出去之后，他又与柯西诺谈了一会，还谈到了巴拿马航线通航一事。
柯西诺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塔克十分兴奋的迎上来。
“我听说，船长先生决定让你和奥黛丽小姐订婚！你答应了吗？”
“啊？你怎会晓得？”
“阿伦管家已经对大家做了说明，并让大家准备星期六的订婚仪式呢，哇，柯西诺，你就要当船长先生的女婿了，我好开心。”
小塔克开心的就像他也即将要当老船长的家人似的。
跳起来，亲昵的抱住了柯西诺。
“咳咳……”
柯西诺也不知道小塔克为何这样开心，他端着他的小肩膀，玩笑道：“家里还有几个幼龄女孩子，你也加油，要是以后有出息，船长先生说不定也会决定让你当他的女婿呢。”
小塔克莫名脸颊一红，害羞道：“我也会有出息吗？”
“当然啦！现在，咱们收起庆祝的好心情，去写字台前边坐下，我教你英文。”柯西诺拍了拍小塔克的细瘦的手臂，走到写字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翻开一个空白的本子。
“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当你的免费老师，教你学习英文和算数，以后，要是你对商业感兴趣，我也会教你做生意，赚很多很多钱。”
“谢谢你，柯西诺哥哥！”
“好，叫我一声哥哥，也不能白叫，是吧？
以后，你去了码头，可以直接去唐缇咖啡馆，报上我的名字，好好吃一顿！
明天办完房子过户手续，我会去咖啡馆做一些重新开业的物资准备。
很快的，咖啡馆就会开业，你可以跟小科尼他们说，咖啡馆很好玩，有好吃的，还有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游客，让他们向往那里。
这样，你就可以跟着一起去码头游玩喽……”
小塔克眨着明亮的眼睛，稚气道：“那你也会邀请小科尼他们免费喝咖啡吃美食吗？”
“不可能！”柯西诺毫不犹豫的拒绝，说道：“他们家有的是钱，我可不会让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到咖啡馆白吃白喝……”
小塔克顿时感觉到了自己是独一无二，被同屋大哥哥宠溺的荣幸。
“好啦！现在，咱们来学习英文，告诉我，你都会那些英文知识？”
“我会写26个英文字母，还有一些词语和句子……”
…………
次日。
柯西诺与桑德里一起去了一趟不动产机关，办理了唐缇咖啡馆的过户正式备案手续。
虽然这是18世纪中叶，到底是英美法系国家，美利坚除了联邦法律之外，各州的法律都比较完善，正式的商业行为都讲究契约，以此保障利益双方。
办完正式备案手续，柯西诺还跟桑德里询问，经营所需的咖啡豆都是从哪里购买。
桑德里已经完全认为唐缇咖啡馆的生意，短时间内不可能有起色，也就毫不犹豫的把咖啡豆采购，以及店内所使用的其他餐具、饮具采购，一并告诉对方。
“唐缇咖啡馆经营使用的咖啡豆是从哥伦比亚商人手里采购……”
对于全世界的咖啡豆产地，柯西诺自然非常清楚，但对于这时期的咖啡豆产自哪些地方，他还是谦虚的跟上一任老板请教。
最开始，咖啡豆产自非洲埃塞俄比亚，茶叶产自中国。
通过世界地理大发现，这两种饮品作物先后进入欧洲市场，尤其是17世纪后期至18世纪中期，咖啡与茶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入北美殖民地。
18世纪开始，北美殖民地越来越全面地融入英国主导的大西洋商业体系，欧美之间的咖啡和茶叶贸易越来越频繁，咖啡和茶逐渐从昂贵的奢侈品发展成为大众饮料。
1683年北美开始进行咖啡贸易，到1690年出现了第一个茶叶销售市场。然而，在今天被称为咖啡帝国的美国，茶叶一度成为当地人共同抵制的外来商品。
只因这一时期，一杯咖啡的价格大概17美分，茶叶就更贵，24先令每磅，远远超出普通家庭的承受能力。
去码头的途中，柯西诺就在心里开始做产品企划。
以后，依然沿用唐缇咖啡馆这个名字，店里的所有饮料、饮食都会做相应的价格调整，要让每一位走进店的顾客，都消费得起一杯茶水。
到了码头，柯西诺站在码头的街边遥望了一眼港口两艘商船。
商船上面的游客看起来比昨天安静了许多，不再对着岸上的行人高声叫嚷。
观望片刻后，他转身走进咖啡馆，店员们早已到了，并继续在做清洁和整理。
“今天，我挑选一位店长，由店长带领大家做重新开业之前的各类准备……”柯西诺把7名店员召集到一楼大堂，开始给员工开会做工作安排。
“沃尔德，之前的店长是哪位？”
“我，是我，老板。”一位长相干净的白人青年站出来忐忑道。
“叫什么名字？”
“我叫柯蒂斯。”
“好，那你暂时就继续担任店里的负责人吧，履行店长的职责，稍后，我会给你一比资金，你带领大家去采购咖啡豆，做开业的所有准备。”
柯蒂斯激动的点头：“是，老板！”
“对了，你们晚上都住在哪里的？”
“店、店里……”柯蒂斯指了指楼上和大堂后面的里间仓库说道。
柯西诺：“全部住在店里的吗？”
“使得，前几天查封了，我们就住在老板那边的小酒馆，昨天才回来这边住。”柯蒂斯说道。
“你们都没有住的地方啊？这个不难解决。
以后，你们自己排班，每天晚上留一个人看守店，其他人就搬去客栈暂住，我在第六大道的约翰客栈租了几间客房！那边正好还有空床位，待会儿，我让报社的员工过来跟你们接洽这事。”
店员们听说可以住客栈，全都兴奋不已，这意味着，在曼哈顿，他们有了固定住所。
“住宿的事情解决了是吧？那就说咱们的饮食，以后，店里提供工作餐！你们自己轮流制作每天的工作餐，具体吃什么，你们可以先商量一下。
这次，因为店里发生了命案，咱们重新开业，一定要给顾客焕然一新的感觉，也就说，要从店门楣就给人不一样的印象。”
柯西诺环顾着空旷的大堂，这一时期的咖啡馆不像后世那种，有一张一张的餐桌与椅子。
店内，摆放着几把皮质长椅，围着四壁摆了一圈，中间十分空旷。
顾客们进店之后，就坐在长椅上，或者是站着在柜台前喝咖啡，闲谈聊天。
所以，柯西诺要把咖啡馆重新布置一番，做成后世那种有好多张餐桌与单人椅子的样式。
随后，他看向了柯蒂斯：“你今天去一趟家具店，采购一批餐桌与单人椅子，就像这样的桌子。”
他走到柜台前，拿起一支笔，在一个本子上画出餐桌和椅子的大致样子，交给柯蒂斯按照这个样式采购。
柯蒂斯有些难以消化老板的意思。
“你把这些桌子、椅子买回来，就先放在大堂，下午我空了再过来教你们怎么摆放，另外，店里还需要哪些东西，一并采购……”
“是，老板。”
柯西诺预估了桌椅采购费用，拿出100美元交给柯蒂斯。
然后，便领着沃尔德去老船长的办公室。
第88章 法老号案开庭
二人穿梭在长长的街面上。
柯西诺先帮沃尔德总结了一下他的个人简历，教他见到老船长之后如何介绍自己，并告诉他：“老船长是一个个性鲜明的雇主，像印第安人一样率直，身高和你差不多吧。”
“他生气的时候会不会揍人？”
“呵呵……，你想什么呢？老船长要是真的生气，只会大发雷霆，让人感觉比挨揍还叫人痛苦。
这些事情不常发生，总之呢，他外表整洁，看起来就像个绅士，尽管他或许并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绅士。”
“……他的生活极其节制，吃得很少，而几乎不饮酒，甚至在吃饭时也是滴酒不沾。
但这种情况在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是例外，心情阳光的日子，他会喝上一杯来显示自己心情舒畅。
当然，他也有坏毛病，唯一的坏习惯就是抽烟，始终烟不离嘴，不管点没点着。”
除了这些特征之外，柯西诺非常清楚，老船长这些生活习惯和他冷酷无情一样，这种钢铁般的自控能力在他的成功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没让自己的情绪或野心控制自己，懂得适可而止。
沃尔德并不晓得，生活中，新雇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便说起了曾经发生的一件趣闻。
“你听说过吧？
几年前，他骑着骏马在纽约游行队伍中突然被沙利文挑衅。
你知道沙利文吧？那人是个拳击手，在桑德里老板的小酒馆旁边开了一间酒吧。
那天，由于当时街上游行队伍众多，场面比较混乱！
听说，沙利文故意抓住了范德比尔特的缰绳，企图迫使他下马！被范德比尔特当场暴揍了一顿呢。”
“哈哈哈……”沃尔德滔滔不绝的说起这件事，他捧腹大笑，乐道：“以后很长时间，酒吧很多暴徒都会那这件事嘲讽沙利文呢。”
柯西诺也跟着笑了笑，他自然记得，三年前，辉格党骑行队伍在纽约的游行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幕。
那天，范德比尔特破例参加了这次游行。
这也是他此生中唯一的一次，公开支持辉格党总统候选人。
游行队伍花了两个半小时通过运河街，之后又用了半小时从马克特菲尔德街走到百老汇大街。
管乐队、一批批挥舞着标语和旗帜的游行者，还有骑兵纵队，他们通过游行对辉格党总统候选人亨利·克莱助威呐喊。
民主党候选人黑马詹姆斯·波尔克则被戏称为“兼并阴谋的产物和继承人”。
这种蓄意的侮辱也预示了美利坚政坛即将发生巨大的转变。
而公开挑衅范德比尔特的扬基·沙利文，出生于爱尔兰，曾因不明重罪被英国政府流放到澳大利亚的博特尼湾。
几年后，他伺机藏身于一艘美利坚的船只来到北美，在美利坚成为一名不用拳击手套的职业拳击手，并因此声名鹤起。
在拳击场赚到一笔创业基金，便在臭名昭着的五街顶贫民区开设了一家名叫锯末屋的小客栈，后来又在第六大道美食街开设了一间酒吧，与桑德里互为邻里。
本来，沙利文与范德比尔特是不会有交集的，可是这位爱尔兰拳击手是民主党派支持者。
游行当天，辉格党游行队伍从他小酒吧外面经过，他喝的醉醺醺的，出门就拽住了范德比尔特的缰绳，迫使他下马。
谁知，高壮到骇人的范德比尔特虽已是中年的年纪，力气却不输年轻的拳击手，行动敏捷，当场高高地扬起马鞭抽打沙利文后背，把对方抽得在地上嗷嗷叫直打滚。
柯西诺也没想到，几年之后，波尔克不计前嫌，还对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另眼相看。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
沙利文那种憨包自己找揍，当众被老船长用马鞭狠狠抽了一顿，第二天，纽约报纸上面全都是这篇新闻，这个新闻的热度甚至盖过了辉格党的游行事件。”
对于媒体来说，无论哪个时代，都会把目光聚焦在名人身上。
扬基·沙利文是一位名人，报纸一般也会关注他的行踪，就是这样一位拳击手名人，被一位声名显赫的资本家狠揍一顿，肯定会被媒体大加报道。
二人边走边聊，不过十分钟时间便到达办公室。
办公大厅的职员们，见到柯西诺就像见到了话事人似的，纷纷与他打招呼问候。
百老汇私人办公室，老船长也才刚刚从斯特宁顿铁路公司返回。
见到与自己一样身躯挺拔的青年，他表示这一次的助手虽然不晓得能力如何，但模样较为符合他的视觉观赏。
“坐下说话。”
沃尔德早已对范德比尔特的名字如雷贯耳，也多少听说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商人！
可他现在心底暗暗祈祷他会是一位慈善的雇主先生。
指着办公桌前方的两张椅子，柯西诺微笑道：“沃尔德，你在这里坐下吧，船长先生会有一些问题与你交谈。”
沃尔德紧张的点头，走过去坐下。
范德比尔特侧身靠着椅子，身后百叶窗挤进来几缕阳光，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庞。
他吸着雪茄，眼眸定定的打量面前惴惴不安的青年，“叫什么名字？”
“沃尔德！我叫兰伯特·沃尔德，家住在新泽西州，今年22岁，来到曼哈顿一直在唐缇咖啡馆做事……”
沃尔德像背书一样。
把一路上柯西诺帮他归纳的个人简介一一汇报。
范德比尔特觉得眼前的青年言语清晰，脑子应该还不算笨，比汤姆感觉好了许多。
他看向柯西诺，略作沉吟，“就是他吧，先做一段时间，至于如何做好助理工作，教一教他。”
“是，船长先生。”
“那么，至于汤姆的安顿，是让他回到蒸汽船继续原来的工作吗？”柯西诺也没忘记安顿汤姆，回头潮门口的人影睇了眼。
“嗯。”
柯西诺了解到雇主的意思，就打算带着沃尔德和汤姆做工作交接，并告诉他待在老船长身边需要注意哪些东西。
只见沃尔德从椅子上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微微一躬，“感谢船长先生录用，额，唐突问一下，作为船长先生的助手，我的周薪是多少？”
范德比尔特神情微微一顿，想了想，“你以前的周薪多少？”
“在唐缇咖啡馆的周薪是1美元……”
“给你涨50美分！待会儿，搬到家里住，不懂的问柯西诺。”
“感谢船长先生！”
沃尔德十分高兴，这份助手工作不仅涨了周薪，还有免费住的房子，比起在咖啡馆的工作待遇好了许多。
柯西诺笑了笑，领着沃尔德从办公室出来。
到了大厅办公区的助手工位，吩咐汤姆做工作交接。
“由于沃尔德以前没有做过雇主的私人助手工作，所以，汤姆，为了工作顺利交接，你不要急着回蒸汽船，先带他两天。”
“啊？船长先生不会反对么？”汤姆完全把不准雇主的意思。
“船长先生所要的是工作做好，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他看向沃尔德，叮嘱他，“这两天，你要抓紧时间跟汤姆学习，不懂的地方多问，晚上，回到家里，有问题可以直接去二楼找我。”
“好，谢谢你，柯西诺先生。”
“不用感谢，从现在开始，你将彻底接替我之前的工作，当然，我也会每天到办公室来报道，重要的事情我会亲自办，其他事就会交给你。”
沃尔德是个默默无闻、没有太多野心的年轻人，就像一张刚刚制作出来的白纸！
柯西诺相信，在他的教导下，是可以画出各种漂亮的图画。
同其他所有人一样，一旦他真的站在老船长身边，便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
不出意外，沃尔德将会一直陪伴在老船长身边，直到他去世。
柯西诺把沃尔德交给了汤姆，随后便离开了办公室，返回报社。
当他急急忙忙赶回报社，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办公室内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大家伙看到他终于出现，不像以前那样热情的打招呼，或者是开玩笑。
就连爱埃尔默都两手插在裤兜，姿势邪肆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一角，就那样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他。
“埃尔默！你在看什么？难道你觉得我来迟到了么？”柯西诺走到自己办公桌旁，揉着后颈没好气给了对方一拳。
埃尔默身躯朝旁边一让，有些炸毛，怪叫嚷道：“不要以为你成了范德比尔特的女婿，就敢随便对我出拳！”
“啊？你们是怎么晓得这回事的……”
柯西诺顿时就明白了办公室里面诡异的空气，原来是因为他的婚事已经被人事先播扬出去了。
这时，威廉从巴萨尼奥办公桌旁站起身，大高个儿几步就走过来，撇嘴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使得父亲做了这决定。”
威廉说完便是一步三回头，走出了这间大办公室。
瑞克与柯西诺共用一张办公桌，他停下正在写的通讯稿子，从对面缓缓地站起走过来。
一掌拍在柯西诺肩膀上，乐道：“行啊！昨天还嘲笑我呢，你自己看看，还不是成了范德比尔特的女婿。”
“哼，有什么了不起嘛，奥黛丽似乎也看不上他呢。”埃尔默鼻孔朝天，有些吃味的哼哼道。
“奥黛丽小姐迟早会发现他的好！这一点，不会等很久的……”
瑞克像是在安慰柯西诺受伤的小心灵。
巴萨尼奥和班杰明他们也纷纷走过来道贺。
“恭喜你！就要订婚了！”
“恭喜老板！”
“不过，老船长为你们举办订婚仪式，会邀请我们去吃一顿吗？”
“哈？班杰明，你不要这么好吃行不行啊？人家订婚，你去凑什么热闹？想订婚，赶紧去找一个女士订婚呗。”埃尔默撇嘴道。
班杰明揉了揉鼻子，没好气道：
“我就是随便问一问嘛，刚刚你也听到威廉主编说，老船长已经吩咐管家操办订婚仪式，而且今天一早，裁缝都已经去家里，为奥黛丽小姐量身。”
“不信，你问妮娜，她肯定也知道。”
大家伙眼光齐齐的看向坐在玛格丽特对面认真办公的女子。
她看起来似乎对于柯西诺订婚之事不太感兴趣，认认真真的埋头工作，偶尔抬起头来和玛格丽特低声交谈几句。
柯西诺看出妮娜情绪不太高，她似乎在极力避免加入他们的闲谈。
便是笑对大家说道：“我也是昨晚才听船长先生说这一决定，所以，事实上，我也还没准备好订婚，既然船长先生瞧得上我，我也不会让他失望。”
“哇，你这是在对奥黛丽表态吗？你以为这样说，人家会甩你呢。”埃尔默继续撇嘴，一脸瞧他不上眼的鄙视。
瑞克没好气拍了拍埃尔默，笑道：“别瞎说！”
随后，他看向柯西诺，“那你量身了没？”
“我早晨走的很早，因为要与桑德里去办理房子过户手续，没时间关注这些东西，阿伦管家大概知道我的身量，他会处理。”
“既然周六你要订婚，那我们就等你订婚之后再回耶鲁学院吧。”
“对了，这次，你正好可以借送报纸的契机，说是送奥黛丽返校，哇喔，好像很美好呢。”瑞克眼里浮上了几分羡慕笑道。
“你不用羡慕我，好好地跟凯瑟琳交往吧。其实，我建议你们今年结婚……”
“啊？还没见她父亲，而且不晓得凯瑟琳父亲是否愿意，”说到自己和凯瑟琳之间的婚事，瑞克一脸忧心忡忡，一点底气都没有。
柯西诺赶忙安慰道：“你虚什么？直管带着你父亲登门去提亲。”
“……”瑞克羞笑。
这会，妮娜听到办公室里面的这些愉快谈话，第一次感觉到心里十分苦涩。
昨晚，她正在陪小科尼他们玩耍，就听到仆人奔走相告。
她也才听说，老船长有意要将自己的闺女许配给身边的助手，这件事，在很早之前就在阿伦管家面前提及过。
这个消息，令她一夜没有睡好。
早晨起来，刚吃过早餐准备到报社上班，就看到阿伦管家请的裁缝和有关办理订婚仪式的人员来到家里。
奥黛丽嘴上虽不乐意，可还是乖乖地站在厅里，听着阿伦管家说道订婚仪式的一些事情，任凭裁缝为她量身赶制星期六就要穿的订婚裙装。
“今天我有点时间，可以和大家讨论关于第三期的通讯主题，如果你们需要讨论的话……”柯西诺站在办公桌前，高声说道。
“那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
巴萨尼奥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本子，转身回到柯西诺面前，与他交谈起来。
“这是我与威廉讨论定下的新闻主题，你看看是否需要调整……”
柯西诺处理完报社的工作，又询问瑞克，昨天帮忙采购商船补给物资一事，听到瑞克说商船所需补给已经全部帮他们采购到，柯西诺才放心。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径直上楼去找洛基律师，询问有关次日开庭的准备工作。
…………
巡捕房牢里。
比起外面的生活，身陷囹圄的巴耶克，只能通过天棚上的小孔看到天空已经渐渐放亮。
恶性刑事案牢房里笼罩着一片虚假的安静，巴耶克心情忧郁，把头往枕头上一倒，他也说不清楚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听到隔壁的一点动静时，他隐约记得似乎今日要开庭。
巴耶克微微睁开眼睛，挺直身子躺在床上，把被窝裹得严严实实，下颌顶在胸前，目光缓缓掠过他目之所及的一点光线，就听到有开锁的声音。
看守把铁门打开，冲着里面昏暗无光的逼仄室内吼了一声：“巴耶克！出来，开庭！”
过了一会，巴耶克才坐起来。
跟着看守走出牢房，便看到几名警卫神情严肃的等候在走廊的大铁门外边。
看守与警卫之间接洽之后，三名警卫便领着巴耶克走向走廊外面，弯弯绕绕之后，巴耶克脑袋昏昏沉沉的登上了一辆囚车。
同一时间，法庭这边，柯西诺与洛基律师早早的到达。
与艾萨克方回合。
到了法庭，洛基以嫌疑人代理律师身份与法官、检方三方，进行五分钟短暂会面，并提交了辩护词。
同时，他得知一个消息：
按照美利坚法律，巴耶克与伊薇之间只是不合法的情人关系，因此不能对亚当提及杀害伊薇的诉讼。
那天，在会见即将结束时，巴耶克曾经请求洛基帮伊薇提起诉讼。
洛基因此对法庭提交了诉讼的意愿，却得到如此回答。
五分钟会面结束，洛基走出会谈室，对艾萨克转告法庭的意见，说道：
“这次的辩护词，我已经提交了一份给法庭。
另外，由于伊薇并没有合法家属提起民事赔偿诉讼，有关她死亡的案子，只能由检方对嫌疑人亚当提起公诉！”
艾萨克很无语，扶额道：“他自己的事情都还尚不明确，居然有心思去帮伊薇。”
“听说他们之间非常相爱，我觉得可以理解巴耶克的想法，他也不想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还不能对嫌疑人提起赔偿诉讼。”柯西诺再旁边搭腔道。
“行，我们就只关注巴耶克的案子吧，现在该进入法庭了，希望陪审团能站在我们这边。”
洛基招呼大家进入法庭。
进入法庭之后，柯西诺也进入了陪审团席位坐下。
这次，为了获得陪审团的同情与支持，柯西诺特地私底下去分别游说过陪审团每一位成员，并给他们讲述巴耶克与伊薇小姐之间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
每次说到动情之处，往往令陪审团成员落泪。
第89章 呵，这也算凄美的爱情
法庭上，一片肃穆。
四名警卫押解两名嫌疑人，陆续走进了法庭。
被强制羁押了一段时间之后，两名嫌疑人亚当、巴耶克，二人神情都不太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观众席，便被安排在了法庭特制的嫌疑人椅子上就座。
“邦！”
随着这声法槌敲响，大法官高声道：“全体起立！”
安静的法庭内，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起立又落座的声音。
这次难得的庭审观摩，柯西诺特地把报社的内定主编巴萨尼奥也带进来，并让他加入了陪审团，把‘法老’号商船的庭审通讯交给他来撰写。
庭审正式开始之后，大法官当庭说道：
“由于今天的庭审涉及到两宗不同的刑案，但两宗刑案的当事人又互相有牵连关系，因此，本法庭决定，将两宗案子合并审理。”
“首先，我们开始审理亚当杀害伊薇小姐的案子……”
随后，检方对亚当提起了公诉，按照英美法系的公诉制度，将案件事实念给法庭上每一位听，并按纽约法律追究亚当的相应责任。
由于伊薇的事情不关柯西诺他们什么事，他只是象征性的参与陪审团进行表态，一致支持严惩亚当，并为亚当申请适当减轻惩罚力度。
亚当没有想到会有陪审团站在他这边。
特别多看了柯西诺一眼，看的瘦弱的华裔少年浑身毛毛的。
亚当是北美土着，又是白种人，白种人本就生的强壮高大，尽管被羁押了一段时间，他看起来仍然具有犯罪的潜质。
“这家伙长得如此魁梧，以后出狱了可别找我报仇……”柯西诺在心里暗道。
“现在，审理第二宗刑案。
也就是法老号商船的船长巴耶克，杀害亚当的同伴安迪一案的法庭调查！
按照规定，先由公诉人提起公诉，再由嫌疑人巴耶克先自述，最后才是辩护律师针对事件进行辩护。”
大法官话音刚落，检方代表就站起来，宣读案件。
稍后，轮到了巴耶克自述案件发生的整个经过。
到这时候，洛基与柯西诺不约而同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因为巴耶克的自述是否恰当，将会成为审判的关键转折点。
巴耶克脑子极其聪明，他按耐住自己想要替情人伊薇报仇的急躁情绪。
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了一下，几秒后，开始讲述案发当日，发生在唐缇咖啡馆的悲剧。
“……那天，纽约港阳光明媚。
码头的岸边和炮台广场站满了游客，商船进入港口，靠岸之后，我第一时间与港口管理局进行上岸接洽，你们晓得，每隔两个月，我都会驾船来到纽约港，进行货物交易。
我们很快就敲定，商船上面的游客可以有序登陆……”
“随着商船上面的游客熙熙攘攘的登陆曼哈顿岛，伊薇也决定于女伴去码头街最热闹的唐缇咖啡馆喝咖啡。
那时，我工作繁忙，要处理商船所载货物的卸货工作，就没能陪伴她一起登陆……”
法庭上，巴耶克断断续续讲述那天商船靠岸之后，他本人的活动轨迹。
一边讲述他与伊薇小姐之间的爱情，是多么的凄美同时令人艳羡。
在这一时代，一名成年男子在家室之外另寻情人，本就不是一件多么令人厌恶与不齿的事情，是以，当陪审团听到巴耶克谈及他与伊薇之间的浪漫爱情。
当商船漂泊在茫茫大海上，二人亲密相依偎，一起观看海上日出，一起看落日，一起做情侣之间所有被世人认为浪漫的事情，陪审团的女士们不禁潸然泪下。
还有一些男人也为此落泪，眼圈通红。
柯西诺看的都有些尴尬。
要不是他有所图，必须站在巴耶克这边，当巴耶克说完这些所谓的浪漫之后，他便会言辞谴责对方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渣男！
“真是意外啊！没想到，这些女人不同情巴耶克家里的糟糠之妻，却同情一位样貌艳丽的情人！”
这算什么世道？
柯西诺无语得直摇头。
“……所以，当我看到伊薇的女伴疯了似的冲出咖啡馆，冲向岸边，对着商船上面正在工作的我高声吼道，说，伊薇死了！你快点下来！有个家伙杀害了伊薇！
当时，我吓坏了，双腿一软，差点没有站稳，跌跌撞撞冲进了咖啡馆，便看到伊薇倒在了血泊中！”
巴耶克双手捂面，陷入深深地痛苦与自责当中。
“本来，当我确定伊薇真的没了气息，我抱起伊薇渐渐冰凉的尸体，疯了似嚎叫，却遭到了其他人的冷嘲热讽和挑衅。
尤其是那名男子，他不仅侮辱伊薇的尸体，还对我放话挑衅，说我的伊薇是个婊子！
更是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一气之下，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子……”
柯西诺身躯绷紧！
法庭上，所有人都凝神倾听。
艾萨克紧张的手心狂出汗，不断用手背揩脸颊的冷汗。
“后来，过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听到周围有人尖叫，我才知道，我的刀子进入了那个挑衅者的腹部。”
“邦！”
“现在，有请辩护律师阐述辩护词。”大法官高声道。
洛基拿起一份厚厚的证词稿子，从辩护席位起身，走到法庭中间，开始了一边询问嫌疑人巴耶克，一边辩护的程序。
十分钟后，洛基总结道：
“由此可以看出，我的当事人并不是主动杀害死者安迪，而是安迪在侮辱伊薇小姐尸体，并对巴耶克进行言语攻击这一前提下，双方因此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
最后，在这一冲突中，混乱中，才导致巴耶克手里用于割缆绳的小刀不慎刺入安迪的腹部。”
一番交叉辩护与询问之后。
咖啡馆的几名店员也被警方以证人的形式，叫到法庭上，提供证词。
当然，这些店员如今已经成为了柯西诺咖啡馆的员工，自然会在证词方面按照他的意思走。
开庭前一天，柯西诺召集店员们开会，就说道：
“这件事，怪不得旁人，安迪之死，本来就不应该由巴耶克负责。
为什么呢？
要是他没有嘴贱的挑衅刚刚失去了爱侣的悲伤男人，不去侮辱人家伊薇小姐的尸体，不用他那只脚故意踢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的伊薇小姐，也不会导致他被杀的后果。
所以，今后，无论何时，你们各位在店里工作的时候，都尽量避免与人正面冲突，有事好好沟通，沟通不下来的，及时通知我，由我来解决。”
“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一席话说得店员们当场捧腹大笑。
当然，为了帮在这次案件中被害的死者安迪夺回公道，安迪的家属也对巴耶克进行了严厉谴责！
安迪的父亲是个木匠，母亲在缝纫店当帮工。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
参加这次的法庭调查的，还有他们这方聘请的律师，也提交了相关告诉词。
因此，法庭辩论环节非常激烈。
法庭辩论中，控辩双方在大法官的主持下，依据法庭调查中已经调查的证据和有关法律规定，对证据有何种证明力和被告人是否有罪、所犯何罪、罪责轻重、应否处刑和如何处罚等问题，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理由。
双方在法庭上当面进行论证和反对...
2个小时之后，庭审到了尾声。
所有提供辩护词、证词、自述的人员分别在法庭笔录上签了字。
经过与陪审团等几方合议，大法官当庭宣布：
“本庭经过一系列事实的了解，以及证明，现在宣布，被告人亚当对杀害伊薇女士负有主要的责任，将按照纽约法律，对被告人进行严厉惩罚……”
“经过一系列事实认定，被告人巴耶克，由于情绪过于悲痛，在被害人安迪的言语攻击加上肢体侮辱死者伊薇女士的前提下，不慎误杀安迪一案，负有次要责任。
根据纽约州法律，本庭宣布……”
巴耶克被法庭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并判定他一定的服刑期，并责令他支付5600美元赔偿金。
安迪的父母对庭审结果表示不满。
他们当庭愤慨的表示，一定会上诉。
但柯西诺与艾萨克一样，不希望二审对巴耶克不利。
庭审结束，柯西诺与艾萨克、洛基律师回合之后，便催道：“咱们赶快提交保释申请！”
“如果还有二审，现在提交保释也不是时候吧？”洛基犹豫道。
“不！”柯西诺摇头。
把洛基拉倒僻静处，与他交头接耳道：
“现在，咱们要同时做两件事，一是私下去与安迪的父母谈判，就说帝国贸易公司愿意支付一定赔偿给他们，表示对这件事的抱歉。目的就是不要让安迪的父母提起二审。”
“另外，去提交保释申请，用钱和担保人来保释巴耶克。”
洛基将柯西诺的意思转告给艾萨克。
并给他解释了这样做的缘故：
“你要知道，若是你弟弟留在美利坚服刑，我们谁也不晓得他会被发配到哪里。这对他的人生来说，将会是一个悲剧。”
“好吧！我也是这样思考的，就是花光我所有的积蓄，也要把巴耶克保释出来。”
洛基看着艾萨克，补充道：“保释的话，不止是提交保释金，还得有美利坚市民为他担保，也就是说，担保巴耶克在保释出来之后不会再次犯罪。”
“啊？还需要另外找担保人？”
艾萨克感到自己又一次面临艰难的事情。
他看向洛基，很艰难的请求道：“不知可否请洛基律师作为这个担保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查尔斯便是摇头道：“法律规定，持有执照的律师不能做为担保人！”
“为什么？”
“律师是该国司法系统颁发执照，并依法执业的官方法律事务代表！
而担保人，则应是该国公民，并且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有一定的影响力，能获得法庭与公诉人的认可才行，也就是说，不是任何一个公民都有资格作为刑事案件被告人的担保人。”
艾萨克满脸愁眉不展，他见无法拜托洛基，只好把目光缓缓地移到柯西诺身上。
“你知道的，这次，若不是有你在中间帮助，我们的案子也不会如此顺利！
我想以我的人格担保，拜托柯西诺先生为巴耶克担保。请您不要拒绝，我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
“哈……任何条件？”
柯西诺面露难色，干笑了一声。
“没错！这一点，我可以确保，就是任何条件，你说吧，需要我答应你什么样的条件？
我都可以答应，只要你愿意当巴耶克的担保……”艾萨克几乎是带着倾家荡产的气势与柯西诺谈判。
“艾萨克先生，你要知道，担保的全部意思。担保，就是，一般被保释人要出具相应的保证书，还要求被保释人要随传随到。
如果被保释人违反规定，保证人没有及时向有关机关报告，是要对保证人处以罚款的。
如果被保释人逃跑，即构成脱保罪。犯脱保罪与原罪实行数罪并罚。
同时，根据美利坚法律规定，一旦被保释人再次犯罪，或者逃跑，是要追究保证人的责任。所以，这种事情牵涉面很广，并不是我随随便便就能点头的。”
“再说，巴耶克是伦敦人，按照保释规定，三年之内他只能留在美利坚活动，一旦脱离美利坚国土，保证人将被提起罚款惩罚。”
说白了，保释，是一种用金钱或者提供担保人的方式来限制被保释人逃避侦查，起诉和审判的一种刑事强制措施。
美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规定了保释适用的基本原则。
该款项规定，除了那些可能被判处极刑的人以外，都可以保释。
“艾萨克，虽然现在在保证人这一项有点困难，不过，美利坚有专门为刑事犯罪的嫌疑人进行担保的公司。
他们收取高昂的费用，专门为无力承担巨额保释金，以及无法提供合适的保证人提供这项服务，你可以去找一找这个公司。”
“那种公司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艾萨克垂头丧气道。
查尔斯观察了一下柯西诺的神情，也不确定他到底肯不肯为巴耶克担保，思索一二，说道：
“既然巴耶克三年之内都不能离开美利坚，等他出来，就为你工作吧。”
“对！柯西诺，让巴耶克这辈子就为你工作吧。”
柯西诺苦笑了一下，“你们知道吧，我现在做任何决定，都不得不考虑老船长了。
现在的我，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他身边的助手，这周六，我将和老船长的女儿奥黛丽小姐订婚。你们觉得，老船长会允许我做这种担保吗？”
这个消息，令在场几位男子皆是震撼不已。
尤其是洛基，感到自己好像被内涵到了。
曾经，他也是老船长的私人律师，为他服务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
他也不稀罕，可这个事儿，现在多少有点让他无脸见人。
艾萨克原先燃起的一缕希望，顿时因这个消息感到了更加不可能。
按照他所了解的范德比尔特的冷酷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婿在外面替一个犯下了杀人祸事的嫌疑人担保。
这一点，艾萨克是可以理解的。
良久，他神情哀伤，道：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其他人选可以求助！
无论如何，柯西诺，请你一定要帮一帮巴耶克！
对了，我知道，你已经与纽约游艇会创立了联合邮船公司，很快会在巴拿马航线起航，你一定缺船只吧？
你看这样行不行，只要你愿意为巴耶克担保，等法老号解封之后，我愿意把这条商船提供给你，为你所用！
三年之内，我不收取一分钱使用费。”
柯西诺讪笑，依然没有爽快的点头。
他明白，这是他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好时机，自然不会表现出过于急躁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沉声道：
“我并无意要使用你的船只，你知道，阿斯平沃尔先生早已为这条航线建造了5艘船只，再过十天，就能投放在这条航线上面使用。不过，既然你主动提出如此交换建议，我也可以考虑。”
“你答应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
担保这件事，你得亲自与巴耶克沟通，并告诉他，一旦我出面担保，未来三年时间，他只能在我指定的地点活动，不可超过我的管辖的范围。
否则，我将被联邦法院处以重罚。
这种事，我们谁都不希望看发生，对吧？”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意思明明白白传达给巴耶克，这次，你和洛基为了他的事情四处奔走，从中做了这么多努力，我一定会说服他，让他安心留在美利坚为你做事。”
柯西诺点点头，“如此的话，就可以这样去申请了。”
“只是商船即便解封，船上还有那么多货物，恐怕要先回伦敦卸货，然后再让他们把船开过来。”
“货物的事情，我帮你想了个办法。现在，你确定阿斯特一定不收这批货，是吧？”
“他明确拒绝了收这批沾染了刑案的货物，还说，即将对帝国贸易公司提起诉讼！”艾萨克悲愤道。
“没关系，他要提起诉讼就让他去诉讼好啦，你把商船上面的货物全部交给我，由我来帮你消化吧。”
众人再次一愕。
艾萨克更是对柯西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你既没有皮毛公司，又没有其他商界朋友，如何消化？”
“我看过商船上面的货物，这批皮毛的成色还算可以。”
柯西诺看了看大家诧异不已的脸庞，接着说道：
“你把两艘商船上面的皮毛全部给我，但是我现在支付不了全部款项，先支付一万定金，等我消化了货物，再给你结算尾款，你觉得如何？”
听到柯西诺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艾萨克感激的笑了笑。
“那当然好啊！”
“那便如此说定！”
顿了顿，柯西诺又道：“这批皮毛全部帮你消化之后，商船上面就只剩香料、瓷器、家具是吧？对了，家具你也可以给我，瓷器要一部分……”
二人当场就货单上面的货物品类，进行了现场商议，并且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商议妥当。
艾萨克这会才逐渐感到，心头的巨石，在柯西诺的轻松化解中，缓缓地落地，如释重负，并请洛基为他们撰写商业契约。
第90章 商船解封
洛基的法律执业能力也极强，提交了保释申请之后，返回律师楼，便帮艾萨克与柯西诺撰写了货物交易契约。
由于法庭审判两条商船本身无罪，便下达了解封令。
艾萨克也被允许进入会见室，与巴耶克进行第一次家属会见。
这场会见中，艾萨克也没责备弟弟，只是表达了今后对他的安顿。
“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靠愿意帮助我们的人，比如柯西诺。我单方面替你决定，当你获得保释后，去为柯西诺工作。”
巴耶克点头，沉重道：“没问题。”
“另外，商船上面的货物，由于阿斯特拒绝我们这批货，所以，柯西诺主动帮我们销售，他会先接下这批皮毛，他还吃下船上所有家具、一部分瓷器，布匹，以及全部茶叶。”
“那些货物都来自华夏，他熟悉货物，知道如何推销，交给他，是明智的决定。”巴耶克说道。
艾萨克也担心弟弟出去之后，会再次犯下大错，一再叮嘱道：
“这些货物都不是咱们要操心的重点，最为重要的是，你出去之后一定要听话，千万不能再闯祸！
如今，因为你的命运已经与柯西诺绑在了一起，一旦你再犯事，他会被牵连，受到联邦法院的重惩！”
“我明白，伊薇死了之后，我的余生，只剩下工作了……”
“你也不要如此丧气，家里还有孩子，妻子，我会安排他们到美利坚来见你。”
“谢谢你，哥哥。”
棘手的事情逐步得到解决，艾萨克身上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大的压力，回到伦敦之后，他所要面对的是，被踢出公司董事会，面临大股东的赔偿诉讼。
他擅自决定把法老号留在美利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弟弟巴耶克是法老号的船长，他熟悉法老号这艘巨大的商船，了解这艘船能在什么样的水面航行。
反正巴耶克也不能离开美利坚，不如交给他来继续指挥驾驶，也让巴耶克回到熟悉的岗位工作，等三年的期限结束，巴耶克就可以率领船只返回伦敦，再一次踏上商贸的旅程。
他们兄弟两都只需要忍耐三年时间！
这样一来，他只是损失了三年的贸易收入，既还了柯西诺的情，也结交了范德比尔特的女婿。
未来，帝国贸易公司还有更广阔的商贸空间，不急于在这几年赚钱。
艾萨克与弟弟沟通之后，告诉巴耶克，他很快就能重见天日。
然后，去了皇后大道东的布朗办公楼，在洛基的律师楼，与柯西诺签订商贸交易契约。
柯西诺当场将一万美元定金支付给艾萨克，表示出极大的诚信。
“按照合同规定，我所接收的这批货物，货款一共是8.9万美元，尾款的话，我这边凑齐之后，就会第一时间给你写信，请你来曼哈顿收款。”
艾萨克正急缺资金，收到了一万美元定金，感到非常高兴。
法庭要求的几千美元保释金，现在也有了，还能给安娜号商船进行一些物资补给。
“因法老号要留在纽约港，船上的游客就得全部去安娜号。
这件事，也请艾萨克先生去码头，让船长安顿好旅客们的返程，为他们提供一个良好的搭乘环境。”
“放心吧！我一定会安排妥当。”艾萨克点头道。
“明天，商船就会解封，你也找个地方暂时安顿这批货物，还是比较多，你最好是请范德比尔特帮你，联系其他商人。”
柯西诺摆了摆手，“唐缇咖啡馆已经被我买下，二楼面积很大，正好可以用来装船上的货物，明天，商船解封之后，还得请船上的船员们一起，帮忙把货物搬运到咖啡馆。”
艾萨克感到自己有点难以理解柯西诺的决定。
这个时代，虽然大家不太相信厄运什么的，可是要决定买下才刚发生过命案的咖啡店，那得是多有勇气的商人？
他有些替柯西诺难过的笑了笑，“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当晚，回到家，奥黛丽早已在厅里等候准未婚夫。
既然父亲决定了这件事，她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接受这桩婚事。
看到柯西诺回到家，便是从椅子上站起，走过来，俏脸不悦道：“今天，阿伦管家安排了裁缝到家里给咱们量身，你怎么悄悄跑了？”
“额？也不是悄悄跑了，而是今天事情太多，得早一点出门去办。”
“办妥了吗？”
柯西诺瞧着小妮子撅着嘴巴的傲娇样子，揉着后劲，点头道：“办，是办妥了。”
“我给裁缝说过，请他明天再来家里，为你量身，你最好不要再耍花招！”
“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明天，我就在家里等裁缝上门，哦，对了，我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情与裁缝沟通呢。”柯西诺灿烂笑道。
一想到，要把这批皮毛全部变成高档成衣，再变成绿油油的钞票。
柯西诺便是笑容更加灿烂明朗。
估计到时候，还得去跟保罗合作，请他帮忙道伦敦销售一部分成衣。
奥黛丽才没空搭理他说这些闲话，只当是对方敷衍的话术，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又倒回来，“对了，妈妈旅游回家了，今晚，家里或许会发生一些争吵什么的……”
“啊？他们回来了？”
奥黛丽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惊悚神情，“下午回来的，说是只是去奥尔巴尼小镇住了几天，而且艾伦说，是你的主意。”
“啊？不会吧？”
那家伙怎么这样，自己搞不定的事情让他背锅！
柯西诺顿时感到事情不简单，加上妮娜昨天才搬回来住，要是索菲娅依旧不依不饶，因这件事和老船长争吵，两夫妻一定会在家里大闹。
他拉住奥黛丽手腕，问道：“艾伦在哪里，没出去吧？”
“没有哎……”奥黛丽忽然被柯西诺拉住手，纤细手腕僵直，吞了吞唾沫说道。
“没事！你别担心，我去见一见艾伦，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柯西诺也没意识到自己失态，居然与奥黛丽肌肤相触。
很自然的松开她的纤腕，便叫了一个男仆，“你去叫一下艾伦先生，就说我在后花园等他。”
“哦，好的。”
两人目送男仆疾步走向两栋楼房之间的走廊，去了西面楼房。
柯西诺便是低声说道：“船长先生一定不会高兴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就返回家中，今晚，在他回家之前，我得和艾伦商量一下如何应付他的盘问。”
柯西诺偷笑了一下，说完便快步朝后花园走去。
奥黛丽站在原地，没好气笑起来。
她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柯西诺捏住的地方，脸颊微微发烫。
也跟着走向后花园。
艾伦一边揉着酸胀的颈部，来到后花园，看到柯西诺和奥黛丽都在，便是对柯西诺一阵冷嘲热讽。
“哼，把我支走，你在家干了不少大事啊。”
“害，看你说的什么话？”
柯西诺掩面笑了笑，正色道：
“我是让你出去溜达十天再回家，可你们这个还没到十天就回家，船长先生一定会询问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他也不笨，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去加拿大旅行嘛。”
“哼，我不管，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了，现在，该你登场了。
待会儿，老家伙回到家里，你自己去跟他解释吧！
索菲娅听说妮娜又搬回来继续教导科尼他们，非常不高兴，这件事，你也自己去她面前解释吧。”
柯西诺心说，我解释个毛啊。
爱谁谁。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艾伦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次的旅行推到柯西诺身上。
并不担心被岳父责骂，就等着柯西诺去面对老家伙。
“哎，”柯西诺故作为难，一副语重心长叹气，道：“看在你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回。”
“诶？这话不能这么单纯的，现在，你和奥黛丽就要订婚，以后也是这个家的成员，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任何事，都得帮忙处理。
否则，怎能体现出你在这个家的价值呢？对吧，奥黛丽？”
奥黛丽俏脸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表态。
不过，柯西诺是发现了，艾伦现在知道他要成为这个家的女婿，在他面前说话也比较放肆，不再像以前一样彬彬有礼。
威廉下班回到家，听说他两在后花园嘀咕大事，也来到后花园。
见到他们这样和谐的谈话，感到很高兴。
“艾伦！”
“哦！威廉，你下班回来啦？我正在和柯西诺商议，待会儿，让他去应付老家伙。”艾伦很高兴以后有了可以指使的人。
威廉笑了笑，“商量好了是吧？走，我们去喝一杯。”
艾伦便于威廉去了他们的小餐厅共进晚餐，把棘手的事情留给柯西诺。
但这个事儿，奥黛丽是有些替柯西诺感到担忧的。
她了解父亲的脾气，知道父亲不会轻易放过家里任何一位不听话的成员。
就比如在她的婚事方面，就是一惯的霸道单方面决定，不给他们当事人反驳的机会。
她也看得出来，柯西诺与妮娜之间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一点了，她还需要再细心观察。
小两口从后花园走出来，不明所以的仆人们见到他们并肩而行，还以为他们刚刚在后花园约会，便是笑的奇怪，叫他们在家里好好约会，不会有其他人去打扰。
奥黛丽扭头便上楼回房去了。
这时，汤姆和沃尔德回到家。
柯西诺正要去餐厅用餐，见到沃尔德拎着行李箱搬来私邸，便表示出欢迎。
由于没有见到范德比尔特，柯西诺便是问道：“老船长呢？今晚他在外面有应酬吗？”
汤姆回道：“有几名蒸汽船主邀请他去赌场玩牌，所以，傍晚的时候，他就去了赌场，还说我不用跟着，先送沃尔德回家，带他熟悉家里。”
“知道是哪家赌场吗？”
“就是他经常去的那家，玩儿法罗牌的赌场。”
柯西诺点点头，转身目送汤姆一边给沃尔德介绍家里的建筑构造，和私邸内的仆人。
他当即作出一个决定，“我这就去赌场，陪老家伙玩尽兴，要是高兴了，他回家就不会闹幺蛾子。”
如此一番决定，柯西诺便是出门，前去赌场。
快要到赌场的时候，经过一家咖啡馆，他便走进去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份面包果腹。
稍微给胃里面垫了一点食物之后，便去了赌场。
赌场内，一如既往的吵闹。
与范德比尔特同桌玩牌的几位蒸汽船主们，见到柯西诺突然而到，全都对老船长开起了玩笑，尤其是乔治·劳。
“咦？柯西诺，听说你最近很忙的嘛，怎会有时间到赌场来陪你的雇主？”
柯西诺走到老船长身后测，与他打了一声招呼，便是微笑道：
“乔治先生您真是说笑，像我这样名不经状的人物，哪里会很忙？要说忙碌，也是像您这样的大老板呀。”
“哎呀，你倒是说对了。”
乔治朝桌子中间丢了一张牌，抬头看了眼柯西诺。
“我和范德比尔特约定，以后，每天傍晚，我们将在纽约跑步，锻炼身体的同时还增进感情。你说，是不是一件很值得庆贺的约定？”
“是吗？那太值得庆贺了。”
其他船主听了只当是个笑话。
只有柯西诺知道，这两人的确有过短暂的‘交集’，很快，他们会在大西洋航线上面进行更加残酷的斗争。
当然，吃亏的肯定是乔治。
船主们你一眼我一语，和柯西诺说笑。
一局结束，范德比尔特咬着雪茄，吞吐了几口，回头看着柯西诺，“你来赌场做什么？”
“我看到汤姆回家，知道您身旁没有其他人陪伴，特地到赌场来陪您玩牌。”柯西诺诚实说道。
他这番忠心耿耿的话，顿时引起了其他船主的羡慕嫉妒恨。
范德比尔特趁着这一波兴致，爽朗公布，道：“柯西诺很聪明，也很懂事，这周六，我将为他和奥黛丽举办订婚仪式，今后他就是我女婿，会像艾伦一样辅佐我的事业。”
牌桌上，船主们顿时哗然。
纷纷赞扬老船长有眼光，拉拢了一个很有商业潜力的女婿。
乔治却是在这个时候，故意扫兴，问道：“柯西诺！你打算何时启动在巴拿马的航行？听说你和阿斯平沃尔他们创立了一间联合邮船公司，这么说，一定是他们提供船只喽？”
“是的，您猜的没错，暂时先由阿斯平沃尔先生提供船只，但是很快，就会有其他船只进入这条航线……”
巧的是，阿斯平沃尔也在这家赌场玩牌。
听到那边牌桌的船主们屡次提到他的名字，便是高高扬起手臂，朝柯西诺打招呼，“嗨！柯西诺，你怎么也来赌场了？”
柯西诺心下一顿，心里暗道，幸好没有吹牛。
他赶忙走过去，和阿斯平沃尔寒暄问候。
老船长觉得自己也玩了几局，便起身离开赌场回家。
两人登上马车后，柯西诺将索菲娅已经旅行归来的消息告诉老船长。
果然，范德比尔特原本还很阳光的心情，顿时因为这个消息，变得脸色阴沉，不悦道：“这就从加拿大回来了？”
“额，其实他们并没有去加拿大！
听艾伦说，出发之后，他们原本也是要去加拿大的，可是埃塞琳达小姐担心夫人的身体，觉得她吃不消长途跋涉之苦，便去了奥尔巴尼小镇度假。”
“只是去了奥尔巴尼小镇度假？！”
“没错！”
见老船长脸色愈发阴沉，柯西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看到艾伦度假归来，我也吃惊，但听说夫人身体不宜远行，也能理解他擅自决定改道去了奥尔巴尼小镇度假，他也是出于孝心。
索菲娅夫人已经度假回来，且不说她身体恢复得如何，要是她一回家就见到妮娜，又搬回家里住，继续教导科尼小少爷，夫人心里一定不会很舒坦。
可妮娜搬回家里住，是您盛情邀请的啊！
或许其他人不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为家里的孩子们考虑，几个幼龄孩子的确需要家庭教师陪伴与教导才能尽快成长。
我想，妮娜也一定是基于这一考虑，才决定继续陪伴科尼少爷他们，对她来说，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做出！
所以她们两位见了面，多少会有点别扭。
往往越是这种时候，只要船长先生表现出成熟男人的豁达胸襟，不计较索菲娅夫人并没有远赴加拿大旅行，夫人就不会表现出神经质的一面误解您。
晚上，我下班回到家，觉察到大家都很担心，他们提心吊胆，害怕船长先生回到家，发现自己好像被欺骗而大发雷霆！
我想，要是船长先生真的因为艾伦的决定而发火，妮娜可能要误会，她一定希望您表现出豁达宽容的一面。
再者说，华盛顿10号街私邸位于纽约上流社会核心区，其他富豪们全都紧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本来没什么事，他们或许就会在聚会上冷嘲热讽……”
柯西诺就像在劝导好朋友似得，能说不能说的全都一股脑儿说出来。
大晚上还跑出来找老船长，就是不想看到老船长回家之后，因为度假之事质问艾伦。
引起家里剧烈地震。
老船长静静地坐在马车内，鹰眼微微眯起，“明天，我就把索菲娅送去长岛弗拉兴区的精神病院！不能再让她的神经病影响到家里的孩子们！”
“……”柯西诺心下骤凉，这下麻烦了啊。
第91章 码头恢复车水马龙
“老家伙怕不是个老顽固！”
柯西诺感觉自己说了一堆废话！
好说歹说，老船长居然还是执意要送索菲娅去精神病院。
那种地方，没病都能被折磨出病！
通过马车的窗户，隐约可见，就快要到达华盛顿10号街私邸大门口了，柯西诺在心里很替艾伦担忧。
用膝盖都能猜到，老船长回到家，第一时间要艾伦去书房训话。
这要是后世，他就立刻给艾伦发个信息，可这个古老的年代，一切生活方式都是最原始的。
此刻，艾伦正在威廉的小家庭餐厅，并没感到危险正在降临。
二人就像久别那般，把酒言欢，艾伦一边呷酒，给威廉讲述去奥尔巴尼度过的几天欢快惬意的日子。
“既然小镇度假这么舒服，你干嘛不在那边多待几天再回来？”威廉笑问，同时有些羡慕他可以出门度假。
他虽是这个家的长子，一举一动都被严格限制，并不能自由行动或者是出门远行度假。
艾伦喝了几杯葡萄酒，有点微醉，醺醺一笑，“还不是柯西诺那小子出的馊主意嘛。”
“他叫你直接去奥尔巴尼？”
“不，”艾伦又是一杯葡萄酒倒进了嘴里，咕咚咕咚咽下。
“他说，在家里，咱们不能反对老家伙的任何决定，只能顺从，所以就象征性的出门游玩几天！然后回来，他会帮我们在老家伙面前说好话……”
“哎，没想到，我这个长子的地位还不如柯西诺！
他在老家伙面前时游刃有余，现在的他，一天比一天厉害，所以老家伙才会迫不及待的让奥黛丽和他订婚！”
“这样也好！以后咱们就多了一个伙伴，与其让奥黛丽嫁给外面不认识的家伙，嫁给柯西诺，知根知底，我们都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家伙还能准女婿欺负奥黛丽不成？！”威廉对此很有把握，他看出来了，奥黛丽聪明懂事，又很会低头，深得父亲喜欢。
想到此，威廉微微皱眉，“你说，要是老家伙一直这样喜欢柯西诺和奥黛丽，以后会不会给他们两个多分财产？”
“这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事情。”艾伦大手一挥说道。
两人正聊得起劲，私邸正门外，马车徐徐停下。
老船长健硕身躯从马车里面下来，矫健身姿利落的登上石阶，迈进私邸。
见到老管家阿伦的第一句话便是：“去叫艾伦到书房见我。”
“是，船长先生。”
阿伦微微躬身，恭送男主人穿过厅堂消失在了上楼的楼梯口，便是立马迈着急促的步伐去威廉那边。
柯西诺走进私邸正厅，立刻就有一个女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边钻出来。
“老船长是不是生气了？不然他为什么一回家就要见艾伦先生呢？”女仆打听道。
“只是例行询问一下度假的事情！”柯西诺耸了耸肩。
“我觉得应该不是诶……”
“够了，米亚！”柯西诺打断了女仆米亚的话，“做你分内的事，别打听主人的家事，这对你没什么意义。”
米亚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柯西诺，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柯西诺，”米亚语气委婉地说，“今晚大家都在担心，老船长回到家会不会与索菲亚大吵大闹，就连妮娜老师也在静静地等候呢。”
“无聊。”
柯西诺没好气斥责了女仆一句，正好看到了艾伦急急忙忙的样子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
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人便是不约而同走向楼梯口。
一同上楼时，艾伦抱怨道：“糟了！今晚肯定会被骂死。到时候，我就说是你的主意……”
“哼，随便你怎么说。”
柯西诺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不打算与艾伦争辩，好让仆人们看热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老船长的书房。
书房内，除了老船长之外，汤姆和新助手沃尔德也在，似乎在整理书房内的书籍和文件，等候雇主回家。
“岳父……”
书房内，茶歇区，老船长靠着一张红丝绒单人沙发椅，翘着腿，抽着雪茄，阴沉沉的眸光在艾伦身上打了个转，声音很冷：“为什么没去加拿大？”
艾伦抱着两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筛糠。
听到老家伙质问，他感到自己不该听柯西诺的鬼建议，这个建议现在要害死他了。
他很难过，感觉被柯西诺耍了，眼神闪烁，告诉岳父，说道：“度假并未能对索菲娅的情绪有所帮助。”
“什么意思？直接说。”
“在旅途中，她表现得非常容易激动，她的神经显得极其脆弱。”
见老船长鹰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女婿艾伦，恨不得剜他一块肉，柯西诺赶忙帮艾伦解围。
“难道是旅途的不安定性，使得索菲娅夫人更加觉得跋山涉水的艰辛？”
艾伦：“我们无从查找这种苦恼的根源，但也许是因为家里就像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让她紧张。”
范德比尔特沉吟片刻，说道：
“明天一早，你叫埃塞琳达陪索菲娅一起，送她苏长岛弗拉兴区的精神病院！
告诉索菲娅，要是她的精神一直得不到改善，永远不要再回这个家！”
“岳父——”
艾伦被老家伙的决定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说罢，范德比尔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窗外，默默地站在那儿，不再理睬大家。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柯西诺示意大家都退出去，把家里除了主卧室之外的这片空间留给男主人。
所有人都没有谁率先开口讲话。
行至走廊尽头，艾伦慢下脚步，扭头看着柯西诺，叹道：“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中，只有财富和权力才能造成这种不幸。”
“或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妄想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要知道，夫妻之间的矛盾，还得是他们自己才能解决，旁人也无能为力。”
柯西诺这般说道。
但他心里非常清楚，正是残忍和控制欲帮助范德比尔特成为令人敬畏的商人，但也让他在亲情、爱情和为人父母这些更微妙的方面显得软弱无力。
奥黛丽早已听说艾伦被她父亲叫去了书房。
她焦躁不安的在楼梯下面的厅里来回踱步。
听到楼梯间传来艾伦与柯西诺的交谈，转身快步迎上去，“怎么样？爹地说什么了吗？”
艾伦环顾了一眼厅里的仆人们，微微摇头，然后直接走向走廊，回西边他自己的住所。
他非常清楚，今晚为了家里安静，不能对外公布书房内的决定。
然而，这件事得事先告诉妻子埃塞琳达。
这栋私邸修建得恢弘庞大，除了范德比尔特夫妇之外，幼龄孩子们全部都住在东边这一栋四层楼房里面。
已经成年或是已婚配嫁娶的孩子，则住在西边的那一栋四层楼房。
“奥黛丽小姐！时间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奥黛丽紧锁双眉，隐隐觉察到这个家不太平。
柯西诺走后，她站在那儿沉思了好一阵子。
既然柯西诺不愿当着大家的面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父亲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
她也不想为难他们。
…………
次日，范德比尔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吃过早餐便是早早出门去办公室。
他让阿伦管家吩咐厨子把早餐送到书房，并让人去叫来艾伦一起用餐，翁婿俩边吃边聊，似乎是故意要等妮娜与威廉一道去了报社，才开始行动。
“艾伦！”
范德比尔特呷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放下杯子，命令道：“去叫埃塞琳达准备出发吧！”
“是，岳父。”艾伦犹如惊弓之鸟，赶忙从椅子上站起，壮了壮胆，问了一句：“是否要让埃塞琳达在长岛陪伴索菲娅夫人一些时日？”
“埃塞琳达是你的妻子，你自己决定。”
艾伦轻点头，转身疾步走出了书房。
不多时，这栋楼的主卧室传出了索菲娅的高声斥责：
“范德比尔特呢？我要见他！他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好在家里供养一位家庭教师当做情人是吗？！”
“我不要去精神病院！他是个混蛋！我恨他！”
女主人的主卧室，就在书房楼上。
这些断断续续的责骂声飘出窗户，自然也钻进了范德比尔特的耳朵。
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骂声，范德比尔特纹丝不动，站在窗边一口接一口的抽雪茄，精锐的眼眸时而眯起，时而冷凝。
直到索菲娅大吵大闹就像要掀翻屋顶的架势，不顾艾伦与埃塞琳达的劝阻，冲进了书房。
“范德比尔特！老家伙，你当真想在我家供养一位情人吗？”
范德比尔特顿了顿，缓缓地转过身，声音稍显平静。
但平静中透露出不容商榷的霸道决定：“索菲娅！你的精神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只要有你在，家里就不会平静。”
“对你来说，最好的去处就是长岛精神病院！”
“这是对我的侮辱！是借口……”
说罢，不等索菲娅骂完，就听到范德比尔特厉声道：“汤姆！沃尔德！”
两名助手站在书房门边瑟瑟发抖，听到老板在叫他们名字，赶忙走过去，“船长先生。”
“把索菲娅抬出去，绑到马车上去！”
“……”两名助手一听，愕然的看了看索菲娅，再互相看看彼此。
艾伦咬着下唇，赶忙过去拉住索菲娅，颤声道：“我这就送夫人出发！”
索菲娅顿时被激怒，她以天主之名，诅咒那个家庭教师，并说天主不会对她仁慈，会让她遭受通常的那种惩罚，让她在晚年之前，带着她那花容月貌，死在穷奢极侈的豪华生活之中。
更是对自己的丈夫也毫不留情，高声骂他都是活在荒淫无耻的堕落生活中，而且是从早年就开始了的堕落生活。
范德比尔特满脸阴霾，加上妻子长期来孱弱多病，抑制了她脑子里分辨是非的才智，这种才智天主可能也曾赋予她，但是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要去让它得到施展。
所以，他假装听不见这些谩骂和谴责。
索菲娅自然不会甘愿自己被送去精神病院，她认为自己没病，只是丈夫故意在家里制造了紧张的气氛，害她精神紧张。
她只是个女人，哪里能从几个魁梧的男人手中挣脱？
她只能利用自己那张嘴巴大吵大闹！
在仆人们看热闹似得围观下，被汤姆和沃尔德抬出私邸，送到马车上。
这时间，本来，奥黛丽陪着柯西诺在旁边的接待厅，让裁缝为他量身。
听见外边的动静，奥黛丽急忙奔出去。
可她也无能为力，对于父亲的决定并不敢违逆，眼睁睁的看着长姐和姐夫，护送妈妈去长岛疗养。
少顷，她神情落寞的回到接待厅。
“你昨天晚上就知道爹地的决定，对不对？”
柯西诺正在于裁缝交谈制作冬季高档皮衣之事，外边传来索菲娅的吵闹声，他也听见了，可他也改变不了老船长的决定，索性就不出去露面。
他点点头，“或许，索菲娅夫人去长岛疗养一段时间，身体会有所改善。你不必过于担忧。”
“爹地一向都是头脑冷静的男人，就是这样，才和妈妈逐渐没有了共同语言。”
奥黛丽显得平心静气，走到椅子前娇躯缓缓落座，随后掀起眼眸，“尺寸都量了是吧？”
“嗯，都量好的，我们在谈其他事情。”
柯西诺回答道。
看向裁缝罗西，他开始收拾裁缝量身用具。
“那么，罗西先生，方才我们交谈之事，你何时能确定？”
罗西动作麻利的将量身用具装进一只藤条编制的小箱子里面，回头说道：
“我可以帮您联系一家更大的裁缝店，您要是有时间，下午就到我的裁缝店来听消息吧。”
“非常感谢罗西先生。”
双方约定下午在裁缝店见面。
送走裁缝，柯西诺也打算要出门去码头。
今天，商船会正式解封，船上的皮毛和瓷器等货物要搬运到咖啡馆。这些事情，必须他本人去码头，与艾萨克方接洽。
奥黛丽显得无所事事的样子，她叫住对方，“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报社吗？”
“我现在不去报社，直接去码头……”
“去码头？是唐缇咖啡馆？”
“是的！你要跟我一起去码头散散心吗？”
奥黛丽盯着外面发了一会儿呆，轻点头，“好，就去码头吧。”
小两口从接待厅里出来，就看到范德比尔特和助手们出门了。
男主人矫健身影消失在门外。
管家阿伦开始对私邸内的仆人训话道：
“都去干活吧！今天的事情，不许任何人私底下议论，要是被我听见谁在嚼舌根，就直接解雇！”
仆人们一个个看戏吃瓜的表情僵在脸上。
假装去做自己的事情，做鸟兽状散去。
一刻钟之后，柯西诺领着奥黛丽在码头街的公共马车站下了车，两人一下车，就赶到了街面上人潮汹涌的景象。
“看来商船已经解封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多游客出现在曼哈顿。”柯西诺边说，便是快步走向唐缇咖啡馆。
艾萨克早已派人等候在唐缇咖啡馆。
见到柯西诺终于来到码头，便是与柯西诺打招呼，并说道：“我是商船上面的船员，特地在咖啡馆等候您，艾萨克说了，您到达码头，就直接登上商船去验货。”
“抱歉！家里有事耽误，来晚了。”
柯西诺邀请奥黛丽一块儿去安娜号商船上参观，两人跟着船员走出咖啡馆，穿过熙熙攘攘的码头人流，登上了商船，与艾萨克见了面。
并大大方方把身边的娇俏小妮子介绍给艾萨克认识。
“艾萨克先生，这位就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女儿，奥黛丽小姐，也是我的未婚妻……”柯西诺是第一次在朋友面前，如此介绍奥黛丽的另一层身份。
商船解封之后，艾萨克也是如释重负，心情明朗。
听说这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儿，又是柯西诺的未婚妻，便是异常热情的与奥黛丽彬彬有礼问候，并为她安排了一名女伴陪同参观。
然后，和柯西诺去了货舱。
“我也是刚把两条船上的货物做了个清理，这间货仓里面装的是家居和瓷器，我可以先让你验货，你觉得货物成色好，就都收下吧。”
“嗯，先开箱验瓷器。”
商人都晓得，瓷器这玩儿贵气，不必家居什么的硬质货物，易碎，他花这么多钱，就一定要买一批值钱的瓷器。
随行船员赶忙过来，用小刀子小心翼翼的撬开了一只木箱。
撬开木箱的盖子，里边铺的是稻草和一些软料填充物。
所有瓷器都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整齐堆放在木箱内。
柯西诺扒拉一堆稻草，从里边拿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瓷器，一层一层打开，刹那间，他被手中的这个瓷器杯子惊艳到了。
“……这是青花秋葵杯？！”
柯西诺情不自禁的蹦出一句中文。
脑中不由得想起那句歌词所描绘的，“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千百年美学青花瓷，美尽人间中国风。
看来巴耶克确实有些眼光，还能从华夏弄来这等绝色珍品！
一旁的艾萨克也听不懂这句中文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观察到柯西诺神情颇为喜悦，便是凑过来。
见柯西诺带着欣赏的神情，正在欣赏精巧小瓷杯，欣慰道：“看来你识货？这个货仓里面全是你们华夏所产的瓷器呢！”
第92章 老板是个技术咖
货舱内，艾萨克见柯西诺手里握着图案漂亮的小瓷杯，爱不释手，便吩咐负责看守货仓的船员，再撬开几个木箱。
最好是让柯西诺对这批货全部满意。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如愿把商船所载的货物全部销售给对方。
更何况，如今有老船长范德比尔特的人脉与经商支持，艾萨克相信，这批货，柯西诺很快就能销售一空，一旦售罄，就能给他结算尾款。
船员依言又撬开几个木箱，里面也全部都是这一时期，清王朝的知名瓷器生产商所制造、专供远销国外的瓷器。
柯西诺看到船员分别从另外几只木箱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几样瓷器，摆放在木箱上面等候老板验货，连声啧啧称赞：“哇~喔！”
木箱上，一一层层软布展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细心呵护着的精湛工艺、上品材质的瓷器，分别是仿制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斗彩三秋杯，精工巧匠复刻出斗彩的色彩魅力。
“鲜红色艳如血，杏黄闪微红，水绿、叶子绿、山子绿等皆透明……”
浓艳且纯粹，高贵而珍奇。
除此之外，还有：
世间难得的明成化青花秋葵杯。
明成化斗彩葡萄纹杯，相传真品乃康熙辅政大臣索尼家族珍爱之物，被后世估值3亿元。
明宣德龙纹高足杯，见证宣窑辉煌，流传到后世，也是被以高价拍走。
上好的斗彩个个价格惊人：比如，那只惊艳世界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真品，在故宫拍卖出了2.8亿的价格！价格高到其他杯具无可企及。
华夏陶瓷烧制工艺的珍品，是中国瓷器的主流品种之一。
在18世纪也远销到了世界各地，被识货或者仅仅只是觉得富有观赏价值之人收藏。
除了这些小件珍贵瓷器，还有诸如“鎏金人物画银坛子”装茶饼的容器。
清代继承明代以芽茶、叶茶冲泡的品饮方式，饮茶习尚大致相同。
茶具种类与形式也基本沿用明人的规范。
但清盛世三代─康熙、雍正、乾隆，国势强盛，财力丰富，景德镇官窑瓷器生产繁荣，较多品种及装饰技法的产生，使清盛世三代茶器的造型、各类色釉、绘画技法、以及胎釉的精致，都达历史高峰。
康熙初年，西洋传教士带来「画珐琅及珐琅物品」，引起康熙帝的极大兴趣，命造办处仿欧洲花纹作珐琅装饰，也因此创制了宜兴胎珐琅彩。
这批瓷器里面，就有宜兴胎画珐琅，比如五彩四季花卉方壶，清雍正皇帝喜好茗饮，崇尚紫砂固有的古雅质感，讲究材料的配制，所以也间接的推动了这一时期的瓷器繁荣。
还有千里江山杯，圆圆的小茶杯，边缘光滑，线条与弧度流畅，色彩运用了工序较为高级繁复的‘青绿釉’，青绿两色相间，点染于陶胎之上，含蓄绵延，精微处变化万千。
看到这款茶杯，柯西诺顿时就有了个灵感，他要在唐缇咖啡馆二楼设置一间雅静的茶室，举器布席，小空间也可自成一方千里江山。
还有配套使用的软藤条杯垫，精致茶具全套。
足见这一时期，华夏商人的经商眼光。
通过远道到来的商船，他们了解到外国人的生活也是及其讲究，便是将华夏的饮茶习惯通过商船远播到海外世界主要大城市。
柯西诺对于这批瓷器相当满意。
不难看得出，巴耶克虽是个常年飘荡在茫茫大海上的粗人，在挑选货品时，鉴赏能力远胜秦山楠。
能让柯西诺满意，艾萨克最是欢喜不已。
“看来这批货找到了最合适的买家。”艾萨克笑道。
柯西诺颇显兴奋点头道：“虽然我还不晓得纽约市民们是否喜欢它们，但这些货物就是我自己买回家摆着，也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
“果然，你也是个高雅的男人，那就太好了……”
艾萨克越发心情高涨，连忙趁热打铁，吩咐船员们去码头找几名搬运工。
然后，留下柯西诺在货仓里面观赏把玩大大小小的瓷器。
不愧是千百年美学青花瓷，美尽人间中国风！
他能在这个时期，买到国内第一手货物，传到下一个世纪，留给子孙的也是一笔丰厚的财富。
不多时，船员上岸，在码头挑选了几名看起来本分做事的零工，带到船上。
交代他们如何搬运这些货物，就在几名船员的带领下开始朝唐缇咖啡馆搬货。
“这两天，店员们已经把楼上楼下仔仔细细收拾了一遍，应该装得下这些货物……”柯西诺领着第一批搬运工，在甲板上同艾萨克说道。
“我去看过，唐缇咖啡馆里面还有仓库，如果二楼装不了，暂时先搬进仓库吧。”艾萨克建议道。
随后又想起皮毛不能受潮，便是提醒道：“对了，瓷器不怕潮气，但是皮毛不能长时期处于潮湿环境，否则会发霉。”
“好，我明白了。”
“对了，这批香料是华夏、印度那边收购的，你都收了吧！”艾萨克看着货物单说道。
“都给我吧！这些香料别的商人用来干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这是最符合我们东方人口味的调味料。冬天，做火锅最合适。”
艾萨克眉峰皱起，喃喃道：“火锅是什么？”
“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
柯西诺从船上下来，回到咖啡馆，把唐缇咖啡馆的大门打开，搬运工开始了紧张有序的卸货工作。
码头岸边的街上，许多游客驻足停留，他们很好奇咖啡馆为什么这么快就又重新开业，当他们走到咖啡馆门口，却看到工人们将商船上面的货物，悉数搬进店内。
他们并不知道，咖啡馆早已易主，并且已经接收了商船所载的货物。
便是纷纷走向咖啡馆。
“请问……先生，店里有咖啡供应吗？”
柯西诺在二楼安排了一番，吩咐店长在楼上帮忙堆码货物，刚刚从楼上走下来，就听到咖啡馆门外的一名游客如此问道。
他正想委婉谢绝顾客，说，“今天还没恢复营业。”
就看到几名贵妇人拎着提包和雨伞，结伴走进咖啡馆，径直走到柜台前边的皮质长椅子上坐下，将所带物品放在脚边的地毯上。
看样子，她们似乎是打算在咖啡馆内暂作休息，饮用咖啡。
或许，顺便坐在咖啡馆内，静静地观看咖啡馆外面川流不息的码头。
柜台里面，正在整理杯具的店员见状，也正要上前去说明。
柯西诺转念一想，既然这帮伦敦贵妇人们在明明知道咖啡馆发生了命案的前提下，愿意走进店歇息，说明咖啡馆的生意上门来了。
看来，今天儿出门看过黄历，如此黄道吉日，宜开业。
如此一番思虑之后，他走到柜台前，示意店员退后，彬彬有礼道：
“欢迎诸位夫人光临唐缇咖啡馆！请问你们喜欢美式咖啡，还是带点奶味、有点甜味的咖啡呢？”
一位贵妇人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把话岔开去，“最美味的咖啡在伦敦，至于你们这间开在港口的咖啡馆，想来也做不出伦敦咖啡馆我喜爱的口味。”
“若是做不出伦敦口味的咖啡，也不打紧，毕竟我只是在码头稍作休息，如果有茶水，可以提供一些给我们。”旁边另一位穿戴精致的贵妇人表达出自己的礼貌。
另外还有三位年纪与她们相仿的贵妇人，意识礼貌而不失优雅一笑。
店员微微一鄂，心说他们哪里做得出伦敦口味的咖啡？
且不说他们没有到过伦敦，即便是去过，也不见得能做得出一模一样的咖啡！
柯西诺绅士点头，“那么，请诸位夫人稍等十分钟。”
说罢，他转身走进了柜台，从柜台穿过，走进了咖啡馆的独立厨房，也就是制作咖啡的一间半透明的制作间。
“老板！你会制作咖啡吗？其实，我可以……”
“有现成烘焙熟的咖啡豆吧？”
“有的，今天一早，我们到了店里，听说商船今天解封，便自作主张烘焙了一些豆子，就想着，或许今天会用得上……”
“你们做的漂亮！懂得根据咖啡馆周围的商业环境变化，实时做出经营调整。”
柯西诺当即回头，对店员表扬了一番。
随后，便开始煮咖啡。
女店员耶夫娜看着柯西诺开始用量杯取烘焙好的豆子，便是心里七上八下。
站在旁边，忍不住嘀咕道：“很显然，顾客希望在纽约品尝到伦敦风味的咖啡，可是，咱们做不来……”
柯西诺自然晓得，1782年，瓦特研制“万能蒸汽机”，开辟崭新“蒸汽时代”，使得英国成为了世界工厂。
工业经济快速发展，也催生了饮品市场。
18世纪初，伦敦已开设了500 多家咖啡馆，人人都有自己特别欣赏、喜欢光顾的咖啡馆，纽约这座港口城市也不列外，争整座城市至少也开设了三百家咖啡馆吧。
并且，华夏的茶叶自17世纪中叶传入英国后，很快就为消费者所接受。
到18世纪中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要喝茶，有的人甚至到了“宁可不吃饭，不可不饮茶“的程度。
然而，今天，柯西诺没有时间为贵妇人们泡一壶好茶招待。
只能给几位傲慢的富人们表演一个有奶泡融合的咖啡。
想到此，柯西诺没好气反问道：
“谁规定伦敦风味的咖啡，就能统领咖啡界？他们无非就是加了糖精，从物理角度改变了咖啡的苦涩味道，变成了一种甜味饮品，咱们也可以呀。”
“可是……，一杯咖啡里面到底加多少糖，我们还不确定呢。”耶夫娜说道。
她在唐缇咖啡馆工作了两年，知道客人们在点餐时都会客客气气，可他们一旦拿到饮品后，就开始格式挑剔，甚至还会故意高声抱怨味道不好等等。
“别担心！这里交给我吧，你出去招呼客人。”
“那咱们今天就开始恢复营业吗？”
“很显然，客人都上门来了，自然是要迎客的，待会儿，我再烘焙一些咖啡豆，在店里帮忙招呼客人！
今天，商船解封，码头的顾客陡然增加，肯定有不少客人走进唐缇咖啡馆来稍作歇息。
你要明白，唐缇咖啡馆的位置，足以让顾客们忽略喝咖啡这件事的意义。”
这时，一直在咖啡馆无聊参观码头风景的奥黛丽，听见两人在厨房内的对话，便是起身，好奇的走到柜台前观看。
透过一道玻璃橱窗，她看到柯西诺似乎在制作咖啡。
奥黛丽浓密的睫毛眨了几眨，想看看柯西诺到底是不是会做咖啡。
便是冲着玻璃橱窗，喊道：“柯西诺，我也需要一杯咖啡。”
“哦，好，稍等几分钟。”
柜台前，奥黛丽鹅蛋脸上镶嵌着的两只明亮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玻璃橱窗内制作间的人影。
顿了顿，她低声请求道：“我可以进来观看你制作咖啡吗？”
“可以呀，进来吧。”
被允许进入咖啡馆的制作间参观，奥黛丽莫名感到自己非常幸运，且是被柯西诺宠溺的女子。
她踌躇了几秒，便绕过柜台走进了制作间，站在门口。
柯西诺抬头看了看门口端庄挺立的俏丽姑娘，半开玩笑道：“如果以后你真的嫁给了我，就是唐缇咖啡馆的老板娘，可以利用闲暇时间，到店里来帮助大家一起工作。”
“你让我学做咖啡？”
“是啊，多学一门技能，有问题吗？”
“……”奥黛丽感到自己被对方嫌弃，脸色顿时一拉，皱着眉头，撇嘴道：“难道你会给我多少周薪？”
“咳咳咳……”
柯西诺被这个问题呛笑。
抬起头来，他冲着姑娘灿烂一笑，“以后，我们自己创造的财富，都是属于我们这个小家庭，你却计较一份微薄的周薪？”
这话虽说没有表明会把所有赚来的钱，都交给家里的妻子，却好像又把所有财富都交给了妻子。
奥黛丽对柯西诺有这种认识，心里十分愉悦，抿着唇害羞的垂下眼睑。
“你要是想学做咖啡，以后我教你，今天你就先看我怎么做……”
“哦。”
女店员耶夫娜在柜台里面，站在一张凳子上，摆放架子最高处的杯子。
听到老板和奥黛丽小姐之间的对话，不禁跟着笑起来。
制作间，柯西诺把量了的咖啡豆倒进石头打造的凹槽，一边研磨豆子，冲着外面的耶夫娜说道：
“耶夫娜，你去附近的牛奶店，帮我买一点牛奶和一块巧克力。”
耶夫娜顿了顿，眼睛狡黠的眨了眨，从凳子上跳下来，走进制作间，“买牛奶和巧克力做什么？”
“买回来，我再告诉你。”
“啊？……哦。”
耶夫娜拿着50美分，去了附近牛奶店。
这个时期的牛奶，还没有经过灭菌处理，常温下保存时间有限。
每天早晨，史坦顿岛上，农场里面的工人会把挤的牛奶，通过蒸汽船送到纽约城的各家牛奶店。
需要就买一桶，所谓的一桶，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一大桶，只是一只很小的木桶，盛装一定分量的牛奶，卖给顾客。
柯西诺打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烧开水。
接着，挽起衬衣袖子，拿着研磨棒，动作迅捷的将咖啡豆全部研磨成了细粉，然后，打算用滤杯制作手冲咖啡。
这时，炉子上的水也烧开了。
咖啡馆由于开着大门，且有搬运工进进出出，也吸引了不少顾客涌进来。
奥黛丽看到咖啡馆越来越多的顾客，不禁有些替老板担忧，“又来了好多顾客，怎么办？都要接待吗？”
“顾客进来，自然是要接待了，他们都在楼上帮忙，要不你帮忙接待一下？”
“什么？你让我帮你接待顾客？！可、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奥黛丽突然紧张到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柯西诺抬头，看了看外面店里的顾客。
的确又来了好多，便是鼓励道：“你不用怯场，就当是在帮老师管理班级，这不，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对吧？”
“那么，具体要如何接待呢？”
“你就去询问他们需要什么服务，记录下来顾客所需要的饮品名称，然后交到柜台，我自然会处理，耶夫娜也很快就会回来。”
“我试一试吧。”
有了柯西诺的鼓励，奥黛丽也有了信心，便是凑够柜台里边走出去，开始接待顾客。
她走到几个男子面前，忐忑问道：“请、请问，先生，您需要喝咖啡吗？”
这时，正在二楼指挥搬运工堆码货物的店长，听说咖啡馆里面来了很多顾客，便是连忙跑下来接待。
奥黛丽红着脸，在顾客们的热切注视下，无措的绞着双手。
站在一旁，观察店长室如何接待顾客的。
几分钟后，耶夫娜抱着几只小木桶回到咖啡馆，把买回来的牛奶交给了柯西诺。
柯西诺打开一只木桶，将一整桶牛奶倒进一只干净的锅子，放在旁边另一个火势不太大的炉灶上面，小火加热牛奶。
耶夫娜看的一头雾水，“你要煮牛奶喝？”
“制作咖啡用。”
“啊？咖啡里面加牛奶？你是怎么想的，那种奇怪的味道，客人们能喝得下吗？”顿时，耶夫娜就替老板好担心。
她扭头看了看外面大厅坐着的顾客们，似乎都在翘首期盼一杯咖啡。
而制作间，老板却还在搞实验。
柯西诺诡谲的笑了笑，一脸轻松，并不疾不徐地做好过滤杯。
在过滤杯下边用一只玻璃缸接咖啡液，再把咖啡粉倒进纸式漏斗。
然后，双手拎起沉重的开水壶，当做手冲壶，将壶里的开水冲淋在漏斗里面，使得开水全部没过深棕色咖啡粉。
少顷，棕色的热咖啡汁开始渗透到玻璃缸里边。
冲泡了一定的开水量，柯西诺转身从炉子上拿起奶锅。
他要制作奶泡，而制作手工奶泡，需要将牛奶加热到60c左右，不要超过70c，否则牛奶中的蛋白质结构会被破坏。
奥黛丽再次走到制作间门口，便看到柯西诺把煮过的牛奶，试图掺合在咖啡里面。
她看的是双目逐渐瞪圆，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样的咖啡。
在缺乏工具的时代，柯西诺便把从报社拿过来的瓷器茶壶搬出来使用，用一只小小的瓷壶代替奶泡壶制作手工奶泡。
第一步，将加热到60c左右的牛奶，倒入奶泡壶中，以不超过奶泡壶容量的1\/2，否则制作奶泡的时候牛奶会因为膨胀而溢出来。
第二步，将瓷壶里面的过滤茶叶的滤网盖上，再临时找了个盖子，快速抽‖动滤网，将空气压入牛奶中。
抽‖动的时候，不需要压到底，因为是要将空气打入牛奶中，所以只要在牛奶表面动作即可；次数也不需太多，轻轻地抽‖动30下左右即可。
奶泡制作之后，咖啡液也萃取了大半壶。
柯西诺再把巧克力掰成小碎块，放在一个大铁勺子里面，然后再炉子上烤热融化。
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制作完成后，加奶泡、加水混合之后，再把已经融化成了巧克力浆的勺子从炉子上拿起来，在几只咖啡杯上面，手势娴熟的拉出不同形状的巧克力丝花。
“ok！六杯咖啡已经制作完毕，”柯西诺极有成就感的看了看几杯咖啡。
抬头看到店长柯蒂斯不知何时站在了制作间门外，像看怪物似得，瞪着一双眯眯眼，看着他和他制作的咖啡。
“愣着干什么？柯蒂斯，用托盘给客人端出去。”
第93章 恢复营业，生意火爆
柯蒂斯满脑子装着的都是狐疑，迟疑了几秒，才赶忙拿着托盘走进制作间，小心翼翼的把几杯咖啡装进托盘，端出去拿给顾客。
耶夫娜更是紧张兮兮的站在柜台里面，等待这几名来自伦敦的贵妇人雷霆大火斥责他们根本就是个不会做咖啡的外行！
不止是她，还有奥黛丽，也是惴惴不安的看着那几名一眼便可看出是及其挑剔的贵妇人。
她只期望，待会儿不要在咖啡馆发生难听的谩骂和打架事件。
“耶夫娜，把其他顾客点的咖啡单拿进来……”柯西诺一点也不担心贵夫人们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开始清洗咖啡用具，开始制作下一轮的咖啡。
与往日那般的咖啡馆，顾客们一进店皆是自己找了位置，沿着店内四壁而坐。
一边等候咖啡端出来，与周围的顾客攀谈，或者欣赏橱窗外面的码头热闹景象。
也有一些顾客，迫不及待的想喝到唐缇咖啡馆的咖啡。
便是不由得追着柯蒂斯的托盘移动视线。
当柯蒂斯端着六杯咖啡走到贵妇人面前，礼貌道：“诸位夫人，你们点的咖啡好了……”
贵妇人们看到托盘里面的几杯咖啡，与往日她们所引用的咖啡完全不同，也不是黑乎乎的咖啡液，而是呈现出灰白色泡沫状，表面还有一个花纹样的图案。
几名贵妇人不由得伸长了脖颈。
“这……是咖啡么？”
一名胆大的贵妇人，不想在纽约表现出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便是率先伸手端起一只杯子，在鼻翼下方，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咖啡香钻入鼻孔。
她咽了咽口水，轻抿了一口，在嘴里停留了几秒，忽然，双眼展现出一抹惊艳，尖叫道：“噢！我的上帝！”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奇怪？”
坐在她旁边的那名贵妇人，头上戴着漂亮头花，皱眉问道。
“不不不，你们错了！”
那名贵妇人啜了一口咖啡，并在口腔停顿，细细感受绵软细密的咖啡沫，神情愉悦。
“嗯，咖啡停留在口中，令人感到，额，怎么形容呢，就像吃到了天上的白云，绵软，香醇，而且似乎还有可可的味道，还有别的味道，世间竟有如此新奇的咖啡！”
其他人一愣，不约而同伸手去端托盘里面的咖啡。
众人迫不及待的喝下一大口，顿时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感概不已，同时对柯蒂斯竖起了大拇指。
“真棒！”
身为店长，柯蒂斯每日工作的重心，就是接待好每一位顾客，见贵妇人们交口称赞，神情愉悦，他那颗不安的心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侧过脸，他看向制作间，年轻的老板还在里面认真制作咖啡。
这一幕，莫名令人感受到了鼓励，回过头，礼貌解释道：“这是我们老板亲手制作的！祝各位夫人旅程愉快！”
贵夫人们便是朝着柜台后方的制作间引颈而视。
“太令人意外了！”
“纽约总是能带给人惊喜！”
“不知道，我们回到伦敦之后是否也可以喝到这样的咖啡……”
旁边，其他顾客正在等候咖啡，见这边的几位挑剔女人，对手中咖啡赞不绝口，便开始期待他们的咖啡。
柯蒂斯拿着托盘回到柜台，走进制作间，忽然激动地跳起来！
“yum!老板！伦敦的女顾客们，喝了您亲手制作的新式咖啡，非常满意，今天，你就按照这个口味，再做一批咖啡吧。”
“是么？”
柯西诺低头正在调制咖啡，头也没抬便是笑声问道。
“没错！她们十分好奇，互相询问咖啡里面到底添加了什么呢。”柯蒂斯嘿嘿一笑，调皮道：“不过，我并没告诉她们。”
“你很聪明嘛，晓得这是商业机密。”
事实上，柯西诺只是嘴上这般说说而已，他并不担心唐缇咖啡馆的新式咖啡配方被纽约其他咖啡馆抄作业。
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防不胜防。
也没必要去防范同行。
就拿kfc与麦当劳来说吧，都是经营炸鸡可乐汉堡的快餐店，却都有各自的顾客群体，也有相互融合的顾客，今天吃kfc，明天吃麦当劳，并不冲突。
柜台里边，耶夫娜与奥黛丽全神贯注在注视柯西诺制作咖啡。
她们在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好想试一试顾客手里的咖啡，好想知道加了牛奶和可可的咖啡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奥黛丽毕竟是第一大亨膝下的千金，决定要直接开口问柯西诺要一杯咖啡。
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贵妇人们，手中握着咖啡啜着，并与友人谈笑风生，感觉这才是女性该有的惬意生活。
稍顿之后，奥黛丽转身走到制作间门口，娇声道：“柯西诺，我的咖啡呢？”
“哦，等一下啊，很快就给你做一杯爱心咖啡。”
“什么是爱心咖啡？”
“就是在咖啡上面，给你拉一个心形的奶泡花。”柯西诺笑容灿烂道。
“奶泡花？好像很有趣……”奥黛丽波光似得眼眸光泽流转，开始在心里面期待那样一杯，带有桃心的咖啡。
然而，她又想到，刚才几位夫人的咖啡似乎就是桃心。
小妮子忽然俏脸微变，心里憋了一顿想要吐槽：“哼！你给其他人做心形咖啡，为什么不给我做不一样的奶泡花？”
“你不喜欢桃心啊？也行，我给你拉一朵花儿。”
“那还勉强可以接受。”小妮子露出完美的微笑。
并且，她决定喝了咖啡，跟着柯西诺一起学做咖啡。
等她学会了，回家做给妈咪爹地品尝，爹地一定会称赞她心灵手巧且懂事，妈咪也会心情明朗，那样温馨的家庭氛围，才是她憧憬的生活。
咖啡馆内，由于几名优雅贵气的伦敦夫人对柯西诺所制作的咖啡赞不绝口，并在柯西诺为其他顾客制作咖啡时，表示想再点一杯。
柯蒂斯赶忙把贵妇人们的点单报给制作间。
制作间里面，年轻老板完全没想到女人们竟然把咖啡当做了水一样随便喝，也没想到这种火爆的生意，会发生在咖啡馆刚恢复营业的第一天。
柯西诺略作思忖，声音平静道：“写一张告示贴在咖啡馆门外，告诉客人们，由于所需原料综合价格上涨，唐缇咖啡馆全线调价。
明天开始，美式咖啡保持17美分\/杯，新式咖啡，一律20美分\/杯。
同时，我们会陆续上佐餐饮食，价格待定，欢迎所有顾客进店品尝。”
“调价？那不就是涨价吗？”
“准确来说，叫做调价，也就是调整原有的价格，并通过告示的形式，告诉顾客，由于我们所使用的综合成本上涨，才调价。”
“好！等一会，我就去写告示。
老板，你可以把新式咖啡的制作技术教给我们，否则，今天这么多顾客来到咖啡馆，单凭你一个人，势必会忙不过来。”柯蒂斯说道。
“那是自然要传授给你们！不过，顾客要求再点一杯，很显然，他们需要在饮用咖啡的同时，吃一点其他佐餐。”
柯西诺便吩咐耶夫娜上二楼，去喊店里负责烘焙面包的店员。
“你让他们下来准备烘焙面包。”
“好咧。”
耶夫娜非常开心，跑跑跳跳就去了二楼。
叫了三名男店员跟随她一同下楼。
“老板，现在就烤面包吗？”一名店员问道。
“对，”柯西诺一边萃取咖啡液。
抬头，朝橱窗外的热闹景象睇了眼，气定神闲道：“本来我们不打算今天恢复营业，可你们也看到了，商船解封之后，码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船上几百名游客，这几天，被封锁在船上，憋得太久，需要上岸活动。”
“平常在店里，你们负责哪一方面工作，以后也做之前的工作吧！现在，尽快烤制出一批面包，摆放在陈列柜里面，推销给客人们食用。”
“好的，老板！”
三名店员，立刻就行动起来，其中一名店员是咖啡师。
他见柯西诺在制作奇怪的新式咖啡，便是站在旁边，一边给柯西诺打下手，仔细记下每一个步骤。
柯西诺也不希望自己被咖啡馆的事务缠身，见这孩子有心学习，也就一边制作，解释这么做的理由。
须臾，一盘一盘的特制咖啡，从制作间端出去，递到顾客手中。
顾客们对于新式咖啡的接受度出奇的高！
加了奶泡之后，咖啡原本的苦涩和酸味被冲淡，喝进嘴里，味道舒适，顾客们便是对唐缇咖啡馆新老板赞不绝口。
柯西诺也没忘记为准未婚妻服务，制作了一杯非常特别的咖啡。
把巧克力酱稀释，在盛装了咖啡的杯子里面拉了一朵花叶饱满的巧克力玫瑰！
“呐，这是一杯可可玫瑰咖啡，请奥黛丽小姐品鉴！”柯西诺将这杯充满爱意的咖啡送到未婚妻手中，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笑容。
众目睽睽之下，奥黛丽双手捧着热咖啡杯，咬着唇羞笑了一下。
这一杯咖啡，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低头，奥黛丽看着杯子里面的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不舍得喝掉。
可这杯咖啡，她等了很久，必须喝掉。
一双杏眸弯成了美丽的月牙，奥黛丽目光微微迷离，红润的嘴皮掀起俏皮的弧度，“假如味道真的很好，我就跟你学习如何制作咖啡……”
说罢，在柯西诺一脸轻松的笑眸注视中，轻轻抿了一口。
迅疾，她抬起眼眸，无不惊艳道：
“味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很多！好哇，你有这样的技能却是掖着藏着，以前在家里，天天等着别人给你做饭！”
“家里有那么多仆人，哪里需要我进厨房嘛。”
柯西诺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
他当然听出了未婚妻的抱怨意味。
无非是在抱怨他，在家里从没表现出会做咖啡这项技能。
“额，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早上我都可以给你做一杯这样的咖啡。”柯西诺拿起抹布擦手的时候说道。
“啪啪啪……”
“哇，他们两个好像很甜呢。”耶夫娜亲眼目睹了老板和未婚妻之间相亲相爱的一幕，好生艳羡，拍着手掌惊呼不已。
奥黛丽也重新认识了被父亲看好的男人。
在心里面觉得，要是将来真的嫁给如此有趣的男子，也并非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至少，柯西诺的确脑瓜聪明，比她几个姐夫都要机敏，最最重要的是，他深受父亲的喜欢。
她的父亲范德比尔特，是个精明冷酷的商人，一生桀骜不驯，从不对任何人低头，能看得上的人才也是少之又少，而他与助手柯西诺之间的交谈，都充满了匹敌的意味。
这般青年才俊，父亲怎会视而不见？
两个小时之后，咖啡馆的面包也烤制出炉了。
商船上面搬运货物也终告结束。
安娜号商船所载的皮毛，把个咖啡馆二楼80%的空间都占满了。
巧的是，法老号商船上面的家具，非常适合用于咖啡馆的餐桌。
“那就把一部分放在一楼大厅吧，其他的，先搬到仓库区放着，等二楼的地方全部空出来，再搬到楼上摆放。”
搬运工们得令，直接把这些餐桌放在了咖啡馆一楼大堂。
柯西诺便吩咐店员们，将餐桌打开，当着顾客们的面，做清洁，然后，在每个餐桌旁摆放椅子，做完这些，柯蒂斯开始邀请顾客们重新挑选餐位入座。
顾客们先是错愕不已，随后看到贵气的夫人们挑选了餐位，便也陆续从靠墙的长椅上站起来，半分钟的功夫，咖啡馆内便是座无虚席。
后面进来的顾客们，就只好像往常那般，在靠墙的长椅就座。
帮忙一起堆码货物的店员，也全部回到各自岗位上工作。
唐缇咖啡馆重新开业的消息，已经在码头街附近几条街传开。
码头街旁边，就是举世着名的的华尔街，百老汇和蒸汽船街，金融家们闻讯，也纷纷过来围观，点一杯新奇的咖啡尝鲜。
在第六大道经营小酒馆的桑德里，也就是唐缇咖啡馆前一任东家，也听闻唐缇咖啡馆已经恢复营业的消息。
他以为柯西诺不会这么快再开业，好奇心驱使下，亲自来到码头，远远地站在码头人群中，察看再次恢复营业的咖啡馆的经营情形。
当他看到咖啡馆内，顾客不仅将店内的长椅坐满，而且店中间还摆放了不少桌子椅子，顾客们就坐在椅子上，手肘搁在桌上，喝着咖啡，与同伴愉快交谈……
他感到自己做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决定！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桑德里亲眼所见，唐缇咖啡馆比往常生意更为火爆，他感到震惊，错愕，口中喃喃道：“为什么顾客没有抵制唐缇咖啡馆？！”
桑德里深深地后悔，当场气的差点晕厥倒地！
与此同时，各家报纸跑码头通讯的记者们，纷纷来到唐缇咖啡馆采访、写报道。
他们走进咖啡馆，看到店内的布置与往日完全不同，而且对于这种布置各持己见，有说很适合顾客引用咖啡时，放杯子。
也有记者觉得，这种桌子，只会把咖啡馆的空间占满。
显得过于拥挤。
他们那里晓得，后世，无论是咖啡馆还是餐厅餐厅，全都是这样的方式经营，这样是最为人性化的设计。
《世界报》报社，有了妮娜加入，负责处理报社内日常运营事务，瑞克轻松了很多。
他知道，在柯西诺的努力之下，今天，纽约港商船会解封，码头会回到昔日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
他也想去亲眼看看商船解封之后，码头蔚为壮观的画面，拉着埃尔默，自告奋勇到码头跑通讯。
两人到达码头，随便转悠了一会，见唐缇咖啡馆门口顾客络绎不绝进进出粗话，直戳戳的走向唐缇咖啡馆。
一进店，便被咖啡馆里面不同于其他咖啡馆的陈设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哇塞！店里面还摆了桌子和椅子？这是怎么回事？”
埃尔默惊诧不已，便是高声道。
店长柯蒂斯并不认识他两，还当他们是陌生顾客，赶忙上前去迎接，“欢迎光临唐缇咖啡馆！请问客人，您是两位吗？”
“啊？哦……，”埃尔默从惊诧中回神，对柯蒂斯说道，“别客气，我们是自己人，不需要特别接待。对了，老板人呢？叫他出来请我们喝咖啡呀！”
这熟悉的叨叨声，传到了制作间柯西诺耳朵里面。
他从制作间探出脑袋，“你们两个怎么跑到码头来玩儿？”
瑞克看到了站在柜台旁边的奥黛丽，也看到了从制作间冒出的半个身躯，便是扬起手臂朝柯西诺挥手，快步走到柜台前，解释道：“今天纽约港解封了嘛，我们自然是要过来采访。”
“哦？你们两个负责这一期码头通讯？”
“没错！你在里面做什么？”
瑞克看到橱窗内几个店员忙碌的景象，追问道。
“我在教他们制作咖啡！你们等一下，一会儿，就有咖啡喝啦……”柯西诺对外面两个伙伴说道。
瑞克点点头，开始等候免费的咖啡。
柯蒂斯听说他们是报社的员工，便指着柜台一角摆放的一组茶具，“两位，可以请先用茶。”
“哟！你们也有茶水免费喝呢，不错，不错，柯西诺想的真是周到。”埃尔默走过来，拎起茶壶就到了两杯，一杯送到瑞克面前，自己也是大口大口喝起来。
“这个季节还比较热，老板体谅我们，考虑到大家做事的时候也需要喝水。
索性拿出这次从商船上接收的一批茶叶，泡了一壶放在柜台上，谁要是口渴了，就自己倒一杯解渴。”
瑞克喝着茶水，微笑着点头。
并与嫂夫人奥黛丽轻轻点头以表示打过招呼了。
随后，他转着茶杯瞅了一眼，笑道：“这个茶杯，好像是报社的吧？柯西诺什么时候悄悄拿过来的？”
“啊？哈哈哈，是的！不过，这次，老板从两艘商船上接收了一批上等瓷器，其中就有不少茶具，以后，应该会把这一套茶具送回报社，留给你们使用。”
“诶？既然有更漂亮的，那这一套就留给你们用吧，我们还是去挑一套好看的带回报社……”瑞克如此说笑道。
他和家人也喜欢家居器物所使用的这一东方美学精美瓷器。
并且，他们家还从纽约的家居商店购买了一些瓷器，摆放在家里。
不多时，柯西诺就用托盘装了两杯咖啡出来，请两位伙伴品尝。
瑞克与埃尔默顿时就被托盘里面的咖啡看的一愣。
“这是什么玩意儿？”埃尔默惊诧地高声叫道。
“尝尝就知道啦，里面加了用牛奶打的奶泡，这个味道很受客人们欢迎呢。”柯西诺自顾自到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说道。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在店员们忍住想笑的表情注视下，不约而同执起咖啡。
分别尝了一口……
埃尔默表情复杂，看着柯西诺手中的小瓷杯，“你这个人精！为什么自己却要喝茶水？”
“啧啧！什么智商哦你？你以为咖啡豆是我家种植的么，要是我们自己全都喝咖啡，那店里生意还不被我们自己喝垮啊！”柯西诺没好气瞥了一眼毫无商业成本概念的家伙。
瑞克噗嗤一笑。
当着柯蒂斯和耶夫娜的面，调侃道：“别理他，埃尔默要是有商人头脑，早就回家接他家祖传鞋匠生意喽。”
“嘶……”
瑞克的无心之言，却是提醒了柯西诺。
现在，他手握一大批上等皮毛，皮毛除了可以制作冬季保暖的皮衣，还可以考虑制作一批皮毛冬靴呀！
这么一想，柯西诺拍拍脑子，看着埃尔默，“你今天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家，顺便和你父亲谈一笔冬靴生意。”
“啊？你要跟我爸合作？是什么生意？”埃尔默顿时被柯西诺的话吸引住。
“下午，我打算去一趟裁缝店，这样吧，你们两个今天也别在码头游荡了，随我一起去裁缝店，然后咱们去埃尔默家里拜访！”
埃尔默笑嘻嘻的点头，“太好了！我就说，我们家的祖传鞋匠生意一定能跟你产生交集。”
“行，那我们一会儿就出发吧！”瑞克大概猜到，柯西诺手里这么多毛皮，一定是想请埃尔默父亲帮忙制作皮毛鞋子。
如此一来，他们双方的目的都达到，是个极好的主意！
第94章 范德比尔特为女婿的事业保驾护航
听说柯西诺想要去拜访他父亲，家里那位从小就在制作各式鞋子的鞋匠父亲，埃尔默心里欣喜不已。
他为自己终于也能帮上柯西诺，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欣慰。
这也使得他突然就燃起了一抹当鞋匠的兴趣。
三个好基友靠着柜台谈笑风生，喝茶，啃面包，从皮衣到毛皮冬靴，两位伙伴充分参与柯西诺的服装生意。
最后，他们还聊到了星期天一起去耶鲁学院的一些日程安排。
奥黛丽站在制作间门边，听着三个男子刻意压低的肆意谈笑，忍俊不禁，同时也好生羡慕他们可以这般愉快闲谈。
咖啡馆的顾客络绎不绝，来了一拨又一拨。
不断更替新顾客。
更有一些客人，趁着码头的天气晴朗，见咖啡馆有单人椅子，便是吩咐店员为他们在咖啡馆外面的屋檐下摆上椅子。
午后的码头，温和不燥，空气中夹带着些许河面上的湿气。
不多时，顾客们争先恐后抢着把个咖啡馆外面屋檐下的一排椅子坐满。
顾客们晒着温和的太阳，一边喝着咖啡，以打量来往过客为乐。
打老远看到一些穿戴艳丽，姿色上乘的女子经过，一个个的脸上便露出了纽约人特有的微笑，这笑含义丰富，有讽刺，嘲弄或搭讪。
可纽约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就对漂亮女游客麻木了，要让他们脸上露出一点儿表情，那非得碰到活生生的埃及艳后般的女人不可。
艾萨克匆匆来到咖啡馆，把柯西诺叫到咖啡馆二楼僻静地方。
“是这样，刚刚纽约港口贸易局给我发了离港通知，他们通知我，两艘商船务必在明天早晨10点前离港！”
“这么快就要离港？”
柯西诺有点惊讶，这在过去，进入纽约港的大型商船，一旦开埠之后，可以停留三天时间进行货物交易。
“是的！我能理解贸易局的意思，毕竟，若是按照既定行程，帝国贸易公司的两艘商船应该早就离港！”艾萨克对此表示理解。
随后，他又说道：“河面上，几条小型商船已经等候了几天，也要进入纽约港卸货……，我就是专程到咖啡馆来告诉你这件事，顺便提醒你，得给法老号寻找一处暂停的港湾。”
“嘶，确实有点突然！我还没想到‘法老’号合适的暂停地点……”
艾萨克见状，帮忙支招，道：
“我不知道你是否懂得蒸汽船这一行，不过这件事也并不难！
你可以去请求范德比尔特，请他帮你寻找一处地方。
他知道哈德孙河哪一段河面适于停靠这种大型船只。或者是到史坦顿岛客运码头暂停几天，等巴耶克出来之后，稍作休整，便能出航去巴拿马航线。”
柯西诺明白艾萨克的意思，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范德比尔特出面才能解决。
其实，他可以花钱，租赁一处港口，让法老号暂停此处。
能花钱搞定的事情，他就不愿去麻烦老船长。
不过嘛，纽约贸易局肯定是会优先给老船长的面子。
须臾，他就在脑中的地图上搜索了一番。
确定了一处清净的港口，随后道：“艾萨克先生不必担心，法老号暂停港口一事，我立刻去办理。既然明天就得离港，还请艾萨克先生吩咐船员们把法老号彻底清洁一遍。”
“我尽量让船员们做好游客换船之后的整理工作，但愿巴耶克快点出来，那样的话，法老号就可以再次交给他！”
“嗯，今天下午，我还得出去一趟，办点事，晚些时候再回码头。相信，那个时间，巴耶克也已经被保释出来了。”
前一天，柯西诺就已经在警局签署了担保人契约。
艾萨克也缴纳了5600美元保释金。
但想要顺利保释巴耶克，还有一个关键环节，那便是获得被他误杀的死者家属的谅解。
是以，昨天傍晚，洛基律师与查尔斯便陪同艾萨克，三人一起去了死者安迪家，带着赔偿金去安迪父母面前，求得他们的谅解。
只要获得安迪家属的书面谅解，由代理律师洛基把安迪家属的谅解书送去警局，就可以按照刑事案件保释程序，保释巴耶克。
“好！那你尽快处理妥当法老号的暂停地点！”
二人在楼梯口如此商定。
柯西诺请艾萨克饮用了一杯新式咖啡。艾萨克喝了这杯与众不同的咖啡，赞不绝口，之后神色匆忙离开咖啡馆，回去继续处理两条商船离港事务。
艾萨克离开之后，三个伙伴在咖啡馆里面聊了一会。
瑞克询问商船上面的货物，制作成皮毛成衣之后如何销售，柯西诺啃着面包，说道：“待会儿，我们在路上再聊。”
临走时，柯西诺也没忘记身边还有一位千金，奥黛丽小姐。
他对奥黛丽说明了自己下午的繁忙行程，若是她愿意在咖啡馆学习制作咖啡，就可以留下来，要是不愿意，便可以回家。
“你都不在咖啡馆，我跟谁学呀？还是回家吧。”
“也好！等我有时间了，手把手教你。”
柯西诺把咖啡馆交给柯蒂斯，叫他维持店里正常经营秩序，然后领着两个伙伴上楼挑选皮草，从木箱里面挑选了一张狐狸、一张兔子，一张鹿子。
“第一次去裁缝就带这么多皮草？”瑞克看了看几张皮草疑惑道。
“把这些带到裁缝店，裁缝看到实物，就能明白我想要做什么样的冬季皮草大衣。”
“唷！这个很适合做毛皮冬靴！”埃尔默拿起一张野兔子皮，用手指弹了弹，看了看，嘴里吹着口哨。
在两个伙伴面前班门弄斧，道：“要是想让我爸做冬靴，这个毛就很nice。”
瑞克笑了笑，“说得你好像很在行！”
“哼，虽然我不做鞋子，可我毕竟从小就给我爸打下手，这点材料还是懂得的。”
“既然你懂制作冬靴所使用的皮毛，那你现在就在这些箱子里面挑，挑选两张最好的给你爸带过去。”
有了柯西诺这番话，埃尔默便是自己挑选皮毛。
奥黛丽很好奇他们仨在楼上做什么，小心翼翼的上楼，在楼梯间，就听到楼上笑声连连。
她走上来，看到三个男生在看皮草，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三个男生回头，见奥黛丽不请自来，埃尔默伸手拍了拍柯西诺肩膀，揶揄道：“富豪！给你未婚妻做一双冬靴，一件狐狸大衣呗。”
柯西诺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奥黛丽，“我们这就要去裁缝店，那就给裁缝带两张过去，请她按照你的身量，做两件冬季皮草大衣？”
奥黛丽柳眉一愣，纤手无措的扣着，脸颊上有着一抹与生俱来的娇贵：“随便你……”
“嘻嘻嘻……”
埃尔默连忙就把几张皮毛抛给柯西诺。
“这个给你未婚妻做冬靴！”
三个男生挑选了皮草，卷了两、三米细棉软布一起包裹捆起来。
再护送奥黛丽去搭乘公共马车返回华盛顿10号街的私邸。
目送公共马车徐徐离开码头，柯西诺才领着两位伙伴一起去了蒸汽船街。
沿着河边街道，三人走向曼哈顿最南端，途中，埃尔默这个耐不住寂寞的男人又开始找话题。
他打量着街道内侧的一排排四层建筑物办公楼，说道：“我听说，这条街被戏称为蒸汽船街？！”
“没错！范德比尔特多条前往大西洋航线的办公室就位于这条街。旁边是那些竞争对手的办公室，而老船长的办公室就位于最南端的那一栋建筑物。”
“五年前，你来到纽约，就成了老船长的助手，是不是就一直在这条街活动？”瑞克好奇道。
“是啊，通常情况下，老船长每天都会在这条街的私人办公室，处理各条航线的事务。”柯西诺点头，并对记忆中关于五年前的某天记忆犹新。
那是他搭乘华夏出海上船，来到纽约的日子。
“五年前，我搭乘华夏出海的商船到达纽约，一同与我到达纽约的还有很多老乡，年龄也有像我这般年幼的孩子！
到达纽约后，我们对于陌生的国度是茫然的，并不晓得，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很显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汗水和泪水，痛苦和幸福围绕着我们。虽然不是故城，却是心底栖息之处，有无奈，也有悲伤。
远离故土之后，柯西诺只有把这座城建设成自己的家园该有的模样。
“这么说，你初来纽约也感到过害怕？”
瑞克没好气伸手过去拍了埃尔默一掌。
这种事情，是能随便开玩笑么？
这家伙真是口无遮拦。
埃尔默嘻嘻笑起来，看了看柯西诺并没介意的轻松表情，揶揄道：“我就是想问问，他是如何被准岳父范德比尔特看中的嘛！你这么小家子气做什么？”
“……”瑞克无语。
“埃尔默说的没错！
到达纽约那天，我非常幸运，商船刚刚靠岸，老船长正巧经过码头，见到从商船上面走下来的一堆幼龄劳工，并从众多的孩子里面挑选中了我……成为了他身边的小助手！”
瑞克拍了拍柯西诺的肩膀，轻笑道：“能被范德比尔特先生一眼相中，说明你足够幸运！所以，你会一直这样幸运。”
“承你吉言！哎，这一干，就是五年啊！”
到了老船长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前面，柯西诺让瑞克与埃尔默就在外面等候。
他独自走进了办公楼，去见老船长。
办公室，老船长听说柯西诺拥有了一条船，而且还是帝国贸易公司的大型商船法老号，震惊之余，问道：“你打算把这条船派去巴拿马航线？”
“是的！起航之前，需要稍作停留，做一些必要的物资准备，可能需要一星期时间，所以，我就得为法老号寻找一处暂停的港湾。”
老船长了然，微微颔首，缓缓地将雪茄又塞进嘴里，抽了几口，说道：“这么大的船只，跑一趟巴拿马航段，耗费多少燃料，你清楚么？”
“我大概可以计算得出燃料费！不过，根据合同，跑一趟巴拿马和太平洋航段，能收到联邦政府两笔补贴，归根结底来讲，这笔费用并不需要我来支付！
下午，巴耶克就会被保释出来，今后三年，依旧由他来指挥船只，只是需要跟我汇报船只的航行事务。”
“你计划把这条商船纳入联合邮船公司？”
“不，法老号并不属于我的私人财产，不能作为联合邮船公司的财产，只是暂时为我私人所用。
到时，我会和其他股东商议具体通航方式。现在特地过来，就是想请船长先生出面，在蒸汽船码头租赁一处港湾，让法老号去那里等候……”
“法老号又不是客运蒸汽船，干嘛要去客运码头?”
“除了客运码头，那能去哪里？”
老船长从椅子上站起，高壮的身躯走到百叶窗前顿住，眺望着窗外的河面，寻思几秒，说道：
“我派威廉·索恩去跟纽约贸易局商谈，再为法老号申请一星期停留时间！”
“太好了！就这么办！”
“这期间，你就可以做巴拿马通航准备。
同时，也可以让唐缇咖啡馆的顾客登船游览，对他们收取一定游览费，用以弥补商船停留港口所产生的费用！”
范德比尔特这一提醒，确实打开了柯西诺的经商思路。
他微微一愣，兴奋道：
“还是船长先生赋有商业头脑！那就拜托您的首席律师是威廉·索恩先生，去贸易局递交延期申请。可是法老号那么庞大，滞留港口，不会影响其他船只进入吗？”
“法老号是最大商船，只要帝国贸易公司另一条船只离港，其他小型船只就能顺利进入港口。并不妨碍贸易局的生意！
当然，滞留港口的时间越久，费用也不便宜。”
“没关系！现在，只要贸易局准许法老号继续停留，我愿意支付这笔费用。”柯西诺愉快道。
他之所以亲自跑来求助老船长，也是考虑到，只有打着“范德比尔特”的名义，才能给纽约贸易局施压，让贸易局同意法老号继续停靠在纽约商贸港。
翁婿两很快商定了法老号暂停纽约港的后续事务。
关于滞留费，柯西诺当场承诺，“一旦威廉·索恩律师申请成功，我会足额补上这笔申请费。”
老船长撇头斜睨着小助手，吐出几口烟雾，想说什么却没说。
他大概能猜到，小家伙手里留足了周转资金！
以他的精明脑子，是绝对不会把手里的资金全部支付给帝国贸易公司。
会跟上游供应商压货，拖延时间支付尾款也是一种本领！
而这些本领，长子威廉大概永远也学不会。
可是，小助手确实无师自通。
柯西诺准备离开老船长办公室的时候，老船长便差新助手沃尔德前去首席律师威廉·索恩的办公室传话。
威廉·索恩也是老船长的女婿，前不久迎娶了老船长的女儿埃米莉，全权处理岳父的生意所涉及的法律事务，同时在外面开了一间律师楼，是一位颇有经商天分的青年律师。
诸如这些需要与政府部门交涉的事情，老船长通常都会派律师女婿出面。
柯西诺满意的从老船长眼前离开。
刚刚走出办公室，就与乔志劳撞了个正着。
“您好！乔治先生，您这是过来拜访老船长的么？”柯西诺主动问候道。
言罢，将乔治的穿着打量了一眼。
乔治·劳一副要去做运动的架势，看起来应该是刚刚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边走还在做扩胸运动。
他心情不错，点头道：“这个时间，适合运动，所以我过来约范德比尔特跑步。”
跑步？吊丧还差不多吧。
柯西诺冲着乔治一身黑白装束怪笑了一下。
等候在办公楼外面的两位伙伴，瑞克与埃尔默，听说法老号商船可以继续停留在码头，他两便起哄说一定要登船游览参观。
“明天，我们就登船参观游览喽吧。”瑞克说道。
“你们两这么喜欢登船游览，不如去船上当几天临时店员，把咖啡馆里面的顾客迎接到船上去游玩，反正咱们要收取一定的游览费！
到时，给你们发一笔小费。”柯西诺也不含糊，并且大胆设想道。
埃尔默对此建议表示欢迎。
既可以在商船上面游览，还有钱赚，傻子才会拒绝。
“好！既可以参观游览，还有小费拿，我喜欢像这样富有挑战性的工作！”
“这么喜欢钱，我记得，去年你爸就建议你，利用假期时间在家里帮忙做鞋子，也说了要给你算工资，那时候什么不乐意？”瑞克无情嘲讽道。
“呸!我才不要当一个鞋匠！”
不等瑞克说完，埃尔默便是撇嘴反击道。
在18世纪中叶，人们一致认为，鞋匠与木匠、铁匠和裁缝一样，是一个低贱的行当。
但凡有点志向的年轻人，就不会甘愿做这些低贱的工作。
再说，这些工作所赚取的金钱微薄。
就拿埃尔默家里来说吧，父母生育三个孩子。
他父母接下了祖传鞋匠工作，还拉上他的弟弟妹妹，放学之后在家里帮忙制作鞋子，按照一双鞋子的完工，给弟弟妹妹分别发放2美分工资。
但是，他才不稀罕做那种利润微薄的制鞋工作！
三人走出蒸汽船街，走到附近公共马车站，和其他乘客一起，等候了一刻钟，登上公共马车前去罗西裁缝店。
…………
曼哈顿警局。
所有保释流程已经全部走完，警局各部门经过一层一层的审核，午后两点刚过，局长莫尔斯便签署了保释令。
“去把巴耶克放出来！”
保释令一式两份，一份交给警局内下属执行部门，另一份交给了洛基律师。
洛基对于莫尔斯的办案效率非常‘佩服’，他主动与莫尔斯握手，感激道：“莫尔斯！十分感谢你的鼎力支持！”
“不必谢我！这次的保释令，我们按规定收取了保释金和担保书。”
“我知道，尽管如此，还是得感谢曼哈顿警局……”
“希望这件事到此画上句号！要是他再犯罪，洛基，你比他们更清楚被保释的嫌疑人，再次犯罪将会对担保人产生务必严重的牵连责任。”莫尔斯意有所指道。
洛基点头，回头看了看查尔斯，“我相信，经过这次的磨难，巴耶克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冲动了。”
洛基与查尔斯在局长办公室理性交谈了几分钟，便走出来，在大厅等候巴耶克。
约莫五分钟后，两名警员领着巴耶克出现在大厅的走廊出口。
“巴耶克！恭喜你……”查尔斯拎着手提包，大步走过去，一手重重的拍在了巴耶克健壮的肩膀上。
巴耶克望着大厅外面的光线，贪婪的感受重获自由的美好。
半晌，在听到查尔斯与警员道谢，才缓缓回过神。
唐缇咖啡馆刑杀案件发生之后，巴耶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重见天日，既让他体会到了身陷囹圄的无助，也感受到了世事无常！
“查尔斯，我想先去被我误杀的死者家人面前，说声对不起……”
三人刚刚走出大厅，听到巴耶克的请求，洛基与查尔斯不约而同一愣。
首先是洛基，他面色一沉，心说，人都死了，你认为道歉有用？
洛基眼眸深深，看着巴耶克，端详片刻，严肃道：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死者家属还处于悲伤之中，若是看到杀害他们儿子的凶手安然无恙，已经被保释出来，心里得有多痛恨你啊。”
“我只是想去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已经太迟了！再说，你的对不起，对于刚刚失去儿子的夫妇来说毫无意义。”洛基态度强势，将巴耶克不切实际的幻想拉回正轨。
他可不希望，这几天，与柯西诺运筹帷幄之事，轻而易举的就被巴耶克推翻！
各家报纸的通讯记者，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巴耶克将会被保释，一直蹲守在警局外面。
见到洛基与查尔斯领着一位年轻男子出来，大家一窝蜂似得围拢过去。
“你们看！那是……法老号船长哩！”
“老天！他居然真的被保释了！”
“洛基律师！请问，他就是法老号船长吗？”
“我们是否可以采访一下，法老号船长巴耶克先生？”
“不愧是洛基律师！传言果然是真的，他们已经将法老号船长保释出来了……”
曼哈顿警局大门口，洛基、查尔斯与巴耶克三人被记者们团团围住。
“看来，今天若是满足不了你们这些记者，没有人死心的！”
洛基直摇头，犀利目光从眼前密密麻麻的记者脸上兴致高昂的表情掠过，嗓音清朗：
“如你们所见，法老号一案已经结束！按照纽约警局保释流程，巴耶克也已重获自由，关于案件其他方面……，请恕我不能公布。”
查尔斯还担心洛基会当众透露案情，听到洛基这一席话，心里的不安才逐渐消失。
由他代表本案发言人，对纽约媒体做一个官方公告，也最为合适。
“那么，洛基律师，我们可以最后问一个问题吗？巴耶克是决定留在纽约，还是回伦敦？”一名记者挤到最前面，高声问道。
“我们还听说，这次，为巴耶克做担保的是柯西诺，这件事是真的吗？”
有了这名记者转移话题，现场争先恐后想要获取第一手信息的记者们全都沸腾了。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
“像巴耶克这种犯罪分子，若是留在曼哈顿，难道不会给市民们造成威胁吗？”
“就是！万一他再一次犯罪，又杀害了其他人呢？”
“糟了糟了！纽约要不安全了，有他这样的犯罪分子，以后妇女和小孩都不能随便上街……”
当事人巴耶克，本来对重新获得自由，内心充满了感激。
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和不怀好意的攻击，他嘴唇剧烈颤抖，高声道：“请你们放心！今后三年，我的生活中心远离曼哈顿城，会远航去巴拿马跑运输。”
第95章 与阿斯特梁子结大了
“巴拿马”这一原本偏僻的词汇，经过巴耶克的嘴说出来，顿时引起了记者们更多问题的询问。
洛基面色一沉，他没想允许过巴耶克还没走出警局就对外发表任何讲话。
他很清楚，经营报纸媒体的家伙们，他们的狡诈一点也不亚于像他这般头脑时刻清醒，智商在线的律师。
报社所培养的老练记者们，也都是一些狡猾的家伙！
他们会给受访者一种假象，好像站在受访者这一方，实则却是暗暗给人挖坑，设置一些陷阱，并诱导被假象蒙蔽的被采访者一步步掉进语言的陷阱。
“该离开警局了，咱们还赶时间……”他扬起手臂，示意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
洛基偏头，示意查尔斯，将情绪激动的巴耶克从警局带离。
“……”查尔斯微微点头。
拉着巴耶克的手臂，大步穿过围攻的记者们，好容易才脱离了记者们的追逐，登上一辆公共马车离去。
马车上，恰好也没有其他乘客。
洛基看了看仍旧一脸愤慨的青年，要说，他不过比巴耶克年长两岁，可他们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修为。
顿了顿，洛基忍不住对巴耶克教育道：
“你能顺利被保释出来，是我和柯西诺费尽心思，与警方周旋，诱导陪审团偏向你这一方的结果！
面对报纸媒体，你最好闭紧嘴巴。无论你想表达什么，请时刻记住，也许你轻轻松松一句毫不在意的话，就能给柯西诺带来天大的灾祸！”
“……”巴耶克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查尔斯也是叹道：“巴耶克！你这暴躁性子也该收敛了，往后一段时间，你要待在纽约，若是还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怒火攻心，给柯西诺惹来麻烦，叫你哥哥艾萨克如何赔罪？”
这一次，要不是柯西诺愿意出面。
就凭借他和艾萨克，远离伦敦，陌生的人脉毫无帮助。
巴耶克哪里出的来？
“而且……，柯西诺不仅是一位愿意帮助你的年轻商人，更是范德比尔特船长的女婿！结交他，对你今后的事业大有裨益。为他做事，你不必感到委屈。”
洛基平常话并不多，不知怎么的，今天看到巴耶克如此容易被激怒，稍稍能理解，对方会在唐缇咖啡馆犯下祸事的根由就在于他这脾气！
不由得想替柯西诺教训一下这小子。
公共马车行至皇后东，洛基就与查尔斯告别下车。
见洛基也下车了，查尔斯把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直到他们两在码头街站下车。
从公共马车站走向码头岸边的商船，位于南街海港三叉路口，与华尔街遥遥相望的唐缇咖啡馆是必经街景。
巴耶克掌握法老号商船这些年，每年都会来到纽约港好几趟。
对于码头街水岸的街景，也是非常熟悉。
“唐缇咖啡馆已经被柯西诺买下，并重新开业，你想进去看一看吗？”行至熙攘喧闹的街面，查尔斯忽然问道。
恰好这时，他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声影，那是艾萨克，就站在街面上，同安娜号船长勒杰在说话。
有艾萨克在，他也不担心巴耶克触景生情而再一次动怒。
巴耶克麻木的朝前走，先前空洞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彩：“是的，想看看我的伊薇。”
“那你自己去吧。这家咖啡馆，里面都是柯西诺的人……”
查尔斯意有所指的叮嘱道。
下一瞬，就看到巴耶克缓缓地转过身，略作迟疑，抬步走向咖啡馆。
位于码头街最热闹地段的咖啡馆，看起来并无异样。
巴耶克走进咖啡馆，迎面就看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已经摆放了一排一排的桌椅。
客人们就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咖啡杯，与同伴友人高谈阔论。
这里已经不再是事发当天的样子。
巴耶克顿住脚步，两袖轻轻地飘动，那天冲进这间咖啡馆所见到的一幕，犹如经过时间浸泡的画面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似乎又浮现了那个令他永世不忘的面孔，略显孩子气的妩媚脸颊，含情脉脉的眼神，微微上翘的嘴角……
仿佛前一秒才刚发生的事情，就连伊薇身上所穿的那紫藤萝裙装、以及毫无生气躺在血泊中最后的模样，全都历历在目……
没有人知道这一幕曾在他的脑海里镌刻了多少时日，也没有人能理解萦绕心头的思念在他记忆中会留下怎样的印痕。
但是，苍天可以作证，大地可以评说，这无需他言语。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只一位吗？这里边还有位置！”柯蒂斯忙碌中，一回头变看到了杵在门口的年轻顾客。
正当他要说出恭迎的话，不由得想起对方的身份！
他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随意搭在柜台边的手臂收起。
眼尖的店员也看到了巴耶克，尤其是耶夫娜，她正在柜台里边擦杯子。
看到巴耶克又出现在咖啡馆，顿时神情紧张了起来。
“柯蒂斯……”
她小声唤着店长柯蒂斯。
柯蒂斯回头微微颔首，然后走向门口，一如既往地招呼客人，“我们店里今天供应一种新式咖啡，味道非常不错。”
半晌，巴耶克才回过神。
随即摇头，叫人听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悲喜，他打量了一眼柯蒂斯身上所系的黑色围裙，问道：“柯西诺在店里吗？我想见一见他……”
“额，真是不巧，半个钟以前，他去了裁缝店。”柯蒂斯回道。
“去裁缝店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也说不准，不过他离开咖啡馆的时候说过，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晚一点，他会回到咖啡馆来处理法老号继续停留纽约港一事。”
巴耶克微笑点头致意：“谢谢。”
然后，健硕身躯转过去，大步离开了咖啡馆。
现在的他，只是想对恩人道一声谢谢，并无意再惹祸。
可他还是看到了柯蒂斯忌惮且防备的眼神，尽管对方隐藏的极好，他还是觉察到了。
咖啡馆门外，柯蒂斯一边照顾坐在屋檐下谈笑的顾客，目送巴耶克与艾萨克回合。
熙攘的街面上，两兄弟见了面，多少有点情绪激动，他们还不约而同回头望向了咖啡馆，随后便与律师一起走向停靠在岸边的商船。
…………
那边，柯西诺与两位伙伴终于找到了34号街的罗西裁缝店。
罗西见到柯西诺，便把一张名片交给他。
“呐，这是卢卡斯的名片，他是曼哈顿的一位高级裁缝，颇有名气，在第五大道经营两间最知名的服装店，你直接过去与他洽谈生意吧。”
柯西诺接过名片，递了一眼，问道：“罗西先生，我看，你们店也有几名裁缝助理，为何不愿接我这单生意？”
“哎，我这间小裁缝店，可经不起折腾。”
罗西将名片递给柯西诺之后，转身又在案板前裁剪布料，头也没抬便是如此说道。
这话却让柯西诺有些不解。
他上前半步，说道：“如果你们店目前订单并不多，接下我这个订单，就可以拥有一个冬季的生意，而且我会帮你设计成衣的款式。”
“不，年轻人，你还是去找卢卡斯合作吧。”
罗西摆了摆手道。
“早晨在华盛顿街十号私邸，咱们不是谈好合作的吗？”柯西诺不明白罗西突然变卦的原因。
他明明记得，早晨，罗西去家里给他量身的时候，他还与对方谈过这笔订单。
没想到，才过去大半天，对方就变卦了。
这在商业合作方面，虽然并不奇怪。
罗西戴着眼镜的脸偏过来，十分小心地觑了一眼裁缝店外面，低声道：“你要知道，你手里这批皮毛原本是阿斯特的货！要是他身体没出毛病，这批货哪里轮得到你？”
“啊？所以，你是因为担心被阿斯特报复？”
“阿斯特拥有纽约最大的皮毛公司，现在，我要是与你合作，加工这批本该属于他的货物，或许明天，我的裁缝店就得关门呢。”
听到罗西这番满含恐惧又无奈的话，瑞克也是吃了一惊。
原来，生意场竟处处充满了危机与报复！
阿斯特也逃不过‘奸诈商人’的标签。
既然罗西担心自己的裁缝店被阿斯特报复，多说无益，柯西诺礼貌道别，从裁缝店出来，径直去了第五大道的卢卡斯服装店。
一路上，三位少年谁也没有再像来的时候那样轻松，一路嘴瓢玩笑不断。
埃尔默更是主动从瑞克肩膀上接过那一捆皮毛，帅气的扛在自己肩膀上。
到了第五大道，卢卡斯服装店就设立在这条街最为显目的位置。
店面有两层，外墙的时髦装潢，橱窗里面摆放着穿上了漂亮衣服的模特，门口张贴了一副大幅服装广告图案，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一间高档服装店。
走到店门口，柯西诺特意留意了一眼门口的广告画。
广告上面印刷着线稿图案，一位打扮时髦的女郎，戴着珠宝，手里挽着一只最原始款式的波士顿包，摆着洋气的姿势，这应是在向顾客展示店里的当季新衣服。
见过无数广告营销方案的柯西诺，摩挲着下颌，对这幅广告图进行了一番评估。
最后结论是：服装店负责营销的估计是个家庭主妇！
若是一名设计师来策划营销方案，必定会有所重点，是展示店里当季最新款式的衣服，重点就是突出衣服，而不是鞋子、项链包包一起搬上来。
让顾客看了之后，或许喜欢的并不是展示的衣服，而是模特手里挽住的波士顿包。
甚至也有可能是模特脖子上挂着的漂亮项链。
否则，华夏古代又怎么会出现“买椟还珠”这种奇葩之事呢。
三人走进漂亮的服装店，柯西诺与店长表达了想与老板卢卡斯见面谈生意的意思。
店长是一位金发女郎，她听了柯西诺的请求，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手指朝着楼上指了指，说道：“老板就在楼上，稍等一会，我上楼问问。”
“谢谢。”
三人站在店里等候，目送金发女郎去二楼传话。
柯西诺也趁这个空档，一边用微笑表情应付店里两位女生店员的好奇注目。
并环顾店里面展示出来的衣服，轻轻扫了一眼，柯西诺就看出，这间店是女装店。
突然，他想起裁缝罗西的话。
罗西说过，卢卡斯在曼哈顿有两间知名服装店。
这么说，另外那一间店应是男装店。
半分钟的功夫，金发女郎就下楼来了。
“老板说，请你们上楼洽谈。”
柯西诺谢过店长，并领着两位伙伴上楼。
一行人走到二楼，柯西诺便被二楼的画面所吸引。
二楼，是店里的缝纫作坊场所。
所见之处不是颜色各式各样的布匹，就是已经快要完工的成衣。
十几名裁缝，坐在各自的工位上面，脚下踩着带踏板的缝纫机正在缝合布料。
卢卡斯正围绕着一具模特，手里还拿着针线，正在模特身上的衣料上面飞针走线。
“老板！客人带上来了……”金发女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稍顿，卢卡斯眼神一怔，手里的针线暂停，抬起头来看向金发女郎所指过去的方向，就看到了三名少年。
他眼眸定定的看了看三位少年，以及其中一名少年肩膀上扛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匹。
柯西诺一脸温和，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您好！卢卡斯先生！我叫柯西诺……”
“柯西诺？”
卢卡斯特别看了华裔少年一眼，手里的针线又继续走了几针。
他一边整理模特身上的衣料，朝着柯西诺招手，“你过来说话。”
“是的，卢卡斯先生。”
柯西诺走过去，对眼前所见表现出一抹讶然，真心赞道：“卢卡斯先生的手艺真是一绝啊，这是冬天的女式大衣吧？”
“嗯，说吧，想跟我如何合作。”
柯西诺便把自己拥有一批皮毛，并想找一家裁缝店，将这批皮毛加工成为冬季皮草衣物的想法说给卢卡斯听。
“你手上的皮毛哪里买到的？”
“额……，”柯西诺自知瞒不过卢卡斯这般精明商人的眼睛，便是如实相告：“这批货是从纽约港商船上面买的。”
“你是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帝国贸易公司的商船？那不是阿斯特的货物吗？你是怎么买到手的？！”卢卡斯停下来，伸手从旁边的桌上抓起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眼光灼灼地盯着柯西诺。
柯西诺：“阿斯特拒绝接收这批货！所以后来，我决定收下这批质量上乘的皮货。”
室内充斥着缝纫机脚踏板与机针“踏踏踏”的响声。
卢卡斯精瘦的脸庞上表情很淡，灰白胡须经过了精心修剪，穿着泡泡袖衬衣，洗着围裙的样子，一看就是严谨的裁缝，看起来已是年过不惑的年纪。
他稍微咀嚼了一番柯西诺带来的消息。
随后，脸上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
“很遗憾，我不能接你这个订单。虽然我并不晓得你的雇主是哪位，不过我可以给你善意提醒，你夺走了阿斯特皮毛公司的货！就算是他不要的，也会给你惹来麻烦……”
“这么说，您不愿意与我合作？”
“是的！毕竟，在纽约，干服装店这一行的商人，没有人去得罪阿斯特。也不敢得罪他！”见柯西诺一脸不信的样子，卢卡斯干脆停下来，从旁边拉了一张凳子请他坐下。
柯西诺见对方愿意与他多聊几句，便在凳子上坐下来。
“孩子，你雇主是谁？”
“我雇主是范德比尔特先生。”
卢卡斯闻言微微一顿，疑惑道：“范德比尔特船长也开始涉猎其他行业？与阿斯特一争高下？”
“事情并不是您所猜测的，其实，这是属于我的事业，当然，老船长作为我的准岳父，也是支持我的事业。”
柯西诺这话说的就有几分别有用心了。
故意透露自己不仅仅是老船长身边的一名助手，还是财富仅次于曼哈顿地主阿斯特的纽约第一大亨范德比尔特膝下的女婿！
还别说，当柯西诺透出自己是老船长的女婿之后，卢卡斯眼神都有了点温度。
不再是先前一见面的时候，无波无澜。
柯西诺心里慨叹，“果然啊，哪个年代都得有金大腿抱一抱，才倍儿有面子！”
“原来你就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婿？”
“嗯，所以，现在我开始发展自己的事业，正好听说纽约港商船上面有上乘的皮货，验货之后，觉得这批货确实有趣，便斥资拿下。”
卢卡斯笑了笑，继续飞针走线，“你就不想想，这批货已经有买家了？”
“我当然听说了，不过，阿斯特拒绝接收这批货，总不能放着眼前的生意不做吧？”
“呵呵……，”卢卡斯呵呵而笑，摇了摇头，一副‘你小子还太嫩’的表情。
过了一会，声音不疾不徐说道：
“杰斐逊时代，纽约出现了一批联邦政府扶持的官办皮毛加工厂，也不止是阿斯特一家皮货公司。但你要知道，阿斯特背靠东印度公司强大的海上商贸能力，开辟了自己的商船，在大清国与纽约、伦敦之间，多方贩卖皮货。
久而久之，这门生意就被他垄断！”
“到现在，虽然阿斯特早已把海上商船全部卖出去，可到达纽约的皮货，整个曼哈顿皮货商都晓得，那是他的货！谁要是敢跟他抢，就等着被他严厉报复吧。”
“额……，”柯西诺扶额，困惑道：“这么说，我已经与阿斯特结下梁子了？”
难怪，当他答应先支付一万定金，吃下法老号与安娜号商船上面的这批皮货，艾萨克对他伸出援手感激涕零，恨不得给他跪下磕头！
价值20万美元的货物，仅仅支付1万美元，就敢拿给他！
原来，艾萨克还对他隐瞒了这一层致命因素。
一旁的瑞克听了两人的闲谈，脊背直冒冷汗。
他隐隐感觉到，或许柯西诺已经惹恼了美利坚第一富豪阿斯特！
“这可咋办？”埃尔默听了这一层讯息亦是愁眉苦脸，看着瑞克，问道，“你还能去找凯瑟琳求求情吗？”
瑞克多少感觉到，柯西诺所要面对的服装实业，困难重重。
“或许，凯瑟琳也帮不了咱们……”
卢卡斯又喝了几口水，见柯西诺踟蹰不去，换了个方式，说道：“若是你有其他的材料，我倒是可以和你合作，毕竟，现在，曼哈顿的服装业务并不多。”
柯西诺凝视着卢卡斯，在脑中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从卢卡斯服装店离开之前，他也表达过，或许很快会回来找他合作。
这就是一种预感。
他看的出来，卢卡斯不仅仅只是个高级裁缝，他还有其他裁缝所不具备的服装设计、造型才华！
带着满脑子凌乱的事情，柯西诺匆匆离开了卢卡斯服装店。
“现在去我家，是吧？”埃尔默扛着一捆布料问道。
柯西诺点点头，半开玩笑道：“对，去你家吧，希望你爸爸不会被阿斯特招惹麻烦……”
“怎么可能呢？阿斯特这个皮货商，只是把收购的皮毛送去加工厂打理干净，然后便运到伦敦，卖给伦敦的服装店，再说，他又没有经营鞋子生意。”
这一点，埃尔默还是比较清楚。
但对阿斯特商业版图最清楚的还是柯西诺。
很早之前，妻子莎拉对毛皮体现出的鉴赏力令年轻的皮货商阿斯特佩服之极，他干脆将店铺交给这位极具商业天赋的妻子打理。
之后的十几年，他背靠东印度公司的海上商贸运输能力，他总是能买到上好的毛皮，然后精心整理、加工、包装，运到伦敦。
那里的富人们热衷于穿戴美丽的毛皮饰品。
通常，阿斯特的毛皮在伦敦的售价能达到他购买价的10倍。
有人借此指责他奸诈，但低买高卖是商人的一项基本技能，阿斯特无非精通此道。
所获的利润，阿斯特会大量采购饰品、毯子、珠宝等等。
而与此同时，华盛顿时期建立的许多官办毛皮工厂，仍然坚持用犁及其它专门供印第安人使用的农具做交易。
事实证明，印第安人不需要什么耕犁，他们对阿斯特的东西更感兴趣。
那些享受政府扶持的官方毛皮贸易站，后来都逐渐被迫取消……
三人搭乘了公共马车，沿着纽约行驶了好一阵子，经过了近半个小时的辗转，才到达埃尔默家所居住的街道，那是一条开设有各式店铺的安静街道。
这条街，有木匠铺、小裁缝店、面包店等等，都是一些小生意店铺。
在这之前，瑞克已经来过埃尔默家好几次。
所以他走在最前边，领着柯西诺与埃尔默径直走到了埃尔默家的鞋匠铺门外。
这时候，埃尔默的父母正在店里制作鞋子。
“叔叔！阿姨！”瑞克站在店铺外面高声喊道。
第96章 淘金第一步
埃尔默家的鞋匠铺并不算很大，但足够容纳一张制鞋车床，和两台独立式的脚踏板缝纫机。
他的父母亲，胸前系着一条黑得泛光的粗布围裙。
正在机床与缝纫机前工作。
家里的两个小孩，埃尔默的弟弟妹妹，则是与父母系着同样款式的围裙，坐在案板前，手里拿着工具，在鞋子上面敲敲打打。
听到熟悉的喊声，店铺里面正在工作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来看向了店外。
“迪格！埃玛！你们也在店里工作呀？”
瑞克笑容温暖，像一位大哥哥，走到鞋匠铺门口对好友的弟妹挥手。
本来嘛，两个小家伙突然见到大哥哥，心里面是很欢喜的。
可当他们两看到自家游手好闲的哥哥埃尔默，也跟在瑞克一起回来，兴奋的小脸立刻表情露出几抹鄙夷。
迪格撇了撇嘴，“我们要是不在店里工作，爸爸妈妈哪里忙得过来？”
“是啊！我们又不像某些人，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小姑娘埃玛与二哥同款的鄙夷神情，冲着自家哥哥刚刚冒出来的脸哼哼道。
见状，瑞克则是呵呵笑起来。
几乎每次来到埃尔默家里，都会听见两个小家伙这般抗议。
他们兄妹两，一个十三岁，一个也才十一岁，却是被父母定下规矩，每天放学回到家，吃了饭就得在鞋匠铺做帮工。
这样的一份工作，每周能给他们带来一美元的收入。
是以，两个小家伙也乐得在店里帮忙做事打杂。
“嘿！你们两个自己喜欢在鞋匠铺赚钱！怎么倒成了好像有人逼迫你们这么干似得。”埃尔默走到店门口，一手把瑞克扒拉到一旁，大咧咧的走进逼仄的鞋匠铺。
并把捆着的包裹放下来，放在案板上，拍着包裹，一气呵成的把柯西诺想与他们合作制造一批冬季皮毛靴子的想法说给父母听。
“所以，这里面装的是皮货？”埃尔默父亲沃伦问道。
同时，暂停了手上正在用蜡线缝合皮革的工作。
并回头朝店门口望了一眼。
柯西诺就站在鞋匠铺门口，脸上充满善意的笑容对两个小家伙眨眼。
迎上了埃尔默父母打量的目光，他赶忙恭敬地问候，“您好！沃伦先生，汉娜女士……，我叫是埃尔默的好朋友柯西诺。”
沃伦微微一愣，目光在柯西诺身上打了个转，“你就是《世界报》老板？老船长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华工助手？”
“额，是的。”
“欢迎你到我们家鞋匠铺！”沃伦微笑道。
随后，与埃尔默一起解开了包裹，取出几张上等皮货。
埃尔默的母亲汉娜见到这些质量上乘的皮货，顿时眼眸惊艳，问道：“这是打算要做冬靴的皮货？”
“是的！夫人！我那里还有很多，出来的时候就挑选了几张比较小一点的……”柯西诺解释道。
顿了顿，他又觉得应该如实相告，道：“这批货，就是我从法老号商船上面收到的，原本，这批货是要卖给阿斯特。”
他之所以如此坦诚布公的告诉对方货源。
就是不想因自己的生意，连累到了埃尔默家鞋匠铺生意。
人家阿斯特可是曼哈顿地主，埃尔默家这般中产家庭，那里是地主的对手？
虽说柯西诺知道，其实，阿斯特早已不做皮毛生意，痛苦的竞争，高昂的距离成本，以及欧洲时尚界风格的变幻——海狸制品不再时兴——导致毛皮贸易货廉利微。
1834年6月，阿斯特早已暗中卖掉了自己所有的毛皮公司。
目前对外所垄断的皮毛生意，不过是作为中间商，从商船上面收取货物，甚至连基础的打理都不做，原封不动将货物转卖给其他贸易商。
以此从中赚取一笔微薄中间商收入！
因为这个时候的阿斯特，已经是快要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
膝下独子威廉，也是个跟老船长家长子一样，毫无商业远见的青年。
老阿斯特只是想利用自己最后一口气，帮儿子维持商业版图……
柯西诺也思考过，即便如此，阿斯特依旧垄断了纽约皮货生意，想必鞋匠铺的商人也不太敢与他合作，这趟过来，也就是过来看看鞋匠铺罢了。
没有奢望能与对方合作。
有的东西，时机未到，也是强求不来的。
埃尔默父母仔细检查了几张皮货，问道：“阿斯特经营的只是皮货，要垄断也是服装，跟我们制鞋这一行不沾边。不过，你想做成什么样的冬靴？有图纸吗？”
“有的！”
柯西诺声音洪亮答道。
然后，在几双眼睛的诧异注视下，走进鞋匠铺，拿起一只裁剪划线的笔，在纸上画出了两款后世最为时尚简约的冬靴，并解释道：“这是男款，这是女款，具体的设计细节就是这样……”
画出了设计图，柯西诺还给两位鞋匠师傅讲解了一番在制作过程中需要注意的问题。
沃伦惊讶于柯西诺对制鞋这一行也有所了解。
“行，既然你如此了解制鞋这一行，那就简单多了，你想要订制多少双呢？”
这时，汉娜很开心的说道，“如果你很赶时间，我们店可以找街坊邻居一起帮忙，彻夜加工，争取早点为你做完。”
柯西诺沉吟片刻，眼睛轻眨，道：“我需要订制一万双冬靴！”
“这么多？打算去哪里销售？”沃伦吃惊道。
“是这样的，这一万双冬靴，其中有五百双需要做成软靴，也就是说，可以穿在塑料鞋子里面那种，草图是这样的，我画一个给你们参考。”
接着，柯西诺有画了一幅男款软靴图案。
沃伦看着图案，疑惑道：“这种能卖得出去吗？冬季的纽约可是非常寒冷的。”
以他制作鞋子半生的经验，还从来没有一位顾客过来订制这种软靴。
“这方面，您别担心，我并不是要卖给别人，是打算发给员工，让他们在户外干活的时候穿！另外，我那里还有一批软布料，你们在制作的时候，在皮毛反面再缝制一层软布就可以。”
汉娜颇为好奇，连忙扯着埃尔默的手，问道：“你们《世界报》还有户外作业吗？”
“额……，这个嘛，我也不清楚，你们先听他说完。”
埃尔默也是一头雾水。
完全明白不了柯西诺所要表达的意思。
瑞克站在门口，插话道：“柯西诺很快要准备让法老号去巴拿马航行，应该是要为船员们准备一批冬季御寒的皮靴吧。”
柯西诺连忙回头，对好基友竖起了大拇指，“你猜对了。”
“哈？不会吧?为了避免与阿斯特之间的正面冲突，你居然不打算把这批货做出来去卖钱？！而是发给船员们穿戴？哪有你这样大方的雇主啊？！”
真是服气啊。
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呀。
埃尔默顿时就嚷嚷道：“我不管！既然你要给船员们做鞋子，那也给我做一双冬靴，还要一套皮货衣服！”
“噗嗤！”
瑞克听了是噗嗤一笑。
这家伙跟小孩儿似得，好意思当着自己的父母面跟别人要东西。
再说，柯西诺也才十三岁的年纪，与迪格一样的年龄……
“总结一下，我订制的这个一万双冬靴，除了这个500双软靴是要加紧时间，尽量在一周之内走出来，其他的你们可以后面慢慢做，在今年冬天做出来，我就可以卖出去。”
沃伦一边记录要点，点点头，“500双成年软靴，一周内出货。”
双方谈妥了合作，并谈定了加工费。
“一万双鞋子，全部由你自己出面料，我们只出蜡线和加工，就收取你700美元吧。”沃伦计算了一下成本价之后说道。
“那就麻烦沃伦先生和汉娜夫人了……”
柯西诺身上正好也带了一点现金，当场就签署了简单的订单。
并支付了加工费。
然后，吩咐埃尔默，让他领着码头临时工，将制鞋所需要的皮货与软布运送过来。
搞定了这件事，柯西诺心头的巨石也缓缓地落下。
在前往埃尔默家鞋匠铺的路上，他紧急的思考了一番，决定启用方案b。
方案a是商人通常的做法，收到这批皮货之后，制作出皮草大衣与冬靴卖给有钱人。
方案b，则是利用手上的这批皮货，优先且紧急的做出一批冬季去加州淘金的装备！
由于马上就进入冬季，淘金作业，劳工们又是在严寒的雪中作业，装备方面，少不得战斗民族那种厚实的皮草。
据历史记载，加州黄金多埋藏在崇山峻岭之中，仅在每年山区溶雪时，才会冲刷一些到河床中，因此每年夏季是普莱赛县最佳淘金季节。
由于冬季积雪特厚，溶雪冲刷下的金沙也会比较多，相对的，每逢假日，淘金人潮也特别拥挤。
是以，即便现在不做皮草大衣，也没关系。
他就把这批货做成淘金装备！
把皮草简单缝制成皮草马褂，衣服，分发给劳工们御寒。
还有皮草护腕等等。
除此之外，就只需要再定做一批连裤塑料衣服了。
一定要趁大雪封山之前，就去挖一波黄金！
等第一波淘金之后，他就洗手不干淘金，而是逐步开始创立自己的商业版图。
明年三月开始，就会有全世界不同国家的淘金客涌向加州，比起淘金，柯西诺还是想做一名稳健的商人，卖铁锹最赚钱。
而历史上，就有那么一位聪明的脑袋布兰南。
此人并没有自己去开采黄金，而是买下来淘金者需要的所有设备，当抢购潮开始时，这些商品又被高价转售。
布兰南的商店利润丰厚，每天向矿工出售高达5000美元的商品。因此成为了加州第一位百万富翁，完美地诠释了那句古老的格言：“淘金热期间，卖铁锹最赚钱。”
柯西诺并没有告诉伙伴们，自己的这番构想。
与埃尔默父母谈妥合作之后，他们三人走出鞋匠铺，柯西诺看到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面包店，便是说了一声，“你们稍等一下。”
然后，在瑞克与埃尔默的疑惑中，他跑进了面包店。
买了一包各式面包出来，送给迪格埃玛两兄妹。
“哎！你们两个好像都没有叫人家一声吧？好意思吃他送的面包？！”埃尔默嘲讽自己的弟妹们不懂礼貌。
迪格抿着唇，道：“哥哥好！”
“哥哥好！”
埃玛也跟着娇滴滴的喊道。
末了，迪格表情酷酷道：“我今年十三岁，你呢？听说也才十三岁？”
“额，是的呢，我8月过生日，你呢？”柯西诺笑容干净温暖。
“我6月呢！原来我比你大……”
“啊？哈哈哈……那你也不问问人家，就叫哥哥？！”埃尔默捧腹大笑，顺手从妹妹怀里抱着的面包里面抽了一条，大口啃着，挥着手扬长而去。
…………
回到南街码头。
刚刚走进咖啡馆，便看到了一名船员趴在柜台旁，与耶夫娜闲聊。
见柯西诺回来，笑嘻嘻的迎上来，说道：“你好，老板！我是法老号商船的船员，巴耶克让我在店里等候你呢。走吧，请随我一同去商船上面吧。”
“巴耶克顺利保释出来了？”
“是的！他说今晚招待你，并让船上的厨子准备了一顿丰富晚餐。”
柯西诺微微一愕，比起吃大餐，他现在最紧迫的是要解决巴拿马通航啊。
原先解决皮货的问题，已经变成了为巴拿马航线通航做物资筹备！
到现在为止，才解决软靴的问题。
还有淘金所需要的塑料连体衣，淘金工具，以及到了加州之后，劳工们的住宿地点。
如此看来，他必须亲自跟随船只去巴拿马省。
柯西诺在心里已经决定了，晚上等见过巴耶克之后，再去一趟老尼普顿铁匠铺，订做一批淘金工具！
“老板，你大可不用担心晚餐是否合你胃口！因为我们这次从广州带来一些华夏人，今天的晚餐就是他们负责烹制，而且巴耶克也告诉了他们，说他今晚要招待的客人正是他们老乡。”
瑞克与埃尔默也想与巴耶克近距离见个面聊聊。
他两极力赞成去参加巴耶克的船上晚餐计划。
“好吧！那么，晚上吃了饭回来，我们再去楼上挑选制作冬靴的皮货。”柯西诺本来是一回来就要做这件事，只好决定晚上加个班。
斜阳下，瑞克与埃尔默举双手赞成，簇拥着柯西诺登上了法老号商船。
“法老号上面的游客，全部转移到了安娜号？”
一行人走上甲板，甲板上不想先前那般热闹，柯西诺回头朝旁边的安娜号望了一眼问道。
船员回道：“是的！今天下午，就已经安排游客们全部转移到了安娜号了。”
“艾萨克做事还挺有效率嘛。”
“不，这是巴耶克回来之后，带领船上的员工们一起做到的。”船员骄傲道。
船员领着柯西诺等人去了船舱室隔壁的房间。
巴耶克与艾萨克坐在里面，似乎正在交谈，见到柯西诺终于登船上来，巴耶克面露喜悦，赶忙站起来，迎接，“柯西诺先生……”
“别叫得这么正式！从今往后，三年时间，我们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帮助彼此的事业！”柯西诺摆摆手，一幅达观的态度，说道：“叫我名字吧。”
“好！”
巴耶克到底也是年轻且血气方刚的青年，对于柯西诺的话也很赞同。
只有艾萨克不太赞成，他笑道：“在联合邮船公司，柯西诺虽然不是总裁，却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更是蒸汽船三人委员会成员，也就是说，以后，巴拿马航线怎样经营，他说了才算。”
柯西诺也没去过度解释这件事。
见房内摆放着一张八仙圆桌，便是欣喜道：“这是从华夏弄来的吧？”
“是的！
这次，我们还从广州带来一批华夏匠人，他们从事各种工匠工作，本来想去伦敦生活，可是因为我的事情，导致帝国贸易公司现在处境很艰难，没办法让他们在伦敦登陆。
所以，我打算让他们暂留商船，为我们工作，暂时给他们一点微薄的工资。”
“工匠？他们人在哪里，叫出来让我看看吧。”
柯西诺说着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一旁的瑞克却是微笑问道：“有裁缝吗？”
“对对对！就是裁缝！柯西诺现在急切需要几个裁缝帮他做皮衣。”埃尔默附和道。
第97章 商船里面藏龙卧虎
听说柯西诺正在四处奔波寻找裁缝，艾萨克便是热心询问进展。
不等柯西诺说明进展，就见巴耶克说道：
“咱们先不急于和他们见面！这个时间，他们正在厨房做事，等一会儿，晚餐做好了，再叫他们全部出来，看看这批人当中是否有裁缝。”
“也行。”艾萨克说道。
一旦登上商船，他知道，这里就是巴耶克说了算。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船员的面，艾萨克是极力维护弟弟的威严与颜面。
巴耶克这般解释了一句，与随同柯西诺一起登上商船的同伴打过招呼，“欢迎你们登上法老号参观，我是船长巴耶克。”
“我叫瑞克，很高兴认识你，巴耶克先生。”瑞克微笑道。
“我叫埃尔默，就住在曼哈顿，家里是经营鞋匠铺的……”埃尔默笑嘻嘻的自我介绍道。
这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再这种正式且人多的场合，自报家门说家里是开鞋匠铺的。
三人握过手，便是围着八仙桌而坐。
坐下之后，埃尔默还对上了朱红漆色的八仙桌赞不绝口：“啧啧啧，不愧是华夏的家具啊，你们看，这个桌子制作的多么漂亮啊！”
用他粗鄙的想法来看，吃顿饭而已，至于搬出这般漂亮的桌子吗？
瑞克微笑着点点头。
“厨房里面的菜已经快要出锅了，咱们先喝杯茶吧……”
巴耶克也在柯西诺对面落座，拎起八仙桌上的茶壶给每个人都斟茶一杯。
看到弟弟在柯西诺面前表现得还不错，艾萨克心里甚是欣慰。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笑道：“华夏的风物远远不止木制品家具和茶叶、丝绸，过去几年，我们帝国贸易公司可是收购了许多珍贵货物，运到纽约港。”
“所以，你们公司一直是与阿斯特合作？”柯西诺问道。
“这么说也是说得过去的！当然，我听说，阿斯特不愧是大商人，他十分有商业头脑。”
对于艾萨克欲言又止，瑞克多少能猜到对方是碍于他在场。
瑞克侧过脸，看着艾萨克，“您但说无妨。”
“嗯，也不是什么坏话。”艾萨克知道了瑞克正在和阿斯特的老来女谈恋爱，谈起阿斯特的时候，自然会有所忌惮。
有瑞克这番大度的话语在先，艾萨克顿了顿，环顾大家，说：
“他将把纽约的货物运到阿斯托里亚，用于换取印第安人的毛皮；再将毛皮运到大清国，换取东方的土产；再将东方的土产运到欧洲，换取欧洲商品；再将欧洲商品运回美国销售。”
“哇！这么说，阿斯特把全世界的货物都流动了起来喽？”埃尔默惊讶道。
柯西诺笑了笑，“不愧是学理科的，脑子够有逻辑。”
“没错！阿斯特的生意可以说连结了全世界主要港口城市，所以他才会是人们眼中财大气粗、又积极进取的商人形象。”
几位男子说起阿斯特，便是你一眼我一语的热烈讨论。
最后，大家的话题又回到了柯西诺收下的这批货物上面。
恰好这时，一名船员脚步匆促走进来，走到巴耶克身旁说道：“船长！厨子说，菜全部做好了，是现在就端进来吗？”
“做好了就马上端上桌！老板等很久了呢。”巴耶克说道。
“是的，船长！”
进来禀告的船员得令，又转身奔出去，不多一会，便是领着几名身穿长衫、留着长辫子的男子走进来，这些人双手捧着热腾腾的的菜肴，径直走到八仙桌旁。
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所捧的菜肴摆放在桌上。
正如巴耶克所说，全都是华夏民族的家常菜，比如清炒土豆片、炝炒豆荚、翡翠熏鱼、还有一盘东坡肘子，看得柯西诺直咽口水。
一名戴着大清瓜皮帽的中年瘦弱男人，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里面账房的先生，狡黠的眼睛飞快的看了柯西诺一眼，不慌不忙说道：“船长，菜都上齐了。”
巴耶克也会说讲几句简单的华夏语，听到长辫子中年男人这般说着，便是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去请他们所有人都进来这里……”
“是！船长！”
大家都注视着长辫子中年男人，不疾不徐的转过身，走到船舱门口。
并超外面说了几句话。
只有柯西诺听得懂，那个男人是在叫唤等候在舱外的同伴老乡。
因为随着他的叫唤，一阵脚步声便是纷至沓来。
一转眼，中年男人便再次来到八仙桌旁，在他身后，跟随了二十几名身穿长衫、留着长辫子的男女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眼神颇为小心，只是稍微看了看舱内坐着的几位金发碧眼的男子。
最后，众人将好奇的目光齐齐落在主位的一名少年身上。
因为他们惊喜的发现，这名少年跟他们一样，是黑头发，黄皮肤，并且样貌还蛮清秀，除了他那一头短发和一身纽约穿扮，其他所有地方，都与他们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先前那名负责进来传话的中年瘦弱中年男人，看着柯西诺的眼神带着几分笑意，问道：“敢问这位老乡小友，也是来自大清吗？”
舱内所有人，都看向了柯西诺。
柯西诺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点头：“是的！我来自绍兴柯桥，来到纽约五年，现在已经是美利坚合法公民了。”
“哎呀！果然是小老乡呢！”
“你们从国内远道而来，是打算出来做什么？”
这般说着，视线从胖瘦高矮不一的长辫子老乡身上逐一掠过。
柯西诺打量的眸光在一位长相秀气、眼神警惕的年轻姑娘脸上稍作停顿，不过这姑娘她的气质以及颜值还是很出众的。
年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生的大气，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有些角度甚至还神似林青霞年轻时的模样。
在这二十几个华人当中，唯独她没有穿大清服饰，一身青灰色宽袍衫，一袭青丝也只是在都头上绾了个素冠，当她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别人时，莫名叫人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兼具柔媚和刚烈的气质。
她可以清纯，可以潇洒，可以柔情，也可以冷酷，她的霸气与飘逸……
这些是从她的眼神传递出来的。
柯西诺知道，姑娘所穿的就是华夏正宗的汉服。
转眼，便是见中年男子张三走到他身后侧，他还穿着大清的锦缎长衫，只不过衫子早已皱皱巴巴。
在众人疑惑目光注视中，张三两只黑乎乎的手，无措的搓着，讪笑道：“我们这群人啊，要说起来，那可以说是各有各的艰难。就拿我来说吧，我呢，以前在钱庄账房做事后来呀……
总之，一句话，全都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你看我张三，这把年纪还背井离乡谋生。”
“钱庄账房做事？你……唐突的打听一下，你不会是在账房贪污了东家的钱财吧？”
“不不不！我绝对没那心思！不信，我可以发誓！”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老乡你不必往心里去，我们都是从老家出来谋生，谁都不容易，我只不过是比你们早来几年罢了。”
张三面色绯红。不住的讪笑点头。
稍顿之后，柯西诺两手交握，眼光在诸位老乡身上打转，问道：“你们是打算短时间在国外赚点钱，然后再回乡，还是打算长期在国外生根？”
“这……里边还有门道么？”中年男人讪笑道。
“也不是什么门道。”
柯西诺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声音不疾不徐，说道：
“就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们诸位，若是打算赚点钱就回国，那就藏好鞭子，换上这边的衣服。
当然，如果你们已经做好了在这边生根，成家立业，以后大概都不会回国，那就把鞭子剪掉，和我一样，彻底变成纽约人。”
这番话刚说完，那名对人十分警惕的姑娘抿了抿唇，看起来有话说。
柯西诺朝她微微一笑，“这位姐姐，你想说什么？”
姑娘神情微微一凛，修长睫毛轻轻一眨，说道：“我叫云拿月，想在这边扎根，请问你能帮我吗？”
“你……一个人，还是有家人也在此？”柯西诺身躯微微靠在椅背上问道。
“就我一个人！我……，”姑娘眼神闪躲，言语吞吞吐吐，总是欲言又止，最后鼓足了勇气说道：“只要你能帮我成为纽约人，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柯西诺微微一愕。
张三呵呵一笑，道：“是这样的，我们都听说，这艘船三年内都不会去伦敦，会去美利坚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航行！所以，这位云姑娘的意思是，想留在纽约，若是还能帮衬到小老乡，那就最好了。”
“啊？这……”
“嘿嘿，其实我们所有人的意思都是想留在纽约。”
“你们全部都想留在纽约？”
“是的呢。”
见柯西诺犹豫，云拿月双手一拱，颇为江湖豪杰气息的说道：“请老板收留！我可以当你的保镖！”
她常年在青城山修习剑术，对于世间之人，看得最是清楚。
在这个船舱里边，这位小老乡年纪虽小，其他人却都像众星拱月似得围绕在他左右。
不用问，他一定就是这次对船长施以援手的华夏人！
以他华工的卑微身份，能在纽约做到其他贵族做不到的事情，真不愧是老板，这等非凡手段，实属常人难及！
云拿月的态度瞬间谦逊敬畏！
因为他们这群大清人都十分清楚，面前这位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小老板，掌握着超越生死法则的力量！
她恍然大悟！
请他帮助，一定是对的。
“只要老板你愿意收留，往后，我愿意一直待在老板左右，为你做事。”
而柯西诺的思维还停留在“保镖”这个奇怪的词语上面。
表情精彩，口中喃喃道：“啊？保、保镖？你会武功啊？”
“是咧！小友你是没见过云姑娘的功夫，可厉害了！她以前在青城山修行剑术，哎！祸不单行啊，第一次下山，就闯了天大的祸事，无奈之下，她师父只得托人把她送出国门……”
闯了祸？
要被抓进大牢？
劫法场？
这些原本只存在于书本上、奇奇怪怪字眼从柯西诺脑海中一一飘过。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拿月，像看外星人似的对姑娘打量。
他们这些对话，船舱内其他人完全听不懂。
巴耶克见大家伙似乎都不说话了，而且柯西诺似乎在犹豫某件事，便是出声说道：“老板！他们怎说？”
“哦，他们说啊，想留在纽约。”
柯西诺在中文与英文之间自如切换回答道。
顿时就把站在他身后侧的中年男人吸引住了。
“小友！看来你已经学会了英文呀，真是羡慕你呀，你看，要不这样行不行，等法老号再启程的时候，让我们下船，就留在纽约，你帮我们先找点伙计做，做什么都行。”
“你们都会做什么？”
“我们呀？那可就千奇百怪了，小友，你可别小看了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我们当中有大夫、木匠、裁缝、印染工、织布浣纱工，还有茶楼小厮……”
柯西诺微微颔首，“你们都在国内闯了祸？”
“也、也不是，就是原因吧各种各样，改天，咱们再详细说，成不成？”
“嗯，”柯西诺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问道：“哪些是裁缝？”
“哦，老板您需要裁缝呀？”中年男人一愣，赶忙回头冲着队伍中的男人们高声道：“听见了没？小老乡在找裁缝！是裁缝的都站出来！”
随着张三这一声尖嗓子喊道，随后，便见几个人站出来，分别是两个男人、一个中年妇女。
“老乡，你有什么活计，只管吩咐！他们几个都是裁缝。”张三充当起了大总管的角色，一副和颜悦色道。
柯西诺微微点头，说道：“因为这艘船即将要去跑巴拿马航线，到时，我会跟随船只一起去加州省，而这一趟过去之后，会在那边停留一些时间。”
“在出发之前，我需要缝制一批皮草马褂、或者是皮草上衣，因为北美很快就进入冬季了，一旦进入，山中会非常寒冷。”
“同时，我们还会运送一批劳工过去做事，他们需要穿上厚厚的皮草御寒。”
云拿月：“老板在那边也有事业？”
“目前只是拿到了巴拿马航线的合同，也就是说，那一段航线，只有我们公司能跑运输，其他公司的船只无权去那边与我们争夺。”
“那么，你运输劳工去那边是做什么工作？”
“去开采一些值钱的矿石。”
“有勘探工人先行出发吗？”
“我就是他们的勘探工程师！所以，这一趟，我必须随同劳工一起去那边——”柯西诺微微一笑说道。
云拿月因这话陷入思索。
巴耶克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他完全听不懂这帮人哇啦哇啦在说什么，忍不住出声道：“老板！桌上的菜快要凉了，要不然，等咱们吃过晚餐，再详细谈？”
“嗯，可以啊，我早就有点饿了。”
柯西诺回头看向巴耶克，自然看出了他的不安于焦急，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肴，问道：“筷子呢？”
“哦，有的有的！老方，快去厨房拿筷子！”
大总管回头冲着一个老男人急声道。
柯西诺看了看老乡们，说道：
“那你们都考虑一下吧，如果愿意长久留在纽约，就剪掉长辫子，改头换面，从最卑微的华工做起。
当然，就算你们不打算长久留在国外，这一周时间，我都需要你们帮我缝制一批皮草马褂。”
“好的，好的，完全没问题！”
不等几位裁缝回答，大总管便是笑眯眯的应承道。
其中一名老裁缝问道：“老乡，你是打算就在船上缝制马褂？”
“是的呢，目前，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
“行！我们这些人早就闲的发慌，今晚就可以开工，只要老乡你告诉我们具体款式，我们就可以组织大伙一起缝制。”
“那有劳各位老乡了。”
埃尔默一手托腮，嘀咕道：“早知道，我就应该好好学中文，瑞克，你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吧？”
瑞克笑容尴尬。
果然，埃尔默这个憨货每次都会人前自爆短处。
看来以后不能带他一起出门了。
“其实，我们也没聊什么格外的话，和老乡们见了面，无非要询问一声，是否要永久留在纽约。
如果想要永久留在纽约，肯定会涉及到成家立业，那么，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法的纽约公民，这是他们所应该了解的。
另外，他们答应今晚就开始缝制皮草上衣。”
“啊？今晚？在哪里？”埃尔默吃惊道。
柯西诺接过筷子，分发给大家指了指舱外，说道：“就在商船上面啊！这里面这么宽敞，游客和货物都卸载了，有的是地方供他们使用。”
“靠！你真是天生的商人，立刻就把商船便成了裁缝店！”埃尔默吐槽道。
艾萨克听到柯西诺的计划，佩服得竖起了大拇指。
“华夏男人都是这样精明的吗？脑瓜可真是灵活！”
方才，在柯西诺与他这帮老乡谈话的时候，虽说他们都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可是有一件事却看得出来，那名中年男人为人处事十分机敏。
柯西诺吃着菜，回头看了一眼老乡们，笑道：“今晚这顿晚饭，感谢诸位老乡。”
“不谢，不谢，小老乡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天天给你做，只有您能弄来蔬菜肉类，鸡鸭鱼肉，我们这里的厨子都能给你做出福掌柜大酒楼的味道！”
“啊，还有厨子？”
“没错！今晚的菜都是福掌柜的厨子做的呢，我们只是打打下手……”
第98章 女保镖只想贴贴
厨子李贵撩起胸前的围裙，从人群中站出来，小心翼翼的朝老板挥手，“老板，我叫李贵……”
“好！李大哥，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丰盛晚餐。”柯西诺微微一笑谢道。
“不客气，不客气，希望以后有机会每天为老板做饭。”
“有机会的！”
其他人也看出了小小年纪的少年，在这里的核心地位，便是纷纷过去与柯西诺问候、认识，拉近老乡关系。
随着这些寒暄的此起彼伏。
巴耶克已经倒了满满一杯酒，站起身，走到柯西诺面前。
在众人的疑惑目光中，扑通一声跪下，怀着无限感激，说道：“老板！巴耶克感谢你出面营救我于水火之中，这杯酒，我敬您。”
“额……，我不喝酒，也希望你也不要喝酒。”
“啊？不不不，船只最近不会航行，喝一点没关系……”
“那行吧，我不饮酒的，你随意喝一杯吧，还有，你起来，不用给我跪下，男人膝下有黄金，怎能随便磕下高贵的膝盖呢？”说着，柯西诺伸手一把将巴耶克提起来。
当然，这其中少不得云拿月的功劳，她见状，一个箭步过去，帮忙将人拎起来。
这一幕，也证实了她的确有点超乎常人的力道。
至于武艺如何，则不得而知。
当晚，边吃晚餐，柯西诺便对船上二十几名老乡做了安排。
“不愿意跟随船只去巴拿马航线的，就留在纽约吧，我再开一间餐馆，你们就在餐馆里面做事，至于常驻纽约的手续，我会托人帮你们办妥。
在这之前，你们必须先换装，明天，我让人去找理发师上来，为你们剪掉鞭子。”
以前视为生命的长辫子，竟也有剪掉的一天！
众人都很高兴，对于柯西诺的安排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经历了长达两月的海上飘荡，终于到达了可以见到老乡的地方，虽说他们也都揣着各自的心思，然而他们也清楚一件事，在这里，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吃罢晚餐，柯西诺就领着一行人下船，趁着夜色，去唐缇咖啡馆搬运一批皮草。
然后，他在瑞克和埃尔默的陪同下，连夜去了一趟卢卡斯服装店。
请卢卡斯帮他腾出两名技术娴熟的裁缝，并从他那里借了两台缝纫机。
运送到商船上，连夜开始按照柯西诺的设计图，剪裁并缝制皮草大衣和马褂。
卢卡斯见柯西诺干事业如此执着，对老船长身边的小助手肃然起敬，颇为欣赏，帮助裁缝们调试好了缝纫机，便是主动留在商船上，指导大家缝制皮草。
次日，一早，纽约贸易局就派人送来商船滞留港口的批准令，并让柯西诺缴纳滞纳金。
柯西诺缴纳了5000美元停泊费用。
处理完这件大事，柯西诺派人去曼哈顿请了一名理发师。
让理发师到商船上，除了女人以外，为老乡们一一剪掉长辫子。
“顺便把这些男人们脸上的胡茬也修理干净，教会他们往后如何打理自己的面部……”柯西诺这般拜托理发师。
理发师收了足够的费用，自然乐意一并为客人修剪胡茬。
他每次看到张三嘴角的八字胡须就有点难受。
并照顾卢卡斯服装店的生意，跟他订购了一批服装给老乡们换上，并且是每人两套。
大伙夜里加班缝制皮草，都很疲倦，抱着衣物便回去补眠。
巴耶克让大家睡到下午三点，起来然后继续工作，赶制这一批皮草。
“大家伙这样辛苦加班，我待会儿会派咖啡馆的员工去菜市场买一些蔬菜肉类送到商船上，你们睡醒了就好好做一顿饭吃。”柯西诺体恤道。
大伙困得眼皮子都快架不住，打着哈欠点头。
唯有云拿月，并没像其他人那样急着去睡觉。
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和柯西诺交谈。
柯西诺把商船上面的皮草缝制工作监督的工作，交给了张三。
“张三大哥，你就留在船上负责协调他们的工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船长巴耶克，一周之后，你们要是不愿出航去巴拿马，就得下船，在纽约生活，这期间，你们要学习如何与纽约的市民相处。”
“那是！那是！对了，老乡，我们全都不会说英文，你看这个咋办呢？”
“我倒是可以教你们，可是我最近工作是真的很忙！”
“那白天去忙你的工作，晚上到船上来教一教我们好吧！”张三眼睛狡黠，笑道，“以后，我们绝对会是老乡你身后最坚实的后盾。”
柯西诺：“……”
心说，你是有大炮还是火枪？
就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还后盾？
别被人黑吃黑他是阿弥陀佛了。
云拿月也想尽快适应纽约生活，她拿到柯西诺分发的纽约女式裙装，便返回船舱换上，虽然怎么看怎么别扭，可是她毕竟不像世俗之人，知道这是必经过程。
换了装之后，她很快就出现在公共区域。
见柯西诺忙碌的样子，便跟随他身边，到处走，趁其他人都在忙活，便是说道：“老板！我愿意跟随你左右，给你当保镖，你有时间，就教我说英文。”
“英文是需要坐下来，好好学习26个英文字母，还有熟背日常用语的单词，学习句子的使用等等，当然，你要是跟在我身边，用心学，三个月之内，日常口语应该是完全能掌握。”
云拿月眨了眨眼，内心涌起一抹温度，两手捏紧，决定道：“那我跟随老板去巴拿马航线！”
“可以呀。”
“对了，你打算去那边待多久？”
“现在还说不准，也许大半个冬季都会待在那边，毕竟，冬天到了，山里面不太方便作业……”柯西诺边做船上工作安排，抽空说道。
安排了商船上面的事情，柯西诺把巴耶克叫到僻静处，叮嘱道：
“咱们只在纽约港停留一周，一周之后，我们将扬帆起航去巴拿马航线，所以这期间，我们需要做各种准备工作。今天，我还得去一趟塑料制品公司订购连体衣，你就好好安排大家工作。”
“千万不可以再出任何差错了。”
“是！老板！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闯祸！”
柯西诺见云拿月依旧不死心，想跟在他身边上岸，便是问道：“我要去谈点事情，你要跟着我一起吗？”
云拿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装，穿习惯了宽袍长衫的她，对于这种贴身的女裙，恨不得用袍子罩起来，听到柯西诺这般询问，便是利落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她非常清楚，只有多跟在柯西诺身边，才能尽快熟悉纽约。
“走吧，跟我去公共马车站，我们坐马车去西边的固特异塑料公司。”
云拿月便是跟随柯西诺从甲板上跳下。
第一次踏上了纽约这座城。
在这之前，他们这群见不得光的黑户，只能在夜晚站在甲板上，远远的观看码头行走的纽约人。
“你不用紧张！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初到纽约的，尽管跟在我身边，多多听我讲英文就是……”柯西诺领着云拿月，匆匆走向公共马车站。
云拿月全程微微低垂着眼睑，凭着周身六感，走到了公共马车站，混在叽叽喳喳的纽约人中间，登上了马车。
她看到柯西诺指着她，对收钱的人说了一句，便交给对方车钱。
顿时，也学到了如何乘坐马车。
不仅如此，她暗暗观察马车里面乘坐的不同肤色的人种。
见柯西诺礼貌的对陌生人点头致意，起先，她不太理解，可是看了一会，她大概明白了，这就像在国内的时候，与人遇到，眼神相撞时的一个礼貌问候罢了。
可她并不是那种随便与人点头致意的女子！
云拿月刚好背靠窗户而坐，便是扭过身躯，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和街面上的行人。
这里的街道修建整齐，沿街全都是楼房，男子都穿着衬衣和半截裤，有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一把雨伞，这让她有点费脑。
辗转乘坐了两趟马车，下车后又步行了一段路，他们才到达一个作坊式的大房子外面。
云拿月看着大房子门口树立的一块牌子，黛眉蹙起，“上面写着什么？”
“哦，这上面啊？写的是「美利坚固特异塑料制品公司」这几个字……”柯西诺笑了笑说道。
然后，走到门口，见到一名门卫模样的年轻男子，便是跟对方打听了一番老板办公室。
那人将他们带去了老板固特异的办公室。
柯西诺也赶时间。
双方一见面，柯西诺便拿出自己事先画的连体衣粗略线稿设计图，开门见山道：“固特异先生，我是范德比尔特先生身边的助手柯西诺，今天到贵公司来，也是希望在贵公司订购一批连体衣。”
“连体衣？是什么样的？”固特异接过设计图，双眼急忙看向设计图，
他的塑胶公司，虽然熟悉采集胶乳的方法和利用橡胶制成壶和鞋的过程，可是他们并没有接到过连体衣这种订单。
也更不晓得是个什么东西。
柯西诺便是给对方解释一了一遍，最后才说道：“就是用于在水中作业的时候，工人穿在身上，可以防水的衣服，是鞋子与裤子，和半截上衣的联合体。”
“哦……，原来如此，这个设计颇为精妙！”
同样是商人，固特异明白了柯西诺的设计用途。
他面露欣喜，问道：“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没错！因为我们知道，纽约之城也只有先生你拥有塑料公司，所以特地过来拜托你。”
“那么，我是说这个设计图，你是否已经申请了专利？”
“额，还没呢，怎么，固特异先生看中了这个设计图？”
固特异微笑点头，用商议飞口吻说：“在整个美利坚，现在也只有我公司能做出最全面的塑胶制品，所以，我是说，如果先生您不介意，我想买下你的设计，当然，我会支付一笔设计图的费用。”
“啊？你的意思是？”
“我买下你的设计图，另外，按照公司的价钱，帮你制作一批连体衣。”
柯西诺象征性的思索了几秒，随后像是极难割舍般下了决定，点头道：
“设计图纸可以卖给你！不过，固特异先生打算给多少价钱呢？毕竟，这个若是申请专利，将来，你们要制作，就得每一次都要支付专利使用费。”
这一点，关于知识产权，即便还是18世纪，美利坚也已经形成了保护制度。
侵权，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固特异思索片刻，征询道：“给你2000美元！”
“额……”
“我知道，你不太容易决定卖给我，但是我可以给你承诺，今后你再找我下订单，我会给你优惠，就比如这一批连体衣，我会让车间加班给你制作，如果你急着要的话，也会给你一定的优惠。”
“好吧！我的确是急着要这批连体衣，那么，咱们就2000美元成交吧。”
半个钟之后，柯西诺已经高效的签署了设计图出售契约。
并当场预定了一批1000件连体衣加急订单，两厢一抵消，柯西诺获得了1000美元。
云拿月在一旁看得越发疑惑不解。
他明明说是要过来下订单的，可是这个老外为什么却反而给他支付了一笔钱呢？
双方签署了合约，约定在周五的下午，由固特异公司派送货工人，将这批货直接送去码头的法老号商船。
随后，固特异邀请他们二人去车间参观。
走道到车间门口，便闻到了一股塑胶硫化味道。
柯西诺非常清楚塑胶的发展历史。
一开始，人们用胶乳制成防雨布，但制品热天发粘，冷天变脆，质量很差。
为使橡胶便于加工，1826年汉考克发明了用机械使天然橡胶获得塑性的方法。
1839年，固特异发明了橡胶的硫化法，解决了生胶变粘发脆问题，使橡胶具有较高的弹性和韧性，橡胶才真正进入工业实用阶段。
这件事说明，这个商人也是颇有钻研进取精神的。
“我的车间，除了生产防水布，还做塑料水壶和鞋子，但是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生产塑料衣服！”固特异说道。
柯西诺站在车间门口，就不愿走进去遭受塑胶味的折磨。
他朝着车间内正在忙碌的工人们递了一眼，用手捏着鼻子说道：“我就不进去参观了，希望固特异先生能如期交货。”
“没问题！”
…………
晌午时分，柯西诺在商船上加工皮草、缝制皮衣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阿斯特耳朵里面。
老阿斯特没想到，范德比尔特身边小小的助手居然如此灵活，找不到裁缝，就地在商船上面搞起了裁缝事业！
他知道皮毛生意对于公司形象的影响甚小。
可是，他也不愿在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帮后代树立强劲的敌人，尤其对方身份特别，还是财富仅次于他的范德比尔特的准女婿！
“但是这件事必须有个说法，我不允许自己睁着眼睛的时候自砸阿斯特的垄断市场！”阿斯特看着伺候自己的老管家，浑浊老眼忽然阴冷了几分。
第99章 疯了，小赘婿也敢拒绝地产大亨阿斯特
病床上，老阿斯经过一番细细思量，决定派宝贝女儿凯萨琳出面，去《世界报》报社邀请柯西诺。
“爹地，您不是很不喜欢这个华工吗？为什么想见他？”凯瑟琳不解道。
老阿斯特摆了摆手，道：
“我可以不追究他收购帝国贸易公司皮货的责任，但是我得让他清楚一件事，在纽约，皮货生意依旧是咱们家说了算！”
这番话，凯瑟琳并不能明白其中道理。
“傻瓜，爹地是要教训那些胆敢与阿斯特家族作对的年轻商人，刚刚开始起步做生意却不晓得低调做事！如果他们无视商业行规，我将出手收拾他们！教他们立规矩！”
“可他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婿呢，我听说，这周六，他就会和奥黛丽订婚……”凯瑟琳虽然瞧不上那名华工，可是她看在对方也是瑞克的好朋友的份上，不想与对方交恶。
凯瑟琳也在耶鲁学院，都是豪门千金，二人之间自然是相熟的关系。
且先不论柯西诺与奥黛丽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就是看在奥黛丽的面子上，她也不愿去当这个恶人。
“咳咳咳……”
此时，已是85岁高龄的老阿斯特，趴在床头又是一阵咳嗽。
随后缓了缓胸中气息，催促闺女，“去吧！别耽误了爹地傍晚的休息时间。”
家里唯一的儿子威廉·巴克豪斯·阿斯特也是中年男人了，他看出了妹妹不愿意，可是又见父亲这般难受了，还惦记着公司的生意。
走进卧室，他宽慰道：“父亲，您就别担心生意了，公司的事务交给我处理就是。”
老阿斯特摆了摆手，又躺下。
他觉得，派自己的宝贝女儿出面，去邀请柯西诺到府上谈话，也给足了对方的颜面。
凯瑟琳无法拒绝父亲，之后乘坐马车去《纽约世界报》办公室。
一路上，她在心底祈祷，一定要先见到瑞克……
否则，若是先见到柯西诺，她还真的不晓得有什么可以与放交谈的。
就只能硬生生的对人家说，她家老父亲有请？
到达报社，凯瑟琳见到了正在办公室认真工作的熟悉身影。
她站在办公室门外，低声唤道：“瑞克……”
瑞克见凯瑟琳不请自来，微微惊诧，赶忙起身相迎，“凯瑟琳，你怎会来报社？”
报社，其他员工也听到了瑞克惊讶的声音。
不出半分钟，全体伙伴都知道了凯瑟琳是过来找柯西诺。
…………
那边，柯西诺领着云拿月从固特异公司出来，并没直接返回码头。
而是打算领着云拿月去一趟报社。
“办完这些事情，我近期没有多少业务需要跑腿，就先带你去报社长长见识吧，顺便把这一期的金融通讯写出来……”
云拿月闻言，点头表示同意。
同时，她又很好奇柯西诺开办的世界报的报社是什么样。
前一天，柯西诺派人送到商船上面的彩色报纸，被客人们看了随意丢弃在甲板上，船员们收拾打扫之后，她也从垃圾堆里面捡了一份，拿回他们藏身的舱里面阅读。
虽然面对报纸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她什么都看不懂，可她莫名觉得报纸上面刊载的彩色图画十分有趣，如果可以，她还想看看那种彩色图画。
在回报社的路上，云拿月还问及报纸上这期会不会还有彩色图画。
直接把柯西诺惊讶到了。
“原来你也喜欢报纸上刊载的彩色漫画？”
云拿月睫毛轻轻眨了眨，一抹红晕缓缓地浮上了脸颊，点头道：“以前我一直住在青城山，没有见过报纸，也没见过彩色图画……”
“哦！没关系，在纽约，你可以见到一切洋气的产物。”柯西诺了然的笑了笑，随口问道，“对了，张三说你一直在青城山修习剑术，是不是有师父专门教你练剑？”
“嗯，我师父是个好人。”
“我岳父也是个好人……”
两人文不对题各自回答道。
他们两刚刚到达报社，柯西诺就十分惊讶报社正在接待一位尊贵的访客。
“凯瑟琳小姐怎会到报社来了？”
凯瑟琳正坐在柯西诺办公桌旁，捧着一份报纸阅读。
正巧看到了柯西诺所写的首页首版的华尔街股票金融文章，虽说她对金融涉猎粗浅，当她通篇阅读之后，顿时感觉这是一篇对于股票投资极有帮助的文章。
洋洋洒洒，行文流畅，功力深厚。
全文中心思想就是教股民们如何在华尔街操作股票买卖看，而完全避免风险。
恐怕，能读懂这篇金融文章的人少之又少。
也不会有太多的股民真正有耐心读完这篇课本式的攻略。
她听到瑞克与柯西诺说话声，便是抬起头来，眼睛从报纸上离开，“柯西诺，我是奉命特地来请你去我家的。”
“去你家……喝喜酒？”
瑞克：“……”
凯瑟琳听不懂这个玩笑话，看了看不知何时走进办公室的那名华裔女子，一脸严肃说道：“爹地请你到我们家去谈话。”
“你爹地找我谈哪门子的话？”
办公室，众人听到柯西诺这般听起来很平淡，却又在平静中包含着几分强硬态度的话语，感到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都晓得，阿斯特是美利坚第一富豪。
资产远远超过了范德比尔特！
所以，威廉从巴萨尼奥办公桌旁边站起来，走过来，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云拿月一眼，说道：“人家凯瑟琳小姐专门过来请你，你也别耽误了，赶紧去吧。”
凯瑟琳亦是点头，“对！我爹地最近身体抱恙，每天黄昏时间都会有医生去检查，治疗，要是去太晚，恐怕他没时间见你。”
“凯瑟琳小姐！我和你父亲素不相识，而且我不记得在这之前是否有见过面，再者说，我跟他也没有业务上的来往，他这样叫我过去，是什么意思？”
凯瑟琳被柯西诺质问的毫无还击之力。
她看向瑞克，“瑞克，我是真的受父亲的托付，专程来请他的……”
瑞克正要帮忙说几句好话，却见柯西诺脸色平淡，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说道：“瑞克，既然凯瑟琳如此盛情邀请，也不说明缘由，我看，还是你代替我去一趟吧。”
“什么？你让我去？！”瑞克惊诧不已。
“顺便你可以告诉凯瑟琳父亲，就说你和凯瑟琳年龄也不小了，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柯西诺狡黠一笑，替瑞克支招道。
“你……”
埃尔默见场面颇为僵，当然也多少能理解柯西诺拒绝阿斯特的原因。
他两手揣在裤兜，走过来，看了看大家，建议道：“如果柯西诺忙的没时间去，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去听听阿斯特先生到底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瑞克扭头看着凯瑟琳，“这样可以吗？”
“爹地说过，要见柯西诺。”
柯西诺在心里回答了一句，“叫你爹见鬼去吧！”
老东西！
明明已经很多年不做皮毛生意了，却是仍旧把纽约的皮货生意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
垄断了这门生意！
瑞克也不希望凯瑟琳生气，便把柯西诺拉到了办公室外面走廊。
两人在走廊僻静处，瑞克态度极其软和，问道：“你是不是还在记恨阿斯特垄断了皮货生意？”
“用埃尔默的话说，我呸！”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凯瑟琳那天在警局对你态度不够好？”
“哎呀！拜托，我不想去见那个老东西，只是因为他即将去上天堂，这样一个对我的事业毫无帮助，只会利用他的生意来压我一截的老东西，你觉得我会待见他么？”
“啊？他只不过是身体抱恙，怎会这么快就上天堂啊……”
瑞克掩嘴偷笑。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柯西诺附在瑞克耳边，对他悄声说道：
“我算过，老东西活不过明年4月，所以你要趁他死之前，让你爸妈赶快去登门提亲，尽量在今年冬天就和凯瑟琳完婚，成为阿斯特家族的女婿！
如此一来，在老东西死之前，你和凯瑟琳才能继承那个家庞大的家产！”
瑞克闻言异常惊愕。
震撼之后，他颤声问道：“你瞎说的吧？”
“这一次，还真的没有瞎说！因为他就快要死了，对我毫无帮助，你说，我去跟他干什么架？”柯西诺拍着瑞克肩膀煞有介事说道。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五楼正端着一杯咖啡，俯视楼下风景的洛基律师眼中。
虽说他是个喜欢清静的男子，可是楼下这一天天的如此热闹，好像又有精彩的故事上演呢。
两位少年仔走廊里面拉拉扯扯了一会，就见凯瑟琳神情极度不悦的站在办公室门口。
冲着瑞克说道：“既然柯西诺让你代替他，那么你就和埃尔默随我一同回去吧。”
凯瑟琳说完，也不等瑞克回答，便是朝着楼梯走下去。
“柯西诺，你看看！凯瑟琳都生气了……”埃尔默也担心嫂夫人会生气，要是生气一脚把退课踢了，那就闹大啦。
柯西诺看了看凯瑟琳下楼的果决背影。
笑着拍了拍瑞克，“去吧！就说我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又在准备订婚礼，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这些个客套还是要说一说的，具体他是要传达一个什么信号，你看着灵活应对便是！”
瑞克带着这份艰巨任务，与埃尔默匆匆下楼，登上了凯瑟琳的马车，前往阿斯特私邸。
车上气压很低，瑞克解释道：“柯西诺最近的工作确实很忙。”
“是啊，昨天晚上，他到了凌晨才从码头回家。”
埃尔默也跟着附和道。
凯瑟琳才不想听这些理由，因为柯西诺方才那一番硬生生的话，就是在拒绝她父亲的邀请！
像她父亲这般大商人，在纽约是人人敬仰，可是一个小小的华工，竟然敢拒绝！
难道不是在故意让她父亲难堪吗？
……
报社，威廉见凯瑟琳已经离开。
而柯西诺又不知道从哪里领着一名少女来到报社。
威廉便是气不得已出来，直接无视那位华裔姑娘，在凯瑟琳方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牙齿恨恨道：“这个女孩是谁？你还带来报社？”
不止威廉对这名美丽的华裔女孩满怀疑惑。
报社的其他员工，也对云拿月的出现感到好奇。
不说别的，就说这周六即将举办的订婚来说吧，要是奥黛丽见到自己未婚夫身边出现这么一位美丽端方的女子，还是与柯西诺一样的华裔老乡，只晓得两个女子会不会当场掐架。
“她是我老乡，这次跟随帝国贸易公司商船，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这么大的敌意做什么？又不会去你家吃饭住宿。”柯西诺凶了威廉一句，看向云拿月，她正在好奇的环顾办公室。
便是招呼道：“你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看一看报纸，对了，这儿有茶水，你自己动手啊。”
云拿月回头，轻点头，“嗯。”
威廉见两人似乎很熟络，手指敲着桌面，抗议道：“柯西诺！先不说找个女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得罪了凯瑟琳，就等于得罪了阿斯特！懂吗？”
“威廉少爷，你好像没有弄明白一件事哦。”
“什么事？”
“我们与阿斯特之间，既没有商业往来，也不存在亲戚朋友关系，要说的话，也就是瑞克与凯瑟琳之间有恋爱关系，那么你说，阿斯特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
威廉一脸便秘样，十分无语。
“人家只是有事请你过去谈！”
“那我还没时间呢！”
“你……可真是要害死我们全部人！”威廉见柯西诺十分顽固，气哼哼的起身去了隔壁主编室。
妮娜坐在办公桌前，思索了一会，才起身走过来。
先是礼貌的和云拿月点头问候，随后问道：“柯西诺，你真的不应该直接拒绝阿斯特先生的邀请！”
“你不用担心，阿斯特不过是想给我点颜色瞧瞧！因为他觉得，我收下了他退掉的货物，你说，他都退掉不要的货物，还不许纽约其他商人收购，这不是摆明了想要欺负人吗？”
妮娜一愕，“你怎么猜得到，万一他邀请你过去是想说别的事情呢？”
“在艾萨克告诉我这批货的时候，我已经对他的生意坐过通盘了解，通过分析，最后我发现一个事实：我跟阿斯特之间不会有生意上的交集！”
妮娜无语凝噎：“……”
办公室，继威廉之后，妮娜也被柯西诺一番话轻轻松松败下阵。
云拿月虽然听不懂他们在争执什么，见妮娜一脸不悦，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她也在柯西诺面前坐下。
好奇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这都听出来了？”
“嗯，吵架嘛，大都一样啊，有什么困难的？”
“也是，就是之前坐在这里的那个女孩子，她父亲说要我去他家谈话。”
云拿月微微点头，“那你怎么不去？”
“因为我跟他不熟，没有必要应承此事！
云拿月小姐，你记住，以后在纽约生活，要是面对这种你明明不愿意的事情，就拒绝！也不需要加一句解释，因为你不欠别人的。”
云拿月嘴巴微微张开，想了想，问道：“那你岂不是得罪了人家？”
“得罪阿斯特又怎样？
虽然他是美利坚第一富豪，可我岳父是纽约第一富豪！放心吧，他这样的衰老残躯，是不敢随便挑衅范德比尔特的威名的！”柯西诺骄傲一笑。
“我知道范德比尔特，船上的人都说，是纽约第一富豪，而且是个特别残酷的生意人……”云拿月顿时就觉得柯西诺是个很可爱的少年，却是不忘提醒对方。
柯西诺反唇相讥道：“比起刚刚那位女孩子的父亲阿斯特的残酷，狡诈，我岳父还算善良之辈。”
第100章 不愧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婿!
云拿月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观察柯西诺工作，原先在她眼中的少年，有板有眼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笔……
“你到了纽约上过学吗？”
“我们劳工到了海外，无论白天黑夜永远只有工作的时间，绝对没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更不要奢望雇主会给你学习时间了。”
“如此说来，国外跟大清一样剥削？！”
“是的！你的总结很到位，剥削无处不在！所以，你要赶快调整自己的状态，这里毕竟不是养老模式的青城山，你必须工作，必须对你的雇主有存在价值！”
“那说的不就是你吗？”云拿月撇撇嘴。
“……”柯西诺抿唇而笑。
云拿月听不懂周围的人都在说什么，但她很聪明，知道办公室里面其他人听不懂中文，于是与柯西诺讨论起纽约。
她不太能理解美利坚富豪们到底有多少财富。
便跟柯西诺请教。
柯西诺准备好了笔墨，摊开稿子，写下这一期的金融文章标题，“唰唰唰”笔锋娴熟的写下一行英文标题，然后暂停，在脑中思索着本期的内容是继续写一期金融，还是华尔街股票分析预测。
通过前面两期的市场反馈，他知道市民们更喜欢看股票预测。
就好比后世，社畜们最喜欢点开“搞钱”的文章。
如此看来，无论哪个朝代，人们都喜欢搞钱。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柯西诺脑中酝酿这一期的内容，并开始写大纲。
忽然，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其他人。
几双好奇的眼睛受到惊吓，急忙调开视线，假装做事，即便如此，他们也全都竖起耳朵在听他两交谈。
“你听说过广州十三行吗？”
柯西诺呷了一口茶水问道。
“十三行？是做什么的？”云拿月一副茫然表情。
“广州十三行的老板，名叫伍秉鉴，也是一位大商人，这个人几年前已经过世了。虽然他过世了，可他的生意已经做到了纽约，伦敦甚至其他国家大城市港口，所以，你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财富能有多么雄厚！”
“是吗？”
“那还真是的！这个商人所从事的行业，有一项你肯定熟悉，就是海上运输业。”
“跟帝国贸易公司一样？”
这一点，云拿月很容易就能理解。
“只能说有重合的业务，帝国贸易公司只是专做海上贸易。
而广州十三行，他也是东印度公司最大的股东，你知道东印度公司吗？是英属贸易公司，这家公司在印度、大清与伦敦之间搭建了一条三角形的贸易路线！
就是刚才到报社邀请我的那个女孩，他父亲，当年就是依靠东印度公司建立了海上贸易商船队，开始海上贸易，积累了丰厚财富。”
“那他们谁更有钱？”
“他们是代表自己国家的第一富豪！”
伍秉鉴财产的形式很多，不光是银子，还有自己的企业，这个企业叫“怡和行”，做中西贸易，主要经营丝织品、茶叶和瓷器。
他立足广州，主要是跟英国人做贸易，同时又把产业放大到国外，甚至债务也放到国外，是英国东印度公司最大的债权人。
同时，他也像中国普通的地主一样，在国内买了大量的田产、宅院、茶园、店铺，甚至让银子变成资本，到美利坚投资铁路、证券和保险业务，这就使得伍秉鉴的怡和行一度成为世界级的跨国财团。
在生意方面，与这人比起来，阿斯特也就是个弟弟。
“那你还敢得罪这样的商人？！”云拿月都被这种商人的财富深深震撼，山下的世界完全颠覆了她固有的世界认知。
“我说过，这个人虽是美利坚第一富豪，可是对我来说，他毫无利用价值！跟这种人见面只会浪费我宝贵时间。”
柯西诺甩了甩头，再次拿起笔开始写文章。
云拿月脸颊微微一僵，刚刚才觉得可爱的少年，一点都不可爱了。
原来，山下的人们都讲究这些个东西。
柯西诺也没管身边多了个女保镖，是否感到别扭，只管埋头写文章。
不过，云拿月这种英文文盲，看到柯西诺写出一手漂亮的英文，又是一阵羡慕嫉妒。
她看着柯西诺挥洒自如的书写，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像你这水平的英文？”
“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喽！我这是金融股票文章，即使在纽约，也不是普通之辈看的明白的，只有专业的研究股票与金融的菁英，才看得懂……”
两人聊了这么一会，云拿月也有所放松，双手托腮，看着柯西诺，“你可以给我写一本英文书吗？我是说用来学习的那种书。”
“你说的这种英文起步书籍，外面商店可以买。”
“那你帮我买一本，还有笔、本子，我今晚就开始学。”
“好……”柯西诺头也没抬应道。
妮娜不时抬起头来，朝柯西诺那边望一眼。
虽然她们都听不懂两人在交谈什么话题，可是她莫名挺羡慕那名华裔姑娘，可以如此与柯西诺闲聊。
听得出来，柯西诺很有耐心，在替姑娘解答许多疑问。
…………
阿斯特私邸。
卧室，老阿斯特见宝贝女儿回到家，还挺欣慰女儿终于可以出去独自办事。
可当他听说柯西诺并没来，便是脸色一僵。
“他拒绝来见我？！”
凯瑟琳回头看了看等候在卧室门口的两道人影，小心措辞，道：“他正在筹备去巴拿马通航，工作太忙，就派了报社的经营者过来与您会面……”
阿斯特脸色很不好看！
他看得出来，女儿去请范德比尔特的女婿，似乎受到了委屈。
在女儿面前，他就没有大发雷霆。
不过，这件事，让他似乎瞬间清醒了不少。
一直以来，他都以美利坚第一大亨自居，其名下财富也确实达到了一个令人望其项背的高度，可就是他这样一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商人，却被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子给拒绝了！
看来，不愧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婿！
拒绝的十分有底气。
阿斯特闭了闭眼，说道：“罢了，那就请他派来的人进来吧。”
凯瑟琳朝门口点了点头，“进来吧。”
瑞克怀着既兴奋，又十分忐忑的心情迈进卧室。
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
他走到病床前，顿足脚步，恭敬道：“您好！阿斯特先生，我叫瑞克，是柯西诺派过来与您见面的……”
阿斯特扭头，看了看十分有精气神的年轻人，支撑着坐起来，靠着床头，问道：“你在那小子的手底下做什么工作？”
“额，我代理柯西诺管理报社的运营工作。”
“运营工作？这么说，他很信赖你？”
“是的，阿斯特先生。”
瑞克回答的不吭不卑。
起先，阿斯特还以为柯西诺派来的也是一名不懂礼貌的华工，见到瑞克，才知道对方是美利坚人，顿时就对眼前的年轻人有了几分好感。
他打量着眼前年轻人，对他这老头倒是毕恭毕敬，问道：“你家是做什么的？怎会想到给一个华工做事呢？”
“我父亲是耶鲁董事会成员，管理耶鲁学院，我兄长也在耶鲁任教，并同时在政府办公室做事。
若是您问我为什么会给一名华工做事，这一点，当初我并没过多考虑，因为柯西诺不仅才华横溢，待人也非常温和。”
阿斯特冷冷一嗤，“待人温和？却拒绝了与我见面！”
“事情……并不是您所误解的那样。”
“他觉得背靠范德比尔特，就能不把纽约其他商人放在眼里了么？”
凯瑟琳帮父亲端来一杯水，“爹地，您别生气，柯西诺脾气的确有点大，不过像他这么有才华的男子，恃才傲物也不足为怪！
下午，我在报社等他的时候，看过他为《世界报》撰写的华尔街金融文章，对于股票的赚钱逻辑，分析的头头是道。”
“哦，是吗？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阿斯特惊诧道。
同时，老阿斯特在脑中想辙，如何说服女儿不可喜欢范德比尔特的女婿！
凯瑟琳：“……”
瑞克：“……”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才我是单纯的谈论他的才华。”凯萨琳急着解释了这么一句，随后壮胆道：“爹地，瑞克他……，在耶鲁学院很照顾我，所、所以我们……”
“嗯？你和瑞克很熟？”
凯瑟琳微微垂着脸颊，知道机不可失，于是大胆说道：“事实上，我们两人正在交往恋爱中……”
阿斯特手微微一抖，浑浊犀利的眼眸犹如一柄锋利的刀，看向了瑞克。
被准岳父这么盯着，瑞克感觉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手心冷汗狂冒，他就晓得，今天这个会面不会十分愉快的。
半晌，阿斯特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卧室。
“你叫瑞克？真的在与凯瑟琳交往？”
瑞克感觉自己舌头快要打结，赶忙点头，道：“是的，先生。”
“那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本领，能让我的女儿幸福？”
“额……”
瑞克一时紧张到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旁的凯瑟琳假装生气了，脸上含着一抹愠怒，道：“爹地！人家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做出这般凶恶的样子，难道是想让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我阿斯特的女儿岂会到了嫁不出去的地步？！”阿斯特蛮横斥道。
原本想给那个华工一点颜色瞧瞧，哪里想得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良久，阿斯特才将周身突然冒出来的凌厉气息收起。
他看了看眼前近在咫尺的一对小儿女，觉得两人还挺般配。
对于自己这幅垂老残躯，他多少也明白，自己活不过很长时间了。
现在，他最不放心的事情，除了威廉是否有能力撑起家族企业，那便是老来获得的这个娇贵女儿，她的终身大事。
他早已经在心里酝酿，要给女儿找一位青年才俊。
“瑞克，你学的什么专业？”
瑞克已经吓坏了。
听到阿斯特询问查户口的声音，才赶忙抬手揩了一把汗，回道：“我学物理。”
“物理？”
“是的。”
“爹地，要不，让瑞克坐下来，你们好好详细谈一谈？”凯萨琳看出了瑞克的胆怯，便是对父亲这般争取道。
阿斯特咧嘴笑了一下，明白女儿是在担忧自己的男朋友。
他摆了摆手，说道，“我也累了，你带他出去吧，让他吃了晚饭再回去，另外，瑞克，回去让你父亲到我家来商议你和凯瑟琳结婚一事吧。”
瑞克忽闻这个消息，顿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以为，阿斯特会为难他，鄙视他不够有成绩，可是，他居然没有！
还很大方的让他回去请父母来商议结婚？
小两口一出卧室，便是在走廊里边激动的相拥。
凯瑟琳的哥哥威廉，也在担心这次会面，可当他撞见自家妹妹与今天到家里来会面的青年拥抱在一起，还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便是走过去，问道：“凯瑟琳，你们认识吗？”
凯瑟琳拉着瑞克的手，把男朋友介绍给哥哥认识，喜滋滋的宣布：“爹地已经同意我们结婚了！”
“哦，原来他是你男朋友？难怪柯西诺不来，派你男朋友来见父亲，原来人家是有这么一层深意？！”威廉当即脑补了柯西诺没有过来的原因。
这话落在埃尔默与瑞克耳朵里面，却是不知道如何解读。
威廉知道，既然是父亲允许了的婚事，他这个兄长自然是乐见其成。
热情的挽留两位客人在私邸共进晚餐。
晚饭后，还派马车送他们返回报社。
两人回到报社，埃尔默便是高声的把瑞克即将结婚的喜悦分享给大家。
“瑞克要结婚了？！”
“原来柯西诺派瑞克过去，就是为了见岳父？”
“哇喔！恭喜瑞克要结婚喽。”
同事们不约而同涌过来道贺。
此刻，虽然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报社却还没有下班。
为了赶稿子，吃过报社的工作晚餐之后，大家都主动留在报社加班。
见瑞克与埃尔默返回报社，带回了如此令人振奋喜悦的消息，大家伙便是立刻将他们围拢，问东问西。
听完埃尔默的转告，柯西诺就竖起了大拇指，调侃道：“还行！阿斯特还是知道自己不能阻拦女儿恋爱。这么说，瑞克的婚事妥了，这样吧，明天你就回家吧，早点把婚事办了。”
瑞克本人自然是欣喜若狂，可是被同事们这般调侃，更是一脸害臊。
妮娜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便是站出来，大方道：“你尽管放心回家办婚事，报社这边，我基本已经熟悉了绝大部分工作，可以代替你处理。”
“哎呀，有妮娜这么能干的管理，我都可以回家休假喽。”
柯西诺伸着懒腰，用手垂着微微感到酸痛的肩膀说道。
不等妮娜回答，这一幕就被云拿月看见，她问道：“你肩膀酸痛？”
“是啊！我都写了两个多小时，这小肩膀哪会不酸嘛！”
柯西诺顺着云拿月的话，随意吐槽，下一瞬，众人惊奇目光中，却看到云拿月走到柯西诺身后，一把将人轻轻松松按到椅子上，然后，用她那纤柔的手揉捏着他们老板的小肩膀。
一瞬间，柯西诺浑身绷紧。
虽然他晓得云拿月只是单纯的讨好他这个雇主……
可这一刻，他也感到了温柔保镖的杀伤力太、太、太强大了。
威廉看得是一脸错愕：“……”
众人眼睛齐齐一愣，不约而同在心里犹豫是继续观看这一幕，还是别开视线。
报社的空气荡漾着奇怪的意味。
……
为了避免尴尬和更深的误会。
柯西诺安排巴萨尼奥与班杰明二人，一起护送云拿月返回南街码头。
临分别时，云拿月听到柯西诺说，不放心她一个姑娘家走夜路，特地安排两个男子护送，便是冷道：“多此一举。”
“人家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姑娘！你是不知道，到了晚上，曼哈顿街上乌漆墨黑的有色狼哒……”
巴萨尼奥与班杰明倒是非常乐意接这个美差。
虽然一路上，他们双方可能是鸡同鸭讲。
终于送走了女保镖。
柯西诺也松了一口气，和威廉、妮娜一块儿乘坐家里的马车返回华盛顿10号街私邸。
他们三人回到家，就看到了奥黛丽似乎在等候自己的未婚夫。
奥黛丽的视线直接掠过妮娜，不跟对方打招呼，径直走到两位男子面前，对威廉问候道，“威廉哥哥，你下班回家啦。”
“嗯，你是在等柯西诺？”威廉撇嘴问道。
“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说一说……”奥黛丽端着俏挺身姿，一脸羞赧说道。
妮娜明白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对奥黛丽微微颔首，便是与出来接应她的一群孩子走向了餐厅。
威廉对柯西诺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也走向长廊，回去西边他们自己的居所。
见其他人都消失了，奥黛丽才走到柯西诺面前，低声问道：“以后每天的晚餐，要不要和我一起？”
“啊？你等我回家，就是想邀请我一起共进晚餐？”柯西诺有些错愕。
他所认识的奥黛丽，怎会如此体贴男人？
一瞬间，柯西诺觉得眼前的俏丽女子似乎有点陌生，一点也不像刚刚回家的时候所见到的冷漠打量他的人儿。
他挠着后脑勺，嘿嘿笑了笑。
奥黛丽见柯西诺也没有拒绝，自作主张的说道，“走吧，去餐厅，我已经吩咐仆人准备了丰盛晚餐。”
柯西诺顿时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的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已经远远超过了瑞克！
美滋滋的跟随未婚妻走向餐厅。
不过，世界上真的不会有免费晚餐，当美滋滋的跟随未婚妻刚迈进餐厅，脸上的喜悦表情便是凝固。
范德比尔特坐在主位，犹如这座皇宫般私邸的暴君，手里拿着一根雪茄，眼前烟雾缭绕，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目光望向了他二人，柯西诺只好硬着头皮走进餐厅。
“船长先生，您……也还没有用餐？”
听到女婿问候，范德比尔特坐在餐桌主位，缓缓点头，将雪茄从嘴里取出来，问道：“听说阿斯特派人来请你，却被你拒绝了？”
“啊……，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柯西诺走到餐桌旁。
小身板儿有点不敢落座。
第101章 哼!此招专治未婚妻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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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与贵族们共谋淘金
啊？不会吧……
情侣之间，小酌怡情呢，你这老岳父是想搀和进来当250大灯泡么？
柯西诺顿时就被老岳父的命令吓倒，一手扶着楼梯扶手，脑中快速思索，是否撒个谎当场逃出家门。
就在柯西诺假装无视奥黛丽满脸期待与兴奋之时，阿伦管家步履匆忙走过到了楼梯口，恭敬道：“柯西诺！纽约游艇会俱乐部派人送来邀请，他们等你过去共进早餐，并一起商谈巴拿马通航……”
柯西诺如获大赦！
第一次感到自己被游艇会救了一条小命儿。
总算是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摇大摆地从家里逃出来。
已经走进餐厅，范德比尔特听闻阿伦管家的汇报，便是主动让家里的马车送柯西诺去赴约。
“船长先生真是考虑周到！我这就派人去吩咐马车夫！”
阿伦微微躬腰应声说道。
奥黛丽本来没打算送一送柯西诺，听到父亲吩咐阿伦管家，心里十分欣慰，欣慰道：“爹地，看来你真的很看重柯西诺。”
“哼！”老船长在主位坐下，冷哼了一声。
随后解释了一句：
“他就像年轻时候的我！这个年纪逐步迈进纽约生意场，出行没有衬托他身份的马车，无疑会被那些贵族轻视。”
奥黛丽哪里懂这些人情世故。
她觉得父亲所言甚是，微顿之后，借口去外面送柯西诺，便从父亲眼皮子底下跑出了餐厅。
直接从私邸大厅奔出去。
就看到了私邸大门外，一辆马车停在外面，一名男子站在马车旁与柯西诺交谈。
她看了看这辆马车的装束和外表所昭告的家族徽章，就猜到这是游艇会派来接柯西诺的马车。
顿时，她就理解了父亲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要是每次都是游艇会派车来接她未婚夫，那岂不是显得柯西诺在他们范德比尔特家及其没有地位吗？
那对柯西诺的商业发展肯定是及其不利的。
柯西诺听到门口值守的仆人在与奥黛丽问候，便是转过身，问道：“你出来做什么？我现在要先去游艇会参加早餐，谈正事，你要是着急见到云拿月，就让他们送你去南街码头。”
本来随口而出的建议，也只是敷衍一下奥黛丽。
谁知，下一瞬，奥黛丽却是兴奋的点头，声音愉悦：“那也好！我就先去南街了。”
柯西诺原地扶额干笑。
几分钟后，私邸的马车从马厩那边缓缓地行驶到了私邸正门外。
柯西诺上了马车，便是朝着游艇会疾驰而去。
…………
游艇会的早餐，十分丰盛。
柯西诺登上河面上的游艇时，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喷香味道。
十几位仆人正在朝社交厅送去美食。
作为联合邮船公司总裁，约翰·史蒂文斯见到柯西诺到达游艇，便是热情握手问候。
“今天的早餐会，本来是要提前通知你，不过，昨天晚上，我们也还在赌场玩牌，就没有想到这件事。”
“没关系！我知道主位先生日常生活也是比较丰富多彩……”柯西诺表现出豁达胸襟，与约翰握手之后，主动走到各位贵族面前问候寒暄。
始终保持对每一位贵族不偏不倚的态度。
贵族们对柯西诺这一公允态度，心里面皆是赞赏。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纽约游艇会的十几位贵族，大都是以财富实力而论先后顺序。
毋庸置疑，约翰·史蒂文斯的财富与在政坛的人脉远远领先其他人！
按理说，柯西诺应该私底下多多与约翰来往。
可是，据说，柯西诺与保罗见面商谈的机会远远多过与约翰的工作商谈。
不过，席间，保罗便是笑问道：“听说你最近忙着为帝国贸易公司的商船活动，也因此获得了一条商船的三年免费使用权？”
柯西诺端坐在保罗身旁，扭头，冲着对方微微一笑，道：“是的。”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与艾萨克这般交易，所以才答应帮他们运筹？”约翰好奇道。
一条商船对于他们这些贵族来说不足挂齿。
但若是这条船是送给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使用，那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柯西诺摇了摇头，声音不疾不徐说道：
“一开始接触，我们并没有谈事成之后的回报，那时候，我也是考虑到纽约港的水上交通，由于两艘庞大商船滞留港口，而造成了水上拥堵，这件事看似是港口的贸易，其实不然，这对对河面上的交通同时也产生了潜在危险。”
约翰微微颔首，“可是这对你似乎不产生什么影响吧？”
“是的！对我并没任何影响，然而，你们也知道，我跟在老船长身边工作，职业性使然吧，直觉就觉得这件事不能对老船长的蒸汽船生意造成什么影响……”
柯西诺稀松平常的一番话，却表露出了他不同普通之辈的格局。
顿时，就令在场的几位贵族情不自禁对他偷来赞扬的眼神。
随后，奥古斯都·贝尔蒙特问道：“看来，你果然是天生的商人，还是身负宏大格局的男人！我相信，咱们一起合作事业，是一定会去的成功。”
“感谢贝尔蒙特先生信赖。”
席间，威廉·阿斯平沃尔神情轻松，道：“我的五艘船只已经全部建造好了，柯西诺，你觉得，咱们何时进行第一次通航？”
因威廉与保罗，柯西诺三人是联合邮船公司的三人委员会成员。
换句话说，他们三人的决定，将会直接提前总裁通过。
柯西诺环顾众人期待的眼神，缓缓说道：“现在，我正在做法老号商船第一次前往加利福利亚的第一次通航准备，那么，如果单是为联邦政府送几千封信件，咱们一次出发六艘船只，是完全用不着的。”
“不过——”
威廉·阿斯平沃尔正要说话，却见柯西诺神情严肃，道：
“我建议，阿斯平沃尔先生的五艘船只全部派去巴拿马航线！”
阿斯平沃尔神情慵懒，随口问了一句：“派这么多船只去巴拿马航段，又不用载客，岂不是浪费燃料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一次通航，除了为联邦政府运输第一批信件，还要去做矿石开采！”
“矿石开采？”约翰与保罗不约而同诧异道。
柯西诺点头，因为他考虑过，如果现在不告诉他们这些贵族，到时候他们会觉得他想独吞黄金！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未知的黄金，绝对不能成为他抛弃这些强大队友的理由。
再者说，他本就没打算把内战之前的黄金时间花在淘金这件事上面。
所以，他会把黄金矿脉发财机会，无保留的与贵族们分享，以进一步博取他们的信任！
获得他们今后在生意上的支持。
如此一来，他这样的青年才能在贵族们的人力物力帮助下，在加利福利亚逐步建立他自己的商业版图。
在众人的疑惑眼神注视之下，柯西诺声音显得比较平静。
“上一次去华府拜见波尔克总统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绝密消息。”
“什么消息？”约翰问道。
“那天，我在波尔克总统书房，偶然听到波尔克提及一件事，大意就是说，在那之前，波尔克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加利福利亚的信，是陆军中尉威廉·谢尔曼写给波尔克的秘密信件。”
听说消息是从华府获得的，贵族们顿时全神贯注注视着柯西诺。
他们都知道，加利福利亚是在美墨战争中，夺取过来，变成了美利坚国土的一块广袤土地。
从那里传到华府秘密信件，一定写着某种机密信息。
“据说，在加利福利亚这个太平洋沿岸土地上，有一个海滨村庄，在那里，工人们发现了黄金……”
“黄金？！”
“哦！上帝！真的是黄金吗？”
“如果真的是黄金，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过去挖？”
贵族们顿时就被黄金的消息震惊的议论纷纷。
并且，为了保密起见，约翰立刻屏退了所有仆人，将社交厅大门关闭，吩咐船长，将游艇开往下游，制造一场游艇会漂流的假象。
十分钟后，一艘豪华游艇顺江而下，飘荡在水面上。
社交厅，柯西诺把得到黄金的消息一字不漏的告诉给了在场的贵族。
最后，在大家的议论声中，说道：“所以，为了这件事的保密，我也没有先告诉你们，而是悄悄做出发之前的各种准备。”
这个时候，贵族们已经不能再用之前的无所谓态度来面对眼前机敏有城府的少年。
约翰问道：“你都做了哪些准备？”
“我在华尔街不是赚了一笔资金嘛？”柯西诺讪笑道。
“通过这笔钱，顺利买下了帝国贸易公司本就卖不出手的皮毛，和一些布匹，这些皮草，我请了裁缝加工制作了一批劳工御寒衣服！”
“缝制皮草马褂、冬衣，分发给劳工们，另外，我昨天还去了固特异塑料公司，请他们公司为我定制一批连体衣，就是可以穿在身上防水的衣裤鞋子连在一起的那种……”
“还去老尼普顿铁匠铺定制了一批铁锨，作为淘金的工具。”
在场每一位贵族听得是心惊胆战！
他们已经彻底意识到一件事：这少年的城府与商业洞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居然一声不吭就做了如此周密的筹备。
假设今天约翰没有邀请他过来共进早餐，他会如实对他们透露黄金矿脉被发现的绝密消息吗？
约翰吞了吞唾沫，抓起桌上的葡萄酒，喝了几口，问道：“那么，既然你已经做了如此周密的筹备，现在是不是就等着物资齐备，然后出发？”
“不，最后一样物资，是需要诸位先生们来达成。”
“是什么？你尽管说！”保罗微笑道。
“我们还需要一批劳工！”
约翰听到劳工这个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定是太过激动，过于紧张，所以根本没有想到如此明显的问题！
约翰与大家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轻笑起来。
随后，阿斯平沃尔兴奋道：“这个简单！我们来召集人手！不过，就是无法确定这件事是否属实，就怕到时，我们到了那里，还的花费大量力气，去到处找黄金。”
约翰暂时没有表态，而是看着其他人，“你们说呢，是这次就去加利福利亚淘金吗？”
因两位贵族有了担忧和顾及，其他人也是神情严肃了起来。
柯西诺却并不着急。
黄金的消息，他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他们了。
至于说他们信不信，信几分，接下来怎么做，都不会妨碍到他！
确信了这一点，柯西诺变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动作优雅的吃早餐。
更是不忘赞道：“游艇会的早餐可真是美味啊！”
约翰回以愉快的笑容。
一时间，大家都不确定是否要去淘金了。
并针对淘金这件事，进行了激烈争论。
一个钟之后，当游艇回到出发点的时候，约翰以联合邮船公司总裁的身份，做出了决策：“该考虑的事情，我们都考虑到了，现在，既然柯西诺都做了如此周密的筹备，说明他也认为黄金石真是存在的。”
“游艇会必须趁这个消息还没有被公布出去，先去那边淘金！”
保罗问道：“一共派六艘船只过去？”
“法老号不算公司的船只，顶多只能算是柯西诺个人使用的后勤补给船只。
所以，我决定，阿斯平沃尔的五艘船只全部派出去，无论黄金的消息是否属实，咱们必须派去足够的人马过去抢占先机。”
对此，大家都表示赞同。
因为他们现在非常相信柯西诺的判断。
否则，他也不会针对淘金而花费巨资，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游艇会贵族们这般商定之后，约翰看着柯西诺，问道：“你的法老号不熟悉巴拿马航线，就跟在船队后面吧，作为物资补给站。”
“不，约翰，物资应该分发到每一艘船只。”有人说道。
“也行！”
一番商议之后，众人就已经决定了，趁这次给联邦政府运输第一批信件的时候，前往太平洋沿岸的小村庄淘金。
如此决定之后，约翰问道：“柯西诺，你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柯西诺用米色餐巾擦了擦嘴角，讪笑道：“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劳烦主位先生们……”
“是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有了约翰这番应允，柯西诺便便把推销皮草大衣的想法道出。
“除了给劳工们缝制五百件皮草马褂、冬衣、冬靴之后，我这边还有一万多件冬季男女款皮草大衣，需要推销出去，以回笼一批资金。”
保罗：“你还做了这么多皮草大衣？”
“嗯，但是，我这边没有开设服装公司，再加上这批皮毛原本是阿斯特的货，就在昨天，阿斯特还派人请我去他家，要说一说这一批货呢。”
约翰爽朗的笑起来，“阿斯特这个老家伙已经快要咽气儿了，管他做什么？”
“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困难之事！皮草大衣销售的事情，交给保罗吧，”约翰看向了保罗，吩咐道：“你负责帮他把这批货销售到纽约和伦敦，让他回笼一批资金，用于以后生意周转！”
保罗什么都没有多问，便是微微点头。
他与约翰是一起长大的挚友，对彼此的生意范围非常清楚。
约翰也是清楚，推销皮草大衣这种事，他能办到！
而且约翰也是一番好意，他们都了解，柯西诺白手起家，手头不能挤压大量货物。
商品一旦造成挤压，就会影响公司的现金流周转。
多少小公司就是卡在现金流这一块。
保罗：“没问题！这方面，我资源多，可以帮忙全部推销出去！”
“那就太感谢约翰先生和保罗先生了，不过你们放心，这笔皮草大衣，是我设计的款式，款式非常新颖，兴许你们主位看到成衣，都会想要购买几件。”
“好！这件事交给保罗了。”
约翰又喝了一口酒，略作思索，“柯西诺，去淘金的准备，是不是全部都做到了？”
“还需要带上一些药品，和至少两名医生，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劳工们在严寒中作业中生病，导致淘金进度缓慢……”
“对！你想的非常周到！医生的事情，谁来负责？”
当约翰的眼光看向其他人的时候，奥古斯都举起右手，朗声说道：“我负责药品，聘请两名医生……”
第103章 情敌见面，分外…
游艇会的早餐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经过商讨，约翰·史蒂文斯将淘金的各方所需准备物资一一分派到各家。
然后就提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一旦他们这些船只派过去，挖到了黄金，该如何运输？如何分配？
当约翰核心问题抛出来，贵族们便是说道：“若是按照联合邮船公司的股份来分配，很显然是不公平的！”
“没错！当初创办邮船公司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想过，今后还会有除了通航之外的其他业务，所以，柯西诺，你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呢？”奥古斯都问道。
柯西诺表现出了达观的一面，他淡淡一笑，“虽说我为淘金做了如此之多的准备工作，可我知道，真正能让一位商人把事业做大做强，绝对不能仅仅依靠未知的黄金矿脉！”
“你就直接表达意见吧。”约翰·史蒂文斯显得比较急躁。
很显然，他想要快点落实黄金分配方案。
“好！”柯西诺点头，说道：“如果要公平起见，我建议所有股东平分！”
“平分？”
“没错！一共六条船只，起码会有五百名劳工派过去淘金，那么，无论每一条船只的劳工挖到多少黄金，都拿到一起来平分，如此一来，我们内部，就不会出现其他的想法！”
约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的确，这个办法是可以抑制一些心思异常的想法，这个建议，我可以接受，你们呢?”
其他人并无异议。
因为他们的股份在联合邮船公司并不多。
真正的大股东，也就是柯西诺、约翰和保罗，再就是阿斯平沃尔。
既然最大的两位股东都提议平分，他们哪敢唱反调？
最后，约翰决定，把所淘到的黄金在加利福利亚就分配了，然后各自运回纽约。
对此，柯西诺只是笑了笑，因为他并不打算把那点黄金运回纽约。
他要用在加州的商业创办方面！
但这个想法，他不会直白的告诉在场的贵族们。
“那么……淘金的事情就这么商定，稍后，咱们该准备召集劳工的，就赶紧着手，阿斯平沃尔，你也要赶紧做通航之前的物资准备！”
“嗯，我已经在做物资补给了。”
阿斯平沃尔这般应道，脑中却在思索，是否还有遗漏。
约翰一一提醒了诸位之后，便是又继续与柯西诺讨论淘金一事。
“这次，我们派去这么多劳工，肯定得有自己人跟着去对吧？”
柯西诺点头，“是的，约翰先生您考虑的甚是，所以，我决定随同法老号，亲自去加利福利亚。”
“嗯，你的决定非常有意义，那么，有什么消息，要从那么远的地方传到纽约，应该需要一些时间吧？”约翰眉峰紧蹙。
“这一点，您担心的也有道理，毕竟，电报还没有通到加利福利亚地区。”
1847年6月1日，关于战争的消息占据了报纸的各个版面。
三个月前，美利坚的布埃纳维斯塔战胜墨西哥，胜利的消息直到6月1日才被详细地加以报道。
电报的发明可以让新闻以光速进行传播，但电线最南端还只能延伸到马里兰州，所以关于战场的消息只是零零碎碎地慢慢传到后方。
但现在，柯西诺决定要去开发加利福利亚，占据有利先机第一步，就得逐步修建便利的交通，再让这块地方与纽约这种大城市实现信息互通，至少得让他第一时间获取、掌握。
加利福利亚这块广袤之地，原先并不属于美利坚，而是波尔克达成政绩扩充疆域、通过战争的手段夺取的墨西哥土地。
也因此，波尔克在卸任之前，是一定要实现这块土地的通航、通商。
对于新生的美利坚，没有什么比和平发展经济更重要了。
更何况是才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加利福利亚地区。
当年，阿斯特就不曾忘记西部和阿斯托里亚。
“从苏比利尔湖到俄勒冈的阿斯托里亚，将出现一系列兴旺发达的城市。”他呼吁国会，从苏比利尔湖的最西端到太平洋沿岸建立一系列军事基地，每个基地间隔40英里。
“这些军事基地将演变为美利坚重要的城市，对外贸易港口”不久前，柯西诺去华府拜访波尔克总统，向他展示从五大湖延伸到美利坚其他地区的地图。
他指点着地图，大胆预测在哪些地方将出现兴旺的城市——
尽管目前还无法证明，但后世会一一证明，他的预测完全正确。
这一点，是柯西诺与波尔克总统之间的默契共识。
柯西诺也不会因此在贵族们面前炫耀，因为波尔克马上就要卸任，他所要扶植并掌控的是下一届华府主人！
………
同一时间，南街码头。
奥黛丽身边带着两名男仆，出现在了码头。
安娜号离港之后，港口又进来一批商船，停靠在码头进行货物交易。
是以，邮件车、马车在这里与行人一块儿，显得十分热闹繁忙。
“我应该先去唐缇咖啡馆点一杯咖啡……”奥黛丽心里琢磨道，她走到唐缇咖啡馆门口，驻足停留了几秒，走进咖啡馆。
由于码头恢复了正常贸易秩序，唐缇咖啡馆也是座无虚席。
尤其是，还有商船上面的工人不时扛着货物进进出出，显得尤其热闹。
咖啡馆店长柯蒂斯见老板娘驾到，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客气道：“奥黛丽小姐，您来了！”
“嗯，我就是进来点一杯咖啡，麻烦快一点……”
“好的，好的！请问您需要点的咖啡是美式，还是新式咖啡？”
“额……虽说我个人觉得，柯西诺制作的可可味咖啡更好喝，不过，他今天太忙了，不在店里，我勉为其难就点一杯新式咖啡吧。”
经过这几天的角色试验，奥黛丽也逐渐进入了老板娘的状态。
她目送柯蒂斯转身走到柜台前，对耶夫娜说：“让他们赶快为奥黛丽小姐制作一杯新式咖啡……”
奥黛丽走到柜台旁，问道：“柯蒂斯，待会儿，你能送我去法老号商船上面参观吗？”
“啊？奥黛丽小姐想登船参观，还是有其他事情？”
“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就是最近也听说了商船上面有一些华夏过来的劳工，想上去见见他们……”奥黛丽微微垂着眼睛说道。
柯蒂斯只是个打工仔，面对老板娘的请求，只能答应。
十分钟后，奥黛丽喝完一杯还算ok的咖啡，便是跟随柯蒂斯登上了法老号商船。
甲板上，巴耶克听闻奥黛丽登上商船参观，神色匆匆的赶过来迎接。
“欢迎奥黛丽小姐！”
“你好，听说你们法老号商船上面，这几天正在缝制一批皮草冬衣，可以带我进去看看吗？”奥黛丽眼睛瞧着别处说道，末了，见巴耶克似乎有点为难，便是补充道：“早晨，柯西诺允许过。”
巴耶克听说这是柯西诺允许的事情，便是顺从的领着老船长家的千金在船上参观。
在外面略作参观，然后领着她走进了货仓。
货仓里面，原本是摆放了满满的货物。
由于货物已经全部卸载，货仓显得十分空旷，里面现在摆放的是两台缝纫机，以及正在紧张缝制皮草冬衣的工人们。
云拿月听力特别敏锐。
她听得出，靠近货仓门口的轻盈脚步声是完全陌生的女性，便是回头望去。
偏偏奥黛丽也在这些工人们里面搜索云拿月的身影。
好巧不巧的，二人的目光隔空交回……
奥黛丽看到云拿月的瞬间，心里顿时犹如掉进了冰窖！
因为云拿月……
“她……长得也太美丽了吧？！”奥黛丽在心里像评估情敌似得暗暗叹道。
原来，美丽的东方女子就是长得这样的啊？
巴耶克见两位女子在互相注视对方，他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云拿月当了柯西诺的保镖，所以被家里的未婚妻找来闹事！
他急忙朝张三看去，想让张三出面说几句话。
可张三呢，这家伙狡诈的很，他看出了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僵硬气氛，却一点也没有要出面的意思，依旧坐在一堆布料里边，继续缝制衣服。
“云拿月，你过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柯西诺的未婚妻，都是女孩子，你们认识一下吧……”巴耶克看着云拿月，用蹩脚的中文发出了请求信号。
云拿月也听说了，再过几天，柯西诺就要订婚了。
并且订婚对象时纽约第一富豪家的千金六小姐！
她虽然不晓得对方是不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她似乎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便是在一群同乡的注视中，放下手中的皮草衣服，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彬彬有礼的鞠躬，冷声道：“你好！我叫云拿月……”
奥黛丽：“……”
听得一脸茫然。
巴耶克赶忙从中翻译道：“她说，她叫云拿月，很高兴认识你。”
奥黛丽扭头看了看巴耶克紧张兮兮的样子，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好！我是奥黛丽，也是柯西诺的未婚妻，听说你现在是他身边的保镖？”
这句话一出口，气氛顿时诡谲了起来。
云拿月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可是看到巴耶克满头大汗、更显紧张的样子，就晓得自己惹麻烦了。
过了一会，巴耶克才胡乱帮忙翻译了一下。
“既然你们双方都很高兴认识对方，那么，就先这样吧？”他这话时对奥黛丽所说的。
并且，还直了一下货舱内正在忙碌的画面。
希望奥黛丽理解，他们这些人正在做事。
“柯西诺说过，这批货必须得在巴拿马通航出发之前，全部做出来，另外，这里边还有一批皮草大衣是要销售给纽约名流们的，还请奥黛丽小姐谅解。”
“这件事我很清楚！你让云拿月小姐随我去船上参观，”装作打理身上的裙装，奥黛丽察觉到了云拿月盯着她看，轻点头道。
五分钟后，奥黛丽身边多了一位女保镖。
其实，她对商船的参观并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这个叫云拿月的女子是否真的只是在柯西诺身边当保镖。
而不是有其他妄念！
有了妮娜这件事的发生，她也渐渐总结出一个道理：
自己男人身边绝对不能允许笔自己更加优秀的女子存在！
他们一行人走到甲板上，迎面吹着温和的风，欣赏着岸上码头的车水马龙。
忽然，奥黛丽从包包里边取出一个小本子，翻开，指着自己昨晚的杰作，分别把柯西诺教给她的两句情侣之间的问候，练习了两百遍！
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说道：“这两句中文问候语，是柯西诺教我的，你对这些文字一定不会感到陌生吧？”
云拿月凑近一瞧，本子上面整整齐齐写着“我爱你”。
顿时，她眸子微微一顿。
她从小就在青城山，从未经历过山下红尘，哪里体会得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奥黛丽追问道。
她当然知道，也只是停留在字面意思罢了。
可是她还是感到了对方一丝丝不怀好意的捉弄。
奥黛丽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见她表情愣怔，便是在心里好笑，这句话，是她只能和柯西诺一起讲的问候语。
这样告诉旁人，似乎不妥。
现在，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云拿月，她和柯西诺之间的男女感情十分深厚，每天问候对方的方式就是本子上面所表达的情况。
半晌，云拿月脸颊微微一红哄，点头到，“知道，说的是互相喜欢。”
奥黛丽听不懂，但是已经看出了云拿月被本子上面的话弄得害羞。
她很满意的又翻到了另一篇，也就是柯西诺教给她的另一句，“还有这一句，也是柯西诺教给我的中文，他说，这句话，我只能对他说。”
云拿月再次凑近一瞧。
本子上面的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只有相同的一句话：“我想嫁给你”！
看过这些令人耳根子发烧的情话之后，云拿月十分确定，她的保镖工作可能要不保了。
奥黛丽明摆着是在示威！
巴耶克假装在甲板上吩咐船员们做事，其实是在密切关注两位女子。
生怕她们两个会当场打架！
要是真的打架，奥黛丽绝对不会是云拿月的对手。
第104章 老船长之怒，小赘婿瑟瑟发抖
可是他也不能允许云拿月轻易动手，要是真打伤了奥黛丽，搞不好，老船长一怒之下，就让法老号滚蛋！
那就牵扯到了他的生死。
所以，他一定要在柯西诺到达事故现场之前，确保这场架打不起来。
奥黛丽也并没有怎么为难假想中的情敌。
这些示威的动作做完，她也找不出可以威胁对方的地方。
关键是她两没法沟通。
语言不通嘛！
奥黛丽在甲板上稍作停留，然后礼貌的谢过云拿月陪伴，带着两名强壮的男仆下船上岸，渐渐消失在人流中。
云拿月凭风而立在甲板上。
直到看到柯西诺走向商船……
柯西诺从游艇会那边直接过来的。
上了商船，巴耶克就把他拉到一旁，告诉他，刚才他家未婚妻来过，并且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冲着云拿月而来。
“奥黛丽来过啊？这一点也不值得奇怪，早上，我答应带她一起来的。”
因为游艇会派人到家里，才让奥黛丽落单。
有了伊薇之死血一般的教训，巴耶克好心劝道：“我看，云拿月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还是直接告诉她，不需要她跟在你身边当你的保镖！这万一，你们之间不小心檫出火花，可咋办？”
“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难道你能拍着胸脯说，云拿月样貌不够漂亮，你不会被她吸引？”
柯西诺真是无语。
他回头看了看甲板上偷看的几个家伙。
走向货仓时，没好气说道：
“说出来你恐怕不信，我对女人并没多少兴趣！
奥黛丽之所以会成为我的未婚妻，是老船长硬塞给我的！如果没有这个未婚妻，其实我以后做生意就不存在任何羁绊！”
“啊？你什么意思？”
巴耶克数落柯西诺不应该把未婚妻看做是绊脚石。
况且对方身份显赫，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儿，有教养，识大体，将来也会成为他生意的有力助手，这样的妻子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呢。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走到货仓。
柯西诺是要例行检查皮草加工的进度。
张三见到大老板终于露面，一脸谄媚的笑着迎上来，“老板，你可来啦！我们都差点担心死了哟……”
“好端端的你担心什么？”
“嗨，那你可能已经晓得了吧？你未婚妻来过，她一来，就把云拿月这丫头带走了，你说，我们不得担心她两争风吃醋打架啊？”
尽管张三脸上的八字胡须被刮干净，可柯西诺看到张三的时候，依旧欢乐不起来。
比起账房记账的岗位，这家伙更适合去组建纽约德云社！
当着众人的面，柯西诺板着面孔，故作老成：“还打架？什么事都没有至于打架么？”
“再说，老船长了解我的脾气，家里的女人敢闹事，就会狠狠的惩罚！公司的员工敢随便寻恤滋事，就开除！你们也看到了，巴耶克与法老号，现在这个状况，就是冲动打架的结果！”
货舱内，所有人的心尖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一个小胖子，从一堆皮草中间跳出来，笑嘻嘻的说道：“你放心吧！他们谁要是敢打架，我第一个把他们丢到河里！”
小胖子面庞生的白净，一看他这胖乎乎的身板，就晓得他在出国之前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你的家境还不错。”柯西诺问道。
张三嘿嘿笑了笑，“这位呀，可是一位大清小贝勒呢。”
“大清贝勒爷？……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出国当打工仔？”柯西诺顿时就觉得小胖子身上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这时，小胖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
便是回头，朝一个老男人吩咐道：“老王！带上10美元速速下船，去买两瓶好酒，中午好好招待大老板！”
“哎，老奴这就去办。”
那名叫老王的老头这般说着，便是打算要去为主子买酒。
这时，柯西诺表情精彩的看了看小胖子，满脸兴味，问道：“你还当自己这里是大清国呢？还是小贝勒爷？”
小胖子被问得当场一怔，吞了吞唾沫，默默地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张美元，双手递给柯西诺，道：“这是孝敬老板的辛苦费……”
柯西诺接过美元，当着大伙好奇围观的眼睛。
用美元拍打着小胖子的脑袋，教训道：“出国当打工仔是要做事的啊，可不是来享福的哟！”
然后，用美元指着那老头，他看出老头战战兢兢地样子。
虽然不想当众收拾他们。
而是，他必须从现在起立威！
柯西诺朝老头勾了勾手指，命令道：“过来！我们聊两分钟的天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与小胖子是什么关系……”
“老板！我对不住您！”
老头子扑通一声跪在皮草堆里。
小胖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垂着脑袋，自报家门，“老板，我真的是大清贝勒爷，由于我不慎杀了四爷府上的丫鬟，所以就被我阿玛送出国避难……”
“这么说，你是个杀人犯？”
柯西诺被自己随口一问的话给吓了一跳。
转瞬间，他忽然眼神凌厉了几分，环顾了一圈货仓里边的老乡。
初见这些老乡的时候，他都没有仔细观察他们，这会儿认真打量，却发现了不少可疑之人。
角落里的冷漠男人，眼神冷厉，回忆一下，好像他们之间还从没有说过话！
这人，不会也是犯了事儿流亡海外的吧？
草！
巴耶克对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信息？
柯西诺缓缓地转过脸，用平静却不容反驳的语调，吩咐道：“巴耶克！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需要知会我这个老板？”
“是，是，老板，我们移步到休憩室慢慢说……”
认识柯西诺以来，这是巴耶克第一次见到对方忽然间这般凌厉狠戾。
大老板生气了，这件事情非常严重啊！
巴耶克这样的老社畜，立刻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工作‘疏漏’，他征得柯西诺同意，表面上先让二十几名华工休息一会，赶忙把这群祸害精带离货仓。
集体打包送去了船舱休憩室。
柯西诺在货仓与卢卡斯的两名裁缝交谈了几分钟，走到休憩室门外时，听到巴耶克用他那蹩脚的中文正在训话：
“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也不能再对老板隐瞒情况！到了纽约，既然大家都是老板的雇员，你们每个人就得把的基本情况做个交代，也好让老板心里有个底……”
“嗯，表述还算有逻辑。”
柯西诺在心里面这般暗道。
巴耶克让大家按照高矮顺序站成两排，见老板出现在休憩室门口，恭敬汇报道：“老板！我已经吩咐他们，好好交代各人的事情！”
“他们的基本情况，你最了解，这些事情，难道不应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跟我交个底？”柯西诺故意板着脸沉声问道。
“是，是应该对老板说清楚的……”
巴耶克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让这件事圆满。
其实，他相信，柯西诺多少也是了解海上跨国贸易上船的一些业务构成。
比如，像运输劳工这种业务，商船也会收取一定的运费，并且，船长也会另外从他们手里收取一定的管理费。
若是柯西诺追究这笔费用，他大可如数上交他私人所获得的管理费。
可他担心，柯西诺因此对他有所提防，不会善待他。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恶化，像柯西诺这般精明的商人，嘴上自然不会明说，可是未来还有三年之间，他要如何平安度过？
柯西诺无视船长脸上惴惴不安的神情。
走到八仙桌旁，环顾了一眼众人，正欲落座，就看到云拿月主动走出了队伍。
“老板！你放心，我并没犯什么罪，只是气不过外派宗门弟子挑衅我们青城山，一怒之下就冲下山把人家揍了！”
把人揍了？
柯西诺心里呵呵，身躯缓缓落座，“你揍了哪个门派的弟子？”
“天地会的弟子！”
“天、天地会的弟子你也敢揍？？那不是……”
闻言，云拿月身体轻微颤抖着。
她激动道：“你也知道天地会？还是说，你跟他们也很熟？”
“天地会反清复明嘛！谁还不晓得？不过，我只是听说过天地会的一些个事情罢了。”柯西诺说道。
“我大清药丸了吗？”小胖子脸色煞白。
巴耶克见状，赶忙朝小胖子递去一个眼色，连忙打圆场，说道：
“其实，云拿月小姐完全不用出国，可她师父担心天地会报复，就把她送走了，并且对外谎称，她已自杀谢罪。
真正要说犯下刑事案件的也只有他……”
“谁？小胖子？”
顺着巴耶克手指的方向，柯西诺看到了前排c位的小胖子。
小胖子站在前排c位，一听巴耶克这话，胖脸浮上惊恐之色，双腿不住的打颤，在老板面前被迫屈服了他高贵的贝勒爷头颅。
整条船，就他还像个富贵少爷，随身带着伺候他的老仆人。
仆人老王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大清王爷府，干得也是伺候人的活，像这样被主子叫到跟前训话，那是家常便饭！
他很清楚，事已至此，今天必须做个说明。
此时此刻，被柯西诺那双锋利的眼神盯着，抱着两条手臂，身躯快要扑到地上。
“看来平常没少挨批呀。”柯西诺暗暗道。
“我爹是顺承郡王，而我也被封为多罗贝勒爷，不过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身份！要是我这个贝勒爷身份，又怎会有机会去杀害四爷府上的死丫鬟呢？”小胖子说的愤愤然。
云拿月趁机悄然走到了柯西诺身后侧，履行保镖的职责。
她听到小胖子的话，也不禁嘴角轻勾，好像他犯罪全是别人造成的！
柯西诺坐在八仙桌旁，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品茶。
一番茶水后，他无情嘲讽道：“我听说啊，大清贝勒爷大都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可一世的俊男，你这个体型儿，怕是被贝勒爷们排挤在外的吧！”
小胖子顿时脸颊涨红，手背抹着眼泪儿，辩解道：“我只不过是不爱骑射罢了！”
“不爱骑射？那一定喜欢上房揭瓦，或者是爬树掏鸟窝吧？不过，看你这个体型，掏鸟窝估计也办不到，只能吩咐奴才们帮你。”
“不是哟！我还真的会掏鸟窝呢。”小胖子得意道。
“哦，是吗？那你明天就跟我一起下船，去把纽约的鸟窝全部掏下来！”
“啊？我要掏那么多鸟窝做什么呀？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小胖子说的振振有词。
柯西诺冷笑，道：“你也知道那玩意儿不能当饭吃？那还干这种蠢事？！”
“不，不会再干这种蠢事了……”
放下茶杯，柯西诺眼光定定的看着小胖子，说道：
“知道自己蠢还不算晚！听着，你在国内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这些都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但是现在，你到了纽约，被我雇佣，就得老老实实地做人，认真做事谋生！”
“老板，我很认真在做事呢，不信，你看我手掌心儿都磨气泡啦。”
柯西诺瞅了一眼小胖子的手掌。
“吃点苦算不了什么，你们这些人，现在被我雇佣，我所要做的不仅仅是为你们提供一份工作，让你们有个暂时的安身立命之处，还要帮你们做合法雇佣手续，联邦政府移民部门，是需要做所有劳工的信息登记！”
“谢谢老板……”
张三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机会对老板奉承吹捧了。
柯西诺斜睨了对方一眼，随后又接着说道：
“你们当中，想要永远扎根在纽约，就得守法，像我一样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为雇主工作，一年之后，我才能帮你们所有人办理移民手续。”
“办了移民手续，我们就是纽约公民了么？”云拿月出声问道。
出国之前，她也有听师父说起移民之事。
那时候，她正和师父赌气，什么都听不进去。
现在，到了纽约才真正感觉到了国外生存环境的残酷！
“没错！只有成为合法的纽约公民，你们才能像我一样，有资格独立做生意，为自己做事，结交上流社会的贵族！
像你们现在的身份，也只能是我公司雇佣的劳工！
在美利坚，甚至是伦敦，劳工的地位就是奴隶，你们要是犯事，就会被发配到南方种植园，永远做奴隶！
奴隶的日常就是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工作，直到你们永远闭上眼睛为止……”
柯西诺这话也不是吓唬他们。
南方种植园农奴主的残酷，远远超过他所说的残忍和无情。
资本为了追逐更多的利益，奴隶在他们眼中，就只是赚钱的工具，根本算不上人类。
这或许也就是范德比尔特并没公开表明自己是辉格党的缘故吧。
因为辉格党代表南方种植园主的利益。
相比之下，民主党所代表的北方资本家企业主的利益，所北方工厂虽然也有劳工无数，可是口碑至少比南方种植园主要稍稍好一点点。
小胖子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独站在后排最边上的男子，长相冷峻，眼神敏锐漠然，眼角下方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有着几分恐怖，不过，还算低调本分……
柯西诺打量的眸光自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他打算给那个刀疤男一些时间，或许他也在积蓄力量东山再起！
呵，或许他才是队伍中最有故事的人。
“如果你们再犯了事，事情无论大小，我都不会保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小胖子哭丧着胖脸，瑟缩道：“为什么？我们不是老乡吗？”
“当初，我到纽约的时候才8岁！8岁能干什么工作，你们能想象吗？我为范德比尔特工作五年，获得了40美元报酬！小胖子，你口袋里边装的美元估计都不止这个数吧？”
被柯西诺点名，小胖子莫名觉得自己还很有优越感。
他赶忙摸了摸自己的鼓鼓的裤兜，嘿嘿笑起来，“我这儿有300多美元……，不过，老板，你放心吧，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事啦！”
不过，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柯西诺，嘀咕道：“可、可是，你为什么要保巴耶克？”
“巴耶克？你是不是看不见巴耶克因为滞留美利坚成天一脸愁眉不展？”
“没、没有那回事，老板，我心里不开心，您是清楚的，我的伊薇她永远的埋葬在纽约这片土地，而我以后还得回伦敦，心里难受。”巴耶克神情哀伤。
听到巴耶克又提及伊薇，柯西诺就想臭骂他几句。
“行了，巴耶克！你该惦记和思念的女人应该是家里的妻子！既然情妇已经死了，就彻底告别过去吧。”
他真是搞不懂，这些男人总觉得外边儿的女人香喷喷。
家里的黄脸婆就啥也不是，更不值得被思念是咋回事。……嗯，一定是女娲造人的时候出了点差错。
巴耶克被训斥的毫无还击之力。
虽然他理解柯西诺并不是针对他，可是他真的很难受。
每天只要一睁眼，就能想起这件事，想起伊薇那可爱的脸庞……
柯西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废话也不多说了，今天特地给你们说这么多，也是担心呀。”
“老板，皮草大衣做好了，我们去干啥？”张三忍不住问道。
“这不就是我要跟你们说的原因吗？”
“您说。只要不去那个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干啥都行！”
柯西诺没好气轻瞥了张三一眼。
“下周，我们这条船就得起航，离开纽约远赴5000公里之外的加利福利亚，对了，巴耶克，我们这一趟的目的地是加利福利亚，地图已经带过来了，你得赶紧做远航的物资补给。”
巴耶克点点头，收起心里的哀伤，“待会儿我们再详细说出航之事。”
柯西诺点头，然后回头，对眼前的一票老乡说道：“你们都不愿意离开纽约，那我这边呢，考虑到你们语言不通，就暂时让你们呆在膛体咖啡馆吧。刚好咖啡馆二楼腾出来了，可以经营中餐和西餐混合餐饮。”
稍后，柯西诺与大伙沟通了一下在唐缇咖啡馆经营餐饮的方案。
目前，只能让他们这帮人做后厨的工作。
咖啡馆里面的店员们，就出来跑堂、接待顾客。
大伙对于老板经营餐厅比较兴奋。
也不只是因为餐饮门坎低，是个人都能去馆子做事。
更重要的是，柯西诺现在也找不到他们这些人能干的行业。
张三是会记账，可是他对英文一窍不通。
而且，纽约财务岗位与东方古老记账的方法不同。
“总之，现在，小胖子，你必须像其他人一样独立，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享受别人的伺候！老王并不是你的仆人，他也有分内工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扭头看了看老奴，自己揩了一把鼻涕，“我叫阿敏。老板，我给你美元，你让老王留在我身边好吗？”
“还以为自己是贝勒爷身份？”
“不是的，我从小就是老王和小翠儿陪着长大的，现在小翠儿不在身边，我身边多少还是应该留个人照应的不是？”
柯西诺啧啧两声，这胖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
这一点，小胖子可能已经体会到了。
巴耶克多少听懂了一点小胖子的请求。
他在接收小胖子的时候，也收到了一笔不菲的“劳务费”，多少还是想帮小胖子说几句话。
“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看阿敏他到底年纪还小，才12岁，虽然只是比你小一岁，你也晓得，大清的这些贝勒爷一个个都是养在府中的废物，干什么工作都不行。我们就先给他们一段时间适应吧。”
柯西诺斜睨了巴耶克一眼，只是这淡漠的一眼。
巴耶克立刻噤声。
小胖子感觉到自己真的没办法再过以前那种生活了。
他沮丧道：“老板，咱们是同乡，要是你对我稍微照顾一点，我愿意从零开始，在纽约生活，还得仰仗你的帮助，那就从今天开始，不让老王伺候我了，好吧？”
“嗯，算你有觉悟！以后，你好好学习英文和算术，在这里，要是你连基本的文字和语言都不会，就只能去做最辛苦的工作！学会了知识，将来就有机会做轻松一点的工作。”
“就像老板您这样是吧？再娶一两个娇妻美眷？”
小胖子又开始了大清遗民式幻想。
柯西诺有点听不下去小胖子的幻想，但他也没有打碎这样不切实际的美梦。
起身出去时，将桌上原先小胖子孝敬他的美元，拍在小胖子胸前，“好好做事！你才有在纽约活下去的机会！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柯西诺出去之后，小胖子一屁股蹲跌坐在地上。
原想是留在船上吃一顿家乡菜的，可是经过小胖子这一打岔，柯西诺也没有了吃美食的食欲。
他检查了皮草大衣缝制进度，觉得这个进度实在太慢。
“不行！这个进度会影响到我们出航……”
还是再去跟卢卡斯借调人手和缝纫机。
有了这一想法，柯西诺便是领着一名船员，神色匆忙地径直去了卢卡斯服装店。
卢卡斯听说阿斯特并不打算追究法老号商船，还即将举办闺女的婚礼。
当机立断暂停了自己服装店的缝纫工作，让服装店员工们把几台缝纫机搬到马车上，运送到南街码头，搬上商船，连同自己一起，带着几名高级裁缝，加入了帮柯西诺缝制皮草大衣的工作。
柯西诺对卢卡斯是相当感激。
有了卢卡斯和几名高级裁缝加入冬季皮草大衣缝制，他就可以放心做其他物资储备。
他安排了唐缇咖啡馆店长柯蒂斯，定时给商船送咖啡和茶水，食物，还让巴耶克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做好这些工作安排，他才投入到做巴拿马通航的最后一项工作的准备。
制作消炎药！
想要制作消炎药，就只能去潘西医生诊所，诊所的一些医疗器具适合用来培植葡萄球菌。
柯西诺独自漫步在商船上面，又溜达观光了一圈，看到一名八岁的小水手坐在一卷缆绳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他正欲走过去询问，就看到云拿月走过来。
“老板！现在货仓里面缝制衣服的人手足够，巴耶克让我出来，说还是要做好保镖工作……”
“随便你。”
“那……一会儿你打算去哪里？”
云拿月说着悄悄打量柯西诺，心里面始终在思索一件事，早上奥黛丽过来找她，给她看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难道真的是柯西诺教自个未婚妻的么？
如此肉麻的话……
他也教得出口？
这件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柯西诺却完全不晓得自己被云拿月鄙视了。
他略作思索，他得去潘西诊所制作消炎药，这些消炎药需要用葡萄菌来培植，而葡萄菌就是在一些青霉，青霉的获取，大都是一些食物表面，比如发霉的馒头，面条等等。
“下午，我得去一趟潘西诊所吧！”
“你生病了吗？”
“不是我生病，我去诊所是要使用人家的医疗器具制作一批药品，这些药品现在市面上还没有，只能我自己动手做喽。”
云拿月整个人都呆住了，喃喃道：“你还会制作药品？学过医术？”
“没学过医术，就是看过医书，对了，你不是在青城山修炼吗，你师父教过你医术没？”柯西诺忽然就想到了这件事，心里面顿时有点兴奋。
若是云拿月也会医术，那就完美了。
云拿月脸颊一滞，微微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说：“我师父的确懂医术，可是我吧，那时候没怎么学，就会一点点风寒什么的……”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青城山弟子。
居然连老板都比不上！
“那也是可以的！我制作的这个药品，就可以使用在发烧这方面，到时候，我教你如何使用。”随后，二人上岸径直去了唐缇咖啡馆吃午饭。
这顿午饭一如平常那般简单，就两样，咖啡和面包。
云拿月小心翼翼的尝试喝咖啡，在这之前，她并没有很好奇纽约的食物。
可是，她很清楚，以后跟在柯西诺身边，就必须随老板一起入乡随俗。
据她所观察，走进咖啡馆的顾客，大都是有点家底的，所以她很快在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穷人肯定喝不起咖啡。
捧着散着酸味的咖啡，她格外珍惜，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个饮料味道多好。
柯西诺是在咖啡馆啃面包的时候，才想到一件事：“商船上面有蒸格吗？就是蒸馒头包子的格子？”
“肯定有啊，不然我们这两个月在商船上吃什么。”
柯西诺哦了一声，麻溜的吃完面包，拍了拍手起身，走进了面包烘焙制作间，指着案板上揉好的面团，吩咐道：“把这一团面给我包起来，我要拿到船上去做馒头包子！”
店员不敢多问老板。
在厨房里面找了一块干净麻布，把案板上的一团面包起来交给柯西诺。
柯西诺带着这一团面，直接返回商船，并让巴耶克去货仓把厨子出来，“快去叫福掌柜的厨子出来，就说我需要蒸馒头和包子。”
巴耶克以为老板还没有吃午饭，他知道大清国的馒头包子味道甚好。
赶忙跑去货仓教厨子李贵。
李贵本就是格厨子，听说老板想吃包子馒头，那是飞奔到厨房接下这活儿。
“你把这一坨面全部做成馒头，现在就蒸熟，然后用篮子装起来，我要拎走！你们若是想吃包子馒头的话，另外自己和面再做一些给其他人。”柯西诺把带来的面团交给李贵吩咐道。
李贵也不多问老板是要请谁吃馒头，笑容可掬的接下面团。
转身走进厨房去做馒头。
柯西诺也没有闲着，跟着走进了商船上面设置的小厨房，在小厨房里边参观，到处搜索是否有发霉的食物。
小厨房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
不过，令他喜忧参半的是，小厨房还真的有发了霉的馒头！
就在小厨房一隅，装潲水的木桶旁，放着一个筲箕，里面堆着一些明显已经上了绿霉的馒头，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来得急扔掉！
柯西诺捏着鼻子，走过去，瞅着发霉的馒头，“李贵，这是什么时候的馒头，都长霉了还没扔？”
“额……，老板，晚上我就送到岸上扔掉。”
“平常你们都是扔到哪里的？”
“大海里面啊！
最近，法老号停在纽约港，我们不敢随便把这些剩饭剩菜扔进河里，又没有上岸，所以就、就装在船上没有及时处理。”李贵站在案板前，双手用力揉面团回头说道。
第105章 又疯了，老板要以毒攻毒
站在小厨房门口，默了默，云拿月小心翼翼，“老板，我可以送到岸上找个地方扔掉。”
“别！”柯西诺赶紧摆手，并四下张望，在小厨房里面寻找倒一个能装这些馒头的篮子，“这些发霉的馒头，我全要了！”
“你要这些发霉的馒头作甚？老板，这些馒头……不能吃，吃了会死。”李贵停下手中的活儿，满是担忧。
厨房门口，云拿月和站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巴耶克亦是跟着点头。
他们都觉得老板为了节约钱财是要疯了！
居然连这种发霉的食物都要装起来给他们吃，就过分啦。
“对对对，李贵说的对极了，发霉的食物真的会吃死人……”巴耶克小声说道。
他真的不希望看到老板出事！
否则，未来三年漫长的时间，他要如何度过？
柯西诺自然不晓得这些人并不全是在担忧他的身体，也就好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要这些馒头，并不是吃，而是要从这些馒头上面把发绿的霉割下来，用于制作药品。”
“制作药品？！”三人齐声惊呼。
“没错啦，巴耶克，你进来帮我把这些馒头装起来，我现在就要带走。”柯西诺敲着脑袋，在小厨房打了个转身，又指着李贵，“给我用瓶子还是别的东西盛装一点食用油。”
“还需要油？”
李贵一头雾水，他那匮乏的思想实在想不出来，老板要把发霉的馒头跟油水混在一起，到底是想做出个什么新奇玩意儿。
他拍了拍手指上的面粉渣，从角落里边捡起一个竹筒，装了半只竹筒交给柯西诺。
巴耶克也不知道老板这颗小脑瓜里边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惊愕之余，随后奔进小厨房。
找了两个小竹筐，用筷子一个个把发霉的馒头夹进竹筐。
“你们也知道这玩意儿能吃死人，但你们想过没，能吃死人，是不是一种很毒的东西？既然是很毒的东西，我们可不可以用它来培植一种药品，以毒攻毒，用来杀灭人身上的细菌？”
云拿月愣愣的望着巴耶克一手拎着一只小竹筐，跟在柯西诺身后，一前一后从她眼前走出去。
少顷，她回过神，转身追了出去。
“我明白了！以毒攻毒，这个办法原来也可以用在西药里面的么！”
听到云拿月兴奋激动的声音，柯西诺就知道她脑瓜还不算笨。
没被青城山修仙师父给养残。
走到夹板上，巴耶克把那名坐在缆绳上悠闲阅读的小水手叫下来。
“史高治！先别看小说了，去帮老板送点东西。”
“诶？好咧！”小家伙应声答道，坐在缆绳上的小身板，顺着缆绳滑下来，双脚轻轻落在甲板上，动作利落的就把前一秒正在阅读的小手册，塞进了肩上斜跨的一只小布包里边。
一溜烟奔过来，接过巴耶克手里的两只小竹筐，低头看了一眼。
“哇！他们竟然剩下了这么多馒头……”
“啧……，闲话少说，跟着老板好好做事。”
史高治连忙识趣的点头，并对柯西诺点点头，满脸好奇：“老板，这些馒头要送去哪里？”
“去码头街另一边的潘西医生诊所！那边你去过吗？”
“额，码头街另一边，就是那边吗？”史高治随即看向了岸上大街某个方向。
柯西诺回头看了看小家伙，有点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拎着两只小竹筐。
转头，用中文吩咐云拿月：“小月，你帮他拎一个竹筐。”
云拿月忽然被老板亲切的叫“小月”，俏脸微热，默默伸手，从史高治手中接过一只小竹篮，跟在老板身后跳下夹板。
过了半分钟，姑娘忍不住咕哝道：“真是没看出来，原来他真是那样的男子……”
“你在后边嘀咕什么？”
三人上了岸，柯西诺听见云拿月在后边嘀嘀咕咕，便是回头问了一句。
云拿月知道史高治听不懂中文，便是撇着小嘴巴，大胆吐槽道：“早上，你未婚妻来码头见我，拿着你教她的两句情人之间的情话，在我面前示威！我还以为她故意那样炫耀，谁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了什么？”
“你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亲自教的？
云拿月挑眉，闲闲的补充了一句。
“她把我当成情敌。”
柯西诺顿时听出了一点鄙视的意味，扶额道：“奥黛丽应该没有其他意思，早晨她就说要跟随我一起到码头来参观法老号商船，主要是想见一见裁缝们缝制皮草大衣……所以，你们两见面的时候，我还在游艇会开会讨论巴拿马通航一事，哪里知道你们在码头见面说过什么？”
他又不是神算！
云拿月沉默两秒，迟疑说：“你不是教她说，我爱你，我想嫁给你了吗？难道还想不到她会在我面前炫耀这两句？”
柯西诺：“……”
顿时感到脸颊烧得慌。
“我就是好奇呀，既然你想教她中文，为什么没有教她一些华夏的爱情诗词呢？难道说你不会？”
柯西诺已经感觉自己被女保镖严重鄙视了！
他甩了甩头，呵呵一笑，云淡风轻道：
“你觉得，我教她说那些诸如「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还是「落落晨星，斜雨竹林，皆不如姑娘眉眼动人」这些情话？”
“……”云拿月被老板非常温柔的才华震惊了。
柯西诺轻叹了一句“山中无甲子，事事都如烟”的无奈。
……
三人来到潘西诊所，诊所内的患者看到他们手里拎着的发霉食物，一个个都皱紧眉头。
更有患者捂着鼻子跑出去。
潘西医生见到柯西诺，神情喜悦，可当他看到身后跟着的两人，手里拎着发霉的食物，也是十分不解，”你们这是……”
“今天过来，是想借用潘西医生诊所的医疗器具一用。”
“哦？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培植特殊细菌，制作一批药品，带到商船去跑巴拿马航段……”柯西诺把自己即将出发去巴拿马一事简略告诉潘西，随后跟着他上楼走进了一间诊所内的器具消毒室。
潘西异常吃惊。
外表看似青涩的柯西诺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貌，也在向往即将开始的巴拿马航段通行。
他让云拿月和小水手史高治把小竹筐放在一张案台上，然后就可以出去等候。
而他则是在医疗器具消毒室，详细对潘西解释青霉素制作原理。
眼睛却是地毯式搜索：室内可以用于配制葡萄菌的器皿。
“这个玻璃缸可以吗？”
潘西对柯西诺的想法似懂非懂，听说他打算把馒头上的绿霉取下来，装进一个器皿培植，便将一只装药水的空玻璃器皿拿过来问道。
柯西诺接过玻璃器皿，闻了闻，“这个可以。”
“那我先看你是如何制作的！”
“好！”
潘西医生给柯西诺拿来一块白色纱布，系在脸上，遮住鼻子。
此举却提醒了柯西诺，口罩这件事！
这阵子太忙，忘记了当初瑞克他们从伦敦回来的时候，他还认真的把「制作口罩」这一小生意记录在小本子上面。
于是，一边开始用镊子取馒头上面的绿霉，顺嘴问道：“这种医用纱布是从哪里买到的？”
潘西的脸上也系了一块三角形白色纱布。
他抬头看了柯西诺一眼，说道：“纽约有专门生产纱布的工厂，怎么，你需要购买？”
“额……”
不等柯西诺回答，潘西便是大方道：“如果你需要的只是几块，就从我这边拿几块去用吧，我象征性收取你一点成本费。”
“那多谢了！不过，还是麻烦你告诉我这家工厂的地址，明天我过去拜访。”
“也行，待会儿我让助手把采购地址写给你。”
两人一边做事便是如此交谈道。
这会，诊所并不忙。
潘西是一位富有钻研精神的年轻医生，十分好奇柯西诺到底是如何制作药品的，便留在楼上，帮忙打下手，顺便记下制作步骤。
一阵繁忙的取霉之后，柯西诺收集到半个玻璃缸的青霉。
然后，根据他所研读的医学着作所记载，用营养液培养，接着将培养液过滤，加上菜籽油并搅拌。
搅拌之后，将精制培养液的水分抽取出来。
通过上面的方法就将大部分的不容性物质和脂容性物质去除了。
做完这些，柯西诺便把玻璃器皿盖好，叮嘱潘西医生不要让任何人动这里边的东西。
次日，柯西诺才弄到一批用于制药的碳。
将炭磨成粉末，加入精制培养液，让炭吸收青霉素，将吸收了青霉素的炭放在玻璃分离管柱的容器内，以蒸馏水及酸性水洗净，然后用碱性水冲洗。
“现在，分划出来的青霉素便会被分划在某个部分，浓缩再溶解出来，这个步骤叫做分离管柱色层分离法。以琼脂培养基来培养葡萄球菌，再进行药剂感受性测试，就可以将效果显着的分划判断出来……”
潘西在医学笔记本上完整记录柯西诺所做、所说的每一个步骤。
制作出了一批青霉素，柯西诺有又跑去老尼普顿铁匠铺，请他帮忙熔制针管注射器。
三天之后，在柯西诺与熔炉工人一次又一次的不断打磨之下，终于打磨出了几根纤细的注射针头。
还制作了与之相匹配的玻璃针管。
有了这些成果，柯西诺来到潘西医生诊所。
“我的天！你居然真的做出了注射器吗？”潘西见到注射剂的那一刻，眼睛都瞪直了。
柯西诺：“是的！不过，注射器在人体使用位置，你需要详细了解。”
否则，若是扎针扎到骨头上，那可是害人的哦。
潘西医生虽是内外科兼治的医生，可是他也只会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包扎伤口看，缝合一些简单的小裂伤等等。
况且，这一时期，外科医师也有自己的麻烦：内科医生们依然高踞于他们头上。
还有一项令人十分讨厌的古老规定一直延续到18世纪中叶，即外科医师在施行手术前，必须从主教那里获得许可证。
虽然美利坚并没有这一项规定，但是医生们墨守成规的不会主动为患者做一些难度大的外科手术。
打针这种医疗工作，也还没有推广。
“有了注射器，是不是就可以使用你提炼的青霉素了？”潘西跃跃欲试道。
言罢，他已经拿起一支注射器，吸入一些水进入针管。
一番试验之后，潘西欣喜的发现，注射器真的被柯西诺已经成功研制出来了！
柯西诺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这个青霉素浓度很高，搞不好会直接导致人休克！所以，一点都不能大意，通常，为了安全起见，必须在注射之前，做皮试。”
“皮试？”
“对，就是讲稀释之后的青霉素，小剂量注射在患者的手腕皮肤上，一刻钟后，如果患者没有出现红疹、过敏现象，那就可以给这个患者注射青霉素。
但是，如果患者出现过敏等严重反应，说明这个患者的身体不能使用青霉素。”
潘西眉头紧张的皱起来，并吩咐助手如实记录柯西诺所说的注意事项。
既然青霉素的效用如此厉害，潘西也不敢轻易使用在患者身上。
“那就先做临床试验、观察一段时间药效再说……”尽管潘西非常迫切地渴望把青霉素运用在患者身上，可是这件事毕竟还没有治疗先例！
他是个对患者负责人、保守的医生，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不过，他对柯西诺制作出来的药品，是惊喜万分。
“青霉素的出现，如果效果真如你所言，那么这将会是一场重大的医学革命性成果！我果然没有说错，短短的时间之内，你就为世界带来了如此惊人的医学成果！”
“既然你现在还不敢试用，那就等我从巴拿马回来，我再教你怎么试用吧！”
柯西诺又把李贵后来蒸的馒头，发霉之后拿到潘西医生诊所，重复上一次的制药经验。
又提炼出了一批青霉素，用玻璃试管装好。
有了这些消炎药储备，柯西诺基本上已经做足了通航之前的准备工作。
经过几天在外面的忙碌奔波，这天晚上，柯西诺带着药品回到华盛顿10号私邸，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
老船长听说柯西诺回到家，便吩咐阿伦管家教他去书房谈话。
柯西诺正要洗澡，只好先去书房见老船长。
书房内，不止范德比尔特，还有即将订婚的新娘子奥黛丽端。
她坐在椅子上，父女两似乎都在等候柯西诺。
柯西诺走进书房，“船长先生！我回来啦。”
然后走到奥黛丽身旁，对她微微一笑，“奥黛丽小姐，你在书房陪船长先生聊天吗？”
“啊……算是吧，刚刚我和爹地说了明天订婚仪式的准备工作……”
奥黛丽这几天都没有和柯西诺走在一起好好说话，自从那天去了码头，见到了柯西诺的女保镖，确定对方不会对柯西诺有妄念，她也安心待在家里，等候周六订婚的大日子。
柯西诺走到奥黛丽身旁坐下。
……
这几天，柯西诺为了研制青霉素药品和注射器，每天在潘西医生诊所与老尼普顿铁匠铺来回奔跑，繁忙工作早已让他忘了明天已到了星期六，也是他们订婚的大日子！
订婚一事，他本没有怎么插手，一概听从老船长的安排，无论是仪式规模，还是邀请宾客方面，他都统统没有过问。
“通航的准备都做好了？”范德比尔特靠着单人沙发椅子问道。
比起小两口的订婚仪式，他更关心小家伙的生意。
听说柯西诺最近总是往潘西医生诊所跑，带着潘西一起研制药品，范德比尔特便是好奇小家伙的成果。
他最近一次又一次的成果，验证了当初和威廉一起，评价他这个老头子的那句话：从无败绩！
“基本上一切就绪！只是商船上面的冬季皮草大衣还没有全部完工，可能还需要两三天时间，毕竟，数量有点多，以卢卡斯这样的高级裁缝，也无法在短短的一周全部做出来。”
范德比尔特也没说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听说你这两天在潘西诊所制作药品？”
“是的，研制一种消炎药，这种药品可以应用在感冒导致喉咙发炎，或者是伤口破溃红肿等病症方面……”柯西诺说道。
“能用在麦克尼尔的病症使用么?”
“麦克尼尔？”柯西诺脸上微微的错愕，他以为老船长会询问这种消炎药是否能用在治疗他前几次的大病。
前几年，范德比尔特有过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难忘经历。
比起其他人，他会更希望有一种药物，能治疗他的疾病。
柯西诺微微怔愣，惊讶道：“您希望我的药品能治疗麦克尼尔的疾病？”
“他是不可多得的铁路工程师，”范德比尔特从嘴里取出雪茄，缓缓说道：“希望他身体康复之后，继续为我修建铁路！”
“这个主意甚好，这么说，您计划在明年开始修建铁路？”
听到小家伙如此询问，范德比尔特也没正面回答。
他不喜欢把正在聊的话题岔开。
这是他谈话的固执一面。
“如果说我在明轮船建造方面，是绝无仅有的专家，那么麦克尼尔就是铁路建造业无可匹敌的专家！我不希望他带着优良的建造技术进入棺材！”
自从范德比尔特入主了斯特宁顿铁路公司，每天处理铁路公司的日常文件、报表，便是已经感受到了这条铁路给公司带来的滚滚财源！
即使竞争者众多，斯托宁顿铁路也是业务繁忙，因为它仍然是纽约与波士顿之间速度最快的一条路线。
建造大西洋号船只的事情处理之后，他每天一到办公室，就站在地图前研究新的铁路线路，并计划把全新的铁路网络遍布美利坚主要港口城市，他要建造、铺设这些新铁路线，是离不开铁路建造工程师。
放眼全美铁路工程建造师，除了麦克尼尔，他确实没有更能认可的人选。
麦克尼尔毕业于美利坚早期最优秀的两家铁路工程师学校，一是西点军校，另外一家是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公司。
他认为，像麦克尼尔这种拥有专业知识，又有着极为丰富建造经验的工程师，绝不能轻易让他陨落。
“的确，客观的说，麦克尼尔值得像您这样富有远见的商人珍惜。”
柯西诺认真回忆最后一次见到麦克尼尔的情景。
那天，也就是第五次随同雇主去麦克尼尔住所见面谈判时，站在卧室门外，他听见卧室内的麦克尼尔不断咳嗽。
咳嗽的时候，隐约听得见他喉咙有痰。
柯西诺虽不是医生，通过麦克尼尔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对他的病情有了一定了解。
如此一番综合了麦克尼尔的病症，柯西诺抬起脸颊，“麦克尼尔得的是肺炎吗？”
如果是肺炎，那就不太好说了。
肺炎属于呼吸系统疾病，即使放在后世，这病都不太好治。
更何况，他们最后一次去麦克尼尔住所拜访，已经是大约两个月之前的事情。
若是他这病情没能得到有效控制，只怕……他们是过去吊丧的哟。
范德比尔特哪里清楚麦克尼尔到底得了什么病，他从不关心这些东西，不过他很诧异小家伙居然能通过见了麦克尼尔来判断对方的病情。
这要不是学习过医学，哪里轻而易举就能说出病症名称？
半晌，范德比尔特沉吟数秒之后，说道：
“明天，订婚仪式一结束，我们就去麦克尼尔住所，顺便带上潘西医生，到了那里，你也帮他仔细瞧瞧。
或许，有你和潘西的努力，通过你们华夏与美医的综合治疗作用下，他能挺过这一关！”
柯西诺点头，“但愿吧！明天上午，我派人去通知潘西医生。”
坐在一旁的奥黛丽，见父亲如此偏爱柯西诺，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还担心，这几天柯西诺对于订婚不管不问，这件事被父亲知道，要挨骂。
没想到，他们两个男人见了面，所聊之事半点没有涉及订婚。
更加令她意外的是，柯西诺在外面无论干什么，她父亲都非常清楚。
这一点，柯西诺不仅没有介意，反倒是凭借自己在医学方面的过人本领，把她这平日里傲慢到冷酷的父亲都服气到底！
“这家伙，倒是有些过人的本领……”奥黛丽心里暗暗喜悦。
然而，她微微蹙起黛眉，想在订婚结束，便与未婚夫去一趟长岛精神病院探望母亲。
听到父亲这一计划，俏脸逐渐黯淡。
她明白，父亲对于生意的胜负欲，远远胜过对家人的关怀，更何况还是逐渐交恶的夫妻感情。
但是，奥黛丽还想再替妈咪争取参加他们的订婚。
她踟蹰片刻，见两位男人聊差不多了，便是微笑道：“爹地，我和柯西诺的订婚仪式，再怎样，还是应该请妈咪参加的，对吧？”
坐在她身旁的未婚夫顿时了然，尽管他们二人都知道，这种请求是冒着极大风险。
柯西诺稍稍侧过俊秀面庞，迎上了未婚妻暗示眼神，只好豁出去，跟着请求道：“奥黛丽所考虑的很有道理！毕竟，订婚只有一次，索菲娅夫人一定也很想亲眼见证女儿的幸福瞬间……”
顿了顿，柯西诺昧着良心补了一句：“我也希望获得索菲娅夫人的认可，所以，咱们派人去长岛把索菲娅夫人接回家吧！”
老船长眯了眯眼眸，高大壮实的身躯豁然站起，咆哮道：“订婚在即，做你们该做的事！以后谁敢动不动替索菲娅求情，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柯西诺瑟瑟发抖：“……”
转过脸看着奥黛丽嘴巴剧烈颤抖，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手背上……
从老船长书房出来，柯西诺看出了奥黛丽情绪不高。
走到楼梯口无人的僻静处，他忽然温柔的问道：“心情好点了吗？抱歉！我没能帮到索菲娅夫人。”
奥黛丽撇了撇嘴，摸着脸庞，低声道：“我原来计划订婚结束，一起去长岛探望妈咪，可是父亲连这个也不准……”
“……奥黛丽，虽然这件事我们无能为力，可是我希望你振作起来，往后，我们还有机会孝敬索菲娅夫人。”
柯西诺面露歉意，表示无能为力。
他想说，这个家，未来二十年都还是范德比尔特做主。
清楚这一点，他就不会明着与岳父作对。
不过，柯西诺还是希望未婚妻以最喜悦的心情期盼订婚，毕竟，这对他们两来说，只此一次。
她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爱人。
这个年代的婚姻也不像后世，会因为今天谁刷碗、谁带娃……等等日常琐事意见不统一就闹到离婚地步。
柯西诺想了想，探着奥黛丽的反应：“现在时间尚早，我们去花园里边散步吧。”
听到柯西诺突然间的散步邀请，奥黛丽娇躯顿时微微一颤。
她轻轻点头，抚着绯红暗暗爬满的脸颊，温声道：“好哇……”
世间万千女子，哪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花前月下的嘛？
奥黛丽表露出的羞涩反应，柯西诺看在眼里，他也表现出绅士般的态度，走近半步，牵住了对方纤巧的手指，走向私邸内的一片静谧后花园。
小两口并肩走向后花园，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阿伦管家很快就把小两口去逛后花园的好消息汇报给了男主人。
老船长先是一愣，过了几秒之后，神情舒缓，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不多时，小两口深夜逛后花园的消息，传遍了整栋私邸，就连住在西半头的威廉，艾伦和威廉·索恩他们几个，全部都听说了。
三个男人感到十分好奇。
在威廉的好奇心驱使下，三个男人结伴一起悄悄潜入了后花园。
当他们隐身在花簇后边，就听到了柯西诺用不同平常的声音，十分温柔的给奥黛丽讲述巴耶克身上所发生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所以，我听到他们的爱情故事，起先也不理解，可是看到巴耶克为了伊薇小姐跌进悲伤的深渊甚至感觉到没了活下去的信念，我试着理解……
那种世俗眼里荒诞不经的感情，或许，他们曾经爱的滚烫！爱的热烈！”
爱的肆无忌惮，眼里唯有彼此。
“额……我们也可以拥有那样的爱情吗？”奥黛丽坐在长椅上，支起脸颊问道。
柯西诺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在奥黛丽身旁，靠着椅子。
听到奥黛丽这么问，就听出了她还是很期待美好而热烈的爱情。
他回头，温柔的笑道：“关于我们，你遗憾吗？”
奥黛丽忽然就记起，前不久的一个夜晚，她哪里会忘记，那个春风化雨的夜晚，在石梯上不慎跌倒的那一刻，是他那双并不算有力的双臂及时接住她。
然后，温柔的抱起她，走到树荫下的长椅上。
把她放在长椅上，帮她检查脚踝，再帮她穿上了小皮鞋。
可能是那晚一起吹过的晚风太过温柔，让她错以为走过了一生。
就是这样温柔的男人，那一刻，她玩心作祟，突然就问他，以后想娶什么样的妻子。
思及此，奥黛丽轻咬着嘴唇，小声道：“以后的我们，肯定也会成为那样的伴侣……”
花簇后边的三个男人，听了这对小情侣的情话。
不觉脸红到了耳根子。
威廉撇着嘴，嘀咕道：“真是看错了这家伙！”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吧？他居然真的让奥黛丽心动了！还能这样的温柔……”艾伦吃味的说。
威廉·索恩却是有点烦躁，摸着后脑勺，“啊！看来他们交往的非常顺利，完全不像是被迫订婚！”
“你才发现？”威廉嗤笑。
……
第二天是星期六。
这天，将会在私邸低调举办较为隆重的订婚仪式。
私邸的佣人们为了准备这一天的订婚仪式，是忙碌了一周，是以，终于到了这个大日子，他们所有人都是天一亮，便是开始了繁忙的订婚准备。
身为这个大家庭的家长，范德比尔特也是早早的就起床，女儿终于要和小助手订婚，他心情明朗，吩咐家里的人，全部穿上新衣服。
前一天，傍晚时分，罗西裁缝店才把新人的礼服送到私邸，并请奥黛丽试穿。
这会，在几位姐姐手忙脚乱的装扮下，身姿翘挺的六小姐奥黛丽已经穿上了一条雪白的拽地礼裙。
姐姐们对于这个娇贵的妹妹，容貌如此出众全都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哇！奥黛丽好适合这样的裙子呀。”
“好像的确很漂亮呢。”
“就是不知道柯西诺的礼服与奥黛丽的裙子是否搭配……”
“本来是蓬蓬裙，可是量身的那天，柯西诺说蓬蓬裙太过活泼，不能彰显出新娘的淑女一面，便帮裁缝修改了款式，就变成了这种拽地的裙子了啦……”听到姐姐们对拽地裙赞不绝口，奥黛丽便是这般解释道。
站在镜子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位幸福的新嫁娘。
可……今日只是订婚。
偏巧此刻，穿戴一新的幼龄孩子，从楼下疯跑上来，恰好跑到了奥黛丽卧室门口。
这群幼龄孩子推开半掩着的门扉，对里边漂亮的新娘子指指点点，尤其是一向喜欢咋呼呼的小科尼。
看到卧室内，站在镜子前边不断端详自己的姑姑，便是高声道：“奥黛丽姑姑！你真美！以后我也要娶你这样漂亮的女子！嘻嘻嘻……走，我们去看柯西诺是不是也穿上礼服了哟。”
听闻门口孩子们的嬉笑声，奥黛丽微微侧过脸颊，害羞的低头一笑。
艾伦从楼下匆匆上楼来，看到孩子们都挤在奥黛丽卧室门口嬉笑。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客人都已经来了，快点下去玩。”
匆匆瞥了一眼卧室里面的几道人影，直接走到了柯西诺卧室门外，高声道：“柯西诺！礼服还没穿好吗？客人都陆续到家里啦！”
“哦，来了，来了。”
柯西诺很不习惯定制的双排扣礼服，尤其是礼服里边的泡泡袖衬衣领子，这种领子的坏处，就是把人脖子捂得严严实实。
快透不过气。
他一边扣着礼服扣子，跟随艾伦匆匆下楼。
经过奥黛丽的卧室门口，他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就怕被房里的几个姐姐看到了反而学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调侃他们。
上午九点，订婚仪式正式举行。
私邸后花园，老船长邀请了十几位蒸汽船主宾客观礼，宾客与和主家坐在一起，共同见证花团锦簇围绕中的一对新人。
法老号商船上面的老乡们，全都知道这一天是柯西诺订婚的大日子。
胆大的几位，厚着脸皮以柯西诺娘家人身份，请到场观礼。
柯西诺想想也有道理，便在他们当中挑选了几名“娘家人”，张三，小胖子和云拿月三人。
这三人就像个奇葩组合似得，张三生的瘦弱，还总是抱着双手，一副乡巴佬进城似得，一到私邸便是到处参观。
与他的行为大相径庭的是看着就好q弹的小胖子阿敏。
兴许是他从小就住在王府，见惯了大场面，对于私邸的奢华不是十分感冒，却是一到大厅，就像个自来熟似得，挥着小胖手，用他刚刚学会的“嗨，哈罗”这些词语，与家里的女仆打挥手致意。
这让家里的女佣们对小胖子颇有好感。
而云拿月，一脸淡漠，就像刚从青城山下山逛大街似的……
柯西诺见到他们仨的时候，眼光自动从前边两个男的身上略过，被云拿月冷漠的表情给噎得，直接掉头就去了后花园。
“喂！老板，你等一等呀，这是我阿敏随的份子钱……”
小胖子见老板不打算跟他们打招呼，便是立刻从身上摸出一个布包，追了出去。
此刻，这三人也被允许坐在宾客后边。
他们看到穿着一新的老板，和漂亮神圣的奥黛丽站在鲜花前边，接受牧师为一他们主持的订婚礼，张三忍不住啧啧道：“不愧是富豪啊！结婚之前还要订个婚，直接办结婚送入洞房多简单省事儿！”
“照你这样说，那柯西诺明年就可以当阿玛了是吧？”小胖子仰头问道。
张三抄起双手，阴阳怪气道：
“你说当阿玛就能当阿玛？那你爹是不是成亲第二年就当阿玛的？”
“额……听我额娘说，他们成亲三个月，就生下我哥哥了。”
“三个月……”张三表情精彩，总结道：“那你阿玛确实能耐了点，不过柯西诺恐怕就没这个本事了吧。”
云拿月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到两人闲话。
便是抬脚踢了一下小胖子q弹的腿，低声警告道：“闭嘴！不知道这是重要的场合？”
小胖子被踢了，用那很无辜的小眼神儿怯怯的看了云拿月一眼。
把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要是在大清国，敢有女子如此虐待他这个贝勒爷，他定会叫人将对方给劈了！
哎，这里毕竟不是大清国，他也没有保护罩。
张三呵呵一笑，道：“云姑娘，你别担心，这些老外笨得很，咱们不管说啥，没人听得懂。”
“对！不过，今天应该能在这里狠狠地吃一顿！”
小胖子舔着唇，对纽约第一富豪家里办酒席的席面水准，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憧憬道。
那边，牧师念了长长地一段话之后。
柯西诺当众对未婚妻做了婚事承诺，并保证自己会忠于他们未来的婚姻。
象征性的亲了一下奥黛丽的脸颊算是这事儿成了。
宾客们对柯西诺的担当表示出赞赏，用热烈鼓掌来祝贺他们。
按照纽约的订婚礼节，牧师引导一对新人进行了婚事钦定。
简约的订婚仪式结束。
范德比尔特邀请宾客共进午餐。
三位特殊的娘家客人也跟着走进了餐厅。
走进餐厅，他们更惊讶于老板年纪轻轻的，就能跟着老丈人住进这么豪华的大房子享受。
由于身份太过特殊，三人被安排在主宴会厅旁边一间较小的餐厅。
“哎！今天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新人不会给我敬酒，也不会进洞房……”席间，小胖子对于来到纽约终于吃上了三明治感到无比满足，却又无不遗憾的说道。
“如此美味的西餐，都堵不上你这张聒噪的嘴！”
云拿月对小胖子投去一抹厌烦的眼神。
“没事，没事，今天你们在这里一定要吃的高兴啊，待会儿，可以让人带着在家里到处参观。”
柯西诺抽身从未婚妻身边来到这边宴会厅。
一进来，就看到偌大的餐厅，就他们仨。
还撞见了小胖子又被云拿月怼了。
他在国外也没有亲人，然而，今天，他们代表了他的娘家人参加订婚仪式。
柯西诺对此还是很欢迎与感激。
小胖子见到新郎，立刻就一脸兴致道：“老板！我有问题想问问你，听说纽约人也不是都要在结婚之前举办订婚仪式，那我就纳闷儿了，你们今天这个订婚，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呀？”
“区别大了！”
“区别很大？那是不是进洞房与不进洞房的区别？”
“你这脑子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柯西诺没好气拍了小胖子后脑勺一掌。
随后，在小胖子身边拉开一张椅子落座，“订婚就是把男女双方的婚事定下来，等我们到了结婚年龄，再举办婚礼。”
“那你们结婚之前，会同塌而眠的，是吗？”
话音刚落，小胖子的脑袋就被柯西诺无情拍了一巴掌。
柯西诺闻言一顿，装作整理礼服，好整以暇：“你是想让我被老船长劈了当柴烧？”
所有爱情不管道路多么曲折，但相爱的人们总能顺利到达终点。
洞房花烛什么的，呵呵！
偏偏这时，姿容绝色的未婚妻，面带羞涩笑容，身姿轻盈如蝴蝶似得从旁边宴会厅走出来，纤细手指还擒着一只银质酒杯，好像是过来与他的老乡们一起碰杯。
第106章 铁路工程师的命，必须挽救!
订婚仪式结束之后，范德比尔特送走宾客，转身便是领着女婿一起去麦克尼尔住所。
坐在马车上，翁婿两互相看对方都跟以往有了完全不同的感觉，尤其是柯西诺。
以前当这位大亨是纯雇主，而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再单纯，是掺杂了亲属关系的关系。
车内就他们两人，气氛多少会有点尴尬。
柯西诺想起老船长即将开始修建新的铁路干线，便是建议道：
“船长先生，若是您打算修建新的铁路，那么我建议您与麦克尼尔商议，修建一条属于美利坚的中央铁路吧！到时候，我也入股这条中枢铁路！”
范德比尔特一口接一口抽着雪茄。
闻言，眼眸微微眯起，对此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反问道:“你也想加入铁路运输？”
“额，我想，若是能在旁侧协助您，助您一步一步扩大美利坚铁路运输线，这是身为您女婿的荣耀！
与其看着其他贵族霸占铁路运输业，我更希望您成为美利坚铁路大亨！”面对老岳父复杂的眼神，柯西诺不慌不忙改口说道。
然而，他心里却是另一番风景。
若是老家伙不打算修建中央铁路，那么，他就召集人马来干这个事！
要知道，那可是中央铁路啊，谁能掌管这条运输线，就等于掌控了美利坚的经济命脉，以后再辅助华尔街金融与银行业，他的商业版图就更加稳固。
未来，他不仅要掌握新的铁路干线，还要把太平洋中央铁路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
前一天，听说柯西诺星期六订婚的消息，潘西觉得以自己与柯西诺之间的交情，此等喜事，应该亲自到华盛顿10号街私邸，当面祝贺。
无奈……等到第二天上午，他都没收到邀请贴，就晓得主家并没计划邀请他。
倒是收到了柯西诺派来的人说，请他去一趟麦克尼尔住所，为对方看病。
“他一定是想试验青霉素的效果……”潘西心里如此琢磨。
于是，周六上午，早早的处理完诊所的患者看诊，比柯西诺他们早一步到达了麦克尼尔住所。
是以，当范德比尔特与女婿见到麦克尼尔的时候。
潘西已经替他做了初步诊断。
“怎么样？他所患的是什么病？”柯西诺见到潘西，便于对方站在卧室外面的走廊问道。
潘西便将自己的诊断结果告诉柯西诺，“根据他这两月时好时坏，一直咳嗽的症状，我初步判断他是肺部出了点问题。”
“那你打算用美医还是使用华夏中医来为他治疗？”
“麦克尼尔的症状就是炎症所引起，我在想，是否能使用咱们最近研制出来的消炎药……”
听到潘西不太确定的话语，柯西诺眨了眨眼，“如果确实是肺部炎症，那么是完全可以使用青霉素进行消炎，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我这就进去确定了病情再说！”
青霉素消炎药属于抗生素类药，也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普通药。
这一点，柯西诺已经将使用注意事项都告诉给了潘西医生。
二人结束交谈，转身走进了麦克尼尔的卧室。
麦克尼尔靠在床头，一边和范德比尔特谈论斯特宁顿铁路公司近期经营，对于老船长接手总裁一职之后，公司经营略有所改善，麦克尼尔面露欣慰。
这时，又听到潘西医生解释，说柯西诺想要为他问诊，麦克尼尔咳嗽了几声，拿着手帕的手掩住嘴巴，微笑道：“早知道你这个助手还学过医，上一次，你们过来拜访，我就应该请他为我看看的……”
范德比尔特心情无比愉悦，说了句，“先让他看看再说。”
然后，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着等待结果。
柯西诺走到床前，礼貌的鞠躬，脸上浮上了一抹歉意，解释道：“麦克尼尔先生！上一次过来拜访您，我没有进来卧室！
那天，船长先生心里担忧斯特宁顿铁路的经营恶化，我们也都没有想到，或许可以为您的身体做一番检查。”
“这件事不怪你！”
麦克尼尔微微一笑说道。
然后，伸出自己的一条手臂，做好了让柯西诺为他把脉的准备。
管家便为柯西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床前，“请坐下好好为先生检查……”
“虽然我是大清国人，可我也只是懂一点点把脉问诊，”柯西诺点头，自嘲了一番，依言在椅子上坐下，为麦克尼尔把脉。
前世的他，的确看过华夏所有中医专注，像什么《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等等古代中医巨着，那都是翻来覆去阅读了很多遍。
仗着自己熟读古代医书，他还厚着脸皮拜过小区门口的中医馆的一名老中医，学习中医之术。
可他毕竟也不是经过正规的8年制医科学习培训的医生。
嗯，现在，知道了病情，死马当活马医就好啦。
卧室内，十分安静，几双眼睛都望着柯西诺为麦克尼尔把脉。
老管家见柯西诺的把脉的动作，仿佛这是他做过了很多遍似的，在麦克尼尔左右两只手腕娴熟的切换。
不禁感到震惊！
难道说这小助手还真的懂大清国医术？
一番把脉之后，柯西诺已经确定了对方病症与病情等级。
他松开了麦克尼尔的手腕，微微一笑，宽慰道：“其实，先生的肺部病情不算特别严重，只是由于缺乏最准确的药物治疗，拖延了几个月，就需要做消炎，然后用我们华夏的中药一番好好调理便能药到病除。”
闻言，卧室内所有人全都面色一愕，随后全都是一脸喜悦。
不等麦克尼尔从这喜悦中回神，范德比尔特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躯走过来。
“那就不要拖了！好好帮他把身体治好吧！”
“是，船长先生。”
范德比尔特知道柯西诺真的能治好麦克尼尔的病，就已经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
他交代柯西诺细心治疗，然后马不停蹄去了办公室，开始制作修建铁路的计划。
等麦克尼尔的身体彻底康复，他就会邀请他一起制定最全面、详细的计划。
范德比尔特离开之后，柯西诺为麦克尼尔写了一份治疗方案。
“由于他这个病拖的时间太长，需要使用一周的青霉素注射消炎，同时，辅助用中药汤来祛痰止咳定喘！”
随后，从随身包包里边拿出了带来的一管青霉素注射液。
潘西看到这一管异常珍贵的青霉素，便是指着窗边桌子上的药箱，“我也带了小号注射器。”
“嗯，每一次注射青霉素之前，需得给患者进行皮试，我先教你如何注射皮试……”
麦克尼尔与老管家，以及两名伺候的佣人，见他们两个拿出了注射器这种没有见到过的医用器具，一个个皆是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麦克尼尔指着柯西诺手中的注射器，“这是从哪里买的？”
潘西医生便将柯西诺发明注射器和青霉素消炎药一事，简略告诉他们。
“哦！上帝！这些真的是你发明的吗？”
麦克尼尔实在不能把眼前的注射器这般医学革命，与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小助手联系在一起。
关键是，柯西诺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拿起一个小玻璃药瓶，进行药剂调配。
老管家：“太珍贵了！先生的运气太好了！”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运气，这是范德比尔特的运气！”
“先生为何这么说？”老管家不解道。
麦克尼尔不仅是一名铁路建造师，更是有着卓越远见的商人，他立刻就嗅到了这将会是柯西诺商业更上一层楼的最好助力！
他情绪十分激动，急促的喘气，身躯离开靠垫，指着柯西诺手中正在调配的青霉素。
“听着！孩子！如果你手中的青霉素真的能治疗我的肺病，那么你应该第一时间就去联邦医学学会进行专利注册！”
潘西十分羡慕的点头，“不止是青霉素，还有这个针管注射器。”
“范德比尔特……眼光太毒辣！”
最后，麦克尼尔如此总结道。
现在的老船长，大概也知道自己捡了个宝。
柯西诺为麦克尼尔进行了皮试注射，而这一幕，站在旁侧密切关注的潘西医生，手捧医学小手册将临床经验100%记录下来。
这个年代，由于缺乏必要的药品治病，麦克尼尔心里虽然对柯西诺研制的最新药品持有积分质疑，但是他很配合的接受皮试。
只在皮试注射的时候，那突然刺痛感袭来时叫了一声。
这一点反应，潘西医生也是毫无遗漏的记录下来，并问道：“是不是感到很痛？”
柯西诺收起小号注射器，淡道：“皮试所带给患者的痛感，那只是因为患者的最外层的皮肤突然被强行鼓起了一个液体包，这种疼痛级别在成年患者身上一瞬间就会消失。”
“哦……，如果有过敏现象，那么又是如何表现的呢？”
“过敏的话，患者手腕上回在一刻钟内起很多红疹，这表示，这个身体不能注射青霉素。反之，就可以注射。”
麦克尼尔听到柯西诺的解释，急忙看向自己的手臂……
接着，一刻钟之内，柯西诺不厌其烦的给潘西医生解释麦克尼尔手腕上因皮试而鼓起的小包。
“只要这个小包在逐渐消失，没有引起身体的其他反应，就可以每次注射这个量的青霉素。”到了15分钟，柯西诺准备好的一管青霉素，直接打进了麦克尼尔的臀部。
潘西医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新药试验。
心情特别的紧张。
比患者本人还紧张无数倍。
注射了青霉素之后，柯西诺吩咐管家给麦克尼尔喂一点温开水。
并让他躺下休息，如果有什么异常反应，就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然而，打了一针青霉素之后，麦克尼尔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候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没有看到其他异常反应，而是渐渐地入睡了。
柯西诺对麦克尼尔的管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然后，与潘西一起去了他的诊所，配制祛痰止咳定喘的中药。
“你可以记一下这个方子，这是化痰止咳的药方，以后若是有感冒，患了咳嗽有痰病症的患者，都可以使用这个药方，你看啊，这是橘梗，它可以宜肺气、祛痰、排脓。”
潘西与助手站在旁边，交代助手将柯西诺说的每一句话，连同药方都记录下来。
“这是川贝母，可以止咳化痰，清热散结，适用于虚劳咳嗽，吐痰咯血，心胸郁结。”
“这个叫做半夏，药罐子表面我有写详细的品名！这一味药有毒，燥湿化淡，降逆止呕，消痞散结……”
柯西诺像个中药房抓药的掌柜，又将分别抓了适量的百部、前胡。
配制了一副止咳化痰的中药。
然后再用纸四四方方包好，用细绳捆扎起来，交给潘西医生。
“这一副中药在煎煮的时候，每一次放一个梨子，就是生吃的水果——梨子，这样既可以清热化痰，还可以中和中药的苦味，喝起来不会感到太难入喉。”
潘西医生的助手已经将这些要点一一记录在了本子上面。
“要不，下午你单独去一趟麦克尼尔住所吧，我再利用收集到的青霉制作一批青霉素，明天，我就要去耶鲁学院拜访，等我再回到曼哈顿，就得出发开始巴拿马航段的通航了。”
潘西医生知道他们制作的青霉素并不多。
当初，这点药并没没有算作为麦克尼尔治病。
而是要全部带去巴拿马航线。
见潘西医生不太愿意独自去麦克尼尔住所，想留在诊所和柯西诺一起再一次配制青霉素，柯西诺便是当着他助手的面，估算了一下麦克尼尔的病情所需要的青霉素用量。
这么一算下来，他们研制的青霉素会全部用于给麦克尼尔治病！
“麦克尼尔的病情，需要每天注射一支青霉素，并且要注射一周时间，那样的话，会消耗完我们手中所有的青霉素！”
潘西的助手看了看他们两个，只顾着计算用药剂量。
却没有说治疗费用！
便是忍不住在旁边小声道：“不晓得治好麦克尼尔之后，他会支付给我们多少医药费？”
潘西神情严肃，递了助手一眼，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治好了，这些都是柯西诺的功劳！”
“那是，不过，老师您也有付出啊？”
潘西摆手，道：“你别以为这是一次简简单单就可以模仿的制药，即使我们跟着柯西诺再研制十遍，恐怕也还是无法准确掌握其中奥秘！”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把这些过程再帮你梳理清楚。”
柯西诺哪里会在意潘西助手心中所惦记的事情。
他们就是知道如何研制青霉素，也不懂其中奥秘，要是轻易拿出去治病，那会是致命的！
这一点，他已经严肃告诫过潘西。
再者说，他也不是真的对明摆着的两项专利无所谓，他早已写好《世界报》第3期的医学医疗版块通讯文章，周五出刊后，广大的纽约市民就会知道世界上已经有人研发出了消炎药青霉素，以及不同型号的注射器！
在知识产权保护极其严格的国家，这一点，别人是抢都抢不去的。
“那……我这便出发！”
潘西医生把两副中药装进了药箱，匆忙出发去了麦克尼尔住所。
等潘西离开之后，柯西诺带着他的助手，在临时改装的实验室，第二次进行青霉素药业提炼。
…………
次日，是星期天，在埃尔默与报社两名推销员陪伴下，柯西诺与奥黛丽告别家人启程去康涅狄格州纽黑文。
这趟短期旅行，对于柯西诺来说，意义非凡。
明面上，他这趟出门是送未婚妻奥黛丽返回耶鲁学院，继续上学。
实则却是要去耶鲁正式推行《纽约世界报》，在学院界进一步扩大《纽约世界报》的影响力。
否则，等他去加州待一个冬季回到纽约，恐怕世界报已经被主编威廉玩儿完了。
旅程的重点环节，是拜访瑞克的兄长阿方索。
阿方索比瑞克年长十几岁，早已在耶鲁学院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版图——创办了骷髅会！
骷髅会对于后世美利坚政坛的影响有多大，懂得人都懂。
柯西诺思索过，想要在美利坚真正建立华人的势力，就绕不过财团与政坛这两个重要领域。
拉拢阿方索以及他身边的人脉，为他所有，才是最为理想的崛起之路！
纽黑文耶鲁学院位于纽约与波士顿时间，距离纽约也仅仅只有80多公里的路程，是以，柯西诺满足了随性去推销报纸的两名伙伴的建议，搭乘火车去纽黑文。
在火车上，柯西诺利用难得的乘坐火车的机会，也没闲着，反而表现出非凡的商人的创业能力。
他带着伙伴们，拿着最新出刊的《世界报》，从第一节车厢开始，以车厢为单位，对乘客进行报纸推销。
“先生们，女士们，周末好！
我们是纽约《世界报》报社的员工，今天，非常荣幸与各位共同搭乘同一班火车去纽黑文，为了让各位感到旅途丰富有趣，现在，请允许我为你们说一说《世界报》能为你们带来的非凡乐趣……”
乘客们象征性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列车上的演说家”。
表现出了并不高的兴致。
但是，柯西诺是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失望的！
他直接走到一排乘客旁边，见这便三个乘客穿着打扮还算得体，便是直接把一份报纸翻到了医学版面。
“先生！您知道最近医院即将有重大的医疗革命吗？”
“什么医疗革命？”
“呐，世界报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刊载了，美利坚国土上面，已经有人研发出了这样的注射器，您看，就是这样的，可以直接把药水通过注射的方式打进患者身体！”
“什么？注射器？！”
“没错！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为令人激动的是，消炎药，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哟……”
“消炎药是做什么的？”
“这种药的使用范围那就实在太广阔了，比如说用于外伤感染，杀灭细菌，病菌等等！”
不等柯西诺介绍完，这边的三名乘客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兴趣，急切道：“我买一份！”
等这段短途路程到达纽黑文的时候，他们带来的1000份当期报纸，已经只剩下500多份了。
从火车站出来，一行人又转乘马车去耶鲁学院。
到达耶鲁学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瑞克提前两天返回纽黑文家中，与父母兄长商议婚事，按照与柯西诺的约定，早早的便是在耶鲁学院等候他们的到达。
私人马车到达耶鲁学院大门口的时候，一行人从马车里面下来。
其他人还在伸懒腰，柯西诺最后一个跳下马车。
看到瑞克神情激动的迎上来，半玩笑半认真问道：“怎么样，今天学院有老师可以帮我进行开学与毕业鉴定吗？”
“入学与毕业在同一天进行？”有人惊呼道。
不等瑞克回答，埃尔默便是攀住柯西诺的小肩膀，乐道：“同学，快点醒醒嗷，你现在所到的场所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可是有150年建校历史的名校！”
瑞克掩嘴一笑，道：“埃尔默说的有道理!耶鲁注重学术研究，而要想在某一学科实现学术研究达到毕业的水平，少不得需要经过三年学习。”
“不过嘛，你会写小说，有一定的文学素养，那就去女生最多的文学系混吧，像我们的物理，你还是别高攀了！”
一番好心“指导”之后，埃尔默便是拍着柯西诺肩膀，回头瞅了奥黛丽一眼，善意提醒道：“我建议，现在，你乖乖的陪伴未婚妻去见一见他们文学系老师吧。”
柯西诺也知道，1828年，在杰里迈亚·戴校长的领导下，耶鲁发表了着名的《耶鲁报告》。
《耶鲁报告》极力肯定以古典学科为主的人文教育的重要价值，而排斥科学的实用教育。
报告声称：“没有什么东西比好的理论更为实际，没有什么东西比人文教育更为有用，大学里为本科生所开设的教学课程不包括职业学，专门化必须晚一点开始……心智的训练会使学生更具对社会的责任感”。
该报告敌视实用的职业技术课程，坚持认为共同学科的广泛深入研习，对学生形成良好的教养及人文关怀大有裨益。
其实，这个报告也没毛病。
也就是说，这个时期，校长大人已经发现了学术派对于科研的重要性。
当然，大学里边所学知识应该是既有学术派，还有应用型的派别。
也就是职业性很强的学派，比如医生。
假如说，医生这个行业仅仅知识停留在理论研究的境界，地球上的尸骸还不成堆啊！
奥黛丽明显感觉自己的文学科目被埃尔默内涵和鄙视。
她走到柯西诺身旁，冷声道：“我带你去见一见文学系的老师……”
大家伙都看出了奥黛丽小姐生气的迹象。
一个个连忙噤声，该推销报纸的就去校园里面推销报纸了。
“那我就先陪你们一起去文学系吧！”瑞克在后边跟伙伴们交代了怎么推销报纸，然后追上了小两口。
三人并肩走进了耶鲁学院，穿梭在绿意遮蔽的校园里面。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学子们，浑身散发着青春蓬勃的气息，并且他们边走边在做一些辩论。
瑞克对于耶鲁小院内的这些场景自然是见怪不怪，他好几次都想开口，打算先带柯西诺去参观校园内一处比较特殊的建筑——
终于，行至校园内一处岔路口。
他缓缓停下，指着一条幽静的方石小径，笑道：“在美丽的耶鲁大学校园内，有一幢希腊神庙式的小楼，风格类似希腊神庙的褐岩建筑。想不想先去那儿参观？”
“哈？耶鲁还有希腊神庙一样的建筑，是用来做什么的？”柯西诺明知故问道。
第107章 神秘的杰克柯
一行人走进了耶鲁学院，有瑞克这位东道主负责迎接“贵客”，埃尔默与伙伴们也不急着为柯西诺介绍校园，说了句“我们去干活”的话便是各自背着报纸远去。
柯西诺知道他们急着要把带来的报纸全部推销出去。
这一路上，短短的火车旅途，经过他们所有人的努力，已经卖了400多份，余下的500多份，看来是要留给学院的校友们。
站在岔路口，三人望着幽静的小径朝着幽静神秘的方向延伸出去。
就在柯西诺犹豫是否先去参观骷髅会大本营的时候，奥黛丽忍不住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别听瑞克说的这般轻松，事实上，那栋希腊建筑修建在比较偏僻地方，平常我们在校园里面都很少去那边玩耍。”
“是吗？果然男生与女生的兴趣还是有所不同的啊……”柯西诺讪讪一笑。
他回头看了看瑞克，知道他也很希望兄长与自己的挚友早一点见面，但这个时间，柯西诺不确定阿方索是否就在骷髅会等候这次见面。
不过，柯西诺随即又甩了甩头，打消了这一好笑的猜测。
对于阿方索来说，他应该没那么大的面子。
正琢磨着是否寻个借口先办正事，也就是入学与毕业手续办妥之后，可以心无旁骛地好好参观耶鲁这座历史名校的校园风景。
恰在此刻，一阵热烈的掌声打破了校园的清静。
掌声是从校园广场那边响起的。
“广场上好热闹！”奥黛丽双眼放光，惊叹道：“柯西诺，你听！星期天有校园辩论会呢。”
瑞克回头朝广场的方向看了几眼，有不少校友都纷纷朝广场走去，便是轻笑着点头，道：“是的，今天有广场辩论。”
“哇！耶鲁学院还有广场辩论这种有趣的活动？好像大家都在朝那边去观看呢……”
略显遗憾的是，他们这会所站的地点，正好在一片绿荫旁边，广场那边的热闹被这片云烟蔽日的树枝遮住。
柯西诺试着伸长脖子也看不见广场那边的景象。
“你要是想看辩论，那咱们就先过去观看一会儿吧！”
瑞克回头朝热闹的广场望了两眼，转身就领着“准学弟”沿着步行道走向广场，边走边解释道：“每逢星期天，附近几所学院的学生相约来到耶鲁，进行友好且富有朝气的辩论。”
“好有趣的校园生活呀！那么今天的辩论主题是什么？”
“主题啊？”瑞克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笑道：“我经过广场的时候，没注意看今天的主题……”
奥黛丽已经开始满心期盼未婚夫初入耶鲁，就能在这里留下名号。
她抿了抿唇，鼓励道：“你不要紧张，耶鲁的辩论是非常友好活跃的，并不会因为你以前没有上过学就瞧不起你……”
“……”柯西诺回以礼貌的笑容。
瞧不起谁呢？
尽管耶鲁大学是世界着名的私立研究型大学，全美第三古老的高等学府，并且耶鲁大学的教授阵容、课程安排、教学设施方面堪称世界一流。
然而，他可是华夏最顶级学府的博士生嗷。
绕过这片绿荫，一座灰白色巨石雕刻的广场出现在他们眼前。
巨石块屹立在一个椭圆形水池前边，广场之上，阵阵喧哗声冲天而起，无数年轻学子正奋力的朝广场内部挤去。
就在巨石旁边，清晰听得见两位年轻的校友正在密密麻麻年轻人的热切围观中高声辩论。
匆匆扫了一眼水池前方的热闹，柯西诺就看到了埃尔默与班杰明他们穿梭在人群中，对校友们不遗余力推销报纸。
柯西诺见到埃尔默他们如此卖力而认真工作，便是玩笑道：“别看埃尔默一天天嘴炮，一旦投身工作，那是比任何人都认真执着。”
“哈哈哈……，是啊，所以每当他喳喳喳的时候我是直接忽略掉……”
三人走到人群最外面，瑞克跟一位看起来还算亲和的校友打听道：“请问今天的辩论主题是什么？”
“你不知道啊？最近，纽约几位作家的竞争，随着一个名叫柯西诺的华裔作家的出现逐渐白热化！由于这种竞争也有利于文学系发展，今天便由哈佛与耶鲁的文学代表，就‘纽约最佳作家’展开了滑稽但不失趣味的辩论。”
“原来这是文学系的辩论会……”瑞克先是微微一愕，随即又追问道：“不知他们今天选择的是哪家报纸出刊的小说？”
“那自然是目前纽约报纸最新出版的小说！”
那名校友兴奋道。
“那么他们双方辩论所选择的都是哪位名家的作品？”
这时，旁边另一位男生面露兴奋之色，插话道：“耶鲁选择的是《纽约世界报》最新出版的暗黑冒险小说《来自深渊》！哈佛大学选择的是《先驱论坛报》的《羊脂球》！”
“什么？羊脂球与来自深渊？那不都是同一个作家的作品吗？”
瑞克脸上的震惊与戏谑不要太明显。
听到两名校友前后解释，柯西诺笑容一僵，有些无奈，打趣道：“看来我今天来到耶鲁，必定是要受到大家欢迎的。”
旁边的校友们并不认识这名年幼的少年，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
便又投入到了辩论会中。
闻言，奥黛丽莞尔。
“我们要挤到里边去听吗？”
瑞克一脸兴味，好笑道：“想就近听听他们是如何评价两本小说的吗？”
“呃……，我自然是不担心他们的攻击！”
有了柯西诺这一自我心理建设，瑞克便是伸手去扒拉前面的围观年轻人，礼貌的请他们让一让。
柯西诺担心娇贵的未婚妻被其他人挤到，便是毫不犹豫的拉着对方的手，拥着她，紧跟在瑞克身后一步步挤到人群最前边。
刚好这时，埃尔默与班杰明他们也已经挤到最前边。
双方在这里再次碰到，埃尔默便是高声惊叹道：“为了听一听别人是如何夸你的，就这么积极的挤到最前边呀！”
“……”柯西诺抿唇而笑。
挤到最前面，柯西诺才看清站在水池前边修建了一个小型的台阶。
两位学子此刻正站在台阶上，面对围观的年轻人高声辩论。
手里举着一块哈佛铭牌的年轻人高声说道：
“我认为，《羊脂球》的社会、人性刻画鲜明，它非常无情的揭露了社会残酷一面，把世态炎凉刻画的淋漓尽致！但同时反映了女主角向往光明、追求正义、自强不息的女性精神！这正是这一时代值得歌颂的精神……”
“反观《来自深渊》这部小说，虽然我并不知道这部小说的故事尽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只能看到这篇故事的前边一部分，可是它所反映出来的故事风格令人压抑，甚至让人一看到深渊的漫画，便会不寒而栗……”
“因此我觉得，诸如《来自深渊》这种漫画小说，并不值得提名最佳小说！
我反对的理由很简单：
名叫“阿比斯”的无尽深渊，那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姿态吸引了人们，并驱使人们展开冒险。多次挑战大洞穴的冒险者们，陆续得到了“探窟家”的名号。这个故事只会误导冒险家们，他们会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深渊，会把冒险家们朝着这样错误的方向引导……”
很显然，这是哈佛大学一方所主导的辩论意见。
不等这名年轻人表述结束，埃尔默、班杰明、瑞克、奥黛丽……皆是齐齐看向了柯西诺。
一个个皆是表情精彩。
挠了挠脸颊，柯西诺将眼前的两位年轻人抛出脑中，他们对两部小说会产生何种读后感，也不关他什么事，甩了甩脑袋，柯西诺琢磨着是不是要借此机会顺便在这里推销报纸。
就听到耶鲁方代表慷慨激昂地进行了反驳。
“作者通过《羊脂球》这篇故事，固然是将一则在逃难中发生的故事淋漓尽致体现出来，表达出故事中的‘上等人’的那种见利忘义、只顾个人利益、假仁义的腐败思想，体现出‘下等人’的爱国心。但是……”
“但是请大家仔细看《来自深渊》这篇漫画小说！”
底下的围观年轻人们，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嗯嗯”的赞同声。
“《深渊》这则故事，描写的是未被探索的世界中，唯一残留的秘境——大洞‖穴“阿比斯”。深不可测的巨大纵向深渊，不知道延续到何方，里面栖息着奇妙奇怪的生物们，沉眠着现在的人类无法制造的贵重遗物。”
“这些贵重遗物，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是了解人类历史世界的宝贵遗物！“阿比斯”那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姿态吸引了人们，并驱使人们展开冒险，这也是“探窟家”多次挑战深渊的缘由。”
“而两名主角其中之一的女主角莉可，住在建造于深渊边缘的城镇“奥斯”的孤儿，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母亲那样伟大的探窟家，并解开深渊的谜团。这一积极意义的设定，正是这则故事的深远意义的体现，也告诉了我们，面对艰难的前路，我们不应该退缩，而是积极迎上……”
“如此优秀且富有深远意义的小说，方可提名最佳小说！”
当耶鲁方代表这番话刚刚说完，广场上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就连埃尔默高声叫道：“好！”
也情不自禁随着周围的年轻人拍着手掌。
瑞克捂着腹部，恨不得像埃尔默那样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
一旁，奥黛丽表情略有嗔怪，道：“你听听！他们对你的小说居然解读了这么多深层次意思呢。”
“这我着实没有料想到，今日的耶鲁之行会是如此有趣……”柯西诺苦笑着甩了甩头。
这时，埃尔默冲着台上的两位代表高声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作者当初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想到了什么？”
两位代表闻言，看向了埃尔默。
哈佛大学方代表的年轻人一头小卷发，他并不担忧今天的辩论会输掉，顿了顿，神情轻松道：“并不知道！同学，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告诉你们，今天你们选择的两篇故事，出自同一个作家的作品。这一点，你们两个都晓得吗？”
台上两位代表互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同一个作家的作品……”
不仅台上两名代表二脸懵逼。
台下围观的年轻学子们顿时就发出了嗡嗡议论声。
因为柯西诺为《世界报》撰写的所有文章，署名都是“杰克柯”。
《先驱论坛报》上面刊载的羊脂球，当初没有跟爱德蒙主编商议笔名，所以爱德蒙便是以柯西诺的本名来署名。
是以，外界并不晓得这‘柯西诺’与‘杰克柯’其实是同一个作家。
再加上，《羊脂球》与《来自深渊》属于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故事，会被误以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作家所写，那就没什么值得争议的了。
“没错啊~！并且，如果你们想知道这名作家写这两篇故事的深层立意，我可以帮你们邀请哦。”
“帮我们邀请？！”
两名代表异口同声惊叹道。
顿了顿，哈佛大学方代表激动道：“同学，你是说，真的能邀请到《羊脂球》的作家？”
“是啊！如果你们肯把这个舞台暂时让出来，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邀请哦。”埃尔默邪肆一笑，故作神秘道。
“现在就帮我们邀请？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今天也到耶鲁学院来了吗？他在哪里……”
在大伙此起彼伏的惊诧声中，埃尔默将肩膀上挎着的装有报纸的书包放下来，丢在班杰明脚边，大步走到柯西诺身旁。
一手抓住了他的手，高举起来，高声道：“呐，这就是你们想要邀请的作家——柯西诺！也是纽约《世界报》署名为‘杰克柯’的家伙。”
哗哗哗。
现场顿时被激起了一阵骚动。
两名代表顿时二脸惊愕。
这就是写出了精彩绝伦故事《羊脂球》的作家？
更是写出了《来自深渊》这种冒险暗黑小说的家伙……
而且还是一名华裔少年！！
美利坚的众多出名作家里边，还不曾出现过风格如此迥异的小说作家。
他是华裔，这就令人在一瞬间信服了。
一瞬间，他们脸上的表情由错愕变成了惊喜。
二人不约而同地跳下台阶，冲到了柯西诺面前，激情满满的握住了柯西诺的肩膀和手！
“欢迎大作家！”
“我们太幸运了！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埃尔默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便是放开了柯西诺的手腕，对周围人群高声道：“大家请安静！我告诉你们啊，这家伙除了‘作家’的身份，他还有另一层身份！”
“什么身份？”
两边代表拉着柯西诺，不由分说就带去了台阶上。
其中，耶鲁方代表闻言回头问道。
埃尔默跟着踏上一级石阶，就像在介绍自家的崽，脸上扬起一抹骄傲，高声道：“他就是《世界报》的boss啊！”
“他……是纽约《世界报》的老板？！”
许多人异口同声道。
柯西诺被两位代表请到了舞台上。
像稀世动物一般，接受所有人惊奇目光的注目。
尤其是奥黛丽，她正用一种害羞且骄傲的表情注视着台上的未婚夫。
哈佛方代表神采奕奕道：“请问……你真的就是《羊脂球》和《来自深渊》的作家吗？”
耶鲁方代表显得甚是急迫，问道：“这两个风格迥异的故事，真出自你的笔下？”
在众人热辣目光的围观中，柯西诺则像上级领导莅临下级单位似的，一脸亲和力的跟台下诸位挥手，随后坦然说道：“鄙人不才，这两篇故事确实出自我的笔下。”
一时间，在柯西诺的亲口承认中，台上台下顿时响起了热情的掌声。
“今天我们真的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在耶鲁与《羊脂球》和《来自深渊》两篇引起读者反响热烈的故事作家面对面交谈！那么，请问，柯西诺先生，你创作的这两篇故事，灵感来自哪里？”
问出这个深奥问题的是哈佛方代表。
柯西诺笑容亲和，气定神闲道：“美墨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战争为民众所带来的绝非是争夺疆域这种国家大事，更有如《羊脂球》这一历经战争苦难的民众，他们所经历的故事！”
“你似乎去过战场？”
“不，我并没有亲眼见到那场残酷的战争！”
面对哈佛方代表的疑惑，柯西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顿了顿，他看着大家伙，神情微微凛冽，以一种为天下苍生的气度，“虽然我并没亲历这场战争，但是我已经看到了战争为广大的民众所带来的种种苦难！在我们无法亲眼所见的地方，他们远离家园，居无定所，每天都在经受战争的折磨！”
“表面上来看，虽然这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军事较量行为，可落实下来，无疑是两国民众所要经历的生活……”
掌声毫无道理的在此刻阵阵响起。
站在这一块方寸之地，柯西诺并不想针对美墨战争进行真正经济、军事、历史意义的谈论。
因为他并不会像爱德蒙那样，在公开场合肆无忌惮给自己树立敌人！
美墨战争的结果使美方获得了获得了新墨西哥和上加利福尼亚地区，获取了西南部广阔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尤其是加州富饶的矿藏资源，推动了西进运动的发展，有利于经济大国的布局，并加快了工业化的进程。
同时，这次战争成了南北战争双方将领的练兵场。
南北战争中双方的军事将领不少都参加过美墨战争，比如格兰特。
他们由于政治态度不同而分属两部分。后来在联邦军队中有尤利塞斯·格兰特、威廉·谢尔曼、乔治·米德、约瑟夫·胡克、乔治·麦克累伦、约翰·波普、乔治·托玛斯等。
在南部邦联军队中有罗伯特·李、托玛斯·杰克逊、皮埃尔·博雷加德、阿尔克特·约翰斯顿、约瑟夫·约翰斯顿、乔治·皮克特、布拉克斯顿·布雷格等。
就在柯西诺有意避开在公开场合谈论这场战争对美利坚的军事、经济影响的之时，哈佛方代表却是兴致勃勃道：
“这场战争让我们获取了加利福利亚广袤土地，而据我所知，那片土地极其神秘，这一点，是不是触发了创作《来自深渊》的灵感？”
闻言，不止是柯西诺微微一愣。
台下，他的几位同伴亦是一脸期待，等待揭晓答案。
埃尔默，瑞克，班杰明，都很想知道柯西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继《羊脂球》之后还能创作出更为叫座的漫画故事《来自深渊》的灵感，到底来自哪里。
台下，已经悄然出现了几家报社的通讯记者。
他们也挤到人群最前边。
尤其是《纽约先驱论坛报》的两名记者，他们负责报道几所学院的通讯，由于他们认识柯西诺，知道这是大主编爱德蒙新结交的同行友人，更是把他们的报纸推向有一个销售高峰的大作家。
“今天真是幸运呢……”
他们热切期待柯西诺接下来的答案。
尽管他们也明白，柯西诺之所以会出现在耶鲁学院，定是为了推广《世界报》而来。
但同时，他们也明白，《世界报》的定位属于中高层读者阶层，与他们的便士报有着完全不同的内容与格局，因此不会视他为强劲的对手！
面对众多等待答案的年轻人热切期盼的眼神，柯西诺并不想让他们失望。
他不露痕迹的将话题引向了《世界报》！
“老实说，在创办《世界报》之初，我们所面对的是纽约繁荣的报业！当我们了解到这一行激烈的竞争，也为了让《世界报》能够从众多便士报当中脱颖而出，身为报社老板，我明白，必须考虑让这份报纸与众不同……”
“就得刊载与众不同的内容！”
“那么，柯西诺先生，您觉得自己所创办的《世界报》已经达到了你的要求了吗？”耶鲁方代表问道。
柯西诺朝对方礼貌颔首，缓声说道：“第三期出刊之后，已经超过了我所设定的半年之内印刷6万份的销售目的。”
“6万份……”
众人为之一惊！
世界报的老板如此的自信吗？
在报纸业犹如丛林般激烈竞争的纽约，才出版3期的报纸，就已经敢印刷6万份？！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老板？
这些年轻人的疑惑，柯西诺尽数收入眼中，他微微点头，“没错！目前，已经印刷到了6万份，你们一定会疑惑，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报纸呢？事实上，这份报纸，定位的是一份精英周末报！”
“前两期内容呢，我相信，你们当中部分同学已经看到过！
呐，今天，由我来亲口对大家传递《世界报》最新资讯，第3期呢，不仅刊载了《来自深渊》的彩色线稿漫画最新连载剧情，还有轰动纽约港的法老号情妇被杀案！
华尔街最新股票预测，欧洲银行家族罗斯才尔德在纽约最新银行开业信息披露，除此之外，还有美墨战争所签订的加利福利亚地区的最新通航消息……”
柯西诺的话还没说完，台下便是响起一道鼓噪人心的声音：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世界报》就在这儿，只需要支付10美分，你就能阅读到以上精彩通讯！”
埃尔默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装有满满一包报纸的书包从地上拎起。
手中高举着几份随时等候出售的报纸，对周围年轻校友们高声喊道。
在他的带动下，与柯西诺的解释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年轻人们顿时便是高声嚷嚷道，“给我一份……”
广场上，原先认真听辩论的学生们热情高涨的投入到了抢购报纸的行列。
就在大家疯抢报纸之时，耶鲁学院大牧师斯泰尔斯与两名教授正在巡视校园，打此地经过，见到这一幕，大牧师一头雾水，问身边助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第108章 猖狂!太猖狂了!
斯泰尔斯牧师的助手也因广场上异常热闹的景象弄得一头雾水。
他们都知道今天有辩论会，课没想到会这般热闹，仅耶鲁学院的学子，几乎有大半前来围观，此时的广场人山人海，能挤到最里边的通道早已被人群完全堵死。
助手看到这一景象，便是在心里暗暗琢磨，觉得自己过去了也没可能钻到里边，便是说道：“兴许只是他们搞的一场别致的周末辩论会吧。”
“那么他们这样疯抢的是什么东西？”斯泰尔斯牧师疑惑道。
与他一起在巡视校园的两名教授，分别是文学系与历史系的教授。
他们对眼前所见亦是不由自主蹙了蹙眉峰。
文学系布雷格教授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在推销报纸？”
“那一定是纽约的报社到咱们学院来了……”
另一名历史系教授如此断定道。
耶鲁学院这般历史厚重感的学院，一向是报社争夺读者资源的战场！
这一点，他们非常清楚，然而他们到底属于学院派，对于纽约竞争激烈的报纸行业，秉持中立态度，不驱赶，也不赞成某家报纸的一些论点。
四人在广场边上的步行道稍作停顿，正欲朝前方走去，斯泰尔斯牧师的助手还是禁不住广场上的热闹吸引，便是说道：“请三位稍等半分钟，我过去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罢，便是大步走向激动抢购报纸的人群。
不出半分钟，助手小跑回来，将自己所打听到的情况简略告诉三位。
“《世界报》的老板来到耶鲁推销报纸？”未等斯泰尔斯牧师出声，文学系布雷格教授心中不由轻轻惊叹一声，随后面露惊喜，道：“你是说，他不但是世界报老板，同时也是《羊脂球》与《来自深渊》的作家？”
助手点头，“是的。”
“快快去请他到我们文学系去一谈……”
历史系教授呵呵而笑，“看来你今天遇到了令人惊喜的同类！”
“我也看过这两篇故事，所写内容的确令人眼前一亮，是个值得深入交谈的作家，那你便去邀请吧。”斯泰尔斯牧师微微颔首，便是如此吩咐助手。
助手又赶忙转身跑向骚动的人群。
随后对两位同仁说道：“既然学院迎来这样一位新奇作家，那么我们也一并去文学系，召开一个小型的座谈会吧，顺便与他谈一谈《世界报》。”
有了牧师这番安排，历史系教授也是乐于结识纽约而来的新派作家。
五分钟后，助手才在耶鲁方学子帮助下，将柯西诺从激情昂扬的人群中带离，径直带到了斯泰尔斯牧师跟前，并介绍他们双方认识。
一番寒暄之后，柯西诺才知道这里除了大牧师，正好有文学系教授。
并且，听到对方解释，说想要请他去参观耶鲁文学系，并进行一些友好活泼的文学交谈，柯西诺便是欣然点头，道：“今天的耶鲁之行，除了护送未婚妻来上学，还有一个重要的行程，那便是到耶鲁来入学。”
“你想入学耶鲁学院？”
大牧师为之惊诧道。
“不错，”柯西诺噙着笑意，看向了文学系教授布雷格，谦逊道：“虽说我写出了两部还算叫座的小说，不过我还是希望能进入耶鲁进行系统的文学素养的学习。所以，决定和我未婚妻一起，入学文学系。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情况，是否有资格入学？”
布雷格这才注意到站在柯西诺身旁的熟悉身影。
他的学生奥黛丽，亲昵的站在柯西诺身边，看她面上的娇羞表情，显然两人关系极为不错。
奥黛丽见自己和未婚夫之间的关系被重点关注，俏丽的脸颊，浮现着灿烂的笑容，大方介绍道：“他刚刚所说的未婚妻就是我，布雷格教授，在我父亲的帮助下，我们这周六，也就是昨天才订的婚。”
“你们昨天订婚了？”
“嗯，所以今天，柯西诺一面是送我返校继续上课，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入学耶鲁学院，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就不会产生巨大的知识差距。”
刚好走过来的瑞克，听到奥黛丽这番话，眼睛在柯西诺与奥黛丽身上扫过。
也是帮着柯西诺说道：“布雷格教授！他就是我在纽约打工的老板，关于他在文学方面的潜能，我想，还是个未知数，希望您给他机会，让他有机会成为您门下最优秀的学生。”
布雷格微微点头，“瑞克，原来你留在纽约是在为他工作？听你父亲说，你在纽约结识了颇有前途的好朋友，原来就是他？！”
“正是！柯西诺所彰显出来的潜能不止是文学，他还精通法律诉讼，就是这次，在纽约港闹得沸沸扬扬的法老号刑事诉讼一案，就是他从中运筹的，这一点，在本期的世界报上面已经写得非常清楚。”
“是吗？他还精通法律诉讼？难道他上过哈弗法学院？！”
“我……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钻研过这方面的知识。”
面对大家的深深疑惑，柯西诺尽量暂避锋芒。
然而，斯泰尔斯牧师对于法律诉讼还是颇为了解，他不禁疑惑道：“法老号上面的船长犯事，难道不是提请海事法院来处理吗？你也懂这方面法律？”
要知道，相比于其他普通类诉讼，海事法院所经手的案子那都是专业程度最高的诉讼。
就是普通律师，也不见得能顺利处理这等案子。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并没进入哈弗这等美利坚顶级法学院，接受法学院的专业法律诉讼知识培养！
柯西诺淡淡一笑，摇头道：“虽然是法老号船长引发的刑事案子，不过案发地点并不在水上，而是唐缇咖啡馆，属于纽约的普通刑事案件。”
这般说着，大家已经朝着文学系综合办公楼走过去。
由于瑞克父亲是耶鲁董事会成员这一层身份，在这所学校，早已为所有教职员工所认识。
他便是极力为挚友背书。
“既然你们通过《纽约世界报》了解到法老号的事情，那你们一定听说了，前阵子的华尔街金融大鳄血亏那件事情吧？那次的主角也是柯西诺，其结果是他为此争取到了巴拿马航段通航合同，获得了华府总统波尔克的召见……”
“先生真是年少有为。”斯泰尔斯牧师真诚赞扬道。
得知柯西诺原来只是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华工助手，斯泰尔斯牧师便是问道，“原来你并不是在帮老船长夺取巴拿马？”
“船长先生并不看好巴拿马通航的效益，因此我便联合纽约游艇会贵族们一起合力拿下这一整段合同！”
“是吗？”
瑞克插嘴道：“这件事我也有参与，并且是亲眼见到他们那些合同之后，又一起创办了美利坚第一联合邮船公司。”
斯泰尔斯牧师对于纽约商业的激烈竞争不由得被全部勾起，他笑问道：“那么你在这家邮船公司属于主导地位吧，占多少股份？”
柯西诺也没有任何隐瞒，直言自己在这家公司占38%的股份，并同时担任蒸汽船三人联合董事会成员。
对公司的经营拥有话语权。
一行人来到文学系综合会客室，出现在他们周围的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越来越多。
许多年轻人听说柯西诺已经成为了雇主的女婿，便是纷纷过来道贺。
尤其是奥黛丽在文学系的同学们。
他们闻讯纷纷来到文学系围观，并对奥黛丽进行祝贺。
布雷格代表耶鲁文学系，对柯西诺表示了热烈欢迎，了解到他想入学耶鲁，双方也是进行了一些基本信息确认，便与斯泰尔斯牧师进行斟酌。
由于这一时期的耶鲁，还是教会掌控学校经营，那么教会的意见就显得极其重要。
尤其是像柯西诺这种移民！
可是他们面对这般拥有文学才华的年轻人，是不会轻易拒绝的。
综合会客室，经过校方的一方紧急磋商，由斯泰尔斯牧师出面，代表校方，出具尅希诺入学的接收意见，“经过我们商议，最后决定给移民放开入学条件，只要你能确保每周进行至少三天时间的学习，我们同意你入学耶鲁。”
斯泰尔斯牧师这番态度，也表明了耶鲁的态度是兼容开放的。
然而，当他这番善意之言才刚刚说完，就听到令全场人错愕的豪言壮语。
“尊敬的斯泰尔斯牧师先生，布雷格教授，以及各位耶鲁的老师们，我今天到耶鲁来，的确是怀着来入学的谦逊目标，然而，大概你们也知道了关于我的一些事情，我即将为巴拿马通航而亲自领航，所以，并没有时间留在学院上课……”
“那你的意思是……不上课，以后就能顺利毕业？”布雷格教授疑惑问道。
“不，我希望今天办理入学之后，就进行入学考试，毕业考试，然后请学院为我颁发毕业证书。”
“你说什么？今天就想让我们给你颁发毕业证书？！”
斯泰尔斯牧师先生惊叹完毕，愕然的望着柯西诺，“这就是你所说的入学耶鲁？！”
……
在众人难以名状的眼神注视下，斯泰尔斯牧师一边吩咐助手去召集学院的入学与毕业所需要到场的教授和董事会成员们，更是以一名长者的身份对狂妄的年轻人进行谆谆教诲。
堵在会客室的年轻学生们，则是满脸兴奋，甚至奔走相告。
“咱们耶鲁来了一位鼎鼎有名的校友，他说要把开学与毕业在同一天举行呢……”
于是乎，在这些一传十、十传百的奔走相告之下，耶鲁盛传着一个惊人传言：
‘纽约《世界报》’老板入学耶鲁文学系！
并且要把开学仪式与毕业授章仪式在同一天举办。
若这个年代有热搜，或者是facebook、推特等社交软件，柯西诺这般狂妄之徒定会在教徒虔诚祷告上帝的星期天，荣登热搜榜首！
综合会客室，斯泰尔斯牧师吩咐助手为柯西诺泡了华夏茶水招待。
能获得校方如此款待，柯西诺摊了摊手，并说道：“我也希望自己的名字能隽刻在耶鲁知名校友名册。为此，我来到纽约五年，每天都在为了今天的目标而倍加努力……”
他非常清楚，后世的耶鲁，校友、教授及研究人员中，共产生了65位诺贝尔奖得主（世界第十一）、5位菲尔兹奖得主（世界第十二）以及3位图灵奖得主（世界第十六）。
如果他的事迹载入史册，将会影响到后世无数代学子。
另外，他真的不可能像奥黛丽那样，乖巧听话的坐在教室里面，听老师讲一些他全部都知道的知识领域。
斯泰尔斯牧师依旧觉得，这位纽约而来的年轻人着实狂妄自大！
考虑到对方的特殊身份，既是一名新兴的大作家，又是世界报老板，更是纽约第一大亨范德比尔特的准女婿，他耐心的为柯西诺疏导其身上的荒诞肆意。
“我想，既然你决心入学耶鲁，就一定听到奥黛丽，或者是瑞克讲过，在耶鲁，入门级的课程通常是一些大型讲座，还有一些由教授与优秀学生主持的小型讨论课。”
“有些课程受到了学生的热烈欢迎，比如john gaddis教授的殖民战史，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演出。高级别的研讨课程通常是小班式的，而且为数众多。高年级学生不必担心选不到自己喜欢的课。”
“对于大一的新生研讨课，也让新生们有充分的机会与教授进行沟通，这些课程大多都是非常有趣且令人兴奋的。
在学期最开始的两周里，所有生可以去试听各种不同的课，最后决定上哪些课。”
“并且，耶鲁学院要求学生对于一门外语有中等级别的掌握，所以每个学生至少要学一个学期的外语，根据个人学习情况，再确定是否需要多学一到两个学期。如此说来，你说说吧，你怎么能在一天之内，就掌握两门外语，甚至在专业方面达到毕业的要求？”
文学系教授也是附和道，“我们耶鲁，要求学生必修古希腊语。想必，你并没接受过这门语言的学习吧？”
不等柯西诺回答，斯泰尔斯牧师又道：
“咱们学院的‘新生研讨班’是小班式的，其中一些课由耶鲁资深教授担任，一些研讨班会对特殊领域的学习做一个总体介绍，还有一些研讨会会探讨各种课程的跨学科研究方法。这些深奥的理论学科研究方法，请问你如何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掌握？”
“是啊！柯西诺同学，希望你务实一些，既然来到耶鲁，就安心入学，以后尽量抽时间到学院来上课，这是我们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布雷格教授良苦用心道。
这时，接到大牧师助手的会议召集消息，不少教授与学院领导陆续来到会谈室。
他们仅仅是听到柯西诺的要求，便是直摇头。
而瑞克的父亲，校董会的核心成员，代表校董会参加这场特别意义的会议。
起先，他从瑞克那里所听说的柯西诺，是一名务实的年轻商人，并且经过一系列商业操作，可见他远见卓识的一面。
然而，在听闻他的要求之后，也不禁替儿子的选择感到不解。
他出现在会谈室，与柯西诺见过面，互相问候之后，坦言道：“年轻人，或许你在商业方面的才华横溢，但是你可能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耶鲁更加注重学术的理论研究，这一点，相信你也能理解，那就是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来研究一门学科，而不仅仅只是这门学科的实用性学习。”
紧接着，在瑞克父亲的带头之后。
其他领导阅教授们更是热情的对柯西诺介绍耶鲁的学术理论成果。
搬出了耶鲁人文教育的目标！
以及耶鲁的校徽上，所书写着的“光明与真知”几个字，那就是继承欧洲人文科学传统，为教会，更具体地说是为公理、为民众培养的神职人员——
耶鲁宪章上写道：教育的目的是使年轻人“能为教会和公共事业服务”。
柯西诺对众说纷坛的劝说表示出极大的耐心。
当他听到耶鲁宪章的时候，礼貌打断对方的话，将一份《世界报》打开，并翻到了最前沿的医学医疗版块。
随后，他指着报纸上刊登的医学界最新发明的青霉素、注射器，道：“请诸位教授看看，这是我本人发明，并且亲自撰写的世界最前沿的医学革命文章，披露了最新医学发明：消炎药青霉素，以及不同型号的注射器！”
“消炎药？青霉素？”
“注射器……”
众人一脸费解的表情，却也纷纷打开了面前的《世界报》，急忙去看耶鲁新生的医学发明。
十分钟后。
经过柯西诺对于青霉素与注射器应用价值的简略解释，和临床使用场景之后，会谈室所有人皆是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一众震惊表情注视下，柯西诺声音不疾不徐说道：
“现在，我只是提前诸位教授，申请按照入学流程，进行入学办理，并请学院为我做入学所有测试，测试合格的前提下，再为我做毕业鉴定！”
瑞克的父亲，塔夫脱老先生听了直摇头。
他算是柯西诺的长辈，却也不免当众对柯西诺泼了几盆冷水，“孩子，你会古希腊语吗？能在一天之内掌握两门外语？还是能在我们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做出文学系的理论研究阐述？”
柯西诺微笑颔首，“请塔夫脱先生放心，这些方面我都能办到。”
塔夫脱老先生眼睛狠狠地一震。
像看怪物似的眼神，盯着柯西诺，半晌后，扭头看向了儿子瑞克，艰难道：“瑞克，你这位朋友他真的……”
瑞克陪着笑，他也对柯西诺所说的这些方面也没有任何把握。
那天，初次听到柯西诺大放豪言，说要成为耶鲁史上唯一的一位入学与毕业在同一天进行的知名校友，他也是心头激动不已，可是后来细细一想，这世上哪有这般神人？！
可是，他不能在公众场合打击自己的挚友。
但是又不能赞同他的这些狂傲！
他看了看时间，不露痕迹的转移话题，“柯西诺，时间也不早了，你看这个……”
柯西诺心神一震，点头道：“没错！时间也不早了，还请学院认真考虑我的要求，为我做新生入学手续流程。”
新生入学办理是完全没有问题。
布雷格安排文学系老师为柯西诺办理了入学手续。
随后，应他狂傲不羁的要求，临时组成了大一新生入学的小班教室，在简单介绍小班教学的内容之后，并请柯西诺挑选课程。
“我就按照常规课程来挑选吧，”柯西诺这般说着，回头看向奥黛丽，低声问道：“你挑选的是哪些课程？”
奥黛丽早已因自己狂傲不羁的未婚夫备受瞩目。
她小声的把自己所挑选的科目告诉柯西诺，并劝道：“你还是不要这么狂，否则，一会儿会被全校同学嘲讽。”
“你别担心，我希望全校学生从今天起，记住耶鲁这位知名校友的名字——柯西诺。”
柯西诺一边宽慰着未婚妻，信誓旦旦说道。
随后，柯西诺提交了自己所选的课程，外语就是古希腊语和法语。
学院领导们对于柯西诺的语言选择这一项就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大牧师盯着柯西诺在挑选两门外语，便是眉峰紧蹙，良久才问道：“你……之前学过这两门外语？”
“是的。”
“那么，我们现在就请这两门课程的教授对你进行考核。”
大牧师心头烦乱的说道。
他真的不希望这小子当众夸下海口，然后却在这里丢范德比尔特的脸面。
斯泰尔斯牧师迅速召集文学系的语言课教授，组成了临时考试小组，对今日到来的这名特殊新生进行语言科目的考核！
会谈室门外的走廊，学生们早已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一场惊世骇俗的考核。
经过教授们的稍作准备，语言考试正式开始。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就只对你进行简单的理论考核，然后便是口语的考核……”古希腊语教授说道。
柯西诺独自坐在一张课桌后边，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考核。
闻言，他微笑着轻点头，“明白。”
随后，院方发放了两份语言理论考试的试卷。
柯西诺拿到两份试卷，先是在众人注视下匆匆浏览了一遍题目。
然后以一名远胜过两门语言教授对该种语言熟练掌握的程度，流畅书写古希腊语与法语！
会谈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和不安。
所有人都在替柯西诺担忧。
可是，不到二十分钟，他便把两份试卷提交给了监考语言教授。
第109章 此子，耶鲁热搜榜，必须有名!(3月 求订阅)
新生入学、小班研讨班对特殊领域的学习做一个总体介绍，探讨各种课程的跨学科研究方法，以及毕业考核等等……均在同一天进行。
对于耶鲁学院来说，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胆尝试！
柯西诺以绝对记录在一刻钟之内，提交了两份语言考试书面答卷，经过耶鲁学院考试团的资深语言老师认真评估，两份试卷……居然获得满分！
几位资深语言教授们反复阅览了几遍整洁卷面，对这名特殊新生的试卷书写流畅，工整，简直到了想拿去印刷的地步。
法语教授卡佩是一位法国土着，戴着小眼镜，标准的法国佬绅士，他在语言考试的苛刻程度，对于耶鲁毕业生来说都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这会，他看完试卷并将脸庞抬起，用英语说道：“现在，请用法语介绍自己，并介绍一段巴黎风情……”
由十几位教授与学院领导组成的考试团，便是齐齐看向了柯西诺。
想用法语介绍自己，这个可以事先打腹稿。
但教授临时加了‘介绍一段巴黎风情’的考核，这对于并不是真正擅于法语口语的学生来说，简直比古希腊语还难。
因为耶鲁建校以来，是在教会掌管之下，所有学生都必修古希腊语。
只有学习了古希腊语，才能毫无障碍的阅读圣经！
尽管对于一门语言来说，古希腊语是一门艰深枯涩的语言。
是以，许多年轻人进入耶鲁大学一年级，便是急迫的挑选了毕业需要考核的两门外语，之后的校园日常便是成天抱着挑选的语言课本刻苦练口语。
只为毕业考试的时候能顺利通过语言考试。
可这些都难不倒柯西诺。
前世他读博的时候，他与同样毕业之后去了寺庙图书馆上班的师兄都选择的是冷僻的古希腊语，和法语，……这次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此刻，他端坐在考试桌后边，一双清澈眼睛稍微环顾着会谈室内神情严肃的面孔，这些都是掌握一名学生是否能毕业的怪异绅士们。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未婚妻奥黛丽，回到曼哈顿休假一段时日之后，奥黛丽返回耶鲁继续上学，穿扮方面似乎与过去有些不同，今天，她穿着一身浅色裙装，裙边露出的荷叶领将她衬得高雅又亮眼。
柯西诺不觉露出一抹笑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未婚妻。
奥黛丽被未婚夫这般大胆盯着，有些难为情，脸颊不由得爬上两抹彤云，一颗心也是噗通噗通狂跳。
见状，就站在奥黛丽身后的瑞克与埃尔默，看出了柯西诺的轻松姿态，不约而同举起右拳给他鼓励。
“哧……”
柯西诺咧嘴笑了笑，趁此工夫，已经在胸中打好了腹稿。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口流利的法语缓声说道：
“亲爱的，各位认真听的、醒着的、到了的、没到却假装到了的尊敬的教授们：
很高兴，订婚第二天，我就很荣幸的以一名耶鲁学院新生，参加这样一场入学与毕业同时进行的考试鉴定会，有这样一个面对面的机会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认识。
感谢花了半小时准备为我考试的教授们，更感谢因为好奇而在门口围观不得不憋着好奇的校友们，你们的眼神与肢体鼓励，我已经收到。
那么，在这里，我首先祝大家周末快乐。”
现场，能听懂柯西诺这番流利法语的人并不多。
除了两名法语教授，再就是门口几位即将毕业而选择了法语这门语言课的三年级学生。
语言老师自然是听懂了，可是学生们却是一脸费解。
即使他们已经学习了三年法语，对于柯西诺如同土着般表达的流利法语，也是只能听懂大部分词语和部分句子意思，是以，当两名法语教授二脸错愕的看着柯西诺的时候。
“噗嗤！”
他们感觉到这并不算什么正经的考试，扑哧一声爆笑出来。
然而，虽然听不懂，却都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两名法语教授交换眼神，齐齐点头眨眼，就听到柯西诺开始正式介绍自己。
“我叫柯西诺，五年前，从遥远的华夏国漂洋过海来到纽约，有幸成为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助手，五年之后，更是非常荣幸的成为他的女婿！
像今天这样难忘的人生重要时刻，请允许我正式介绍我的另一层身份，我是文学院一年级学生奥黛丽的未婚夫，她也是我最珍视之人！
今后的两年时间，还请各位老师关照我的未婚妻……”
法语老师们闻之对柯西诺微微颔首，并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因为法国人都是浪漫致死的民族，像柯西诺这般年纪尚轻就懂的疼惜未婚妻的男子，今后必定是一个有责任心且不乏浪漫的男子！
这正是法国人所推崇的男人秉性。
然而，他们并不晓得，能对柯西诺这一段介绍感到荣幸的应是奥黛丽小姐。
无奈奥黛丽能听懂的法语单词屈指可数，甚至远远还达不到流利的程度，也听不懂用法语表述的她父亲的大名。
两名法语教授皆是相视一笑。
并低声与其他教授考官们转述，经过他们的转述之后，室内所有考官对柯西诺富有责任感的一面有了感性且直观的认识，不少考官不由得点着头。
紧接着，是一段巴黎风情的介绍。
这一段介绍柯西诺仅仅只用了三分钟，哪怕是短短的三分钟时间，他也使用了上千个词汇来表达。
这让两名法语教授，在不知不觉间就对眼前桀骜不驯的新生有了巨大的改观。
介绍结束，会谈室鸦雀无声。
经过两名法语教授联合主要考官们一致商议，最后由卡佩当众宣布：“恭喜你！柯西诺同学，你的法语考试双百分。”
听到法语教授公布这一分数，古希腊语教授们开始跃跃欲试。
在会谈室热烈的掌声中，古希腊语老师也对柯西诺进行了口语考核。
……
古希腊语是荷马史诗所使用之语言，着名诗篇《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就是以古希腊语所写。
它是雅典黄金时期希腊文学与哲学的语言载体，更是现在数学和科学的基础与先驱，它还是纪录圣经《新约》的语言。
作为古希腊时期希腊各独立城邦所讲之官方语言，还是亚历山大大帝时期及继任者时期的官方语言，罗马帝国第二官方语言，拜占庭帝国早期的官方语言。
正教会、公教会比较高层的神职人员以及专门的神学研究者，百分百会学圣经希腊语！
而耶鲁学院建校百年以来，都是在教会掌控之下，因此，学院要求所有学生必修古希腊语也就不奇怪了。
柯西诺一直觉得，古希腊语形状似豆芽，这种毫无规律可言的语言，对于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在读天书！
到了21世纪，全世界能够真正特别熟练阅读古典阿提卡语、甚至更早的荷马伊奥尼亚希腊语的一共加在一起也就几十人，这几十人上社交媒体的可能性以普朗克级别大小的微粒存在。
但是……
他还是流利使用古希腊语，当场诵读了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更是在大牧师的亲眼见证下，背诵了一段新约圣经。
这一行为，直接为他在斯泰尔斯牧师面前拉满好感。
斯泰尔斯牧师先前的严肃不见，换上一脸慈祥，德高望重的微笑，带头鼓掌，“今日我们认识了纽约而来的年轻人如此英雄，我真是替你们高兴啊。”
柯西诺很有礼貌的站起身，恭敬地向监考团以及坐在c位的大牧师行礼：“感谢斯泰尔斯牧师先生对在下的认可！”
大牧师手势轻轻一挥，含笑道：“不必客气，既然你已经获得了新生入学以及两门语言考试满分的优异成绩，便是有资格进入毕业鉴定考试。”
“现在，由文学系为柯西诺同学进行毕业的专业考核。”
布雷格教授笑容亲切，点了点头，当众公布了专业科目考试的主要考核内容。
“每年的毕业考试内容都在变化，假设你今天真的顺利通过毕业考试，那我们将破格聘请你为耶鲁文学院讲师！好，现在，进行专业科目的理论考试……”
聘请他为文学院讲师？！
门口拥堵的校友们被这个消息深深震撼。
耶鲁学院可是百年历史的名校啊，无论是哪一个系别的教授、讲师，那都是在某一门学科有所建树。
而柯西诺，不过是一名刚刚入学的新生，即使有幸通过毕业考试，还真的有资格破例被聘请为讲师？
门口个围观的校友们顿时对此热议起来。
斯泰尔斯牧师说道：
“柯西诺同学在考场上的优异表现，让我们在座的每一位教授都清楚了一件事：耶鲁后继有人啊。学院现在决定，对于他这般异于常人的优秀学生，将给予特殊关照，破格给予他成为文学院讲师的机会，予以嘉奖。”
基于此，奥黛丽因是柯西诺未婚妻的特别身份，也被邀请坐在了监考团旁边的椅子上。
能有幸获得与监考团平起平坐的机会，奥黛丽莫名感觉荣幸之至，这一刻，她体会到自己那暴君父亲的毒辣眼光，为她挑选了一名天赋异禀的未婚夫。
她表现出豪门千金的淑女样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泛着娇媚的笑容。
此时，大家都在等着柯西诺进行专业科目考试，却见他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向大牧师以及文学院教授礼貌的说道：“这都是牧师先生的用心栽培，柯西诺此生将没齿难忘。”
看着柯西诺说完便是进入专业科的答题考试，斯泰尔斯牧师不禁替范德比尔特感到庆幸。
恐怕五年前的他，也不曾想到过，身边的小助手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吧。
考试在一个小时之后全部结束。
文学院的教授们全都迫不及待想看柯西诺的答卷。
是以，几位教授更是不顾有大牧师在场，起身走到柯西诺面前去观看他答题。
等柯西诺把所有试卷上面的题目写完，教授们批改的成绩也同步出来了。
“全部都是满分！！”布雷格教授满怀喜悦说道。
会谈室，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按照本科生毕业惯例，柯西诺还是针对文学系毕业进行了一侧简短的“纽约文学特征”的小论文阐述。
负责记录的辅导员，则是将这一小论文记录下来，存入柯西诺的毕业答案。
“那么，现在，我们将按照学院毕业的最高规格为你颁发毕业证书……”
耶鲁迎来了空前绝后天赋异禀的新生，这个消息，在短短的一个中午轰动了整座静腻的耶鲁学院。
学院公告栏，已经出现了新生在同一天将入学与毕业搞定的绝对大新闻。
公告栏前，哈佛大学前来参加辩论会的年轻人们，更是在这一惊人消息震撼下，对于传说中的天之骄子顶礼膜拜，纷纷表示要与此人结交！
或者邀请他去哈佛大学授课。
尤其是耶鲁学院内隐藏的一处神秘处所——“骷髅会”。
这一神秘的俱乐部，允许会员每周四和周日自由出入“骷髅会”位于耶鲁学院校园内的“神庙”，也就是一座仿希腊和埃及的神庙式建筑。
这座神庙式建筑高三层，设有地下室，由褐色条石建成，藤蔓盘绕，没有窗户，既像神庙又像坟墓，此刻，星期天发生在耶鲁校园的绝对大新闻，也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这座阴沉、森严和充满神秘色彩的建筑物。
正在举办例行讨论会的俱乐部会员们，听闻这个消息，暂停会内活动。
骷髅会最核心的三名创始人罗素、威廉·拉塞尔和阿方索·塔夫脱，对新生入学当天就毕业这一惊世骇俗的新闻是既震惊，又感到莫名欣喜。
罗素甚至还详细问及这名天之骄子的新生所有家庭背景。
当传话会员将柯西诺的大清国移民身份告诉他们，阿方索·塔夫脱恍然大悟，微松一口气，这才明白大家争相传颂之人，竟是自个弟弟瑞克正追随的那名华工。
“我听说过此人，前不久，由于瑞克去曼哈顿约见女友凯瑟琳，非常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柯西诺，因此二人结为好友！瑞克更是被其身上的横溢才华所吸引，义无反顾加入他所创办的世界报。”
阿方索·塔夫脱这才明白，一大早，还在家里，就听到弟弟瑞克说今天将会很忙，要等到星期一才能与父母一起去曼哈顿，正式拜见凯瑟琳父亲阿斯特先生！
原来他是要留在学院接待自己的老板。
尽管阿方索对弟弟莫名崇拜一名华工这件事，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可是他尊重弟弟的人生选择，无论如何，这对于年纪轻轻的他来说，都是一次结识优秀同龄人的机会。
因此，他并不像父亲那样激烈反对瑞克逗留曼哈顿，在一名华工商人手底下做事。
罗素抱臂靠在椅子上，看了看威廉拉塞尔，和阿方索，嘴边一抹痞笑：“原来他便是瑞克追随之人？！既然此人天赋异禀，何不将他纳入骷髅会？”
威廉拉塞尔神情显得几分严肃，没好气反问道：
“你没听他们说啊，此人虽天赋极其聪颖，远远胜过普通的同龄人，但他身上除了智商超群，并没有一项符合我们俱乐部的入会条件。”
罗素拍着脑门，有些不甘心的看着阿方索，都怪当年他们把入会条件限定的太过苛刻！
根据罗素和阿方索·塔夫脱制定的入会条件，被征选的会员必须符合下列条件：
出身美利坚东部豪门，家世显赫，最好是从英国移民、带有贵族血统的家族成员；
中学阶段最好在美贵族寄宿学校上过学，具有团结精神，善于恪守秘密；
爱好体育，具有体育竞争精神，最好有军队服役经历，具有“斯巴达”式的战士气质；
征选对象是耶鲁大学三年级学生，也就是说三年级学生毕业那一年正好加入“骷髅会”，且每届会员名额为15名。
嘶……
果然，如此细数下来，此人竟无一项符合入会条件！
罗素抓着一头浓密头发，显得有些燥郁，说道：
“难道咱们就不能与这种人结为朋友了吗？阿方索，你快点想想法子！我绝对不允许骷髅会之外还存在如此稀世精英！”
末了，他狠狠地补充了一句：“假设真有那样的人不属于骷髅会，他一定会成为我们未来的敌人！”
……
会谈室，经过学院的紧张准备。
斯泰尔斯牧师将毕业证件颁发给柯西诺，同时把一份文学系讲师聘请证书双手递给他，道：“年轻人，希望你将来勤勤恳恳能为教会和公共事业服务！”
“我定然不辜负牧师先生的期望。”
柯西诺眼睛明亮说道。
“嗯，我们也希望，下一期的《纽约世界报》能如实还原耶鲁学院罕见的一天，让耶鲁学院所有师生都能看到一位英雄的诞生……”
这是来自布雷格教授的真诚期待。
……
在短短的三个小时内，柯西诺实现了从入学到毕业的全部过程。
还意外的收获了一顶“文学系讲师”的资格聘请证书。
这一惊爆学院新闻，很快传遍了附近几所大学。
负责在耶鲁学院跑通讯的各家记者们，更是将这一震惊所有人下巴的新闻急忙写了发回各自报社。
谢过所有的邀请，柯西诺这才跟随瑞克一起在绿荫包裹的校园游览观光。
这会，埃尔默也把剩下的几十份报纸交给了班杰明他们，与瑞克一起，高调的领着新校友从食堂到男女生宿舍，再去耶鲁每一处名字响亮的场所参观。
“跟你说啊，我们耶鲁的图书馆，藏书丰富，连哈佛大学的朋友们都常常跑过来借书呢！
怎么样，进去参观么？
我记得，你刚刚答应了大牧师，今后会为教会服务，图书馆也有很多教会的藏书呢。”埃尔默一手勾住了柯西诺肩膀，下巴高抬，眼神睥睨。
柯西诺没所谓的淡淡一笑。
这一时期的耶鲁，藏书再多也不及华夏国图的藏书丰富！
更别提他师兄所在的寺院图书馆，就是华夏的一座寺院图书馆的藏书都容纳了所有宗教类远古书籍！
柯西诺没好气甩开埃尔默的魔爪，对过往女生们挥手致意。
刚才从食堂吃了饭，送奥黛丽返回女生宿舍，埃尔默这家伙一点也不害臊，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高声喊话，恨不得带领一群男生过来拉一条横幅：
“恭送未婚妻奥黛丽返校--耐你的柯西诺！”
害得他方才都没有好好与奥黛丽道别。
这一次道别，他们小两口即将分别一整个冬季。
淘金在即，在出航巴拿马之前，还能抽出时间到耶鲁来办入学手续，实在是为了今后的事业考虑。
他非常清楚，想要在美利坚立足，就必须有衬他‘范德比尔特女婿’身份的文化层次！
今天下午，返回曼哈顿，他就得整顿队伍起航去巴拿马--太平洋。
奥黛丽隐约也知道他会跟着一起航行去巴拿马，可是并不晓得他会出门多久。
无奈有这两个超级灯泡在场，他们两个刚刚订婚的未婚夫妇也不好意思说一些私房话。
柯西诺有些郁闷的斜睨着埃尔默，假装四处张望，他承认，这家伙其实长得一表人材，毫不拘束，而且有趣，一向身体强壮，无论做什么，都能应付自如；
需要有礼貌的场合，他就彬彬有礼，可以无礼的地方，他就粗鲁放肆，是一个出色的伙伴。
“瑞克！走，咱们去参观耶鲁最有建筑风格的地方……”
柯西诺望了一眼瑞克，见他掩着半张面孔在偷笑，便是说道。
瑞克点头，“对了，今天我哥哥也在学院，要不要去跟他见个面聊聊？”
“你兄长……阿方索？你不是说，他在政府部门供职吗，今天也返回学院来工作？”
“他和朋友们今天有一场特殊的聚会……”
瑞克欲言又止，神情温和道，“到耶鲁来之前，你听到过一个传闻没有，就是耶鲁可能会有一些秘密社团？”
“秘密社团？比如说？”
“比如说，我兄长与他的伙伴一起创立了一个俱乐部，本来我想推荐你加入这个俱乐部，可是他们设定了苛刻的入会条件。”
柯西诺自然晓得骷髅会的会员入会条件，无非就是出身美利坚豪门。
或者有军方背景等等。
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权势与金钱的象征。
埃尔默听到两人聊着如此正经八百，也凑头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放心吧，你虽然没有入会资格，我和瑞克基本符合入会的条件，明年五月，等我们入会之后，还是会在俱乐部替你打通人脉。”
“先不说那些遥远的事情，咱们这就去见我兄长吧！”
“真想去神庙那边见你哥哥呀？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省的他看到我又是板着一张面孔，我瘆得慌……”埃尔默直言不讳道。
埃尔默一向放浪不羁，而阿方索则是一位严谨有加的教授。
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一向对阿方索犯怵。
听到瑞克说要去见他哥，毫不犹豫就要回避，说完还用手拍了拍柯西诺肩膀，“祝你好运！”
然后一溜烟便跑开不见了踪影。
瑞克很是无语，带着柯西诺走向神庙所在的方向，并说道：
“你别紧张，也别过于期待，骷髅会的确是一个十分严谨的菁英俱乐部，我哥和另外两名创始人也不会轻易改变入会条件……”
“我并不奢望改变骷髅会的入会条件。”
柯西诺无所谓的耸肩笑道。
嘴上虽是说的云淡风轻，但是他非常清楚，阿方索是共和党人，他精力充沛，办事严谨，善于从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中抓住主干，尽管政见不同，但依然有民主党人曾说他有着华盛顿最为睿智的头脑。
正是阿方索这般有头脑的创始人，带领塔夫脱家族，一手打造通向美国顶级权力巅峰。
岂会轻易错过像柯西诺这样的耶鲁狂拽新生？
两人边走边参观，不知不觉间便是迈入了先前就要去的幽静小径。
半分钟的脚程，他们就来到一座希腊神庙式的建筑前方。
负责守卫该栋建筑的是一名白人男生，见来者是熟悉面孔，瑞克，便是三两步小跑着从建筑物正门外的石阶下来，恭敬询问道：“瑞克，你们有什么事？”
瑞克扭头看向柯西诺，微笑道：“我哥在里边吧？”
“在的！你要见他吗？”
“嗯……，你进去告诉他，就说我带来一位朋友，想介绍给他认识。”
“就是这位……先生？”男生朝柯西诺投去一抹礼貌的表情，然后转身小跑着走向大理石建制的大门。
用手指叩击门扉的时候，还回头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
柯西诺也不晓得这时期的阿方索到底长傻啥模样。
与瑞克耐心等候在建筑物前方，随后便看到男生敲开了门，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与门外守护的男生低语交谈了几句，门内的脑袋又消失了。
很显然，是进去禀告三位创始人，罗素，阿方索……
第110章 啊!阿方索，骷髅会大佬!
美丽的耶鲁大学校园内，希腊神庙式的褐岩小楼，几扇狭长小窗终年紧闭，整幢建筑笼罩着一种神秘色彩，这个并不起眼的建筑就是美国最神秘也是最有权势的同学会所在地。
传话男生将瑞克与客人突然拜访骷髅会的消息，汇报给正在热切讨论中的三位创始人。
末了，他看着阿方索，补充道：“如果我没猜错，与瑞克一起参观校园的华裔定是那名轰动耶鲁的新生——柯西诺。”
“呃……新生？！”
罗素、塔夫脱阿方索和威廉拉塞尔齐齐一愣。
十分钟前，三位创始人与会员们还在讨论这名“嚣张”的新生，这么快就过来拜访？
对于这个消息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罗素。
罗素吹着口哨，心情愉悦，“此子如此自觉，定是晓得咱们骷髅会的神秘和厉害，何不邀请他进来谈谈。”
旁边，一向冷峻稳重的阿方索，双眼定定的看着某处，眸光难明，却是淡淡说道：“你忘了咱们骷髅会的入会条件？他并不符合加入骷髅会，况且，骷髅会只有会员方可进入。”
“他……真的收到了斯泰尔斯牧师给颁发的文学系讲师聘用书？”威廉拉塞尔插嘴道。
他实在难以相信，一名新生的文学造诣等能达到如此高度。
虽然耶鲁十分尊重传统教育，但对学生没有设置特定的课程要求，也没有所谓的核心课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宽松的选课制度。
耶鲁要求学生的学习既有深度又有广度：有深度，即学生要学习专业课；有广度，即学生要进行三个领域（即人文艺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三种技能（写作、定量推理、外语）的学习。
既然获得以斯泰尔斯牧师为核心的校董会认可，此子便是有足够资格担任讲师。
也就是说，他认为，柯西诺当然已经达到了加入骷髅会的入会条件。
一番斟酌之后，威廉拉塞尔看向阿方索，“只是见个面而已，咱们不必拘泥于骷髅会的条条框框，再说还有瑞克陪同呢，不是吗？”
“不，骷髅会的进入条件不可轻易打破。”阿方索说着便是站起身，轻弹胸前衣服，道：“我出去会一会此人。”
“喂！等等我，我也要去！”
随着阿方索率先走向门外，罗素嘴里嚷嚷着跟着从椅子上站起，追了出去，会中其他人看了看已经走向门外的两道背影，再看看似乎在犹豫着的威廉拉塞尔。
正有人想问威廉拉塞尔，却见他霍然站起，步履沉稳的走向门口。
其他人也跟着接二连三从椅子上起立，兴致勃勃跟随创始人们去会一会躁动耶鲁的新生，哦，不对，准确来说是耶鲁的新任文学系讲师！
一名来自纽约的新兴作家。
阿方索略显颀长的身影从大理石建制的大门迈出来，便看到了站在绿荫之下的二人。
似乎正在谈论瑞克的婚事。
并没有如他所想，在殷殷期盼加入骷髅会。
“此去巴拿马就是一个冬季，看来我结婚之后，就得留在曼哈顿管理报社。”瑞克又有些担忧，指出，“少不了走个把月航程，况且冬季已经渐渐来了。”
柯西诺意兴阑珊地扫视天际，“巴拿马之行，我一点都不担心。
反而有点担心你，与凯瑟琳婚后，能否在这个冬季获得老阿斯特的信赖，然后在家族遗产分配方面给予凯瑟琳和你这个小家庭充足的财力保障。瑞克，你该不会怕你岳父吧？”
瑞克笑着抿了抿唇，正欲回答，就看到了兄长帅气的身影走到他们面前。
“哥哥，我们过来参观……，没打扰到你们开会吧？”
阿方索一派冷静沉着，怀疑的目光，逐渐转移到柯西诺那双黑色不见底的眼睛之后，脸庞上的怀疑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容：“这就是你在曼哈顿的好朋友？”
闻言，瑞克微微一愣，抿唇笑道：“是的！他就是柯西诺。”
后面跟着飞奔出来的罗素，虽然也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一阵风似的冲到阿方索身旁才打住。
目光扫了一眼阿方索，知晓这家伙定力了得，便也将心头的狂喜收敛了起来，在听到瑞克的介绍后，微笑着问：“他就是今天制造了耶鲁奇迹的男人？啧啧，长得还挺帅气，就是，看起来他怎么比瑞克还小？”
在他们三位大男人眼里，站在瑞克身旁的少年简直就是个小屁孩。
柯西诺双眼逐渐睁大，淡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高大男子，没好气反问道：“我哪里小？”
人家明明已经很大了好伐。
此言一出，便是惹得罗素仰面大笑。
瑞克也是跟着大笑。
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不苟言笑的兄长，瑞克赶紧用手掩住了嘴。
阿方索略显尴尬。
尤其是威廉－拉塞尔也紧随他们走出来，以及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他便晓得大概所有会员都好奇的跑出来围观制造耶鲁奇迹之人。
平日里，他们仨见了面一起饮酒讨论女神，难免也会说一些个内涵段子，没想到，这位小兄弟似乎也极为有趣。
阿方索面色微微一热，沉默的一会。
“瑞克，你带这位朋友过来，是打算？”
“哦，柯西诺已经从一名新生到毕业生，完美蜕变了，而且还获得学院颁发的讲师聘用书。”
瑞克被兄长这么一问，大概也听出了兄长不会轻易改变骷髅会的入会规则，欢迎柯西诺加入，便是话锋一转，“……现在也没其他事情，我就带他四处参观。”
“原来你们是在参观耶鲁学院啊？”罗素悻悻然说道。
突然就感觉到，骷髅会似乎没能如得了眼前这名新生的眼。
有些不甘心。
威廉－拉塞尔一向是他们三位当中，颇具社交手腕的人才，见阿方索似乎有意拒绝柯西诺这样的精英，他心里实在难以接受，便是主动对柯西诺伸出右手，绅士道：
“你好，我叫威廉－拉塞尔，是阿方索的好朋友。”
“认识您非常荣幸，拉塞尔先生。”
不同于阿方索过于谨慎的态度，柯西诺突然就犯了“社交牛逼症”。
非常绅士且礼貌的与威廉－拉塞尔友好握手寒暄，也没有忽视罗素、阿方索，逐一与他们握手，并能准确依照对方的社交习惯分别对待。
“我早就听瑞克说，耶鲁是一座学术氛围浓厚的大学，所以你们三位才会选择在耶鲁学院创办一个独具特色、智慧的社团！真是敬佩你们呀。”
“而且我就对瑞克说，像咱们这个年纪的少年，谨慎是一方面，关键是要敏锐，要热情，要有棱角。有的人，傲慢不是他们的错，是双方地位和差距的必然结果。”
在这之前，柯西诺也不晓得这个时期的阿方索到底长傻模样。
见到了骷髅会三位创始人之后，他便是将历史上做记载的三位的性格特点迅速在心里一一对照，果然，阿方索如历史所言，办事严谨，不愧是未来华盛顿最为睿智的头脑！
柯西诺只要看一看阿方索那张冷峻严肃的脸庞，就恨不得用手将他嘴巴朝上边拉一拉。
这不就是骷髅会的教导主任嘛。
便是只能用语言来逗乐对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阿方索先是费神的盯着他，稍后才微微一笑，“我也听瑞克说起你们在曼哈顿的事业……，感谢柯西诺先生，给瑞克管理报社的机会。”
“诶，该说谢谢的是我，我就要离开曼哈顿去领航巴拿马，报社恐怕还是得交给瑞克来管理、经营。”柯西诺挥了挥手说道。
罗素见阿方索不冷不热的对耶鲁的“奇迹学弟”，手臂攀在阿方索肩膀上，说道：“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个学弟很幽默呢。”
“对，那……”
不等威廉拉塞尔把话说完，阿方索便是说道：“去我们办公室。”
柯西诺也听出了对方不欢迎他进入骷髅会参观的意思，故意偏过脑袋，朝大理石建制的石门望了一眼，扫兴道：“看起来，优罗嘉俱乐部的会员还不少呢。”
阿方索回头匆匆扫了一眼站在后边的会员们，微微点了点头，正准备带领他们撤离，说道：“是的，比起其他社团，人数算是多的。”
“那个，那个……”
好几次，罗素都想插嘴，邀请柯西诺去参观他们的骷髅会。
但又不想阿方索生气。
柯西诺瞧出了罗素心里急躁的意思，便是和悦道：“我们刚刚从综合楼出来，就不去你们办公室，等以后有机会，我来学院授课，再去拜访塔夫脱教授。”
“也好，那么我们就继续参观学院吧。”
瑞克赶忙说道。
在场的几个男子，互相看了看彼此，不确定瑞克的提议是邀请他们一块儿，还是就此别过？
就在这时，柯西诺笑了笑，大方道：“如果三位不嫌弃，我想邀请你们一起去参观学院，初次见面，或许，咱们会有许多可以聊的话题，比方说，我是否有资格加入贵方俱乐部？”
阿方索眼眉微微一蹙。
罗素却是异常兴奋。
唯有威廉拉塞尔，性格处于阿方索与罗素之间，面对柯西诺主动提及要加入骷髅会这一询问，面上保持平静，心里面却早已将此人视为同伴。
瑞克紧张的看着三人的反应，尤其是自己的顽固派兄长。
……
十分钟后。
一行人慢行在学院的步行道。
行至一处幽静花园岔路口，阿方索见周围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了，才慢下脚步，正式回答：“想必你也听瑞克说过我们俱乐部的入会条件，所以你应该晓得，以你的移民身份，的确不符合俱乐部入会条件。”
“阿方索！”
罗素眉头一皱，“当初，入会的条件是我们制定的，现在为了柯西诺先生破例一次怎样？”
“不可以！”
阿方索想都不想就拒绝道。
他的强硬态度，直接把另一位伙伴想劝说的话给压了回去。
威廉拉塞尔有些难受的转头，看向别处。
当初，这些条件条件的确是他提出来，请阿方索与罗素来共同确定的，三人还相约，不为任何人破例！
唉，威廉拉塞尔嘴巴蠕了蠕，最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然而，柯西诺并非普通的学弟，他听了阿方索的拒绝之词，并没有一分一毫的气馁与泄气，反而笑容灿烂，看着阿方索，说道：“没关系！我就是问问，既然知道贵方俱乐部设定了严格入会条件，我也不会真的要求你们为了如此渺小的我破例。”
“不过，我相信咱们之间的交集，这只是个开始，未来，我们会有许多合作的可能。”
瑞克心里也很难受，虽然知道哥哥不会答应柯西诺入会的请求。
可是，他还是想为挚友争取一个与兄长合作的机会。
“哥哥，虽然柯西诺不具备你们设定的入会条件，不过没关系！
他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女婿，将来也会成为像老船长一样的大亨，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下星期，他会率领法老号商船要为联邦政府去巴拿马送信，这次出航，并非简单的只是送信，还要去加利福利亚……”
“还要去加利福利亚？”
很显然，阿方索被弟弟的话给震惊到了。
因为加利福利亚省才刚从美墨战争夺过来，虽说联邦政府已经与墨西哥方就那块广袤之地签署了协议，确保美利坚运输公司无障碍通过那片徒弟，可是那边仍然存在战争与纷争。
果然，还是瑞克了解自己的哥哥。
阿方索因柯西诺的大胆与魄力而微微扬起眉峰。
骷髅会从创始之初，就带着明确的目的，要成为像共济会一样神秘且受人尊敬的俱乐部。
同时，这一秘密精英社团俱乐部，每年吸收15名耶鲁大学三年级学生入会，目前的成员包括许多逐步渗入美国政界、商界、教育界的重要人物。
会员们不仅要进入政坛，还要联合雄厚的财势公司、就好比罗素家族公司。
阿方索也不会放弃像柯西诺这般有魄力、有远见的商人。
罗素却是琢磨着瑞克的话，问道：“你去加利福利亚，是因为发现了商机？”
柯西诺：“是的！前不久，鄙人非常荣幸的受邀去拜访华府，见到了波尔克总统先生，那天晚上，我们聊得非常愉快，也在地图上指出了美利坚未来即将兴起的城市，其中，就有加利福利亚地区。”
阿方索与两位同伴互相交换了眼神。
随后，问道：“你打算在加利福利亚做哪方面生意？”
“开采并运输黄金。”
“什么？黄金？！”罗素顿时震撼地高声惊呼道。
阿方索与威廉拉塞尔皆是大吃一惊。
“你怎会知道加利福利亚有黄金矿藏？”威廉拉塞尔嘴巴逐渐张开，随后急切问道。
“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仅仅是纽约游艇会联合邮船公司的股东们，今天，之所以对三位坦诚相告，不瞒你们说，我也想为自己拉一些合作伙伴。”
“如何合作？”阿方索问道。
柯西诺知道，就算现在他昭告全世界，也不会有人真的相信加州有丰富的黄金矿藏。
所以，正如眼前的三位，对于黄金矿藏的消息也是半信半疑。
“你们三位一定听到瑞克说起我创办的报纸事业，那么你们也一定知道，在这之前，我不过是范德比尔特身边寂寂无名的华工助手，我在老船长身边蛰伏了五年，才有机会说服他，允许我创办自己的事业。”
“所以，现在的我，无论是事业上的伙伴，还是合作的伙伴，都还没有与我真正心意相通，值得我以生死交付的百分百信任的朋友、兄弟，而加州的黄金矿藏，即使我带人去挖掘开采，想必也占不到便宜，虽然这是我为大家带来的财富机会。”
阿方索眉峰一点一点皱紧，神情渐渐浓重。
稍稍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来，问道：“你希望我们加入你的队伍，开采黄金？”
“不是的，”
柯西诺摆手，明确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在军队中的好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们让你们的朋友带领一支军队去加州，与我一起去共享加州丰厚的黄金！”
“让我们的人去保护你，还是保护黄金？”阿方索问道。
“二者都有。”
柯西诺毫不掩饰说道。
他与黄金都需要保镖！
罗素拍了拍阿方索大家肩膀，一脸无所谓，道：“美墨战争已基本结束，格兰特也已经回到家乡，若是咱们告诉他，有个发财的机会，他一定会率领一支军队去加州冒险！”
几双眼睛顿时都看向了阿方索。
他们都知道，阿方索与格兰特既是老乡，又是无话不谈，政见一致的挚友。
若是阿方索出面邀请，格兰特定会欣然前往。
毕竟，去加州对他们也不亏，如果真的能挖到黄金的话……
柯西诺见此情景，不慌不忙地从随身斜跨布包内取出一份他特别标注了的地图，展开，邀请阿方索一同看巴拿马航线。
“我们的商船会从这条航线，经过巴拿马航段，走太平洋，然后会直接去加利福利亚！”
阿方索没想到对方准备的如此充分，顿时对柯西诺又多了几分佩服。
也就认真的研究地图。
“而你们的军队，就从这条航线去加利福利亚，你们知道的，从纽约到康涅狄格河和纽黑文的路线，除了航运公司，还有我岳父范德比尔特在经营这条路线，到时候，我会请他给予军队的船只通航的。”
阿方索毕竟对于这件事还是陌生且新奇的，对于航运也没怎么研究过。
对于柯西诺指出来的航线，是不置可否，只说道：“按照你给出的航线，似乎要绕一大圈。”
其实，柯西诺为军队前往加州指出的航线，是范德比尔特历史上前往加州的航线。
历史上，淘金潮爆发之后，范德比尔特为了把握商机，制订了一个计划，将前往巴拿马的人潮分流到自己建造的交通渠道上，一条穿越尼加拉瓜共和国的运河。
这条运河将尊重天然的水系，沿着圣胡安河逆流而上——从大西洋出发，逆水而行约193千米到达尼加拉瓜胡，再穿过尼加拉瓜胡177千米宽的湖面，然后沿着一条米的开挖航道到达太平洋，或者穿过一条运河前往西北面的马那瓜湖。
“可是这条航线……似乎不通，你不觉得行不通吗？”
柯西诺耐心解释道：“从地图上看，的确是一条不通，甚至是被截断的航线，但是……”
“若是咱们不考虑大型蒸汽船，就让法老号在加州迎接，军队从纽约出发，在当地使用小型船只，便可安然通过两个湖泊，而且，小型船只穿过湖泊并没有多大的难度，只要找一位经验丰富的船长领航。”
这个办法，顿时获得大家一致赞成。
罗素笑嘻嘻的说道：“没想到你年纪看起来这么小，却如此会钻研经商之道，看来这几年没有白白浪费时间在范德比尔特身边。”
“我认为咱们可以一试……”威廉－拉塞尔试图说服阿方索。
瑞克也对柯西诺的想法表示同意，开始游说哥哥，“哥哥，你就信任柯西诺这一次吧！去告诉格兰特，这是一次绝好的与纽约商人共谋发展的好机会！”
“呵，他现在不过是鞋匠铺谋生的家伙，哪里有那种远见卓识？”
阿方索轻嗤道。
经过一番详细谈判，阿方索应允了与柯西诺之间的合作。
并答应邀请格兰特一起，率领一支军队远赴加利福利亚保护黄金和柯西诺，不过，他们也提出了苛刻的回报条件！
“我的条件，当然不会只是考虑你今后对我们俱乐部的赞助，而是要为格兰特考虑，或许你不知道，格兰特是一位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年轻人！我也不希望他从军中回到家乡，就只能待在鞋匠铺工作！你明白吗？”
柯西诺心里会心一笑，不就是想当总统嘛！
老子赞助你还行啊？
他笑容轻松，愉快道：“那么，塔夫脱先生方便透露一下，您这位挚友格兰特先生的远大理想是哪方面的吗？这样，我也知道如何支持他。”
第111章 起航前夕，游艇会各怀心思!
“事实上，格兰特是我老乡，年纪很轻，但是我与他有过几次深度交谈，他是一位有着远见卓识的年轻人。”
阿方索这般评价自己的老乡，接着便是坦诚道：
“美墨战争爆发之前，他在自家皮革制品店，每日从事着一位制革匠的工作，但格兰特不喜欢他父亲干的那行制革业。”
柯西诺忽然想到了埃尔默，这家伙也是极其不喜欢继承父母的鞋匠铺。
听到这里，便是轻笑道：“那么你这位老乡……，方便我们见个面吗？”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
阿方索回头看了看两位同伴，罗素和威廉－拉塞尔。
顿了顿，才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等两位同伴与柯西诺挥手告别，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幽静小径往回走，消失在树影中，阿方索才坦白道：
“目前，格兰特还在美墨战场！不过，本周我收到他来信，说战争已经结束，他和战友们计划按照联邦政府的命令返回家乡。”
“哦？这么说……”
“所以，如果你是诚心与我们合作，就不用担心航行的问题，因为我会给格兰特写信，请他从战场下来之后，率领返乡的战友们直接去加利福利亚的耶尔瓦布埃纳村！”
“如此甚好！！”
柯西诺顿时就对阿方索有了大大的改观。
没想到，对方冷峻的表面下，早已在心里面盘亘着他们之间的加州淘金合作！
墨西哥是美国的邻国，一边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一边是后世的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差别是非常之大。
不久前，美国的加州曾是墨西哥的领土，在1846年的美墨战争中美国占领了加州，到后来1848年加州发现了金矿，美国人纷纷到西部来淘金，随着人口的剧增，2年后的1850年，在这里建立了圣迭戈市，也叫做圣地亚哥。
圣地亚哥位于太平洋沿岸，是一个海滨城市，离加州第一大城市洛杉矶有200多公里的距离，离墨西哥边境只有20公里，是墨西哥人进入美国的最近城市。
换句话说，阿方索早已在柯西诺说出要去加州淘金的瞬间，恐怕已经想到了让格兰特直接从战场杀到淘金村的打算！
毕竟这是谁也想象不到的惊人之举。
尤其是对于纽约游艇俱乐部的贵族们来说。
“假设格兰特先生真的能直接从美墨战场，转道去我们的汇合点，那么就太棒了！如此，也省去了不少途中的折腾！可是，万一格兰特先生拒绝与我们合作呢？”
“我也考虑到这一点，因此我已经决定，将带领几个人亲自去巴拿马航线！”
“你亲自去巴拿马？”
“没错！我思考过，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淘金的事情一旦被纽约记者们报道出来，将会引起各方蜂拥而至，所以为了我们合作的安全与长远考虑，我亲自去主持淘金队伍的安全保卫一事！”
瑞克听到哥哥这番决定，也是惊讶至极，问道：“哥哥，你真打算与柯西诺一起起航去巴拿马？那条线路至今还没开通呢，再说，路途遥远，万一路上遇到麻烦怎么办？”
柯西诺有些吃味，没好气瞥了瑞克一眼，心说到底是亲弟弟呀。
这次的巴拿马航行，他可是一早就说过会亲自领航，而这家伙居然只担心自个儿的亲哥哥!
然而，他也只是无奈的笑着甩了甩头，心里面开始琢磨阿方索是代表骷髅会出面与他合作，还是基于别的原因，或者说是他眼光毒辣，看好自己的老乡格兰特。
“如果格兰特真如你所言，直接从战场前往淘金村，那么我们这次出航就只需要准备几艘小艇，与一艘蒸汽明轮船。”柯西诺摩挲着下巴说道。
“你是说，运输黄金返回纽约时，所需要的运输交通工具？”
听到阿方索这般询问，柯西诺点了点头。
“你看，我们刚才在地图上看的这一段航线，离开圣胡安河之后，运输队就可搭乘大型的明轮蒸汽船，横跨177公里宽的尼加拉瓜湖。
西部的登录地点位于维京湾，那里我们最终会修建一个大型码头，用于这一段航线的中转码头！”
“呵呵！哥哥，你听出来了吧？柯西诺不愧是范德比尔特的助手，已经开始在设计大型码头了，将来如果这条路线真的像他说的那么火爆，那么这座码头就是坐地收钱。”
瑞克兴奋道。
阿方索也领悟了柯西诺的意思，对于面前年轻的少年如此的会布局商业版图，也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他看了看弟弟瑞克，微笑着点头。
“难怪瑞克常说，你是一个有着远见卓识的商人，今天一见，我也领教到了你们东方人的商业智慧，以及谋篇布局的厉害！既然你拥有如此才华，不如就留在纽约坐镇大后方！”
“坐镇纽约？”柯西诺一脸错愕。
这种美差，他可从来没有考虑过，不是时机不成熟，而是他根本不具备这种条件。
不等阿方索回答，就听到了瑞克的惊呼声：
“哥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次的淘金之行，让柯西诺留在纽约继续主持公司后续运转方向，由你去加利福利亚，带领格兰特一起把黄金挖出来，运回纽约？”
“没错！我的确是这个意思，当然，前提是柯西诺足够信赖我和格兰特……”
阿方索深邃眼眸看着柯西诺说道。
既然眼前的少年坚毅的认为，加利福利亚拥有黄金，那么这些黄金就应该为骷髅会所用，他绝对不会放弃这种能让骷髅会逐渐壮大的机会！
柯西诺有种受宠若惊的笑了笑，沉思片刻后，道：“说说你的条件。”
阿方索并没急着说出自己的条件，而是微微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的条件就是，将来你的公司将无条件支持骷髅会的资金运作！”
本来，阿方索是想说，假设有一天，他们骷髅会支持格兰特从政，希望柯西诺能从财力方面支持这件事，但是他还是比较谨慎，换了个较为冠冕堂皇的说法。
但这对于柯西诺来说是没分别的。
他立眨着明亮眼睛，点头道：“完全没问题！虽然我不具备加入骷髅会的条件，但是我愿意成为骷髅会背后最有势力的财团！”
二人一拍即合！
为了达成初次合作，双方态度都一致的认真，严谨，阿方索邀请柯西诺去了他所在的学院教授办公室，在罗素与威廉－拉塞尔的共同见证下，与柯西诺签署了一份秘密合作协议。
并约定，今后，骷髅会将与柯西诺未来所建立的财团进行秘密合作，共同支持他们认可的骷髅会的会员们从政，掌控联邦政治！
甚至是影响并左右欧洲商业、经济、政治格局。
骷髅会有着极其神秘的入会规则，前世更有令人望而生畏的是它的会员名单，从这个骷髅会里走出了3位美国总统、2位最高法院大法官，还有无数美国议员以及内阁高官。
经过172年的繁衍生息，从美白宫、国会、内阁各部、最高法院以至于中央情报局，骷髅会的成员几乎无所不在。
“骷髅会”，在美国，任何时候，任何领域，会长都能号召成员去做一切他们认为该做的事情。
而背后支持骷髅会的财团，则有权利要求会长做他认为该做的事！
这比共济会的右尊主还有权力。
……
与阿方索约定了出航的日子，柯西诺便是与骷髅会三位创始人道别。
临离开耶鲁学院的时候，柯西诺考虑到自己应该真的不会去巴拿马，忽然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未婚妻奥黛丽，小心思一转，就拉着瑞克去了女生宿舍。
并在宿舍楼下，由瑞克出面，拜托一位女生跑上楼去帮忙叫奥黛丽。
这时期的女生宿舍，条件差，简陋，几十个女生都挤在一间大通铺式的房间里面。
奥黛丽又是住在上铺的，听到有女生跑进来叫她名字，先是一愣，随后听到女生说楼下有一个名叫瑞克的男生来找她，她就晓得一定是柯西诺跑来女宿找她，故意说成是其他人的名字。
“这家伙还是有几分小聪明……”
奥黛丽谢过那名传口信的女生，坐在床铺里面慌忙整理了一下妆发和衣裙。
确定自己仪容仪表没问题了，才从上铺下来，穿上鞋子便是跑下楼。
女宿前方的小树林边，小两口别别扭扭的又说了一会儿话，柯西诺告诉奥黛丽，“我可能不会亲自领航去巴拿马……”
“不去？”奥黛丽眸子眨了眨，惊喜道：“真的可以不去吗？那你打算派其他人去吗？”
“我哥哥阿方索愿意替柯西诺去领航！”
瑞克站在一旁正无聊呢，听到小两口磨磨唧唧的便是插话道。
“塔夫拓教授代替柯西诺去巴拿马？怎么可能？！”奥黛丽第一个反应就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事。
整个耶鲁学院的学生都晓得，阿方索塔夫拓是神秘的骷髅会的创始人，平素无论是课堂上还是校园里，阿方索都是一派严谨。
正是这样严肃不苟言笑的教授，却愿意与柯西诺这般华裔合作？！
怎叫人不震惊？
“这件事的确是真的！我刚才已经与阿方索达成了一致意见……”柯西诺脸庞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有人替他去加州淘金，他就多了一份收获与安全的保障，所以愿意对阿方索贡献黄金的准确位置。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借口说等他们起航的时候，再针对性的寻找一些淘金的位置，而这份淘金位置地图，将只对阿方索公开。不会贡献给整个游艇会。
校门口，奥黛丽依依不舍的送别未婚夫。
登上马车，柯西诺趴在窗口，对着笔直挺立在马车旁边的娇俏姑娘挥手，“奥黛丽，下次你何时回曼哈顿，提前告诉我，我过来接你。”
“现在还说不准呢。”奥黛丽明媚眼眸眨了眨，脸颊浮上了一抹绯红。
在看到窗口挤满脑袋的时候，奥黛丽迅疾低下脸庞，听到马车‘踢踏踢踏’远离耶鲁学院，心里面免不了有些落寞。
瑞克与埃尔默他们一起，陪着柯西诺当天下午达成火车返回曼哈顿。
而瑞克的父母双亲则是星期一才会去曼哈顿，拜访阿斯特，共商一双小儿女的婚事。
一直恪守节俭生活的柯西诺，吩咐同伴们购买了三等车厢的联票，虽然在这些伙伴的眼中，柯西诺已经是拥有几万美金的富豪，可是他习惯节俭，能省则省。
这次，一同来到耶鲁卖报纸的还有两名伙伴，加上柯西诺他们三个，一共五个人，就坐在了一起。
瑞克很有风度的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柯西诺。
他自己则是坐在三个位置的中间。
他们一行人上车之后，车箱内已经快要坐满，大概是因为星期天，不少纽黑文的市民们要返回曼哈顿生活、工作。
埃尔默心情非常好，他靠着椅背，看了看靠窗的柯西诺，再看看瑞克，调侃道：“看来，现在，柯西诺又多了一位兄弟了是吧？”
“我哥这次确实挺叫人意外！”
瑞克克制着内心的喜悦，笑了笑，说：“有我哥代替你去巴拿马，你就有时间搞事业了！说说看，接下来，打算继续提升唐缇咖啡馆的咖啡销量，还是真的要在咖啡馆二楼经营中餐和茶室？”
柯西诺也是有些疲倦的靠着椅子，双眼望着窗外的站台。
嘴边不自觉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正琢磨着如何安置法老号商船上的老乡们，就听到车箱内传来推销肥皂的声音。
一名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犹太男子，手里拎着一只略沉的竹篮，已经来到他们排座位的过道边上。
对着正在谈笑中的少年们，男子开始推销，道：“请问先生们，是否需要买一块肥皂，或者是蜡烛？”
几名少年见有人跟他们一样，在列车上推销商品，大有一种见到了同类的欢乐。
埃尔默想都不想，就朝男子伸手，“我看看肥皂。”
“我想，我可以买一块肥皂洗澡。”瑞克说道。
“是的，先生！我们公司的肥皂3美分，蜡烛5美分，”鸭舌帽男子一边回答瑞克，翻开竹篮盖子，从竹篮内拿出两块小小的橙黄肥皂，分别递给埃尔默和瑞克。
见坐在窗边的少年也在探头瞧竹篮内的商品，鸭舌帽男子便是从竹篮内又取出肥皂和蜡烛递过去。
“先生，我们公司的蜡烛和肥皂都是辛辛那提最好的货物……”
柯西诺接过肥皂和蜡烛，在鼻翼下方嗅了嗅，虽然这个时期的肥皂味道纯正到想打人，可是看起来是不错的商品，肥皂四四方方切割的整齐没有毛边。
蜡烛也是漂亮的圆柱型。
“请问你们公司是？”
瑞克把玩着肥皂，抬眼朝竹篮瞥了一眼，扭头道：“是一家叫procter
gamble的公司。要买肥皂和蜡烛吗？虽然范德比尔特家里可能不会缺少这些东西。”
“procter
gamble？？”
柯西诺直接忽略了瑞克的叨叨，嘴里重复着这个名称。
p＆g，这不正是宝洁公司吗？！
如今看起来不起眼，与他们报社一样会利用乘坐火车的时间推销自己公司商品的小公司，日后可是全球的日用消费品公司巨头之一。
鸭舌帽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公司在辛辛那提已经经营了十年，有丰富的经验，先生可以信赖我们的商品。”
柯西诺见男子回以善意的微笑，看了看手中的肥皂和蜡烛：
“我们这里一共五个人，就买五块肥皂，十支蜡烛；另外，回到辛辛那提之后，告诉你们procter
gamble公司的老板，告诉他，范德比尔特船长的女婿邀请他到曼哈顿洽谈一笔合作。”
“啊……是的，先生！”
柯西诺也不知道对方是基于礼貌，还是真心的答应，愉快的支付了钱。
并示意坐在过道的埃尔默，将肥皂和蜡烛分发给大家，“哪，咱们每人一块肥皂，两支蜡烛，作为对你们认真工作的奖励。”
“哇噻！你这个老板也太仁慈了吧？！”
埃尔默吹着口哨，愉快的把肥皂和蜡烛按照人头一一丢出去。
收到老板的奖励，大伙格外高兴，一路有说有笑地。
但是，火车返回曼哈顿，一下车，柯西诺就被保罗的助手接去了游艇会。
河面上，豪华游艇上已经亮起了灯光。
跟随保罗的助手登上游艇，柯西诺迈入社交厅，便是感觉到游艇会的贵族们脸上含着一抹有话要说的意思。
阿斯平沃尔见到柯西诺，朗声道：“听说你今天特地去耶鲁学院送未婚妻上学？”
“应该不止是上学，还顺带卖报纸吧。”保罗坐在主位侧方轻笑道。
柯西诺被引领到老位置，落座之前，他朝大家挥了挥手，逐一寒暄问候，这才云淡风轻说：“看来，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了。”
“哼，”约翰轻哼了一声，眼神有着几分轻慢，端起酒杯，道：“先喝酒，咱们今晚聚在一起，是要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事？”
“事关黄金的分配……”约翰挤出一抹笑容。
第112章 游艇会错愕，阿方索领航
游艇会，贵族们都看向主位的约翰。
约翰非常清楚，黄金的利益分配一直是贵族们心底纠结之事，既然出航在即，又有阿斯平沃尔主动提及，他也顺水推舟。
决定从中做个明白说明，如此一来，既讨好了游艇会这帮老朋友，也做了他想做的事。
“是这样的，我们呢，也对出航巴拿马一事非常看重，阿斯平沃尔也在为此做周密准备，可是这几天，经过大家深思熟虑，一致觉得，黄金分配方案，还是得改一改……”
柯西诺坐在保罗对面，听完约翰如此直白的说出问题，他只是微微一愣：“如何改？”
“其实，约翰的意思呢也简单，你看啊，咱们邮船公司十几个股东，如果平分黄金，那么势必对贡献更多的一方不公平！”保罗说道。
“是的！我们的合作是基于公平，信任，所以，我听到阿斯平沃尔这一想法，觉得黄金的分配方案确实不能简单的平分，更应该是自家挖的归自己，柯西诺你说呢？”
约翰说完，啜着葡萄酒，眼神斜睨着柯西诺。
希望他也能识时务。
围着餐桌而坐的贵族们皆是不约而同点头，表示赞同约翰与保罗的意思。
柯西诺环顾了一圈，心里轻轻一呵。
华夏老祖宗对人性总结的精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区区一点黄金，看把他们给能耐的，这要是告诉他们，往后他还会继续开发美利坚几座黄金矿藏……
贵族们大都是年过三十的老男人，他们见柯西诺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禁暗暗捉急。
阿斯平沃尔面露焦急，“柯西诺，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讲信用？其实吧，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自己挖的归自己，我们彼此就不会产生因为分配黄金的纷争。”
“没错，将来邮船公司的生意也才能走的更远呀！”
有贵族跟着说道。
“原来今天的聚会，你们是要告诉我这个决定？”柯西诺轻笑，动作优雅的纸杯喝酒，“没关系啊，如果你们诸位认为这样的方案更好，那就依你们的吧。”
“嗯！既然柯西诺同意这样的方案，那么咱们各家就统领一条蒸汽船出航！不过，途中，或者是在开采黄金的过程中，咱们自己人得互相帮助。”
“是的，切不可为了同一个矿坑而打架争斗。”保罗说道。
他对黄金挖掘并不是十分上心，像他这般年轻商人，更希望通过脚踏实地的方式赚取财富。
保罗的话获得贵族们一致点头认可，都说要以兄弟般的友情对待彼此。
柯西诺悠闲自在地饮酒，品尝美食。
心里呵呵呵呵呵。
在听到约翰终于把话题又投到他这边，柯西诺才抬头望向对方：“约翰先生的意思是，我负责带领大家去找矿坑？”
约翰双手撑在餐桌上，表情纠结了一会，“我想，既然你听说了黄金的消息，一定也听到黄金矿坑的分布吧……”
“当时，我在华府逗留时，也只是听说哪个村子的河水中发现黄金块，但具体是从山上哪个地方冲出来的，还真没听说！”
柯西诺说的一脸坦然。
叫人不得不信服。
保罗看了看大伙，对约翰说道：“黄金矿坑的分布，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现，应该是咱们派去的人到了那边，再上山去调查。”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柯西诺毕竟也只是道听途说黄金的消息，没事，咱们到了黄金村，就分头行动。”
阿斯平沃尔这般分析道。
贵族们点头。
游艇会的晚餐聚会，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一面。
一群贵族们举杯同庆，全都在为出航而庆贺。
然而，柯西诺趁着大家酒酣兴致盎然时，告诉贵族们：“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这次去耶鲁学院，非常意外的邀请到了一位教授，愿意替我领航去巴拿马！”
“你说什么？”
“你不打算去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去了吗？那我们这些船只怎么办？”
“柯西诺，你不会是耍我们吧？！”
贵族们因为这个消息顿时就吵了起来。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约翰。
他满脸错愕，酒都快喝不下去，看着柯西诺，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小子耍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人去领领航，那你就不去了吗？”
柯西诺面颊浮上了一抹轻松的笑容，靠着椅背，大有一种风云骤变的意味，不疾不徐说道：“是的！我不打算亲自去巴拿马，全权交给阿方索。”
“阿方索？对方是什么人？”约翰神情无法淡定。
“阿方索塔夫脱是耶鲁校董的长子，也是上一次跟随我到游艇会的那位伙伴的兄长。”
贵族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尽管他们现在心里堵得慌。
……
柯西诺从游艇会出来，上岸后，保罗还送他出来。
他多少感觉到保罗有话要说。
“保罗先生，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保罗面露一丝不自然，总觉得柯西诺是因为贵族们在出航之前，临时变卦，所以进行打击报复！
“我就问一下，你真的不去，真的能把这件事拜托给阿方索吗？”
“阿方索是瑞克的哥哥，我完全可以信赖他，再说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没有时间在加利福利亚耽误整个冬季。”
“这样啊……”
雇佣的马车停在路边，瑞克和埃尔默无聊的趴在窗边，见保罗追着柯西诺跳下游艇，两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就猜到他们今晚的聚会不是平常那般轻松和谐。
果然，柯西诺只是回头对保罗说了几句话，便是大步走向马车。
保罗在原地稍作停顿，然后转身回到游艇上。
柯西诺告别保罗，登上马车，什么也没说，就吩咐马车夫：“去南街码头。”
“这么晚，你是要去唐缇咖啡馆还是去法老号安排工作？”半晌，瑞克打破静默。
马车匆匆去往南街码头。
柯西诺把在游艇会的事情简略告诉两位伙伴。
埃尔默和瑞克相视一愣。
“不会吧，他们真的变卦了！不就是一点黄金吗？咋搞得这么的自私？”
瑞克摇头：“肯定是贵族们害怕黄金分少了，对他们不公平！”
“呲！”柯西诺就当是个笑话。
“他们去了能不能挖到黄金还是一个未知数呢，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搞各搞各的各自为战，行啊，没问题，满足他们！我巴不得呢！”
“那你真的不去了是吧？”瑞克忐忑道。
“嗯，”柯西诺认真点头，“既然已经和你哥哥说好了，那就不会再变卦了，就让他去吧，还有格兰特。”
这件事，正好让柯西诺看清这些表面和睦的贵族们的真面目。
马车到了南街码头，三人下了车，直接走向岸边的法老号。
已经解封的码头，商贸交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登上商船，见到了船长巴耶克，柯西诺行色匆匆直接叫巴耶克去了船上安静的房间谈话。
“去把船上的老乡都叫来，就说有事情要说。”
巴耶克见老板一派严肃，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赶紧转身吩咐船员去叫那帮华裔。
几分钟后，柯西诺喝着茶水，就看到张三领着大队人马走进来，笑嘻嘻的问候：“老板，听说你去了耶鲁大学，这就回来了呀？怎么不在大学多陪陪未婚妻呢？”
“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再说，你以为大学是什么地方？男女混寝么？”柯西诺没好气反问。
搞得张三很是被动。
柯西诺看了看大伙，直接问道：“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要问一下，是不是全部都不愿意去巴拿马而想留在纽约？”
一群华裔面面相觑，随后垂着眼睛，谁也不愿当出头鸟。
柯西诺看着一群米虫，忽然间有点心疼自己的米。
盖上茶碗，声音朗朗，“也行，你们都不去的话，那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唐突咖啡馆2楼做中餐，茶室，工资就别期待了。”
张三急了，问：“为什么不期待工资，难道你想克扣工资？”
“你能赚多少钱？你赚那点钱还不够你的吃喝拉撒。”
“哎呀，老板，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啦，是吧，咱们毕竟是老乡，不说见外的话好吧。”
柯西诺没搭理对方，看向最后一排，站在最边上的那位刀疤脸大侠。
“你呢？是怎么打算的？”
那人眼光冷枭，看着柯西诺一派老板的派头，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可以随你出航去巴拿马。”
云拿月顿时感觉到自己的保镖岗位要不保了。
她回头，眼神不善地瞪了那人一眼。
“你想抢我的工作？”
“不是的，嗯，你误会了，误会了，姑娘……”
那人竟然词穷。
柯西诺有点意外，见过好几次了，这是第1次听他讲话，而且一讲呢却讲得这么深入人心。
他看着那人，“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那人出列，走到队伍最前边，不等老板说话就先说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不要问我在国内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来对你的事情也没有兴趣，但是你说说，你真的愿意去巴拿马？”
“愿意。”
回答的简洁有力。
柯西诺也感觉到了对方浑身冷飕飕的，随时都在散发冷气。
“行，既然你愿意去，那就让你去呗！不过有些事我告诉你，这次我不打算亲自去巴拿马了，会有其他人代替我，也就是瑞克的哥哥阿方索。”
男人一鄂，“你不去？”
“有阿方索代替我前往黄金村，我放心！而且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所以如果你能同时代表我出航，就增加了一份信心。”柯西诺说道。
“好！只要你给我安排足够值得信赖的人跟着，我可以代表老板去五千公里外挖黄金！”
“嗯，你看起来很有前途……”
“……”男人沉默。
“叫什么名字？”
“李剑！”
柯西诺眉头一皱。
你贱？骂我呢。
李剑赶忙解释自己的名字，“刀剑的剑。”
双方如此说定，柯西诺也放心了。
在遇到阿方索之前，柯西诺的计划制定的十分完美，最初的一个月募集伙伴、冒险一整个冬季、最终淘到黄金2月。
3月份将正式在《纽约世界报》对外公布黄金海岸的秘密。
告诉全世界，他已经在加州发现了财富密码。
而现在，由了阿方索代表骷髅会介入淘金，更有格兰特的军队作为淘金护盾，柯西诺便没理由亲自去五千公里之外的加州，而是好好利用这个冬季的腾挪时间！
因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经瞄上了纽约金融街。
等船只出航之后，他要返回华尔街，与罗氏财团一争高下。
罗氏是世界史上最神秘的家族，实力堪比一个帝国，曾默默统治地球200年。
能操控世界的罗斯才尔德家族，幕后打败拿破仑，绰号“第六帝国”。
在欧洲老牌资本主义国家里，生活着一个名为“罗斯柴尔德“的家族，他们富可敌国，掌握着各大金融市场的命脉，可谓只手遮天。
传言他们家族有着50万亿美元的财富，而想一窥秘密的人，最终也消失的悄无踪影。
这些神乎其神的传闻，柯西诺了解或许并非传闻，所以，他要截取罗氏在美利坚的金融气运。
柯西诺与伙伴们回到曼哈顿，紧张的准备出航，并请诺威奇造船厂的工程师对法老号进行紧急动力改装，改为全速出航。
诺威奇造船厂乃全美最大、最有造船能力的公司，公司内拥有当世最为厉害的工程师，因此，柯西诺与该公司工程师说，要设计一台电动发动机，用于今后的船舶。
对于柯西诺的神奇想法，诺威奇工程师感到十分有意义。
当然，这个时期还没挖出石油，柯西诺只是先和工程师们这般设想，等时机成熟，石油挖出来，那便能真正改革船舶运输业。
次日，柯西诺与伙伴们一起为出航而安排曼哈顿一切事务。
皮草销售正常推进。
与潘西医生一起去医学会进行专利注册，消炎药与注射器，并拜托洛基律师关照、帮助打理报社事务，这样，柯西诺才能腾出时间在华尔街一展身手。
商船上的华裔老乡，最稳妥的去处就是待在码头这片地区，在唐缇咖啡馆二楼经营中西餐。
之前，柯西诺是打算自己去巴拿马的，所以还并交代张三，说再过一两月，会有一艘国内商船来到纽约港，运来的货物全部收下，就是秦楠山的商船。
瑞克父母一起去阿斯特家商议婚事，商定于本周六举行婚礼。
柯西诺提前送上贺礼。
……
这天，终于到了出航的日子。
柯西诺和游艇会贵族们为出航搞了一场隆重的仪式，范德比尔特也在炮台广场观看女婿首次独自率领法老号出航。
咖啡馆的员工都跑出去挥别老板，亲眼见证年轻帅气的老板站在甲板上英俊的样子。
柯西诺把刀疤脸剑客带在身边。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只是领航出发，等到了长岛海峡那边，柯西诺就会与邮船对分别，然后乘坐蒸汽船返回纽约。
出航前一天晚上，刀疤脸李剑亲自找到柯西诺，说：“老板！这几天，我思考了一下，这趟去巴拿马，做的是危险工作，按理说，你应该给我相应的高回报，比如，送我一栋独立房产，让我今后能立足纽约！”
“区区一栋房子有什么问题呢？只要你今后忠诚与我，为我做事，我不但给你买房，还给你分配一个媳妇儿。”
“媳妇儿暂时不需要……”
“随便你！”柯西诺答应了李剑的请求，并为他设计规划了职业晋升之路。
首先，李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用英语交流。
如此之后，柯西诺又培养出了一位与云娜月实力相当的人才，身边又有了一位暗中保护自己的保镖。
联邦政府接到游艇会总裁约翰的信，也派来官员，参加巴拿马首次起航的隆重仪式。
航行开始，在船上，柯西诺并没闲着，而是一边写《来自深渊》小说的后半部分，一边记录沿途地理风貌，同时对云娜月和李剑进行魔鬼式英文辅导！
名师出高徒，云拿月与李剑很快就掌握了基本口语交流。
而负责领航的还有阿方索！
他亲眼见识到了柯西诺渊博的知识以及堪比将军的统帅能力，开始在脑中反思，那天柯西诺出现在骷髅会大门外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听从威廉的建议，将他邀请进入骷髅会墓穴。
法老号到达长岛海峡另一端，柯西诺把阿方索与李剑叫到面前。
并把一份他手工加工，特别绘制的两份秘密地图分别交给他们俩。
“这两份地图分别是英文版与中文版，图上所对应的是黄金村能开采黄金的准确位置，别问是怎么弄到手的！”顿了顿，柯西诺接着说道：“我们法老号经过改装，动力系统优于游艇会阿斯平沃尔的船只，所以，到了黄金村，按照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先进山挖黄金……”
“塔夫脱先生呢，你的社交统筹能力更强，负责咱们挖掘队伍的运营管理工作，同时在尼加拉瓜湖的另一端，招募当地工人进行码头修建，把黄金村的安全保卫工作交给格兰特先生。”
“李剑！你到了那边，就多听从塔夫脱先生的调遣，维护挖掘场所的工人们的工作、生活等。不过，等你们到了加州海岸，进了黄金村，已经是雪片飘飞的季节，大家注意尽量别生病！”
柯西诺这般叮嘱时，便把带来治疗感冒的中药，消炎药一并交给他们。
一旁，身为法老号船长的巴耶克，感到自己似乎被老板边沿化。
“老板，”巴耶克终于沉不住气了，走近两步，说道：“那我呢？”
“你？”柯西诺回头看向巴耶克，见他一脸诚恳期待着，伸手拍了怕他肩膀，“你们三个是这次黄金挖掘的核心管理，分别管理自己领域的工作，你呢，是船长，要像范德比尔特先生一样，统帅船只的航行！”
第113章 伟大的见面，与阿斯特一世互相怜惜
柯西诺与阿方索等人分别后，达乘老船长公司最快的船只，返回曼哈顿岛，已是当天傍晚，碰巧赶上了瑞克与凯瑟琳大婚。
等候在码头迎接他的，是唐缇咖啡馆内负责记账的老乡---张三。
“哎哟！小老乡啊，这几天，咱可是天天都在码头等你呢。”接到小老板，张三满脸喜气邀功道。
柯西诺很久没有跟随船只出航，出门几天返回曼哈顿，略感疲倦，下船后一上岸，就被热情相迎，便是没好气反问道：“你不在咖啡馆好好工作，天天等在码头做什么？”
“哎哟……小老乡啊，你是不知道哇，今天可是你那好朋友瑞克成亲，哦，不对，外国他们叫结婚，今儿是他们结婚的大日子呢，我想着，你要是能赶上，就去喝一杯喜酒，多好啊，对吧？”
“你想跟着去阿斯特家喝喜酒？”
“嘿嘿嘿……，不愧是当老板的人儿啊，一猜就中喽。”
张三双手抄着，嘿嘿笑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前几天，瑞克和柯西诺到唐缇咖啡馆来，就说起了结婚一事，那时候，张三蓦地发现，一个朝夕思慕的领域已经呈现在他的面前。
“结交上流社会，才有出路。”
看看柯西诺的成名之路，他就感觉自己的认知是完全正确的。
至于他所依靠的小老板，柯西诺本人，当他还在纽约当小助手，不曾进过大学里读书，却已经以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被记录在了耶鲁大学校友名册，也已经结识了一些贵族出身的青年人，比如瑞克这种老爸是耶鲁校董会儿子的贵族青年。
所以，如今的柯西诺开始进入一些豪门贵族的家庭，参加婚宴啥的。
到处都乐意接待他。
张三虽然曾经只是一名账房先生，却以自己过人的观察能力，早就懂得了上流社会那套处世为人学问的秘诀，对这套学问的准则他能真心诚意满怀敬意，也会以半带嘲讽的傲慢态度胡诌胡扯，而且装作把一切重要事情都看作无稽之谈。
因为他就猜到柯西诺不会错过自己好朋友成亲之日，所以特地跟小胖子阿敏借了几美元，置办了一套参加婚宴的行头，英伦风绅士泡泡袖上衣，搭配一件廉价双排扣礼服。
今天，他的衣着完全是一副英国派头。
“不过，你这么积极的去搞社交，英文学的怎么样？”
“我的英文？可以说，用神速来形容都不夸张。”
“那你说两句给我听听，”柯西诺当即就用英文询问店内的生意，并问他，咖啡馆二楼的中餐每天能卖多少钱。
紧随柯西诺后边的云拿月，听得都是柳眉颦起。
即使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日常口语交流，现在的她，根本听不懂柯西诺哇啦哇啦说什么。
张三呢，就更是一脸懵逼。
“怎么？听不懂，还是回答不上来？”柯西诺又问。
张三不慌不忙的抽出双手，正经八百跟在柯西诺身旁，笑呵呵说道：“我现在怎么可能听得懂那么深奥的英文嘛？你给我时间，到明年这时候，我肯定行。”
“看你这么上进，是个可塑之才，那你便随我去阿斯特府邸吃喜酒吧。”
作为东方人面孔，身边带两人出席曼哈顿豪门婚宴，柯西诺觉得应是有几分面子。
由于提前送了结婚礼，柯西诺便是领着张三与云娜月坐上马车，径直去阿斯特府邸，参加婚礼的晚宴。
这一时期，纽约的婚礼并没有统一的操办流程。
但操办这次婚宴的东家，可是曼哈顿地主--阿斯特一世。
所以，不难想象，阿斯特一定邀请了全纽约的上流社会名流，以及政界、等联邦政府各部门的官员，以彰显阿斯特家族的名望。
马车上，柯西诺望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光，给两位跟班介绍即将见面的阿斯特家族。
“约翰?雅各布?阿斯特，也就是阿斯特一世，是个德国籍的美国商人，他是美国当时赫赫有名的富豪，也是美国信托投资产品的创始人。”
“啥是信托投资？”张三勤学好问。
“你现在还没资格问这个深奥的问题！等你把英文学好了，还想知道的话，可以问我。”
柯西诺淡淡说道，随后继续道：“阿斯特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威廉?巴克豪斯?阿斯特，女儿凯瑟琳阿斯特，如此珍贵的女儿出嫁，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这跟咱们大清国的风俗差不多。”
阿斯特夫妇都是非常有商业头脑的人，夫妇俩打拼出了雄厚的家业，更以乐善好施闻名天下，是以，阿斯特掌上明珠凯瑟琳今日大婚，城内人们奔走相告，曼哈顿岛处处都洋溢着欢腾的喜庆气氛。
晚上，位于曼哈顿富人区的阿斯特府邸，正在举办一场盛事，阿斯特拖着病体，为掌上明珠凯瑟琳举办隆重的婚礼。
马车到达阿斯特府邸大门口，便由府邸内的守卫跑过来迎接。
“晚上好，先生！请问您是收到邀请函而来的吗？”
“邀请函？好像瑞克没有给我发，不过，我是代表新郎一方的好朋友，我叫柯西诺……”
守卫队长听到这个特别的名字，顿时就对柯西诺一百分的恭敬，退后半步，微躬腰身，道：“抱歉没能认出柯西诺先生！塔夫脱先生有叮嘱过，请你直接进入府邸，参加晚宴。”
“那便感谢了，”柯西诺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位，云拿月和张三，“这两位是我的保镖和助手，随我一同进去。”
“是的，三位请。”
守卫客客气气将柯西诺一行人迎进府邸。
一进去，便把他们带去了府邸内正在举办舞会的大厅。
大厅内，座无虚席，宾客们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一边欣赏舞池内的新人，边是与身边有人愉悦交谈。
装潢奢华的宽阔大厅内，瑞克与凯瑟琳双拥在一起，正跟随乐曲翩翩起舞。
这对新婚夫妇，都穿着漂亮礼服与长裙，凯瑟琳更是戴着白色面纱，显得极其神秘温婉，两人垫着脚，步履优雅的旋转在蓝色地毯上。
新郎舞艺超群，衣着完全是一副英国绅士派头。
旁边的钢琴师，正在弹着一首肖邦在世时出版的最后的圆舞曲。
《三首圆舞曲，op.64》。
柯西诺听了听，就听出这会正在弹奏的是《降d大调圆舞曲，op.64 no.1 》，俗称“小狗圆舞曲”，又名“一分钟圆舞曲”。
脑中不由得就想起关于这首曲子出世的典故：
传说肖邦的情人乔治·桑喂养着一条小狗，这条小狗有追逐自己尾巴团团转的兴趣。
肖邦依照乔治·桑的要求，把“小狗打转”的情景表现在音乐上，作成了这首乐曲。
定睛看了看舞池中的一对新人，柯西诺嘴边不由得浮起一抹戏谑。
不知道此刻的这对新婚夫妇，谁扮演着小狗的角色。
可是……，明明是新婚晚宴，这首曲子太不应景了吧？
“先生，这是柯西诺先生。”
守卫队长在进入大厅时，便把柯西诺以及两名随从交给了府邸管家。
由管家领着尊贵的客人直接去男主人阿斯特身边。
柯西诺这才将视线从舞池内拉回来，转头便看到一位病态老者坐在一张华贵的椅子上，身上还盖着一张薄毯，身旁候着几名女佣。
很显然，老者对于柯西诺的突然出现也感到了几分惊讶。
柯西诺赶紧躬身道：“晚上好，阿斯特先生，抱歉，我今天才从长岛返回曼哈顿，没能赶上中午的仪式……”
“你就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婿柯西诺？”
阿斯特一世脸上原先对于一对小儿女的喜庆，转而变成了探究。
眼前的年轻人穿着谈吐都不俗，虽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更带着令他熟悉的海洋的咸味，来到这宽阔的大厅，他居然一点也不感到拘束，非常礼貌的摘下帽子。
阿斯特在心里暗暗赞扬，真是一位不错的年轻人。
“是的，阿斯特先生。”
“嗯……，样貌英俊，谈吐大方得体，想必这些年跟在范德比尔特身边也学到了不少吧？”阿斯特将面前清俊的年轻人上下打量，浑浊的眼睛看向旁边是否有空座，“你工作如此繁忙，还记得瑞克与凯瑟琳的婚礼，想来你们三位之间的友情必定深厚！”
看了看身旁并无空位，阿斯特花白眉头皱了皱，吩咐管家，“先为客人安排席位用餐。”
“是的，先生。”
老管家应声便要带领柯西诺离开舞厅。
这时，恰好一曲终了，瑞克与凯瑟琳同时看到了柯西诺，知道他可能是刚返回曼哈顿。
两人牵着手，对四面的宾客致意。
瑞克满面喜悦，对宾客们说道：“现在，有请所有女士们、先生们都来到舞池……”
“是的，有请各位尊贵的女士们、先生们都从椅子上起来，加入这一场愉快的舞会！”司仪高声道。
钢琴师也是赶忙开始循环刚才的舞曲。
绅士们便是暂停聊天，纷纷起立，在场内搜寻、邀请中意的女士共舞一曲。
趁着宾客们这一波热闹的活动开始，瑞克拉着凯瑟琳匆匆走向阿斯特，“柯西诺！你终于赶到了我和凯瑟琳婚宴！”
柯西诺回头，站直身躯，迎上这对满面喜悦幸福的小儿女，呵呵笑了笑，道：“恭喜你们终于结为夫妇！之所以赶在今天返回曼哈顿，是要说一声对不起的。”
瑞克神情一滞，不解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们邮船公司的巴拿马之行，请阿方索?塔夫脱先生去领航，身为你最亲爱的兄长，却是缺席了今日这一重要时刻，我感到非常抱歉！”
瑞克了然，笑着摇了摇头，与凯瑟琳交换了眼神，道：“没关系，等哥哥回到曼哈顿，我们再聊。”
“爹地，这是柯西诺先生。”凯瑟琳挽着瑞克手臂道。
“嗯，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听说他刚从长岛返回曼哈顿，我已经吩咐人领他去用餐，待会儿，我们再聊。”阿斯特眼神宠溺的看着宝贝女儿微笑道。
“嗯。”
柯西诺礼貌的谢过阿斯特，听到钢琴师又在弹奏刚才的圆舞曲。
回头，看了看钢琴师正在弹奏的一架黑白钢琴。
顿了顿，柯西诺请求道：“阿斯特先生，若是您不嫌弃，我愿意去弹奏一首更适合婚宴的舞曲。”
“哦？”阿斯特颇为吃惊，苍老浑浊的眼睛微微一敛，“你会弹钢琴？”
“会一点。”
张三双手规规矩矩抱着，虽然听不懂柯西诺在与这个垂老的老家伙说什么，不过，很显然，柯西诺的话已经引起了老家伙以及旁边几位的惊艳眼神，就猜到事情不简单。
他偏头，对云拿月低声道：“小老乡是不是要去跳舞？”
云拿月眨了眨眼。
有听到张三问：“他未婚妻不在曼哈顿，那么他要找舞伴，一定会找你。”
云拿月先是茫然地“啊”了一声，随后他的重点不自觉地跑偏了，“你听懂了他刚说的话？还晓得柯西诺要去跳舞？”
这账房先生怕是想和柯西诺一起去跳舞吧？
瑞克与凯瑟琳听到柯西诺的邀请，不等阿斯特回答，便是一起鼓噪道：“去吧，去吧，我们想见识一下你的钢琴。”
尤其是凯瑟琳，现在与瑞克成婚之后，本着爱屋及乌，要爱丈夫的挚友，便是微笑道：“要是我们比奥黛丽先听到你弹奏钢琴，那么，以后我一定会看到奥黛丽吃味的表情。”
柯西诺对此回以无奈的笑容。
小夫妻松开了手，瑞克便领着柯西诺走向钢琴。
走过去，瑞克跟司仪低声交代了几句，司仪便去让钢琴师停止了弹奏。
场内的音乐声忽然停止，已经邀请到女伴的绅士们，莫名其妙的看向了乐队所在的方向。
原先恭敬坐在宾客席位观看的几位伙伴，《世界报》的几名编辑，威廉主编，埃尔默，玛格丽特和妮娜，见柯西诺终于回到曼哈顿，脸上不由得齐齐浮上了笑容。
这会，又见柯西诺和瑞克一起走向钢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一向不受拘束的埃尔默，便是烦躁的抓着头发，“我过去看看。”
“喂！别乱跑……”威廉有些不甘心的低声叫道。
可是，埃尔默已经起身，大步走向乐队。
听了司仪的吩咐，说后来的这位贵客想要当众表演一首舞曲，钢琴师先是错愕，随后看向年轻尚轻的少年，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在新郎的一番说明之后，也只好从琴凳上站起身。
仿佛受惊的马一样往旁边一个趔趄，手指撑着琴凳，站在一旁。
“柯西诺！你还会弹琴？”埃尔默走过来，见柯西诺对钢琴师礼貌一躬，便是走到琴凳前坐下，便是惊呼道。
刚被叫起来的钢琴师，以为柯西诺是认为他的弹琴技术太差，所以听到这个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弹奏可能真的不如别人，不禁感到难堪，前额上泌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赶忙从礼服衣兜内取出手帕擦着青铜色的脸。
柯西诺坐在琴凳上，回头冲埃尔默点头微笑。
随后迎上了满堂宾客惊奇又疑惑的眸光，赶忙站起身，对宾客们鞠躬。
“女士们，先生们，下面，请允许我为诸位献上一首简洁而又高贵的小步舞曲，请诸位尽情享受今夜难忘的一刻。”
场内随后响起了掌声。
有认识柯西诺的名流，不由得对他举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范德比尔特竟为自己才女儿挑选了一位修养高雅的丈夫！”有人赞美道。
柯西诺对宾客们的赞美回以礼貌微笑。
然后坐下，十指轻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调试了一下琴键。
稍显安静的大厅，钢琴的琴键发出单纯而丰富的音调，清冷如钢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颗颗透骨，旋即迸发出柔如冬日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的音符。
乐队全员都看向钢琴师，不知道新来的钢琴师要演奏哪一首曲子。
希望他接下来的演奏，不会偏离纽约主流曲子。
因为对方是范德比尔特的女婿，这一身份的加持，令人不由得认为，他理应会弹琴。
会弹奏几首经典的钢琴曲，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柯西诺这一行走的国图，自然晓得，19世纪是最迷人的世纪，这个年代，音乐刚刚走出高雅的贵族宫廷，不仅走进了公共音乐厅，还进入了千家万户，甚至出现了狂热的“追星时代”。
——1840年代，“李斯特狂热”席卷整个欧洲大陆，李斯特开启了一直延续到后世的粉丝时代。
今天，他要弹奏的是一手本可以四手联弹的《小组曲》 l.65。
这套组曲创作于1886年到1889年间，准确来说，是在1889年的2月2日，德彪西和钢琴家、出版家雅克杜兰德一起在巴黎的一家沙龙中首次将它演绎出来的。
这套组曲的简单性和德彪西当时正在创作的现代主义作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德彪西在其中表现出来的是清新、雅致、简洁而又高贵的个人色彩，乐曲共4乐章：在船上、行列、小步舞曲、芭蕾舞曲，正好适合今天的晚宴。
“……”
黑白琴键从柯西诺指尖演奏出清新的音符，顿时将场内大厅弥漫着一阵轻松的舞曲氛围。
舞池内，一双双、一对对随着流泻的钢琴音符翩然起舞。
唯有乐队这边，全员听得一脸痴迷，眼里大放异彩，却不晓得这是一首什么曲子。
坐在东家席位的阿斯特，听得更是一脸迷惘。
他看了眼坐在琴凳上的柯西诺，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浓郁兴趣。
“这曲子的确非常适合今天的晚宴，不过，我好像忘了它的名字……”阿斯特一边点头赞扬，指着被一群好奇小儿女围绕的钢琴方向问道。
老管家有些为难，想说他也没听过这首钢琴曲。
“怎么？你也想不起来？”阿斯特又问，自言自语道，“这首曲子很适合跳舞，不过，柯西诺这几年难道跟在范德比尔特身边，还上过钢琴课？”
“呃……”
老管家忽然有点局促，回头看了看柯西诺的两名随从，同样的东方面孔。
可是，云拿月心虚的急忙低下头。
老天，她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女保镖啊，有什么事千万别问她啊。
她目前的口语交流水平，还停留在日常问候与简单交流，对于深奥的话题交谈，根本没办法应付，况且眼前这位可是曼哈顿乃至美利坚第一富豪，她哪敢造次。
张三看出老管家有话想说，可是他很清楚，他们之间若是交流，那只会鸡同鸭讲。
也只是回以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老管家求救无门，吞了吞唾沫，不知如何回答。
他对柯西诺了解并不多，听到的有关他的传闻，也仅仅停留在公开层面。
不过，老管家敏锐的觉察出，主子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遂躬身温和道：“我也忘记这首曲子的名字，待会儿，我会邀请柯西诺先生过来陪先生聊聊天。”
“嗯，”阿斯特微微颔首。
“哎呀！柯西诺弹奏的曲子好适合跳舞，瑞克，咱们再去跳一支。”凯瑟琳着迷的享受乐曲，拉着瑞克不由得翩然起舞。
埃尔默一周撑在钢琴架子上，看了看小两口，心思活络起来，“我应该也去邀请一位女伴，就是不知道云拿月小姐会不会跳舞……”
眼神不由得望向了站在阿斯特身后侧不远处的女子。
二人眼神在空中交回，云拿月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知道埃尔默这般盯着她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她知道所处的大厅内，男人与女人抱在一起，实在没眼看。
可是，他不会是也想……
云拿月顿时眉头一皱，调开视线。
埃尔默碰了个软定子，悻悻的摸着鼻子，小声嘀咕道：“如此美好的夜晚，竟找不到女伴跳舞，就离谱。”
一抬头，恰好又看到了不知何时，威廉也拉着妻子玛利亚在舞池内优雅的调转步子。
埃尔默实在不甘心，他一定要在柯西诺结束这首曲子的之前，邀请一位女伴跳舞。
他再次鼓起勇气，狡黠的眼光在场内女士们身上搜寻。
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妮娜与玛格丽特这两位同事。
埃尔默眼里露出一抹兴味，转身大步走向两位女士，“妮娜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你共舞一曲呢？”
不等妮娜回绝，就听到玛格丽特挥了挥手，“别闹了，埃尔默！”
“诶，你俩怎这样无趣？！”
这一幕，却被阿斯特看见。
阿斯特对管家吩咐了几句。
一名年轻的女佣，便是走向埃尔默，主动邀请他跳舞。
看着埃尔默如愿与女伴坠入舞池，翩翩起舞，看得玛格丽特和妮娜莫名一阵疯笑。
“这个埃尔默呀，明明还只是个大学生，却喜欢上了成熟男子的社交活动……”玛格丽特笑道。
妮娜笑了笑，一双明媚眸子却是紧盯着坐在钢琴前边，正在弹奏一首不知名曲子的男子生身上，不知道他身上还会有些什么样令人惊艳的技能。
……
柯西诺弹奏一曲结束，便把琴凳交还给了原先的钢琴师。
在满堂宾客们的掌声中，离开大厅，去餐厅用餐。
领着两名随从，走进仿如音乐演奏厅似的餐厅坐下，刚要进餐，就看到阿斯特手里拄着手杖，由老管家搀着，步履蹒跚走进来。
他们仨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恭迎。
“没关系，你们坐下……”阿斯特表情温和示意他们坐下。
随后，走到主位坐下。
老管家动作麻利的为主人铺上雪白餐巾，摆好餐具，倒了一杯葡萄酒。
佣人们随即为主人送来简单餐食。
“不必客气，请随意用餐。”
阿斯特再度示意客人们用餐，眼神温和的看了看大家，目光落在坐在自己侧方最近餐位的英俊男子身上。
随意与他交谈道：“听说你这次与游艇会合作，不仅要为联邦政府去巴拿马地区送信，还要去加利福利亚开采矿藏？”
柯西诺一边用餐，回道：“是的。”
“你怎知加利福利亚有丰富矿藏？”
“这只是一种直觉，因为从地图上看，那是一块广袤之地，拥有无数山林。按照我们东方人对于矿藏的开采经验，我认为，那个地区一定会有矿藏。”柯西诺回答的甚是客观。
阿斯特手里握着刀叉，凝眸，沉吟一会，喃喃道：“或许你的判断是对的。”
在见阿斯特之前，柯西诺觉得，曼哈顿地产大亨阿斯特一世，定是一名像范德比尔特那般随时都对周围散发着犀利气息的商人，任何时候，都掩饰不了与生俱来的商人精明一面。
可是，不知是否因阿斯特生病已久。
这般瞧着，他更像一位和善睿智的老者。
完全不具有攻击性。
“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对年轻的曼哈顿岛有过准确判断，我认为，像纽约这种港口城市，将来一定会成为贸易繁荣、移民争相到来的城市。你看，现在的纽约，是不是都验证了我当初的判断？”
“您是一位非常有商业眼光，且远见卓识的前辈。”
“你叫我前辈？”
“是的！您经商一生，积累了丰富的商业经验，又能准确判断美利坚许多城市在未来的样貌，这一点，我在拜访华府时，就听到波尔克总统先生谈及您的伟大眼光……”
1800年阿斯特商船队首航中国获利后，他再次认真考虑对纽约的地产投资。
对于自己居住的纽约来说，它所拥有的最大的财富莫过于快速增长的城市人口。
联邦政府每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显示，1790年到1800年间，纽约市的人口从3.3万增加到6万人，几乎翻番。
欧洲移民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在他的有生之年，每过十年增长一倍毫无悬念。
未来的纽约将是全球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阿斯特洞悉了这一点，他将首航中国的5万美元利润投资了纽约的土地。
阿斯特同时以为一位热爱历史与地理的男人。
因此他预测了美利坚几座城市，将成为重要大城市。
而这些预测，均在后世得到验证。
通过这一点，柯西诺便对阿斯特充满了敬佩。
阿斯特眼里流露出一抹骄傲的神采，边进食，随意问道：“那么，上一次，你去拜访波尔克总统，是否也对美利坚有过一些不错的判断？”
“是的！我和波尔克总统谈及了将近百年建国历史的美利坚，未来会是一副怎样辽阔且繁荣的国家。”
“哦？不妨说来听听。”阿斯特颇为兴致，邀请道。
柯西诺用餐巾轻轻拭擦着嘴角，表现的落落大方，与阿斯特侃侃而谈。
从纽约曼哈顿岛谈起，说道：
“您知道，曼哈顿岛被两条河流所环绕，它们分别是东河和哈德逊河。哈德逊河则是纽约州和新泽西州的一条界河。但也许您有所不知，哈德逊河被视为是一个“开放的下水道”，由于沿岸工厂和一些居民不负责任的行为，致使这条河流的水质一度急剧恶化。”
“可是，哈德逊河却是纽约全城居民的重要的饮用水资源，咱们得建立一个环保组织，将这条重要的水源治理出来，这也是在保护我们重要的水源，否则，就只能依靠克鲁顿水道系统。”
阿斯特听得花白眉梢不由得紧紧蹙起。
哈德逊河的污染的确是一年比一年更严重。
可是，他如今已经年迈，且不知哪天作古，想要做的造福纽约全城的伟大事业，只能在脑中想想罢了。
今天，听到眼前年纪轻轻的年轻人谈起这件事，他顿时就看出了此人的格局。
绝对不仅仅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商人。
普通的商人，只会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不会关注纽约市民的健康与饮水。
就拿他与范德比尔特来说吧，在纽约市民眼中，他，阿斯特，通过不断的财富积累，积攒了丰厚家业，站在财富巅峰，他并没忘记对穷人的布施。
可是，反观范德比尔特呢，他只能说是一个纯粹的赚钱机器。
从没人听说过，范德比尔特对谁布施，更没有听到范德比尔特对谁和善，人们所所听到的关于老船长的评论，无一不是：范德比尔特是一位刻薄、锐利的商人。
想到此，阿斯特不禁摇了摇头。
柯西诺见阿斯特神情凝滞，似乎陷入回忆，便是略微提高了嗓音，谈及自己的理想。
“将来，我希望，在我们这一代商人的引领之下，建设一个崭新的纽约！”
“哦？”
“我将聘请世界上最有建造能力的桥梁工程师，在曼哈顿与布鲁克林之间，建立一座布鲁克林大桥，连接纽约这两个繁华的区域！并且在桥上修建步道，实现市民们无障碍通行。
日落的时候，从布鲁克林沿着木道步行，可以观赏曼哈顿的高层建筑及美丽的街景，这可说是纽约旅游的最亮点，每年，独立纪念日这天，人们也可以在此燃放烟火以示庆祝。”
“另外，正如阿斯特先生所言，纽约已经成为了一座繁荣的港口旅游城市，那么，不仅仅是市民们，更多的游客来到纽约参观，我希望为他们打造一座中央公园。”
“中央公园？”
“是的！我的城市规划是，这座中央公园坐落在未来纽约的摩天大楼的曼哈顿正中，占地约为800英亩，将成为纽约最大的都市公园。”
“占地如此广阔的空间，仅仅只是用来给游客观赏游玩？”
“如果阿斯特先生能提供一副纽约地图，我非常感谢。”柯西诺这般请求道。
阿斯特吩咐人去拿来一副地图，在餐桌上展开。
柯西诺看着还算精算绘制的纽约地图，指着某处说道：
“中央公园将以第59大街、第110大街、5路、中央公园西部路围绕着，里面设计为浅绿色亩草地、树木郁郁的小森林、庭院、溜冰场、回转木马、露天剧场、两座小型动物园。
拥有可以泛舟水面的湖、网球场、运动场、美术馆等等。”
“哦，竟是如此丰富的设计，这么说，你计划买下这块地？”
“目前我打听到，这块地，早已被阿斯特先生买下……”柯西诺诚实道。
阿斯特欣慰的点头，“你调查的没错，这块地的确在我手上！
但是，如果你真的能建造一座这样的中央公园，我愿意与你合作。”
“啊？真的吗？”
“上一次，我邀请你到家里来洽谈合作，你拒绝了我！作为你的前辈，我又是一名讲究信用的商人，是不会计较你这样的年轻人的傲慢行为。”
柯西诺被对方这一席话说的很是尴尬。
有些无地自容。
这时候，既然已经被对方识破上一次的诡计，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
他干脆默认。
阿斯特反而更加欣赏柯西诺的品格。
叫人把瑞克与凯瑟琳叫到餐厅。
把与柯西诺之间的谈话，简略告诉女儿、女婿。
随后对柯西诺说道：
“如果你真的有能力建造这样一座大型的中央公园，我就把这块地转到凯瑟琳名下，今后，你们三位一起精诚合作，打造一座大型的中央公园。”
凯瑟琳自然晓得800英亩的巨大土地，转到自己名下是什么意思。
代表父亲已经认可了她的婚姻，并愿意把家族中还没开发的土地交给她和瑞克来打理。
她紧张且兴奋的暗暗伸手，在桌子底下拉住了瑞克的手。
瑞克也不晓得柯西诺的承诺到底能否实现。
但是他始终记得一件事：前不久，柯西诺曾经断言，说过了这个冬季，他这岳父就要作古，。
因此，他得与凯瑟琳联手，尽可能获得阿斯特家族更多的财富。
既然岳父也认可了柯西诺这家伙，想让他们年轻一辈进行合作，自然是欣然接受。
就算不为他们自己着想，为了与柯西诺共同创建未来商业版图。
他也需要足够雄厚的财富来做后盾！
阿斯特看了看女儿女婿，见他们很是激动，便是再次问道：“柯西诺，建造布鲁克林大桥和中央公园这两件伟大的事业，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百的把握。”
柯西诺目光坚毅，回答的铿锵有力。
第114章 第一次当月老牵红线
“你，的确惊艳了我这样的老人……”阿斯特兴奋无比。
活到近九十岁高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从宏观层面，再一次对纽约进行微观层面的规划。
所以，听完柯西诺又继续侃侃而谈，说不止要修建布鲁克林大桥，中央公园，还将为了庆祝美国建国一百周年，修建一座自由女神像的纪念物。
这些闻所未闻的构想，仿佛将阿斯特拉回了年轻时代。
从柯西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还只是局限在商船的建立。
以及他逐步发现的赚钱生意，并为此而迷恋其中。
却没有如眼前这位年轻人似的，能对美利坚这个国家产生如此深厚的感情。
理智赚取足够的财富，通过这些财富，来逐渐建设一个美丽的国家的宏伟愿望！
这一点，放眼纽约上流社会，恐怕找不出第二人。
阿斯特胸中沉寂许久的梦想，与重返商业社会的渴望，不知不觉间重新燃起。
他甚至不禁嗓音激动，说道：
“好！好！今天有幸与你认识，并听到你这番宏伟蓝图，我感到非常高兴！所以我已经决定，要把这块地转到凯瑟琳名下。”
“感谢阿斯特先生的鼎力支持！我定然不负先生的期望，与瑞克、凯瑟琳一起，将美利坚建设得更加美丽、繁荣，跻身欧洲富裕国家之列，与英国齐名，今后，甚至远远超越英伦，成为世界级超级大国。”
柯西诺毫不吝啬鼓吹道。
他已经看出，阿斯特再次建设纽约的热情逐渐被点燃。
有时候，游说对方加入自己的队伍，就得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据史料记载，1848年去世的时候，阿斯特留下了价值2000万美元的地产，这在美国史无前例，直接标志着美国财富史上的重要转折：从主要财富的规模上看，美国和欧洲已经日益趋同。
说实话，柯西诺知道阿斯特家族有钱，也在地产方面投资巨大，可是没想到阿斯特居然能在听到他的宏伟蓝图之后，就决定要利用自己在世的最后这一点时间，亲自推进此事。
他不失时机追问道：“冒昧询问一下，阿斯特先生的私人律师是否也出席了今晚的晚宴呢？”
“没关系，我这就吩咐人去请律师。”
老管家见这一老一小交谈如此顺利，便是在一旁微笑插话：“杰西·詹姆斯律师和几位律师就在西边厅里交谈……”
“哦，那就更好了，你让人去请他过来。”
“请先生稍候片刻。”
语毕，老管家转头对安静得如同空气的阿斯特助手点头，示意他去请律师过来。
助手接到指令，转身大步去了西边厅里。
“慢着，父亲，还有哥哥呢，”凯瑟琳内心早已激动得狂跳，在如此激动人心的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唯一的兄长，威廉?巴克豪斯?阿斯特。
并想说一句俏皮话掩饰心中的紧张，“你这么突然，就要把800英亩的土地转到我名下，哥哥肯定受不了。
让我定定神吧！
你知道我并不想在结婚当天就收到如此大礼，我琢磨着哥哥也未必支持您的想法。”
“别担心，我的孩子。”
阿斯特似乎把平生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给了这个宝贝女儿。
他声音温和，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儿红润的脸颊安慰道。
“不用担心你兄长的想法，阿斯特家族并不止这一点地产，你要记住，我们家拥有三分之二曼哈顿岛的地产，爹地在离开之前，一定会给你们这个小家庭足够遮风挡雨的财富！”
这般肯定的告诉女儿之后，阿斯特放下手里的刀叉，在等候律师到来之前，给了客人们镇定的时间。
凯瑟琳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在听到父亲的解释之后，逐渐放下。
不多时，杰西·詹姆斯律师阔步走进餐厅。
与他一同来到餐厅的，还有阿斯特唯一的儿子，威廉?巴克豪斯?阿斯特。
阿斯特邀请他们就座。
等他们坐下之后，阿斯特将方才的决定简略说了一遍。
由于考虑到女儿的担忧，阿斯特很特别关注儿子的反应。
如他所见，威廉并没表现反对的意思，反而表示赞同，“父亲的决定非常正确！既然柯西诺对曼哈顿有着如此宏伟的构想，那么，将那一块土地交给他们，必将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威廉你能这么想，父亲就放心了。”
语毕，阿斯特看向自己的私人律师，吩咐道：
“杰西·詹姆斯，既然今天提到了这片土地，接下来，你就把我名下的土地做个详细整理，我再看看，还有哪里适合转移到凯瑟琳名下……”
“是的，先生。”
众人不禁对凯瑟琳投去了一抹狠狠的羡慕目光，除了威廉之外。
总价值2000多万美金的家产，今天有阿斯特开了金口，起码会分给凯瑟琳一半的家产。
换句话说，阿斯特这个金大腿抱对了。
这碗富婆给的软饭，是个男人都想吃。
张三和云拿月对大家齐齐看向凯瑟琳和瑞克的艳羡目光，感到十分不解，他们并不知道，转眼间的风云，这两人就已是千万富豪。
为了谨慎起见，律师重复了一遍阿斯特的意思。
最后，把目光投向柯西诺，礼貌问道：“唐突问一下，未来，你是打算与瑞克凯瑟琳夫妇一直合作，是吧？”
柯西诺毫不犹豫点头，道：“是的！”
“既然如此，我会协助阿斯特先生重新整理一遍地产，然后会把你们未来计划建设的地方，都整理成册，交给阿斯特先生过目。另外，我想知道，”
顿了顿，杰西·詹姆斯有条不紊，道：“我知道，你现在获得了联邦政府的巴拿马合同，要同时修建布鲁克林大桥和中央公园，你觉得自己能掌控这么多大事？”
柯西诺：“所以我们三方才需要合作嘛。”
指了指瑞克与凯瑟琳，又看向了主位上正紧盯着自己的阿斯特。
柯西诺突出这是一次三方参与的重要合作，并非他的独占行为。
杰西·詹姆斯不死心，像是代表自己的雇主阿斯特，刨根究底：“你并没有与纽约游艇会贵族们一起去巴拿马，如此看来，法老号商船是交给其他人在管理？”
“是的！而且，游艇会也全部是派遣了自己的亲信去巴拿马，他们本人并没有实际参与巴拿马送信的任务……”
“巴拿马通航，想必你们邮船公司，今年就能收到联邦政府的一笔不低的补贴吧？”
“按照合同规定，联邦政府应在通航的次月，进行航行运营补贴。”
“我听说了你在华尔街发家的事迹，也知道你是通过不俗手段，利用华尔街获得的这两段航线的合同。
听说，这两段航线，每年分别能获得29万美元、34.8万美元补贴！”杰西·詹姆斯执起酒杯，啜了一口酒，眼睛不离柯西诺。
詹姆斯顿时就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迅速计算出，柯西诺这位邮船公司大股东，每年能在邮船公司分得多少补贴款。
经过计算，詹姆斯吓了一大跳。
据他所获得的消息，柯西诺虽然年轻最轻，却是邮船公司最大的股东，占有38%的股份，相当于公司四分之一的股份，如此巨大份额的股份，必然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巨大财富。
这小子，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啊。
“不愧是范德比尔特调教出来的助手……”阿斯特缓缓点头道。
对眼前这位年轻人是越看越喜欢。
在今天之前，阿斯特虽然与范德比尔特一样是移民富豪身份，可二人之间也仅仅停留在普通交情的份上，对彼此所从事的商业领域，都不懂。
也从没有要合作的意思。
可是今天，阿斯特觉得自己曾经过的很傲慢。
而忽视了范德比尔特悄悄咪咪培养了如此精明、强悍，以一敌十的精英后辈！
他竟然开始暗暗羡慕范德比尔特那家伙！
“我想，以你这般宏伟远见的商人格局，应该会在巴拿马沿线修建工事吧？”
“目前，联邦政府所签订的合约是确保美利坚公民，顺畅通过那片地区，想要在巴拿马地峡周边修建工事，其实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柯西诺如此解释道。
他面对各方的注视，表情镇定，随后又笑了笑，“您猜的没错，游艇会的焦点在航行开通，以及去加利福尼亚勘验和开采矿藏，但是我想，应该把这条航线彻底打通，以便于今后这条航线全部顺畅通航。
也考虑在尼加拉瓜湖的另一端，修建码头。”
“修建码头？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你要去修建码头？”
杰西·詹姆斯十分费解，眉头竖起。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交握，扭头看了看阿斯特，见雇主并没发表看法，便是在胸中斟酌是否可以结束交谈。
餐厅内，空气一度安静了下来。
威廉?巴克豪斯?阿斯特并不是有宏伟志向的男人，身为阿斯特家族的继承者，本该成长为像父亲那般成功的商人，可是，他见妹夫颇有商业才华，倒是很愿意支持他们。
听完律师与柯西诺的一番盘问，心里也清楚了妹夫未来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遂笑道：“詹姆斯，那么你就严格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做吧，尽快整理出来，交给父亲查阅。”
“好的，我很快就会整理出来的。”
这时，阿斯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柯西诺，“在尼加拉瓜湖修建码头，是构想，还是说，这次通航之后就会同时修建码头？”
“修建码头一事，我全权交给了塔夫脱先生去主持，我提供码头修建的设计图和其他意见。”
“你还会建筑设计？！”
阿斯特惊诧道。
其他人亦是震惊于这个消息。
因为瑞克的哥哥阿方索?塔夫脱，已是年过三十的成熟稳重男子，能代表柯西诺去巴拿马，大家认为只是因为当教授的他好奇这件事罢了。
没想到，竟然接受柯西诺的调遣，去遥远的尼加拉瓜湖主持修建码头！
而且，图纸还是柯西诺自己设计……
听着就离谱。
柯西诺环顾大家震惊且好奇的表情，认真点头，道：“我认为，那里必定会成为从美国东部到加利福尼亚之间通商和通行的必经之路，至少是水上航行的必经之路。”
“嗯，看来，这些年你跟在范德比尔特身边学到了他不少商业精髓。”
阿斯特只能如此解释。
看来，他对瑞克的培养，也不能落下。
虽然他这副衰老残躯行将就木，可是，阿斯特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婿比范德比尔特的女婿差，无论是能力还是将来所能达到的商业高度。
有了这番对比，阿斯特便是催促詹姆斯，“你这就去整理，明天中午之前，过来签署转让文件。”
“是的，先生。”
律师匆匆离开之后，柯西诺与阿斯特继续聊了一些未来建立美利坚的蓝图。
不止阿斯特听得津津有味。
凯瑟琳的哥哥威廉也听得兴奋不止。
“以前只是在报纸上看到有关你的新闻报道，见到你本人之后，我就理解了瑞克为什么会追随你，一起创办《世界报》。你是这样一位拥有大格局的商人，所以，身边会不断吸引、汇聚超凡的精英们。”
“感谢威廉少爷的赞美。”
柯西诺只当这是对方在赞扬自己，也没谦虚，照单全收。
当晚，在阿斯特府邸逗留到很晚，柯西诺才与阿斯特道别，搭乘阿斯特府邸的私人马车，返回华盛顿街十号。
回到华盛顿街十号的私邸，柯西诺主动去书房见岳父。
范德比尔特也知道女婿已经回到了曼哈顿，一回来就直接去了阿斯特府邸参加晚宴。
“这次，阿斯特嫁女，我派人送去一份大礼——产自奥迪奥地区的银器一套。”
一见到女婿熟悉的身影走进书房，靠着椅子抽着雪茄的老船长便是声音朗朗道。
好似担心被女婿瞧扁。
毕竟，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阿斯特的财富远远超过了范德比尔特家族。
要是阿斯特膝下还有闺女，他都会担心自己的女婿会不会被那老家伙勾走。
柯西诺与这个家分别了几天，返回家中，感到十分惬意，他也懒得在岳父面前掩饰什么，一身的疲倦尽显，毕竟，这里他还将住很多年。
一家人，就要展示最真实的一面。
范德比尔特让管家给柯西诺泡茶。
管家动作娴熟的泡了茶，递给柯西诺，并用十分恭敬的语气道：“柯西诺先生，请喝茶。”
“谢谢。”
呷了一口茶，柯西诺把在阿斯特府邸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转告给岳父。
他知道，老家伙等到这么晚还没睡，并不是单纯的在等候他回家。
而是想知道，他去参加美利坚第一富豪家婚宴的经过……
“这么说，阿斯特打算把超过800英亩的土地都分给凯瑟琳？”听到柯西诺说起修建中央公园的土地位置，范德比尔特身躯一敛，异常惊诧。
“今天晚上，他的确是这样当众表明的，并且吩咐律师明天就做好相应文件，做文件转让签署。”
范德比尔特壮硕身躯在椅子上动了动，将雪茄从嘴里取出来，问道：“一旦阿斯特将名下土地转让给凯瑟琳，你就启动修建布鲁克林大桥，还是中央公园？”
“没这么快，况且，时值冬季，建筑类的工作都不能在冬季进行。”
“那你还说要在尼加拉瓜湖修建码头？难道是忽悠游艇会？！”
范德比尔特被自己的猜测感到十分震惊。
因为假设被他猜中，这说明，女婿已经开始防着游艇会那般贵族，并且故意在他们面前制造烟雾弹。
柯西诺回答的比较谨慎，“我的确想在尼加拉瓜湖修建工事——码头，目前时机还不成熟，只能先去当地做调查，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启动码头修建。”
“我想，你也没这么多钱去修建码头。”
范德比尔特总结道。
“这个冬天，法老号都会滞留在加利福尼亚地区，无论是开采黄金也好，还是其他的矿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错！所以我要好好利用这个冬季。”
“为明年修建中央公园做准备？”
柯西诺迟疑了几秒，点头道：“只要那片地区属于瑞克与凯瑟琳夫妇，我什么时候启动都没关系！现在，我要做的是，迅速在其他行业积累资金。否则，一旦启动中央公园项目，我就只能当他们的陪衬。”
毕竟，土地不属于他，他只能提供技术和建筑方案。
这些东西，就没那么值钱了。
范德比尔特眉峰渐渐敛起，想要积累财富，岂是一个冬季就能办到？
他经过半生的拼搏，才打拼到如今的家业。
于是，他以长辈的身份，安慰道：“不用那么心急，看准了某个行业再说。”
“是的！所以，我打算好好经营唐缇咖啡馆，再与辛辛那提的日化工厂进行一些合作，为他们研发一些新配方。
还有，我想改善一下纽约人民的生活品质，比如，搞一搞生活必需的发明……”
“发明？什么发明？”
“到时您就会知道的。”
柯西诺故作神秘道。
他所要改善的，无非是从人们日常生活着手，首先，把抽水马桶搞出来。
即便是华盛顿十号私邸这般豪宅，半地下室仆人楼层，只要门口敞开，一股厕所熏人的气味便会飘出来。
长期住在那样的房间，佣人们身上都难免带着如厕的臭味。
……
第二天早晨，柯西诺刚起床，就看到跑下楼不过十分钟的小塔克，兴冲冲的返回房间。
“柯西诺！你那个女保镖已经到大门外等你了哟。”
“啊？”柯西诺站在镜子前，用沾了水的梳子梳理头发，听闻这个消息，十分意外，“你是说云拿月到华盛顿十号来啦？”
“没错啦！”
小塔克围绕着柯西诺，嗓音清澈道。
“这个云拿月，难道一早走路到华盛顿十号街来接我？”
柯西诺不禁这般思忖道。
转身走到窗边，拾起薄薄的外套，套在身上，边往外走，扣着纽扣。
小塔克也兴冲冲的跟着他下楼，去围观等候在私邸大门口的漂亮东方姐姐。
柯西诺听说云拿月过来了，他也不打算在家里吃早餐。
下楼时，对管家说：“我今天赶时间，就不在家用早餐了，请替我转告船长先生。”
“好的，预祝先生一路愉快。”
管家送柯西诺出了私邸大门，站在屋檐下，远远地打量站在马车旁的漂亮东方女子，眉头不禁皱起，他真的有点替奥黛丽小姐担忧。
云拿月的到来，不仅让大家都好奇，连府邸的一群幼龄孩子也是充满了好奇。
一个个都扬着小脑袋，围着云拿月问东问西。
目送柯西诺与那名东方女子登上马车离去，管家转身便是形色匆忙走进大厅。
在伺候范德比尔特用餐时，把柯西诺不在家用餐的消息简略转述给老船长，并不打算告诉他，说那个东方女保镖一早就到家门口来等候柯西诺。
谁知，范德比尔特早已知晓这件事。
“你今天替我跑一趟警局，替我去见见局长，请他为我推荐一名退役军人，”范德比尔特吩咐道。
管家眼眸抬起，“先生的意思是，要再雇佣一名保镖？是不是最近感觉到不安全？”
“是为柯西诺雇佣一名军人保镖。”
“哦……”
看来，范德比尔特也开始关注女婿的生活。
送范德比尔特出门之后，管家也收拾出门，去曼哈顿警局。
因为警局这边，通常会掌握当地的一些军人资料。
上过战场的军人，虽然脾气粗暴，但是在保护雇主安全这方面，还是值得推崇。
那边，柯西诺先是去了报社。
离开曼哈顿这么些天，说长也不算太长，但是，报社毕竟也逐渐壮大，每天都有繁忙的工作，离不开核心运营者。
报社一如往常，见到瑞克，柯西诺便是扬声祝贺道：“瑞克！恭喜你终于不再是处男了！对了，昨天晚上的新婚之夜，一定很美好吧？”
“哈哈哈……”
办公室内，众人哄堂大笑。
瑞克被大家伙笑得很是难为情。
他走到柯西诺办公桌旁，没好气一拳捶在对方肩上，“你怎么也像埃尔默一样，喜欢当众说这些令人难为情的话题？”
“哦，抱歉啊，忘了这里还有几位女士，不过我的保镖是听不懂的。”
柯西诺扬手指了指无所适从的女保镖。
云拿月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见大家这般嘲讽的笑声，又看到瑞克不好意思的表情，就猜到柯西诺没说什么好话。
她揉着娇柔的脖子，走到妮娜与玛格丽特面前，主动问候她们：“早上好！”
两位女编辑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对她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三位女子便是简单攀谈了起来。
妮娜惊讶于云拿月进步神速的英文交流能力。
“你是说，你这一口流利的英文，全是柯西诺教的？”
云拿月抿唇而笑，点头道：“是的，他不仅教我，还教窝一个同乡。”
“哇！好羡慕你拥有像柯西诺这样知识渊博的老师啊……”妮娜吃味道。
她很希望柯西诺教她中文，可是每次，柯西诺都说没时间。
这么看来，好像柯西诺更愿意教自己的同乡呢。
妮娜轻轻撇嘴。
有些不甘心自己被冷落。
办公室几位男编辑便是不由得走到了柯西诺办公桌旁。
柯西诺见三位女士也聚在一堆聊天，便是压低了声音，调侃道：“明年今天，能当爹地吗？”
“滚！你烦不烦啊？”
瑞克羞红了脸庞。
又是一拳捶过去。
埃尔默早已笑痛了肚子。
柯西诺没忘记打击埃尔默，“埃尔默，你看看，瑞克都已经要当爹地的人了，你还是个光棍呢。努力工作是没错，可是也要记得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提上日程哦。”
“我一个人单方面加油没意思啊，至少得有个努力的对象吧？”
埃尔默一秒收起笑容，耸肩道。
大家伙便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着玩笑。
“埃尔默这样没个正型的，恐怕没有女子喜欢吧？”威廉戏谑道。
“呸！瞎说！”埃尔默不客气的对威廉啐了一口唾沫，辩解道：“肯定有真心喜欢我这样的，即使我不是很帅，但是很可爱。”
“你可爱？那我岂不是可爱死了？！”
柯西诺拍着胸脯，快要笑死的节奏。
就在大家谈兴正浓时，小画手温斯洛背着画板来到报社。
小家伙见到许久不见的老板，便是一阵风似的冲到柯西诺面前，惊喜道：“柯西诺！你终于回曼哈顿了呀！故事写了吗？”
“是你呀，”
柯西诺收起玩笑，微笑着与温斯洛攀谈道：“《来自深渊》后半部故事，我已经全部写出来了，稿子也带来了。”
这般说着，柯西诺便把斜跨的包包打开，从里边取出一沓稿子，交给温斯洛。
几名编辑兴奋不已，围着小少年温斯洛，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个暗黑故事的完整版。
于是，大伙便凑在一起，当即认真阅读故事。
柯西诺也坐下来，开始处理一些报社的重要事务，才刚与巴萨尼奥交谈几分钟，就见五楼律师楼的助理佐恩，来到报社办公室。
“柯西诺先生，洛基律师邀请您上楼去他那里喝咖啡。”
“好的。”
柯西诺起身去了五楼。
见到洛基，有的没的先是感激了一通。
“我不在曼哈顿这几天，多亏有洛基律师替我盯着报社……”一落座，柯西诺便是这般感激道。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听说你还没吃早餐，那便一起吧。”洛基早已差助手备好咖啡和早餐面包。
背靠百叶窗而坐，十分悠闲地啜着咖啡，啃着面包，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到洛基的严谨形象。
柯西诺就坐在办公桌前方的椅子上，不客气的啃面包。
见洛基律师如此悠闲的邀请他共进早餐，柯西诺莫名就有点艳羡他这般自由的工作氛围。
像洛基这种层次的大律师，收入丰厚，有地位，是独立律师楼老板。
他身上符合一切成功大律师的特征，虽说每天都是行色匆忙，在公众眼中，他们地位显赫，身份尊贵，也是众多青年单身女性优先考虑的伴侣人选。
不由得，柯西诺嘴里蹦出一个话题，“瑞克都结婚了，你打算何时结婚生孩子当爹地？”
洛基一愣，英俊的脸庞微微一笑，“急什么？”
“难道你要等我结婚之后，才开始相亲结婚？”
“呃……，我并不想等那么久，事实上，我觉得你们报社的妮娜小姐，符合我对伴侣的要求，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帮我问问她的意思？”洛基一反常态，吞吞吐吐请求道。
“你看上妮娜小姐了？！”
柯西诺的震惊不亚于当时，听到家里佣人们造谣，说老船长喜欢上妮娜这件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她性格温婉，样貌出众，有独特的秉性，是一位值得娶回家的妻子。”洛基对妮娜给予了至高评价。
将心中闷了许久的事情说出来之后，洛基又是一脸不自在。
更担心柯西诺不会答应帮忙。
毕竟，这种事情，对柯西诺来说，可能他一点都不懂如何处理。
洛基紧张兮兮的看着柯西诺的反应。
“你觉得这事儿有没有谱？”
“有的，有的，”柯西诺吃人嘴短，囫囵吃完一个面包，将一杯咖啡全部倒进嘴里，便抹着嘴，打着嗝儿，拍着胸脯道：“等我几分钟，我这就去给你做媒。”
柯西诺兴冲冲跑下楼。
洛基心里十分不安，要是被妮娜拒绝了，以后见了面可怎么办？
还要不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与对方一如既往地打招呼……
恰好，温斯洛与一群男编辑们正在热烈讨论《来自深渊》的黑暗剧情，没有人注意到柯西诺已经悄悄溜回了报社。
柯西诺悄摸摸出现在正在攀谈的女士们面前。
“那个，妮娜，我有事要和你说——”
妮娜顿时脸颊绯红，抿了抿唇，“你说啊。”
“这里不方面说，但是假如你非要我在这里，当着她们两位说，我也不介意，只要你不介意。”
妮娜的脸颊红到了耳根子，咬着唇：“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好吧！是我想多了，”柯西诺蹲在妮娜办公桌旁边，一手抱着桌子腿，刮了刮鼻子，眼神闪躲，“那个，你对洛基律师印象怎样？”
“洛基律师？你什么意思？”妮娜不解道。
“这么跟你说吧，洛基律师他呢，最近，大概是受到瑞克结婚的冲击，也想结婚了，刚才把我叫去五楼办公室，坦白告诉我，说他已经喜欢上你了。想把你娶回家，你看，这个事儿……”
第115章 洛基律师可怜的爱情啊…
“你说什么，洛基律师他、他……喜欢我？”妮娜两只眼儿鼓得大大的，娇躯一僵，脸上羞赧的表情凝固。
柯西诺耸肩，双手摊开，“是啊！真的没看出来，像洛基律师这般不近女色的男人，竟然也招架不住对像是你这样温婉美丽知性的女子。”
玛格丽特脸上的表情震惊，一点也不亚于柯西诺当时听到洛基亲口承认那时。
“难怪呢，这几天，他总是有事没事就到报社来溜达，原来是慕恋妮娜！可是，妮娜是如此有才华的女子，洛基律师究竟是惜才还是单纯地爱慕她？”
望着斜上方忽然僵冷的美丽脸颊，柯西诺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当他迅速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妮娜眼神呆愣愣的盯着他。
两双目光，便是这样傻愣愣的对视着，情景颇为诡异。
柯西诺又抓住办公桌腿，目光在玛格丽特好奇的脸上淡扫一眼，道：“这我就没问很清楚啦，现在的问题是，洛基律师非常郑重的请我共进早餐，拜托我来问妮娜的意思……”
“什么叫问我的意思？”
妮娜眉梢蹙起，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声音有些柔柔的请求道：“你能帮我拒绝了吗？”
“啊？这……其实啊，妮娜，我认为，像洛基这种菁英男人，你是完全可以好好考虑的，毕竟，他拥有令人羡慕的律师楼工作，收入不菲，结交的也大都是上流社会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
要是你嫁给他这样的男人，将来一定会非常幸福。”
不知何时，埃尔默已经大步走过来，一掌劈柴似的砍在柯西诺脑袋上，“你是个呆子么？”
“哎哟……”柯西诺被埃尔默“教训”，哎哟连天的叫了一声，连忙用手护住脑袋，站起来，没好气反问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但凡有点良心都说不出这种话。”埃尔默愤然抨击道。
“我怎么没良心了？”
“你就是没良心！”
难道你看不出来，人家喜欢的是你么……
埃尔默在心里咬牙道。
“莫名其妙！人家洛基喜欢和要表白的人又不是你，而且妮娜也不是你喜欢的女子，做什么这样大的气？”柯西诺若无其事的弹着衣服，说得头头是道：“你没谈过恋爱，根本不懂爱情！”
“是，我是不懂，那你就懂了吗？”
“没错，我肯定比你懂得多，爱情无对错，只有适不适合！当然，一旦对喜欢的人表白，往左社死、往右浪漫，总之一句话，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伴侣，可遇而不可求。”
这般说着，柯西诺一副过来人似的高深莫测。
回头望向聚在他办公桌周围的几名男编辑。
殊不知，男编辑们不知何时已经发现了柯西诺返回报社。
虽然不晓得他主动去找报社的女编辑们聊什么，可是几个男人嘴里继续讨论，却是竖起了耳朵，同时，不时回头望向三位女子所在的方向。
自然也听见了他方才转告妮娜的那一番话。
是以，这会，不止玛格丽特双眼瞪圆，妮娜本人更是一脸无措，那边，聚在柯西诺办公桌的男编辑们，眼神奇奇怪怪的飘在妮娜身上。
唯有埃尔默看不下去了，才跑过来“教训”柯西诺。
半分钟之前，他们看完柯西诺写的《来自深渊》后半卷故事。
后半部卷剧情，柯西诺另外起了个标题：来自深渊--深沉灵魂的黎明。
写的就是黎明卿为了下深渊而努力的不屈意志，而黎明卿这一意志，却深受以巴萨尼奥为‘反对派’人士的抨击！
于是，他们双方在报社高声辩论起来。
柯西诺就是趁着办公室这个热乎劲儿，悄悄潜回来的……
此刻，妮娜知道大家都听到了柯西诺说的那番话，脸颊更是无地自容，深埋在胸前。
见状，瑞克走过来，一手攀着柯西诺肩膀，笑道：“说这种话，干嘛不叫我们回避一下呢？”
柯西诺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无辜，“我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随后，他看向几双奇奇怪怪的眼睛，问道：“温斯洛，你刚才听到我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小画手温斯洛也才十一岁的幼小年纪，哪里懂得成年人那些情情爱爱。
这会，他甚至因为后半卷剧情太过暗黑，黎明卿执着于下深渊，对亲爱的女儿’普鲁修卡都动手了。
看到这般黑暗无情的剧情，都要哭死了。
听到柯西诺问得这般无聊，没心没肺，他抽搐着，当众抹泪。
小脸涨红，拿起一卷稿子，怒道：“你这个混蛋！有种对自己下手啊！”
站在温斯洛身后侧的是威廉主编，也是一副菩萨心肠，瘪嘴道：“早就下手了，还是第一个。”
温斯洛：“......哦。”
威廉主编：“祈手也是人啊！你怎么能强迫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成为你的精神容器？！”
温斯洛【黎明卿】：“他们自愿的。”
威廉主编【对手】：“......当我没说。”
威廉主编【对手】：“胆小鬼，你只敢对别人动手吧?”
温斯洛【黎明卿】：“对于不能成为弹药包，我感到万分遗憾。”
威廉主编【对手】：“......啊？这。”
威廉主编【对手】低头看了一眼稿子：“终于把你打败了，你这个人渣，绝望吧！”
温斯洛【黎明卿】：“哪里的话，能和您这样强大的人交手，我深感荣幸，您能继续前进，便是我新的向往。”
威廉主编【对手】：“......明明是我赢了，为什么却感觉输到赔裤衩？”
二人像唱双簧似的，逗得办公室内一片笑声。
末了，温斯洛神情哀伤，看了看稿子，道：“想想看，把黎明卿放到普通漫画里该多有意思，他这个人物放在深渊，太魔鬼啦。”
摇了摇头，柯西诺苦笑道：“这可能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虽然在我们看来，黎明卿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人家其实都不是人了。”
“嗯，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因为我发现，他这个反派的魅力，我莫名其妙很喜欢他来着……”温斯洛有些害羞的承认。
巴萨尼奥也评价道：“黎明卿，不折不扣的一个怪物，为了自己的目的，将自己的爱扭曲化，嘴上说爱自己的女儿，下手却这么狠辣，不亏是变态的产物，这种人渣下十八层地狱都是轻的。”
柯西诺也有同感。
越是忠厚老实本分的人，变态起来越不是人。
也正是这一反派的出彩，才更加令《来自深渊》这一故事拥趸了海量的读者。
近两期的《世界报》，都是早早的就被预定脱销。
这成绩就是最好的市场反馈！
不知何时，佐恩出现在报社门口。
他听到办公室内似乎在讨论故事，便是在门外扬声问道：“柯西诺先生，洛基律师说等你上去喝咖啡呢。”
“喝喝喝！喝你妈！滚滚滚！”
埃尔默直接出去撵人。
佐恩一副受到天大的委屈似的，见埃尔默凶神恶煞的冲出来，便是一转身就撒腿朝五楼跑上去。
“哎呀！埃尔默，看把佐恩吓得，你别这样粗鲁好不好？”
柯西诺叹了口气，走向门外没好气道。
他也很纳闷，洛基律师长相英俊，低调冷漠，在外应酬与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
没搞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项向不拿正眼瞧人的大律师，竟对妮娜小姐春心暗动……
可是，妮娜好像并不属意洛基。
他知道，意外发生了。
这叫他怎么跟洛基反馈呢？
“妮娜……”柯西诺快要走到门口时，回头叫了妮娜一声。
妮娜以为柯西诺还想继续游说，便是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他面前，正色道：“我自己上去跟洛基律师说清楚！”
“啊？你要怎么说？”
“我……”
妮娜双手捂着蓦地滚烫的脸颊，微微垂着眼睑，小声说了一句，“我明白自己并不喜欢他。”
下一瞬，那道丽影便是出现了螺旋式楼梯间。
柯西诺紧张的抱着门框，追望着妮娜的背影，在他身后，几颗脑袋不约而同地挤在办公室门内，望着妮娜攀爬上了五楼，去找洛基律师。
“哎，都怪我，不应该在办公室跟她说这事儿，是个女孩子都会害羞的。”
“错！妮娜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根本不喜欢洛基。”埃尔默又没好气的敲了柯西诺脑袋一记。
整间办公室，唯有云娜月，一副云淡风轻的坐在椅子上，试着看报纸。
大概是因为那天奥黛丽找到商船，对她炫耀与柯西诺之间的爱情，所以现在，云娜月对于爱情方面的词汇掌握的非常熟练。
也听懂了他们所聊的话题，正是该死的爱情。
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大伙见妮娜上了五楼，在门口碰到佐恩，并被佐恩客客气气的邀请进了洛基的办公室。
隔壁印刷室的一名印刷工，忽然放声大笑。
“嘎？洛基律师喜欢上了妮娜？哈哈哈……”
这中间办公室门内的几张面孔，顿时因为这奇怪的笑声看向那边，一脸黑人问号。
“你笑什么？”埃尔默没好气斥道。
那名印刷工偷笑着赶紧钻进了印刷室。
……
妮娜真的走进了洛基办公室！
柯西诺回过神来的时候，感到有些遗憾，心里面老埋怨自己了。
第一次当红娘，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就离谱！
他正尴尬着，不知道如何面对一干男编辑质问的眼神，他晓得，报社的男人们，除了他和瑞克，威廉，其他人都还是一票光棍呢。
就算社内有好姑娘，他这个老板也应该本着内部消化的原则不是？
真的，他可害怕被光棍们狠狠地报复了。
好在这个当口，阿斯特府上派人来到报社。
是来接瑞克回家的。
“塔夫脱先生，阿斯特先生差我到报社来请你立刻回家，说是要与凯瑟琳小姐一起签署一些文书。”阿斯特派来的佣人这般说道。
瑞克点点头，“好。”
“哇！我真的很想亲眼见证你们夫妇成为千万富翁的那一刻，你看这样行不行，瑞克，我陪你回家吧。”
“别，你自己制造的烂摊子，可别一走了之。”
埃尔默伸手，一把将柯西诺的后衣领拉住，不许他溜。
瑞克自然明白埃尔默为什么这样生气，呵呵呵笑着拍了拍柯西诺稚嫩的肩膀，跟随佣人返回阿斯特府邸。
彼时，五楼律师楼。
妮娜走进洛基办公室，双手拘谨的紧紧扣在一起，站在洛基办公桌前方。
半晌，才迎上了洛基期待的眼神。
“洛基律师，首先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心意，像您这样尊贵身份的男人，应该迎娶更有社会地位，有背景的女子为妻，而我，则不属于这一类女子，所以，请您以后不要错付……”
洛基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此时此刻，他与中意的女子仅仅隔着一张办公桌，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彼此，他更能感受到对方是何等温婉美丽。
既然妮娜自己有勇气上来面对面与他说这件事，洛基也不想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他是何等智慧，还没听完妮娜婉拒的话，便是咧嘴笑了笑，“妮娜，我是真的喜欢你，请你慎重考虑一下，未来的你，身边是一位像我这样的丈夫，如何？”
“不，谢谢你的心意。”
“为什么拒绝我呢？”
洛基眼里很是不解。
妮娜脸颊泛起一抹笑容，不再像刚进来的时候那样紧张，抿了抿唇，“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男人。”
“……”
洛基想到了这个可能。
可是，没有想到竟是被这个理由拒绝！
好半晌，他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希望以后我们仍然是很好的朋友，并且感谢您……”
再次对视了片刻，妮娜终于是率先打破尴尬，声音温柔说道。
洛基呆呆地望着美丽的女子，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妮娜从眼前消失。
他伟大的爱情，来的凶猛，走得也凶猛。
突然，洛基就用手捂着左胸，感觉这里闷闷的。
等妮娜从五楼回到报社，柯西诺早已不知所踪。
“别找啦，柯西诺现在肯定很害怕看到你或者洛基律师两人，早已领着他那个漂亮的女保镖溜之大吉，这个时间，恐怕已经到了南街。”埃尔默见妮娜一回来，一双杏眸便是到处搜寻。
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是在找柯西诺。
妮娜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羞赧，对埃尔默回以了然的笑意，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其实，这会，柯西诺领着云拿月才刚从布朗办公大楼出来。
两人行走在街面上，柯西诺便把今天的闹剧，也就是洛基请他当媒人这事一五一十告诉云拿月。
云拿月嗤笑道：“当媒人？就你这样毫无经验的？”
“嘿！我怎没经验？”柯西诺挽起衣袖，开始对漂亮保镖进行说教，“我看过的爱情文章，比你吃过的盐巴，走过的桥还多得多。”
“那你还不是看不出来妮娜喜欢的男人就是你？！”
“什么？妮娜喜欢我？”
柯西诺大吃一惊。
心说，像妮娜那样有身份的女子，怎么可能喜欢他这样的穷小子？
真的是不知道该带她去看眼科，还是直接去做个眼科激光手术！
他摇了摇头，叹道：“我可警告你，这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让老船长听到看，他还以为我对妮娜真的有兴趣呢。你也不想想，妮娜比我大好几岁，姐弟恋，不靠谱的。”
“哼！”
云拿月冷哼一声，扯唇道：“你们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桃花债惹一身的吗？！这时候，装什么纯洁？
奥黛丽又不在曼哈顿，也不知道你跟哪个女子眉来眼去……”
“啊！照你这么说，我应该迎娶三、五个老婆，是吧？”
“这还用说？以后的你肯定是左拥右抱，左一个娇娘子，右一个彪悍娘子！”
“哎呀！要真是能过上这种神仙般的生活，也不枉我重活一世啊，就是不晓得，我家二娘子、三娘子在哪里。”柯西诺顺着女保镖的话自我调侃道。
见柯西诺真的做起了美梦，云拿月对自己老板嫌弃的啐了一口唾沫，“贫嘴。”
“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我跟你正经事啊，今天，温斯洛哭得那么凶，所以下一个故事我已经想到了，就写《白蛇传》。
宋朝的《白蛇传》故事，你在戏园子听过了吧？许仙和白娘子的爱情是不是很凄美？”
云拿月朱玉般的眼儿怔怔地看向柯西诺，“你晓得不，这里是美利坚。”
“那又如何？”
“哎呀，人家外国人肯定看不懂白娘子和许仙的啦。”
“拜托，在纽约，像咱们这样的东方面孔才是外国人……”柯西诺没好气指着云娜月，嘻嘻嘻笑起来。
两人边走边斗嘴，朝着南街码头走去。
……
阿斯特府邸。
书房内，已经燃起了火盆，将清冷的房间烘烤得甚是温暖。
阿斯特坐在轮椅上，被府中的佣人们照顾的十分妥帖，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今天的他，和昨天一样的神情喜悦。
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杰西-詹姆斯律师将阿斯特家族所有地产整理成册，按照地产的不同属性，楼房、工厂、荒地等做了分类，整齐排列。
“把修建中央公园的地产取出来！”阿斯特命令道。
“是的，先生。”
杰西-詹姆斯律师不慌不忙的从一堆整齐排列的文件里面，取出了几份文件，逐一翻开，并送到阿斯特手中。
阿斯特虽然已是近九十岁的高龄，对于这些个法律文件，阅读起来一点都没有障碍。
五分钟后，翻阅结束，便把目光投向规规矩矩坐在面前的一双小儿女。
“凯瑟琳，瑞克，从今天其，爹地就正式分割阿斯特家族的财产。”
阿斯特说着，便示意管家把这些文件全部递给女儿女婿，并说道：
“除了中央公园这片区域的土地，爹地还会再挑选一些不错的地产分给你们，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小夫妇听说还有要求，便是齐齐抬起头来。
“爹地，您说，是什么要求？”
阿斯特目光宠溺的凝视着宝贝女儿，他心里非常清楚，像这样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少了。
微顿之后，他缓缓说道：“爹地并不希望，与你母亲打拼一生的财富，会在你们兄妹手中分割。所以，我希望，瑞克今后能一直在阿斯特家族生活，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也希望能姓阿斯特。”
瑞克听到老岳父这个过分的要求，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凯瑟琳也很吃惊父亲的这一请求。
想要让瑞克成为阿斯特家族的赘婿，这个并不难，可是，他们的第一胎孩子也要姓阿斯特，以瑞克父亲的社会声望，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她看了看瑞克吃惊且为难的样子，说道，“爹地！您的意思，是不是以地产换取我和瑞克的第一个孩子的姓氏？”
那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啊。
要是姓阿斯特，那瑞克的父母还不得……
“瑞克！凯瑟琳！爹地只是希望，阿斯特家族会继续稳步发展，一旦你们自立门户，将大大削弱阿斯特家族的财富势力，这一点，如果柯西诺在场，就能理解。”
阿斯特目光忽然锐利起来，看着女婿为难的表情，拿范德比尔特来举例。
“你们看，柯西诺那样有才华、有远见的男子，也甘愿成为范德比尔特膝下的女婿，也愿意屈居华盛顿街十号的岳父家，难道他不想自立门户吗？
我想，并不见得。
范德比尔特把所有子女聚集在身边，就能最大程度聚焦家族财产，将来，柯西诺打拼的财富，也会为范德比尔特的财富添砖加瓦。”
詹姆斯也对阿斯特的意思认可，帮着雇主劝着两位年轻夫妇。
“先生的意思，你们也明白了，那就愉快签字吧，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千万富翁了。”
书房内，也没闲杂人等。
只有威廉，管家，和几名随身伺候阿斯特的女佣。
他们皆是伸长脖子，眼神专注的看着这对得到阿斯特三分之一财富的年轻夫妇。
第116章 第一赘婿忽悠的最高境界
“凯瑟琳，你在犹豫什么？”
老阿斯特见女儿犹豫不定，似乎很重视她新婚丈夫的意见，便是苦口婆心道：
“这份文件里面，是阿斯特家族三分之一的地产，爹地决定都给你们夫妇，让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姓阿斯特，也是在保护你们的孩子。”
“爹地！既然是要给我们财产，为什么一定要求我们第一个孩子姓阿斯特呢？”
塔夫脱家族如此有声望，叫她如何跟公婆解释？
对于父亲的单方面决定，凯瑟琳觉得父亲太过强势，并感到羞愧，无颜面对丈夫。
“爹地说过，这是在保护你们的孩子！
你丈夫瑞克将来的造诣，还不得而知，爹地希望，至少能通过对你们孩子的保护，保障第三代像你和哥哥一样衣食无忧！”
老阿斯特如此这般说着，眼睛看向瑞克，“瑞克，你也不舍得第一个孩子姓阿斯特？”
唉，任他这般纵横商场的大商人，爱女凯瑟琳与威廉一样，居然没有继承到他这个父亲一丁点财商。
瑞克确实没有想到，岳父会给他们夫妇定下如此苛刻的继承条件。
倘若他答应这一条件，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孩子做交易。
塔夫脱家族虽比不上妻子凯瑟琳的家族财力雄厚，可他迎娶凯瑟琳是基于爱情，并非是看在凯瑟琳的继承权。
再者说，塔夫脱家族在纽黑文也算得上是贵族。
父亲是耶鲁校董会的核心懂事，与教会交情甚密。
兄长阿方索有着远大的指向，未来的人生，或许是常人难以对企及的高度！
所以，他怎可答应岳父这般屈辱的要求？
瑞克放下手中的文件，和妻子交换了眼神，婉拒岳父的要求，道：“很抱歉，我和凯瑟琳一致认为，我们的孩子非常珍贵，他与生俱来的应是塔夫脱家族的姓氏。”
“……”凯瑟琳一脸望夫眼。
丈夫此刻表现出了一个男人非常的魄力，交往一年多，第一次见到他敢于在长辈面前维护自己的妻儿。
是以，她一定也要坚定不移的站在丈夫的立场，替塔夫脱家族着想。
老阿斯特眼里划过一道失望的神色。
分割家族财产，他也做了很多让步，之所以舍得分出三分之一的财富给女儿，也是真的既能保证女儿一生无忧，还能保障第三代后辈的富人生活。
若是女儿的第一个孩子不能姓阿斯特，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三分之一的财富一旦分割出去，将来就只会姓塔夫脱！
换句话说，他的三个小孙子，也就是儿子儿媳膝下的三个孩子，约翰、亨利和小威廉，将来就不会可能得到姑姑家表兄弟们的支持！
不，他不希望削弱阿斯特家族。
哎，女大不中留啊。
“威廉，派人去请柯西诺！”老阿斯满面阴霾，对儿子高声吩咐道：“就说事关瑞克和凯瑟琳的继承权，请他来做个见证！”
即使被女儿直言拒绝，老脸无处搁，极其郁闷，从没在女儿面前发过脾气的他，极力控制自己胸中的火气，只把严厉的一面面对儿子。
威廉-巴克豪斯-阿斯特闻言，上前两步，恭敬道：“是，父亲，我这就差人去请柯西诺先生。”
威廉转身出去之后，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幽静。
而瑞克也不知道柯西诺过来之后，会做出何等荒唐的建议。
他借口出去上厕所，慌忙从书房溜出来。
凯瑟琳也紧随丈夫的身影，起身走出书房去找丈夫商议。
见女儿女婿相继找借口出去，老阿斯特一掌拍在书桌上，勃然大怒道：
“真是不识大体！阿斯特家族积攒了价值2000万美元的地产，我愿意在闭眼之前，分割三分之一给他们，竟然不领情！”
杰西-詹姆斯律师见状，赶忙过去整理协议，说道：“年轻人就是这样，往往不会考虑长辈的意思。”
“是啊，先生，您千万别生气，凯瑟琳并不是要与您反着来，她是很愿意尊重您的决定，只是现在她嫁人了，觉得应该以丈夫的意见为主，这没关系，柯西诺会帮您达成愿望。”
老管家觉得，以柯西诺的见识和眼界，一定不会反对阿斯特的这一决定。
老阿斯特气得咳嗽了一阵。
想到自己这一生打拼的事业和财富，白白分给才过门的女婿，他是真的很心痛。
放眼美利坚，谁人不晓得他阿斯特？20年前，也就是到1820年，他就已经在纽约房地产业投下500多万美元，成为纽约市最大的地主之一。
1825年，国家出资兴建的伊利运河的开通使纽约的地产价值急剧攀升，阿斯特家族的财富也迅速膨胀。
到1826年，每年他在其174项物产上要收回27万美元。
年轻时候的他，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财富不断增长，看着一堆枯燥数字节节攀升，如何处理这些财富也令他煞费苦心……
如今，他早已是万千年轻移民和普通美国人的创富榜样！他8次修改遗嘱，最后终于做了他认为最妥善的安排，却不得女儿女婿的认可。
南街码头。
柯西诺到了南街熙熙攘攘的码头，习惯性地站在岸上眺望纽约港，和商船。
前不久，从这里望出去，是法老号商船庞大如海市蜃楼的恢弘景象，如今，法老号载着他的梦想，远赴巴拿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吃看到法老号驶进纽约港。
云拿月安静的跟在雇主身边，虽然不晓得他在看什么。
置身于熙攘的港口贸易圣地，看各国商人，拿着千奇百怪的商品与纽约商人、市民交易，船员们操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却能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不难猜到，他们在讨价还价。
她竟然越发喜欢这样的生活。
柯西诺在岸边稍作停顿，然后转身走向了唐缇咖啡馆。
自从他接收了这间咖啡馆，又进行饮品‘升级’，每日从早晨开市，到晚上打烊，一楼大堂皆是座无虚席。
“老板！您来了呀？”柯蒂斯胸前系着黑色围裙，忙着在大堂给顾客送咖啡，见到老板，整个人声音都是欣喜的。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柯蒂斯端着托盘走到客人桌旁，一边从托盘内取出咖啡，递给顾客，回头笑道：“二楼的中餐和茶室也都有顾客关顾！生意虽不及一楼咖啡厅，可是，也是足够令酒馆老板眼红。”
“曼哈顿就只有咱们一家卖中餐，又没有中餐同行，小酒馆眼红什么？”柯西诺很是不解，走到柜前旁问道。
柯蒂斯拿着托盘走过来，想了想，耸肩道：“大概他们也想经营中餐吧。”
“哼……”
在纽约乃至美利坚，他有这样的自信和把握，这个时期，绝对不会出现第二家经营中餐的餐馆。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就有店员招呼白人顾客上楼。
柯西诺好奇的跟着上楼去转悠了一圈。
二楼布置成了素雅简洁的中餐酒肆，摆放着饭桌，所谓的雅间是用雕花屏风隔离的用餐与饮茶兼用空间。
这会，连雅间里面都有顾客在饮茶谈事情。
柯西诺在屏风外边朝里面瞄了一眼，满意的笑着下楼。
走进厨房视察时，见老乡们在仓库里边活动，二十几个华人面孔就全部藏在这里边。
而张三那尖嗓子正在厨房训话。
“张三！你不是账房记账的吗？怎么跑进厨房来训话？”柯西诺悄无声息出现在厨房门口，看到张三那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就有点头疼。
张三是谁呀？
混迹职场的老油条！
柯西诺领着云拿月出现在南街码头，他们这样引人注目的组合一出现，张三一眼便是从人群中认出。
知道老板来了，所以才赶忙丢下记账的活儿，板这一张面孔去厨房挑刺。
厨房内的同乡们，谁也不想生事而被告到老板耳朵里，对张三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是敢怒不敢言。
“哎哟！老板，你咋来了哩？”张三收起说教，不慌不忙地摆出他一向谄媚的嘴脸笑眯眯的问道。
其他老乡看到柯西诺来了，如临大敌，全部紧张得赶紧干活，就连一向财大气粗拿钱砸人的小胖子阿敏，也只敢在仓库门口探头探脑。
张三一边指教坐在烧菜的厨子，从厨房走出去，见到老板，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老乡啊，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咱中餐馆的生意可就要悬了。”
“哦？怎么说？”
“这个阿贵呀，一天天的就知道做福掌柜的那几个菜，也不晓得搞一搞花样，人家外国人都吃腻了！”张三告状道。
柯西诺朝厨房里面看了一眼，“福掌柜的菜，纽约人还能吃腻？”
“可不是嘛。”
“你是怎么看出来顾客吃腻了？”
“这还不简单啊！我这几天做账都没什么可做的了。”
柯西诺俊秀的眉梢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去拿账本给我看看。”
“嗯，你等一下。”
把张三打发去了柜台，柯西诺走进做中餐的厨房。
环视了一眼逼仄的厨房，案板上准备的各种配菜，都是用盆子盛装，各类菜诸如茄子、猪肉等菜肴也切得整整齐齐……
李贵一脸忐忑，手里的锅铲都差点掉一地。
“老板……”
柯西诺看了看锅里的蒸格，正在窜大气，“里面是蒸菜？”
“是、是的，老板！”
“是什么菜？”
“扣肉和粉蒸肉。”李贵如实禀告道，随后又补充道：“哦，还有东坡肘子。”
柯西诺只要听一听这些菜名，就已经馋得直流口水。
“蒸好之后，每一样都给我装一份，先品尝一下你的手艺，再来说说咱们的菜品是否有问题。”
“哦……是……”
厨房里面的帮工们，全都竖起了寒毛。
全都暗暗担心李贵的厨艺，要是不合老板的胃口，说不定老板也会给他们小鞋穿。
柯西诺这般吩咐之后，也没再厨房逗留指点江山，便是靠在柜台前，悠闲的喝茶，观察大堂内喝咖啡的顾客，谈笑风生的一幕。
约莫一刻钟后，有人出来请柯西诺上楼去品尝东坡肘子。
柯西诺兴冲冲的跑上楼，坐在靠窗的方桌旁，用筷子夹着香气四溢肥而不腻、粑而不烂的肘子时，旁边的几个老乡看得暗暗咽口水。
用筷子撕了一小块肘子皮，尝了尝，柯西诺顿时对立在一旁的李贵竖起大拇指，“嗯……味道和火候都恰到好处！是我喜欢的肘子！”
李贵高悬胸口的剑，悄然落下。
就是在这时，阿斯特府中派人来到唐缇咖啡馆，说是要请柯西诺去府上做个见证。
柯西诺非常贴心，吩咐李贵用盆子打包了一份东坡肘子，拿给阿斯特府上的人。
“听说阿斯特先生年轻的时候，常年带着商船队去华夏购买商品，想必他一定也会喜欢华夏的美食，这个带给他品尝。”
阿斯特府上派来的护卫，本来不想多此一举，可这是柯西诺的意思。
他不能拒绝，只好捧着一只盖上麻布的盆子，和柯西诺一起登上马车返回阿斯特府邸。
到了阿斯特府上，管家早已恭候多时，直接领着柯西诺去了书房。
二人走向书房的途中，柯西诺笑道：“今天凑巧，正好我们唐缇咖啡馆内经营的酒肆有东坡肘子，我便吩咐厨子为你们家先生打包了一份带来，希望阿斯特先生会喜欢……”
“是吗？先生尤其钟爱大清国美食！”老管家在阿斯特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晓得他喜欢什么样的饮食，听到柯西诺如此用心，便是感激道：“先生有心了……”
两人走进书房的时候，阿斯特仍然靠在椅子上，一脸冷肃，房内没有一点杂音。
“上午好！阿斯特先生！”
柯西诺迈进书房，见律师和助手都在，便是扬声问候道。
阿斯特扭头看向走进来的清瘦身影，脸上勉力露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指着面前的椅子，“今天把你请过来，是想让你见证阿斯特家族一件重要的大事。”
“在下非常荣幸！”
柯西诺表现的一副绅士样子，坐在了阿斯特书桌前的椅子上。
没过多久，威廉走进书房，与柯西诺打招呼。
随后是瑞克与凯瑟琳夫妇。
瑞克本想在柯西诺见到阿斯特之前，他们两先商谈一下应付老家伙的策略。
谁知道，事情不凑巧，他们才返回卧房不久i，就有人过去请他们，说柯西诺已经到了。
阿斯特看了看女婿，吩咐律师杰西-詹姆斯给柯西诺做个简要说明。
“先生的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瑞克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生怕柯西诺会站在岳父那边。
好几次，他都想给柯西诺一些暗示，可是岳父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盯着柯西诺。
柯西诺听说阿斯特有意要让瑞克与凯瑟琳夫妇的第一个孩子姓阿斯特，便是一副欣喜之色，“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姓阿斯特？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将是阿斯特家族的一员，对吧？”
“嗯！我希望给凯瑟琳的孩子一个足够的保障，毕竟，阿斯特家族还有三分之二的财富！”老阿斯特点头说道。
“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
柯西诺拍手叫好。
“……”瑞克大惊失色。
柯西诺笑着与阿斯特互视了一眼，从律师手中夺过文件，从头到尾急忙浏览了一遍财产分割方案。
纽约地主公把阿斯特家族所拥有曼哈顿三分之一的地产，分给女儿凯瑟琳，这些地产包括未来即将修建的中央公园所在的区域，这一区域有一部分是修建了房屋，剩余大部分是公共用地。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已经修建成了楼房的地产项目。
是只需要当包租公的成熟地产啊！
老天！！
这里边，还包括了未来的中央车站周边的摩天大楼啊……
看完这些分割出来的地产项目，柯西诺大为震撼，抬起头来看向瑞克，眼里全是艳羡。
“瑞克！凯瑟琳，恭喜你们获得了阿斯特家族如此庞大的财富支持！今后，无论是修建中央公园，还是坐别的城市规划建筑，应该都不成问题了。”
老阿斯特听到柯西诺这番话，心里甚是满意。
他微笑着看向女儿错愕的脸颊，温和道：“凯瑟琳，你听听，柯西诺都赞成了爹地的决定，把文件签了吧。”
“啊？凯瑟琳竟然不愿意签字？！”
这是猪脑子吧！
柯西诺差点打跌！
这要是范德比尔特哪天忽然对他和奥黛丽说，要把家族的三分之一财富分给他们，他还不得笑得在地上驴打滚？！
“柯西诺，爹地的意思并不是那么单纯！他是分给我们财富，同时也要求，我和瑞克的第一个孩子姓阿斯特！难道你觉得，我和瑞克会答应吗？”凯瑟琳有些鄙视柯西诺，觉得他一点也不必上瑞克这般有男人的魅力。
瑞克也很尴尬，没有想到柯西诺也看在财富的份上，要帮他出卖子女的姓氏！
“所以……这就是我会出现在府上的原因？”
柯西诺看了看僵持不下的各方。
老阿斯特一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俩孩子还不太懂事，总觉得我这个当父亲的是在剥夺他们孩子的姓氏！”
“啊！阿斯特先生，您真的是一位伟大的父亲，更是一位伟大的祖父！我现在就先代替瑞克的长子对您说一声感激，并且，我要帮您达成这一心愿。”
柯西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瑞克面前。
“你和凯瑟琳是不是没有认真看这份文件？这上面已经说的清清楚楚，阿斯特先生愿意把家里三分之一的财富都分给你们，并且同时保障你们的孩子在未来同样蒙阿斯特家族的庇佑！
这可是老人家的厚爱呀，你们怎能拒绝？！”
通俗来说，老阿斯特不仅分给女儿三分之一的财产，同时还把凯瑟琳未来的第一个孩子也纳入了阿斯特家族第三代，与威廉的三个儿子享用同样继承权的位置！
这俩脑子被驴踢了的小夫妻，居然拒绝了！
柯西诺撸起衣袖，对瑞克是一副苦口婆心道：“你们还没明白阿斯特先生的意思？他老人家不仅厚爱你们，而且对你们的孩子也一样的厚爱，现在什么都不用思考了，赶紧签字吧。”
瑞克面露尴尬，他不确定柯西诺是看在财产的份上，还是……
“去那边坐下，好好签字。”
柯希诺直接拽着瑞克走到他刚刚坐的位置，一把将人按在椅子上。
并对阿斯特放出豪言，“阿斯特先生，您就放心吧，以后，只要有我在，凡事我都会替您看着的！我和您一样，相信他们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那么，感谢你了。”老阿斯特微笑着颔首道。
“如果瑞克的孩子将来是男孩，我愿意成为那珍贵的孩子的成长教父，教他妥善经营这些地产项目，让这些财富发挥应有的价值，并且稳步增值。”
“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老阿斯特心里一半是喜，一半是忧！喜的是，觉得女儿与女婿托付给柯西诺这位挚友，这些财富交给他们，不会贬值。
忧的是，柯西诺这般能人，将来难免不会对瑞克与凯瑟琳的财富王国造成威胁。
瑞克与凯瑟琳最终在文件上签了字。
柯西诺见他两签了字，心里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杰西-詹姆斯心情愉悦，对文件做了生效确认，道：“恭喜你们。”
“对！恭喜阿斯特先生，恭喜凯瑟琳……”凯瑟琳成为千万富婆，丈夫瑞克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已经成为了千万富翁赘婿！
这往后，需要钱，还不是他一句话么？
第117章 一盘东坡肘子的巨大魅力
时值午餐时间，阿斯特邀请柯西诺共进午餐。
顺便聊一聊，探听一下柯西诺接下来的商业计划，除了阿斯特已经知道的巴拿马航行。
听到管家禀告说，“先生，柯西诺先生给您带来了大清国美食，今日您到餐厅去用餐吧。”
“是的，过来的时候，我带来了东坡肘子、粉蒸肉和扣肉……”柯西诺笑吟吟解释道。
顿了顿，见老阿斯特微微惊讶而张开的嘴，笑道，“我接手了南街码头唐缇咖啡馆，由于考虑到两层楼的经营面积，并不适合全部用来作为咖啡厅，并把二楼改装为大清国酒肆和茶肆。
今天也是凑巧，我有个川籍厨子，会做东坡肘子，当时想着……这道菜，也许阿斯特先生曾经去华夏的时候吃过，便带来一份请您品鉴。”
“是吗？真的是大清国美食？”老阿斯特听说有大清国美食，开心的像个孩童。
泛黄的记忆中，东坡肘子是一盘肥而不腻的烂软猪肘，具有汤汁乳白，肉质细嫩、肉味醇香、有嚼头，曾是他每次到东方之后的必吃菜肴。
他压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品尝到年轻时候到华夏享用的大清国美食。
连忙吩咐保镖将他推出书房，去餐厅与客人共进午餐。
尽管老阿斯特今天的心情非常棒，可是有尊贵的客人在府邸，他便只允许了儿女、女婿，一起与他共进午餐，小辈们并没有被允许参与大人的午餐。
十分钟后，装潢华贵的欧式餐厅。
老阿斯特像是这个财富王国的国王，靠着轮椅，坐在主位，儿子威廉与女儿女婿面对面坐在他侧方。
唯一的客人，则是坐在长桌另一端。
府邸管家，早已安排了主宾的餐食，让厨房把柯西诺带来的肘子、粉蒸肉和扣肉全都热了一遍，这才端上桌，分成四人餐食，分别送到用餐的主宾面前桌上摆好。
偌大的餐厅，弥漫着一股肘子的酥香。
“先生，您先尝尝东坡肘子……”管家亲自上手，拿着备用刀叉，帮阿斯特把分给他的东坡肘子，再一次分成小块，再才请老阿斯特品尝。
老阿斯特也会使用筷子，枯骨似的右手颤颤巍巍拿起木筷，夹了一块东坡肘子送进嘴里。
在座的其他几位，凯瑟琳，瑞克，威廉，全都一眼不眨的紧盯着父亲。
老阿斯特咀嚼了几秒，眼眶里渐渐湿润，和蔼的笑了笑，“嗯，猪肘烂软，肉质细嫩，确实是我年轻时候去大清国吃的味道……”
“父亲若是喜欢，今后，我们可以常去柯西诺先生的酒肆购买。”威廉-巴克豪斯-阿斯特说道。
身为老阿斯特膝下唯一男丁，他已经年过四十，年轻时也曾经跟随父亲乘坐商船‘南征北战’。，对于木筷的使用，是非常娴熟。
威廉拿起筷子，这般笑着说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夹起一块东坡肉送进嘴里。
而他妹妹凯瑟琳和瑞克，则并不会使用木筷。
这对新婚小夫妇相视一笑，只得刀叉齐上阵，却也能像他们的父亲一样，极有教养的小口品尝桌上的美食。
柯西诺环顾了一眼餐桌旁的几张面孔，见大家表现出愉悦神情，也有些感慨，扣肉，粉蒸肉和东坡肘子，这些华夏传统美食竟然出现在了阿斯特家餐桌上。
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吃货国的子民。
“柯西诺！”阿斯特家族创始人忽然神情一敛，抬起头来道。
柯西诺笑容灿烂，“阁下请尽管吩咐。”
“据我所知，你还得再等几年，才到婚配年纪，那么在结婚之前，范德比尔特应该也不会分割财产给你和奥黛丽吧？”
“呃……”柯西诺有些局促。
想要获得范德比尔特名下的财富，那绝对会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威廉和妹妹不约而同望向了柯西诺。
阿斯特家族就两兄妹，即使是分割财富，威廉这个准继承人名下的财富依然一片金山。
可是，范德比尔特膝下有11名子女，若是要分割家族财产，那一定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瑞克半开玩笑道：“老船长还是挺看好你，应该会分给你不少财产……”
“不，你误会了，虽然我将来会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女婿，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他的财富！现在的我年龄还比较轻，未来有许许多多赚钱的机会，我会把握这些机会。”
虽然浪费了五年的光阴，柯西诺并没感到多么可惜。
他原本的计划是，亲自领航去加州淘金，现在有了骷髅会出面主持这件事，他反而有了更多的腾挪空间，留在纽约，把前不久申请的专利进一步规范化推广到全国，甚至把专利使用卖到欧洲。
再联合瑞克、埃尔默搞一搞电灯发明……
柯西诺觉得这样一来，他的名下迟早会拥有不菲的财富，到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纽约正式开展金融业务的时候，他也可以建立银行、基金会，一边组织华夏劳工在美利坚立足，资助他们在美利坚的生活、工作，改善劳工们的生活。
将来，修建中央铁路才有足够的工人。
华工们足够团结，才能在美利坚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提升自己的财富等级才是王道。
但是，最终想要立足美利坚，少不得与权势财富拥有的土着们盘根错节的勾连。
“我相信你的商人本领！不过，柯西诺，接下来，你打算再做哪些商业？”阿斯特目光灼灼盯着长桌对面问道。
柯西诺应答如流，撩起餐巾擦了擦嘴，微笑道：
“这次，我能留在纽约，还是托阿方索的福啊。上一次，我在耶鲁学院见到了阿方索，谈了许多，我知道了他是一位有着雄心壮志的青年。也希望用自己毕生的精力建设自己的祖国，所以，更希望美利坚的民众生活品质更上一个台阶。”
阿斯特微微眯起眼眸，听得似有些迷惑，“你们……会深度合作？”
“是的！所以我承诺过，会好好利用留在纽约的这个冬季，搞一些提升民众生活的发明。”
“提升民众生活的发明？比如？”
“就比如说消炎药吧！您或许也听说了，我已经研发并顺利提炼出了消炎药这种药物，也申请了专利，并委托潘西诊所进行提炼流程规范，然后推广到全国乃至全欧洲。”
阿斯特大吃一惊。
以他财金大亨过人的智慧，顿时发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
他难掩激动，嘴巴微颤，问道：“推广到欧洲，想必你就可以收到源源不断的专利使用费了吧？”
“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柯西诺从容道。
无论外界风卷云涌、世事变迁，总是表现出一派处事不惊、安详宁静。
在座的几位，尤其是威廉、凯瑟琳兄妹，早已对柯西诺刮目相看。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像柯西诺这般曾经寂寂无名的华工，竟也能在拥有渊博知识的前提下，蛰伏在范德比尔特身边长达五年之久。
他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瑞克扭头看着柯西诺，神情愉快，“你说过，接下来，还会搞一些别的更有价值的发明，对吧？”
“是吗？还会搞别的发明？！”
老阿斯特神情更是震撼。
急忙追问道。
柯西诺坦荡且率直道：“我知道瑞克与埃尔默是学习物理的，所以，接下来的发明，会给他们机会，邀请他们两人与我一起来搞发明。”
老阿斯特急忙看了女婿一眼，道：“是什么样的发明？”
“这一项发明，我已经有过一些理论思考，是对全人类生活进行革命的一项发明，希望这一项发明，能给阿斯特先生带来无与伦比的欣喜。”
“是吗？呵呵呵……”
笑过之后，阿斯特目光一敛，“也就是说，这项发明，会像消炎药一样，推广到欧洲？”
“是全世界。”
柯西诺沉稳道。
这就像对海里的鱼儿撒下了最美味的鱼饵，引诱鱼饵上钩似的，勾起了阿斯特满满的兴趣。
虽然他明白，阿斯特家族目前除了地产，并没有其他产业。
而想要将阿斯特财富王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缺少其他产业，仅仅地产一项，风险也太大了。
他希望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前，能为阿斯特家族找到一项全新的，能比肩地产收益的项目！
现在，他隐约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
“柯西诺，你与瑞克合作，关于回报，你们谈过了吗？”
见岳父似乎很有兴趣，瑞克坐直身躯，解释道：“我们还没详细谈过此事……”
“没有谈过，那么不妨在今天，咱们一起来谈谈，怎么样？”阿斯特说道。
柯西诺也听出来了，老阿斯特也从中嗅出了隐藏的巨大商机。
但他是不可能现在真的坦诚以告。
除非，阿斯特愿意拿自己名下的地产项目，跟他交换新公司的项目股份！
若是真的能利用即将发明的项目，换取阿斯特名下最为值钱的地产……，那无疑是给他最及时的资金帮助！
柯西诺心情简直无法形容，愉快点头，道：“在下非常荣幸，能与阿斯特先生共进午餐，一起商谈未来商机。”
“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发明，如果瑞克与你合作，这个项目能带给他什么样的回报？”
“阁下请别着急，我与瑞克合作，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那你不妨说说，你们到底计划做一个什么样的发明！”
“呃，先生您可知道，您府上一年需要购买多少蜡烛，多少煤油？”
阿斯特灰白眉梢微微一皱，没好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其他人亦是不解的看向了柯西诺。
内心的淡定与从容表现在了柯西诺面上，在阿斯特的追问之下，他依旧保持头脑的睿智与清醒，道：
“那我再问先生一件事，您是否想过，如果出现一种全新的照明，它将完全取代蜡烛、煤油，您认为，这其中的价值将会有多大？”
“无法估算！”
阿斯特只是稍微顿了顿，便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柯西诺的发明，是照明，并且是能完全取代煤油和蜡烛的照明！
这可是全世界人类都需要的啊！
至于价值？岂是他能计算得出的！！
威廉虽然对商业不感兴趣，却也隐隐听出了其中玄机。
他异常震惊，回头看着对面，坐在妹妹凯瑟琳身边的妹夫，似乎很有前途，便是问道：“瑞克！你们要搞这种发明？”
瑞克看了看柯西诺，赔笑道：“这是柯西诺的发明，到时候，我和埃尔默在柯西诺的新发明中，可能只是扮演着像潘西医生一样的角色吧。”
“那怎么行？！”
不等威廉回答，他老子便是做了结论。
要是新发明跟瑞克没有什么关系，这对瑞克并没一点好处。
换句话说，就是对阿斯特家族没有利益上的收益。
阿斯特神情严肃，看着女婿，满脸希冀：“希望你跟着柯西诺好好做事，无论是帮他搞发明，还是其他事业。”
“是的！岳父先生。”
一顿午餐，变成了新发明商谈会。
阿斯特心情由晴转阴。
把管家分给他的猪肘和粉蒸肉都吃完了，还剩下几片扣肉。
在心中暗暗思忖，如何说服柯西诺与阿斯特家族合作。
他不希望阿斯特家族放弃了如此良机。
饭后，柯西诺礼貌感谢了阿斯特的午餐邀请，正打算离开时，被阿斯特叫住。
“柯西诺！我思考了一下，觉得咱们之间或许可以合作。”
柯西诺等了许久，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忽然听到阿斯特的请求，心情简直无法言喻：
“您希望我们双方如何合作？是已有项目的合作，还是未来的新项目？”
阿斯特开着轮椅，被管家推着出了餐厅，来到会客厅。
他吩咐佣人去宴客厅，把律师也叫过来一起喝茶。
凯瑟琳与瑞克，威廉也跟着去了会客厅。
双方落座后，阿斯特分股管家泡茶招待客人，并说道：“我希望，能与你的照明项目进行深度合作。”
“呵，您就不担心发明失败？”柯西诺好笑道。
“像你这样学识渊博、充满干劲，又富有商业头脑的年轻人，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阿斯特也暗暗观察了这小子许久，便是以一位精明商人的眼光做了结论。
回顾这一生，他的每一项投资，还从没失败的记录。
所以，他坚信，面前的年轻人与年轻时候的他一样，只要是看准的商机，就一定会成功。
“感谢先生的信任，”柯西诺摘下帽子，对着阿斯特一礼。
“好，”阿斯特微微阖眼，示意柯西诺不必客气，才转而说道：“如果你打算为照明项目成立一家新公司，那么，我愿意以名下值钱的地产作为股份，并且可以任你挑选。”
啊……
曼哈顿的地产任凭他挑选？！
地主公咋变得如此和善？
一时间，柯西诺惊喜的无法形容，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反问道：“阁下真的愿意让我挑选？”
阿斯特缓缓地点头，“是的。”
“可是，咱们现在无法核算公司的股份，也就无法确定，您可以用名下哪一处地产来作为入股资金啊，对吧？”
“这个也不难，我会请律师来做核算。”
瑞克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看到这里，发现柯西诺居然也有机会拥有阿斯特家族的地产，便是提醒道：“你不是计划了，未来要在曼哈顿修建一座大型的车站？”
“哦？修建车站，为了完成范德比尔特的毕生心愿？”阿斯特颇为吃味。
范德比尔特怎会如此荣幸，膝下竟有如此宏伟志愿的女婿！
柯西诺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那天，去华府拜访波尔克总统的时候，当波尔克总统谈及阿斯特先生曾对美利坚所做的重要城市发展趋势，我便从中得出一些启发，未来的纽约，一定会修建一座车站，满足铁路乘客的需求。”
“年轻人！恭喜你能从万千信息中捕捉到商机。如此一来，我也放心把名下的地产交给你。这样吧，你今天就挑选一处地产，作为将来修建车站的场所。”
阿斯特是一位果断的商人，一旦看中某个项目，就会直接下手。
这一次，和没有犹豫，愿意以名下地产作为入股柯西诺照明项目公司的股份！
如此大手笔，如此的慷慨，柯西诺又怎会轻易放弃？
在律师出现之后，柯西诺像模像样的在阿斯特给的纽约地图上浏览。
直到他的脑海中与地图上某处重合。
那个重合点，正是未来的纽约中央火车站。
据他所知，前世的纽约中央火车站，grand central terminal，位于美国曼哈顿中心，始建于1903年，1913年2月2日正式启用。
这座举世闻名的中央火车站，是由美国铁路之王范德比尔特家族建造，是纽约着名的地标性
建筑，也是一座公共艺术馆。
它是世界上最大，美国最繁忙的火车站，同时它还是纽约铁路与地铁的交通中枢。
只要拿下这一块地产，将来邀请岳父范德比尔特一起修建中央车站，表面上是在成就岳父的铁路大亨生意，实际上，是在建造一座属于他自己的绝世建筑。
“感谢阿斯特先生慷慨的以名下地产入股，”柯西诺十分谦卑的对阿斯特致谢，颇具绅士风度，道：“我也不能选择成熟的地产项目，就……这里吧，这块地方好像还没有修建大型建筑，或许适合修建车站。”柯西诺指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点说道。
阿斯特前倾身躯，浑浊的双眼急忙看向被柯西诺选中的地段。
“嗯，你很有眼光，这片地区地势开阔，或许真的适合修建车站。”
阿斯特喃喃说道。
在他衰老残躯有限的设想中，即便是纽约这座繁荣贸易港口城市的铁路车站，也不过是一些粗鄙、简陋的建筑，根本谈不上多有使用价值。
如此一想，他非常乐意用这块地，作为入股新公司全人类项目的筹码。
威廉也起身过来旁观，看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这块地方占地好像不小呢。”
“威廉先生，这片地区占地49英亩！”杰西-詹姆斯看了看手中的地产文件，准确无误的报出面积。
“49英亩都用来修建车站，会不会太奢侈？”
阿斯特摇了摇头，道：“这是柯西诺要考虑的事情！”
“威廉先生如果有建筑设计天分，也可以加入进来，咱们一起来建造一座车站。”柯西诺大方道。
威廉温和的笑了笑，直摇头，“我这一生并不如父亲那般，是个极其平常的男人……”
他哪里晓得，此刻浮现在柯西诺脑海里面的是一副何等瑰丽的画面。
前世，柯西诺去过纽约，亲眼见过中央火车站的庞大与令人震撼的画面。
整座中央火车站最吸引人的是挑高的候车大厅和人车分道的设计。
候车大厅里的主楼梯按照法国巴黎歌剧院的风格，大厅的拱顶由法国艺术家黑鲁根据中世纪的一份手稿绘制出黄道12宫图，共有2500多颗星星，星星的位置由灯光标出，一通电源便满目生辉。
发展到后现代，中央火车站每天到站和离站的列车有500个班次、50万人进出。
不仅是全世界最大、最忙碌的运输建筑，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公共空间，比巴黎的圣母院中庭还大，评论家tony hiss便是以很高的评价来形容中央车站，说它是“一件华贵的建筑、曼哈顿中部最重要的一部份、工程上如一个天才般的杰作”。
这座车站完成于1913年，除了揭示新大陆对于普罗大众公共空间的重视，也彰显了火车旅行的黄金年代。
但是，柯西诺已经有了成熟的规划：
1861—1865年，美国爆发了南北战争之后，直到1914年的一战爆发。
中间几十年是没有战争的。
所以，他不用等到自己七老八十，才开始着手修建中央车站。
一定要在岳父范德比尔特离世之前，就看到自己的铁路枢纽中心——中央火车站。
与奥黛丽订婚之后，老船长在他心里面的地位也已经与曾经不同了。
无父无母的他，也愿意将来与奥黛丽一起孝敬老船长，给他养老送终，这个家族的男丁弱，那么他就来掌舵这个家族！
引领范德比尔特家族走向20世纪的辉煌岁月！
阿斯特看向柯西诺，心里面带着几分试探，问道：“那么，这家照明公司应该取一个什么名字呢？既然只有咱们两位股东，不妨考虑用咱们双方的姓氏……”
照明公司一事，柯西诺早已有成熟的思考。
他回答道：“先生的意思，我非常理解。可是，照明既然事关全人类，可以说是人类通用的东西，那么咱们就启用让人记得住的，又有实际意义的名字来命名新公司吧。”
“是么？这么说，你已经有名字了？”
“嗯，这家照明公司，就叫做通用电气公司吧。”
阿斯特思索了一会，与詹姆斯忽视一眼，微微颔首，道：“通用电气公司？似乎很应照明项目，那便以你的意思为准吧。”
“是的，阁下。”
“公司的总裁肯定是你，瑞克可以代表我，担任董事，参与公司运营。”
“没错！瑞克机警、睿智，是一位非常有前途的年轻人，我已经决定，这一生会一直与他合作共事，共谋发展，通用公司由他来担任总裁都没问题。”
瑞克一脸惶然，岳父竟然这么快就对他委以重任。
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凯瑟琳立刻就对丈夫投去了一抹赞赏的笑容。
柯西诺选中了瑞克，她这精明的父亲也看中了瑞克，说明她的眼光是非常独特且正确的。
在男人们商谈正事的时候，她这脑瓜里面情不自禁的思索着，今天晚上，他们的新婚第二夜，将会度过怎样甜蜜的一个夜晚。
父亲吩咐府邸的管家，为他们布置了温馨有爱的婚房卧室。
而且，还让人在他们睡卧的床畔，放置了东方运来的小香袋，以及天鹅绒和缎子的被褥，一些暗示新婚夫妇和谐夫妻生活的欧洲图画。
…………
杰西-詹姆斯详细记录了阿斯特与柯西诺的商谈经过，记下契约双方的焦点，并拟写了新公司成立的法律契约，并把那块地产作为进入通用电气照明公司的出资。
这算是阿斯特生前做的最后一项重大投资。
他做如此冒险的投资决定，也是考虑到儿子威廉，因为他从来就不会真的忽视阿斯特家族的准继承人——威廉。
“无论瑞克对通用电气公司贡献多大，将来，属于我名下在这间公司的股份，我将写进遗嘱，将全部传给我的儿子威廉……”
柯西诺很是赞同这一做法，“阁下做了非常正确的决定。”
表面上看起来，他是站在威廉这边。
实际上，他是在帮瑞克争取更多的时间，在老阿斯特闭眼之前，这些商业决定难以改变，可是谁能料到，老家伙过世之后，阿斯特家族将会是谁来掌舵呢？
阿斯特做事稳重，送柯西诺离开时，叮嘱道：“尽快启动通用电气公司的项目，我这把老骨头，时日不多了，希望在生前能见到你的发明。”
“阁下万寿无疆，定能亲眼见到曼哈顿如同白昼的夜晚。”
柯西诺礼貌道别。
送走了客人，阿斯特吩咐律师詹姆斯，“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纽约报社……”
“是的，先生。”
瑞克虽然不太理解岳父的做法，不过也只在家里稍作停留，便是出门去了报社。
对于照明项目，他比岳父更为迫切。
倒不是因为可以管理这家公司，而是希望在柯西诺的引领之下，利用他的物理学知识，真的搞出足以改变全人类的新式照明。
柯西诺与瑞克前后脚回到报社。
报社的同事们，全部都知道了瑞克已经与妻子共同继承了岳父阿斯特的部分地产。
成为了他们当中仰望的对象。
便是纷纷围过来，道贺：
“瑞克！恭喜你和凯瑟琳成为有钱人喽。”
“什么时候请我们去吃牛排呢？”
“既然你已经是大亨的女婿，是不是不会在报社工作了？”
不知是谁，忽然提到了这个话题。
妮娜也正好有事要找柯西诺商议，便是走过来，认真道：“柯西诺，如果瑞克真的不能在报社工作了，那么，我是不是要全面接替他原先的工作？”
不等柯西诺回答，瑞克便是一脸春风满面，手臂搭在柯西诺肩上，道：“你们别只顾着给我道喜，真正应该恭喜的是他！”
“怎么说？”埃尔默与一众看客们一愣。
因为没有人会觉得，今天的柯西诺，身上会发生什么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瑞克见大家一脸期待，正要解释，就听到佐恩的声音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外。
“柯西诺！洛基律师有请。”
“请请请！你老板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妮娜没说清楚？”埃尔默回头便是冲着佐恩一通臭骂。
“埃尔默，别这样粗暴！洛基律师找我定是有事相商，”柯西诺没好气斥道，随后看向瑞克，“你们先聊，有时间的话，把报社的工作给妮娜做个详细交接吧。”
“交接之后呢？”
“那就在你和凯瑟琳所拥有的地产项目中，挑选一个地方，作为实验室场所。”
柯西诺这般说道，拍了拍瑞克的肩膀，便去了五楼。
在他身后，报社内，一群年轻人顿时沸腾。
瑞克带着几分激动，给同事们说了阿斯特与柯西诺的新合作——照明项目，而且还有些炫耀的意味，对埃尔默说：“柯西诺说过，会让我来当通用电气公司的总裁哟。”
“什么？照明项目……，你来当总裁？”
埃尔默不吃醋是不可能的。
难以消化这个巨大的打击。
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比瑞克差，只不过咋呼了一点罢了。
柯西诺居然就把一家电气公司总裁职位，交给了瑞克，难道他长得帅？还是阿斯特的女婿？
“靠！我不服！我也要当大亨的女婿！”
几个男编辑，顿时便把戏谑的目光投向了主编威廉。
忽然成为了同事们关注的焦点，威廉大高个迅疾弯了弯腰，咬牙道：“看我做什么？”
“威廉主编，你还有几个妹妹呀，要不然，考虑一下埃尔默这个准妹夫？”班杰明壮胆道。
“不要脸！我妹妹还小……”
威廉一脸愤怒，转身便回去主编室。
不过，柯西诺如此轻率的就决定与阿斯特这个老狐狸合作，已经足够令人震撼。
下班之后，他一定要赶在柯西诺之前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第118章 通用电气公司
目送威廉主编羞愤地骂了埃尔默之后，逃回了主编室，办公室内的编辑们便是一阵爆笑，也有幸灾乐祸。
嘲笑埃尔默碰了个软钉子。
“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我仿佛记得威廉还有两个妹妹可是比柯西诺都大呢，怎么会小的呢？”埃尔默悻悻的揉着鼻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然后，有伸手拽着瑞克，问道：“柯西诺到底想要搞什么样的照明项目？”
“就是用另一种照明方式代替现在的蜡烛、煤气灯，给人们足够明亮的光源……”
“能代替蜡烛与煤气灯？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呢？”
埃尔默支起脸庞陷入遐想。
“嗯，是呀，可是，柯西诺所说的照明项目到底是什么？”印刷工们趴在门口，也是迷惑不解。
以他们有限的认知，很难想象一个具象的东西，能发光，就像蜡烛与煤气灯似的，照亮黑夜，可是，这个世界真的会出现一种能代替蜡烛和煤气灯的照明么。
“如果柯西诺真的发明一种新式照明，那么是不是也会震惊欧洲？”班杰明道。
“肯定会像消炎药一样传到欧洲大城市，比如伦敦，巴黎……”巴萨尼奥眼睛睁大，心头惊诧的呢喃一声，偏着头, 看向了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印工们, 望着那缝隙里的光，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新式照明。
“我赞成你的预测, ”埃尔默抓了抓头，心情更多的是烦躁，这一次，柯西诺又没有带上他, 而是直接和瑞克商议。
不过是去了阿斯特府邸一趟, 这一回来怎么就搞大动作？
他有些不服气，撇着嘴巴，斜睨着瑞克：
“他今天被邀请去阿斯特府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脑子终于回到正常了！”瑞克拍了拍埃尔默的臂膀, 心情更加明朗, 朝办公室门外瞅了眼，笑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好奇新式照明，而不是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要搞这样的公司？”
“为什么？你知道就统统告诉我们呗。”
埃尔默没好气揍了好基友一拳。
闻言, 妮娜和玛格丽特也悄悄靠过来，听他们聊柯西诺即将要搞的照明发明。
以妮娜的聪慧，早已在脑中思索一个问题：柯西诺能言善侃，待人热情，真诚不虚伪，去见了阿斯特，以美利坚第一富豪的眼光，很难没有发现柯西诺是一位值得结交的商业伙伴。
所以, 他们之间是否将会进行一些合作？
“今天真的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怎么说呐…”
瑞克长舒了一口气, 仰头望着天花板，眼里都是星星, “我告诉你们啊, 这次，柯西诺真的是以自己的才华获得我岳父青睐。”
“怎么说？”
埃尔默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岳父听说柯西诺要搞新式照明发明, 立刻就觉得这发明将会是一次人类照明革命, 所以愿意用名下所拥有的纽约49英亩地产, 来换取柯西诺通用照明公司的股份……”
“什么？！阿斯特也要和他合作？”
“还用49英亩地产来换取柯西诺的股份？”
“老天！他到底是如何说服阿斯特的？”
“傻子！没听到瑞克说是他岳父愿意的嘛, 那就说明阿斯特也看好柯西诺的新发明！”
青年们一片目瞪口呆，随后便是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办公室的三位姑娘亦是心情阳光。
她们都知道了, 柯西诺与阿斯特合作，建立一家通用电气公司, 而且是阿斯特主动要与柯西诺合作的。
然而，云拿月还无法完全听懂这些土着们所震惊和议论的事情。
只是频频看见大伙脸上的表情，似乎都与柯西诺有关。
她也跟着柯西诺去了阿斯特府上，等候在外面接待厅许久，才见到柯西诺被管家恭敬送出来，在马车上，柯西诺神清气爽，与瑞克说得兴致勃勃，一看就晓得他又做了一笔大买卖。
妮娜心情愉快, 转身回到自己办公桌，拿着小本本主动找瑞克谈报社工作。
“瑞克, 咱们就把报社工作详细捋一捋再交接给我吧。“
“嗯，是的！报社的工作移交给你之后，我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照明项目……”瑞克亦是春风满面点头道。
有了柯西诺那番郑重交代, 瑞克与办公室同事们结束笑谈，坐下来，开始认真与妮娜交接报社管理运营工作, 然后才有时间思索，把照明项目实验室设立在哪里最合适。
其他人心情各有不同，却都是难以平复激动。
见妮娜过来找瑞克谈报社工作，只好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埃尔默却是心情复杂，他看了看瑞克，一本正经的与妮娜交谈工作，他双手插在裤兜，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里面仰头望向五楼的律师楼，恰好看到了佐恩在走廊的背影。
他决定在走廊等, 等柯西诺下来之后，好好问一问新公司的事情。
如果瑞克注定是柯西诺每一个新项目的搭档, 那么他也一定要争取加入这个小团队。
五楼，洛基律师楼办公室。
当洛基还带着期盼, 告诉柯西诺, 道：“我认为, 妮娜小姐，我还可以再争取一个机会。”
柯西诺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旁边，拉开椅子落座，闲闲道：“你对妮娜当面表白了吗？她怎么回答的。”
其实，不用问，就晓得洛基律师已被无情拒绝了。
也就是说，独角戏初恋泡汤了。
洛基一改平日里的严谨菁英形象，脸上露出了小小的腼腆，自顾自道：“我表白了！但是，你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对女生表白，我想，妮娜小姐一定需要知道这一点。”
“第一次表白？哪有怎样？她说了，会喜欢你，或者考虑你吗？”柯西诺端起桌上的咖啡问道。
“呃，妮娜小姐是那么可爱又美丽，钟情与她的男子一定也不少，那么，柯西诺，你觉得，我是否应该非常正式的邀请她共进晚餐，然后再重新表白？”
柯西诺抬起明亮的眼眸，睨着对面的冷峻带笑的滞销男人，“重新表白？这么说，你已经表白过，失败了？”
“啊！妮娜小姐她一定是害羞，所以第一次就拒绝了我。”
“她是怎么拒绝你的？”
“她说……，呃，她心里面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
“咳咳咳咳，”柯西诺也不晓得是因为咖啡而呛到了，还是被洛基可爱的自以为是给呛到，一脸兴味道：“她喜欢谁，我确实不晓得，不过，还有谁喜欢她，我却是听说过。”
洛基闻言神情一愣，“谁？”
“范德比尔特先生……”
“……这是不现实的。”洛基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洛基律师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甚至连柯西诺下楼的时候都忘了挥手。
自从听说范德比尔特可能也喜欢妮娜的内部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背靠百叶窗，手托腮，开始琢磨是不是要把妮娜约出去，单独谈谈，他会告诉对方，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行为，也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情。
柯西诺回到报社，也顾不上周围各种各样的眼神关注。
高效、专注的处理了报社的工作，便又领着女保镖云拿月去来一趟南街。
最近一阵子，老乡们蜗居在唐缇咖啡馆，吃喝拉撒都在咖啡馆里面，这就给了张三狐假虎威的机会。
……
夜幕降临时，柯西诺拖着略显疲倦的脚步回到华盛顿街十号的私邸。
为了在老父亲面前炫耀自己先掌握了第一手信息，威廉特意早早下班，回到家，便去了书房找父亲，禀告柯西诺与阿斯特的合作。
正当威廉还在书房禀告，并被父亲反问最近工作表现。
“阿伦管家！”柯西诺迈进私邸，见到管家阿伦恭敬地对他弯身行礼，心情愉悦的笑着点了点头。
管家阿伦后退一步，扫动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大门外石阶下方的女保镖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时间，在家里看到女保镖，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不过具体是什么缘故，却又说不出来。
白天的时候，他去了一趟警局。
看来先生所担忧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
曼哈顿警局的局长莫尔斯，把替老船长物色军人保镖一事，交给了手下办事最强悍的警员亨特。
亨特在警局内主要负责刑事类案件，接触的退役军人也不少。
平常，警局除了要处理辖区内各种案件，同时也接受退役军人登记，一旦把这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造册，有雇主来寻找特殊人员，他们就会跟雇主交易。
也就是做个中间商，手托雇主与雇员两端，赚点服务费贴补警局经费。
是以，警局握着不少可供雇主挑选的保镖资源。
接到范德比尔特需要雇佣私人保镖的任务，亨特警员便是翻开自己积攒的人员登记手册，当场与阿伦管家挑选了几个人选，并把名单带回府，交给范德比尔特最后确定。
“船长先生回家了吧？”柯西诺步入大厅，环顾了一眼厅里还在工作的声影回头问道。
阿伦管家微微颔首，道：“船长先生在书房与威廉先生谈话……”
“我也有事正好要与船长先生谈！请帮我准备一些简单的晚餐，稍后我直接去餐厅。”如此吩咐之后，柯西诺径直上楼，去老船长的书房报道。
翁婿两促膝谈心，似乎成了每日必修课。
老船长以前也是每天都会把威廉叫进书房训话，稍有不顺，就骂威廉是蠢货，威廉每次都被骂得狗血淋头，红着脸，哭唧唧的离开。
这是柯西诺五年以来，几乎每天都会见到的画面。
最近，他不在老船长身边后，带着威廉一起创办报社，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形似有所缓和。
柯西诺走到书房门口时，扬手敲门，朗声道：“是我，柯西诺。”
“进来。”
书房内，传出范德比尔特中气十足的男音。
柯西诺推门走进书房，见老岳父斜靠着单人椅，嘴里毫不意外的咬着一根雪茄，长子威廉则是双手规规矩矩抱在身前，站在沙发旁。
听到开门走进来的动静，威廉回头，面带同伴笑意。
柯西诺大概能猜出，今晚的威廉，可能没有被他老子臭骂。
“威廉少爷也在吗？”
范德比尔特双腿交叠，靠着椅子的身躯动了动，摘下雪茄，指着沙发，道：“坐下说话。”
“听说你今天去阿斯特府上？”
“是的！船长先生。”柯西诺身躯优雅落座，微笑点头，道：“阿斯特邀请我去做个见证，他把名下三分之一地产分给了瑞克与凯瑟琳夫妇，同时，还愿意拿出一些地产，作为与我合作的筹码。”
范德比尔特点点头，道：“我听威廉说了。”
“是吗？”柯西诺回头，扬起脸看了看大高个，又说道：“不过，短时间内，那块地可能用不上。”
“用不上？是什么意思？”
“我是个诚实的商人，一开始，就直言不讳告诉了阿斯特，我挑选的那一片地产，将来要修建车站，而纽约目前的铁路干线还是七零八落的，至少得等到船长先生修建了一条从纽约直达美利坚重要城市的铁路，咱们再计划修建车站。”
范德比尔特眉峰一敛，顿时听出了小家伙深谋远虑的意思，沉声道：“你也要进入铁路运输？”
“啊，准确的说是协助船长先生，修建一座大型的纽约中央车站。”
柯西诺不慌不忙说道。
“纽约中央车站？”
“是的！这座中央火车站将承载每天到站和离站的列车所有班次、以及乘客进出。所以，像纽约这等繁荣的贸易港口城市，修建的纽约中央车站，不仅是全世界最大、最忙碌的运输建筑，更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旅游型建筑。”
“纽约有好几家铁路公司，你是要联合他们一起来修建中央车站？”
柯西诺笑了笑，摆手道，“我会帮助船长先生成为铁路之王！吞并其他所有铁路公司，至少统领纽约铁路业，如此一来，咱们修建一座中央车站，才能垄断纽约的客运生意。”
“铁路之王？”范德比尔特咀嚼着小家伙的话。
感觉“铁路之王”的称号，似乎比“海军准将”要耐听。
自从上一次，与乔治劳的比赛输了之后，他也有些隐退河面运输的想法，再加上，他看出了铁路运输业将会成为取代蒸汽船的最强有力的运输方式。
所以，他的兴致顿时被提起来。
第119章 第一赘婿太不省心了!
科尼利厄斯-范德比尔特同众多纽约商人一样，对有关印第安人黄金矿藏的秘密消息并未多加关注，他有自己关心的问题。
入主斯特宁顿铁路公司之后，他的围猎范围自然就从河面航运转到了铁路上面。
并且已经有了明确猎物——伊丽莎白港轮渡公司。
想要彻底围猎铁路业，就得从河面上的其他运输公司切入，逐步垄断河面的运输来达到与铁路公司谈判的筹码，所以，当柯西诺说要协助他一统纽约铁路运输，范德比尔特苍老的内心就像投入一块石头，激起了千层浪花。
书房内，除了范德比尔特、威廉与柯西诺三人，还有范德比尔特的贴身助理沃尔德，管家阿伦，以及门口随时等候侍奉主子的几名佣人。
望着老船长与威廉那满脸的惊叹，他们的喉咙都是不由自主的轻轻滚动了一下。
范德比尔特略作思索，问道：“你的终极目标，应该也是铁路业吧？”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十有九九，柯西诺将来是要与老船长并驾齐驱，领航铁路业。
“船长先生，我一定尽力报答您的垂爱。”
柯西诺不慌不忙地表忠诚。
对于小家伙的回答，范德比尔特并没有表现出满意的神情，脸色微微一顿，随后又靠着椅子, 吐着烟雾, 道：“阿斯特吐出来的那块地在哪里？”
柯西诺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明显……已经通过老船长的考核。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 从桌上拿了一张羊皮纸地图，转身走到老船长身旁，指着纽约曼哈顿的一块区域，说道：“就是这里……”
老船长前倾身躯, 接过地图, 精锐目光在牛皮纸地图上扫视。
老家阿伦快步走到书桌前，提起煤气灯，去为雇主照明。
借着昏暗的光线，柯西诺手指在地图上圈出一块区域, 那是目前还没有修建房屋的地方, 价值还不得而知。
“这块地区是阿斯特主动给你的，还是？”
柯西诺彬彬有礼解释道：“是我挑选的。他也很爽快就答应，并让律师写进了通用电气公司股份出资契约中, 虽然暂时不会开发这片土地，不过，也过不了多久就能修建车站。”
“你是怎么看出这块地区的价值的？”这是老船长最为关心的问题关键。
身为一名从史坦顿岛混到纽约第一大亨，范德比尔特这般天生的商人，他对商业有着全局观，绝对不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用后世的商业思维来说，他要建立一个闭环的商业生态。
如果小家伙现在就能看出这片地区未来商业趋势，那他就真的是个可怕的小家伙。
“事实上, 我创办了报社之后, 闲暇时，也是稍微对铁路干线布局做了分布预测, 目前, 纽约这几条铁路的出发点，都还没有汇聚到一起。但是, 一旦有那么一位旷世商业奇才, 能一统纽约铁路, 便可组织修建一座中央车站！”
顿了顿, 柯西诺迎上范德比尔特微微凝重的目光，又道：“咱们可以把北部几家重要铁路公司全部吞并, 只给每一家铁路公司一定股份，就好比咱们组建了一家联合铁路公司, 掌控纽约这座贸易港口城市的整体陆地运输。”
“嗯，你的宏观设想很符合我的计划。”
范德比尔特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惊叹道，小家伙也未免太有前瞻性了吧？
纽约商人们，从来都是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缺乏商业全局观，所以他们总是在相互算计，在恶性竞争中互相伤害。
然而，范德比尔特说完这句话之后, 便是沉吟不语。
他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柯西诺一边在铁路业铺路，却又把自己拥有的大量财力用在联合邮船公司的巴拿马航线。
管家阿伦一会看看雇主先生, 一会瞅一眼同样躬身的柯西诺。
半晌后，范德比尔特锐利双眼从地图上收起，身躯缓缓靠在椅背上, 吐着一圈烟雾，疑惑道：“既然你要在纽约有所建树，却把法老号那等大型商船派去巴拿马？真的是为了那边并不确定的黄金？”
瞧着书房内满脸震撼的几张面孔, 柯西诺支起腰杆，苦笑了一下，“据我的可靠消息，5000公里之外的加利福利亚海岸山村，确实有黄金矿藏。”
“这件事，目前还说不准。”
范德比尔特说道。
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挖黄金，在他看来，简直比华尔街的那些虚拟经济还不靠谱。
“是的，船长先生所言有理，不过，我看中的并不是丰富的黄金矿藏，而是要去那边抢占先机。”
柯西诺脸上回到先前的沙发坐下，微笑道：“虽然联邦政府与南美的新格拉纳达共和国签署了条约, 允许美国人安全自由的通过巴拿马省，可是那片地区还没有真正成为美国的领土。”
根据1848年3月的《瓜达卢佩伊达尔戈条约》, 墨西哥正式将加利福尼亚的领土割让给美国。
所以，他赶在1847年入冬的时候进入太平洋东部沿岸，就是在为加州发迹做一切准备。
只要阿方索领航的法老号，如期到达黄金村海岸，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什么意思？”
范德比尔特微微眯眼疑惑道。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一点，您一定很容易理解的，对吧？
上次，通过与波尔克总统的交谈，我已经预测出，明年，在波尔克政府的努力下，那片地区很快就会成为美国的领土。
咱们趁正式条约签署前夕，就去那里买地，创办银行，开设酒店，餐厅等商业，一旦政府的条约签署，咱们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加利福利亚的统领者了呀。”
范德比尔特身躯倏地坐起，实在是不得不为小家伙所表现出来的出色商业天赋感到惊叹。
“然后……从加利福尼亚折回，包抄纽约？”
“是的。”柯西诺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视，微微笑道：“几十年前，阿斯特之所以就是以这种方式，通过不断买进地产，而成为了地产大亨。我所看中的加利福利亚，也将会成为咱们最坚实的商业支撑点。”
以加州为支撑点，他能撬动整个美国的商业。
范德比尔特听了小家伙这一番富有逻辑的分析，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柯西诺才年仅十三岁，可是他所表现出的商业眼光，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样已经在航运业打拼了半生的商人，更别提，他膝下任何一位子嗣的能力都远不及柯西诺。
看看长子威廉，对柯西诺投去的迷惑眼神，他这个当父亲的就只剩下苦笑表情。
范德比尔特微皱着眉头，浑厚嗓音朗朗道：“小小年纪的你，就能从联邦政府的一系列动作中，看到5000公里之外的商机，实属难得。”
“这都是受到船长先生平日里工作的启发。”
阿斯特会对购入纽约地产，也是受到了杰斐逊将路易斯安那重夺回美国领土范围的启发。
路易斯安那原是法国在美洲的殖民地，后来几易其手，终于又回到拿破仑手中。
那时正值杰斐逊当政，他大为紧张，担心野心勃勃的拿破仑有可能在西边对美国构成严重威胁。
然而，没过多久，拿破仑就给杰斐逊送来一份“大礼”，1803年4月11日，法国外长塔列朗突然问道：“对整个路易斯安那你们愿意出多少钱？”
美国特使詹姆斯·门罗和驻法公使利文斯二人顿时又惊又喜，他们本来只是在受杰斐逊示意，进行购买新奥尔良的谈判努力。
可情况有变，拿破仑眼见海地独立不可阻挡，路易斯安那的战略意义大打折扣，又被即将爆发的英法战争裹挟，无暇顾及美洲上的这块土地，急于脱手。
杰斐逊收到消息，一度犹豫：
宪法并未明确规定政府有权购买土地，而身为《独立宣言》起草人的他是坚定的宪法拥护者。
起初，杰斐逊想修改宪法，但顾问团提醒迟则生变，而且购买土地的权利也包含在政府可以签订条约的条款内部。
经过讨论还价，双方以1500万美元成交。
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按当时的汇率计算，美国每英亩土地只花了4美分，就获得广袤无垠的富饶平原、山川、森林以及河流系统，这片土地80年后成为美国的心脏地带。
杰斐逊的举措使美国的国土几乎扩大了一倍，但还是有非议袭来。
这么大片土地，如何管理？向西移民，势必与当地土着人冲突，如何处理？有人质疑这是年轻的合众国的疯狂之举。阿斯特不是其中之一。
他马上意识到，路易斯安那的山区有着丰富的毛皮资源。
在这以前，为了满足对华贸易，阿斯特在蒙特利尔，从加拿大诺斯西部公司手中花高价买下了大量毛皮。
阿斯特不失时机地向路易斯安那深入，建立一个通往贸易区的西面入口，与从西部远征归来的威廉·克拉克和梅里韦瑟·刘易斯秘密合作，赚取丰厚财富，在国家修建伊利运河时，阿斯特看中了沿着运河沿岸的商业地产的价值，于是大肆购进土地……
“这与柯西诺所策划的商业拓展路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范德比尔特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将这些纷繁复杂的信息进行了串连，得出了令人震撼的结论。
“所以，这就是你并不急于亲自领航去巴拿马的真正原因？”
“是的，船长先生。”柯西诺诚实道。
柯西诺并不想对老船长有任何隐瞒，毕竟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人家待他不薄，看看以威廉为首的范德比尔特家族后代们，一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知道范德比尔特这位君王内心是多么的孤寂。
那是缺少最强悍继承人的遗憾啊。
柯西诺与范德比尔特在书房继续交谈了一会，谈到了通用电气公司的筹备，以及项目启动事宜，“我决定主要负责研发事务，电气公司的运营交给瑞克。”
“新式照明……有把握成功吗？”
“成功率100%。”柯西诺笑容灿烂，发明电灯这件事，他比爱迪生还确定。“到时，我会让整个华盛顿广场都看到，华盛顿街十号私邸，将会是多么的令人瞩目。”
“嗯！”
范德比尔特心情非常愉快。
稍后，他有问及新是照明一旦成功，所要做的销售、推广计划。
柯西诺皆是对答如流。
把自己的通用电气公司运营计划，毫无保留告诉给岳父。
“既然是涉及全人类的照明革命，我也会考虑是否入股……”范德比尔特已经看到了照明项目巨大的商业潜能，他知道小家伙还没吃晚饭，便让他先去用餐。
而他，则需要好好思索。
柯西诺获准离开时，威廉一脸求助的眼神，也不敢开口说回去他自己的住所。
书房内，范德比尔特吩咐阿伦管家给他倒了一杯葡萄酒，呷了一口，略有些担忧，道：“虽说小家伙的商业天赋极为优秀，可再出色也是一块璞玉，未经真正的商业环境精心雕琢，恐怕难成大器……”
“先生莫要担心！我看那孩子干劲十足，身边又不断网络了各式各样的人才，我相信，有您的细心栽培，日后，他便是一位比阿斯特先生成就还要高的富豪。”
柯西诺从餐厅用了餐出来，上楼时碰到了在大厅似乎正等他的一抹倩影。
“柯西诺！我们可以谈谈吗？”
妮娜站在楼梯旁边的厅里，端着双手，一副淑女的模样，声音也十分温柔。
柯西诺脚步在楼梯间稍顿，回头看着站在厅里的女子，“什么事？”
“呃……，能去后花园走走吗？”
“后花园……”
柯西诺感到头皮发麻，却还是盯着被家里女佣们异样目光的注视，和妮娜并肩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修建整齐的花簇依旧繁花盛开，将初冬的夜晚点缀得格外浪漫，空气中弥漫着馥郁花香。
二人并肩漫步在石子铺就的小径，走了一段，柯西诺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想说洛基表白那件事？”
“嗯，”妮娜十指紧扣，微微低垂着清媚脸颊，轻点头，道：“麻烦你转告洛基律师，我对他非常尊重，并没有男女之情的意思，所以，请他不要再试图约我了。”
“啊？他竟然主动约你出去吗？”
“下班的时候，他站在报社门外等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想请我一起去餐厅吃饭，我拒绝了。”妮娜红着脸小声道。
柯西诺莫名有些想笑，今晚烦躁的可能不止是妮娜。
他停下来，转身看着妮娜，笑了笑，“所有不合时宜的相遇，都遗憾的让人心疼……”
“那你别忘了把我的话转告给他，我可不希望以后时不时被他堵在报社门口。”妮娜别开脸颊，嘟唇道。
“我一定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洛基律师！其实，我觉得，无论是年龄还是社会阅历，身家背景，他都是你非常不错的伴侣候选人，错过了他，或许你很难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妮娜深深埋着脸。
无论让她说多少遍，反正不会喜欢洛基。
更不会答应他的恋爱请求。
这一幕，恰好被楼上书房边的老船长撞见。
老船长神情冷静，不停的抽着雪茄，双目却是犀利的盯着楼下花园。
良久后，他的声音从窗边冒出来，不带丝毫温度，“我想，奥黛丽新年回到纽约，给她安排一位私教，以后就不用再去耶鲁上学了。”
管家阿伦，也听到了窗外隐约传来的交谈声。
闻言，他眨了眨眼，上前两步，朝窗外瞄了一眼，“先生是要给奥黛丽小姐另请一位教授，就在纽约的家中学习？”
“她的未婚夫已经获得了耶鲁讲师聘用资格，无疑是她最好的私人教师。”范德比尔特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让他自己略微有些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阿伦微微一笑，躬身道：“还是船长先生卓有远见。”
“明天，你再去警察局催一下，让他们把我挑选的保镖人选带去办公室面试。”范德比尔特转过身，手指夹着雪茄，面无表情道。
他无法再放任女婿身边出现别的女子。
要是照明项目真的在这个冬天成功，他这女婿还不得吸引多少纽约名门贵族女性的炙热目光……
唉没想到自己亲自挑选的女婿，竟然如此令他放心不下。
“面试到合适的保镖人选，就让他把那个东方女保镖解雇！”
阿伦面露诧异，“解雇？那名东方女子在纽约并没有其他依靠。我想，先生大可不必过于紧张，那名女保镖，……可以让她就待在唐缇咖啡馆工作。”
“如果能联系到去东方的贸易商船，送她回华夏。”范德比尔特毫不留情道。
他绝对不会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婚姻生活，埋下这颗定时炸弹的。
第二天，阿伦管家很早就去了曼哈顿警局找亨特警员。
第120章 女保镖的危机
曼哈顿警局。
亨特警员接待了来自华盛顿街十号私邸的阿伦管家。
“这是船长先生挑选的名单，请在今天让我领着他们去百老汇大街34号面试。”阿伦在警用办公桌前坐下时，从拎包内取出一份名单，递给亨特。
亨特是曼哈顿警局业务能力过硬的一名综合警员，与纽约新旧贵族家的管家都十分熟识。
“这么着急？范德比尔特是要解雇身边的保镖？”
亨特抬头望了阿伦一眼，接过阿伦管家带来的由范德比尔特挑选的名单问道。
大厅之内，其他办案警员的视线都是看向了阿伦。
虽说纽约这些富豪更换身边的助手、保镖一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过警局的警员大约都晓得，范德比尔特并不是经常更换身边保镖，就拿柯西诺这个华工助手来说，一用就是五年。
五年之后，不但没有解雇小助手，还把华工助手纳为自己膝下的女婿。
阿伦管家也觉察到了警员们好奇的眼神，他也知道自己身份特别，在外面是一定要维护雇主的名誉。
顿了顿，他表情浅淡，说道：“这次是要为柯西诺先生挑选两名保镖！”
“什么？不是给他自己挑选保镖？”亨特眼神微愣，冷肃的眼睛扫了一眼同事们好奇的注视目光，“范德比尔特这位女婿是华裔，只要他不出纽约，谁敢放肆？”
“呃，你知道的，船长先生做事一向谨慎！他希望能找一位合适的保镖，嗯……, 怎么说呢, 这位保镖一定要业务能力过硬，能担负船长先生的女婿柯西诺先生的安保工作。”阿伦边思索, 边做描述。
亨特微微点头，翻开办公桌上的一本登记名册，在里面找出范德比尔特挑选的三名退役军人。
“看来范德比尔特很有眼光，斯特兰奇年龄稍大, 曾经参加过西部远征, 托尔、海森-路德维希这两位都是今年才从美墨战场回来的年轻士兵……”
“船长先生看过他们三人的简历，请警员先生安排人去通知他们三人，最好是能安排他们今天就随我一起去百老汇大街面试。”
“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亨特点头说道。
同时，他抬起头来, 正好看到一名同事, 便把外勤跑腿一事交给了对方。
那名行政级别比亨特低一级的警员，接到外勤工作指令，便是匆匆离开警局去通知三位退役军人。
“大约需要等一个钟, 若是你急着回去工作，这件事也可以交给我，我带上他们去范德比尔特办公室面试！”亨特见阿伦频频看时间，猜到他大概急着回府做事，毕竟是华盛顿街十号的管家，肩上承担着整座私邸的总务工作。
就像曼哈顿警局的局长莫尔斯，把替老船长物色军人保镖一事，交给了他来办。
亨特的警务能力极强, 也没让顶头上司失望, 充分为雇主考虑。
阿伦管家略作思索，觉得亨特带人直接去百老汇面试, 也许是不错的建议, 便是答应了亨特的建议，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离开警局回家。
阿伦离开之后, 亨特也赶紧处理警局的其他事务。
像他们曼哈顿警局这些小警员, 有机会为范德比尔特亲自服务, 那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正是在这一年, 发生在范德比尔特身上诸多“荣幸之事”，公众将范德比尔特从船长“提拔”到海军准将。
他不仅是纽约航运知名人物, 更承担了华府总统波尔克的领航工作。
再说，这已经不是他派管家阿伦第一次来到警局, 与警方洽谈合作，上一次，大约是在范德比尔特与乔治-劳之间的那场着名河面比赛的月底，那天，阿伦来到警局，也是为了挑选几名护航员。
因为范德比尔特在比赛前夕，就接到了华府的护航令。
美墨战争，美方胜利的消息传到纽约，民众欢腾, 波尔克总统决定在8月末的时候，开始在东北部各州
进行胜利巡视。
这种政治巡视类似于温菲尔德-斯科特将军从韦拉克鲁斯长驱直入墨西哥的军事行动一样。
总统一行搭乘范德比尔特号从新泽西州南安博伊前往纽约, 《先驱报》主编爱德蒙在自家报纸上大肆渲染了这一段巡视，称其为“河流的荣耀”。
范德比尔特亲自指挥，他既是指挥者, 也是舵手。
每位下属各就各位，所有服务生都准确无误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为了确保这趟航行的安全起见，范德比尔特边差阿伦管家去曼哈顿警局, 挑选了几名层参加过西部远征的退役军人，作为蒸汽船上的护航员。
那趟航行，船上的安排完美无缺。
原本被外界猜测有党派成见，范德比尔特却在波尔克竞选获胜后，摒弃了所有的党派偏见。
不过，波尔克总统在南安博伊发表演说时，他领航指挥的蒸汽船大声地释放蒸汽，让距离发言人两步之遥的观众几乎一句话都听不见。
……
一个半小时之后，亨特警员领着三名退役军人搭乘警局公用马车，前去百老汇大街。
马车上，亨特警员习惯性地翻阅当天的几份便士报。
报纸上刊登着一则显目的纽约富豪新闻：
「据可靠消息称, 前日，就在女儿凯瑟琳出嫁次日，美国第一大亨阿斯特决定把家族三分之一财富分给女儿……」
看到报纸上有阿斯特家族的财产分割新闻，亨特表情戏谑，打趣道：
“阿斯特不愧是美国民众崇拜和敬仰的大亨, 女儿出嫁不过两三天, 就把家产的三分之一分给了女儿女婿。看来，这位来自俄亥俄的女婿也不是简单人物。”
刚结婚，就能与妻子获得阿斯特三分之一地产，这可不是普通的幸运。
车内另外三名退役军人，亦是对阿斯特女婿充满了艳羡。
年纪轻轻就与妻子获得岳父家巨额财富，这辈子可以不用奋斗了。
亨特对报纸上的其他新闻并没兴致，匆匆浏览了一遍便士报上面乱七八糟的新闻，将报纸丢给对面的军人。
“待会儿见到范德比尔特，好好表现！他这次是为自己的女婿雇佣保镖。他这位女婿是华裔，以前曾在范德比尔特身边当助理，你们懂我意思吧？”
闻言，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斯特兰奇，扬眉道：“我看过《纽约世界报》，知道他是《世界报》的老板，《纽约世界报》最早刊登了彩印插图，也最早设置了彩色印刷漫画专页，正在连载的《来自深渊》故事，您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那样一个海中巨大的深渊吗？”
亨特斜睨了对方一眼，点燃一支烟。
“想知道那个神秘深渊是否真的存在，就问你的新雇主。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故事是杜撰还是真有那样有一个神秘大坑。”
如果成功帮助范德比尔特找到合适的保镖，警局也会拿到一笔劳务费。
他个人也会获得范德比尔特支付的一笔小费。
今后，范德比尔特还会依赖警局，双方合作也会继续……
马车行驶到了百老汇街口，缓缓停下，前边的大街虽然还算宽敞，其实与华尔街一样狭窄，只能步行走进大街。
四人下了马车，步行去百老汇大街34号老船长办公室。
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亨特一行四人到达大街的34号，走进公司的时候，亨特亮了身份，表明来意：“我是曼哈顿警局的警员亨特，与范德比尔特有约。”
助理沃尔德接到公司门口安保的汇报，快步走进办公室。
“船长先生！亨特警员来拜访，说是提前与您有约。”
范德比尔特手里的笔稍顿，抬眼道：“请他们进来！另外，你跑一趟唐缇咖啡馆，叫柯西诺过来。”
“是的，先生。”
早晨他们翁婿两共进早餐时，就听到柯西诺说今天上午会在咖啡馆整理中餐菜谱。
他要把咖啡馆这边工作捋顺，然后才能安心进入实验室，研发新式照明。
沃尔德转身便是匆忙出去，刚走到门口，又听到范德比尔特说道：“就说让他过来挑选两名保镖！那名女保镖……，交给我来处理！”
“……”沃尔德呐呐的嗯了一声。
匆忙出去的身躯，与亨特一行人擦身而过。
亨特一行人走到办公室门外，礼貌敲门，“范德比尔特先生，我是亨特。”
“请进。”
有客人来拜访，还是应他拜托洽谈合作，范德比尔特停下正在批阅的公司重要文件，壮实身躯靠在椅子上，将雪茄塞进嘴里，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跟在亨特身后走进办公室的三名青年，也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名声在外的纽约大亨。
顿时就被范德比尔特锐利目光扫视的极其不自在。
并且，曾参加过西部远征之战的斯特兰奇，虽然见过战场上无数血腥画面，可是见到年过五询却仍然精力充沛，强壮高大的范德比尔特，不由地暗暗在心里暗忖：如果我跟他打架，谁才是赢家？
“这是您亲自挑选的三名候选人，他们都是不错的年轻人，您要现在就面试吗？”亨特问道。
范德比尔特目光在三个候选人身上逡巡，慵懒道：“他们是为柯西诺雇佣的保镖，稍等一会，等柯西诺来了自己面试。”
他也想见时一下小家伙的临场反应。
亨特微笑着在办公室坐下，回头对三名候选人道：“这次如果你们能应聘上，是你们的荣幸。”
三名候选人依次落座。
……
那边，沃尔德从百老汇大街出发，行色匆来到南街的唐缇咖啡馆。
一进咖啡馆，就碰到了正在招待顾客的店长柯蒂斯，“嘿，柯蒂斯！柯西诺先生呢？”
“你找老板做什么？”
柯蒂斯把咖啡送到顾客桌上，抱着托盘走到柜台旁问道。
沃尔德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转告给前任上司，并请他去禀告给柯西诺。
“难道纽约的秩序又变坏了吗？老船长居然还要给老板另外雇佣两名保镖……”柯蒂斯有些不解的挠着头，转身上楼。
沃尔德跟上去，眼睛瞟了一眼大堂的顾客，压低声音，道：“老船长不放心那名东方女保镖每天跟在你们老板身边，所以有意要重新雇佣男保镖。”
“什么？原来并不是纽约的秩序变坏，而是——”
二人相视一愣，随后掩嘴低声笑了笑，一前一后走上二楼。
二楼简约雅致的厅里，被隔出了两个雅间。
这会，有两名白人中年男子，一口咖啡，一口茶水，坐在窗边眺望窗外的河面，一边低声交谈。
而咖啡馆老板则是坐在另一张餐桌旁，伏案在写什么，他的女保镖悠闲的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柄剑，正用她那白皙纤巧的手指弹着泛着寒光雪亮的剑身！
剑身发出‘嗡嗡嗡嗡’的轻响。
“……”沃尔德莫名脊背直冒冷汗。
“老板！沃尔德过来了，他说，老船长请你去百老汇办公室一趟。”柯蒂斯选择性的忽视了云拿月正在把玩自己钟爱的刀剑这一幕。
柯西诺眼光从本子上缓缓地抬起，看向沃尔德，问道：“老船长找我做什么？”
沃尔德眼睛小心翼翼地觑了云拿月一眼，“雇主先生说，要你过去挑选两名保镖，还说，以后，云拿月小姐的去向就交给他处理。”
“什么意思？船长先生要把云拿月调到他身边去工作？”
“呃？不是的，不是的，他的意思是，你身边不能有女保镖。”沃尔德一口气说完，后退了几步。
柯西诺一脸“我是谁？”，“我在做什么”的迷茫神情。
不由得侧过清秀脸颊，看了看云拿月手里正在把玩的一柄真玩意儿，没忍住笑意，用中文道：“你还玩的这么开心！老船长要把你调到他身边去当女保镖呢。”
“你岳父范德比尔特他……喜欢我这样的女保镖？”相貌极美的女保镖下意识就这么问道。
柯西诺无语的拍着额头，这小妞平日里，性格冷淡高傲，不擅交际，醉心于剑法，还带一点点中二，这个情商嘛，真的是个负数。
第121章 臭男人们集体吓懵
柯西诺做出无奈且无语动作的时候，一身纽约上衣搭配大清阔腿裤的张三和小胖子阿敏也是好奇的跑到二楼看热闹。
“哎哟哟……”张三一身不伦不类的扮相，走过来，带着几分遗憾，评论道：“看来云拿月这丫头有时候做的过分了，这下好了，保镖工作要不保了。”
阿敏蹦跶到柯西诺面前，坐在餐桌旁的凳子上，一脸戏谑。
有老板在，他一点不惧怕云拿月这臭丫头手里的刀剑。
经过柯西诺的一番耐心解释，云拿月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又充满了危机：自己的保镖工作要被人抢走！
“老板！看来你老丈人眼睛毒辣哟，这都看得出来云丫头妄想嫁给你当你妾室！”
“瞎说什么啊？！”柯西诺没好气斥责了一句，好在楼上厅里的老外都听不懂他们几个在说什么，否则要叫人听了笑话。
转头看向云拿月，臭丫头眼里冒出两簇火焰！
柯西诺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既然老船长决定另外雇佣别的保镖，那你就听从他的意思，跟我一起去隔壁百老汇大街吧。”
“咻！”
云拿月动作利落的将那柄雪亮的寒剑竖起，俏脸含着愠怒，目光冷冽的把剑身看了个遍，随后将那柄打造精良的宝剑收入剑鞘。
“敢抢我的工作？我倒要去教训教训这些臭男人……”
柯蒂斯与沃尔德条件反射般的后退到了楼梯口。
这女人果然惹不起！
“臭丫头，你想去干什么？”阿敏吓得腿间一阵子冷飕飕，像是寒风过境一般。
“人家都欺负到本姑娘头上了，今日我若是不还击, 他们只会把欺负我变成一种习惯！”
柯西诺转头, 看着云拿月布满寒霜的俏脸，起身道：“你不习惯的事情还有很多, 得慢慢习惯，现在你并不是在青城山，出了什么事有你师父护犊子，人在纽约, 生活处处都会教你做人。”
“哼。”姑娘甩开不悦的脸颊。
“哎, ”柯西诺摇了摇头，合上菜谱，递给张三吩咐道：“拿去给厨子，按照我写得烧菜步骤, 把这些菜全部做出来。”
“诶！老板你尽管去做事, 这边的事情，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们一定完美的做出来。”
张三双手接过菜谱谄媚道。
柯西诺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楼去了。
这家伙就喜欢干一些场面事儿, 说一些阴奉阳违的话，听多了，会让人迷惑，假的都像真的。
“好，好，那我下去给李贵好好说道说道。”下楼时，张三伸手拽了一把小胖子。
有老板柯西诺坐镇咖啡馆，店里面没有人敢放肆, 小胖子平日里被张三压着, 这会倒是能扬眉吐气，对张三粗鲁的动作, 肥胖肩膀一扭, 甩开了张三的爪子。
张三被小胖子的动作甩开，悻悻的笑了笑。
阿敏对张三翻了个白眼, 转而看着柯西诺, 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着几分期待, “看来今天是一定要出事！老板, 就让我陪云丫头一起去见你老丈人吧！你放心，有我给她撑腰, 她定然能打败那些不会武功的歪果仁。”
“打败？”柯西诺眼睛眯了眯，“你当这里是大清的纽约么？还敢打架！”
柯西诺走出餐位, 一掌扇过去，在小胖子头上虚晃了一下。
小胖子吓得连忙双手抱头，胖身子十分娴熟的一下子从凳子上滑下去，钻到了桌子下面避险。
“想要跟我一起出门，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最后，柯西诺也没正面答应会带小胖子一块儿出门，离开咖啡馆的时候，神情严肃，边走边叮嘱云拿月, 叫她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
小胖子好些天没有出门。
这些天，自从法老号商船离港, 出航去了巴拿马，他和一群老乡们便只能天天蜗居在唐缇咖啡馆。
一向会看老板脸色的他，见老板并没直言拒绝, 欢腾的原地跳起来，活脱脱的像是从监狱里边放出来似的，跟在云拿月身后雀跃地蹦跶, 愣是在百老汇大街蹦出了大清式‘太空步’。
惹来不少街面上不少行人的异样目光。
沃尔德快要被小胖子神戳戳的一面给搞疯，他是一个低调的男子，最怕走在街上会被人关注。
他快步走在最前边，回到34号的公司，小跑着进了公司，去雇主面前汇报。
他哪里晓得，小胖子来到纽约这么些天，也是第一次出现在百老汇大街，漂亮的商店橱窗吸引了他稚嫩的目光。
“哇噻！这条街简直是宫殿啊！”
“你眼里的纽约却是是一座伟大的城市！”沃尔德是美国土着，要是有移民对纽约说道，他准会骄傲道，“纽约有宏伟的大楼、华丽的商店、漂亮的商品和数不清的男男女女, 一切就像现实生活中一样忙忙碌碌。”
街上, 步履匆匆的商人，快乐的厨师，活泼的女仆, 水手、小贩和粗鲁的雀斑男孩，打扫烟囱的人，还有轰轰响的四轮马车，咯咯作响的手推车，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纽约生机勃勃的烟火气。
“哎呀！还是这里漂亮！南街那边到处都被仓库、码头、造船厂啦什么的占据！”
小胖子这番话，引起了柯西诺注意。
他回头笑了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阿敏，你的口头表达能力还是很强的，要不要考虑今后在纽约当一名作家？”
“啥？作家是干什么的？”
“就是写文章的先生啊。”
“写文章？我怎么可能成为写文章的先生？我们大清的先生都很厉害的啦，而且，我也写不出西游记啦这些精彩的小说，老板，你还是务实一点，给咱找个靠谱的工作吧。”
柯西诺摇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你可以尝试一下。”
“我不——”
小胖子调皮的噘起了嘴巴。
“傻瓜，在纽约真要是想赚大钱，当作家是绝对正确的选择！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赚很多钱！”柯西诺顿时想起了温斯洛那个小家伙，说道：“你看过我们的世界报对吧？那晓不晓得，报纸上连载的《来自深渊》漫画，就是出自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男孩？”
“哇噻！你是说画那个连环画的作者在十一岁？”
“没错啊！他自己画，然后自己早铁匠铺去制作漫画的雕刻版，非常认真、不辞辛苦的跟工匠学习如何制作雕版，所以现在，也赚了一大笔钱了呀。”
小胖子听了这个故事十分震惊，用一根小胖指支起下巴，开始琢磨是否真的要当一名作家。
如果能当作家，就是个文人。
既然成为了文人，那么以后他也有机会像小老板一样进入纽约上流社会吧？
一行人有说有笑，也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快步走到范德比尔特办公室门口，沃尔德敲门时，高声道：“船长先生，柯西诺先生和他的女保镖过来了……”
办公室里面，几个男人大眼瞪小眼，无聊到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亨特警员听到沃尔德去而复返的声音，精神振奋，道：“你们三个好好表现。”
上一次，柯西诺和洛基律师一起，一同出面帮伦敦帝国贸易公司处理法老号商船的案子，他有幸见识过柯西诺巧舌如簧的一面，知道那张堪比律师的三寸不烂之舌是相当的厉害。
范德比尔特慵懒身躯坐起来，“进来！”
似乎并不意外柯西诺还带上了云拿月一起到百老汇办公室。
少倾，柯西诺清俊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外，嗓音清澈，问候的很是亲切：“船长先生！”
“嗯，”范德比尔特颔首，示意柯西诺进来，并解释道：“亨特警员替咱们送来三名保镖候选人，你从中挑选两位，往后让他们跟随在你身边，替你做事。”
柯西诺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两个小跟班。
“你们在外面等我。”
这般叮嘱之后，才迈步走进岳父办公室，与亨特警员寒暄问候。
亨特赶忙从椅子上起身，与柯西诺握手，一副警员办案的公式化语气，道：“接到范德比尔特先生的拜托，我们也加快速度，找了三位退役军人，就是他们，你可以面试了。”
“好。”
门外，云拿月听到柯西诺那声“yes”的时候，俏脸铁青。
“喂，云丫头！你可别在这儿闯祸啊，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老板一定会从中帮你转圜哒。”小胖子见云拿月脸色阴沉，便是好心劝道。
不说其他的，要是范德比尔特一怒之下让他们这群人滚蛋。
他们这群无根的饿莩，无疑会成为人家粘板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云拿月一脸阴郁，故意走到办公室门口杵着。
一抬头，正巧与范德比尔特四目相触。
范德比尔特隐约感觉到女保镖来意不善，眉头轻皱，高壮身躯从椅子上站起，“你也进来。”
“啊……”
云拿月没想到范德比尔特会跟她说话，而且还是下命令的方式。
她咬着嘴唇，绯红的唇像是被一张白纸给吸走了，胸中某种情绪强烈的在身体四处流窜，已经分不清是悲伤、是惊愕、还是感动，唯一的理智告诉她，老家伙要对她下手了。
柯西诺回转身，看着门口神情不明的女保镖，高声道：“进来吧。”
云拿月微微垂着眼睫走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等待接受雇主面试的三名男子，见到云拿月这名绝色东方女子的一霎那，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贪婪地注视着慢吞吞走进来的美人，一袭乌黑的长发只在头顶简单束起马尾，长长的发丝捶在肩上，散落在胸前，那清冷淡漠的气质，顿时就吸引了在场几个男人的眼睛。
“咳咳，”柯西诺轻咳一声。
指着三名男子旁边的一张空位，用中文吩咐云拿月，“去那边坐下等我吧。”
云拿月非常清楚，范德比尔特那双锋利的眼睛正紧盯着自己，所以她不能出错。
迈着轻盈步伐走到空位上坐下。
当她微微转身落座的时候，几个目光贪婪的男子这才看到她身后拖着一把剑！
“这位小姐是柯西诺先生的老乡吧？”亨特毕竟是警员，对于市民身上所携带的工具、武器异常敏感，一眼便判断出，这小妞不好惹。
柯西诺走到范德比尔特办公桌前，把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一干男子坐下。
“是的！亨特警官，她叫云拿月，前不久跟随法老号商船来到纽约的，到了这里，一直跟在我身边，担负我出行的安保工作。”
顿了顿，在亨特的愕然表情里，柯西诺找回一抹笑容，“开始面试吧。”
亨特觉察到自己失态的一面，不露痕迹收起错愕表情，指了指斯特兰奇，一一介绍道：“今带过来的三位，只有斯特兰奇年龄稍大，已经三十六岁了，不过，年长的阅历丰富，见过更多世面，面对突发状况，或者是危机更容易临场做出反应。”
“哦，对了，斯特兰奇曾经参加了西部远征之战……”
亨特用了一分钟时间，简要介绍了带来的三位候选人个人从业背景。
柯西诺象征性的问了他们三人几个问题。
然后，做出很难决断的表情，扭头看向站在百叶窗边的岳父，“船长先生，咱们这次必须挑选两名保镖吗？”
范德比尔特从嘴里取出雪茄，侧身望着女婿，朗声道：
“他们两个的工资将有家里开支！你尽管挑选。”
亨特听到范德比尔特如此大方的话，心里雀跃不已，“这样吧，让他们分别与柯西诺先生交谈吧。”
“也行！”柯西诺明白了一件事，岳父不惜自己花钱，为他雇佣保镖，看来真的是平时他与云拿月之间太没有分寸，让他误会，笑了笑，不慌不忙的想出一计，“斯特兰奇，我先考一考你，你知道西部远征给美国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吗？”
斯特兰奇前一秒的欣喜，顿时僵在了脸上。
心道，西部远征和今天的保镖面试有毛的关系？
老板，不带这样糊弄人吧。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亦是神情一愣，没想到柯西诺没有询问与保镖工作有关的方面，而是像考试样，问了有关斯特兰奇过去从业的一些个事情。
亨特见场面有些僵持不下，便是出面道：“柯西诺先生，咱们还是问一些与保镖工作有关的事情吧。”
“难道我的问题与保镖工作无关？”
“不是这么说的……”
亨特感觉到这是柯西诺故意给他们出难题，一副为难的样子看向了范德比尔特。
一双手在裤子上摩拳擦掌，打趣道：“这么说，你当时面试这名女保镖的时候，就问过这些深奥的问题？”
柯西诺呵呵而笑，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动武吧。
“要不然这样吧，让我的女保镖跟他们三个比试比试，谁赢了，我就用谁。”
“柯西诺！亨特警官警务缠身，没时间在外面逗留！你要是无法决定用谁，就我来挑选！”范德比尔特倏地转过高壮身躯沉声道。
柯西诺连忙点头，“那就您来挑选吧。”
范德比尔特也没客气，下一秒，手指便是指向了斯特兰奇，和他身旁的青年，“就你们两吧。”
“行行行，还是船长先生爽快！那便如此决定吧。”亨特是巴不得快点让这件事尘埃落定，他也好收了劳务费和小费回警局交差。
范德比尔特当场签了一张支票，支付了这次合作的劳务费。
亨特领着支票，愉快的告别。
那名没被选中的青年十分不服气，离开34号办公室的时候，对柯西诺说道：“我可以与你的女保镖比试比试……”
“你？”
柯西诺以为这件事结束了，听到这挑衅十足的话，干脆顺水推舟。
“那你就和我的女保镖比试一场吧。”
柯西诺把青年男子想要挑战云拿月的意思，告诉云拿月。
小胖子顿时拍着小手掌，欢呼道：“好！好！我们一定要让歪果仁知道咱的厉害。”
“别惊动了警局！”
范德比尔特咬着雪茄叮嘱道。
他这双眼睛看得真切，女婿有意维护女保镖不被解雇，表面上也由着他胡闹，实际上，他已经开始计划，要派人去贸易局，请贸易局留意去华夏的商船。
于是，叫住了要出去的人，“既然咱们已经雇佣了两名保镖，这位云拿月小姐就不必再当你的保镖。”
“啊？船长先生的意思是？”
“让她暂时现在百老汇办公室上班！等我联系到了去大清的商船，就送她回国。”范德比尔特斩钉截铁道。
“可是她师父就是要把她送出国门，不让她回去的啊。”柯西诺表示无力了。
范德比尔特脸色阴霾一片，吐着烟雾，道：“她不能留在纽约！除非……”
“除非什么？”
“给她定一门亲事，让她去经营自己的小家庭。”
柯西诺风中凌乱，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看着老岳父，再看看云拿月一脸疑惑，却也十分忐忑的神情，用中文问道：“船长先生说，要为你物色一位丈夫，把你嫁出去，你觉得呢？”
“什么？”
姑娘美眸瞪圆，双目鼓起跟两只小灯笼似的，火冒三丈，道：
“他既不是我师父酒剑仙，也不是我爹娘，凭什么说嫁就把我嫁出去？还有，他要把我嫁给谁？！”
一番质问之后，姑娘手里的剑‘咻’的一声飞出剑鞘。
下一秒，办公室里面的男人退避三舍、集体吓懵。
第122章 臭丫头!居然被她拿捏了
“她想干什么？！”范德比尔特也因突然发生的状况，健硕身躯飞快地退到百叶窗边。
眼里怒焰迸发，愤然摘下嘴里咬着的雪茄，咆哮道：
“如此冲动粗鲁，立刻解雇！”
语气之凶狠是老船长的风格确凿无疑。
荒唐的一幕，在范德比尔特的震怒声中更是僵持不下。
范德比尔特从来就是自己王国的君王，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反对他的任何决定。
本来就很反感女婿身边出现年轻漂亮的女子，现在就更是厌恶。
即使听不懂眼前这东方丫头到底是在嚷嚷什么，但他命令女婿解雇臭丫头不容商榷。
“我、我、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云拿月手里的宝剑顿住，她还没蠢到真正惹怒纽约第一富豪的地步，只因她一时冲动而说了一些气话。
她看看范德比尔特，毕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顿时就被对方的气焰镇住。
不等范德比尔特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似乎要将保镖这份工作的职责、危险性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区区保镖的工作，我岂会还干不下来？！”
“立刻解雇。”
范德比尔特满面阴霾命令道。
柯西诺擅于在中英文之间“完美欺骗”，脑筋一转，不慌不忙的翻译二人之间的对话：
“抱歉！让船长先生受到惊吓了，呵呵呵……，我们东方女子大都这般坦率，这不，云拿月小姐已经决定要接受这位先生的比试邀请，既然如此, 咱们不妨给他们机会, 看谁更有能力做我的保镖。”
这番话语解释之后，柯西诺又收起微笑, 严肃道：“回头我一定会严厉约束身边的所有人。”
“哼！”范德比尔特鼻孔里冷嗤一声。
暂时安抚了老家伙，柯西诺深深地看向云拿月，一副老板教训员工的口吻。
“我暂时不追究你方才制造的事故和惊吓！现在，我命令你, 你最好能在五分钟之内给我把警局送来的三个男人打趴下, 叫你姑奶奶！否则，明天一早就把你丢到回国的商船上面。”
云拿月气得嘴巴剧烈颤抖。
紧咬着下唇，一副隐忍低下的姿态，“哼！你们这些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然后拿剑指着落选却不服气的男青年托尔, “我接受你都挑战！”
说完转身飞奔出去, 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啊喂，臭丫头你干什么——”小胖子急得猫爪似的挠着小胖脸。
小胖子早已吓尿，急忙追出去。
托尔没有被选上, 心里郁闷的很，见这个东方女子如此嚣张，便是咧嘴冷笑，快步跟上去。
“没事的，船长先生！我会把控这个局面。”柯西诺见大伙前后脚都跑出去了，讪笑着从老家伙办公室出去给云拿月当拉拉队。
这会，亨特警官还没走远，听到身后的34号蒸汽船公司闹嚷嚷的, 回头远远地穿过人群递了一眼, 见那边动静越来越大，便是转身走回去。
一眨眼工夫, 百老汇大街34号的蒸汽船公司外面, 聚集了好些围观的市民。
这些从没有接触过东方剑修的纽约人，舞步好奇的对着云拿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女主角冷若冰霜的手持一柄宝剑, 从对面的三位青年身上一一划过去。
围观的路人倒是对云拿月手中制作精巧、镶嵌了五彩宝石的青铜剑兴致勃勃。
“你们三个谁先上？”
斯特兰奇对云拿月已经充满了好感, 主要是看在这位东方姑娘的绝美颜值方面儿, 他扭头看了看一起过来面试的伙伴，笑得客气, “姑娘真的想与我们比试？呃，我可是参加过西部远征的战士……”
斯特兰奇话里话外皆是怜香惜玉。
再说, 以他丰富的社会阅历，不难看出，这名东方女子是他新雇主身边的女保镖。
可见她在新雇主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普通。
“废话什么？！要不然，你们一起上！”云拿月在心里面急忙搜寻单词，总算蹦出了这么一句完整有魄力的话。
柯西诺从公司里面信步走出来，见外面还在僵持，围观的路人到时已经快把公司门口这段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走过去，看了看双方的战意，很明显, 被老船长挑选上的两名青年并不愿意与云拿月正面起冲突，所以他两并不想挑战这位东方女保镖。
但是他就想看到这三个土着被云拿月秒杀反击的暴爽画面。
他清了清嗓子, 背着手，道：“斯特兰奇，海森-路德维希, 既然你们现在已经被我雇佣，那么我也想了解你们的实力，现在, 我命令你们两个，和托尔一起，接受我的女保镖的武力比试。”
海森-路德维希勉力一笑，道：“老板，我们没有剑。”
“无妨！那就徒手吧。”
柯西诺同时对云拿月如此示下。
云拿月扯唇而笑，动作利落的把剑插回剑鞘，丢给柯西诺。
“徒手？来吧！”
“啊——”柯西诺双手接住沉重的青铜剑，清瘦身体差点当街表演一个狗吃屎。
三名青年见云拿月十分爽快的答应，徒手比试，双方顿时拉开了战斗的架势。
“咻！”
一道白影凌空跃起，在空中留下几个星星点点的光芒。
“呼呼呼……”
“嗷嗷嗷~~”
大伙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耳边一阵‘呼呼’风声从脸颊划过，再定睛一瞧, 就看到三名男青年已经被踢到了地上，四仰八叉的嗷嗷叫，想爬都爬不起来。
“哔哔哔……”围观群众顿时兴奋的鼓掌。
对这名东方女子不仅拥有绝美容貌, 更是武力值爆棚, 感到特别兴奋，顿时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哇喔！好帅的女子！”
“东方女子都这么厉害吗？”
“太美了……”
“啪啪！”云拿月拍了拍双手，一副嘲讽的笑脸，“就你们这样的，上来十个都不是问题。”
“咳咳，适可而止吧！你要相信人外有人这句话不是说着玩儿的……”
柯西诺正要发配被一秒打趴的三个青年，就看到范德比尔特也出来了。
看到街面上这个情景，范德比尔特眼睛一眯，迅疾看向轻松无比的东方小丫头……
“船长先生，您也看到了，亨特警官送来的人都不怎样，但是咱们现在既然已经雇佣了，要是解雇他们，肯定会被其他人说闲话，是吧？”
恰好，范德比尔特看到正在人群中围观的亨特警员。
亨特揉了揉眼睛，对眼前的一幕实在不敢相信，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等他说话，就又听到柯西诺声音清澈，道：
“既然已经雇佣了他们，那就先用着，我这边新公司一旦开业也需要招募人手，就让云拿月小姐带着他们，调教一段时间吧。”
范德比尔特“嗯”了一声，这一声“嗯”带着几分讶异，转头看着女婿。
这是要变天了吧？
小家伙竟一口气要四个保镖？！
三名青年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众目睽睽之下，范德比尔特也没有反驳女婿的请求，转身大步走进了公司。
柯西诺明白，这是老船长应允了的意思。
……
五分钟后，柯西诺当众安顿了三名新保镖，包括先前没有被范德比尔特选中的托尔，也被柯西诺雇佣，，充当他的保镖团成员，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百老汇大街走出去。
三名新雇佣的保镖，当街被云拿月打趴，这会，一个个规规矩矩的跟在美人老大左右。
老板身后跟着四名整整齐齐的保镖，这让小胖子阿敏对老板又多了一份敬畏。
途中那是蹦蹦跳跳的又开始了太空步。
一行人从百老汇大街走出去，在经过华尔街路口那颗大树的时候，碰到了坐在大树下与人喝咖啡的艾伦。
身为范德比尔特的大女婿，艾伦一直在为岳父公司做事，自从范德比尔特与德鲁重修旧好之后，他就代表范德比尔特在华尔街经纪公司做事。
这么些年，身边也没有半个保镖跟随。
所以，当他看到柯西诺身后，除了云拿月这个绝美女保镖，一下子增加了三名男保镖，他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就从椅子上转过身，一脸便秘样打量端着手手跟在后边的青年们。
“他们这是……”
“你好啊，艾伦先生！”
尽管他们每天都会在家里遇到，在外面碰到，柯西诺给予这位姐夫格外尊重，绅士般的摘下帽子对他行礼致意，并对与艾伦一同坐在树下聊天的同行华尔街经纪人们，投以礼貌的微笑。
这才颇有英伦绅士气概的介绍，道:“噢！差点忘了介绍他们，这些都是我的保镖。“
“他们都是你的保镖？你雇佣这么多保镖做什么？”
艾伦惊诧道。
“呵，我也不想啊！”柯西诺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重新戴上帽子，一副语重心长的说道:“大概是船长先生知道纽约移民越来越多，多给我雇佣几名保镖以确保我的安全吧。“
艾伦双眼逐渐瞪圆，“岳父为你雇佣的？”
“是的！这不，船长先生做事一向谨慎，还特地托警局帮我物色的人选，这才差沃尔德去唐缇咖啡馆叫我过去领人嘛。”
大树下，与艾伦一起喝咖啡的经纪人们，皆是一脸兴味的看看艾伦，再看看柯西诺。
艾伦感觉到自己被那个家冷落到了。
心里十分不爽。
端起咖啡便是大口喝。
随后，见柯西诺抬腿要走，艾伦忍不住讥讽道：
“哼！岳父一定是被你蒙蔽了！即便你的《世界报》赚了点钱，那还不是跟威廉平分吗？还真当自己是贵族？
去了一趟阿斯特府上，回来就雇佣这么多保镖！”
“哎，没办法啦，船长先生执意给我雇佣保镖，我推辞不了啊。”柯西诺得了便宜还卖乖，笑了笑，朝经纪人们挥了挥手直接回唐缇咖啡馆。
艾伦吃味的目送他们穿过街角，心里面就如同喝了十倍黑咖啡似的。
弄这么多保镖在身边虽说并没什么实际意义，可是这么多人要是围着自己转，那也是十分享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