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只想种田》 第1章 改了性情 逼仄的房间里,贺子丰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个时辰。直到外头他爹骂人的声音响起,他才逐渐的回过神来。 “一天天的,还真拿自己当少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我这把年纪都没说天天躲在屋里享福,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老汉贺东来中气十足的骂着。 家里都知道这是在骂老二贺子丰呢。 贺子丰在外头是个愣头青,可是见了他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他爹瞪一眼都吓的不敢说话。被这么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顿,准乖乖的出来认错。 渣爹贺东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今天却出乎意料。他顶着中午的太阳骂了一刻钟嗓子都冒烟了,二儿子屋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气的他都想过去踹门。 最后渣爹还是被后娶的小万氏给拦住了:“老二估计是累了。倒是难为他想出这么个主意,让他歇歇吧。” 贺子丰是砍柴中暑被人抬回来的,家里连郎中都没给请。才过了一个时辰,他渣爹就嫌他不干活儿,在院子里呵斥上了。在他继母的嘴里倒像是他为了躲懒装病似得。 渣爹贺东来见现在还没人应声,道:“晚上不给他们一家三口吃的,让他偷懒。真他娘的惯出来的毛病!” 他们在外头骂的痛快,哪里知道屋里那个愚孝的儿子,如今已是重生之人了。 自古有后娘就有后爹此话不假。六岁的时候贺子丰的爹跟娘和离了。他娘离开了村子,他跟着爹过。他爹一个月之内就跟村里的带儿子的俏寡妇小万氏成亲了。嫁过来六年后生了三弟贺同,又过了两年生了四弟贺凡。 只有贺子丰是个没娘的孩子。小万氏有好吃的紧着他那三个儿子。他爹不但不向着他,反倒是时打时骂的。家里的活儿都是他在干。村里人见了也没法说,毕竟爹打儿子属于家事。 贺子丰是贺家过的最差的。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牛少。 关键是,他们贺家不穷啊。贺家有做酱的手艺。连县里的大馆子都买他们家的风味黄酱。是村里数得着的富裕的人家。 可看贺子丰穿短打的衣服,袖口脚踝都飞边了。今天的中暑的原因是没吃饱就上山砍柴,这炎天暑热的哪里受得了,眼前一黑就被同乡几个大小伙子给送回来了。 他一辈子都渴望父亲的关注,一直到最后累死,他亲爹连口像样的棺材板都舍不得出。最后还是男媳妇秋玉去县里打工,才让他体面的下了葬。 上一世他像是做任务的傀儡,只能目睹事情的发生,却无力阻止。除了男媳妇是自己选的,其余的皆不能控制。他是书中配角,真正的主角是他继母带来的大哥,上一世他一直跟大哥较劲,处处被比下去。连带着自己男媳妇和儿子都低人一等。他彻底成了衬托主角的垫脚石。 若只有他受苦也就罢了,可却连带着男媳妇和孩子生活在黑暗之中,他不甘心! 再一睁眼,他回到了二十六岁的这年,动了动手,身体竟完全能听从自己的掌控。 脑子里竟像是走马观花似得回看了他悲惨的前半生和后半生。 很快从外头闯进来一个哥儿,模样俊秀到了极致,化成了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有几份担心他:“你没事儿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男媳妇秋玉,他今年二十三岁。 贺子丰再次看见他,直接抱住了他。 秋玉好像被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双杏眼不住的看着贺子丰。却被搂的太紧,呼吸都费力。 秋玉瞧着贺子丰的眼圈红了。成亲五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子。秋玉一下子有些慌了。 贺子丰没头没尾的道了一句:“以后家里有我呢。” 成亲这么久,贺子丰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贺子丰是渣爹贺东来的亲生孩子,但在家中却像多余的人似得。干活儿有他,分功劳却把他当透明人。贺子丰从来不去主动争,秋玉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今天贺子丰还没干活儿,又说出这一番话,就知他必定是受了委屈。 贺子丰眼神里有秋玉看不懂的深情,情绪百转像喷薄的火山,却又强行的压了下去。 秋玉看着看着,倒给自己弄了个大红脸。他十八岁跟贺子丰成亲,平日那点感情都藏了起来。不像大哥万海和大嫂徐立那样外向,而且他男人的干活儿多,每天到家倒头就睡,也没时间说那些风花雪月。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推门而进。奶兮兮的声音传来:“爹,小爹爹。”是他膝下唯一的孩子贺然,今年四岁了,是个漂亮的小哥儿。 秋玉见儿子进来连忙有意的躲开了贺子丰。从侧面依稀额能看出他薄红的脸颊。 “然然,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秋玉说着。 贺然道:“我去捡了半筐的柴火。”他今年四岁,还是跑跑跳跳的岁数呢。他已经跟在七八岁的大孩子身后捡柴火了。 贺然说完偷偷的看了一眼贺子丰,估计这也是遗传。他渴望得到父亲的肯定,宝宝也有样学样的想要得到他的表扬。 平日贺子丰成天都在忙活,没什么时间关心儿子。他儿子性子腼腆又是个哥儿,有的时候还躲着他,还以为儿子不喜欢同他亲近呢。如今看来,孩子只是不知如何跟他表达。 贺子丰朝着儿子招了招手。 小贺然先是往秋玉的怀里躲了躲,随后还偷偷的从缝隙里偷看,见贺子丰没生气,才像小兔子似得跑过来,一脸的天真:“我长大了,能帮爹干活了。” 贺子丰嗓子里有些堵得慌。道:“然然乖。” 小贺然从来没得到过贺子丰的表扬有些不敢置信,随后鼓起勇气用手去抱贺子丰的腿。随后整个人一轻被贺子丰轻而易举的就抱在怀里了。“然然还小,以后不用去捡柴了,跟村里的哥哥姐姐去玩。” 秋玉看着高兴的儿子和男人凑在一起,都不忍心打破这个美好。 小贺然在亲爹的怀里颠了两下,然后奶声奶气的说:“然然听爹爹的。” “好孩子。”贺子丰表扬着。 小崽子估计是随了秋玉也是个爱害羞的小家伙,红着脸颊但是滴流圆的眼睛却有亮亮的光芒。 屋里一片温馨,但是屋外,就听到外头摔摔打打的声音传来。 “不干活儿就别他娘吃的吃饭。我们家不养懒货。去把肉给我炖上,今天吃肉就让老二在旁边看着。”渣爹贺东来说着。 外头万氏假意的劝:“不看在老二的面上,也得看在孩子的面上。” “屁,生个哥儿,还他娘的要老子养啊?我们贺家没有生不出儿子来的孬种!”贺东来浑了起来,一句话倒把贺子丰他们一家给骂了。 小万氏带的儿子万海已经编进了贺家的排行。当了大哥,前些年他娶了村长家哥儿徐立,徐立生了三个儿子,贺大宝七岁,贺二宝五岁,贺三宝三岁。在乡下谁家儿子多,谁腰杆子硬。本来徐立的爹就是村长,他又生了仨,在贺家也很受宠。 一家的活儿都堆给了贺子丰和秋玉。 贺二宝都上了学堂,他家贺然却每天捡柴火。 像这些骂声贺子丰跟秋玉都听惯了也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不同。贺子丰也不管那些,抱着儿子出来了。 渣爹贺东来的骂声戛然而止,他今年四十五,身体还行,长脸高颧骨。倒三角眼要是落下来还是有几分渗人的,旁边的小万氏虽然胖了,但她脸长得好看。再加上爱打扮,在她这个年纪来说是相当俊的了。 贺东来虎着一张脸道:“就知道你在躲懒,滚去干活。” 贺子丰心中冷笑,大哥帮着家里经营酱买卖,老三是个残废家里养着。老四也精米细粮的喂着,家里就把他们三口当长工。 动不动就罚他饿肚子,以前这些事儿贺子丰从来不说,只当是家丑不可外扬。倒成全了小万氏的好名声。现在他可不干了,他看着渣爹道:“我身子骨不舒服,你们还是另外雇人吧。” 渣爹贺东来愣住了,就连小万氏也惊讶了。贺子丰对他爹那是百依百顺,怎么突然这翅膀就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上一辈子的小攻仍然是他,可以理解为三魂七魄丢失了一部分,被植入任务,只有跟小受秋玉成亲的那天,真正的小攻能短暂的操控身体。这一辈子他洗牌重来,没有了书中的降智操纵,他可以走出截然不同的人生。 第2章 不藏着了 渣爹贺东来头一次被老二怼,小万氏还在旁边,他顿感没面子:“反了你了。” 小万氏也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贺子丰居然会发脾气:“老二,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真是不孝顺!”一个不孝顺的帽子扣下来足以让他诚惶诚恐了。 贺子丰道:“我不孝顺?”他看了过来,眼神里充满着冰冷,道:“那孝顺的人什么样,都在家呆着?”这话里的讽刺。 渣爹贺东来气的不轻,抬手就要打贺子丰。 贺子丰也不怕他。他一个常年干活的人怎么会被老棺材瓤子轻而易举的伤到。贺子丰的眼神却越发的冰冷了。 就在这个时候怀里四岁的宝宝连忙用小手抱住他贺子丰,眼神里有些倔强,奶声奶气道:“不能打爹爹。”才这么小的家伙,还想要保护他爹。 贺子丰把孩子转身递给了秋玉,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这渣爹竟然想偷袭。他回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就听到对方的惨叫袭来。 渣爹四十五岁了,身体素质自然比不上天天干活的贺子丰。 贺子丰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用力一甩,渣爹整个人就倒退了两步,直接坐在地上! 小万氏一声尖叫,随后就扑过去,道:“当家的,你怎么样了?” 渣爹贺东来的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手腕像是被捏骨折了似得。他墩坐在地上恨不得把贺子丰给生吞活剥了。 可惜贺子丰根本不会留在原地等他来审判,带着媳妇和孩子离开了家里。 离开了这里却让两口子有种前所未有的痛快。 贺子丰道:“先你破宅那边呆一会儿,我出去找点吃的。”他嘴里说的破宅是秋玉未出嫁时候住的地方,几年的风吹雨打没人修缮,那宅子的顶都快掉了。 秋玉的爹是猎户,以前是跟他爹住在山上的。后来他爹打猎的时候受伤,才搬到了山下。猎户的病总得吃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最后猎户临死之前给秋玉定了亲,等他过了门没几天就咽了气! 秋玉一来到这边干活,就让孩子去外头玩。 贺子丰要上山采点东西吃。 他们这边靠近大山,深山里虽然有猛兽,但也有野果野菜之类的。 秋玉把宅子收拾了一下,这边虽然又小又破,一家人在这边真的比在贺家的老宅还开心。 贺子丰看着秋玉,道:“我记得你爱吃柳蒿芽炒鸡蛋。这次要是遇到,我摘点回来。” 秋玉道:“我吃什么都行!” 贺子丰嗯了一声,离开了。 贺子丰出了门就看见三叔和三婶在外头了。他们跟渣爹贺东来不对付,据说当年那个酱方就是他们独占了去。两家做了仇。这么多年在村里见了面都互相不说话。 三叔的两个儿子在外头倒腾东西,也小赚点钱,去年还盖了大砖瓦房。 三叔跟三婶道:“老二,咋回事儿?是不是你爹又说你了?” 贺子丰道:“今天中暑,被抬回来,我爹骂我想偷懒。”这种话他以前从来不说。这次是转了性子! 三叔是个火爆的脾气,一听就来气了:“在村里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当老人的。你都这么能干了他还不足兴。”明明自家住的砖瓦房,瞅着贺子丰穿的是啥,衣服缝缝补补的没一个好地方。每天不是去整酱就是砍柴,一年四季没有吃闲的时候。就是雇人也没有这么剥削的,他倒好,这是想把亲生儿子往死里逼。 贺子丰道:“我去山上弄点东西给孩子和秋玉吃。” 这话说完连三婶都有些听不进去了。这是啥意思连饭都吃不上了? 贺三叔道:“今儿去三叔家里吃。你娘走了,也不能这么作践孩子,要是养不起,你就给三叔当儿子。” 贺子丰道:“谢谢三叔,但我还是得去一趟山上。”他知道三叔说的是客气话,他就算一个人照样能养活媳妇和孩子。 之所以跟三叔三婶说,是因为三婶平日就喜欢跟人聚在一起闲话,她知道的事儿要不了一天,整个村就都知道渣爹是怎么虐待亲儿子的。 贺子丰上了山,他走的是山间的小路,大路那边的野菜早就被摘的七七八八了。但这边还没有被人发现过,很幸运刚过去就看见了不少的柳蒿芽。猪毛菜,前天刚下了一场雨。有很多的木耳和蘑菇。他这次收获还挺丰厚的,背的竹篓一大筐,足有三四十斤。往山下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跑山人。 这些跑山人几代人干这个的,有些供货的门路。 贺子丰瞧着他们正在下野兽夹子。 贺子丰经常上山砍柴也认得他们。道:“收获不小啊?”瞧着他们的笼里装了三只九斤左右的大兔子,看着都肥的。 跑山的笑道:“嗨,都是个辛苦钱。”随后看着他身上背的一筐蘑菇了。道:“你这蘑菇不错。”蘑菇是山货中价贵的。 贺子丰道:“你们收不?”他现在家里啥都没有,他想赶紧换成钱,要是去县城,一来一回会浪费时间。 跑山一看他采的蘑菇肉厚,都像一个个小伞似得,品相是一等一的。县里专门有饭馆爱吃这山蘑菇炖肉。道:“收,一文钱两斤。”他回去倒手就能赚一倍,山蘑菇是山珍之一,城里人就爱吃这口。 贺子丰答应了,他这边能给现铜钱,总比去县里方便。一共四十斤的蘑菇,赚了二十文。木耳也是值钱的东西。一共两捧,跑山的出了两文钱。至于野菜这东西不稀罕,贺子丰拿回家去吃了。 贺子丰拿着二十二文钱,背着竹篓回了山下。把二十二文藏在筐里,去了隔壁村换粮。 附近几个村的粮都是自家种的,在他们这买粮比去粮店里便宜。他买的是粗粮,两文钱一斤,他买了五斤。鸡蛋一文钱两个,他买了四个鸡蛋。还剩下十文钱。花了四文钱打了二两油。买了一文钱的盐,用油纸包着,统统装进了篓子里。上面用野菜一盖,啥也看不出来。 贺子丰上山是轻车熟路的。这么一趟都弄完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呢呢。 刚回去,就看见破宅的院子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贺子丰把竹篓拎着进去。 对秋玉道:“今天吃野菜团子吧。” 秋玉把竹篓打开发现上层是野菜,下面居然有布口袋装的粗粮面。还有四个鸡蛋,油和盐也买了。 秋玉眼里有些惊喜:“你哪儿来的钱?” 贺子丰偷偷在他耳边说了,除此之外,还把剩下那五个铜板给了秋玉:“喏,拿好。等过些日子我跟爹说分家的事情!” 秋玉惊讶的看了贺子丰一眼。 贺子丰瞧着外头的缸还是空的,道:“我去挑水把缸刷一刷,挑满上。”既然是要过日子,就要有个过日子的样子。 随后贺子丰又出去了。秋玉看着掌心里的五文钱也有些激动。 贺子丰是干惯了活儿的人,这点小活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很快一缸清澈的水已经被打好了。 贺子丰出去就看见自家的孩子,正坐在小台阶上,不知道看些什么。 贺子丰瞧着孩子,心中一软,道:“然然,你怎么不去玩啊?” 小贺然听见爹的声音,立刻跑过来。眼神里有些不解:“他们不跟我玩?” 哥儿很娇嫩,村里这些野孩子上山下河不喜欢带着哥儿, 贺子丰把儿子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一个。道:“那爹陪你玩。” 小贺然一下子眼睛亮了,乖软乖软的道了一句:“嗯。” 贺子丰抱着孩子去了山上。 刚一去走几步就看见那群孩子们也在,正在摘小刺团黏在身上,大概十来个孩子,最大的才七岁叫狗儿。 如今看着贺子丰抱着小贺然,一个个都看呆了。眼神里还有一些羡慕,他们从来没被他爹抱过。 贺子丰也是从小的时候过来的,自然知道啥东西小孩子喜欢。带着自家崽子挨个都玩了一遍! “看,这种叶子,自带粘液拔下来吸了水之后可以吹泡泡。”贺子丰说着。 不知不觉的,身后跟了很多小尾巴,那群没人管束的小孩子们也都跟在他的身后。 听贺子丰这个大人这么一说,也多摘了几根打算回去玩。 狗子是这一行人的头头。道:“贺叔,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贺子丰抱着自家娃娃过去,小贺然双手的搂住了爹爹的脖子,乖的不行。 这些小孩子说的“秘密地方”是一个树丛里,发现这边居然长着一棵树莓。红果子酸酸甜甜的。矮树枝上的果子都被摘光了,只有高的地方有,但孩子们还够不着。 平常大人们都各干各的事儿,根本不会陪着他们胡闹。 正好碰见好贺子丰,给孩子们都摘了一些,自家的娃娃也用衣襟兜了一点回去。小贺然从来没吃过这个果子,树莓酸酸甜甜的小家伙很喜欢。 狗子他们最高兴,还说前面有酸果子带着他们去,贺子丰瞧着他们越走越靠近深山了,道:“这边危险,以后不要来这么远的地方玩。” “知道了贺叔!”狗子他们笑嘻嘻的说着。 贺子丰抱着小贺然给他也摘了一个酸果子。小贺然咬了一口脸马上就皱了起来。看的贺子丰也没忍住笑了笑,带着这些孩子们往回走,小贺然看见路两旁的小花,道:“我想要那个红红的小花。” 贺子丰给孩子摘了一朵,他放在小手里面玩,小家伙可高兴了一路上摆弄着这朵小红花。 到了村子里小家伙一直都被抱着,村口的小溪边有女人们在洗衣服。秋玉也在里面,破屋里有一些早年的衣服都是灰尘,他就手给洗了。 还有一群嫂子都听说老贺家不顾中暑儿子的身体,呵斥起来干活的事儿。一个个都挺不忿的。 没一会儿就听人道:“秋玉,那是不是你爷们。” 大伙儿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还真是贺子丰。 而且贺子丰还抱着他们家的孩子一路走回来。 村子有抱孙不抱子的习惯。一般老爷们为了凸显自己的男子汉气概甭说抱孩子了,跟孩子多的话都不说。 旁边一个跟秋玉相熟的嫂子道:“看看,这当爹就是稀罕孩子。比我家那个强。” “贺然也听话。” 在场都是成了亲的人说话荤素不忌,还有那些大胆的,道:“你跟贺子丰成亲也有好几年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哥儿,他这么稀罕孩子,你就不打算再生一个?” 秋玉脸有些放热:“这……看看吧。” 周围的嫂子们笑道:“呦呦呦,脸红了,都成亲好几年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当秋玉是你呢?三年抱俩可没少‘忙活’呀。”旁边人打趣着。 那个被调侃的嫂子,笑道:“再说撕了你的嘴。” 没一会儿贺子丰把孩子放下,小贺然跑过来,给他小爹爹显摆他的树莓:“你尝尝。”他是个大方的孩子,路上爱不释手的红色小野花此刻也给秋玉。 秋玉摸着儿子的头发,接过了小花。 小贺然还在旁边道:“是爹爹摘的。” 童言无忌,但周围这些嫂子嘴角却笑的更明显了,瞅人家小两口多恩爱。 秋玉道:“你先回去玩吧。”当着外人的面。他连正眼都不敢看贺子丰。 贺子丰道:“你先回去吧,这几件衣服我来洗。”他从小干活儿,洗涮,缝补和做饭这些活儿他都会。 秋玉嗯了一声,随后带着孩子一块走了。 贺子丰在这边麻利的洗衣服。周围的嫂子对他的印象很好,询问起这次的事儿来。以前贺子丰都不说,但这次他不给渣爹他们隐瞒了,把这些年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这贺家也太不要脸了。听说过爹娘偏心的,但偏心到这个水平属实是有点少见了。对那非亲生的都比亲生的强。 村里的人嘀嘀咕咕的,很快就被贺家人知道了。 可给渣爹贺东来和小万氏气的够呛:“真是个白眼狼,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出生的时候我就把他溺死就好了!” 小万氏也生气,可惜了她这么多年的“贤名”。此刻道:“我看啊,老二没这个脑子跟咱们闹,指定是被人撺掇的。” 渣爹贺东来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你是说秋玉?” 小万氏道:“不管是谁,得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我有一个主意。”随后趴在贺东来的耳边嘀咕了起来。 第3章 过继 贺子丰洗完衣服回来,破房已经炊烟袅袅了。他刚进去,就看儿子坐在小板凳上端着小碗,小碗里是洗干净的树莓。 看见贺子丰就要给他吃:“爹,给!” 贺子丰亲了亲小贺然的脸蛋,道:“你自己吃吧。”小家伙被亲的乐了起来。 贺子丰洗了手进了屋子,看见秋玉已经做了菜团子,他们家一天都没吃饭了,闻着味道就香。 秋玉道:“然然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孩子是哥儿的缘故,从小没什么人跟他玩。秋玉要做家里的事,贺子丰也要干活儿,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出去玩呢,还被他爹一路抱着。这种待遇找遍全村都没有,小孩子也是有虚荣心。从回来的路上,喋喋不休的,路都不好好走,非要像小兔子似得蹦蹦跳跳的,小脸上全是对他爹的崇拜。 贺子丰道:“以后我多陪孩子玩玩。”抬起头看着棚顶还有一个脸盆大的窟窿,幸亏这几天没雨,这么露着也不是办法:“晚上我找快木板先给房顶修一修。” “真的要住在这里,可是贺家……”秋玉虽然很烦那边的人,但他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总感觉以贺东来和小万氏憋着坏。他们俩是家里的劳动力,就为了这个,贺家也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 一想到这里,秋玉就有些紧张。 贺子丰却道:“怕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随后看着秋玉,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没做鸡蛋炒柳蒿芽啊,特意给你换的鸡蛋?” 秋玉却不舍得吃。道:“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鸡蛋。你要想吃,我给你煎一个。” 贺子丰道:“那给孩子煎一个鸡蛋吧。”这么好的孩子,跟在他旁边也没享过福。 秋玉自己不舍得,但要说把好东西给儿子吃立刻就过去煎了。看上去两面金黄,油汪汪的散发着香味。 还没等去叫孩子呢,小家伙就哒哒哒的自己跑了过来。看见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秋玉道:“小馋猫。” 小贺然在秋玉面前,气虚的反驳道:“然然才不馋。” 贺子丰道:“喏,然然吃吧。”说完给他一个野菜团子,一个煎蛋。 小家伙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还道:“爹吃。” 贺子丰笑道:“快吃吧,你要是喜欢下次还给你做。” 小家伙还挺谦让的,非要秋玉吃一口他才肯吃。秋玉咬了一口,小贺然看见满足的吃了起来。 平常鸡蛋他都很少吃的。今天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吃菜团子。 秋玉已经尽量把菜团子做的好吃了。可是粗粮划嗓子,并不好下咽。小贺然使劲儿使劲儿的咽,才能继续吃下一口。 吃了半个就饱了。 贺子丰道:“不想吃别吃了。” 小贺然又咬了一口,奶声奶气道:“不能浪费粮食。” 看着他们家孩子懂事的样子,连贺子丰都觉得窝心。 刚吃完饭,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是小万氏带来的儿子,万海过来了。俩人从小关系就不好,此刻主动来找他。冷脸道:“老二,爹和娘让你回去一趟。”他跟别人说家里的丑事让老人非常不满。在家说了很多骂人的话,万海没给他转述,反正到家他就能听见了。 贺子丰已经吃完了饭,想着这事儿早晚得解决。让秋玉跟孩子在家,他一个人过去看看。 秋玉有些不安,知道渣爹贺东来和小万氏不是省油的灯。只能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让他过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狗儿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草编的小兔子,白天贺子丰带着孩子们玩了一场。看见小贺然软软的,比自家弟弟还可爱,刚编了一个小兔子就想给他送去。他去的是贺家大宅却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就听见小贺然叫了一声:“狗子哥。” 狗子已经七岁了,村里的孩子懂事儿早,顾不得哄小家伙玩,看着秋玉道:“叔,不好了,他们要密谋把然然过继给瘸老三。” “什么?”秋玉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 狗子道:“是真的,我刚才去贺家想把这个草编的兔子给然然,亲耳听他们屋里的人说的!不信你去问贺二叔,他也在屋里。” 秋玉直接就冲过去了,老贺家能干出来这事儿。不行,他绝不可能把亲生儿子过继出去,这是逼着他去死啊。 贺老三是小万氏跟贺东来生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少一截小腿,原本小腿的位置是一截光滑的圆肉。因为天生残疾,他啥都不干,每天好吃好喝的养活着,经常在房间里骂人。眼神阴涔涔的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似得。看他一眼后脊骨都发凉。 秋玉跑回去老宅,家里大门敞开。他还没走进正厅,就听见屋里传来渣爹贺东来中气十足的骂声:“你跟秋玉还能生,这小崽子必须过继给老三养老。” “不行!”贺子丰掷地有声的说着。 小万氏尖锐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这是你欠老三的!不然贺然就是老三的孩子。” 秋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推门就进。 却在推门那刹那,听到了他男人说出了更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们还有脸说,当年秋玉就算没过门也是我媳妇,想在成亲那日灌醉了我,然后偷梁换柱让贺同去入洞房。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秋玉还有命在么?” 贺同天生残疾本就不好说亲,他们就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想法。让秋玉误以为自己嫁的是贺子丰,却让贺同去洞房,到时候生米熟饭,家里一句搞错了,就可以让贺同白捡一个漂亮媳妇。 秋玉推开门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脸色一片苍白。他们竟然如此不要脸。仗着他无依无靠就欺负人。若事情成真,他这辈子算是毁了。还记得贺子丰当年跟他洞房的时候半拉身子都是血。贺子丰当年说喝多了摔了一跤摔破头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贺子丰坏了渣爹贺东来和小万氏的好事儿造成的。 这些年秋玉觉得贺子丰愚孝,伤心数次,原来在看不见的地方贺子丰护过他的性命。 秋玉一下子眼圈就红了。对贺东来和小万氏起了无穷无尽的恨意,若手中有刀,恨不得把眼前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全宰了,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贺子丰把秋玉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眼前这些人,一字一句道:“过继没得谈,这事儿我不同意。” 渣爹贺东来勃然大怒。 第4章 优美的语言 渣爹就没把贺子丰当回事儿,当年偷梁换柱那事儿被贺子丰破坏了,小万氏没少在他耳边哭诉。听的贺东来邪火旺盛。恨不得剁了这小子。后来是贺子丰伏低做小这才作罢。 渣爹贺东来还没说话,小万氏就气急败坏的指责道:“老二,这么多年你对我有意见,但哪次回你爹打你不是我拦的。我不指望你对我好。贺同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就忍心看着他一辈子打光棍,连个孩子都没有?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渣爹正在满屋找铁锹要拍死贺子丰。小万氏坐在地上连哭带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万海平日就瞧不上这个继父家的弟弟,他跟他娘是一条心的。这会儿看见他娘跌坐在地上,哭的心都要碎了。对贺子丰道:“老二,你看给咱爹咱娘气的,还不快来认个错。” 万海的男媳妇徐也在跟前,但他不关己事不开口。 贺同跟贺凡也没在房间。 贺子丰道:“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肯定不能过继。倒是大哥有三个孩子,大哥跟贺同也是兄弟。为何不让他过继?” 话音一落。大嫂徐立脸色就变了,道:“爹娘说的是你。”三个孩子可是他的掌中宝,自是舍不得过继给老三那个瘸子,一辈子都要给老三当牛做马。 万海也有些怒了:“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渣爹贺东来也跟着帮呛:“徐立是村长的儿子,那能一样么?” 秋玉气的发抖了,他这明晃晃的欺软怕硬。就是看秋玉娘家人都死绝了,没人帮衬就肆意妄为了起来。像过继这样的大事儿。渣爹并不是在跟他商量,就是在通知他们两口子。 欺负人还要怎么欺负?这是吃他们的肉,还剜出心肝来下酒。 原本万海是拦着渣爹贺东来的。自从贺子丰说了让他们儿子多之后也有了火气,压根不拦了,贺东来立刻找到一根拳头大的木棍,轮着就要往贺子丰的脑袋上的打。这年头爹打儿子是天经地义的!就是打死了也没事儿。 周围的小万氏非但没劝阻,反倒在拱火:“老二,你平日里说孝顺你爹,可实际上呢,你爹这些年都没气成这样过?老三没有孩子,让你给一个给怎么了?亏得老三小的时候跟你这个二哥最好。我替老三寒心啊!” 贺子丰看着在场众人的模样,眼里没有一丝的愧疚:“呸,老三从小没叫过我二哥。先是算计我媳妇,现在又来抢我的孩子。一点小聪明用不到正地方。他还有脸叫屈?果然什么娘养什么孩子,这般不知廉耻。” 小万氏年轻的时候就狐媚风骚。一辈子没吃过苦,带着孩子都能嫁的好,现在儿子成了村长的姑爷。她在村里走路带风,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任人宰割的贺子丰这次倒变了。她是当奶奶的人了被这么羞辱,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道:“我跟你拼了。” 渣爹贺东来道:“你起来让我抡死他,反正我是他老子,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他气的不轻,架势恨不得杀了他。 贺子丰让秋玉离远一些,随后就见渣爹举着大木棒子过来,听起来还有破风的声音。 这要是当头一棒,人都能打没气了。万海眼里有些不忍但没有阻拦。徐立更是把脸别过去了,怕甩身上血。 秋玉想要上前救夫,可是距离太远。就在他满心绝望的时刻,一个闷棍声伴随着一声惨叫。这惨叫是贺东来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错估了贺子丰的战斗力,从小就开始以一当十干活的人,在场没有一个是对手。以前渣爹贺东来打他,是因为贺子丰忍让。要真对上了,十个渣爹也比不上一个贺子丰。 贺子丰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抢过了棍子,重重用力一怼。棍子直接捅到了贺东来。当场渣爹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一下子像是把心脏给捅破了,生生的疼。手里的棍子被抢走,虎口震的酥麻。除了刚才那一声喊叫竟再也没说出一句话。 贺子丰把棍子扔到了一边,随后走向小万氏。就这个老妖婆最坏。换//妻,当子。她也是当娘的,怎么会有这么阴毒的想法?小万氏一阵尖叫。他大儿子万海在旁边又怎么能让贺子丰打小万氏,结果贺子丰把万海一顿揍。 拳拳到肉发出闷声的疼痛。 万海不到一刻钟就被打的鼻青脸肿,旁边徐立跟小万氏要冲过去跟贺子丰厮打。秋玉冲了过去拦住了她们。 贺子丰打的他们出气多近气少了,才停下手来。 贺子丰的脸上有血迹,一脸不好惹,所有人不敢说话。 贺子丰用袖子随便擦了一把血,那血不是他身上流的。上一世他就是魔怔了,非要拿自己的短处跟万海的长处比,处处比人矮一头。如今倒有一个比万海厉害的长处就摆在眼前。比起打仗,这些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野狼拉磨是因为他善良,要真把狼当狗一样的训。早晚会狠狠的咬他们一口。 贺子丰起了身,看着一脸恨意的万海和有些胆怯的渣爹贺东来,还有混乱中被秋玉怒扇了几个耳光的小万氏。所有人都不像之前那样轻慢了。 贺子丰看着万海嘲笑道:“绣花枕头一包草。”打他跟打沙包没什么两样。 随后目光转向大家发现所有人都有些瑟缩发抖,贺子丰冷哼了一声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分家。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要是再惹我一下,绝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渣爹贺东来又气又急,顾不得胸口处的疼痛道:“你居然敢这么对你爹?你个不孝子。” 贺子丰道:“我爹死了!” 他这一句话把渣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一下子晕了过去。 第5章 沆瀣一气 贺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秋玉的脸色也有些惨白,要真是贺东来出了问题,他们就摊上大事儿了。 贺子丰趁乱带着秋玉离开了这里,秋玉的手指都是冰凉的。贺子丰给他暖了暖,道:“你怎么来了?” 秋玉看着贺子丰,像是第一次看他似得。他都不知道成亲那天曾经有一个大阴谋,幸亏有贺子丰,不然…… 贺子丰搂着秋玉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随后在他耳边轻声的安慰:“好了,都过去了,不怕。” 秋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慌忙擦了擦眼泪,现在都是大家吃晚饭的时候,外头几乎没人,他道:“回去吧。”他还是有些不安。 等回去的时候,狗儿和小贺然在房间。狗儿看着俩大人回来松了一口气:“贺二叔我回去了,家里已经叫我吃饭了。”说完赶紧走了。 小贺然手里拿着一个用野草编的小兔子,两只眼睛哭的又红又肿的,秋玉有些心疼孩子。小贺然从小就是极聪明懂事的孩子,很少哭,更别提哭成这样。 贺然看了一眼贺子丰,哭的抽抽噎噎的:“我只要爹爹,不要给三叔当儿子,他骂我,还打我。” 贺子丰立刻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家伙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生怕俩人不要他。 秋玉当年生产的时候,小万氏大概记恨着成亲没有偷换成功的事,并没有请稳婆。贺子丰手里没有钱,好不容易求了一个有生产经验的人过来瞧,又被小万氏打发走了,最后是贺子丰不顾规矩亲自帮媳妇把孩子接生出来的。 小贺然是两个爹爹拼尽全力带到人世间的。瞧着儿子哭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像被捅了几刀。 贺子丰道:“告诉爹,三叔怎么欺负你了。”说话的时候掏出手绢给孩子擦了擦脸。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被泪水一泡都红了。哭时间长了会皴,眼泪流过的时候沙沙的痛。 小贺然时不时的抽噎了一下,看起来分外可怜。两只小手搂住贺子丰的脖子,道:“三叔总踹我,还用手掐我腿,打我的后背,还说我是个赔钱货。” 贺子丰一听,连忙让秋玉检查一下。果然小贺然身上有几道红肿的瘢痕。 秋玉气的浑身发抖:“那个畜生,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贺子丰眼神也冷了下来,道:“然然还小,爹是可以养活你的。倒是你三叔,那么大人啥事儿不做,他才是吃干饭的。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就打回去,爹给你撑腰。” 小贺然似乎不敢,可是又不会反驳贺子丰。 贺子丰道:“然然记住,衣服遮住的地方都不能给人看,更不能被打。谁欺负你了,跟我或者小爹爹说!你是爹的宝贝,爹不会把你送给别人的。” “真的吗?”小贺然的睫毛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汽,像是寻找安慰似得。 “真的。”贺子丰说着。 小家伙这才放心:“我会捡柴火,等长大了还能给爹爹干更多的活儿。” 贺子丰道:“今天你跟我们睡在大床上。”小家伙从一岁多就分床了。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再加上刚才一直情绪波动有点累了,去床上还非要躺在中间。 秋玉自从看了孩子的伤之后,有些自责。他并不知道他儿子被欺负过,要不是这孩子害怕被送走,现在还不肯说呢。 贺子丰看着睡着的孩子,眼神冰凉一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转眼到了第二天。 贺家人一宿都没睡着。 昨夜渣爹贺东来昏迷一刻钟就醒了,喋喋不休的怒骂着贺子丰,全家闹个不停。 贺子丰从前对他爹可谓是言听计从,现在可是通了蚂蜂窝了。 大哥万海有三个儿子,两个都送去了学堂,最小的儿子才三岁,肉虽然一个月吃不了几回但是鸡蛋随便吃。 除了老大万海是小万氏给带来的,还有俩儿子,贺同是个残疾,贺凡才十八,家里只有贺子丰两口子当牛做马的,大家早就习惯了,现在贺子丰光是反抗他爹,还把家里隐藏的矛盾给翻了出来。 渣爹贺东来道:“这等不孝的儿子还养他干什么?打死干净。”满肚子气不知道怎么发泄,看谁都不痛快,对小万氏道:“就你想的这个馊主意。一个哥儿有什么稀罕的。让贺小宝过继吧。”他还是老思想,在村子里有儿子才能挺起腰杆子。 万海可不像贺子丰那么好脾气,贺同也不是好相与的,小万氏道:“咱大儿媳可是村长家的哥儿,惹两家不快不好。再说贺三宝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没有哥儿细心,怎么照顾老三。” 徐立住在旁边,听了这么一句跟万海闹了半宿。 都在一个屋檐下,残疾贺同也听了几句话,大半夜的在家里砸东西,半个贺家人都给惊动了。 这一个晚上,贺家人连哭带闹的,没一刻是消停的时候。 第二天刚蒙蒙亮,徐立回去找他村长爹了。把昨儿的事儿一说,哭的不轻。 徐村长被扰了清梦本来脾气就冲,听完顿时怒了:“好啊,竟还算计到你的头上了。回头我去找贺东来说,当年求娶你的时候说把你当亲儿子对待,现在就开始给他那个残疾儿子铺后路了。有我在,我看谁敢抢我外孙。” 村长媳妇一道跟他们过去。娘家有人撑腰,贺东来折腾了一宿才睡下,村长两口子一来,不得不堆着笑脸过来应酬。 “亲家,哪阵风给你吹过来了?”渣爹看了一眼徐立。他心里责怪他小题大做,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村长媳妇道:“听说你要把贺小宝过继给你家老三有没有这回事儿?” 没等贺东来说话呢,徐村长道:“先说好我可不依。” 村长媳妇像倒豆子似得把所有的话哒哒哒的说了出来。道:“万海这孩子从小就孝顺,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把宝贝疙瘩嫁到你家。万海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可是看着比亲生的还亲呢。再说这仨小孙子都改姓贺,叫你爷爷,大宝和二宝都在县里的私塾学习呢。夫子都说他们天赋高将来能当大官呢。这要是回来一趟发现弟弟没了,俩孩子又得哭闹耽误学业。我说亲家,你可别胡乱安排。” 许多事儿徐立一个当小辈的不方便说。但村长媳妇可不管那些,她跟贺东来都是平辈的。 小万氏跟他们是一条心的。一百个不愿意让孙子过继给老三,忙笑道:“这事儿是个误会,本来是让贺子丰的哥儿过继的。谁知道……哎,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你们不是外人,当后娘不容易,我这一肚子委屈不知道跟谁说啊,昨儿贺老二把他爹都给气犯病了。 两人一听,还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忙道:“怎么了?” 小万氏添油加醋的把昨儿的事儿说了一下。 贺东来的火气本来都下去了,提起那不孝的儿子火气又上来了也跟着怒骂。 徐村长一听忙道:“贺老哥,这等不忠不孝之人还留着干啥?” 小万氏道:“村长,这样打爹骂娘的人村里有章程没?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也不知咋办好了,但是国有国法,村有村规。我们要是管不了,就交给村子吧。” 徐村长道:“有倒是有,只是怕你们舍不得。不孝之子罚五十棍。”基本上半条命没了。 渣爹贺东来听了都觉得极解气,道:“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跟老子挺腰子。”反正他还有别的儿子。 小万氏眼神微闪,这要是打死了贺子丰倒也痛快。 在场的万海跟徐立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抢他儿子就行,至于别人怎么办,他管不着。 很快村长跟贺东来去商量请村里哪位老人主事,徐立跟他娘则回去说话。万海不想管这闲事,接着卖酱的缘故出去了。老四贺凡也不知道啥时候躲走了。 小万氏去老三贺同的房间里,瞧着满地的狼藉,有些心疼东西,可是看着儿子惨白的脸色。道:“你呀。怎么不明白娘的心呢。娘肯定给你想办法,让你有个依靠!” “娘……我恨我是个废人。”贺同压抑着痛苦说着,他不光出生时候少一截小腿还是个天阉。 小万氏瞧着亲生儿子这么自暴自弃,心如刀绞,一边帮着他收拾这满地的残渣,一边道:“秋玉长得漂亮,性子也软和,肯定能照顾好你。”她是当娘的怎么不明白儿子的心思。 当年他们使计想把秋玉许给老三,结果被贺子丰提前知晓,竟坏了他们的好事儿。秋玉跟了贺子丰,从那日之后贺同像魔怔了似得。 小万氏看在眼里恨在心上,这次借刀杀人。 哄住了老三,又回到了主屋听徐村长对这事情的安排。她把养的母鸡给杀了。大早上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酒足饭饱快到中午了。 徐村长眼神一眯道:“办正事儿吧。” 渣爹贺东来也起来,带上小万氏去请族老,今儿非要把贺子丰收拾了不可。 中午过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秋玉他们住的破宅来,村里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半个村,有跟秋玉相熟的嫂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状不妙,赶紧过来通风报信。 秋玉脸色有些发白。 来报信的嫂子没看见贺子丰,道:“肯定是出事儿了,贺子丰呢?” 秋玉没正面回答这个,道:“他有事。”昨天晚上就离开了。 就在说话的时候,听外头有齐刷刷的脚步声,随后半个村的人都过来了。 渣爹贺东来打头阵,道:“让贺子丰那个畜生滚出来,连亲爹都敢打。我看他是要上天。” 周围一片哗然。 “不能吧。” “怎么回事儿?” “贺子丰不是那样的人。” 有老一辈子的也直皱眉道:“贺东来疯了,教训儿子也不用把族老请来。”老一辈子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怕是要闹大了。 秋玉平日是体面人,很多话他都不说。明明是他们把人逼到绝经还嫌不够。既然这样那些话他也不掖着藏着了。既然要闹大,他还有一事想请大家评理:“贺子丰有多孝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一家四个儿子,只有我们两口子在干活。这也就罢了,但你们也欺人太甚。 当初你们想要偷梁换柱让我嫁贺老三,现在又想把我们唯一的儿子过继给他。贺老三趁着没人经常打我儿子,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你们一家分明是吃人的鬼,我告诉你们,就是死也别想抢走我的孩子。” 老二两口子平日锥子扎不出一声的人,今天怎么连连反抗。这会儿把所有的家事都说了出来。 果然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震惊了。 “太不要脸了,居然还有内情。我说的么,贺子丰为何会变,真是让人寒心啊!” “欺负人还要怎么欺负呢?” 小万氏又急又气道:“你少给我家里泼脏水,贺然是我们老贺家的孩子,你管我们养在谁名下呢?要死你赶紧死,我怕你还舍不得呢。” 徐村长道:“来人,把他嘴堵上,跟婆母还这么说话可见平日也不是恭敬的。亲家母,你抽他几个嘴巴子就消停了。” 村长平日在村里跟土皇帝似得,说一不二。这次他跟贺东来穿一条裤子,自然是要给他们撑腰出头。 秋玉的袖子里藏了一把三棱dao,他爹是猎户出身留给他的东西,人被这个刀刺中血是止不住的,秋玉打算拼了。 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都别动,贺子丰报官了!” 第6章 自以为是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如及时雨般。看见贺子丰跟着一群身穿官府的官兵一起过来。 徐村长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渣爹徐东来平常装的像个人似得,实际是个窝里横。真的要遇到大事儿就不成了。 周围的村民一辈子也没见过官兵。他们明明是凑热闹的人,却跟着莫名紧张起来了。 小万氏眼尖一下子看见了贺子丰也在人群中,气急败坏道:“老二你辱骂爹娘还有理了?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万氏的一句话,立刻让村长媳妇回过神来,随后道:“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爹娘,哪有家事报官的?” 为首的那个人,是县衙里的捕头,道:“贺子丰已经状告到县太爷那里了。我奉命前来带人回话。小万氏,贺东来,贺同,还有徐村长请跟我们一并去县城。” 徐村长当场就头皮发麻:“这里有我什么事儿?” 捕头冷哼了一声:“我只负责抓人,其他的别跟我说。” 贺东来平日里欺负二儿子跟疯狗似得,可是当着官差却夹紧尾巴连个屁都不敢放。 小万氏也害怕了,普通老百姓哪儿有去县衙的,万一要是碰见个葫芦官,抓进去可就放不出来了。 小万氏又急又气,竟直接冲到了贺子丰的面前,张牙舞爪道:“我跟你拼了。” 贺子丰的身手非常利落,寻常人根本近不得他的身。他一挡小万氏只觉得一股重力如同泰山压顶一样袭来,随后倒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她顾不得墩坐后的疼痛。直接跟在场所有人指着:“大家看,他打人。” 殊不知贺子丰的动作非常巧妙,虽然用的力气颇大,在别人看来,就是一挡,是小万氏自己跌倒碰瓷的。 周围的人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老实人给逼急了。” 贺子丰在家过那水深火热的日子,都是同一个村里的,自然清楚。 本来觉得贺家老两口做的挺不对的,今天听秋玉说出其中的隐情,越发看不上他们的做派。 幸亏贺子丰回来的及时,不然他们两口子一旦被拉去祠堂,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这么一想,看着在衙役面前装孙子的几个人,心里还有些畅快。 秋玉到了贺子丰的旁边,一脸的担心:“让我看看,打你哪儿了?” 老百姓盛传,要是状告自己爹娘,不由分说先拉过去打二十大板,县里的大板足有一寸厚,打十板下去就皮开肉绽了。昨儿后半夜贺子丰说出去一趟,会解决分家的事儿。他没想到是报官。 贺子丰道:“我没事儿。” 他们远在村里并不知道县里的情况。这个县太爷是上头派下来的,县里排挤他,许多人手听师爷的。县太爷在县里也很难受。 贺子丰到底是重生的,死后幽魂飘荡知道了很多事情,他以这些作为情报和把柄,作为交换让县太爷帮忙他的事情。 县太爷得到了这样一份东西,叫人一查果然是,如获至宝!倒也没怀疑贺子丰,龙有龙道,鼠有鼠道,既然给了他一份大礼,自是要出一份力量。再说,贺子丰求他办的事儿在他的眼中就是芝麻绿豆一样的小事儿,立刻派去捕头亲自处理。 捕头也不知道为何县太爷这般重视,不过当着领导面前表现表现总没有坏处,立刻叫上县里的一个小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他们赤水村。 他们县里做事儿,才不跟这些愚昧的村民多解释,带着铁锁链就要抓人。 大嫂徐立知道他们这在闹事儿,为了避嫌没有来,但事情越闹越大。有人专门给他通风报信,他脸色一白,不可置信道:“什么?”立刻求人把他男人万海给叫回来。 万海正在酱坊那边干活儿,听到消息,反应跟他媳妇差不多。放下手里全部的事情回来了。 徐村长又塞银子,又说好话的。可捕头却不肯收,这是县令大人亲自交代的事情。要是不好好办理此事儿,没法跟大人交代。 徐村长看见姑爷万海赶过来,连忙道:“小海,你快跟官爷说说,都是个误会。”万海虽然年轻,但是为人待事有章有法。徐村长手头的事儿都交给他处理一部分。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是不出意外,万海会是下一任的村长。 万海一看自己的老丈人差点被抓走,继父和亲娘也被卷入其中,道:“官爷,我跟我弟弟说几句话行么?” 捕头一看他倒是很知书达理,不像那几个老头子那样咋咋呼呼的,就答应了。 万海心里焦急,有些恼怒贺子丰不懂事儿,他儿子是县里私塾先生都夸奖过的人,将来是要考仕途的,这要是耽误了儿子的前途那就不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好先底下高贵的头颅,跟贺子丰道歉:“二弟,昨天的确是个误会,我代爹和娘给你道歉。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你别再追究了。” 子不言父过。他也只能说道这个份儿上。他在村里也是有名望的年轻人,对他来讲已经不容易了。 可惜贺子丰并不买账:“这些年我一直给贺家当牛做马,你们吃香喝辣的。你的儿子能上学堂,我儿子只能拾柴火。也就罢了,不该打我儿子。”小贺然可是他们两口子的心头肉啊。那小家伙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被打过一下。 万海从来没见过贺子丰发火,但他却觉得面对贺子丰的时候有些穿不上来气。随后对村里凑热闹的人说:“去,把贺同给我带过来。” 小万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儿子:“贺同是你弟弟呀,你到底想干什么?”随后又对贺子丰哇哇大叫了起来:“爹娘养活你还养活养出错了?” 她不想让万海去找贺同,贺同那性子本来古怪,再刺激到他会跟万海做仇的。他们可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啊。小万氏寻思了,就是让他去告官又能怎么样?说破大天也谁还能说爹娘不对? 但万海是个聪明人,他早就敏锐的感受到了贺子丰最近的变化,老二连贺东来都敢打,已经不是吓唬吓唬就能听话的人了,现在只有让他满意才能平复这种怒火。 很快他们把残疾的贺同叫出来了,贺同长得白净跟高大威猛的贺子丰截然不同。只是他此刻被人提溜出来,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缺失的半个小腿。 他脸色涨的通红。 万海道:“你是不是打贺然了?” 贺同恼羞成怒,道:“那个小杂种,我就打他又能怎么了?我还没杀了他呢。”他话还没说完,一阵拳风扫过,贺子丰碗口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贺同嗷嗷惨叫。贺子丰把他提溜起来拳头打的,十分狠辣,真是打红眼了。 随后小万氏和贺东来连忙扑过来救儿子,等把人拉出来的时候贺同一脸是血。 小万氏快疯了。 渣爹贺东来一看儿子被打成这样也有些愤怒,但却不敢跟贺子丰较量。 徐村长心中暗喜,忙跟朱捕头进献谗言:“看看,这贺子丰实在是不像话,贺同是他亲弟弟啊,从小残疾,他不管不顾上来就下死手。”刚才要不是小万氏跟贺东来把人抢回来,肯定被活活打死了。 捕头看了一眼徐村长,道:“孰是孰非,我们大人自会判断。都给带走。” 万海没想到他冒着得罪三弟的危险,把人叫出来让贺子丰出气,还是阻止不了要去见官的下场。 第7章 镇长来了 就在闹哄哄的时候,又一个人及时赶到,徐村长看见来人就像看到救星了似得。 “镇长啊,你可要给我做主。”他这个村长被村民告到了县衙,将来谁还服他。 镇长是个六十九岁的老人,是远近闻名的高寿,此刻道:“怎么回事儿啊?” 捕头虽然是县里的人,可是见了镇长也给了几分薄面。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的发生经过,毕竟镇长才是主管此事的人。 镇长随后询问了一下鼻孔窜血的贺同,询问他是否打了侄子。 贺同从小就阴郁,再加上身体残疾多年,变态了。他是知道爹娘想要换亲给秋玉的,结果中间被贺子丰横叉一杠子,恨得牙根都痒痒。 贺子丰是个莽夫,贺同自是不敢跟他硬碰硬,便欺负起孩子来了。每次把小贺然打哭就会升起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还威胁小贺然不能说出去,不然就杀掉他的全家。 做了这些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得是贺子丰欠他的,父债子偿了。可是今儿当着全村人的面,被贺子丰狠狠暴揍了一顿,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狼狈糟糕的样子,贺同口不择言道:“我打他怎么了,他讨打,他活该!” 贺子丰刚压下的怒火又蹭的上头了。三步冲了上去,根本没有人能拦住他。贺子丰直接拎着贺同的脖领子跟拎小鸡子似得,随后重重的给他扔在地上,所有人都听到咚的一声。贺子丰一脚踩在了他另一条好腿上。 贺同呼吸困难,另一个好腿发出尖锐的疼痛,他嗓子里嚎叫。后背猛然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受爹和娘的影响,他根本看不起充当老黄牛的二哥,可是就在刚刚他发现对方真的要杀掉他。 贺子丰的杀意都已经让他有了实质性的威胁,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自从意识到了贺子丰要杀掉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里发出“嗬”的声音,吓的抽抽了。 贺子丰发怒是突如其来的。周围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小万氏跟渣爹贺东来连忙大喊大叫:“畜生啊,那是你弟弟。” 渣爹贺东来看见官兵一句话都不敢说,可是对上这个二儿子,竟从地上抄起了一个石头块。朝着他背后就要打过去,而且是照头砸。 秋玉道:“你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瞧着一个小不点飞快的跑过去,道:“爷爷,你别打爹爹……”是小贺然牢牢的抱着贺东来的腿。 小万氏都恨死贺子丰了。会咬人的狗果然不叫,愤怒的用手拧小贺然的胳膊。 她一个老太太的手劲儿又怎么是小孩子扛得住的,就听小贺然哇的一声哭了,可是却没松开爷爷的腿。 秋玉心如刀绞,心一横藏在袖子里的防身的凶器也拿了出来。 “放开我儿子。” 这个时候徐立跟万海出来拉架。 秋玉以前只觉得家里的事儿跟他俩无关,他们是万事不管的,长辈偏心不能因此埋怨上兄弟姐妹。 可是现在,推翻了所有的想法。 为何刚才小万氏打孩子的时候他俩不出来,这会儿想起拉偏架了。 明明看着爹娘这么欺负他们,却从来不肯说一句公道话。 秋玉一瞬间连他俩也恨上了。 贺子丰立刻回神把小贺然从渣爹贺东来的身上抱下来。刚才小万氏掐,贺东来踹的。小家伙身上多了很多黑黑的印子。 别看小家伙刚才还挺勇敢的,可是这会儿被亲爹抱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秋玉也用匕首狠狠的伤到了万海的胳膊,徐立怒斥他:“你疯啦。” 闹成这个样子,徐村长顺势跟镇长道:“你看看成什么体统,当子女的打骂弟兄,对长辈不敬。现在还敢告官,必当严惩不贷,给村里的年轻人见一见。” 衙役们把两伙人分开。 镇长对小万氏道:“你们是不是打他了。” 小万氏看着大儿子被秋玉划伤胳膊涓涓的流血。贺同还被贺子丰这个愣子吓的直抽抽,哪儿还有平日巧舌如簧那个样子,怒从心中起,恨从胆边生:“打了又怎么样,只怪我们打的轻了。才让这个孽子作乱。” 镇长对朱捕头道:“这事儿交给我办吧,一定给县太爷一个满意的答复。毕竟也是我的失职,才让县太爷操心。” 陆捕头道:“好的,我在旁边看着,到时候方便回去复命。” 镇长拱了拱手道:“应该的。” 徐村长一看见镇长接手心中大喜。镇长是管他们的人,他在赤水村干了这么久可从未出过错,镇长肯定会向着他的。 镇长随后去了贺家,随后进去查访了一下。外头的百姓第一次看这么大的阵仗,无论是镇长还是捕头还是县太爷都是话本上的人物,都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判的。 镇长他年纪大,经历的事儿也多,稍微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刚才贺子丰暴起伤人的时候他就在跟前,漂亮的孩子被奶奶掐的可怜,他爷爷又踢又踹的,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再一看贺家,最好的三间房一间是贺家父母的,一个是大儿子,一个是三儿子。贺子丰一家三口住的是最差的,靠近柴房,夏天潮湿蚊虫多,屋子里甚至没盘火炕,到了冬天简直没法住人。 再看贺子丰器宇轩昂,秋玉也是清俊温柔。倒是小万氏贺东来他们一脸戾气。 这是把老实人逼到极点了,再一询问周围的邻居。当着他的面老百姓也不敢说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镇长听了也震撼,世上竟还有这样恶毒的爹娘,设计想把老二的媳妇给残疾的老三,欺负老二家唯一的儿子,甚至还想把孩子过继出去,老二没同意,就协同村长按照族里的规矩处置。 但却万万没想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下,贺子丰拼着被打二十大板也要县里状告爹娘。 既然在县太爷那里过了明路,此事办起来也简单,只需秉公处理就完了。 “爹娘不慈,兄弟不善,既闹出诸多烦恼,还不如分开了事,我做主分家。家中一干财产分为五份。四个儿子一人一份,老人一份! 村内盖一个三间大瓦房小二十两银子,房子搬不走就作价四两折给他,酱坊……” 旁边贺子丰的三叔道:“酱坊至少值五十两银子。” 提起银子,对小万氏和渣爹贺东来来讲那就是割肉一样,哪里舍得道:“别听他说,他跟我们有仇怨,哪里值那么多钱?再说酱行不好,最近雨水多,损失大,根本没几个银子。” 小万氏也在旁边敲边鼓,说家里如何如何艰难。 连村长媳妇都跟着说情:“东西都是爹娘赚的,凭啥给他个不孝之人?”这事儿跟她也是利益相关。她小儿子徐立嫁了过去,供俩儿子读书这钱都是从酱坊出的。分给贺子丰一文钱,都会损失她小外孙的利益。 镇长处理这事儿也多了。道:“不出钱也简单,房子搬不走,这东西还是能搬走的。贺子丰,你去扛一千斤黄豆和五缸大酱。” “是。”贺子丰从善如流的说着。 镇长还道:“回头你自己去挑。” 这下不光是贺东来,就连万海都坐不住了,他主要负责卖酱的,他们做的酱又蒸又熬的沉缸至少一年多。他们去年来个主顾,订了酱还没来取呢,还签了契,要是没给他够数可要扣钱的。 “老二,你不能这样啊,这都是爹娘的血汗啊。”万海说着。 “爹娘养你一辈子,就算又不对的,当子女的也不该跟爹娘计较。” 镇长幽幽的说:“哦,看来你们对我的分配不满意了?既然我管不了,你们还是去县衙吧。” 徐村长最知道县太爷的厉害,此刻忙道:“镇长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时候。” 镇长道:“折成钱或者给东西,你们自己选。” 小万氏心口都疼。 渣爹贺东来更是如此,给贺子丰一文钱都嫌肉疼,更别提多给了。在钱上的抠搜还让他胆大了起来道:“最多给这孽子十两,家里这么多人吃饭,多了我就拿不出了。” 镇长光看他们家盖的房子就知道他们家境不差,但这人舍命不舍财。道:“那写文书吧,你立刻取钱来。” 小万氏还想嚎,被大儿媳徐立给拉起来了:“娘,给钱吧。”他是最怕闹到县衙去。耽误了儿子的读书的前途可怎么好,再说以他对婆婆的了解,小万氏手里至少有七八十两。拿出十两买一个清净不算什么。 小万氏想闹,可是贺东来也不许她胡闹了,只好不爽的回去拿银子。 镇长亲自写的文书,又找了几个村里的老人让一起按手印。全村的注视下主持分家。镇长也是个厉害的。要不是他在,小万氏他们有钱也不会给贺东来的,这会儿把钱给了贺子丰,镇长道:“从此,你们跟贺家毫无瓜葛。” 贺东来一听傻眼了:“这啥意思。”不是分家么,他还打着如意算盘呢。分家之后他还是老子,等几个官爷走了,在收拾贺子丰他们,还反了天呢! 镇长道:“你刚才按手印的是断绝关系的契文。”这样的家明显不正常,必会发生血光之灾。只有分开才能化解。 贺东来道:“他将来还不养我老了?” 镇长道:“你不是还有仨儿子么?” 一句话给贺东来堵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想说,那三个儿子顶个屁用。想了想还是没说,憋的满脸通红。 小万氏在旁边道:“以后让老大孝顺你,咱不跟那狼心狗肺之人在一起。” “那样最好,从今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们要是再敢欺负人,我手里的武器可不是闹着玩的。”秋玉是气狠了才说的出这样的话。 镇长见两方都没啥意见,随后对徐村长道:“老徐啊,一个村你都管不好,还闹到了县太爷那里去,实在是不像话,你好好反省反省。让六子暂时接替你成为村长。” 徐村长看着这事儿圆满完结,再跟贺子丰算账,结果自己反倒是当着全村的面上被罢免了? 徐村长愣在当场。 第8章 做点好吃的 镇长把这个决策一出,村里乱成一团。就连村里的老人都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听说过哪个村长是被罢免的。 徐村长哪成想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连忙跟镇长求情。 镇长根本没搭理他,就顾着跟朱捕头说话了。朱捕头一走,小万氏连忙去找外村的大夫。贺同被打了一顿,很快就发了烧。 万海最开始被兵刃伤到之后没当回事儿,可是这血一直流。他一个六尺高的汉子受不住,一阵阵的眩晕,贺家哭天喊地的。 贺子丰抱着儿子,带着媳妇回了破宅。他心疼的把儿子放在床上,想看看他身上的伤。小孩子皮肤嫩,被小万氏拧过之后胳膊上有一个个红印子。 小贺然瞧着他爹又气又伤心,还哄着爹爹:“我不痛!” 秋玉眼泪都落下来了,刚一伸手小贺然就到他怀里了:“傻孩子。” 小贺然身上的都是外伤,让他躺在床上呆一会儿。 贺子丰道:“我们分家了,以后他们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小贺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秋玉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小家伙满是依恋的靠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爹爹,你能陪我睡一会儿么。”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小贺然从小就很懂事儿,有的时候他在外头看见那些孩子腻歪在爹娘怀里撒娇,他都很羡慕,昨儿两个爹爹都躺在他的身边,他都要幸福死了,还想这么干。 秋玉道:“好。”随后抱着儿子躺在床上。 明明是满足小家伙的想法,但这个小家伙不老实,非要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谁都能看出这小崽子的开心。 贺子丰瞧着他儿子这么快又恢复了活力,倒松了一口气。 他对即将展开的新生活还是有点期待的。 首先要把房子修补修补,这里太长时间没人住。房顶还有一个老大的窟窿,需要重新弄一下。仔细说来这里需要修的地方还挺多。 贺子丰去弄来木头,在院子里就开始把木头锯成一块一块的了。 现在还是大白天,小贺然根本睡不着,就是跟秋玉在床上玩一会儿,这是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体验过的感受,又好奇想出去帮他爹的忙。 秋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道:“走啊,咱们出去看看?” 小贺然一听小爹爹看透了他的心事,又不好意思的,挤在他的怀里,还偷偷的亲秋玉的脸颊。 秋玉低头看儿子,小家伙就笑着藏在被子里。 秋玉道:“好了。”他家儿子撒娇还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随后掀开被子,儿子乐的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藏在被里的躲猫猫,又把小脑袋瓜给藏起来了。 秋玉掀开被子。 这个游戏好玩,但是才玩了三四回。孩子的额头上就有了很多细密的汗珠。 秋玉把儿子抱出来,小家伙挣扎了几下,奶声奶气道:“我都大了,可以自己走。” 秋玉道:“乖,让我抱一会儿。” 小贺然双手搂住了秋玉的脖子。 秋玉抱着小贺然走了出去,瞧着贺子丰旁边已经切出了不少的木板。他就要用这些给房顶修一修。 小贺然看着很兴奋道:“咱们以后就住在这边么。” “嗯。”贺子丰对男媳妇和孩子有些愧疚,让他们住这么破烂的地方。 小贺然却很兴奋,高兴的拉着秋玉想在房子四外圈转一转。这边虽然破旧,但是院子很大,以后也可以弄点东西。 贺子丰把十两银子给了秋玉。这钱看起来多,可是他们没有别的来钱的渠道,会坐吃山空的。他们虽然跟贺家分家了,但是贺家有钱有房有买卖有地,他们除了这十两什么都没有了。 贺子丰还得想个赚钱的主意才行! 不过今天高兴,对秋玉道:“我看孩子,你去买点肉,今儿做点好吃的。” 秋玉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随后出去了。 贺子丰借了个梯子上房把房子上面缺的一个硕大的漏洞终于给补上了,又给家里其他地方修补了一下。 这个房子很多年没人住了,稍微动一动就满身的灰尘。 小贺然今年才四岁正是粘人的时候,贺子丰干什么他就凑在旁边,没一会儿小家伙的脸上也黑了。像个小花猫,可是他自己不知道,每次贺子丰看过来,小家伙都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过了好久,秋玉回来,他拎了一斤多的猪肉,半个巴掌大全是瘦肉,秋玉还有些懊恼:“这个时间买不到肥的。”这年头都缺油水,人瘦猪也瘦,肥肉可抢手了,赶大集的时候买上一块??出半坛子荤油,炒啥搁点荤油都香。 相比之下瘦肉做的不好会发柴,反倒是不受欢迎的东西。 在这个时候,有两家跟秋玉平常走的近的嫂子结伴过来,一个是刘嫂子一个是沈嫂子。俩人拎了点野菜,土豆,和半袋小米,四两红糖。一颗大白菜过来暖暖房。 新搬进来都有这个说法。 “嫂子这么客气干什么。这些拿回去把,我心意领了。”大家都是土里刨食儿的人,赚钱很难,野菜就不说了,小米和红糖都是稀罕东西,要花掉小十文呢。 “嗨,不算啥,你们好好过就行。”刘嫂子说着。 沈嫂子道:“以前真不知道你们在家里过那样的日子,那刁老头可真不是人。”随后道:“现在六子当上村长了,以后村里可热闹了。”六子以前也管点事儿,在村子里有几分威望,但徐村长看不上他,没少使绊子。现在风水轮流转,徐村长哪还有好果子吃。 秋玉道:“我们住的偏,要是有啥消息麻烦嫂子告诉我们一声。” “行。”随后看着他们还要干活儿呢,知道新搬家肯定有很多的事儿要忙,也不拉着他们扯闲话,道:“哪天我们再来。”说完秋玉给他们送走,回头看着这爷俩都跟花猫似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赶紧去河里洗澡,待会儿我给你们做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他打算再买上两斤白面,好好庆祝一下。 小贺然一听都馋得慌,只有过年时候才吃饺子呢。而且他小爹爹包的水饺是最好吃的水饺,高兴的直绕圈圈:“太好了。” 随后一阵腾空,小贺然就被贺子丰抱起来道:“洗澡去。” 小贺然也不怕,笑个不停。 第9章 饺子 洗完澡,小贺然又变得漂亮了。贺子丰一路拉着他回来的。 小家伙也知道以后不用再回到贺家了,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他拉着他爹的手高兴的不得了,偶尔还要抬起头看看他爹。 贺子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自家孩子怎么都稀罕不够,看着孩子就高兴。 贺子丰一路看着好几个村里的人。 甭管以前跟贺子丰关系好不好的,这会儿都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以后可以踏实的过日子了。” “真没成想你爹那样。” 村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偏心的情况,但像他家这样的确实少见。 但也有老实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贺子丰道:“怎么了?” 这个老实人是欢子,也是跟贺子丰从小一块长大的。道:“万海放话了,说谁要是跟你走的近,就是跟他过不去。” 虽然贺子丰分家了得了十两银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贺子丰得的是小头。真正赚钱的酱坊田地万海抓的牢牢的。 欢子有点替贺子丰不忿,村里是人情社会。这要是切断了贺子丰跟村里的联系,他日子肯定难过。 贺子丰对这事儿看的倒轻。道:“谁又能指望上谁。”可以凑在一起就凑,凑不到一块去就分开,反正他们住的偏,就是合不来又能怎么的? 欢子道:“咱哥俩是小时候撒尿和泥的情谊,别人咋样我不管。你有啥难事儿就来找我。” 贺子丰点了点头,道:“有心了!” 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往家里走。 没走几步又被拦住了:“哎,你啥时候去的县城,县里跟咱们村里可有一段距离呢。”往常他们想去县里走动,天不亮就得出发。又没有马车,纯靠脚力且得走上两三个时辰呢。 村里人都觉得贺子丰胆大,说报官就报官了。 带入他们想想,提起这个念头就胆儿突的,他们连衙门口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要是被人抓进大牢里可咋办,像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人,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见到县太爷了么?” “县太爷长什么样。” “你跟他说话你害怕不。” 虽然万海明令禁止不让村里的人跟贺子丰来往,但大家实在是好奇了,不知道县太爷是不是戏里说的青天大老爷那样。 贺子丰道:“当时太着急了,没注意。” 徐村长跟万海往回家走,瞧着贺子丰被村里的人围起来,脸色不好,想要过来找茬,可是听见大家提什么县令,这俩人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现在徐村长被撸了,他死对头六子当上了村长。徐村长气不过把万海狠狠一顿骂,连带着把贺家也给骂了进去。本来没他什么事儿,非要让他做主,这下好了吧把他的铁饭碗给整没了。 每年秋收的时候,他主持收粮上税的事情,能对缝挣钱,再加上谁家结婚啊,丧葬啊,分家啊,土地买卖啊,他作为村长必须到场,这里头好处也不少。他家不靠种地也能活的滋滋润润的。现在全没了,还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前被撤职,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去贺家作闹了一顿,最后从小万氏的手里又榨了十两银子出来才算作罢。 十两银子,听着不少。但徐村长根本看不上。老百姓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虽然是个芝麻村长,但这里头能捞不少。一想到肥的冒油的好差没了,心口窝又疼了起来。对万海道:“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你一定要比贺子丰强!”只可惜他现在不是村长了,手里没权,想整贺子丰都不知道怎么动手。 “岳父,您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把他踩在泥里,我誓不罢休。”万海说着。 徐村长道:“好,有志气。我看他把手里那点死钱花完了,他可怎么活。” 俩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都恨上了贺子丰。倒一点不想是因为他们把人逼上绝路才会被反击的。 这话贺子丰没有听到,此刻抱着孩子从人群中出来回了家,刚到了家里,就看秋玉已经和面,拌馅儿都做完了,正在捏饺子,一个个饺子圆滚滚胖嘟嘟的。 小贺然回到家,去秋玉那边撒娇去了。 秋玉道:“别闹,去一边玩去。” 小贺然这才跑到一边把草编的小兔子玩,小家伙平常也没人哄他。一个人玩的也很开心。贺子丰洗了手要帮秋玉一起包饺子。 被秋玉拒绝了,道:“你去看看水烧开没有,就剩下几个饺子,你就不用沾手了。”这次包的饺子几乎是全肉的。他还放了不少的油,闻着馅儿就香。又是上好的白面,这次真是过年了。 从贺家分出来也的确值得庆祝。 贺子丰出来道:“水烧开了。” 秋玉一听,连忙把一个盖帘递给了贺子丰,上面摆满了生饺子。 贺子丰下去煮,没一会儿水就滚开了。用水舀子点了些水进去,这肉的饺子得点三次水才能熟呢。 圆滚滚的饺子像一个个小元宝似得飘上来,熟了之后立刻捞出来沥水。再下另一锅。 秋玉洗完手,把桌子放了出来,把儿子抱在凳子上:“吃饭了。” 小贺然已经馋了。 贺子丰端上了饺子,又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饺子汤。没有蘸饺子的佐料,空嘴就很好吃,里面的肉馅儿扎实的像个肉丸子一样,外头的白面细腻,吃起来一点不划嗓子,不经意就能吃很多。再喝上一口饺子汤,浑身都舒坦了起来。 “爹,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这个就好了。”小贺然说着。 秋玉笑道:“小馋猫,就想美事,就是村长家也没有天天吃饺子呀。” 贺子丰道:“以后然然想吃了,就跟爹爹说,爹给你买。” 小贺然一听,乖巧道:“谢谢爹。” 秋玉横了贺子丰一眼道:“就知道惯孩子。” “然然高兴就行。” “……” 第10章 山芹菜 晚上小贺然睡着了,到了夏天屋里闷热。 贺子丰一手拄着头,一手给儿子扇风。小家伙睡的倒香,趴在枕头上,还能看见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 秋玉看看贺子丰。他们能搬出来住,像做梦似得。说真的,一想到贺同对他有那么龌蹉的想法,秋玉心里都犯恶心,搬出来哪怕住的差一点,也踏实。 孩子是他们的底线,看着小家伙一点点的长到这么大,心底有无限的柔情。 “明天镇上来招工你去么?”秋玉问着。 镇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招工,反正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月。庄稼汉闲着也是闲着,去干点杂活儿,运气好能赚回来一两银子呢,运气不好三四百文也是有的。 贺子丰身体壮实,再加上他打小就是家里的劳动力,招工的工头总想让他去。 以前贺东来不让他走,说家里的水没人挑,柴没人劈。干的比在外头打工还多,但却没有人付给他一文钱。 现在不同了。他是自由身了,要是想去就可以出去。 贺子丰透过烛光看着秋玉,嘴角泛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道:“你要是求我,我就不去了。” 秋玉有些羞恼:“你爱去不去。” 贺子丰道:“先不去。”他刚跟万海做仇,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使绊子,他在家也能护着点秋玉和孩子。 已是深夜了,秋玉道:“你在想什么?”俩人已经很久没这样大半夜说悄悄话了,倒有点像刚成亲那会儿了。 贺子丰道:“想赚点钱,将来也送咱儿子去学堂。”十两银子不禁花,他们连田地都没有,吃的,穿的样样都要花钱,更别提还想给孩子送学堂了,大哥跟徐立俩人在贺家是有钱的主,供儿子上一年就要花掉十两左右,说等贺小宝五岁之后也给他送去读书。 万海一门心思想儿子出息给他改换门庭! 贺子丰倒不指望儿子能读成大学问家,能认识几个大字,懂得做人的道理就行,将来他自己也会受用几分。 贺子丰看着儿子酣睡的侧脸,轻轻的把黏在脸上的头发给他弄开。 秋玉也想供孩子读书。凭啥他家贺大宝,贺二宝,贺小宝能去学堂,他家然然就只能拾柴火。哥儿也可以参加科举,听说宰相家的哥儿还在朝中当官呢,跟男子没什么两样。 秋玉一想又有些感慨:“可是读书就要花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哪个读书的不是倾尽一身财力。甚至还要几个劳动力勒紧裤腰带才能养活一个读书人。他们只有俩人,家里又靠不上。 贺子丰道:“要是有个铺子就好了。”他从小就渴望在县里有个铺子,旺铺传三代,儿子将来吃租金都够生活了。感慨完,看着秋玉依然有些犯愁,道:“明儿我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上次就是他采到了蘑菇卖给跑山人,赚了二十多个铜钱。山上的好东西可不止有蘑菇,值钱的还多着呢。要是能找一支半支的野山参可就发财了,这次他打算自己去县里卖,比跑山人的价格还要高一些。 秋玉道:“我跟你一块去吧,山上我熟。”他爹是猎户,他从小就在山上长大的。 贺子丰道:“你要是也走了,然然该害怕了。”这小崽子还从来没离开过父母呢。 贺子丰看着秋玉还是有些愁容,道:“好了,睡吧。”随后下地熄了油灯。 …… 第二天小贺然起床的时候,发现两个爹爹都不见了。他小爹爹把家里家外统统收拾了一遍。家里干净了不少,秋玉道:“锅里有菜团子。” “嗯。”小贺然去厨房,自己拿了个小板凳站在板凳上,掀开锅盖拿了一个菜团子,抱着啃了起来。 野菜馅儿的微微有些发苦,而且粗粮也划嗓子,娇气一点的大人都吃不进去,但他家的宝宝却使劲儿吃。坐在小板凳上,专注的不行。他吃完整整一个跑出来洗手,看着秋玉还把白嫩的小手摊开给秋玉看:“小爹爹,我吃完了。”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秋玉道:“真乖。” 小贺然一被夸奖就高兴。 秋玉道:“然然出去玩一会儿。” 小贺然道:“我可以帮你干活。”生怕他小爹爹不用他,还道:“我的力气可大了。” 秋玉道:“那你帮我拧抹布好不好。” “好。”崽崽马上就答应了,声音很大。 秋玉抬眼看了一眼天,已经快晌午了,不知道贺子丰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 贺子丰这会儿还在山上干活儿呢。他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一片山蕨菜和山芹菜。 野菜也是分高低贵贱的。像是普通的柳蒿芽,猪毛菜,婆婆丁之类的自家吃还行,送人都嫌拿不出手。但是山蕨菜和山芹菜有特殊的风味,县里的人很喜欢,能卖上价。 贺子丰采了将近两百斤放进筐里,去县城。庙会或者赶大集的时候会有牛车专门拉活儿。但平常只能自己走。 远途无轻债,光走到县城都嫌累,野菜吃的就是一个鲜,不能让这毒日头给晒坏了,他把衣服脱下来盖在上面。去邻居家借了个木头的板车,在烈日下走了两个多时辰,晒的嗓子都冒烟了,脚底板更是针扎一样的疼。 幸运的是总算到了县里,有上一世的底子,对县里的事情也有所了解。他找到了一家县里的饭馆道:“你们这收不收山蕨菜和山芹菜。”这家饭馆的老板是个爱吃的,平日里喜欢带朋友来店里吃。虽说正经客人不多但是识货,吃东西就吃个尖儿。 就比如这山蕨菜,这个季节吃最肥嫩,要是再过半个月就老了,没有脆爽的口感。 店小二一听,连忙道:“我去给你问问掌柜的。 没一会儿掌柜的出来了,看着贺子丰道:“我看看。”随后看了一下。山蕨菜跟山芹菜新鲜的像是刚刚摘下来似得,轻轻用手一掐,水分充足。 掌柜脸上一喜道:“我都要了。山蕨菜五文钱一斤,山芹菜三文钱一斤。”这两个山野菜风味好,吃不完还可以腌起来。 估计不会吃不完,他老板要是听说有了这些山野菜,招呼朋友过来吃上两顿。就不剩什么了。称完之后结算了九百六十文钱。对贺子丰来讲是一笔巨款。 掌柜道:“以后要是有啥稀罕东西就往这边送,肯定亏不到你们。”他的老板家里有钱,在外头大城市好几个店铺,开这个铺子就是交朋友的,瞅着店面不起眼,这的厨子都是外地雇来的。 这次之所以给价这么高也是想下次让他继续送来。 贺子丰答应了,换的钱去了粮铺,买了二十斤的白面,二十斤的精米。这都是四文钱一斤。花掉了一百六十文。 贺子丰买了一匹浅蓝的细棉布,又花掉了三百文,还剩下五百文都藏在背篓里,看不出来,拿着回家了。 来的时候没觉得啥,往回走是真的累,他正好赶上一个赶牛人往回走,反正他也是空车回去,贺子丰给了五文钱让把他捎上,给牛套上板车。反正他们俩要去的地方很近,等牛车到地方了。他再走两刻钟就到家了。 等回去的时候,瞧着路边还有两个巴掌大的小兔子,估计是大兔子被抓去吃肉了,小兔子就没管,被贺子丰揣在怀里拿回来了。 他们住的是村里最偏的地儿,根本没人看见。远远的回去就看着篱笆墙里面,秋玉跟小贺然干活儿呢。贺子丰道:“儿子,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小贺然一听见贺子丰的话,连忙跑出来,随后贺子丰把他揣的那两只小灰兔子拿出来,小贺然一脸惊喜:“兔兔。” 秋玉也跟着出来了,只有贺子丰这么惯孩子。出去还不忘给儿子寻来小兔子玩。 贺子丰把箩筐给了秋玉,秋玉也惊到了,有米有面,还有布,都是他家需要的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再往下翻,居然还有四百九十六枚铜钱? 第1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贺子丰道:“今天运气好,找到了一点山蕨菜。”那东西山上拢共没多少,却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秋玉想着是应该做一身衣服,他们的衣服穿的都是别人穿的旧衣裳,洗的都快糟烂了。 贺子丰瞧着他正在扎篱笆。道:“我来吧。” 秋玉看他脸晒的红红的,差一点就要脱皮了,有些心疼道:“你吃饭了么?” 贺子丰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就顾着赶紧回家把钱带回来,不知道饿。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 秋玉道:“进屋,我给你炒个鸡蛋。” 贺子丰道:“随便吃一口就行。” 秋玉他爹就是猎户,知道跑山的危险。山上的蛇虫鼠蚁多还有猛兽。虽然挣钱,但是每年都会有死在山上的跑山人,这是真正拿命换钱。 秋玉给他炒了两个鸡蛋。用的最鲜嫩的小葱,炒出来颜色十分漂亮。 秋玉道:“我已经管刘嫂子要了一点菜籽,等咱们把后院收拾出来就可以种点小菜。够咱一家三口吃了。” “嗯。”贺子丰同意。 小贺然在院子里摸小兔子,试探性的给兔子喂个草,小兔子吃了。给他高兴的够呛。抱着小兔子想给村里其他小孩显摆显摆。 “爹,我想出去玩。”小贺然跑进屋里说着。 贺子丰夹起一筷子炒鸡蛋喂给小贺然,小家伙张开嘴吃了,贺子丰才答应他可以出去玩。小家伙抱着兔子出去。 秋玉看着自家儿子,自此搬过来之后一天比一天活泼,道:“他还说想给篱笆外面种一圈野花呢,想一出是一出。” 贺子丰道:“那有什么难,回头我去收集点花种子就是了。”不用花钱还能让孩子高兴,这多值啊。 秋玉道:“你就惯着孩子吧。”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也是甜蜜的。 贺子丰他们虽然搬离了贺家大院,住的离大伙儿远一些,可是不到饭点就炊烟袅袅,不用看也知道离了贺家之后过的滋润。 他是滋润,但贺家的人就过的不怎么样了。 贺子丰他们一家搬走三天了,家里到现在都没消停呢。 那日万海受伤,花钱找郎中包扎就花了快一百文。大夫还说幸亏伤的位置不是要害,不然算是废了,现在胳膊不敢使劲儿。 贺同本来就残疾,另外一只脚被人生生踩骨折,又受到了惊吓,虽然大夫给接了回去,又灌了几副凝神的中药,但他还是起不来床。 小万氏更是气病了,放眼看过去,家里竟倒了一大片。想到贺子丰他们俩恨的牙根都痒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孩子没过继来。家里反倒是损失了不少钱。 先是给了贺子丰十两银子,又被徐村长要走了十两。还要请郎中,吃药。 贺东来天天在家里骂人:“那个畜生,生他干嘛,还不如直接溺在粪桶里呢。生出来就是克我的。”越骂火气越大。 以前小万氏还会明褒暗贬的,现在她恨不得把贺子丰活撕了,看着贺东来像个窝囊废,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她当年那么好的姿色,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玩意。 又一次听到贺东来骂人。小万氏火了道:“有那本事出去骂去。在家里一条龙,出去就是个狗熊。” 贺东来一直觉得小万氏温柔体贴,猝不及防被她这一下子给骂傻了。道:“你说啥。”他从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起来很吓人。 小万氏才不会跟他硬碰硬呢。听说贺子丰的娘当年跟他在一起,天天挨揍。贺东来再熊,体力也比她好。随后呜呜哭了起来,道:“这个家全完了,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只要出门就会被指指点点的,人家把亲儿子吊在树上抽都没事儿,就咱家还出了个状告爹娘的孽子。我没脸做人了!” “那个畜生……”越发埋怨贺子丰。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贺同叫骂的声音。竟盖过了他们俩人。老两口进去一看屋里一股恶臭传来。 贺同两只脚都废了,被窝里吃被窝里拉。虽是俩人亲儿子也有几分嫌弃,小万氏道:“贺凡?”大声喊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倒把万海给叫了进来,万海也被屋里的味儿弄的皱起了眉头。道:“贺凡前几天去姑姑家了。”那小子鬼精鬼精的。知道家里在闹就躲出去了。倒省的清净。自从贺子丰分走了,家里没了这个好劳动力,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的。也没人做饭了,让徐立做了几顿饭,他回娘家去了。 一大家的饭菜都要他去做。他也是头一次进厨房,做的难吃,大伙儿还要闹,他是心力交瘁,也想找个地方躲清净去。 贺东来道:“你媳妇呢,让你媳妇来收拾。” 万海皱起眉头,嫂子伺候小叔子,传出去不好听,再说徐立是个爱干净的,让他给贺同端屎端尿那完全不可能。道:“爹,你忘了,他爹被咱家连累的村长都干不下去了,他哄他爹呢,近期都不可能回来了。”琢磨着,回头跟他媳妇说下,让他也住在岳丈家,省的麻烦。 有些看不上贺同,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把自己收拾干净些,就这么破罐子破摔,把屋弄的这么恶心。 小万氏道:“老大,这是你亲弟弟,你得搭把手。”说完捏着鼻子就跟贺东来出去了。憋了一口气,出去才能畅快的呼吸。 万海虽然不情愿,但是家里没个可用的人,只能去收拾。给他换尿布。整完恶心的他晚上饭都不想吃了。 出来洗了好几遍手,感觉手上还有味儿。 这样的日子万海一天都过不了。对小万氏道:“娘,给老三冲冲喜吧。”娶一房进来,也能有个伺候的人。 小万氏一听,道:“以后再说吧。”娶媳妇不要钱啊?再说贺同还没有生育的能力,花大价钱娶媳妇太亏了。当初想把秋玉弄来,不用再出钱了,谁成想这样。 小万氏把万海叫到房间里道:“你跟贺子丰说说,让他搬回来住。”家里没这么两个干活的人真不行。 万海道:“这怎么可能。”毕竟人家废了那么大力气才搬出去的。 小万氏道:“傻孩子,你找人放把火,他家就是小木板房。到时候不就回来了么?” “这……”有点突破了万海的底线,虽说他跟贺子丰关系一般,但放火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小万氏皱着眉头道:“既然你要做好人,那你就伺候老三去吧。” 万海一阵激灵,脸色难看了起来。 第12章 招风 小贺然带着小兔子去外头转悠了一圈,给全村的小孩羡慕的够呛,他们还没养过小兔子呢。都得排队,小贺然让谁摸谁才能摸。 小贺然啥时候享受到这样的权利,他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声势浩大的走在哪儿都让人侧目。 秋玉出去找刘嫂子,让她给一家三口做衣服。刘嫂子是村里缝衣服缝的最好的。她接这个活儿。大人衣服收二十文的工费,小孩的收十文。 秋玉把布料拿过去。刘嫂子一看就喜欢上了:“你买的棉布细啊,穿着透气又舒坦。”这样的料子她这也有,但是不舍得用。 刘嫂子道:“你这布料足够做两个大人一个孩子的,还能剩下半尺左右用不完。要不这么的,我不要钱了,你把布头留给我!”想了想这样的好布不便宜,又道:“你们一家三口的布鞋,我也包了。” 主要是去布庄买的少,伙计看不起人,刘嫂子家的小儿子跟贺然差不多大。攒一攒也能给儿子拼出一套来。 秋玉道:“行,那就辛苦嫂子了。” 刘嫂子笑道:“辛苦什么啊,我这人闲不住,有点事儿干才好呢。”她平日就跟秋玉走的近,道:“我家儿子听说然然有了两个兔子,找他玩去了。” 秋玉道:“他爹给弄来的。” 刘嫂子一看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她笑道:“整个村里没有比贺子丰更稀罕孩子的人。你咋不给然然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秋玉耳朵有些发热:“再……再说吧。” 把衣服的尺寸交代了一下,就先回去了。倒给刘嫂子笑的够呛,孩子都四岁呢,还像个不知事的年轻人呢。年轻人就是脸皮薄。 刘嫂子照着他拿的尺寸,打算立刻开工,早点让他们能穿上新衣服新鞋子。 贺子丰在家里用做针线活的针挑脚上的大血泡。他力气大,扛着东西没觉得吃力,就是鞋不舒服,这会儿放出了血泡有些微微的疼痛,两三天就能好了。 贺子丰在家,六子过来了,六子也是他的叔叔辈的小的时候对他也不赖。比起徐村长他更希望六子当村长。六子还拎着一块巴掌打的肉,道:“刚买的,我寻思着你们刚搬家,给你撩个锅底。” “六叔,您太客气了!” 六子道:“你那个爹太不像样子了,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当年他非要跟你娘闹和离,问什么又不说,给你娘闹的没脸,和离之后就出走了。你爹不到一个月就把小万氏领回家了!”说不定那时候俩人就勾搭起来了。为了个继子,坑自己亲儿子,村里也就他独一份了。 “听说他把酱坊都给了万海,把你叔都给气坏了,说是老贺家的产业,给了个外姓的人。”六子说着。 贺子丰道:“他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反正他是不回去了,贺家不穷,可是看他跟媳妇过的是什么日子?给人当牛做马的!就这样人家还嫌不够,非要敲碎了骨头为止呢。现在离了才好,贺家富贵也跟他没关系,贺家穷那就更没关系。 六子道:“我的小舅子当工头,给人盖房子,想让我介绍几个好手给他。咱村的年轻人就你力气大。他们那是一天三十文供三顿饭,钱都是一天一给。前村那个小伟想让我我给他介绍我没应。” 贺子丰现在刚分家,正穷着呢。再加上他可是贺家训练出来的好劳动力,他要出去找活儿大家都抢着要。 贺子丰也很领情,道:“谢谢六叔,啥时候用我,吱一声就行。” 六子笑道:“人还没回来,估计还得等个三五天。但是他那人靠谱,他回来了,就让他来找你!” “嗯。” 六子现在当上村长,也是春风得意,新官上任三把火。走哪儿都要给人解决问题:“你有啥难处,就说。” 贺子丰道:“徐立他爹从村长的位置上被人弄下来,肯定得记恨我。我要是出去干活儿,就秋玉俩人在家,我怕他搞鬼。” 六子一听胸脯拍的啪啪响,道:“有我在呢,我看谁敢整那些没有用的。有事儿尽管来找我。” 贺子丰一听有他作保,心才踏实了。 六子就是村里的人,之前知道这边有多破败。现在把杂草和杂物都清理出去了,院子也显得宽敞了几分。果然有人住就是不一样。 六子以前听大家说贺子丰就是个愚孝的愣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他们分了家,人家这小家弄的还不错。 六子感慨道:“你们两口子好好干吧,都是勤快人,这日子不比别人差。” 贺子丰道:“六叔,还有个事儿拜托你。” 六子一听道:“啥事儿。” 贺子丰道:“分家得了十两银子,想去买两亩田地。”在乡下有地才有粮食。 六子一听道:“我那有两亩薄田,位置还挺好的,挨着小秀子家的田地。那地早些年也是良田。好几年没人种,荒在那儿了,你买不买。” 现在良田的价格贵,一亩就八两银子。而且有钱还买不到,有田地的都打算留给子孙后代呢。谁也舍不得卖,就这么田地的价格一直在上涨,现在连薄田都五两银子一亩了。 贺子丰道:“我跟秋玉商量商量。” 六子道:“应该的,想买你们就来找我。”说完被贺子丰送到院外,对方才离去。 贺子是个闲不住的,还给儿子做了一个兔子笼子。他的活儿精细,儿子一会儿见了准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秋玉回来了,看他还在院里忙活了起来,道:“你回屋躺着去。怎么又忙上了,脚上的泡还没好呢。” 贺子丰笑道:“哪儿有那么金贵,没事儿。”随后问秋玉要不要买地的事儿。贺子丰道:“我以前听个老头说过沤肥的方法,好好给上肥,等来年春天一发酵,就能变成良田。只是儿子上学的事儿就得推后一年了,不过六叔让我跟他小叔子干盖房子的活儿。一个月能赚九百文呢。”光生活的话也够花了。 秋玉道:“买吧,你决定就行。”反正钱放在手里也不踏实。 贺子丰哦了一声,觉得他家秋玉怪怪的,好奇的跟着他回了屋,越看越觉得奇怪,他耳朵红红的,也不知道秋玉在想些什么? 第13章 搅屎棍 当天吃完饭,贺子丰在院子里修东西,家里留下的东西都破破烂烂的。买的话还得花钱,能修补的统统修一下。 一直忙活到外头的光亮有些昏暗了这才停了下来。贺子丰简单的洗了手,回了屋里,瞧着小贺然跑到小床去睡了,得了这两只小兔子儿子是真的稀罕,笼子就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还给小兔的笼子里垫上了不少干草。 贺子丰回到屋里,秋玉已经把被子给铺上了,贺子丰小声道:“然然怎么不跟我们一块睡了?” 秋玉嘴角轻微的上翘道:“他想明儿一早跟朋友上山摘嫩草喂兔子。” “哦。”贺子丰熄了家里的油灯,翻身上了床,他想跟秋玉随便说一说白天的事儿。这次他刚要开口,突然觉得秋玉靠在他的怀里,深夜没有灯,越是这样五感越是清晰,秋玉没穿衣服,还趁着夜色偷偷亲了他的下巴。 贺子丰这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被一撩拨哪里控制的住。他双手直接搂住了秋玉,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能精准的吻住他的嘴。 贺子丰下午就看着秋玉哄着儿子在说小话,如今儿子住在小床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身为男人不能让媳妇失望! 贺子丰体力甚好,自是勇猛异常。 次日,小贺然早上起来,意外的发现他小爹爹还在懒床,才想过去跟小爹爹挤着贴贴。但却被贺子丰给抱出了屋子,道:“喏,爹做了小米粥,你喝点,待会儿就去采草去。别走太远,就在山脚下!” “嗯。”小贺然被爹爹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小米粥吃起来甜丝丝的,小贺然喝了精光,跑出去找小孩们玩去了。 贺子丰把小米粥和鸡蛋端进了屋子里,放在桌子上。秋玉早就醒了,估计是不好意思,还在装睡。 装睡跟真睡差太多了。 贺子丰走过去,低头亲了亲秋玉的嘴,能感觉到秋玉脸上泛起了热意。贺子丰道:“我去六叔那里买地。”放下一句话才走。 …… 贺子丰去找六子买地,又过了他们的名字,这消息在村里一哄声似得。 贺家老宅里,小万氏听到了狠狠的砸了一个茶杯,道:“那是我的钱啊!”想想都肉疼。 贺东来道:“败家子,那个地荒了三年多,杂草长得比粮食都高,” 老四贺凡在亲戚家呆了几天,架不住他大哥天天催他回来,只好回来了,殊不知回来就后悔了,万海竟当了撒手掌柜的去岳丈那边住了,家里他最小,洗衣做饭再加上伺候三哥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幸好他三哥的脚都已经好了,不再那么窝吃窝拉。 贺凡一听他爹娘骂二哥,道:“那是他的钱,他愿意怎么花怎么花。”在乡下哪能没有田地呢。粮价又不稳,赶上灾荒年有钱都买不到粮食,田地就是庄稼人的根。他要是二哥,也买地。 “呸,那是从我手里拿出来的钱,可是暂放在他那边,谁允许他花了。”小万氏说着,这老大也是个不中用的,跑到岳丈那边住去了。她想把贺子丰的房子点着了,逼贺子丰回家,再把钱要回来就是,谁想到贺子丰那么歹毒,竟不跟她吱一声就把钱给花了。 贺凡才回家里呆两天,就受够了。 只要早上一睁开眼睛,家里就骂声不断。 贺凡有些无语。以前这个家虽然不温馨却还能呆,这会儿在家脑瓜仁子嗡嗡的,按照他看来完全没必要,贺家有十亩田地,还有酱坊,每年的进项就有一二十两。就算贺子丰拿走十两也不影响大局。 他哪儿知道,渣爹贺东来压根就没打算给贺子丰留东西,十两银子都跟要了他亲命似得。 不提这么多年对贺子丰的压迫,只记得被贺子丰这次反咬。贺东来气的晚上都睡不着觉,随后去隔壁村找他亲妹妹去了! 他买了一坛酒,三斤肉,再加上五斤的细白面。带过去的东西都有一百多文了,这在平常亲戚串门那就属厚礼了。 渣爹之所以找这个妹妹,是因为贺姑姑跟他一样是个沾火就着的性格,眼睛里不揉沙子。以前没出阁的时候就像个小辣椒一样滋滋厉害,成亲找了个窝囊的,她在家里当家做主,她家规矩极大,她要是眼睛一横,俩儿媳妇都不敢上桌吃饭。就这么一个主,听见她哥欺负了,穿上鞋就跟贺东来出来了。道:“倒反天罡,看我怎么收拾他。” 跟着贺东来从进村开始就骂了一路。 村里的人一看,都直皱眉头。 “贺东来莫不是疯了,镇长分的家,在村里族老面前做的见证,他这是要干啥?” “贺家出阁的姑奶奶都给请回来了。这是要闹大啊。快,去找六子村长。” “哎呦喂,啥姑奶奶啊,那就是个搅屎棍。贺子丰也是倒霉。” “走,咱过去看看。”几个在河边洗衣服的人赶紧把衣服拧了拧放在自家的筐里。结伴起身就要往那边去。 贺子丰刚买回地契,见秋玉已经起床却不理他。就知必定是昨日猛浪了。又是哄人又是作揖的,还没说上两句知心嗑呢,就听见狗子通风报信了。贺子丰带着狗子去林子里摘一次果子之后,这小家伙就可崇拜贺子丰了,小孩子跑的快,竟赶到了贺姑姑来之前跟他报了信。 贺子丰给他一文钱让他买饴糖顺便帮他请村里的李婶子来,叫秋玉别出屋,他去对付。 贺姑姑带着一旁人气势汹汹骂道:“小杂种,反了天了,还敢状告你老子,今儿你必须给你爹磕头认错。还有那个秋玉……啊……”她还没骂完呢。 迎面被人泼上一盆井水。 瞬间,贺姑姑被沁凉的井水浇懵了,脑袋上还粘着一个野菜叶子。 人群中不知道谁笑的很大声。 第14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贺姑姑尖叫道:“你作死啊?” 渣爹贺东来道:“果然是个没心肝的畜生,对亲生姑姑泼水,你还有啥不敢的。” 村里现在是农闲的时候,大家一听说像小辣椒的贺姑姑回来了,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贺子丰拎着个盆,漫不经心道:“哦,没看到。” 这态度激怒了贺姑姑:“我这么大个活人在这里,就敢说你没看到。分明是故意的。以前你爹跟我说你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如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敢打爹骂娘,死了都得下十八层地狱。”乡下迷信,谁要是说上这么一句,被说的人犯忌讳。 这哪儿是当姑姑说的话,仇人也不过如此。 贺子丰对贺姑姑道:“要下地狱也不光是我。你问问我爹做了什么,说不定我们一家还能在地狱里重聚。倒是您,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来就是一顿指责,死后可是要拔舌的。” 贺姑姑说别人可以,别人说她不行。此刻又急又气:“反了,反了。我才说上一句,你这十句在等我。”她向来不讲理,看见贺子丰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冲过去就要打。 村里看热闹的几个嫂子不干了,她们本来就很同情贺子丰两口子的遭遇。贺东来家大业大,就给十两银子已经苛待了贺子丰,还嫌不足找人来闹,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出来拦着,人一多,还有人偷偷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拧了贺姑姑一把,就听贺姑姑尖叫:“啊,谁他娘的掐我!烂心烂肺的王八蛋。” 人多,手多,也分不清是谁干的。 “这是人家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来侄子家,空手上门也就罢了,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这是我们村的人,你凭啥打。镇长都说了,贺子丰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贺子丰根本不怕贺姑姑,可是突然被几个嫂子拦在身后保护,还挺窝心的。 贺子丰道:“多谢各位嫂子帮忙。我虽不是什么人物,也不会让人踩在我的脑门上作威作福。我这人莽,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磕了碰了的,可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 贺子丰这可是村里最壮实的汉子。他说这话贺东来脸色一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贺姑姑被几个人一围起来,吱哇乱叫唤的,实在是不像个样子,大伙儿连忙把他们分开。这几个嫂子人多没啥事儿,贺姑姑的头发不知道被谁薅了一把,披头散发的,扑通坐在地上,一边拍腿一边哀嚎:“哎呦我侄子不拿我当人看!”竟也不要面子,在别人家的门口撒泼了起来。 贺子丰道:“姑姑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着鼻涕眼泪虎满脸是个什么样子。就算你不要面子,也应该给你两个儿子留几分脸面,免得被人指指点点抬不头来。” “哎,那不是红艳么,当年差点说给她家。幸亏她奶奶不干,果然还是老人说的有道理。啧啧啧。”人群中有个胖嫂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大声的说着。 所有人都看着红梅,红梅跟了村里赖胜家的三儿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日子越过越好。 红梅被众人的眼光臊的慌忙走了,生怕走慢一点跟这种人发生瓜葛。 贺子丰说的那话实属扎心之言,贺姑姑气的不轻。偏偏红梅的举动像是佐证他的话似得,这般避之不及,让贺姑姑嘴唇都直哆嗦。 徐村长看着他们被贺子丰几句话弄的崩溃了,在旁边道:“镇长也没说让你不敬长辈。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还因为痛失村长这个美差生气呢,他还自持身份不好跟贺子丰对骂。今天看见他姑姑过来撒泼很是高兴。谁成想,她也是个纸老虎。 徐村长想要站在大义的角度踩贺子丰。可是他刚说完六子村长就道:“老徐啊,这是人家家事,镇长是因为他爹娘不慈分的家,连镇长大人都看不惯他们家的做派了,你还帮着说话,怪不得镇长瞅你来气。” 徐村长瞧着六子还端上了村长的架子,也有些生气,重重的甩着袖子走了。 如今他俩身份掉了个个,大家跟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 六子当了村长,身边自然有他身边的人,道:“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村长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有自知之明还能让镇长给撸了?十里八乡头一份啊,在外村都听说了。” 这话徐村长都听见了,心火旺的不得了,脸憋得通红。 渣爹贺东来一看自己亲家被人挤兑成这样,怒道:“你们别瞎巴巴。”怕徐村长生气,连忙跟上。当初要不是徐村长给他出头,也不能这样。徐村长虽然不是村长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可认识不少有能耐的人呢,可不能坏了交情。此刻也顾不上妹子了,过去赔不是。 徐村长跟他哪儿有好脸,训渣爹贺东来就跟训三孙子似得。 大家都看着贺姑姑头发乱糟糟的就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连贺子丰都对她道:“你不跟着回去?”正主都走了,她这个给别人出头的还有什么意思。 贺姑姑气不过,但也不得不离开,还没来得及走呢,就听人群中有人笑话了一下:“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贺家的小辣椒么。我说,你这孙子都有了,还在小辈这边撒泼呢,可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说话的是李婶子。 当年她俩抢夺一个男人的事儿是村里的老一辈的谈资,最后是贺姑姑败走她村子。 贺姑姑一看是宿敌,道:“呸,我这是自己家的事儿,你来干什么。也不看看你那大饼脸,还一脸麻子,咋地,芝麻饼的?三角眼也就罢了,还倒三角。我要是长成你那样我都没脸出门。”贺家的人长得都好看,当年贺姑姑也是远近闻名的漂亮。 李婶子:“长那么好看有啥用?看不上你的人照样看不上你。村里还有这么多小辈呢,待会儿我就给他们讲讲你当年硬往上扑,被人拿扫帚打跑那一段。” 周围的年轻人有的不知道那一段,此刻看着贺姑姑的脸都带着惊奇。 贺姑姑那点糟烂事儿,被她说了几句,又羞又恼道:“我跟你这个婆娘拼了。”说完真跟疯了一般似得。 李婶子哪儿打得过这疯子,连忙往贺子丰家的后院跑去。 贺姑姑见她怕了,顿时来了劲儿追了上去。俩人毕竟不是小姑娘了,没那么好的体力,瞧着李婶子体力不支,贺姑姑想要给宿敌俩耳光,跑步的眼神里透着凶狠的光。结果没注意脚下,跑过的时候,就听咣一下,草帘子盖着的粪坑被她一脚踩上去,直接掉里面了。 粪坑不深,刚没过贺姑姑肩膀。 她挣扎着从粪坑爬出来。 那下,村里看热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贺子丰道:“哎呦。我的农家土肥啊。”这是烧火粪的原料。他跟好多人要过,村里不少人都给过他,也包括李婶子。他攒了这半缸子,全被贺姑姑糟践了。 那可真是杀伤力极强,那味儿,绝了。 贺姑姑真的崩溃了,只想去洗一洗,这辈子没丢过那么大的脸。此刻就想往河边跑! 全村看热闹的不干了,小河可是他们洗衣服,淘米洗菜的地方,也顾不上恐惧,几个老爷们拿个大树枝子,怕她近身,像赶猪赶牛一样的不让她去小溪里。 “回你家洗去。” “滚滚滚。” 贺姑姑也顾不上生气,这次是给哥哥出头她去贺东来家洗,村里人一听就不管了。 不过贺姑姑走在路上,一路上吓哭八个小孩。 “哇……哇哇……” “啊啊啊啊。鬼啊,臭鬼来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一路跟她距离很远,但都盯着她,怕她去祸害村里的别人家。 眼瞅着她进了贺东来家,这才放下心里。 然后就听小万氏尖锐的叫声。 小万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屎人,居然是她小姑子。太过惊悚竟晕倒了过去。不到一刻钟又被臭醒,随后就看见满院子那啥,小万氏气血上涌,又一次晕倒了过去。 “姑姑啊,你这是掉粪坑里了?” “别用这个擦,那是我娘的床单!” “啊啊啊啊,你离我远一点。” “呕……” 小万氏人晕倒了,耳朵还依稀听见老四贺凡传来的这几句,随后就彻底人事不知了。 第15章 翻旧帐 贺姑姑在赤水村吃了亏,这辈子的老脸算是丢干净了。她在贺家把自己冲洗了一番,立刻动身回了村子。 渣爹贺东来去哄老丈人了。 贺姑姑的事儿也没人跟他通风报信,等他臊眉耷眼的从老丈人那回来,满院的屎味把他给熏傻了。回过神来暴跳如雷,道:“贺凡,你是个死人啊,是不是贺子丰那畜生干的。”他还以为家里被人泼了粪呢。 贺凡那布把口鼻捂上,才把他娘抬到床上,没等休息就被他爹这么一顿骂。 “不是二哥,是贺姑姑!”随后就大肆的倒起了苦水,说她如何如何在院子里洗,还把他娘给气的晕过去了。 贺东来眨了眨眼睛,有些脸热,这可是他从外地搬过来的救兵。谁成想反倒是闹出来这么大的笑话,到头来都得算在他脑袋上。 贺东来看着满院子的脏污又恶心,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收拾,对贺凡道:“把你大哥大嫂叫回来。”说完躲在屋子里了。 这两口子听贺凡说了这事儿不肯回来。 万海都直皱眉头:“爹老折腾啥。”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给了贺凡道:“你去给东子爹,成子爹叫过去收拾,一个人给一百文。”这活儿不给多点钱,肯定没人来。得尽快收拾出来,还得多冲几盆水,不然这大夏天,把地皮腌入味可就完了。 万海继续道:“剩下的钱,你去请一个郎中。让郎中给咱娘看看,剩下的钱就归你了。” 贺凡得了钱,才回去。 万海嘴里说的那俩人是村里老实能干的,虽然这活儿腌臜了一点,但谁在家还不掏粪坑。不能跟钱有仇啊,略想想就答应过来干活了。 贺东来见万海虽然没回来,但安排的还算妥帖,也没揪着不放。 他嫌院里味道大,他出了院子。 谁知,一到了门口却发现他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有几个还是渣爹贺东来的长辈,把贺东来训斥的不轻,道:“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了,好好的日子烧的?” “家和万事兴,这事儿是镇长分的家,你要是不服气为啥不去找镇长。”当日镇长在的时候他连屁都不敢放,要不是镇长出来解围,他们就要被捕快带到县衙里了。说白了,就是拣软柿子捏。 “六太爷你别说他。这人跟人呐,不一样。贺子丰是多孝顺的孩子,都给逼成那样。瞅瞅贺子丰一家穿的是啥衣服像小乞丐似得,再看看万海穿的是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人呢。 村里偏心的老人都看不下去了,再咋地,贺子丰也是亲生儿子啊。 渣爹贺东来被训了几句话,有些挂不住脸:“钱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像贺子丰那样动不动就想告状的,一分也别想得到我的钱。”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替贺子丰开口的人,道:“贺子丰你咋来了。” 贺子丰道:“有些话,忘说了,今天给补上。”他的声音很淡定,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来算账的。渣爹贺东板着脸道:“你还敢来。” 贺子丰这人能重活一辈子分了家,压根不想跟贺家有什么瓜葛,只想踏踏实实的跟他媳妇过小日子。但渣爹贺东来就像是跟他犯冲似得,见他过的好,贺东来就不痛快。既然这样贺子丰也不客气了。 别人欺负他,他挡了,再来再挡。要是对方没完没了,就别怪他。 贺东来眉毛一立,贺子丰还没等说话,他就有几分不快了。 贺子丰,道:“前些日子,我找到了一个掮客,他说当年还是他保媒,让你跟屋里的那位好上的。他说的那日子,你跟我娘还没和离呢,你先在外头跟人搞上了,回来遍逼我娘,还动手。我不过帮我娘两次,你就恨上我了,你这样的渣滓就不配有后代。” 这话一出,贺东来顿时脸又红又白的:“闭嘴,你懂个屁,反了天了。”说完就要跟他撕吧到一块去。 心里又惊又俱,他怎么知道那么小的孩子还有记忆。 他哪儿知道贺子丰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以前那些糟烂事儿早就被调查出来。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半个村的闲人都在贺家门口看热闹,没想到还真能听到贺家的内幕。 “这不是奸夫yin妇么。” “太坑人了,我还记得当年贺子丰的娘方氏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一枝花。还是他当初死皮赖脸的追呢。”当年虽是和离,但在乡下和离的太少了。大伙儿说什么的都有,反正都不是好话,没想到是他先出轨。 “哎呦,有后娘就有后爹啊。” “畜生都不如。” “贺子丰厚道啊,揣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没透露过半分,这是给老实人逼急眼了。” 贺东来接连丢人,冲就想打人。却形势一转被贺子丰狠狠的收拾了一顿。都是那种看不出来伤,但是疼的要死的地方。 “他娘的,你想要谋杀亲爹啊。” 贺子丰听他被打的嗷嗷叫,还在骂人,一掌直接打到他面门。贺东来猝不及防咬到了舌头,哇的一下吐出了半口血,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一瞬间脑瓜仁子都嗡嗡的。 贺子丰道:“这掌是替我娘打你的。你要是再敢说她或者一个字,掰掉你一个牙。说到做到。”贺子丰随后用力踹了他一脚。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怂样。” 贺东来气的浑身颤抖,可是舌头被咬破了,说话都丝丝漏风。 贺子丰道:“我知道你这人小心眼,被我收拾不服气吧。我劝你收起你哪些龌龊的想法,要是秋玉和我家有一点的闪失,我就找你!”随后踩着他手指过去的。 贺东来被打的眼冒金星,浑身都疼,他后悔啊。早知道贺子丰这么凶,惹他干什么。他之前逮着贺子丰欺负,现在被收拾了几次之后,也不敢了。 半个村的人,在旁边,竟没一个人拦着,还在骂他不是人,活该! 第16章 做买卖 贺子丰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却碰见了狗子爹,俩人虽然在一个村里,但几乎没接触过。狗子爹是上门女婿,平常在外头挣钱,一个月也就回村一两次。 走近了,就听狗子爹道:“我儿子说你总带他玩,我在外头做买卖,顾不上跟家里的孩子玩,多谢你了。” 狗子今年七岁,正是猫憎狗嫌的年纪,再加上他爹是上门女婿,大人看着他都要调侃几句,自从上次贺子丰带他去山里摘过果子之后,狗子还挺崇拜贺子丰的,跟贺家走的近,秋玉招待过狗子在家吃东西,贺子丰还给他过铜板当跑腿费,狗子在家念叨了好几次。 贺子丰道:“狗子这孩子聪明还机灵,我们家都很喜欢他。” 狗子爹来的路上听说贺子丰的事儿。年轻人都觉得贺子丰做的爽快,村里只有少数几个长辈的觉得状告衙门这事儿看不惯。 但狗子的爹却不同,听到贺子丰能这么痛快的跟家里分出来,倒是有些真心相交。 他做小商贩见识过太多人,明明家里把他们都压榨的不行,可是还听爹娘的话,愚蠢的让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贺子丰原来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可现在对却他刮目相看。 狗子爹又说起了别的事儿,道:“我这些年在外头赶大集,也能赚点钱,这次我搞到个途径,三文钱买一斤布头,一共四百多斤。到手里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最低一斤也能赚两文钱。你要不要一起去干?” 他就是个小商贩,啥都倒腾,前些日子去外五县酒那边压了一百斤烧酒,把这些年的钱都给压上了。这次的货是布庄给的货不光是布头,里面有不少的轻微染色的布匹,或者成片的绢布和丝绸。 一般人找不到这个货源。也是经人介绍。但对方要求他一次把四百斤的布料都给吃进去。他手里没那么多钱。又不舍得这个机会,先交了五百文押金订了这货,余下的款子还没筹到呢。 眼瞅约定提货的时间订了,要是不去,他的本金都会被吃掉,他在赤水村的其他人合不来。如今看着贺子丰对儿子好,询问起合作的事儿了。 贺子丰很感兴趣:“真的?” 狗子爹道:“嗯。”事已至此为了保住之前那五百文,只能拉人合伙。找谁都是找,还不如找瞅着顺眼的。 贺子丰道:“那行,我能买一百五十斤。” 狗子爹一算,那就是四百五十文,剩下一点他自己就能凑到,生怕这事儿鸡飞蛋打,或者临到期他再反悔,到时候事到临头不好找人。道:“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去把货物拉回来吧。这东西好卖,出本没问题,但具体能赚多少,就各凭本事了。”连忙多说这一句,生怕最后落埋怨,毕竟赚钱这事儿没法做保。 贺子丰道:“规矩我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狗子爹见他说的敞快,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贺子丰进屋去找秋玉拿钱。家里买了地,唯一剩的就是上次卖山蕨菜的钱了,还剩下四百九十六多文。 穷家富路,秋玉把全部的钱都给他带上了。 他跟狗子爹去了县里的布庄,伙计带他们去看,满满一个屋里都是,很多布头都挺好的,但他们也没仔细瞅,这是布庄清理库房找出来的,掌柜的让伙计处理了了。伙计才联络了狗子爹。既能赚到一点酒钱,又能给他这里收拾了,一举两得。 狗子爹在县里有个小仓房,他进回来的酒和香料,俩人把布头分出来,狗子爹道:“到时候我在前水县的头儿呢,你在中间找个地方就行。”先分好地方,省着到那里打架。 贺子丰表示明白。 狗子爹连忙把货物分出来。一百五十斤的布头里面俩人都没挑,狗子爹给贺子丰雇了个牛车。要拉到地方对方要二十文,俩人讲下了两文,但是只拉货不拉人,贺子丰带着东西一路回了村里。他走的是小路,直接到家不从村口过。 等回来的时候各家的人都已经吃上晚饭了,贺子丰把钱给了牛车的车把式,满兜上下只有二十八文了。 秋玉一看见这么多货,连忙帮着他卸到了院子里。 贺子丰道:“狗子爹还真是个厚道人家,带咱们一块赚钱。” 秋玉嗯了一声。随后整理起了这些布。 有粗布有细布,还有绢丝,绸缎,还有各种边角料。最小的一块绢丝布也能做四条手帕。好多都是半匹一匹的,很多被清理就是因为花纹印错,或者有一点脏污。这对大家大业的布庄来讲是需要处理掉的次品,但是对村里人来说可是宝贝。 秋玉眼里也有些惊喜:“这要是让手工做的好的嫂子们看到,肯定欢喜。” 贺子丰上次买了一批细布就花了三百文,这里找出来好几个半匹的细布。有一款花色跟他买的都很像,算下来十分之一的价格都没有,这样大块的整布拿出去大伙儿肯定抢着要。 小小的布头在巧手的人手里用处可大了,能做各种各样的东西。 秋玉道:“我先把这些布料按照大小和材质分个类,到时候再定。” “我们一起分类。”贺子丰也跟媳妇一起。 大概是昨儿的事儿秋玉还没过劲儿呢,对上贺子丰微微有些脸热道:“你去打一桶水,把脏的布洗一洗。”好多布上都有积年老灰。简单洗一洗,反正离集市还有几天呢,能处理一批是一批。 “行。”贺子丰听秋玉的。 俩人很快忙活了起来。 秋玉虽然不会做衣裳,但他审美还不错。有些好料子,他相中的就会放到旁边:“这个藏蓝色的给你冬天做个袄子!” “这块给然然做。” “天青色的细棉布也好好看!” “这块带还刺绣?”秋玉乐此不疲,像在布堆里寻宝似得,对贺子丰道:“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赶集。” “行。”贺子丰痛快的答应了他。 第17章 尝试 等然然回来的时候都惊呆了,院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布,洗干净晾在竹竿上。给整个破旧的小院增添了美丽的色彩。 秋玉听见儿子的声音,连忙出来招呼道:“吃饭了。” 然然把小兔笼子放角落里,跑到秋玉的身边,整个小脸都埋进了他的怀里,奶声奶气道:“小爹爹,这都是什么?” 秋玉道:“是咱家赶集要卖的布。” “哦。”贺然看着迎风漂亮的布料,有几分高兴,跟着秋玉一起去了饭桌前。 秋玉心疼儿子吃不下粗粮,在馒头里面掺了一些白面,炒了白菜片。 一家人忙活这么一天都有些饿了。个个都吃了好多。秋玉蒸了一大锅,寻思这把明儿早上的带出来,吃完居然一个都没剩。这爷俩就爱吃掺了细粮的馒头。 当天晚上,秋玉抱着贺然在小床去睡,哄着孩子睡,还说等赶集回来给他带好东西。 小贺然也很乖。 大床上只有贺子丰一个人,总觉得怀里缺个人空落落的。儿子疯跑一天早就困了趴在那边就睡了起来。贺子丰撇了撇嘴有些憋屈,秋玉这是打定主意不回来陪他睡了。一向是沾枕头就着的汉子,今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微微有些困意,随后就感觉一个温软的人靠近,贺子丰困的都睁不开眼,还不忘把这这人抱在怀里。 贺子丰是个勤快的人,天不亮就醒了,睁眼就发现秋玉果然在他怀里,顿时乐了,原来昨儿那影影焯焯的感觉不是做梦,他媳妇果然跟他最好了。 贺子丰早上穿了衣裳,拿着个背篓和斧头就上山砍柴去了。家里的柴火不够使,多砍点回来,省的秋玉做饭的时候为难。 等贺子丰砍了满满一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贺子丰刚回了家,家里就香气飘飘了。 昨儿晾一宿的布料早就干了,被他都收起来了。把剩下没整理的布料又拿出来分拣,有的需要清洗的单独挑出来。 贺子丰刚回来把柴火摞在柴火垛上,洗了手进屋,瞧着他家然然趴在屋里还呼呼大睡呢。小脸都睡的红扑扑的。贺子丰想亲亲儿子,但又怕新长出来的胡茬渣了儿子娇嫩的脸蛋,咋瞅都瞅不够,可稀罕了。 贺子丰没舍得打扰儿子好梦,出来对秋玉道:“我有点想吃你做的黄豆焖猪蹄了。”这可是秋玉的拿手好菜,以前他没出阁的时候,给贺子丰送过一回,贺子丰头一次吃就喜欢上了。 猪蹄是下脚料,生猪蹄价格便宜,就是做起来费柴火,而且做不好还腥,也不知秋玉怎么做的软烂香甜,吃一口猪皮的胶质都粘嘴,吃一次可解馋了。 秋玉道:“行啊,去大集的时候买回来一点,还要买几味香料。” 贺子丰听闻他媳妇要给他做好吃的,眼睛都亮了,只要给他做怎么都行。 秋玉随后又跟他分拣了起来,俩人都是勤快人,很快就收拾完了。他家住的偏僻,除了最开始跟贺家闹的时候总有人往这边跑看热闹,现在也没人来了。 如此反倒是顺遂了贺子丰的心意,这布料是狗子爹帮忙才得这些。怕叫别人知道了,给狗子爹添麻烦。 收拾出来,一共还是以棉布和麻布为主,还有一些丝绸好料掺杂在内。花色足有一百多种,都是一尺左右的布头多。 分拣出来之后,把小布放在一块。每一沓都是不同的。光是这份心思就已十分难得了。 之后贺子丰给这些布叠成大小一致的长形小布块,六个扎在一起。用麻绳捆上,怕麻绳勒出印子来,秋玉还往中间垫了一块油纸,虽然只是小小一块,但配上麻绳,再加上同色系的布匹,看着还挺顺眼的。 这都是小布的处理方式。像半匹的布用处可大了,折成形状,放好。有秋玉在,收拾起来果然飞快,该洗洗,改裁剪裁剪。布料分大小绑在一起,码的好好好。 有的布是异形的,他们裁剪成正方形或者长方形的样子。但还剩下一点碎布堆积像个小山似得了。拿吧没有大用处,扔了把实在是可惜。至少有个二三十斤的小碎布料。二三十斤本钱就六十文呢。 秋玉道:“要不缝成沙包吧。”里面灌上沙子,打在身上也不疼。别看小,有这么一个小玩意足够那群小孩子玩一天的。 贺子丰道:“也行。” 秋玉拿个土篮子,抓了一篮子进去找村里的几个巧手的嫂子去了。现在是农闲的时候,也没别的事儿,就是跟姐妹们在一起扯一扯闲话,瞧着秋玉来了,道:“你咋过来了呢,最近老贺家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秋玉道:“没有,今儿求各位嫂子教我缝沙包呗。”秋玉家里家外是一把好手,以前他跟他爹那个老猎户相依为命,唯独不会缝缝补补,最简单的都不会, 好几个嫂子一看见这么多碎布高兴了:“你在哪儿整这么多?” 秋玉道:“花钱买的,想做点小生意。”反正布料他有,沙子不要钱,卖出去纯赚的。 好几个嫂子一看,道:“我给你整吧,你给我纫针就行。” 这些嫂子个个都是做衣裳的好手,随后几个人去了,徐嫂子她家。她家屋子大,也没男人在家,几个嫂子说说笑笑也方便。随后把碎布拿出来,瞧着里面还有好多巴掌大的布料呢。也有小的。两指宽的长条布,布的形状不规则啥样的都有,但是巴掌大的布还挺多的。要是缝沙包可惜了,虽然是碎布,但在这群嫂子的眼中,每一块都是宝贝。 “你就做沙包啊?这还能做别的。” 秋玉一听,连忙道:“做啥都行,等我卖了钱,给几个嫂子打酒吃。” 这几个嫂子在村里也算有钱的。笑道:“不用,缝缝连连对我们来说像玩似得。”谁家都比秋玉家过的好,哪能让他花钱。 贺家拢共给了十两银子买了田地,小两口估计也不剩啥了。 燕子嫂子道:“我闺女也在家呢,她简单的都会缝,让她来!” “对对,还有我姑娘,一天天都呆的闷死了,正好让她出来透口气。” “以前,哪儿有这么多布头给咱们随便缝啊,还有这么多小花布。”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你们玩一回过家家!哈哈哈。” “这块布好。” “你这块布没有我这块布好。” “哎,去把小桂英给叫来。” “把程丫也叫来。” 这几个嫂子先是叫上自家闺女,随后又叫上跟她们好的闺蜜,没一会儿这边就来了十多个人。一瞅这么多好看的碎布给他们缝东西,一个个都来了兴致。 “咱比比?” “哎呦,你那两下子我都不稀罕说,还要跟人比。” “咋地。” “那啥,秋玉啊,还有没有布头了,不够大伙儿分的?” 秋玉道:“有。”随后回去取了。 一篮子,一篮子拿了四五次,把家里的布头都给拿来了! 可给这些嫂子们稀罕坏了,一个个挑着自己喜欢的布料做东西。 秋玉怕给他们累着,家里自己舍不得喝的红糖沏水给他们喝。 贺子丰听说后,还去山里摘了一大筐野菜野果,一份果子一份野菜,放在大芭蕉叶上。叫秋玉给她们送过去,不能让他们干白工。 在村里,大伙儿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缝小东西就像玩似得,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可乐呵了,谁成想贺子丰两口子这么客气,大伙儿手下的功夫又认真了点。 人多力量大,不到晚上,大家就把堆积像小山似得布头给弄完了,几乎没有浪费的布。 玩了一天,临走的时候拿点野菜野果回家,这几个嫂子都没整够,道:“秋玉啊,明儿还有没有了?你们两口子不用客气拿东西。我们愿意缝!” 秋玉道:“没有了,辛苦嫂子了。” 嫂子们道:“下次有啥事儿吱声,都是一个村里的。客气啥。” 随后秋玉带着做好的东西走了,今儿使了徐嫂子家的针线。秋玉还偷偷给了徐嫂子五文钱。 徐嫂子说不要,可是瞧着秋玉真心想给,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但却赞不绝口,这人心细能干,老贺家把俩勤快的撵走真的是一大损失啊。 也顾不上说话,要回去做晚饭了。 秋玉回到家,贺子丰都震惊了,那些碎布放着没用,在这些嫂子的手里还出花样了。缝了十个小孩百家被的被套,一百多个正方形小沙包,小碎布缝成了花篮型的沙包,还缝了两百对鞋面,有鞋底子直接就能上!甚至做成七八十朵小花可以戴在在红头绳上,以及两百多个小元宝型的钱袋…… 第18章 大卖 到了赶集那天,为了能占一个好位置,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秋玉把昨儿烙的几张饼拿着,又用羊皮袋灌上了一些水,大宗的货用板车拉着去了县里。 车子吱吱呀呀的,他们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俩人起的早,到县城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他们赶紧找了个地方把小摊摆起来。半个月一次的大集,大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很多人就随便铺个破席子摆在地上,但贺子丰是个手巧的,他在家顺便做了两个支架。直接木头支起来,就可以把东西摆在上面。 布料占地方,摆了七八个半匹的布料,又摆了二十个小捆的布头。两个架子就快满了。 难得出一次大集,很多商贩还没摆定呢,顾客就先上门了。 贺子丰家的布料都码的好好的,不同的花色,但叠放的大小都一样。 往常集市上也有卖布头的,但那些人都是铺个大席子在地上,堆的像个小山似得。但贺子丰摊位看上去很清爽。 “这个布料怎么卖的?”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停在摊前问着。 贺子丰道:“一沓布头六个花色,五文钱。整块布头十文钱一块,但是都有一些轻微的染色。不适合做衣裳,做别的还行。” 妇人一听,在这边翻动了一下,道:“还可以。”都不是大面积的染色。再说十文钱的价也合理。就算是不做衣裳,给家里缝被子,做棉袄的里子,用处大了。 妇人一看挑了三块,大块的布就没有小块的布颜色多。小块的买了两沓,贺子丰他俩开张就卖了四十文。 贺子丰叫秋玉收着。 没一会儿,这边的人就多了。 “怎么卖?” “这个布好看。”很快这边就围起来了,这边的布料不拆开,大伙儿拿在手里翻动一下就能看到样子,颜色都挺鲜亮的。都有点挑花眼的感觉。 喜欢的赶紧拿在手里一起算账,省的被其他人给抢过去。 “五文钱一沓。” 起早过来的人,都是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一般摊主为了开张,价定的便宜。贺子丰也是两个小木架上放的都是货物都是布料。 客人们交钱给的极利索,生怕叫其他人抢了去。 秋玉招呼客人,贺子丰不停的上货。每次拿多少卖多少。 最划算的要整布,才卖十文钱。拢共那十多块很快就被买走了,连花色不那么好看的都被抢光了。 小块的布料颜色多,价格也不贵,谁家还没有个要缝缝连连的时候,扯大布心疼,这个时候就得用小布才行。 在这边买文雅一些,想看或者挑选都方便,不用跟那边几个卖布头的蹲着挤。 客人舒心,买起来也十分痛快! 贺子丰这边都成了中街这边的一个奇景,好多人还没开张呢。就看他这边被人给围上了。幸亏他们这是俩人,一个人真的做不来。 额贺子丰足不住的上货,秋玉收钱,俩人配合的也很好。 有交完钱的人,当场打开看看里头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夹一些糟烂的料子,打开一看,发现比叠起来还好呢。要么是长形的,要么是方形的,一点脏污和虫眼都没有。一般小贩为了多卖货,会瞎说嘴。实物总比他们说的缩水一点,贺子丰这边倒实在,有客人打开之后发现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呢。 几个打开布料的人简直就像是给贺子丰他们做了活广告,一下子买的人更多了。 秋玉跟贺子丰都有些意想不到,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手忙脚乱,可是时间长了,就自如了不少。 “我这里还有一块绢布。” “啥,我看看?” “哎呦,你可太会挑了。这一块就得值五文钱啊,另外那五块就等于白送的。” “老板,还有没有带绢布的了?” 贺子丰道:“里头不光有绢布,有的还有丝绸。但花样太多绑在哪捆里不知道了。你放心,每一沓都是值的。不好的都没放。” “哎呦,这老板年纪轻轻,心可真细。” 大伙儿瞧着值,买起来也痛快了一点。 贺子丰这边的布料,迅速的就卖光了,贺子丰跟秋玉头一次做买卖,也被这个速度给惊到了。不愧是他们细心整理的,卖的飞快,他们一直在添货,等把这一批布料都卖光之后,就剩下一些做的小东西了。 小沙包一文钱一个,花篮沙包两文钱一个,鞋面两文钱一副是半成品,有鞋底的直接就能上,省得自己再去缝鞋面了。小钱袋一文钱一个。百家被是用不同的正方形小碎步拼起来的被面,给小孩睡的讨个吉利。他们拢共只有十个,卖一百文一个。 像小沙包之类的有布就能做,卖的就逐渐慢了下来。不过他们俩刚才把布头都卖了。本钱早就出来了,还小赚点,贺子丰对秋玉道:“你抓一把钱去买点家用的东西,没什么人你去逛逛,这边有我呢!” 秋玉嗯了一声,拿着铜钱出去了,这边整整一条街都是集市,卖竹筒饭的,剪纸画的,吹糖人的,卖各种小饰品的,自家做的编筐,竹篓,野菜,鸡蛋,鱼肉之类的玩意。 秋玉走后,这条街上的人多了一些。 “这个小沙包还挺好看的,我挑三个!” 贺子丰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很快有人挑了几个痛快的付了钱。 “钱袋能便宜点么,出来一趟正愁不知道给我妹妹们买什么东西呢!”顾客逛一圈就数这个最便宜,带回去哄小孩子们玩肯定喜欢。 贺子丰道:“一文钱一个,买五个送一个。” 对方一听,道:“买十个送俩?” “对。” 好几个人一听,也凑了过来,像那个客人说的买回去哄孩子还是好的。一年到头总有点碰见孩子的时候。先买着,回头碰见了再给,看用的布反正她们是舍不得用正经布扯着做一个。 “这个跟沙包一个价,可以混着买么。”来赶集的人,就喜欢这种捡便宜的感觉。 贺子丰道:“可以,但花篮沙包是两文钱一个的。” 大伙儿一买,其他人就喜欢凑热闹。 “这个百家被的被套多少钱?” “一百文!” “这么贵便宜点,五十文我要了。”一个婶子说着。她这次出来没想买这玩意,但是瞅着拼布的颜色好,寓意也好,她才得了一个小孙女,全家都稀罕的不行。买一个回去儿媳妇也高兴。但一百文太贵了,再说这还没有被芯子。 贺子丰被对半砍价也不恼,道:“这东西做起来麻烦,有工钱没料钱。这样好了,我媳妇没在,我给你个实惠价,八十文,你挑一个拿去。” 婶子都挑上了上面的花色不一样,看哪个都觉得好,都有些挑花眼了,道:“六十文一个得了,我都没钱了。” 贺子丰也不擅长应对砍价,被这么一磨就松了口。 连旁边卖呆的都买了一个,觉得贺子丰也实在,这要是碰见能纠缠的小商贩,不会这么利落的让价,贺子丰说趁着他媳妇没回来才便宜卖的,周围的人也不敢磨叽,生怕他媳妇回来了涨价。 这么一来就卖了七个,贺子丰还寻思他们这个贵的东西怕会卖不动呢。 怪不得这些小商小贩都来赶集,真是过瘾。真有那些不差钱的就是买。他这的东西都下去一半了。 贺子丰还剩下三个百家被,三十对的鞋面,十五个两文钱的沙包,还有一袋子绢花没摆出来呢。钱袋和一文钱的口袋都卖光了,瞅一眼天还不到中午呢。 贺子丰出发的早,有点饿了,把从家里烙的大饼拿出来吃。一口饼一口水,吃的也香甜。 闲来无事的时候往旁边瞅,其他的摊位跟前也都开了张。但要说卖的最火的还得是卖吃的。都被人给围上了,但空气中的味道淡淡的,贺子丰觉得还没有他媳妇做的好吃呢。 很快就听有秋玉叫他。 贺子丰一看连忙把羊皮水壶放到了一边,赶紧过去接应媳妇去了,秋玉提着一大包的东西。 贺子丰连忙过去接了过来。 秋玉拎着这么沉的东西走过来,脑袋上出了不少的汗。慌乱的擦一擦,道:“买了五斤的猪板油,比肉还贵,十二文一斤。”就这还得靠抢。他买的多,卖猪肉的屠夫对他还挺客气,旁边有个人商量屠户卖一斤猪板油给他,屠户不肯还挥手赶人了。 秋玉道:“又买了九个猪蹄三文钱一斤,一共十二斤。卖肉的见我买的多,还白饶了两个大骨头。光这些东西就花了一百文,剩下四文买了一个猪心。”那个猪心也是卖家半卖半送的。谁让他买这么多东西。 猪蹄这玩意骨头多肉少,皮上还有硬硬的猪毛没人爱吃,也就今天碰上贺子丰爱吃,不然他都不好卖。 秋玉买了这些之后又去粮铺卖了五斤黄豆,提了二十多斤的东西实在是走不动了。 贺子丰接过来放在板车上,连忙掏出个帕子给他擦擦汗。 秋玉过来一看,眼里有几分惊喜之色:“呀,这些都卖了。” “对啊。”贺子丰下巴微微抬起来。 秋玉看着贺子丰道:“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随后想起来道:“我还得买点香料和冰糖。你再看一会儿。” 贺子丰道:“你先买三尺头绳,咱把绢花穿上。”这东西还没拿出来卖呢。” 秋玉道:“成。”随后就去找卖布的铺子,他们店里都会有这些小来小去的。买了三尺红头绳。随后俩人把头绳穿近绢花里打个死结就做好了。 秋玉完事儿之后才走。 贺子丰喜欢上何中薄利多销的感觉,瞧着别人卖的小首饰头绳啥的都要两三文,他定价为两文钱一个。 拢共没多少,来了几个年轻姑娘在摊子前很快就都给卖光了。买的时候再搭了一点鞋面。也花不了几个钱。 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过来,道:“你这东西都在这了?” 贺子丰嗯了一声。 这男人道:“我是这跟前杂货铺的,这些都包圆你给我多少钱?”他在跟前看半天了。人家一个摊子比他铺子卖的都多。 这男人就是在市场干这个的,别人买东西按件他按堆,把别人的东西包圆能拿到一个很低的价格。一个月只有两次集市,等第二天他就把那些东西在店里摆出来。那些没买到的人去他店里买了。 贺子丰算了一下,三个百家被的被面就三百文,再加上,鞋面,绢花,口袋,拢共算下来四百六十文。他道:“你给四百文算了。” 这男人也是个精明的,道:“老弟呀,我那也是买卖,要是四百文收你这东西我搁啥赚钱。咱俩头一次合作,我给你二百文怎么样。”对半砍是他的看家本事。 贺子丰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那还不如我自己卖了呢。就是图个方面才便宜给你收的。这么的三百文,少于这个数不行。” 这男人不疾不徐道:“你这花样子,被人已经挑过好几次了。好看的都被人挑走了,再说就这点东西守一天也不值得,还不如咱们交个朋友,等以后你要是有啥不好卖的东西,老哥给你处理了,咱兄弟俩总比别人强。”他还攀上交情了。 贺子丰没办法,跟他砍了一会儿最后两百四十文,这男人可真是个抠搜的主,连贺子丰钉的俩木架子也给要走了。 好在木头在乡下有的是,贺子丰回头还能再做,把剩下这些东西处理掉心里也踏实。 等秋玉兴冲冲回来的时候,瞧着他们家就剩下一个板车了。 秋玉脸色一白:“咋了,咱家东西让人给抢了?” 贺子丰道:“那倒没有,卖了,回家吧。” 秋玉跟贺子丰俩人把东西放在板车上,拉着回了家。 中午之前就到家了,赶紧把钱匣子里的钱倒出来数了数。 数出来合格数字给两口子都给震了。 去了集市上花的,去了四百六十八文的成本,还有一千三百文呢。 第19章 黄豆炖猪蹄 贺子丰跟秋玉俩都挺高兴的,尤其是秋玉,头一次见这么多钱。 他串起一吊钱来存着,道:“要是下次还有像这次的买卖,咱也干点。”才赶了一次集就尝到了甜头。还想再去几次,多赚一点。 贺子丰道:“这是狗子爹给咱们找的营生,咱也不好次次都去找他。六子村长说了,过些日子他小舅子招工,到时候我去试试。”俩人有田地之后,其实在村里生活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才分家出来,家底太薄了。还得多赚点钱,将来给他儿子好好打算一下。 秋玉把钱藏在了床板下面的小盒里,余下的钱放在了柜子里。说好俩人不管是谁用钱,都可以随时取用,事后跟对方说一声就行了。 贺子丰瞧着眼下都大中午了,俩人路上都吃了饼子并不饿。也给宝贝儿子厨房里留了馒头和咸菜。 贺子丰道:“先睡一觉。”昨儿前半夜烙饼,后半夜赶集出发。如今也五六个时辰了,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两口子就睡下了。 小贺然中午跑回家吃饭,回屋瞧着两个爹爹都睡觉呢,也被这股倦意给侵袭,小家伙也接连打了两个哈欠。随后把鞋子一蹬,上了大床,挤在两个爹爹的中间,搂着秋玉睡下了。 秋玉似乎也能感觉到儿子,虽还在熟睡中,也从善如流的把孩子抱在怀里。 贺子丰睡了一个时辰最早醒来,中午补了个觉还满舒坦的非常解乏,等他醒了,就看见孩子和秋玉都睡的很沉,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贺子丰把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板车是借邻居的。赶紧还了回去,随后把猪板油,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切成一个个一指宽的大肥肉片,混着冷水下锅点上火。 很快锅里的水烧干了,就直接炼油。大肥肉片迅速的出了油,为了避免不能糊锅,需要反复的翻炒,大肥肉片就变成了油渣。贺子丰熄了火,把热油浇进已经洗干净的油坛里。热油还是清澈的。一旦凝住了就会变成白色的油膏,遇热才会化开。 无论做什么吃的放一勺都会香很多。猪油渣只有一小碗,吃起来又脆又香,撒了一点盐,入了滋味吃起来更是停不下来。 贺子丰尝了两口,味道酥脆很好吃,但也没舍得多吃。打算给儿子跟秋玉当零嘴吃。他在院里点上了个小火堆,把那几个猪蹄熏烤一下,燎一撩猪毛。这么处理过的猪蹄没有那股土腥味。 贺子丰一个一个的收拾弄的很细致,已是下午了。 正拾到着猪蹄,秋玉也出来了。他刚刚睡醒脸上还有几分红晕,越发映衬的美丽动人,也许是刚搂着儿子睡觉的缘故身上又多了几分奶娃娃身上的香味,去了厨房一看,猪油他都弄好了,贺子丰一向很体贴。 秋玉连忙把他那五斤黄豆用水给泡上了,对贺子丰道:“我多做一点猪蹄,想给那些帮忙的嫂子一人一碗。”特意买了这么多,要是只有他们俩人吃的话有两个猪蹄也就足足够用了。 贺子丰道:“应该的。”那几个嫂子们心灵手巧,做的小玩意都给卖出去了。村里就是这样,你帮我,我帮你的。 贺子丰唯一对秋玉道:“咱今天晚上焖点米饭吧。”黄豆猪蹄泡米饭是一绝。 上次他买了二十斤。 秋玉道:“成,我去把米淘上。”以前在贺家老宅住的时候,家里焖米饭回回就焖一小口。如今他们俩分出来过,别的事情暂且不提,吃东西这事儿是自由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很快贺子丰把这些猪蹄都给熏烤出来之后,起身挑水去了。刚一出去,就碰见刘嫂子了。刘嫂子道:“正好要去你们家,这个是秋玉让我做的衣裳。你们三口人试一试。要是哪里不合身,回头我再给你们改!” “谢谢嫂子。”贺子丰说着。 刘嫂子笑道:“谢啥,以后有这活儿还找我啊。”说完就笑着走了,如今贺子丰跟贺家分了家,看着也器宇轩昂了起来。 老贺家人都长得精神,贺子丰也英俊。连刘嫂子这样爱开人玩笑的人,瞧着贺子丰都有些不好意思。 贺子丰立刻回了家,把新衣裳拿回去。秋玉一看新衣服回来了叫贺子丰穿上试试。 贺子丰活的粗糙,对穿啥没啥想法,可是架不住秋玉商量他,左右院子里也没别人,就把衣裳一脱,露出精壮的身体。随后套上了新衣裳。贺子丰换上新的衣服更是亮眼万分。秋玉耳朵微微红,但眼睛弯弯的,对贺子丰道:“好看。” 贺子丰被媳妇一夸,也有几分高兴:“那我以后穿给你看。”贺子丰还要干活儿,就想把衣服换下来,免得弄脏了! 秋玉却不同意:“穿着吧,那件衣服我给你洗一洗。” 新衣服的确比旧衣服舒服。贺子丰看了一眼秋玉,秋玉却把脸别到了一边。 贺子丰一笑,也就没换衣裳,出去挑水了。 这一路上碰见的人,个个都夸他好模样,以前的气质辱没了他,现在大不一样了。 “早就应该打扮打扮。” “看看,这么整多精神。” 大伙儿笑着说,都察觉到了他们搬走之后日子越过越好,倒是贺家,他们一走之后贺家以前的老邻居都说那边天天吵架,明明是贺家离不开他们两口子,却做的这么绝,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万海路过村里,也听见大家夸贺子丰了,脸色一白,随后就离开了。心里不明白,为何贺老二日子过的好了,他们家却还人人喊打似得! 贺子丰回到家里,小贺然也穿他爹一样的衣裳:“爹。”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贺子丰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 贺子丰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小家伙一被亲就笑,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很是讨人喜欢。 秋玉已经把猪蹄剁成小块了,加了料先煮了一遍去血水,随后又正是炖煮了起来。很快闷炖猪蹄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猪蹄要想软烂脱骨要炖上至少俩时辰,很快院里的香味就越来越浓郁了。秋玉是后放的黄豆,黄豆入味之后吃着是软绵绵的味道。 连汤汁都是精华。 里头又放了几个小红的干辣椒,咸香中带着一丝辣味,吃了这口还想吃下一口。 贺子丰帮着尝了一口咸淡,吃上一口就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儿子也馋坏了,眼睛就盯着锅里,秋玉看着自家小儿子像小馋猫似得。一笑,也给捞了一小块,宝宝抱着啃。肉都已经软烂脱骨了。 贺子丰跟秋玉俩人去送菜去,秋玉每一个碗里都放两块剁好的小猪蹄,再加上半碗的黄豆。小碗里也满满当当的,秋玉给帮着做针线的嫂子们送过去。 贺子丰给借板车的邻居和狗子家送过去。 “哎呦,怎么这么客气啊!” “好香啊。这真是秋玉做的。” “我们干的那一点点不算什么。” “谢谢啦,正愁不知道吃什么呢。” 送过去都挺高兴的。猪蹄和黄豆价贱,但闻着扑鼻的香味就馋得慌。正好给他们送过去的时候是要做晚饭的时候,给的十分及时。周围的邻居闻着就馋得慌。秋玉告诉他们是怎么做的。可是她们一听就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太麻烦了,我要是敢浪费那么多柴火,回头我婆婆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就连狗子爹都是大喜,他今天卖的也好。把本钱出了,还剩下一半的布头呢。剩下这都是纯挣的。笑道:“正好留着晚上喝酒。”越发觉得跟贺子丰相交很好,人家心里有数。像这样的人是可以多亲近的。 原本满满一大锅。等都送过去就变成一小盘的,勉强够给家里人一人一小块猪蹄,半盘的黄豆。 猪心煮熟之后撕了,凉拌,吃起来韧性十足,加上蒜汁和葱叶调味也是一绝。还有猪油渣当零嘴。 汤汁混着黄豆泡米饭吃也很香。贺子丰跟小贺然都吃了个保肚圆。 当天晚上秋玉把大骨头砍断,放到瓦罐里,小火焖一宿。明儿一早可以用这个骨头汤下面条吃! 当天晚上全村都被这股陌生的香味给笼罩着。 第二天几个嫂子凑到小溪旁边的时候都道:“昨儿那个猪蹄啊,都没够。” “可不,咋能把东西做的那么好吃。” “我光吃了点黄豆,能把黄豆炖这么香真绝。”各家饭桌上都抢起来,这东西是别人送的。也不好意思再让人送。一时间馋的挺为难。 几个嫂子道:“我叔家的哥在外头跑堂,他打包回来的菜我们吃过两回,没有秋玉整的好吃。问问他卖不卖,咱出钱买。”馋虫勾出来了,拢共两块又是老爷子,又是孩子的。一个个都吃的甜嘴巴舌的,都说没吃够。 “就是,回头我问问!” “嗯……” 第20章 生活 第二天一早,半个村都在谈论秋玉做的黄豆炖猪蹄,吃的让人念念不忘。 破宅里,秋玉擀了面条,用昨儿骨头汤煮的。味道不错。 小贺然的碗都比脸还大,闷头扎进去吃的可认真了。 吃完饭,儿子喜欢跟秋玉凑在一起贴贴。 秋玉搂了一下,道:“好了,去玩吧。”他儿子以前还挺独立的。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比之前娇气了不止一点,动不动就要抱。 小贺然道:“那我去玩了。”如今有狗子带着他们玩,小家伙都快玩疯了,整个村跑,到处都能听见孩子们疯跑的笑声。 等贺然走了之后,贺子丰也抱了秋玉,学儿子的样子靠在他的肩膀。 从家里分出来就是好,随时可以跟媳妇亲近。 秋玉轻轻的推了贺子丰一下,也没用力气,道:“别闹。” 贺子丰非但没有松开他,反倒是贴的更近了一些。还去亲秋玉的耳朵:“昨儿你在儿子小床睡的。”语气有些不满。 秋玉没看到自己的模样,也能感觉到脸颊发热:“我让你好好睡个觉。”毕竟昨儿出摊辛苦。 贺子丰侧着脸,道:“你不在我睡不着,下次别这样了。” 两人距离近,连说话都是小小声的,秋玉轻声的答应了。贺子丰这才作罢。 秋玉也换上了新衣服,顺便把其他的布料拿过去,打算再做一套换洗,两套棉袄。多给儿子做几件衣服。都是他们之前倒卖布头的时候,留下来的好布料。 秋玉才出去就被人围上了,问他之后卖不卖炖猪蹄。很多人在村里做买卖的。隔壁村就有一个做萝卜糕的。每个月初一卖一次,想买的多都得预定。像刘嫂子也是有会做衣服的手艺,也能挣俩钱。 昨儿很多人是第一次吃秋玉的手艺,念念不忘,恨不得立刻吃第二回 。 秋玉道:“以后再说吧,这是赶集才能买到这么多猪蹄。” 周围的人一听只好失望的收回了眼光。他说的还真是,一个猪就四个猪蹄。不是过节的话不会杀那么多头。 见秋玉要去找刘嫂子做衣服也不拦着他。 村里的几个人凑在一起,还说上了。道:“看看秋玉稍微穿的好点,多俊气。” “可不,徐立都没有秋玉长得好看,只可惜他没有个好爹,不然又是一番造化了。” “现在贺子丰也挺认干的,我听六子村长说,要把贺子丰介绍到他小舅子那里干活去。”他小舅子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厚道,每天给三十文,当天就能拿钱。 “哎呦,那可怪好的。”几个人说着。 “听说贺子丰跟秋玉吃了点猪蹄,贺家老宅骂了半宿!” “咋那么眼馋肚饱的,他们家想吃啥买不了……” 秋玉去了刘嫂子那边,刘嫂子就把贺家生气的话说给秋玉听。就因为他们把猪蹄挨家分,就是没给贺家老宅,他们没面子了。 秋玉道:“我就是把那些吃的喂狗,也不会给他们吃。虽说我们分家了,可是一想到我儿子被他们欺负那么长时间,我就恨不得……还给他们吃东西,那是做梦。” 刘嫂子道:“别搭理他们,他们脑子不清醒。以前,村里人也不知道你们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如今知道了就没一个人不骂他们的。你跟贺子丰都是勤快人,膝下就一个哥儿,不愁日子过不好!” 秋玉道:“嗯。”随后对刘嫂子道:“棉袄麻烦您给好找缝缝。”随后掏出了五十文的定钱,等完事儿之后再给他余下的五十文就好了。这次要做的东西多,再加上冬装做起来麻烦,还是早一点订做,也省得到时候没有衣服穿。 刘嫂子笑道:“放心,保证给你们一家三口做的漂漂亮亮的!” 秋玉谢过了刘嫂子这才回去,回去的路上就看见贺子丰了。贺子丰道:“六子村长叫我现在过去,他小舅子回来了。” 秋玉有些舍不得,盖房子都是力气活儿,还有一些危险,前几天还听说隔壁村的一个壮汉盖房子的时候被砸折腿。前让贺子丰出去干活儿是因为家里没办法了。可是现在家里有一点钱了。就不舍得让他这么辛苦。 秋玉帮他拉了拉衣领道:“能不去么?” 贺子丰道:“咱家那点钱还得留着盖房子和给儿子上学堂用呢。”随后瞧着秋玉的样子道:“我打听了就在隔壁村里干活,晚上就回来了。”不用像出去干活儿那样一走十天半个月见不着。 秋玉道:“那我等你吃晚饭。” 贺子丰道:“不用等我了,我这就算回来也得是深夜。” 秋玉道:“下了工就回来。” “嗯。”贺子丰还要去找六子村长的小舅子报道,匆匆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他过去,六子村长跟小舅子都在,他小舅子矮胖黑叫全哥,有种敦实的感觉:“那跟我走啊,现在我那正缺人。”随后还跟六子村长摆了摆手道:“姐夫,回见啊。” 六子村长嗯了一声,朝着他们俩摆了摆手。 随后全哥就带着他去了隔壁村,他有一个马车,平常还能拉点货什么的。这会儿让贺子丰坐车,全哥赶车。 贺子丰道:“现在盖房子的人多么?” 全哥笑道:“多啊,都在外头赚了点钱。”他手下有三十人在县城里干活。村里的活儿他亲自来抓,又组了一个二十人的队伍。接各个村里的活儿,两头挣钱,一点不耽误。 贺子丰道:“现在要是盖一个房子得多少钱?”他现在住的还是木头屋呢,又荒了许多年,已经不禁住了。他早晚得重新盖房子。 全哥道:“看你想盖成啥样的了,十两就能盖个两间的瓦房。要是想盖的四间瓦房再加上院墙至少得二十两,把砖头都换成青砖的话,那得二十五两。”乡下一般都是这几种,六子道:“让我们干活的话,包工包料。给了钱,等着住新房就行了。” 也有那种买了料自己请几个村里的小伙子盖的,但这玩意术业有专攻,自己弄的就是没有他们做的美观大气,材料也不如他们的好。 早些年还有自己盖房的,现在都请人盖房了,省心还有面子。而且盖个房子也就三十多天。包括打地基上房梁,绝对让人跳不出毛病来。 俩人坐马车速度快一些,很快就到了,他们刚到隔壁村,就看这个一群人都在盖房子的事情忙碌着。 周围则是有一群的老百姓,闲着无事都在这边围着。 全哥一来,这些所有的工人都把手上的货给停下来了。道:“这个是贺子丰,是我们村里的有名能干的,老林,你带着他干活儿。” “是。”人群中出了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贺子丰就发现,这里面有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着不痛快。 眼神里有些不爽。 倒也没多说话,随后开始跟着干活了起来,贺子丰力气大,帮着抬木头,用小车抬石头和沙子之类的。这些东西看着很轻,可稍微弄一下就可以把人弄的龇牙咧嘴。 但贺子丰对这些需要卖力气的活儿倒是很简单。 “全哥还真是会找,你一来,大伙儿都轻松不少。” “小伙子,这一身肉真是结实。” “好样的。” 贺子丰是天生的干活好手,他一来把沙子石头木料什么的都准备好。大伙儿盖房子的速度都快了一点! 如今天热,干一会儿活儿就要歇一歇。免得中暑。贺子丰偷偷的问老林道:“那个人为啥总是瞪我?” 老林一看,倒有些不敢了,贺子丰指的人叫李哥,全哥一走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他管的。自家的工钱都捏在人家手里呢,可是难得看见贺子丰这么能干的年轻人,不想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悄悄的跟他道:“阎王好敬,小鬼难缠。” 随后就跟贺子丰说了,全哥成天要去进料,就把管人的事情交给李哥了。这边给钱虽然是一次一给的,但也会根据大家每天的状况上浮或者下浮个一两文,这就属于驭人之术了,都是出来干活的,自是不想被他扣一两文,跟他关系好的一样干活,但就是比别人能多赚几个子。他现在势力可不小! 老林道:“本来他是想把自己的侄子给叫过来干活,他那个侄子才十四岁,能有什么力气,估计是全哥不怎么想要,但还不好意思直接了当的拒绝他,就把你给弄来了。” 贺子丰明白了,原来这人是以为他顶替了自家侄儿的活儿啊,倒也没说什么,也不像别人那样惴惴不安赶紧过去溜须拍马。他在这能干就干,不能干就不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全哥在这边刚站定,就被当地的村长给叫走谈事情了,这边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李哥来干管理。 一天溜贺子丰七八遍。周围的人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老林道:“李哥,让小贺歇歇吧。”他赔笑着说。 李哥冷哼了一声:“这点活儿还干不完,我们这边是招人干活的地方,不是养大爷的地方。不干就滚!” 李哥随后正眼都不瞧贺子丰。 贺子丰笑道:“老子不干了。”说完把东西往旁边一扔,就朝着李哥走来。 大概是上一世的印象太深了造成了他现在的性格,他可以干活儿也能干,但是不能受委屈。一天三十文就想让他在这狗人面前装孙子,那是做梦。 李哥眉毛一挑:“反了。”他以为贺子丰就是寻常的小工呢,当着这么多的人一点不给他面子。让他以后还怎么管。 工地这边的人都是大小伙子,为啥让李哥当头儿,就是因为他横,如今被贺子丰给撅了面子,顿时下不来台了,就想收拾他。 立刻招呼几个人,都是莽汉,既然有不服的。那就用拳头来比划比划。今儿要是不给贺子丰给压服了,以后在这边就别她娘的混了。 李哥嗷一嗓子就有五六个男人出现了。 老林一看心说不好,这么多人对上一个人,他怕贺子丰会吃亏,立刻去找全哥去了。这要是一群莽汉弄出来事来,怕到时候收不了场。 全哥一听立刻赶回来,前前后后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这边已经倒了一片了。只有贺子丰还站在那里。 村里的老百姓爱看热闹,瞧着他们刚才要比划比划一个个眼睛瞪圆了看,生怕漏下一丁点。 随后都开始跟全哥说刚才打斗是有多激烈。 全哥也震惊了,这边都是干活的老手。贺子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人给撂倒,果然非同寻常。 非常想留下贺子丰,但贺子丰不干了,既然这里不欢迎他,他走就是了。 全哥知道李哥是个什么脾气,虽然想留贺子丰但也不能硬留。只好遗憾的让贺子丰离开了。他来这边也就三个时辰不到,但全哥还是给了他三十文,到底比手下会做人一些。 贺子丰道了谢,带着钱离开了。 他一走,大家干活儿又怨声载道了,以前有贺子丰在的时候,他们都轻松不少。 心里都对李哥有些想法。一天天就拿自己聪明当别人傻呢,找个干活不偷奸耍滑的人多不容易,他倒好,把人弄走了,活儿不都是大家干。被打可真是活该,贺子丰刚才怎么没打死他呢。 贺子丰走回的村子,秋玉已经准备饭食了,走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 贺子丰刚回家,秋玉就听见声音了,出来一看,眼睛里有些惊喜之色:“你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道:“不干了。”具体的没说。 秋玉之前就不太想让贺子丰干那活儿太危险,瞧着贺子丰回来了,秋玉最高兴。 贺子丰身上脏兮兮的,道:“我去大河里洗个澡,待会儿回来。” 秋玉嗯了一声:“回来把然然也给带回来,这小崽子天天在外头玩的都不想回家。” 贺子丰笑道:“然然淘气一点好。” 秋玉忍俊不禁道:“你就惯着他吧。” 贺子丰却言之凿凿:“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说完就去洗澡了。 才走出去,就看见有几个跟他家关系略好的嫂子道:“正要去找你呢,出事儿了。你舅舅他们来了。” 第21章 打架 贺子丰一听,连忙去了贺家老宅。果然一进去就看到很多方家村里十几个男人,舅舅也在里头。 他们看见贺子丰忙让出一条道来。 贺子丰的舅舅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来找舅舅。”随后怒道:“果然有后娘就有后爹,要不是贺子丰聪明,你们还想弄死他不成,真当我们娘家没人了。” 渣爹贺东来自从儿子搬家,不少村里的人背地里都笑话他,没了贺子丰和他媳妇这样的好劳动力,家里处处都很乱。 贺子丰他们弄了猪蹄请所有人吃,却故意漏掉家里,果然是翅膀硬了。正哽着一股气无处发泄呢,他舅舅又来,渣爹贺东来一下子火了。竟也不顾这十几个壮汉,直接冲着他舅舅嚷了起来:“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来我们这大呼小叫。” 舅舅怒道:“我在这,你还敢这么咋咋呼呼的。我要是走了,你还不知道怎么欺负贺子丰呢。” 村落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这要是外村的人过来找茬,村里的人拧成一股绳来对抗他们。贺子丰瞧着很多人都带着锹镐之类的。这么多农家汉子要是械斗,那可就是做了死仇了。 贺子丰忙道:“各位,这是我们的家事。” 有贺子丰这话,大家才逐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所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渣爹贺东来道:“你还伙同外村的人想收拾你亲爹不成,小畜生,怎么没弄死你呢?” 贺子丰道:“你闭嘴。”自从贺子丰不像之前那样对贺东来言听计从之后,他的气势就很惊人。 小万氏也不管那些,道:“他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爹,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舅舅冷哼了一声道:“你算哪根葱,你自己的儿子在家吃香喝辣的,给我外甥弄的这么惨。” 刚好贺子丰从外村工地回来,还没来得及把身上一身的脏污洗干净,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再一看贺东来是个自己穿的溜光水滑的,有田又有买卖,却把亲生儿子逼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万氏一听到别人这么指责,不干了,也顾不得体面之类的,像个泼妇,道:“放屁,我来的时候他才几岁,他喝风吃露水长大啊?我要是知道还能担这种虚名,还不如小的时候溺死他,也省了今天的麻烦。”随后道:“这是伙同外人来扎我的心。” 随后像个疯子一样冲过去,道:“你弄死我吧,我也不活了。”直接冲过去就要用手挠舅舅的脸,要不是站在旁边的贺子丰给拦了一下,小万氏差一点伤到人,她成天什么都不干就保养她的指甲,比一般干农活的妇人留的指甲长很多。 小万氏一击不中,愤恨不已。 舅舅怒道:“老妖婆,你瞅谁呢。这里没你的事儿,你要是再往前凑,可别怪我动粗的。” 万海从外头赶到听到这一句话道:“你要是敢伤我娘一下,我保证让你出不了这个村。” 小万氏一时有些得意,虽然她嫌贺东来是个窝囊废,但还有出息的大儿子,有万海在他们就别想讨到什么便宜。 贺子丰道:“哦,怎么?明明是你娘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你还有理了?” 万海瞧着贺子丰眼神里有些痛心道:“她是咱娘,她岁数大了,你不该跟她一般见识。” 舅舅在旁边一听不干了。道:“我外甥有娘,不用你们往上硬凑。”随后道:“当初,是贺东来这个王八蛋非要跟我姐和离,闹的沸沸扬扬的。原来是你早有了相好的,还虐待我姐唯一的独苗这口气我们怎么能咽下。” 这世上最女子苛刻。虽说是和离,不是被休,但很多人会说一些歪风邪话。害的他们方家人无论走在那里都被人议论,家里的女孩子们被议亲都被挑三拣四,若真是他姐有德行上的败坏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是真相却是贺东来这个王八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为了自己抱得美人归,把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如今真相大白,这么多年的仇全都攒在这一天了。 老贺家的人非但不知反省,反倒是一个比一个能咋呼,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按照他们这规矩来。 就在此时,徐村长跟六子村长差不多同时赶来。徐村长虽然村长的身份被镇长给掳了,但他干这么久,村里还有几分积攒的威风,眉头皱起来道:“你们方家村在我们这里喊打喊杀的,是欺负我们赤水村没人了?全体村民注意了,抄起家伙事儿,跟他们拼了。” “谁敢?”贺子丰拔高了一下声音。贺子丰人长得本来就高大,如今沉声呵斥了一声,竟跟村长身上的气质一样让人害怕。 六子村长道:“老徐啊,你鼓捣大伙儿打仗这要是谁家磕了碰了你管啊?这明显是他们的私仇。谁都不许掺和!”随后对方家的人道:“你们也是家里的顶梁柱,马上要秋收了。还是别动手了。” 舅舅道:“这为村长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么明事理怪不得能当上村长呢。” 徐村长被他阴阳怪气的一说,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舅舅道:“你在外头不正经,凭啥和离之后把罪过推在女方的身上。我告诉你们,娘家有的是人。除了我,还有不少人要来呢。今儿有村长又有小辈的,我给你个面子,我要收拾的就是这贺东来,你们谁要是想帮他就是跟他一伙的,我一起收拾。” 都说外甥像舅,贺东来哪儿是舅舅的对手。眼瞅着没人帮忙就有些腿软了。道:“你……你……”随后道:“万海。” 村里人都知道贺东来对万海比对亲生儿子还好呢。万海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这种时候也由不得他躲在后面。 舅舅虽然身体结实,但要是一对二就吃不消了。贺子丰活动了一下脖子。既然舅舅是给他找场子的,他必须上。 方家村的人和赤水村的人都在看着。 贺子丰一个勾拳,随后一个扫堂腿。万海就被撂倒在地上了。就听结结实实传来砰的一声,光听这个动静都疼,小万氏疯了似得朝着儿子过来,方家村的人那肯她出来搅局,三个人拉着她不让她上前,不远处是舅舅把贺东来打的哭爹喊娘。 贺子丰结结实实的打了万海一顿,别提多痛快了。别看万海在外头装的像个人似得。其实每一次都在纵容贺东来跟小万氏欺负他们一家三口。他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本该是贺子丰的一切。打他一顿也不多。 就是小万氏一直在旁边尖叫,吵的人耳朵疼。 第22章 未来的打算 把他们狠狠收拾一顿。 舅舅临走的时候还跟贺子丰道:“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直接来方家村找我。”随后看了一眼被打的不轻的前姐夫,狠狠的呸了一声,极解气。 这一顿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打了。就因为他这行为,连带着方家后面出嫁的姑娘都多多少少受点影响。看见他被打倒在地的样子,像是被翻了壳的乌龟,半天都爬不起来。今天这里既有赤水村的人,又有方家村来撑腰的小伙子们,真相大白之后,谁也别想再说他们老方家人的歪风邪话。 贺子丰跟舅舅道:“要是不着急的话来家里吃一顿。” 舅舅道:“不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随后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球,是用碎皮子缝制的,给小孩玩正好:“这个是给然然的,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舅爷。” 贺子丰道:“下次我带他去拜访您。” 舅舅一听十分开心。随后道:“那感情好。”随后就挥了挥手,道:“行了,别送了。我自己回去。” 跟着他带来的那些兄弟一起离开了这里。 贺子丰辞别了舅舅才匆匆去洗了个澡回家。刚一到家,就看见然然蹲在角落里喂小兔子呢。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随后跑过来,张开两个小手道:“爹。”话语都脆生生的。 贺子丰直接把儿子抱在怀里,随后把舅舅的那个在手里把玩的小球递给了儿子,道:“喏,是舅爷给你的。” “你帮我谢谢舅爷。”宝宝被秋玉教的很有礼貌。 贺子丰没忍住,亲了一下儿子奶香奶香的小脸蛋,道:“下次带你去见他,你亲自去谢。” 小贺然点了点头。 贺子丰刚回到屋里,瞧着秋玉烙了饼,是三合面的饼皮,还散发着热气,有秋玉做的炒辣酱,盘子里有洗干净的山野菜嫩芽,把饼子抹上点酱再撒点爱吃的菜卷起来,又满足又过瘾。 一家三口吃了点饼子,儿子吃的最多,小家伙贪心,每次都要卷一个大的饼然后一口吃下,腮帮子鼓的像小松鼠似得。小家伙每一次吃东西都很认真。 秋玉烙饼很香,他烙的饼微微有些厚度,切成三角块。每一块再卷上东西就更大了。 贺子丰都顾不上吃,就光看着儿子了。 小崽子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吃的可专注了。看他吃东西,手里的食物都要更香一点。 他们这就是个农家院,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秋玉道:“然然,少吃一点吧,都胖了。”现在天天吃很多,脸颊都圆了,不过看起来更可爱。抱起来也沉手,每天满村里跑都不耽误他长肉。 贺子丰道:“孩子胖一点才有福气。” 贺然一听他爹夸奖他,立刻高兴了起来:“爹说的对。” 秋玉笑看了他们父子一眼。晚上,秋玉把儿子在小床哄睡着,他才回大床,就被贺子丰用力一拉,整个人就跌在他的怀里。 漆黑的夜里,秋玉也没挣扎,顺势的躺在他的胳膊上了。贺子丰小声道:“我想多赚点银子,先把房子盖一下,等然然五岁的时候送他也去学堂里学一下。” “可是然然他能学好么?”他们的家底薄,不像的大哥大嫂他们可以把两个孩子送过去读书。怕花了那么多钱,孩子不是那块料,而且还有一件事儿秋玉下不了决心。 以前小贺然很孤独,周围根本没什么人陪他出去玩。现在多了狗子和其他几个玩伴,快乐多了。再说然然年纪也小,离开了家里怕会被人家欺负。 贺子丰道:“咱们家然然聪明,肯定能学好,多学点东西这么也不会吃亏。总比那种大字不识两个的人要好。”想了想又道:“赚点钱才是要紧的。” 说到这个话题上秋玉可就不困了。随后对贺子丰道:“不然我们还去集市上摆摊吧。”这次他尝到了甜头,虽然又忙又累,但真能赚钱,要是按照这个攒钱的速度,他们盖房子和送孩子上学这事儿就不远了。 贺子丰道:“布料那生意是可遇不可求的。”布庄里都不知道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布料。道:“我看他们卖吃的还挺赚钱的。不过,肯定辛苦。”像他们炖猪脚,从清洗,炒料,炖煮,功夫可废了不少。而且这大热的天,在灶台前面做饭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儿。 秋玉道:“赚钱怕什么累。我能干。”他一直做菜就蛮好吃的。只是以前缺少调料,再加上在贺家老宅的时候小万氏一直挑他们的错处,拘谨一些。那日给那些帮忙的嫂子们送猪蹄,第二天被拉着夸奖了好久,稍微有点自信了。 贺子丰道:“明儿你做点好吃的,把狗子爹请过来,让他说说买卖应该怎么办。”他们是农户去县里的机会不多。没有狗子爹这种走家串户的货郎消息多,再说上一次卖布头赚了一笔还没有正式的感谢呢。 秋玉道:“我做个烧鸡。” 贺子丰道:“成。” …… 第二天秋玉去村里买了一只鸡,杀好了,直接就开始做了起来。他爹以前是猎户,特别会做荤菜。 贺子丰顺道打了半斤的烧酒,邀请狗子爹来家里吃饭。 狗子爹一听,喜气洋洋的来赴约道:“本来不想来了,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但你上次做的那个黄豆猪蹄太绝了,连汤泡上饭都好吃,就犯了馋,少不了来叨扰你们两口子。” 贺子丰道:“喜欢就好。”俩人有酒有花生米,还有一些山上的干枣,他们一边吃着一边等着烧鸡。虽然还没出锅,那香味他已经飘满了整个院子,按照狗子爹的说法,光有这香味都能就下一口酒。 贺子丰跟他说话想摆摊。 狗子爹道:“嗨,有这手艺那出去摆摊肯定火啊。周围三个县城,每个集市的日子都不一样。赶集太费劲儿了。坛坛罐罐,汤汤水水的,一个大铁锅再加上炉子,太沉了。不然,你们就在咱们县一个月交两百文,找一个固定的摊位。每天早上去,晚上回来,东西花钱寄放在县里。比这省劲儿多了。” 贺子丰一听道:“要不怎么说你这见多识广呢,左右烧鸡还没做好,咱俩先去把正事儿办了。回来咱哥俩好好喝一顿。” 狗子爹对贺子丰也是真心相交,一听他这么说,爽快的就答应了。 第23章 买卖 俩人出了门,狗子爹带着贺子丰去了他家。他跟贺子丰住的位置正好东一个西一个,都是村子边上。狗子爹跟村里的来往也不多,谁知他家竟还养着一匹马。 狗子爹从善如流的套上马车,道:“喏,咱俩去县城坐这个方便。” 贺子丰眼见马匹也眼亮,这可比牛车快多了。 贺子丰上了车。狗子爹道:“去县里一趟,别白去。”说完又放了好几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上次那个布头,他的货多,估计得卖一阵子。刚好赶车那里可以坐下两个人,坐在外头更凉快。 马车上了道,跑起来飞快。坐在车上能感觉到呼呼的风声。 狗子爹对这马车也是极得意,道:“你看我这马怎么样?” 贺子丰道:“不错啊,你买的?”这马高大,就是车厢有些简陋。一眼就知道这是拉货的车。 狗子爹道:“我可买不起,这是在县里马行租的。要不说他们可真是纯挣钱的买卖。我把马租来之后,草料还得我喂,马儿生病了我管,马不能累着,就这一个月还八百文钱呢。要是马死了,我还要赔钱。简直就是弄回来个祖宗。”他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挺美的。 贺子丰道:“有了它,你去集市上也方便。” 狗子爹爱听这话,笑道:“那倒是,咱要是走的话至少俩时辰,赶车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我现在离开它可不成,不过养马可真贵。一个月给他买草料就得二百文,算起来一个月一两银子,这还得说是老马,要是膘肥体壮的小马更贵!不过小马脾气大,咱也不会训。还不如老马,吃的少脾气顺。” 贺子丰越看越喜欢,也询问了下租马车的地方。 狗子爹十五岁就出来闯荡了,县里的地方没有他不知道的,讲讲县里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县城,狗子爹先把自己的货卸在他租的小院里,随后跟贺子丰办起正事来了。 县里有一条街固定是卖东西的,道路很宽阔,摆小摊的在中间,留出来一条大约两辆马车可以并行的道路,两边是一些店铺。 狗子爹熟门熟路的带着贺子丰去了县衙门,找专门管事儿的那里交了钱写个文书,回头就有衙役带着白色的漆笔,过来量地方!交了钱就算是过了明路了,两百文一个月,白天客人也不多,就赶上集市或者庙会的时候客人多。老长一条街道,摆摊的只有十几份儿。 贺子丰偷偷给了量尺的衙役一人二十五文,这些派出来干活的都没啥背景,平日里一分孝敬都捞不到,见贺子丰这么识趣,地方给他画的很大。 贺子丰又买了一点调味料,在县里租了个小仓房。一个月五十文,管房子的老头专门给了他一把钥匙,他以后从角门进进出出就行,属于小后院,不影响房东住。办完一切才跟狗子爹回村。 到家就开饭,秋玉做的烧鸡还没做熟的时候香味就很浓郁了,现在更是让人垂涎欲滴。贺子丰和狗子爹回来吃了上来,雪白的米饭,大块的烧鸡,还有当地的粮食酒,狗子爹吃的很舒心,临走还剩下一点,秋玉给狗子拿了一个鸡大腿。 狗子爹连连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已经吃的够多了。” 贺子丰道:“这是给狗子的。” 狗子爹是真喜欢他家做的东西,见他们是真心给,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随后晃晃荡荡的回去了。 贺子丰也喝了一点酒,身上都带着几分酒气,把事情跟秋玉说了。 “咱们卖什么呢?”虽说秋玉做肉做的好吃,但太贵了怕没买。 贺子丰想了想道:“你做的辣椒酱蛮好的,要不烙饼,上面抹上辣椒酱。做个酱香风味的饼。”老宅那边有做酱的工坊,秋玉做辣椒酱一绝。当初没跟老宅闹掰的时候连挑剔的小万氏都说过,秋玉做的酱蘸啥都好吃。 抹在饼上,是贺子丰以前的吃法,一直都吃不腻。而且用的是粗粮,成本低很多。 秋玉道:“那是咱们村里的吃法,县里的人能吃的惯么?” “试试呗。” 俩人今天花了不少钱,买鸡花了五十文。租摊位和放东西的地方,再加上给衙役送礼,买调料等等,他们钱就剩下一百一十七文了,算上秋玉藏起来的一吊钱,全家就这么点钱了。 以前秋玉做东西是家里有什么吃什么,但现在是做生意不像之前那么随便了。要贺子丰去买杂粮,一共三种共五十斤,花了一百文,买完去村头的碾子那边花五文钱自己碾的细细的再拿回来,他们现在每一文都得精打细算。 俩人交了一个月的摊位,每一天睁开眼的费用就有五六文的成本,迫不及待的想要早点赚钱。 秋玉要的杂粮是三种不同的粮混在一起的,他去石碾子那边自己干,一圈一圈绕到了快晚上了才干完。面粉不用过筛都,贺子丰干活细致,他碾过的面,风一吹像雾一样,一点渣滓都没有。 回到家里,秋玉已经熬上酱了,又买了很多豆油。 贺子丰进厨房,酱香味越来越浓郁了,看着就诱人。 秋玉道:“我是在瘸叔那边买的。” 贺子丰道:“他家酱是不错。”瘸叔也是做酱的,不比他们贺家的酱差。不过没万海这种推销的手段,名声不显,也只有附近的几个村里知道他的手艺好,不过他就一个老光棍。赚那点钱足够他打酒了吃肉他就知足了。 秋玉道:“瘸叔还给我便宜了,买了十斤送了两斤。”估计也听说了他们家里的事儿。 贺子丰道:“他真是个厚道的人,以后咱们用酱就去他那里取。”晚上把酱熬好了。把面揉好。明儿到县里方便多了。厨房看着秋玉道:“你在家,明儿我去吧。”反正烙饼的事情他也会,最重要的酱汁秋玉都熬好了,其他的他都可以干了。 秋玉道:“我也想去。”上次是贺子丰的决定,这次他也参与了其中,要是不让他去的话,他在家里更胡思乱想。 贺子丰拗不过亲媳妇的磨,道:“那早点睡。” 俩人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然然也跑过来,非要挤在他们的中间,软乎乎的躺好了,扬起小脸对贺子丰道:“爹,你们去哪儿啊?”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已经把出摊要用的东西都放在板车上了。小家伙聪明,此刻小手拉着贺子丰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 贺子丰道:“明儿我跟你小爹爹去集市上卖一点东西,晚上回来给你带饴糖吃。” 小贺然道:“我也要去。”这么执着的表情跟秋玉如出一辙。 秋玉也在旁边,道:“然然听话。” 小贺然看了秋玉一眼,表情都带着几分可怜,耷拉下眼睑的时候,还用胳膊抹了一把,有几分落寞:“可是,我想跟爹爹在一起。” 贺子丰瞧着儿子心中一软道:“行,但你不能乱走,不然被县里拍花子给抓走你就见不到爹爹了。 小贺然没想到他爹改了主意,重重的点了点头。秋玉有些不认同道:“怎么能让孩子去?” 小贺然回头看着秋玉道:“我乖。”一副再不让他去,就哭给秋玉看的架势。 秋玉皱起眉头,小贺然见状不好,直接滚到秋玉的怀里,小脸蹭在秋玉的前面,奶声奶气道:“爹都答应我了,不能欺负小孩。” 秋玉瞧着自家儿子,一时没忍住,道:“你呀,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还这么爱撒娇……” 贺子丰瞧着秋玉跟小贺然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强制的熄了烛火道:“快睡。明儿爹爹起床的时候你要是能醒,咱们就一块去!你要是睡着了就不带你去了。你也不许哭,听话的孩子晚上有饴糖吃。” “嗯。”儿子的声音传来,天色晚了,也没有把小家伙抱回自己的小床睡,一家三口挤在一起,倒也有一番别样的温馨,没一会儿熟睡的呼吸声就都匀称了。 贺子丰惦记着事儿起的很早。他刚一动,秋玉也醒了,外头的天还是黑的。 贺子丰悄悄的把烛火点亮,果然儿子还在睡觉。不过小家伙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一只手抓住秋玉的衣襟,秋玉一动。小贺然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坐在床上打哈欠。 秋玉把儿子抱在床上,道:“睡一会儿吧。”这个时间对孩子来讲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但然然一听却不肯,道:“我起来了!”但是伸出手要秋玉抱。 秋玉见儿子虽然睁着眼睛,但满脸的困意,也不知怎么好了,求助的看向贺子丰。 贺子丰道:“算了,带着吧。”随后他去厨房把大铁锅也酱饼之类的都搬到板车上。 披星戴月的往县里赶。 秋玉抱着儿子,此刻小崽子大概感觉到了安全,竟在秋玉的怀里睡着了。秋玉只好抱着儿子一路走。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刮过林子的声音时不时的在耳边回响。 贺子丰推着板车,对秋玉道:“要不把孩子放在车上,把我的衣裳盖子他。” “没事儿。”秋玉说着。可是儿子都这么大了,没一会儿就累的胳膊酸。贺子丰接过儿子,小家伙就醒来了。贺子丰背着儿子,小家伙抬起头还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好好看啊。” 一听这种孩子话,俩人都笑了。 到了县里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们去了摊位前,只有零星几个摊位来了。还都是做吃的。有炸油条的,煮面条的,他们也把摊位支起来了。铁锅下面一个炉子。旁边摆放一个大的面板。把酱料和醒好的面剂子有二十个,还带了半袋子的杂粮面粉。他们带了干净的井水。先倒出个小盆洗了洗手,随后当场揉起了面剂子。 秋玉擀面,贺子丰然后放在锅里烙,俩人分工明确。 大街上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人。还有油条摊的老客人买一根油条一碗豆腐脑在那喝,也有人买完用油纸裹上用麻绳提着回家。 他们是这条街摆摊的新面孔,有人看了几眼,但还是没过来问。 很快第一张饼烙好了。连贺子丰都觉得好,饼有点厚度,外头的一层从锅里拿出来还冒着一点油泡泡,外皮起酥,里面还是软韧的。 对秋玉道:“咱先吃吧。”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人,起大早走了那么久的路。 秋玉嗯了一声。 把饼面刷上一层秘制的辣椒酱,辣椒酱碰上热饼,一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香味。在等炸油条的客人,都回看了好几眼,一大张饼,切成小块。三口人吃上了,酱香饼果然好吃。贺子丰吃饭比较快,三下五除二半张饼就进了肚,秋玉吃的也很香。 贺子丰烙了第二张,就看在那边买完油条的男人走过来道:“你这饼多少钱?”他越走近就越能闻到香味。尤其是一大早上,人还醒呢,肚子先醒,还颇又精神的叫了一声。 秋玉道:“六文钱一张。”他们用的是混合粗粮,成本低,没磨粉的粗粮才两文钱一斤,算上油和酱料再加上柴火,一张饼能至少赚四文钱左右,吃着一点不差,而且他们做生意实在,这么厚实的一张饼,一个大男人都能吃饱!隔壁骨头汤面还十文钱一碗了,吃饼很划算。 一看这么物美价廉,这男人道:“来一张,离老远就闻到了!可真香,多刷点酱,我口重。” 贺子丰和秋玉都做面食,没功夫收钱,就让客人过了目把钱给小贺然。 小家伙没想到两个爹爹给了他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顿时胸脯挺起来了,一副认真负责的样子。 第24章 受到追捧 客人早起的食欲被酱香饼唤醒,刷好酱料的饼切成小块用油纸包好,他直接用手挑起一块吃了:“好吃,味正。”临走前还道:“明儿你们也在这里出摊吧?” “嗯。”贺子丰说着:“以后不下雨都出摊。” 那客人一听笑道:“明儿我还来。” 他买完走了,贺子丰瞧着自家儿子哒哒哒的跑过去,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随后站在石头上面,双手按在钱匣上。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秋玉道:“在这边是不是没意思?明儿你就别跟来了。”大人怎么累都行,主要怕儿子无聊。 小贺然却拒绝道:“不行。”这般执拗跟贺子丰的脾气一模一样。 很快这边来往人就多了,贺子丰一直在烙饼,烙好就刷酱料,烙好的饼放在面前摆放着。 “多少钱一张啊?”有一路过的人问这。 “六文钱。”贺子丰说着。 “来一张。”对县里的人来讲,六文钱不算贵。在那边吃一碗面条还要十文钱呢。 “给我也来一张。” 小摊子很快聚了不少的人,烙一张饼要一会儿,能等的人就可以买刚出锅的,但要是不能等的可以买烙好的饼,还是温热的。 很快贺子丰烙好的那五张就被人都买走了,后面来的人只能在旁边干等了。 都是早上路过买东西,打算回去吃的。 这饼卖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秋玉已经开始揉面了,之前准备的二十张都卖光了。后面还有几个想买的,可是看这边还需要重新和面,都散了。 和面这是需要力气的,贺子丰索性熄了火。他把这个活儿给接了过来,他揉的面很有韧性。幸亏多戴了几个大盆,一口气把半袋子的面都给揉了。变成五个硕大的面团,然后再细分。 像他们这种新摊子需要等客人来。 小贺然是头一次来县城,东瞅瞅西看看,只觉得哪里都新鲜,眼看日头上来了,大街上的人也稍微多了一些,其他摆摊的人有不少都开始叫卖了起来。 “胭脂,上好的胭脂。” “卖,豆包嘞。卖豆包……” “省城的胡瓜,又甜又脆的胡瓜。” 小贺然看的目不转睛的,吆喝声很有特色。小贺然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两个爹爹。随后,道:“爹,咱们也喊吧。” 秋玉是万万喊不出来的,他这人性子腼腆。至于贺子丰也不会喊,就他的儿子才四岁却很有雄心壮志。 俩爹爹鼓励他道:“要不你试试?” “恩恩。”小贺然答应的还挺快,可是鼓起勇气的时候,却发出很小的声音,奶声奶气道:“卖饼。” 贺子丰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声音小的,估计除了他们两口子周围没有一个能听到的。 小贺然脸颊有些发热,害羞似得从石头上蹦下来,跑到秋玉旁边把脸埋在秋玉的怀里:“爹笑我。” 贺子丰连忙跟儿子解释道:“爹没笑你,然然做的很不错,比我们都勇敢。” 小贺然一听这话又回到了原来的石头上。估计是刚才他爹给了他勇气,这会儿声音更大了点:“卖饼。” 小家伙的声音很清脆,说完就看着贺子丰。 贺子丰道:“我儿子真厉害。” 小家伙胸脯挺得更直了,随后高兴道:“卖饼嘞。” 很快还真有被儿子吆喝来的客人,是个中年镖师:“你这饼怎么卖。” “六文钱一张。”秋玉介绍说着。 “来三张。”这个中年镖师豪爽的说着,一身的腱子肉,但国字脸看起来很正派,道:“你先在这边烙着,我去油条那边买豆腐脑。”还先付了钱。 “十八文。”小贺然奶声奶气的说着。 这中年镖师瞧着小宝宝有几分讨人喜欢,惊讶道:“这么小都会算账了。” 小贺然心虚的看了贺子丰一眼,这些都是他爹告诉他的。小孩子学习能力块,现在五张以下的饼他都会算了。 中年镖师长得健壮,都吓哭过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小贺然非但没怕,还义正言辞的跟着他道:“我不是小孩子,我今年都已经四岁了。” 这中年镖师哈哈大笑,道:“好,你不是小孩子,是男子汉。” 话音一落,宝宝的胸膛挺的更明显了。 这镖师随后过去喝豆腐脑了,押镖是个很赚钱的生意,更何况他还是小头目。豆腐脑这种东西他一次都喝五碗,喝完这边已经把酱香饼给弄好了,他提着就可以走。 回到镖局回去吃,拆开油纸,虽然热饼被油纸这么一捂没有外头那层酥脆的皮了,不过酱香味已经完全深入到这个饼里了。 吃一口软韧厚实的饼皮,很耐嚼,而且吃起来还有一股特殊的粮食香味。最奇特的就是这酱料微辣,吃起来又香又提味,吃了一口还想吃。而且他买了三张,连他这么大食量的人一顿都吃不完。 很快香味就把其他弟兄给引诱出来了。 “嚯,刘哥吃什么呢?” “饿死了。” “这是啥啊?” 三个小兄弟过来,这几个都是今年新加入的,平日里三大碗饭打底。中年镖师已经吃八分饱了。道:“卖油条那边新开了一家酱香饼的,味还不错,这些你们吃吧。”他大气的一推。还剩下一半呢。 “谢谢刘哥。” “刘哥不愧是当大哥的,就是大气。” 随后几个人就吃上了,他们也是刚刚睡醒,食欲正是旺盛的时候,才吃上一口,脸上有几分惊讶之色,他们是镖局的人,以前也压过一些贵重的物品。都是大户人家请客,什么鱼啊,烧鸡这种硬菜随便吃,反倒不如这酱香饼顺口。 三个大小伙子分吃这一张半的饼,完全没吃饱,要是没吃也不觉得馋,可是吃上了就不行。连忙道:“我出去买。” “小李子,给我捎两张。” “我也要两张。” 他们热热闹闹的说着,就听从里面走出来镖局其他几位前辈,皱起眉头道:“你们干啥呢,说的这么热闹。” 仨年轻的人,小李子道:“都说六哥买的酱香饼呢,可好吃了,六文钱一张。” “哦,那给我们也捎十张吧。”反正六十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小钱。 “好。”仨年轻的人一起去的,刚去不到一刻钟,其中一个人就拎着一个油纸包好的酱香饼拿过来了,道:“他们还在那边排队呢,得一会儿,这些刚烙好的先拿过来。” 几个镖局的前辈点了点头,这些新人还是蛮聪明的。 随后这几个人就把酱香饼打开,香味一下飘了出来让人浑身一震。 辣椒酱是灵魂,饼皮厚实劲道搭配起来,吃上就停不下来。越嚼越香,越吃越想。 干镖局的人别看他们现在挺有钱的,但干的活儿是拿钱卖命的买卖,能干这个的都是苦出身。 按照他们镖局的总头目的话讲,他们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大酒大肉不稀罕吃,天天啃馒头,如今终于找到了比馒头好吃,众口皆赞,竟比去山外楼酒馆吃一桌席面还过瘾呢。道:“去把那几个兄弟都叫起来吃一口。也省的他们一觉睡到晌午又胃疼。” “成。” 随后就派人去叫他们,还真让这几个镖局的前辈给料对了,这些糙汉子就爱吃酱香饼这一口。五张饼哪里够这么多人吃的。不吃还好,一吃就馋上了。 “小李子,小胡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说话间,他们就回来了俩人抱着饼。随后看着整个镖局的人都出来了,傻眼了,他俩闻了半天的香味,可还一口没吃呢,都打算狠狠的吃上一顿。结果瞧着这么多人,用脚指头寻思寻思也知道不够吃啊。 今儿兄弟们咋这么齐呢。 把酱香饼打开,这个还热着呢,狼多肉少很快就抢没了,都没吃够,道:“再去买十张。” 刚才去买的小李子道:“没了,我去的时候是最后十张。” 中年镖师道:“咋能呢?那会儿不还有很多么?” 小李子道:“你还不知道咱们县的人,爱凑热闹,大伙儿一买啥就都买。” 这些人都爱吃酱香饼,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道:“这么着,咱订三十张,明儿一起吃。” “三十张饼哪够啊,我一个人就能吃三张!” “我也是。”早上这口没吃到爽,可不痛快了,感觉张嘴就能吃进去一头牛。 中年镖师刘哥道:“老大说你们是饭桶可真没说屈你们。你们一人交五文钱在我这,我去买。” “五文够干啥的,我感觉这饼得在咱们镖局红火一阵子,左右昨儿刚发的钱。一人拿一百文放刘哥那。每天给我们订饼子吃,省着三文五文的成天管大家要。” “我看行。”这事儿有人牵头很快就决定了。 随后还是中年镖师刘哥去的,瞧着贺子丰那边果然被客人围着。秋玉忙对不明真相的新客人道:“不好意思,明儿你们再来吧,没饼了。”这才一一劝退赶来的人。 中年镖师道:“我订四十张饼,明儿这个点过来取!” 秋玉头一回做生意,此刻又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周围的人一听他这么说,更好奇他们家酱香饼的滋味了,打算明儿早点来买也尝尝。 贺子丰道:“成,要给一半的定金。四十张饼二百四十文,你给一百二十文就可以了。” 中年镖师痛快的给了,很快他们这烙完饼还不到中午呢。一家三口就可以收摊回家。头一天出摊准备的是一天的量,谁成想卖的这么好。 回去的路上,儿子困了趴在贺子丰的背上睡着了。 秋玉眼睛亮晶晶的,都走一个时辰了,还在兴奋的状态里没走出来呢:“我们有钱了。” 贺子丰单手推车,另外一只手背过去托着熟睡的儿子,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第25章 轻松 到了家,贺子丰把儿子放在小床上,小家伙真的困了,一路上这么大的动静还没醒。 贺子丰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对秋玉道:“你先回去睡吧。”做小吃的买卖是赚钱,但也累,像他们天不亮出摊,然后回来还得把粮食磨成面,炒酱料,和面,一直捞不到休息,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秋玉此刻也困极了,这样大的日头走了两个时辰,头都有点眩晕了,但他也不舍得把这么多活儿丢给贺子丰,道:“先干完再睡。” 贺子丰道:“乖,一会儿我也睡。” 秋玉也有些到极限了,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答应他回了屋,贺子丰推着空的板车出去了,去村里换了几样粗粮,都是两文钱一斤,他每一样买了五十斤。 买回来之后,还看见了接他板车的邻居。贺子丰对邻居道:“婶子,这个车卖给我吧。”村里不小气,要是用什么东西都可以借用,但他们天天使不如买下来。 邻居摆了摆手道:“什么钱不钱的,你就用吧。” 贺子丰却坚持,要是自己找木匠师傅打至少也需要好几天。邻居家的这个板车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保存的还挺好的,拉起来也很轻巧。 邻居道:“我这个板车当时找的是挺有名的木匠,不算木料光工钱就用了五百文。这个车拉起来也不费力。本来不打算卖的,不过既然你想要拿三百文就行。” 贺子丰答应了,回去给他取了钱,还找村长当个见证,免得两家将来有矛盾和争议。 贺子丰又买粮回家,办完了最重要的两件事儿也去休息了。他不想打扰秋玉,悄悄的上了床。 谁知秋玉似乎有所感,直接翻身直接进到他的怀里。 贺子丰没忍住,亲了自家他一口。秋玉还总说儿子爱撒娇,其实儿子这点都是随了他。 一家三口都累了,沾到枕头有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很快也睡着了。 贺子丰是被一阵香味给勾起来的。他刚醒,秋玉已经把饭菜给做好了。 贺子丰睡了一个时辰很解乏,感觉浑身的疲惫终于消散了不少,起床吃起了饭菜。 自家那个小懒猫儿子,估计是睡足了乖乖的坐在小床上,瞧着贺子丰过来,小贺然自动张开手臂要抱。 贺子丰把儿子抱在怀里,小家伙立刻贴靠在他的身上,让贺子丰的心里升起一丝的柔情。 仨人吃完饭,小贺然跑出去玩了。 秋玉要熬辣椒酱,贺子丰出去磨面。这次有人跟他订饼,得比昨儿多弄一些才行。 把粮拉过去交了钱就开始磨,大石磨是放在村口的。如今农闲,不少人三三两两的拉着家常,看着他这么大的动作都在问:“你弄这么多面干啥?” 贺子丰道:“做点小生意。” 村里一向憨厚的牛叔道:“我帮你推两道。”不然三袋子粮得磨到啥时候。 贺子丰力气大:“谢谢牛叔,我自己来就行。” 周围的人还有些不忿:“你那老子真跟别人不一样。”村里人都知道做小生意的苦,瞧着贺家青砖瓦房,还有田地有买卖,给出去十两银子还要逢人说贺子丰不孝顺。不过自从上次被方家舅舅打了一顿算是消停了不少。 听方家舅舅放话了,要是再让他听说贺子丰受欺负,听到一次打他一次。 贺子丰这边磨的很快,一道一道的像不知道累似得。偶尔跟大家说几句话,以前贺子丰不爱说话,村里的人还以为他是贺家的人所以傲气呢。现在才知道原来贺子丰性格就是这样的。 很快磨完,把面放在推车上,这才回家,路上看见万海了。 他们俩虽然是塑料兄弟,但万海八面玲珑,还总拿出大哥的架子,可是上次被贺子丰狠揍一顿算是记仇了。现在看见贺子丰转身就走,连一句话都不说。 这让人比较尴尬,可是贺子丰压根不在乎,回去之后,满院都是酱香。秋玉这次买了五十斤的酱,瘸叔送了他们十斤。一共六十斤的酱都炒制了,都给撞进小坛子里了。秋玉道:“过了油的酱不是那么容易坏,至少够用两天的了。” 俩人回来之后又迅速揉面。 秋玉想做一百个面剂子,但贺子丰却说做一百五十个。 最后还是听贺子丰的。忙活了一天,到晚上简单的吃了一口面疙瘩,才开始数钱。 手里还是一千一百多文的本钱,但买了粮,买了油,买了板车,明儿再卖的就是纯挣的了。 秋玉眼睛里有些欣喜:“我还以为卖东西不挣钱呢?”才一天就回本。 村里都说当小商贩只能混个糊口,要是运气不佳说不定还赔钱,人人都这么说,他们都信以为真了。 如今自己做了才知道,过去都被别人糊弄了。 贺子丰道:“他们不这么说,大家都干,那还能赚什么钱。”他笑道:“照着这么下去,每天都能攒五百文,两个月就够盖房子的了。” 秋玉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小贺然也起了,不像第一天那么迷糊了,还要帮贺子丰他们拿东西。 他们一家早早的出发了。 明明从村里走的挺早的,可是村里跟县里这一路不好走,来这边的时候,其他做吃食的摊主早就摆好摊了。 他昨儿把大部分炉具之类的寄放在了别处,推车里只有酱料。大铁锅和饼皮面粉,轻巧了不少。 刚把摊位摆上,就有人过来道:“还寻思今天不出摊呢?快,给我来三张饼。”说话的这人是昨儿的老顾客,买了一张回去,家里人一分着吃就没了。 贺子丰开始烙着饼。 很快这个人买了三张之后,美滋滋的拿着走了。 随后贺子丰跟秋玉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烙饼,还有镖局那些人预定的四十张饼呢。 贺子丰现在烙饼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外皮起酥,什么时候转面却不糊,玩的很不错。这种饼也是考验技术的。要是放油太多,吃几口就腻了。放油少容易糊锅,必须要掌握火候才行。 每一张饼,刷上秘制酱料时候都会散发出一阵阵馋人的香味。 这边一直没闲过。偶尔两个生客的面孔买个一两张。 四十张饼,摞起来一尺半高。看着还是很壮观的。这次没给他们切,也方便点数。 很快昨儿那个这中年镖师刘哥过来了,还跟着小李子和小胡子。用油纸前后垫上抱着走。刘哥爽快的付了剩下一百二十文。道:“我们口味重,那个辣酱能不能买一点。” 贺子丰一听,找了个干净的小碗,舀了半碗道:“喏,不要钱了。明儿把碗给我们送回来。” 这辣椒酱可是酱香饼的灵魂,瞧着上面满满都是红油。闻着就香。 回去之后,镖局的人早早熬了稀粥,不出镖的时候难得他们这么齐。昨儿把馋虫勾出来,今儿就等着吃早餐呢。 很快买回来之后,大伙儿你一张我一张的。拿的一点都不客气,卷起来咬一大口,细嚼起来能吃出粮食本身的香甜,光吃饼有点干,再喝上一口稀粥。就连那几个平时不爱吃早饭的年轻人都吃的嗷嗷叫。 中年人胃口没那么好,也得吃一张半。至于那几个年轻人,两张打底,肚子里就像是无底洞似得。吃的又快又猛,等再拿的时候没有了。 其实也吃的快饱了,就是没过瘾。有眼尖的看着刘哥放着好好的饼不吃,吃起了馒头,还用筷子抹上酱,一口一口吃的专心致志的。 “刘哥,你吃啥呢?” “怪香的。” 刘哥道:“这是我跟卖酱香饼的老板要的酱,发现蘸馒头也好吃。” 馒头在镖局里可是管够,他们雇了个厨娘天天蒸馒头,随时打开笼屉都有,一听他这么说,连忙去找来了馒头,随后一吃,眼睛都亮了。这酱料真是绝了,上面还有红油,平平无奇的馒头蘸上之后都变得这么好吃。 “这酱咱们买点吧。” “拌米饭也能好吃。” “拌面条也行啊。” 几个年轻人琢磨吃法,几个前辈忍不住笑道:“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刘哥也喜欢这一口,吃完馒头抹了一把嘴,随后见那辣椒酱碗用馒头蘸的干干净净,比刷的还干净。随后道:“我去买点。” 随后抱着个小坛子出去了。 贺子丰这酱香饼做的地道,昨儿来买过的都回来买。那些没买过的,也都特意要来尝尝。 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他们这买卖做的灵活。不光整张的饼卖,有些县里的穷书生,一个人来这边求学的,胃口也小吃不了一张。他两文三文的也卖。三文的就是半张饼、两文的就是在三文的基础上再切下一牙来。 瞧着很多人,在这边买两文钱的饼,再去炸油条的那地方买上一碗豆腐脑,三文钱吃的饱饱的。 秋玉那边一直在刷酱料,切饼,再加上擀面,忙的不可开交。眼瞅着太阳都上去了,一般这个时候,早起的那一波客都散了,可是现在一瞅还有十个人排队呢,还有人嚷嚷着要买三张饼。 秋玉道:“还有多少?” 贺子丰打开他们存放面剂子的箱子,数了一下还有二十二个,随后又开始烙了起来,如果他们要是能等的话足够卖了。 眼瞅不剩下多少了,就是先交钱的才有。不交钱的就没了,好多人都痛快的交了钱。 弄的旁边的人道:“真这么好吃?” “那可不,昨儿买了两张饼。我俩弟弟说不够吃。嘱咐我今天再多买点。”这饼子量大,实惠,无论凉吃,热吃都好吃自然受到青睐。 一听他们这么说,有几个路人听着也心动。 就在贺子丰说:“还有最后六张饼,谁要?” 这几个路人道:“给我一张。” “我要两张。” “我也要一张。” “剩下的我包圆了。” 就这么的一百五十张饼硬是一点没剩下。 他们还带了面,但眼瞅着大太阳要上来,昨儿他们收摊的时候可是顶着正午的太阳回家,这次贺子丰说什么也不干了,就这么多饼早卖光早点回家。反正他是长久的买卖,不能一次给自己累坏了。 卖完他们要收摊的时候镖师刘哥赶来,道:“还你们碗,明儿再订四十张饼,另外还有个事儿,我们兄弟都爱吃你们做的红油辣椒酱,能不能卖点。” 他们这也算是赶巧,幸亏秋玉昨儿多熬了一些。贺子丰在心里合算了一下成本,道:“三十文一斤。能吃七天左右,要是封坛放在阴凉的地方还能多放两三天。” “来一斤,我自己带坛子了。”说完贺子丰借了个称,先称了坛子的重量再装酱。他头一次弄没掌握好,算下来是三十五文。 刘哥付了钱,抱着坛子美滋滋的回去了。 其他人一见,也跟着买点酱,县里爱吃酱香的东西,所以贺家的酱坊才卖的那么好。不过卖熟酱调好味的还是头一次,瞧着有人买,也开始买了,一碗差不多十文钱,一会儿工夫贺子丰就卖了十多份儿。把自家带出来的碗都给送走了,对方说明儿给他们送回来。 回去的路上,贺子丰跟秋玉道:“咱们以后天天就卖这一百五十张饼吧。”这样也不算太累,算上今天卖酱再加上饼子的,足有一两银子了,算上成本也能赚六七百文呢。 秋玉也欣然答应了。 走了很久他们才到了家,秋玉去买酱了,贺子丰在家里干活儿,把儿子放在小床上,让他睡觉。随后就在外头看见一个人影晃动。 贺子丰立刻出去了,这人影没想到自己被发现慌忙跑,但他哪儿能跑过贺子丰,没一会儿就被抓住了。此人是村里的小混混亮子,他跟贺子丰接触不多,不知道贺子丰身上的气势那么吓人,随后心虚:“贺二哥,你抓我干啥?”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第26章 顺水推舟 贺子丰看着亮子道:“你说呢?”他住的地方很偏僻,很少人会来这里的。 若是他出去磨面粉,家里就只有然然一个人,他想干嘛? 亮子想狡辩来着,可是被贺子丰这么一吓,嘴唇直哆嗦。直咽唾沫,看着都不敢睁眼看贺子丰。 亮子跟贺子丰虽然是一个村的,但不是一路人,以前没接触过。他根本不知道贺子丰的气势这么吓人,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在这里了。 随后一阵剧痛,被打了一拳,他发出一阵惨叫。 亮子一下子又想起村里对贺子丰的传闻,说他莽的很,还在猛兽的嘴里救过人。 比猛兽还凶。 贺子丰瞧着他不说实话,拎起来照着肚子又是一拳。 亮子的惨叫都变了声,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他要是再不肯说实话,一定会被贺子丰活活打死的。 “哥,哥,别……别动手,我错了。”亮子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东西掉落的声音。 从他的身上掉出了一个火折子。 亮子一下子脸色白了,想赶紧去遮掩,但下手却慢了一步,被贺子丰先行的拿到了这个火折子。随后贺子丰似笑非笑道:“胆子不小啊?” 随后一脚,亮子就像是放出去的风筝,被一下子踹出三米。若是之前贺子丰还对他只是怀疑,这会儿全明白了。 他们赤水村的大男人都有血性,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哪肯放过。如今连罪证都找到了。贺子丰的眼睛变得更锐利了,这回是要下死手了。 亮子的脸色一白,随后道:“二哥。”他刚一开口,胸腔里进了气儿,丝丝拉拉的疼。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往地上吐了一口都带着血丝。亮子这种混混向来什么都不怕,但此刻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都颤抖。他哪儿还敢跟贺子丰对抗,那一阵窝心脚差点没把他肠子给踹出来。 亮子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哥,有话好说?” 贺子丰一脸的冷意,拿着火折子,轻轻的朝着他走进。两只手捏在他脆弱的颈部,这样炙热宽厚的手掌,却让亮子浑身汗毛竖起来道:“你可别冲动啊。” 他毫不怀疑,只要贺子丰双手一收紧,他能立刻见他死去的爹和娘。这辈子亮子都没见过这么狠的人,别提多后悔了。 贺子丰道:“敢撒谎就弄死你。” 亮子道:“是万婶儿让我来的,说……把火点着就行给我五两银子。我这人虽然混可从来没害过人命啊,所以白天来的……” 贺子丰家木头房子,这么多年过去,房梁骨架都酥了,只要一把火就可以毁的干干净净。 贺子丰道:“小万氏?”说起她来倒也不意外。随后对亮子说了几句话。、 亮子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看着贺子丰,随后道:“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村里人就道:“哎,谁在烧啥呢?”远远的就看着滚滚浓烟。 “哟,可别把我柴火垛连上。” 大伙儿看过去,远远的瞧着一片火光。 “娘嘞。好像不是在烧东西,谁家着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瞧着那边的方向,道:“这好像是秋玉他们家。” “快去救火啊。”以前老木头房子就是容易着火,现在都盖青砖泥瓦房了,就是这个原因。 所有人拎着桶赶到了,可是一去却傻眼了。从棚顶到房梁都着了,燃烧时的热浪都烤的难受。一桶水泼上去杯水车薪,一点用都没有。 “里头有人没有?” 远处秋玉买酱的时候瞧着自家那个方向升起滚滚的浓烟,他啥也不要了立刻回家,越走近就越能看清这边火势之大。 秋玉只觉得浑身一阵眩晕,咬着舌尖,那尖锐的疼痛让他有片刻的清明。 “哎,秋玉啊,咋着火了呢。”热心的嫂子们问着。 “子丰和然然在里面。”秋玉的声音都在发抖。 婶子听到这话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怕是不行了。 秋玉没有犹豫就要往火里冲,这的大火要是进去了,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秋玉的胳膊被人拽住了,随后用力的一拉。秋玉恼怒心大起,随后一看,就听见然然清脆的喊了一声:“小爹爹。” 秋玉呆住了,随着声音的来源,一寸一寸扭转自己的脑袋,看见儿子正在贺子丰的怀里看着他,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眼圈之中,面对失而复得的孩子和男人,立刻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一口,道:“吓死我了。” 然然瞧着秋玉哭了,用小手给他擦去眼泪,可是秋玉的眼泪却越擦越多。弄的然然眼圈也红了。 贺子丰的出现,让来看热闹村里的人也稍微放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儿就好。” “没了房子再赚吧!” 贺子丰的房子烧起来了成了村里最大的新闻,贺家老宅很快也听说了这件事儿。 贺东来解恨道:“老天长眼啊,真是活该。”自从贺子丰一改之前的顺从,开始跟他叫板之后,就没有一件事儿顺的,再加上小万氏成天在耳边吹风,他越发的愤怒了。 现在一出门很多人都指责他,还把年轻时候那点风流事儿说了出来,被贺子丰舅舅打了一顿。 贺家四处都乱糟糟的。没了出气筒,渣爹瞅谁都不顺眼,老大万海是个滑泥鳅,老三是个阴翳的性子。老四话多,小万氏能闹,这几个月下来他没一天清净的日子。 小万氏道:“这叫啥,老天爷都看不惯了。不然怎么烧他家不烧别人家呢。” 贺东来一听觉得极有道理。 小万氏立刻叫老四贺凡道:“你去问问,烧死了人没有。”怕说这话突兀,道:“虽说他这个人不孝顺,但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当爹娘的心里也不安。到时候少不得补贴他几分。” 贺东来眉毛一立道:“不准给他们钱,哼。”随后想了一下道:“想花我的钱,除非跪下来给我认错。”好好解一解当初自己被打的气。 小万氏就知道贺东来跟她一条心,又说了几句好话,把贺东来哄的乐乐呵呵的。 贺凡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跑出来道:“房子烧毁了,人没事儿。” 到底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贺凡小的时候是贺子丰给他带大的。此刻道:“娘,给他们点钱吧。” 小万氏一听人没死,有些不痛快,大骂道:“你脑子里进屎了吧,他被烧了房是他活该,老天爷看不惯他们。” 随后就听见外头有动静传来道:“爹,娘,村长请你们过去一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肯定得出面。 贺东来道:“走吧,去看看。”反正他们都分家了,随便他们使什么花招。 随后一家子贺凡,小万氏,贺东来跟万海两口子一起过去。 大火已经渐渐熄灭了,大伙儿瞧着心中一片骇然,这木头房子果然不行。 从着火到现在不到一个时辰,这边烧的就剩下一些焦木了。 全村的闲人都过来了,秋玉已经不哭了,但是小贺然瞧着他们家一瞬间化为乌有,心里难受把头埋在贺子丰的怀里。 村里的人瞧着他们一家这个样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村里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族老们跟六子村长正在商议眼下该怎么办。 “贺子丰他爹来了。”人群中说了一句。 大伙儿立刻看过去,果然是他们家的人,贺东来这人向来混蛋,瞧着贺子丰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那里,道:“叫我来干什么,我可没钱。” 狗子爹是个仗义人,道:“还没管你要钱呢,你说这是什么话。就是普通的邻居村民遭遇了这事儿也得安慰几分吧,你可倒好。” “就是。” “造孽啊。” 好好的房子被烧成这个样子。 贺子丰道:“我觉得这次不是意外的事件,是有人纵火。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着起大火?” 这话音一出众人皆惊。在村里总有拌嘴,但没有人一下手就出杀招。要真是有个纵火犯藏在村里那还了得? 万海看了一眼小万氏,不看还好,一看,他的心突然就坠落了,小万氏竟一脸紧张。道:“你凭什么说是有人纵火,也许就是老天爷看不惯你,要给你们个教训呢。” 万海下意识的挡在了他娘的前面,生怕他娘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被别人发现。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当着外人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小万氏这一句话是惹了众怒了,刘婶儿:“你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万海连忙出来打圆场:“我娘不是这个意思,她估计还记恨前一阵我们家被闹的愤怒呢,来之前她都说要给钱了,人是好人,就坏在嘴上。” 万海在村里有几分声望,见他说了这话,大伙儿也没有揪着不放,还算说一句人话。贺凡更是到了贺子丰那边道:“二哥,二嫂,你们没有受伤吧!”随后还伸手想抱贺然。但小贺然被吓到了,谁也不跟,就死死的扒在贺子丰的身上。 贺子丰道:“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只需要报官自然能调查出来。” 其他人说报官是吓唬人的,但贺子丰是真的能报官,徐村长道:“什么事儿都报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村多不好呢?” 万海也道:“怎么可能是人为呢,咱们村子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一个纵火犯。” 小万氏整个人完全躲在大儿子的后背,连头都不敢冒。 万海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道:“没必要把人人都想成纵火犯。咱们村没有那样的人。”一句话热让贺子丰背腹受敌,连贺子丰都感慨万海的好心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贺子丰对村里的人有不满呢! 在场的唯有徐立看了万海一眼。作为枕边人,他了解万海,万海这人是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向不喜欢插到别人的矛盾之中,如今却三番两次的挑衅贺子丰。毕竟在武力上贺子丰拥有绝对的优势。 上次万海被打的两天没爬起床来,平日在家连提都不愿意提起贺子丰,怎么如今这么针锋相对的,徐立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徐村长对贺子丰可是有深仇,要不是贺子丰他也不会丢失村长的职位,迫不及待的想要踩一脚贺子丰。却被小儿子徐立提前察觉到了意图,随后被拉了回来。 周围议论声渐渐的增大。可是贺子丰像浑然不觉似得。道:“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又没说你。难道……” 万海抿起了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道了一句:“哎,那有一个钱袋。” “哪儿呢?” 全村都来了,一见这边有变数,有那好事之人立刻跑了过来,随后拿到村子众人面前。 香囊,火折子,还有点桐油。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就跟贺子丰预料的那样,这房子是有人纵火。 小万氏看见那个钱袋,就是她前些天丢的那个。 她之前想让万海帮他做,但是万海不肯,她实在是看不惯贺子丰他们生活的逍遥自在。就自己找了亮子,给了五两银子,让对方帮他办这事儿。 亮子起初也不肯,但是财帛动人心,他还从小万氏身上顺走了钱袋,里面还有二两银子。 但是亮子刚来就被贺子丰给发现了,逼问之下自是吐露了实情。 贺子丰心一狠,反倒来了个将计就计! 此刻小万氏已是浑身冰凉,她一只手在后面拉着儿子腰,手指用力把万海的腰侧都给捏红了,她是头一次跟亮子那种混混打交道,本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大事儿,可没想到她居然还留了把柄在亮子那里。 徐嫂子道:“呀,这不是你万婶儿吗?”徐嫂子是他们的老邻居,小万氏这人嘚瑟,没少拿万海跟徐嫂子那不争气的儿子攀比! “哎,真是啊。” 贺东来就是不喜欢贺子丰,原本乐意看见他吃瘪,可是听到这苗头指向他们一家就笑容一下就僵硬在了脸上,拉下脸道:“胡说什么?” 旁边那几个老嫂子道:“就是她的,这仙鹤刺绣她还炫耀过。”钱袋上都有绣花那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这个钱袋一两银子呢。 秋玉气红了眼睛,冲出来对小万氏跟贺东来道:“你们欺人太甚,如今已经分家了,你们还不肯罢休,是不是想要我们一家三口的命么?” 旁边的人都一片哗然。 “这……” 一句翻来覆去的老话频繁的说:“虎毒不食子啊。” 万海一见事情不好,这种事情可不好沾上的只要没亲自抓到他们,绝不能承认。 贺家老四贺凡今年才十八岁面对这样的变故吓傻了。 徐立脸色也惨白,终于知道为何万海那么反常了。这事儿他一定知道,只是不知道参与没参与。 万海不愧是贺家主心骨。此刻所有人都慌了,他反倒是定了定神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前些日子我娘跟我说,她的钱袋不知丢哪儿去了,也许被别人偷了去。放了火还栽赃。”他原本是想撇清关系,越说心里反倒是越清晰了,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秋玉道:“呸,你娘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么,最是见不得人好的。” 万海道:“不能那么说!” 小万氏一见大儿子如此可靠,心里顿时又来了底气,对秋玉怒道:“放你娘的屁,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有你这个白眼狼的儿子都够晦气了。” 小万氏肆无忌惮,但忘了旁边还有贺子丰在场,立刻捏住了小万氏的手腕。小万氏别看对秋玉狠,可却很害怕贺子丰。 贺子丰的眼睛轻轻的扫过他们就觉得莫名心虚。 贺子丰松开手道:“嘴巴放干净点,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清楚。怎么之前你没说钱袋丢了。现在说……是什么意思?” 徐婶子道:“心虚呗,她这个人要是丢了钱袋还不满村子闹个人仰马翻。” 万海道:“这事儿不是我们干的,你不要蛮不讲理。来之前我们都商量好了,给你十两银子修建房子,看来这钱你们是不想要。”他来了个反客为主,知道贺子丰之前分家的钱买了地,房子烧毁,肯定愤怒,这十两银子堵住他的嘴,还能在村里刷一波好感,让人知道是贺子丰不知好赖。 万海这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 小万氏最开始就顾着害怕了,竟忘了一点,周围也没人提醒过她,此刻突然想起来,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你房子被烧的时候,我一直在家里。反正放火的人不是我!” 六子村长对贺子丰道:“你打算怎么办?” 贺子丰道:“既然有人放火这事儿已定,不如告官,让衙门来破案。听闻要是杀人放火抓起来会被绞死。这样的人放在村里也是个祸害,也算是为民除害。” 万海呼吸都停了,他刚才好一顿唱念做打,好不容易跟贺子丰拉了个平局,他知道这事儿跟亲娘有关系,自是不肯告官,他丢不起这个人,万一坐实了,儿子也甭想在县里读书了。可是贺子丰说的合情合理,他竟不知如何反驳。 若是急切的反驳倒显得他心虚似得。 万海不说话了,小万氏跟徐立心都要提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说话的贺东来眉毛一立道:“告官就告官。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啊!” 小万氏气的浑身都发抖,狠狠的用手拧了他胳膊一下。疼的贺东来吱哇乱叫唤。 万一真的告官了,那她还有活路了么。 “不能告官。”徐立突然说着。 半个村的目光都看过来,万海心里咯噔了一声。他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会儿就连在旁边围观的听人都琢磨过味来了。 就连一直幸灾乐祸的徐村长此刻都拧起了眉头。万海连忙出来给他媳妇打补丁的,道:“你大嫂的意思是,爹娘岁数大了,要是去县里被一吓怕会吓出个好歹的。”把徐立刚才突兀的那一句,归咎在了孝心上。 贺子丰看着万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道:“万海,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傻,就你聪明。这样吧,只要小万氏敢发个毒誓,若这事儿是她做的,她当天肠穿肚烂而死。我就信了她。反正她要是没做,也没损失。” 村里人迷信,小万氏哪肯发这样恶毒的誓言,顿时怒道:“你怎么能诅咒我呢。” 话音一落,就连贺东来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惊恐。 周围议论声越发大了。 小万氏有些慌乱,四处的看着。情绪都濒临崩溃。但多吃几年米的人果然是不同,此刻道:“你……你气死我了啊……”随后她就装胸口疼,晕倒了。 万海连忙叫贺凡跟贺东来把人给送回去,他得留下来处理和烂事儿,之前他还想拿乔。可是眼下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对贺子丰道:“借一步说话。” 贺子丰要跟他过去。 周围议论声纷纷:“以前看不出来他们是这样的人?” “小万氏还以为自己是唱戏的呢。” “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以前说后娘顶多是苛待一点,也没有害人性命的。 贺子丰跟万海走到一边,万海道:“这样吧,我给你们二十两银子,让你重新盖一个房子。” 贺子丰讽刺道:“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儿子!” 万海脸色一白,一瞬间感觉贺子丰洞悉了此事似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贺子丰没有那么聪明。万海道:“就是告官官衙也未必管这样的小事儿,到时候胡乱判一下也不好。娘以前的确对你有点意见,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规劝,你相信我一次。” “你能保证没有下次?” 万海一听这事情又转换的余地,连忙保证:“若是再有一次,你就都算在我的头上。” 贺子丰道:“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万海点头,随后也不管其他人就走了。好奇的村民只好问别人,贺子丰道:“他说给我二十两,让我重新盖个房子!” 万海怕贺子丰把事情闹大了去见官。既然这事儿没有盖棺定论,谁也寻不到由头。 殊不知这“私了。”反倒坐实了,当初镇长来主持分家给十两银子,贺家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居然给二十两,心里要是没鬼怎么可能。 万海回到家中,他娘果然“幽幽的醒来了”。万海道:“娘,你拿二十两,给贺子丰盖房子,这事儿就算完了。” 小万氏一想到刚才在众人面前被步步紧逼,就有些恨,道:“做梦吧。” 万海也有些怒了,这还是她几经周旋的呢,他没想过他娘这么胆大,连放火的事情都敢干。万海索性吓唬道:“贺子丰那边已经知道是你干的,他憋着劲儿要给你送进衙门里呢。娘,你当真不拿钱,我就不管了。省的两头不落好。” 万海算是摸着他娘的脉了,被这么一吓唬,小万氏这才不情不愿的去拿钱,小万氏也是满心后悔。 等万海出了门,就瞧着贺凡跟贺东来在门口,刚才他们的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去。万海心里累极了,并不说话,转身离开。随后身后传来了陶瓷碎裂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又闹起来了。 万海怕贺子丰那边出现变故要给他送钱,谁知走到院子里却被徐立给拦住了,徐立眉宇之中有些失望道:“这事儿你掺和了么?”说的是放火烧房的事儿。 万海道:“没有。” 徐立向来温顺,可此刻却爆发了:“别骗我,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万海沉默。 徐立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万海道:“你听我说。”随后就把小万氏跟他商议不成的事儿说了,万海也不愿意处理此事太过棘手。可是他不办,事情只会更糟糕。不为别人,为了他们儿子也必须保下小万氏。 徐立呜呜哭了起来道:“我们的命好苦啊。”明明不是做坏事的人,也要跟着吃瓜落。 万海把二十两银子拿给了贺子丰,多的话一句没说就走了。 贺子丰他们一家烧了个精光,没有住的地方,只好租借村口李大爷家的房子,他现在年岁大了跟儿子住,房子平日空着。李大爷的房子挨着狗子爹,也远离村里的中心。 如今贺子丰家糟了难,价格也没给他们太高,前后四间大瓦房两间留给他们住,另外两间堆放老房子的东西。前院很大的一个院子,后院是一个小菜地,现在结满了茄子,辣椒和小菜,这些东西都给他们了,一个月一百文就可以。 贺子丰爽快的交了半年的钱,李大爷这房子盖的俊气,处处青砖亮瓦的,比他们住的房子好很多。 李大爷也很高兴,房子最怕空着,但他年纪实在是大了身边离不开人,房子也只能搁置在那了。现在有人住着还能有点钱,一举两得。 大伙儿也散了。 贺子丰跟秋玉搬过来,秋玉神情恹恹的,刚才都快吓死他了。他还真以为这爷俩有什么三长两短呢。 然然也感受到他娘的不开心,小家伙一直试图逗他。但秋玉抱着儿子亲了亲,脸上还是没什么笑容。 秋玉叹息着,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有人买他们的酱香饼,一家三口在一起,没想到还是会被小万氏他们盯上,现在一把大火一切付之东流,他舍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丰推着一个板车进来。 车上有他们的大锅,有面剂子,面板,家里藏钱的小匣子,甚至还有然然心爱的小兔子。 秋玉眼睛一亮道:“怎么回事儿?” 贺子丰悄悄的把事情跟秋玉说了一遍,原来亮子没放火,就被贺子丰发现,后面的一切就顺水推舟了,一想到从小万氏那么抠搜的人手里弄出了二十两银子,足够他们盖房了,又在村里的见证下扒开了他们的面具,小万氏此举就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秋玉见贺子丰像变戏法似得,把家里有用的东西藏好,心里很高兴:“他们活该。” 要是没有他们使坏,贺子丰也是要买房子的。他们既做了初一,就别怪贺子丰做十五。有了钱,马上就可以盖房。想到小万氏掏钱时候的肉疼和后悔就觉得解气。 贺子丰道:“咱们回头也请盖房子的人,比原来更大更好的。” 秋玉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天搬了家,简单的吃了一顿,又去村里买了两床被褥,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有个家的样子。 第二天他们早早的出摊了。 酱香饼好吃实惠,引了不少回头客,县里的人赚钱比村里的人容易一些,在吃上也很舍得。他一天就卖一百五十张饼,要不了一上午就能卖光,来的晚了还买不到。 晚上回去,贺子丰去找了盖房子的包工,找的是方家村本村的工头,他们的活也漂亮,同样的活儿比别人便宜。贺子丰全部都要用青砖,盖标准的四间瓦房,前后院要大,周围要盖个马厩。旁边起了两个厢房。要是别人接这样的活儿至少需要三十两银子,但这个工头只收二十二两! 贺子丰摆摊还是挺赚的,把钱凑凑足够给那边施工队的,既然要盖就要盖好的。 很快贺子丰家那边就开始动工了。 狗子爹见贺子丰搬的跟他这么近,倒喜欢上了这边,白天有的时候帮忙干干活儿,他摆小摊偶尔有一些稀罕东西适合小孩子玩的,随手给小贺然了,狗子也喜欢来他们蹭饭,但每次都不白来,知道他们家吃的好,每次蹭饭要么带上一斤猪肉要么带上二斤细粮。 今儿狗子爹带给贺子丰一个大消息,道:“现在很多人都在传小万氏烧房的事儿,听说万海跟人在酱坊吵起来了,对方说要取消合约,把银子取回来。万海不让,都闹到村长那边了。” 贺子丰挑了一下眉头:“酱坊那边预定的只有个省城来的江掌柜的,他一个人订了四十缸的黄酱。”可是酱坊最大的一笔买卖。 不是每一次下酱都能成功的,光黄豆和盐不知道用了多少,还得蒸酱块,下酱的时候要避开雨水。姜掌柜的只给了两成的预付,贺家还垫了不少钱。就等着把酱交付出去赚一笔呢。他们今年也没少破财。但江掌柜的竟不顾合约不要这笔买卖,还要把之前的定钱拿回来,说破大天也没这个道理。 狗子爹看不上贺家那群蝇营狗苟的人,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道贺家的事儿怎么被他知道了,说他们这般胆大妄为,谁知道做生意有没有往里面掺假。还说不行就报官。” 贺子丰一听,真的要给江掌柜的鼓掌。告官这两个字都快成为万海的梦魇了,为了安抚住贺子丰,不惜爽快的拿出二十两银子,如今又被人威胁。 贺子丰道:“还真想知道后面怎么样,我现在的身份敏感,也不方便。” 狗子爹道:“我去。”他倒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道:“不过这么大的事儿也瞒不住,估计几天就都知道了。” 狗子爹随后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带着消息回来,道:“据说江掌柜的还带了人把万海打了一顿,他才退回来二十两银子。”狗子爹道:“贺家不是挺有钱的么,怎么这二十两还要闹成这样?” 贺子丰道:“舍命不舍财啊。” 俩人正说话呢,秋玉道:“饭菜做好了,别聊了,快吃饭。”这几天他们搬家,秋玉天天变着法的改善生活,今天做的是红烧过江鱼,肉炒辣椒片,炒的时候里头多放了一勺酱香饼的红油辣酱味道更浓郁,是最好的下饭菜。 狗子爹光闻到味儿就馋的不行,现在上了桌更是不客气道:“我都不好意思来了。但又馋得慌。” “客气啥,吃。”贺子丰说着。 狗子爹算是贺子丰结交的唯一的村里的朋友,儿子跟狗子玩的也好,这种情谊倒也难得。 这边吃的宾主尽欢。 贺家那边却大乱了,贺东来是挺抠的一个人,接连掏钱出去让他日渐暴躁,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道:“一天天就知道败家,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定金还给返的。现在四十缸酱砸手里了,你们说怎么办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再这样下去喝他娘的西北风啊。都他娘的是丧门星!” 这在原来是专属于贺子丰的骂声,如今竟直接骂到了最受重用的万海头上。徐立在房间气的脸色发白,道:“爹咋能这么说呢,这些年一直都靠你给家里赚钱,赚钱的时候他咋不说呢,这钱要是不给,他们打坏了怎么办?果然不是亲爹就不知道心疼。” 徐立随后又恨上小万氏了,归根结底是她拖后腿,何必闹成这样,还要他们夫妇出面料理。 万海挨打,被小万氏拖后腿,再加上继父的训斥,现在媳妇在他耳边哭的脑瓜疼。他也是一肚子火没处发去。胸腔有种暴怒的感觉想要把房间里的一切都给砸的稀巴烂。 可是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强行压下了这种不痛快,还安慰徐立道:“算了,就当为了儿子。”一个儿子去县里读书一年十两。两年就是二十两。这钱都要从公中出,眼下也只能忍下一口气。 万海对徐立道:“只要孩子能考上举人,这辈子就熬出头了。” 徐立一听这话道:“等儿子考上举人,我就跟他们去县里住,爹娘天天吵架骂人,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了了。” 现在贺东来跟小万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在家里连大气都不敢呼吸,生怕被他们二老训斥一顿。院子里非常压抑,还有老三贺同那个真的疯子,正常人在这边没法生活。 好不容易俩人为了孩子忍了下来,但三天之后县里贺大宝跟贺二宝回来了,道:“爹,奶奶真的放火烧了二叔的房子么?” 万海皱起眉头道:“胡闹,没有的事儿。谁跟你们说的。” “是隔壁村的方顺,害我们在学堂被人骂,我们气不过跟他们打一顿,先生让我们回家反省。”贺二宝心里藏不住事儿,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话都给说了。这俩小崽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在蒙学里是佼佼者。 万海听完,一阵眩晕:“你们被退学了?”随后一巴掌抽在了老二的脸上,贺二宝当场就被打懵了,脸迅速就红肿起来了,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 贺大宝道:“爹,是他们出言不逊,你为什么要打弟弟。” 贺二宝正是反叛的时候,道:“我恨你。”说完就往外头跑。 被徐立从外头拦住了,随后看见老二脸上那明晃晃的巴掌印,心痛极了,立刻拉着儿子找万海算账:“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撒在孩子身上。” “他们退学了。”万海这几年的伏低做小,给贺家当牛做马为的就是儿子出息之后该改换门庭,老天爷为什么跟他作对。现在的他还有什么指望? 徐立一听没忍住这个刺激,双眼一黑,竟晕了过去。 …… 倒是狗子爹找上了贺子丰,他知道贺子丰想把小贺然送过去读书,他道:“我知道一个穷书生,收费极公道,在那边吃住,只需要捐二十斤粮食,一个月再给二百文的束脩,一百文的住宿费就行,听说又开设蒙学了,四到七岁都要,我想给我家狗子报名。你家贺然去不去?” “哦,是哪里,收哥儿么?”贺子丰动了点心思,不过真要去,他得好好打听打听夫子的性情,太爱打人的可不行。 狗子爹道:“收,听说这个穷书生就是哥儿,早些年考上的秀才。只可惜读书再没有进益,就办起了蒙学。” 都知道读书是好事,不过一般束脩太高,农家里好多孩子,索性一刀切都不让去。如今他这个价格是大众能接受的,就立刻跟贺子丰说了此事,要想去还得趁早,免得报名满了,没了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超肥一章,大家看的还满意么。 第27章 蒙学 贺子丰回去就把这话跟秋玉说了。 秋玉也有些意动,但还是舍不得,毕竟儿子年纪还小。 贺子丰轻轻的搂住秋玉道:“孩子早晚有一天要长大的。”本来也打算送他读书,只是念及他年纪小,再加上钱上不凑手,打算孩子五岁的时候再说。现在有这个机会,他们刚好能拿出束脩的钱:“总不能一直让孩子跟我们这么摆摊吧,然然聪明,算数一说就会。别在咱们手里耽误了。” 秋玉道:“我知道,可是……”他的脑袋轻轻的靠在贺子丰的怀里。 贺子丰轻轻的拍着秋玉的后背,像在哄孩子一样在安抚着他。 倒叫秋玉不好意思了。道:“我们问问然然吧。” “嗯。” 小孩适应能力都很强,他们搬过来有些日子了,小家伙白天跟他们出摊,晚上在村里跑着玩。他喜欢小野花,一采一大把,回来装饰他的兔笼子。这会儿他听见小爹爹在叫他,脆生生的答应,然后往回跑。 秋玉瞧着儿子跑的满脑袋都是汗,小家伙也不客气,直接就靠在他的怀里左蹭又蹭的。把那点汗偷偷都擦在了秋玉的身上。被秋玉发现干坏事儿还在那笑。 秋玉道:“没有规矩。”他眉毛一横,小贺然就不敢了。 秋玉教训儿子的时候,不让贺子丰插手,贺子丰也挺佩服秋玉的。毕竟儿子眼巴巴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他没法不心软。 过了好一会儿,秋玉才把儿子抱出来。外头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他们一家三口喜欢在院子里说话。 说来也奇怪,秋玉对儿子很严厉,但儿子跟他关系最好,贴在他的脸上还偷着亲亲。奶声奶气的说自己最喜欢小爹爹,连秋玉也有些招架不住。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可劲儿的稀罕,贺子丰在旁瞧着儿子跟秋玉关系那么好,也有些吃味,给小崽子提到自己的怀里。 小家伙软乎乎的,贺子丰真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 贺子丰道:“然然,你想去学堂么?” 他的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眼睛都忘了眨了。 贺子丰道:“那边有很多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还有夫子讲人生的道理。” 小贺然的脸上写满了认真道:“可以写字吗?” “当然。”贺子丰说着:“就像你大宝哥哥那样。” 小贺然的脸上有些意动。道:“可是,念书又要花钱。”估计是在贺家老宅的时候听的多了,就记在了心里。 秋玉也过来,用手轻轻的贴在儿子的脸上,道:“家里现在有钱了,然然也可以去上学。到时候狗子哥哥也会去。” 小贺然道:“那我也想去。”他懂事儿的早,小的时候看见贺大宝跟贺二宝说去上学,背着竹篓编织的书箱子可神气了。但他要是多看一眼就会被小万氏骂。 他也不敢多看,但现在他爹说,他也可以背着书箱去上学了。 秋玉道:“到那边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看不见爹爹了。” 小贺然又有些犹豫。 贺子丰道:“然然想去就去吧,等休息日的时候我跟你小爹爹一块接你回家,再给你做好吃的。” 小贺然点了点头答应了。 贺子丰道:“乖孩子。”眼瞅着天色渐渐的晚了,带着孩子入睡,把小贺然放在里面靠墙的位置。秋玉在中间,贺子丰在床边上。 晚上儿子在旁边呼呼大睡,秋玉小声道:“咱们家还有五百文。”这些日子饼卖的好,每天都能赚六百文左右,但是他们俩翻盖老宅的时候添了二两进去。眼下就五百文。给束脩伙食费再加上细粮差不多四百文。 贺子丰道:“明儿我去打听打听那个夫子人品如何,要是合适,就把孩子送过去。” 秋玉闷闷的嗯了一声。 贺子丰道:“别难过了,小鸟总要长大的。我陪着你。” 秋玉在贺子丰的怀里,感受到胸口传来炙热的温度,才能略略缓解他的不舍。 第二天一早,贺子丰卖完饼,暂且把所有的东西收摊,东西都存放在他租的那个小后院那里。卖一天的钱都在钱匣子里,手头更宽裕一些。 秋玉不更细心一些。还带了三人换洗的衣裳。早上干活儿穿的沾上油烟和酱汁的味道,要去见人总归不礼貌。 换好衣裳,秋玉带着儿子去街里逛一逛。他们来这边摆摊有些日子了,但头一次逛街。 贺子丰去了狗子爹说的地方,是一个宅子看着很破,但却能从里面传来读书的声音。 这跟村里一样,总有些在路边上说话的婶子们,贺子丰直接上前打听道:“大嫂,这个私塾怎么样?” 贺子丰长得很高,而且带着几分正气,让人一见就很有好感。再一听他说的话,婶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道:“我孙子都十岁了,叫什么大嫂,得叫婶子咯。” 旁边的人也很热心帮着贺子丰答疑解惑:“你要是问旁人我不晓得,但这林哥儿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 “他的学问可好了,当年十岁下场就过了童生,二十岁考上秀才,本来还能在往上考,但家里有个药罐子老娘,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了,这才开办蒙学。说了,他念不起书,想要其他人都念的起。也没有啥门第之分,连卖鱼的都可以把孩子送过来。” 读书人向来眼高于顶,而商户又是地位最低的,许多私塾都不要商户的儿子,他能收已经是别具一格了。 贺子丰若是有意要讨好别人,一般人还招架不住。这几个婶子见贺子丰有礼貌,惦记着给儿子找个私塾,还知道打听打听,这样亲力亲为可见当爹是很负责的,自是容易收获女性长辈的喜爱,没多久贺子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摸清了。 随后道谢离开了这里。 换了个胡同又询问了几家坐在门口的老人,说的话都差不多,才回去。 回来的时候,儿子手里拿了个龙的糖画,小胳膊一直举着,看见贺子丰就递过来。秋玉道:“喏,然然一直舍不得吃,要给你吃呢。” 贺子丰咬了一口,儿子这才心满意足,坐在后院的石凳上荡着脚,在那边专心的吃糖画。 秋玉眼神催促,想问问贺子丰那里怎么样。 贺子丰把从别处听来的话,汇总说给了秋玉。连贺子丰都感慨林夫子倒是个有心气的哥儿,从小也是冠以神童之名的,据说他不打算成亲。一心扑在了办学上了,预计要招三十人,这些日子已经有十多个孩子报名了。 秋玉道:“那,我们直接去吧。”既然决定要去了,就怕去不上。 贺子丰也是这么想的,问了下然然,小家伙也很同意。随后就在米行买了细粮,这边的粮食比村里的贵上两成左右,但胜在方便,随后带着这些东西敲开了私塾的门。 第一次看见这个林夫子,今年才二十岁出头,普通长相却很斯文,对贺子丰他们要来拜师,也讲了规矩,每个月十号放假三天,余下的日子都要在这边念书。这边住宿条件就是大通铺,吃的普通,不过每个月五号炖一次肉,还有一些不许打架,尊师重道的规矩,一旦犯了立刻开除。 然然不认生,对林夫子道:“我不会犯错的,我很乖。”然后主动拉起林夫子的手。 这么自来熟连两个爹爹都有些意外了。 林夫子瞧着小贺然漂亮可爱已经动了心思,再被小家伙软嫩的小手拉着,哪儿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秋玉道:“那就拜托给林夫子了!” 林夫子叫人收了这些束脩,又嘱咐他们去买一些纸笔。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启蒙书。 秋玉跟贺子丰连忙去买买了一沓草纸,两沓大宣纸,笔墨纸砚,外加上书本,光这些东西就花了三百文,他全都是选中档的,还没有选最好的呢,怪不得供个读书人不容易。回去送给孩子,才要离开。 虽说已经好了心里准备,但真走的时候心里还是舍不得。 秋玉快速的转过身离开了。贺子丰又叮嘱了然然几句,然然眼圈红红的:“爹爹放心。” 贺子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才回去。林夫子拉着贺然的小手带他回屋,去念书了。 贺子丰刚出了这个私塾,秋玉已经哭了。贺子丰抱着他一会儿,秋玉才渐渐的止住了眼泪。 贺子丰回村之后把打探的消息都告诉了狗子爹,狗子爹一听,也连忙套车给狗子送过去,临要走,贺子丰还让他把家里的一床棉被给带过去。 小贺然跟村里的小孩人缘好,平日的时候许多小孩主动找小贺然玩,今天他们来找他玩,被告知小贺然去县里蒙学去了。 这些小孩也不知道蒙学是啥,只知道他们都去了,也闹着要上蒙学,一时间,村里都知道贺子丰把孩子送去上学了,这话自然也传到了贺家老宅那边。 万海听了,气的打碎一个茶杯:“他们这是故意在给我上眼药呢。” 作者有话要说:v了谢谢大家的订阅,打赏,营养液,开了全订抽奖,26号开奖。 晚上12点之前还有一更。 以后的更新有可能是三千字两更,也可能是两更并一更六千字,都会标注出来。 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感谢在2021-08-1814:10:17~2021-08-2019:3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炭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清忱2个;肥牛饭不回家、席藍、表白太太们、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茜门前一棵枇杷树84瓶;菜小贝呗29瓶;2360178128瓶;紫兰20瓶;幽玄、~-~、胖喵10瓶;喜欢小熊9瓶;259882637瓶;余清忱6瓶;飞5瓶;花归月4瓶;我要30币买卖、满月十八3瓶;小幸运、jwmikkeli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万海的偏执 自从贺大宝跟贺二宝因为打群架被撵回来之后,全家就像是充足了气儿的羊皮筏子,随时有可能炸开。 小万氏手里原本有个八十两,在乡下横着走,谁也没有她富裕。可是贺子丰分家十两,盖房子二十两,她指使亮子纵火五两银子,丢了二两银子,一家人看病花了五两银子,酱坊退定金二十两银子。家里拢共就剩下十八两银子了,一笔笔花出去的别提多心痛了,现在贺东来天天在家里骂人。 小万氏也不敢跟他对着干。贺大宝跟贺二宝退学,之前花在他们身上至少二十两银子打了水漂,所有人都气的不轻。 家里不愿意再拿出钱来了给俩孩子上学疏通关系。徐立没办法把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十两银子给先生送礼,想要让孩子重新回去念书。先生把东西收下了,只说让他们再等等。 这个时候听说贺子丰居然把儿子给送去读书了,怎么能让万海不生气。 徐立道:“他送他的,咱送咱的有什么关系。”他们送的可是县里最有名的鸡鸣私塾。收人极其严格,他的俩儿子天赋颇高,被破格录取了,贺子丰估计送孩子去的什么普通私塾,如何相比。 万海道:“你是不知道,贺子丰从小就喜欢跟我攀比,我干什么,他干什么。” 以前贺子丰总是比不过他,反倒给村里增加了许多笑料。可是如今他们分家出去了一身轻松,光这一点就让万海输了一大截,还成天被骂。 说来也奇怪,贺东来一点没变,以前骂的都是贺子丰,万海没觉得有什么。如今改骂他了,才发现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了。 听着外头那阵阵的骂声,他窝了一肚子火不知道跟谁发。以前他总是很温和稳重,可是现在他脾气越来越不好,家里的三个孩子都不敢跟他说话。 万海随后把贺大宝跟贺二宝叫过来,道:“爹供你们读书不容易,你们一定要出人头地,活出个样来,别让人瞧不起你们。” 俩孩子也有些后悔,不知道为何他爷爷奶奶也不像之前那么喜欢他们了,成天在院子里骂人。要是早知道回来是这个样子,他们死也不会回来的。 “爹,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习。”恨不得立刻就回到私塾里。那边的日子都比这里轻松。 万海看着俩孩子道:“如果你们不好好学习,像你二叔一样。” 徐立在旁边一听,皱起了眉头,他们近期在村里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多少人眼睛里盯着呢,没事儿还要找点事儿说嘴。万一被别人听去了,又该说三道四了。徐立是村长的小儿子,在村里也是个体面人,成天因为贺家的事儿被卷入是非之中已经十分厌倦了。再说大人的事儿关孩子什么事儿。 万海道:“你们现在立刻收拾东西会私塾,如果先生一天不收你们,你们就跪在外头一天。一年不收你们就跪在那里一年。” 万海说完一挥手就让孩子们跑走了。 徐立在旁边直皱眉。万海却无所谓道:“贺子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既然要比,那就比!”万海原本不在乎贺子丰,可伴随着他送孩子上学,让万海很有危机感,也变得偏执了。 …… 第二天一早秋玉买了一些桃酥,饽饽之类的点心给林夫子送了一些,顺便给儿子送了点。 秋玉瞧着小贺然适应的还挺好的,微微的放了点心。道:“有好东西多跟小朋友们分享,乖乖的,要听夫子的话。” 小贺然没想到第二天就看见小爹爹了,兴奋的不行,秋玉蹲下身子,就听小贺然道:“我想让你抱,但现在不方便。等我回去你再抱我好不好。”小孩子们也有攀比,要是被抱,会被嘲笑是奶娃娃的。 秋玉摸了摸儿子的脸道:“好。” 小贺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放假的时候别忘了来接我。” 看见儿子这个样子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家里只有这一个孩子,他从来没有跟其他孩子同吃同住过,还觉得挺新鲜的。再说这边管的不算严,要是实在想孩子了,也可以过来看看。 秋玉回去,贺子丰正在熟练的烙饼呢,他们现在的酱香饼有不少回头客,专门等着早起过来买饼。 贺子丰正忙的不可开交,秋玉及时回来算是极大的缓解了他的压力。 周围常吃的客人道:“你家的饼被我媳妇吃了之后,说以后再也不烙了,想吃就过来买一点!” “怎么不多做点么?我昨儿就没买到。”来这边买饼的都是住在这附近的,等烙饼的时间长,闲着无聊的时候跟他们打个招呼说说话,现在都跟老熟人似得。 他们这价格合理,镖局那边订四十张,其他人买也都两张三张的买,还有酒楼的活计早上给客人跑腿买,一次买个十几张。现在他们家的饼是越来越难买了。 秋玉道:“明儿我们多做一些。” 大伙儿一听,笑道:“那感情好。有的时候中午想吃你家的酱香饼,可惜没有。” “让你说的,我打算多买两张,中午也不用犯愁吃什么了。” 贺子丰早早的把饼给卖光了。收摊竟比昨儿还早。贺子丰拿起羊皮口袋,这里装的不是酒,是早上灌进去的井水,虽然没有刚打出来那沁凉沁凉的感觉了。但井水自带一股甘甜,喝起来还是很解渴的。 刚才人多贺子丰没问,如今利落的收了摊,把一些死沉的灶具之类的寄放在他们租的后院,带着铁锅,酱料的东西轻装的回城了:“见到然然了?” “嗯。”秋玉觉得儿子都比自己坚强。道:“估计是以前看见贺大宝他们读书就想去了。只是一直没提过。”这孩子太懂事了:“既然儿子愿意学,我一定要支持他。” 去一趟卖笔墨的铺子,那么一点点的东西就要三百文。才刚刚启蒙而已,要是一直读书,还不知道要花掉多少呢,他要多赚点钱。 其实他们这个买卖一直挺赚钱的。只不过原来一穷二白,现在置办了田地,盖着房子,又送孩子去读书,花钱的速度比赚钱的快,手里多攒一些才行。 秋玉回去之后,又买了六十斤的酱。瘸叔都道:“用的完么?”他要东西这速度也太快了。一人高的酱缸都快空了。 秋玉道:“叔,你多下几缸吧,以后我用酱就找你。” 瘸叔道:“放心吧,我那还有两大缸,今年我再续上五缸,耽误不了你的事儿。” 有他这句话秋玉才放心,随后又去陶瓷坊去买小瓶子。现在买他们家辣酱的人也不少。要是没带碗来的,就只能借用他们的,这次打算专门订一些酱菜的小瓶子。 一去那里,发现这边有巴掌大的小瓶子。上面还带着盖,最神奇的是盖子上面多了个螺旋的纹路。要是扣紧了,里头的东西放上一个月都不会坏,据说为了学这个手艺,他们的老师傅还去省城花钱学艺的呢。小小一个瓶子两文钱一个不讲价。 秋玉瞧着瓶身大概能装半斤酱的样子,于是买了一百个。 秋玉跟贺子丰原本是村里不抬起眼的人。可瞧着他那边盖起了大房子,又把儿子送去读书,也知道他们有几分本事,就关注了起来。一关注发现秋玉天天去瘸叔那边买酱。 有那幸灾乐祸之人,把这事儿跟贺东来说了,谁不知道贺东来那四十缸大酱被退了货,正不知道怎么愁呢。贺东来一听这话,顿时叫万海去联系贺子丰卖酱。 万海好不容易把儿子送回了私塾,还没等歇歇气儿呢。贺东来就又找他事儿。他才不干呢,在万海的眼中,若是去找贺子丰了,那就是承认自己低人一等了。道:“不就是几十斤酱,我在外头照样能卖出去!” 贺东来破口大骂:“你倒是卖啊?平时说嘴说的震天响,一到真章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今儿你不给我卖一缸酱,今儿不准吃饭。” 万海被贺东来骂,脸上有几分屈辱,但这种情绪一闪而逝,对贺东来道:“我去赶集,一定能卖出去。”以前他都是等生意上门的,赶集对他来讲已经算是放下身段了。 俩人正在院子外说着话,就听里面一阵大喊,万海跟贺东来连忙进去,一看,发现是消失了几天的亮子,也不知这青天白日他是怎么溜进来的,院子里小万氏吓的胆寒。 亮子当着万海和贺东来的面也不怕,道:“是万婶儿让我烧了贺子丰的房子。她答应我的钱,还没给呢。” 小万氏道:“你放屁。”钱他明明给了,亮子果然是个混不吝的,做了这等事儿还敢找上来。 亮子道:“你说你给了,谁作证?” 小万氏当初怕人发现,是一个人去的。他竟如此不要脸,明明收了钱的。 亮子打定了主意,知道贺家不敢声张,有恃无恐道:“你们要是不给钱,别说我嚷嚷出去,到时候大家都玩完。” 贺东来气的浑身发抖。 万海也知道他们这是被无赖给讹上了,他们确实不敢声张。尤其是他,刚把孩子送回私塾,花了十两银子。儿子被送回来是因为打架,这要是曝光说他奶奶放火烧了继子的房子,孩子的名声就完了。到时候还得被退学。他眼睛都快气红了,牙关紧咬,把他娘打一顿的心都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29章 媳妇 万海是绝不可能给他钱的。像亮子这种小混混越是给他钱,就越是蹬鼻子上脸,万海道:“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亮子也不怕他,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小万氏又是着急又是懊悔,心里突突的。贺东来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阴狠,这下彻底吓病了。 等万海回来,小万氏一个人在屋里,脸色都跟平日不一样了:“怎么样了?” 万海具体的事情一点没说,只是道:“娘,你就不该做这种事情。” 小万氏吓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娘再也不做了。”她哪儿知道亮子那么无耻,明明给了钱了,现在还管他们要。 自从贺子丰他们分家出去了,日日操心,小万氏的脸上都有了几分老态。 …… 贺子丰根本不知道贺家发生了这些,此刻在村口磨面。 大伙都挺好奇的,道:“你真把孩子送过去读书了?咋样啊。” “贵不贵。” “你现在一天能赚几个钱?” “我看你家已经开始打地基好大一片,你们盖那么的大啊?”很多人很佩服他,谁还不想住大房子,贺子丰这是干了一件所有人都想干的事儿。 几个嫂子瞧着贺子丰那结实的身材,瞧着越发的顺眼了,怎么以前没发现。 大伙儿都说他渣爹贺东来不咋样,生的儿子还挺俊,几个婶子在旁边开玩笑到道:“真是看走眼了。”当初要是发现贺子丰这么帅气有担当早就下手了。 徐叔道:“小贺不换点白面啊,上次我婆娘给我煮了一碗,连面汤都是好东西,养人。” 白面价高,寻常人家一年才准备二十斤,就过节的时候包一顿饺子。 贺子丰寻思着家里的白面也不多了。道:“怎么换?” 徐叔道:“就用你三斤杂粮面换一斤白面。”换成杂粮还能多吃几顿。再说瞧着他磨的粉细,盯上贺子丰家杂粮粉的可不是一个人,被徐叔抢了个先。 贺子丰道:“那换十斤白面吧。” 徐叔笑道:“成,我这就回去拿,还是你们年轻人舍得吃。” 大伙儿一瞧,道:“这面换回去你怎么吃啊?” 贺子丰道:“还不知道。”他们以前挨过饿,家里都有点囤粮的习惯。尤其是乡下自己磨的白面,都是打算自己家吃的,外头花钱都买不到这个质量的。 旁边的嫂子道:“是不是他们刚才说面条,你也馋面条了?” 贺子丰笑道:“其实我最讨厌做面条。” 小万氏进家门的时候,他还小。小万氏这人嘴甜心狠,好不容易家里要做面条,能吃顿细粮他也挺高兴的。但小万氏怎么可能让他吃上,先哄着他干活儿,然后寻个错处不许他吃饭。 大伙儿嘻嘻哈哈的。谁也没瞧见秋玉买完瓶子路过这边,秋玉略作停留就回宅子了。 刚回去,就看着高老太过来送萝卜咸菜了:“我们去年弄多了,吃不完。多的给街坊邻居送点。” “谢谢高奶奶。”秋玉说着。 “谢啥,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高老太笑道:“你要是爱吃我再给你送。”她腌菜是一绝,脆爽多汁,还不咸。但村里家家户户都腌菜,不少腌菜高手,弄的她做的腌菜没人欣赏。 秋玉想了想,抓了一把铜钱,去邻村屠户那里去买一些猪大肠,猪肚,猪心,猪肝又买了两根棒骨,五文钱一斤,买了二十斤花了一百文,猪棒骨是屠户送的。 屠户也挺高兴,一般这些猪下水有特殊的腥味不好处理,只能放大量的调料,周围村里的人连多烧点柴火都舍不得,怎么肯在这上下功夫。 这些东西都是半卖半送,只有几个爱喝酒的老痞子下酒没有菜,总来买。回去拿盐水一煮,就酒吃。最近估计是老痞子没钱了,他不来,猪下水都滞销了。 秋玉把这些猪下水反复的洗了好多遍,才把调料扔进去煮。 这次炖是在,屋里的厨房,需要煮挺长时间呢。他在院子里支起来一个小炉子把酱给熬了。趁着这个功夫去洗瓶子,自然风干。等辣酱熬好瓶子也快干了。直接来装瓶。 眼瞅快要天黑了,贺子丰才从外头回来,今天磨了足足三袋的面。 瞧着贺子丰回来,秋玉才猛然的想起来他就顾着想挣钱的了,忘记做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做。” 贺子丰道:“我做吧。”瞧着媳妇还闷闷不乐,又像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来一串葡萄。道:“喏,山葡萄。”这东西又小又酸,但这串很甜,他尝过。秋玉吃不了酸的东西,这是花了一文钱,在婶子手里把最甜的买下来了。 秋玉看了果然高兴,道:“好久没吃了。” 贺子丰道:“你尝尝看,酸不酸。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弄点。” 秋玉扒开一个葡萄,里面是浅绿色的果肉,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他尝了一口果然是很甜的。随后就瞧着贺子丰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耳朵微微有些发红。不由分说的又剥开一个,塞在贺子丰的嘴里。 贺子丰吃了秋玉喂的葡萄,简直甜到了心里。道:“你想吃什么?” “面条。”秋玉说完又看了贺子丰一眼。 贺子丰道:“想吃汤面还是臊子面?” “嗯……”秋玉犹豫了一下。 贺子丰道:“那我都做。” 随后就去忙活了,贺子丰现在和面擀面和麻利了,不到一刻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出锅。一个蔬菜汤面,一个是臊子面,用辣酱咸肉丁做的浇头。 贺子丰端给秋玉吃。 秋玉尝了,都蛮好吃的。 贺子丰见他喜欢,嘴角也轻轻的上扬了。 他也给自己做了一碗。很快的吃完,开始揉面干活,都是干熟了的,习惯了这个劲儿都不嫌累了。 秋玉吃完刷了碗筷也要过来帮忙,却被贺子丰给拦住了,道:“早点休息,明儿还要出摊呢。” 秋玉拗不过他,只好回房间去了。 等贺子丰回到床上的时候,秋玉就凑了过来,温润的触感贴了过来。贺子丰咬在他的耳侧道:“还没睡?” “你不在我睡不着。”秋玉的声音也小小的。说完这话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抱了个满怀。 贺子丰道:“睡吧。” “嗯。” “……”可是半晌,秋玉还是开口道:“你搂的太紧了。” 贺子丰道:“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么?”也就今年好一点。过去吃了不少苦。 夜里安静,贺子丰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突然感性了起来,可是秋玉那边没有动静。 贺子丰也没逼他。这是正常的,毕竟秋玉好好的哥儿,长得漂亮,其实是有机会嫁的更好点的。跟了他,还要被渣爹和小万氏压榨,以前日子过的也不太如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的吻贴在了贺子丰的脸上:“睡觉吧。”秋玉说着。 贺子丰懵了一下,倒像是点燃了他心里的火焰。贺子丰翻身用手肘撑起来,屋里没点灯,但外头月光很亮,还是能看清秋玉的脸,一个浅啄的吻哪里能够,他要让秋玉知道男人的亲法。 “秋玉,我可以亲这里么?” “我也没想到会有你肯嫁给我。” “玉玉。”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秋玉被他这一连串的说辞弄的心里滚烫:“我也是。” …… 第二天贺子丰起床,他睡了拢共没俩时辰,但却精神饱满。 秋玉刚醒的时候,虽然睁眼了,但精神还没有彻底苏醒,贺子丰凑过去亲了他的嘴巴。 秋玉:“啊?”整个精神像是被人给吻醒来着,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瞪了贺子丰一眼。 贺子丰秉承脸皮厚吃个够的天赋,甚至还想再亲一口呢。 出来摆摊,今天面剂子带了三百个,把调料什么都装车。秋玉还把昨儿睡前卤的猪下水捞在盆里,又倒了两碗卤汁让它更入味。 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是黑天呢,鸡都没叫。秋玉做的卤味很不错,上次那个猪蹄就众口称赞。 很快就出发了。他们是走了但这影影焯焯的香味飘散了出去,就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往人鼻子里钻。 邻居家的男人都被惊醒了:“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三更天呢,快睡吧。”他媳妇翻了个神,困的都不行了。 “你闻没闻到有啥味,好像是炖肉。”他肚子都叫唤了。 媳妇睡在旁边,不搭理他。 他还非得扒拉媳妇:“真的,绝对是炖肉,还挺香。” 他媳妇再三的被打扰,一巴掌就糊在他脸上了:“滚。瞅你像肉,睡觉。” “……”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黑眼圈还在那琢磨呢。 就听着王二商量他女人道:“媳妇,买二斤肉吧?” 这一句话提示了他,他也连忙找出钱来,去邻村买肉。 屠户道:“你来晚了,大肥肉都被买走了。你们村咋回事儿,今儿好多来买肉。” 他想起梦中那肉味还馋得慌,道:“净说那废话,想吃了呗!这块,给我剌一条。” “好嘞。”屠户高兴的答应着。 …… 第30章 赚钱 贺子丰到了摊位上就开始烙饼,他的食客都是急性子。很多人不愿意等,想要拿了就走。 贺子丰先把饼烙出来,正因为他们卖的便宜,只是在锅里刷一点油,吃着不油腻,是粗粮面粉的饼胚有嚼劲,而且越嚼越香。 要是爱吃这口的,在旁人那还买不到呢。 在旁的秋玉惦记他还没吃东西,就把卤的猪下水摆出来,每一样切一点,用辣酱拌一拌,再撒上一点萝卜丁包在饼里,他拿起卷饼往贺子丰嘴里送。 贺子丰侧着身子咬了一口,饼很香,里面的猪肚猪心很软烂,卤味里还包裹着汁水,加上萝卜丁解腻,连贺子丰这么天天吃饼的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艳,等咽下这一口,道:“好吃。” 这卤味跟饼真的是绝配。 秋玉只是这么个想法,听到贺子丰说完之后他也尝了一口,就咬在贺子丰刚咬过的地方,也觉得不错。他也没吃早饭,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 贺子丰还没吃够,让秋玉再给他卷一个。 秋玉又熟练的给贺子丰卷,贺子丰大早上吃到喜欢的东西,精神满满继续干活。很快这边的饼摞成摞了,贺子丰还是没停。 老客户一来就道:“今儿有肉啊?”离老远就闻到味儿了,走近才发现是酱香饼这边的。 秋玉直接用小刀子隔了一块猪肚给他试吃。 老客户接过颤巍巍的猪肚,直接往嘴里一放,又烂糊又有点猪肚特有的韧劲儿,吃了一口还想继续吃。 能早餐出来买着吃的,都是不缺钱的人,在吃上自是很舍得的。他以前就是吃肉都没有这种感觉,道:“小饭馆里也整不出来这个味,怎么卖啊?” 秋玉在经商上还是蛮有天赋的,以前埋没了。自从他做了几次生意之后就找到了路子,现在还会研发新样了,道:“卷饼六文钱一个文,带肉的十文钱。” 老客户一听道:“多少肉啊?” 秋玉道:“差不多七八块吧!”切的块头小,有点像是肉末了。味道肯定比单吃酱香饼要好。猪下水是没多少钱但里头用了不少调料,下水一煮,份量还缩了不少。只能这么卖才有赚头。 老客户道:“那成,你给我卷一个。”随后瞧着秋玉拿了一把小弯刀用筷子捞起一块肉切下来一些,再给切碎一点,在小盆里撒上辣酱拌匀了,倒在饼皮上,抓上一把萝卜丁。之后用油纸卷起来递了过去。 老客户实在是心急,当即就吃上了。一口下去眼里满是赞叹,都顾不上夸奖赶紧吃第二口。 里头那点猪下水样样都好吃,一点腥味都没有。只是料少吃起来不过瘾。道:“再给我卷一个夹肉的,我额外再出十文钱的肉加到饼里。” “成。”秋玉收完钱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这边被人给围上了,都闻到香味了,要买一点尝尝。 贺子丰一直在烙饼,很快客栈的小二挤进来道:“劳驾,三十张饼。”刚才看着这么多人围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都是等着买饼呢,这要是排队的话,三十张得等到什么时候。 但一凑近就放心了。大伙儿凑热闹的多,买的人少。贺子丰这边烙好的饼已经摞的很高了,粗粗看过去至少有四五十张的样子,不用等了。 贺子丰道:“怎么要这么多?”每天他就十张十五张的买,现在一下子翻倍了。 店小二的注意力也被卤肉卷饼给吸引,生生咽了一下口水,就听到贺子丰问他,道:“我们那客人吃了你们家的饼之后就不吃别的了。今儿有几个客人要离开县城,打算买点饼当干粮。”他家的饼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不硬,热着吃还是凉着吃都不错。 比馒头方便,而且在别的地方没吃到过这种饼。客栈的客人是外地过来做生意的,这么一走,不知道以后还来不来了,就想多买几张路上过过瘾。 贺子丰给他拿了三十一张,另外一张是给店小二的。现在他们买够三十张都会多赠送一张。店小二有些高兴,他也爱吃这边的饼,只是舍不得掏钱买,如今赠送的可以落到他的嘴里,还挺好。听说买三十张才肯赠送,打算以后客人不知道吃什么了,就给他推荐这边的酱香饼! 店小二拿着三十一张饼离开了,这边的饼就剩下十多张了。秋玉那边一直有人买肉卷的。卤肉卷的更香,有荤腥才十文钱,大伙儿都爱吃。 贺子丰还在继续烙饼。自从有了卤味之后,这边买饼的速度更快了。镖局还没过来取饼呢,他们就卖出去八十张了。 很快这边的饼又摞起来了,才看见镖局的刘哥过来。像他这种大老粗是无肉不欢的。看见肉眼睛都放光,秋玉给他切了一块猪心,他尝过之后都震惊了:“杂做的,真好吃。”比猪肉还好吃呢,他拌料的时候会切上一点生蒜进去,搭配卤味更是一绝。 镖局刘哥瞧着秋玉这边一直给别人切了,卷饼。可心疼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打上二两酒,那就是神仙不换的小日子。碰见爱吃的东西刘哥还来护食的劲儿了。 “剩下这些你别卖了。多少钱给个价,我包圆了。” 刘哥这话音一落,其他人不干了道:“啥意思,还有没有点先来后到,我们是先来的。” “就是你包圆了我们吃啥。” “秋玉不听他的,给我卷两张,其中一个加十文钱的卤味。”自从第一个老食客开创了多加肉这个方式,就有样学样的保留了下来。 秋玉有些为难道:“刘哥,今儿我是试做,没做那么多。要不明天吧。” 刘哥道:“那行吧,给我也卷仨加十文钱肉的。剩下的四十张我带走。” “好嘞。”秋玉爽快的答应着。 贺子丰刚才烙了那么多饼还是不够分的,幸亏加了量,今儿弄了三百份面剂子。 其他人对秋玉道:“这个要卖的话多少钱?” “五十文半斤。”秋玉说着。 大伙儿一听道:“一百文一斤?”这可真不便宜。 秋玉道:“这里面有很多味中药材和香料。本钱就很多。再说煮过之后不压称。五十文就足够一大盘了。” 大伙儿一听也是这个道理,放了那么多好料,怪不得那么好吃呢。 纷纷嘱咐秋玉:“能订不,我要半斤。” “我也要半斤。” “全要肥肠来一斤。” 刘哥等烙饼的时候,也着急了,他们镖局兄弟多,想跟秋玉订五斤。说话间就开始掏钱。 秋玉道:“我大概记下了,但是我不能先收钱。东西我还没买呢。不知道做出来能出多少。我们明天卯时左右到这边,想卤味的早一点来。” 旁边食客羡慕那些财大气粗的,他现在爱吃这个卷饼,十文钱一个还不能常吃,就怕才迷上这口,就把卷饼给取消了,那对他们这些穷食客来讲可是个大损失:“那你早上卖光了卤味,还有卷饼么?” 这话问的秋玉一愣,他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见有人提起来道:“我会把做卷饼的量先留出来。”这下大家就放心了。 周围的食客爱凑热闹,围在旁边不爱走。 本来辣酱每天卖的也挺好的,今儿还特意弄了好看的瓶子,但被卷饼给夺走了注意力,辣酱卖的倒一般了。很快卤味卖光了,有人提出说要买卤汁下面条。 秋玉一百文的猪下水加五十文的调料卖出足足三百五十文,净赚两百文。这点汤汁也不抠搜,索性都给他。 旁边那些脸皮薄的食客看着眼红,卤味做的这么好吃,卤汁可是好东西,炖个豆腐,下面条都可以,怎么刚才就没说这句话被别人抢先了呢。 暗下决心,明儿他也要跟秋玉要点卤汁。 刘哥带着那些饼走了,在加上今儿人多。以前买不着的人,可下逮着机会了两张三张的买,饼下的也飞快。 辣酱也陆陆续续卖了五十瓶:“你家这辣酱好吃,无论做什么放里一勺都好吃。” “我也爱吃,家里没菜的喜欢挖一勺拌面条吃。我娘说我浪费,给藏起来了,我现在还没找到呢,买不就是为了吃么?” “给我带两瓶,这个小瓶子还挺好看的,完事儿装点调料也能用。” “我也要两瓶。” 今儿他们收摊略晚了一些,但三百张饼都卖光了。秋玉这个卤味大获成功,给了他极强的信心,挨家去屠户那儿去买猪下水,一共买了五家,屠户也乐意给他,价格都是五文钱,但都会白饶他一对猪腰子,或者一个筒骨之类的,秋玉一口气买了一百斤,又去药铺配了点香料,买了点冰糖和其他的香料。磨刀霍霍要大干一场。 贺子丰一路上见秋玉很高兴,道:“不嫌累?” “赚钱累什么,以前想赚还赚不到呢。”秋玉道:“然然读书肯定越来越费钱,咱们多赚点。省着用钱的时候没有。” “好。”贺子丰答应着。 第31章 悠然 贺子丰回到家对秋玉道:“去睡一觉吧。”像他们这样贪黑起早的人,中午不睡身体是扛不住的。 秋玉今儿买了太多的猪下水还得收拾:“你先去睡吧。” 贺子丰道:“没有你,我睡不着。” 秋玉脸颊一下子红了,自己的话现在又被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贺子丰看着秋玉,哪还忍的住,直接就给他抱回去屋去了。什么干活儿都没有搂媳妇睡觉重要。 秋玉被放在床上,随后贺子丰就挤了过来,他们起的太早了,这会儿也困了。外头还有那么多的活儿要干,他身体疲倦的不行,可意识上还在挣扎:“可是……” 贺子丰不这么强制秋玉是真不休息,谁家媳妇谁心疼:“大不了请人收拾。”他寻思了,横竖是长久的买卖,不能给自己累伤了。村里闲人多,只要花点小钱就可以让她们来帮帮忙。 秋玉没有说话,但表情看起来有点心疼钱。 贺子丰道:“以后还会赚回来的,我保证。现在听你爷们的话,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贺子丰话是这么说,可是秋玉眼睛还是圆圆的睁着,一脸的纠结。 贺子丰道:“再不睡我亲你啦?” 就看秋玉立刻闭上了眼睛,把被子拉高盖住半张脸,睫毛还在轻轻的颤抖。贺子丰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相拥而眠,彼此感受对方传来的温度和气息,很快就都睡着了。 等秋玉再醒来的已经过了俩时辰了,屋里哪儿还有贺子丰的身影,秋玉立刻穿鞋出了房门。就看见院子里跟秋玉关系好的那三个嫂子都在这边收拾猪下水。像猪大肠翻过来清洗了很多遍。 他们瞧着秋玉刚刚睡醒,脸颊还红扑扑的,他本身长得就清俊动人,如此这般倒不像是生养过的哥儿,像是未出阁的。 “我看你从家里出来之后,现在是一天比一天显年轻。”夏花嫂子说着。 “我们秋玉本来就长得好看。”刘嫂子说着。 徐嫂子道:“是贺子丰请我们来,说干一天给二十文。要我说,都是村里的人,啥钱不钱的。” 秋玉虽然睡的时间长了点,但是他惦记的这些活儿都干完了。心里踏实了不少。道:“麻烦嫂子了,这钱肯定要给的。” 夏花嫂子道:“要说干活,在家里干的活儿最多也没一个人给钱。还不如出来呢,好歹手头上能松快松快。” “对,以后有啥活儿就吱声。” “好的,嫂子。”秋玉说着。 秋玉把那些猪大肠,都已经洗干净了,又用清水投洗两遍,下了先去煮。今儿的量多,得煮上两锅,猪大肠一锅,猪心,猪肚之类的另外放一锅。现在天气热,猪筒骨什么的放不住,他用了个大的瓦单独用清水炖着。 熬煮卤料,除了中药和香料的去异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增香法子,就是把酱放里一大勺,卤出来的咸香可口。 至于送的两対腰子,切片,待会儿炒了当个菜吃。 秋玉向来是个麻利的人,很快就把这边收拾出来。 几个嫂子又开始和面,这些嫂子平日里也都是做吃的得行家。揉面自是不在话下。说说笑笑,也不觉得辛苦。 没一会儿,贺子丰就把磨好的面粉用板车拉回来。除此之外还拉回来一个甜瓜。这可不是本地的特产,是从外地拉来的,,一个巴掌大的甜瓜就要五文钱,贵死了。 但一路过村口,就有很多人买,虽然价高,却不是每次都能吃到。而且卖甜瓜的小贩很会做生意,这些都是被冰过的甜瓜,吃起来味道更甜。大夏天要是能吃上这一口可痛快了,贺子丰买了两个。 切了一个,分成五份儿每一个人能得一牙。 几个嫂子连连拒绝:“使不得,你们自己吃吧。”这一牙甜瓜就值一文钱。她们就是在家也吃不上,家家都不富裕,怎么能白吃他们的。 贺子丰道:“嫂子,你们就吃吧,都切好了。再说我们还有一整个呢。咱就当尝尝鲜。” 秋玉在旁边也热情的招待她们,这几个嫂子拗不过,也就尝了尝。还真别说咬一口拔凉,然后就是甜脆的味道传来,比山上野果味道还好呢。吃进了肚子,清清爽爽的甜瓜像是能驱散暑气似得,人又变得精神百倍了。 贺子丰瞧着秋玉也爱吃,剩下那一个是专门给秋玉留的。 三个嫂子都是干净利索的人,擀完面还帮他们归拢了一下院子,眼瞅要到做晚饭的时候,他们才离开,也没活儿了。贺子丰答应他们一天二十文,她们干了半天,每一个人十文钱。 收钱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太多了。” “要不给五文吧,五文钱就不少了。” “对啊,我们还吃你的甜瓜了呢。” 贺子丰道:“嫂子你们就收着吧,也不是这一次,明儿我们还得用你们帮忙呢。估计还是今天这个点!” “中。”夏花嫂子说着。 三个嫂子都喜气洋洋的出去了。 秋玉之前舍不得钱,可是现在觉得不错,嫂子们把面揉了,把猪下水都清洗干净了,都不用他们做什么了。 秋玉兴冲冲道:“要不,咱们把钱数一数吧。”他们收的都是铜钱。这几天没记账,花钱都是随便抓一把,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数完才知道,去了花的,一共有两千四百九十文。 秋玉串了两吊钱,拿出四百九十文做周转,道:“咱以后,天天存两吊钱。”秋玉一瞬间觉得再累都是值得的,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虽然酱香饼看着是小本买卖,但却很藏利。在看不见的地方赚的还挺多的。 贺子丰今把另外一个甜瓜削皮切块喂给秋玉。他喜欢看秋玉小财迷这样子。秋玉张开嘴嚼了两下,满嘴的脆甜。秋玉道:“可惜然然不在家。” 贺子丰又拿起一个喂给秋玉,道:“买甜瓜的时候我已经打听好了,他常年在哪儿卖。等然然回来,我们去他家买。” 秋玉随后扑到贺子丰的怀里,贺子丰一边抱着他,一边道:“怎么了?” 秋玉嘴角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高兴。” 贺子丰轻轻的点了秋玉鼻子一下。秋玉眨下眼睛。 这日子也太有奔头了,秋玉只觉得这是分家以来过的最舒心的日子。 今儿请人帮忙。没想到嫂子们那么卖力,他们直接可以休息了。可现在时辰还早,贺子丰打算跟秋玉去村里转转。也省的他太闲了会想儿子。 秋玉道:“村里有什么好转的?”他口是心非的说着,却换了一身衣裳,已经准备出发了。 贺子丰道:“走吧。”以前竟从未有过这样闲适自在的时候。 贺子丰想要拉他的手,却被秋玉拒绝了。在外头不能像私下似得,不然叫旁人说嘴。村里有些人说话还是很难听的。 于是贺子丰跟秋玉去看了看他们的房子,施工的人还在干着呢。虽然只是打地基,但已经让人看出要盖的房子是有多大了。秋玉看着房子,眼睛里也有向往之色。 “这就是咱们的家。”秋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像是一个美梦,自己不舍得惊扰了。 贺子丰道:“嗯,你要是有啥想法,还能再加!” 秋玉道:“已经很好啦。”只盼着能早点住进自己家去。 回去的路上秋玉活泼多了。贺子丰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秋玉。 路上的人,看见了他们俩,都道:“这俩人真是苦尽甘来的。” “可不,又租房,又赚钱的。天天都能看见贺子丰去村口磨面,肯定没少赚。” “贺家现在是越来越不行了。”眼瞅着小万氏脑袋上戴的东西越来越素。万海跟徐立也不像原来那么和善似得。贺东来更像个疯子似得,瞅谁不顺眼就呛谁。 村里近期这点热闹事儿都是围绕着贺家,在赤水村随便找出一个人都能说个出好几件事儿来。 俩人说到正尽兴的时候,突然旁边那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一看才发现万海正黑着一张脸,朝他们走过来。 虽说贺家做那些丢人事儿人人都说,但让人听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万海道:“哟,忙着呢?”脸上绷的没有一点表情。 这俩人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在一旁打哈哈。只觉万海的面相刻薄了不少,不像原来那么好接触了。 万海道:“这些日子我忙着要出去赶集,太累了。”他主动聊起了自己的事儿,随后道:“你说我那个二弟太犟了。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非要出去摆小摊,能赚几个钱?我们去赶一次大集就够他们挣一个月的了。下次你们碰见他帮我劝劝,父母兄弟之间哪儿有隔夜仇。” 这话又把边上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道:“真那么赚钱啊?” “那还有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海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很快又隐匿不见了,道:“你们忙着啊,我回去干活儿了。” 装完逼,他也施施然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借搂说一下,今天有点事情,只有一更,欠的更新明天补。 推荐一下,我的主攻种田旧文《古代农家日常》40万,已完结了。 第32章 亮子死亡 万海的话被村里的人原原本本说给贺子丰。贺子丰冷笑了一声道:“贺家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前他在的时候照样没吃的,穿的也破破烂烂的。 如今贺子丰只是想赚钱,让儿子和媳妇过上好日子,根本不想管贺家的事情,就算贺家赚到金山银山又怎么样。 倒是万海些看不开。被村里夸了他这么多年,如今继而连三发现自己竟比不过贺子丰,他受不了这委屈,总来碰瓷。 村里的人一听贺子丰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出摊去到了县里,已经有不少老顾客在等着了。贺子丰现去买了一杆秤。给大家纷纷称卤味,他们的半斤可以切出来一大盘,足够下酒菜了。空嘴吃滋味就很好,要是再用辣椒炒一炒更是绝了。 秋玉一大早就被围了起来。 他们昨儿买了一百斤的猪下水,煮熟之后差不多有六十斤左右。 这卤味的香味霸道。周围但凡路过的人,也都找出来买,还有管秋玉要卤汁,秋玉也不小气。但凡要的,都给。像肥肠是最早卖光的。 实在是买不起昂贵的卤味可以买点卷饼,一个就能吃饱,也能尝点肉味。 最后还剩下五六斤的样子,被镖局的刘哥给包圆了。他又买了四十张的卷饼。昨儿他给自己买卷饼,给兄弟买普通的饼被知道之后被兄弟们好顿捶。大伙儿尝过之后,更是嗷嗷叫的让他买这个卷饼。 酱香饼也卖光了。 贺子丰跟秋玉也不知道赚了多少。只知道钱匣子都快装不下了。秋玉心里砰砰的,迫切的想回去数钱。 秋玉又买了一百斤的猪下水,除此之外又买了十个猪蹄花了三十文,东西卖的越好,越有干劲儿。 很快还没到村口呢,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他租的房子那边。 万海也在其中。 贺子丰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来者不善啊。 果然他们两口子一出现,就听他们道:“哎,人回来了。” 所有人看着他们两口子,这边住的偏僻,村里人不喜欢过来。平日里要么去晒谷场,要么去村口歇着,现在都围在跟前,可见是特意过来的。 贺子丰叫秋玉把车子推回家。道:“怎么了?” 六子村长道:“你最晚什么时候见过亮子。” “没见过。”贺子丰说着。 六子村长道:“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是,给你们家放火的可能是亮子。”当初放火之后,原地留下了桐油和火折子,这些东西被六子村长收起来了。一直到今儿亮子的老娘过来才知道这些是亮子的东西。 还说亮子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只好叫人去找。 这一找可不要紧。对贺子丰说:“第二个消息:亮子死了。”就在山上,而且是被人用石头生生的给砸死的。 估计是死了有几天了,又被山上的野兽给咬了几口,看着血刺呼啦的。亮子的老娘哭天喊地的,要找出杀害亮子的凶手。 村长把所有人都叫到村里去说话,唯有贺子丰跟秋玉不在,村里人就过来,正好两人迎头碰见。 俩人听了村长的话,赶紧去了村里,等着开会。 连六子村长都有些怀疑了,是不是他压不住村长这个职位,怎么以前老徐干村长的时候一点事儿都没有。他一开始干,又是放火又是杀人的,让村里人心惶惶。 这次兹事体大,大人孩子都要来。 小万氏听说亮子死了,眼里有几分高兴,像他这样的地痞流氓,死了就是活该。 倒是渣爹贺东来多看了万海一眼。 贺子丰一直关注着贺家老宅的情况,他当时知道亮子是受人指使放火的。又跟亮子做了这顺水推舟的戏,他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必是有缘故的。贺东来这一眼把贺子丰的注意力引在了万海的身上。 万海此刻抿着嘴唇,似乎感受到了贺子丰的眼神,万海这段时间一直跟贺子丰针锋相对的。现在居然不敢直视他,这里头一定有鬼。 贺子丰很快皱起了眉头。万海原本是村长的继承人,现在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很快村长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承认见过亮子。本来嘛,亮子是村里偷鸡摸狗的人,朋友本来就少,他喜欢跟外村几个小混混凑在一起去打牌。再加上亮子惨死,没一个人想要跟他产生关系的。 六子村长这么一问,什么也没问出来。他也有些恼火了:“去,把镇长给请来。” 随后又道:“连杀人放火的事儿都敢做,越发胆大了,现在要是有站出来的,说出事情的真相,我保证一定会从轻发落。” 六子村长虽然这么说,但谁也不是傻子,杀人偿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伙儿面面相觑,人群中只有亮子的娘,哭声凄惨。 村里人七嘴八舌:“这是咋回事儿,咱们村该不是犯啥说道吧,要不把村里的坟茔地给挪挪位置。” “不能把,会不会是意外。” “哎呦,我的老天爷哦。” 万海悄悄的跟亮子娘说了几句话。亮子娘心中一发狠,等着贺子丰。 却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很快镇长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方家村的村长,还有白家村的村长。他们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也听到了。 老镇长身边还带了四个人。都是板着脸没啥表情的,看着凶神恶煞。 六子村长看见老镇长,一脸的羞愧道:“我愧对您啊,这村没让我带好。” 老镇长道:“行了,村里出现杀人放火之辈还了得。被我抓住,必定扭送到县大牢里。”老镇长可是当了一辈子镇长的人,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村里的人都纷纷胆寒。明明这事儿跟自己无关,但都有些冒汗了,怕这事儿跟自己联系上。 就在这个时候亮子的娘冲了出来跪在镇长的面前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给我们亮子做主,是贺子丰杀的人。” 话音一落秋玉立刻怒了:“胡说,你血口喷人。” 亮子的娘凶的像老豹子,道:“亮子前些日子放火烧了他们家。他们记恨在心上,就把我儿……我儿死的惨啊。” 贺子丰道:“镇长大人在这,你要讲个证据。胡乱猜想也敢污蔑人?” 亮子的娘道:“村里其他人都是体面人,就你是个独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你又是谁?”随后又道:“再说,你又是磨面又是做卤味的。你哪儿来的钱?”亮子的娘除了亮子还有一对儿女。 这次往死咬住贺子丰,因为万海说了,贺子丰二十两青砖瓦房可是新盖的。要真是他被抓,这房子可就落到她手里了。 亮子既死了,已是不中用了,还不如捞点东西。 亮子老娘能教育出亮子这么个混混能是什么好的。也是个小偷小摸的赖婆娘,被万海提醒了这话,顿时来了满腔的斗志,反正也没有证据,死了人就赖贺子丰就完了。正好他有钱,根基还不深。 贺子丰道:“自然是赚的,我可不像你似得,好吃懒做,自己不出去干还妒恨别人。” 镇长摆了摆手,道:“够了。”道:“是非曲直我有判断。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仵作老邢。这个小孩是他的徒弟。”初次之外旁边站着那个英武的少年人,镇长没有介绍,这是大户人家典公子,据说是个什么官的儿子。是出来游学的。甭管什么官,都比他这么个乡镇的镇长有能耐,不过和典公子还是个少年心性。 镇长耐着性子招待了几天,他感谢镇长的招待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真可谓是大户人家,拿钱不当钱。本来都要走了,听闻村里出了命案,非要跟过来凑个热闹。 亮子娘一听说仵作来验身,顿时不干了:“不行,俺家亮子死的够惨了,死了还要被千刀万剐。你们按的什么心啊。亮子哟,我的儿,你要在天有灵劈死那个害你的人吧。” 六子村长当着周围好几个村长的面丢了脸,道:“你这是干啥,镇长是来给你讨回公道的。你到底还想不想查出凶手了?” 亮子娘道:“不用查我也知道,凶手就是贺子丰。” 下头几个村长没处理过村里的事情,但是老镇长面对的多了,此刻换了一个问法:“如果是他的话,你想怎么办?” 亮子娘一听觉得老镇长要给她做主了,道:“我儿子死的这么惨,他得拿房子赔给我。” 老镇长道:“他的房子不是烧了么?” 六子村长在旁边又把放火之后贺家出钱的事儿说了出来。 贺子丰当年是老镇长主持分家的。对他们记忆深刻,当初要不是他在,贺家十两银子都不愿意给。又怎么会这么大方,直接给了二十两银子。老镇长道:“放火一事,万海,你怎么看?”没头没尾的直接点了名。 万海浑身一颤,随后道:“我……我不知道。”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突突。 老镇长只是随口一问,万海竟有点语无伦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晚上那一更,今天两更照旧。 第33章 仵作验尸 贺子丰道:“我家房子被烧,大哥早早的把二十两拿过来了。” 刚才万海去找亮子他娘,就是想让人往他身上咬。万海压根就不给他留活路,他也没必要客气。 老镇长若有所思。 万海对上老镇长莫名其妙有些紧张。感觉自己那点的小手段,会被这个睿智的老人一眼看穿似得。 他恼火道:“贺子丰,你什么意思。顾念手足之情还有错了。这年头果然不能当好人。”万海以前在村里也算是杰出青年,自带着一股威严。 一般人对上他这两下子还真的容易被呵斥住。 贺子丰却无惧无畏:“我又没说你什么,你那么心虚干什么?还是说亮子是你杀的?”他这一句话落下,万海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全村都围了过来,只是家里又让孩子们悄悄的离开了,尸体都臭了,而且血呼啦的怕孩子惊吓着。 老镇长这边带来的仵作,也受到了干扰,亮子娘打定主意要讹了贺子丰家还没盖好的新房子,死活不让仵作验尸。 老镇长道:“这是为你儿子伸冤,你要是不让验尸的话,这事儿结案,你儿子死了只能认了。” 亮子的娘是个泼皮女人,根本不听老镇长的话,言辞里还让他们赶紧走。这个时候亮子的哥哥,大亮站了出来:“镇长,各位村长,我娘太难过了,还希望大家别跟她计较。”说完一把抓住他娘,道:“我同意,你们该验就验!” 仵作趁着这个时候把他全套的工具给拉出来,直接开始干了起来。亮子的娘本来都已经计划好了,却被大儿子给拦住,此刻睚眦欲裂:“你这样做,你弟弟在地下能安心么?” 大亮道:“镇长他带了人来,处理亮子的事儿,是咱们花钱使银子都请不来的!你还在胡闹什么?亮子是我弟弟,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这一席话说的让全村高看了大亮一眼。大亮在村里沉默寡言,他有这样的弟弟和娘,在村里的人缘也不好,村里有人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可是今儿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他们家还有明白人。 可是亮子的娘却被那二十两新盖的房子蒙住了双眼。道:“这事儿跟贺子丰脱不了干系,好端端的亮子为啥不去点别人的房子,非要点他的房子,一个巴掌拍不响。” 秋玉道:“你把脸伸过来,看我一个巴掌能不能拍响。”秋玉性格温顺,很少跟人正面起冲突。再加上长得好看,一般人要是觉得他性子好来欺负那就错会了秋玉。秋玉的爹是猎户,他还是有刚烈的一面。 贺子丰道:“他跟我都没见过几面为什么点我的房子?莫不是有人指使了他。” 万海一听,心里又掉了个拍子,能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看过来。怀疑贺子丰是不是知道什么?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他应该不知道,不然以贺子丰这种莽撞的性格,肯定会闹的不可开交。 砰砰砰,万海克制不住心里的狂跳。 老镇长道:“万海,过来。” 他的话音一落,万海手脚冰凉,脚底像是生了根似得,一动不动。 跟在凑热闹的,典公子看着都瞧出了端倪。 老镇长却像没察觉似得,道:“这个可是赤水村的得力年轻人,当初徐村长还在位的时候多次的跟我推荐他。我当时觉得有能耐的年轻人留在村里可惜了,还想给他物色更好的着落。”这话他从未跟别人说过。 不过周围的几个村长,却有些钦羡的看了万海一眼。 老镇长之所以德高望重,众人都尊敬他,因为他真的照顾手里的年轻人。县里不少当差的,都是老镇长引荐过去的。 这种话他不随便说的,既然说了,就肯定是有这个事儿。 贺子丰听到老镇长这么说才想起,好像上一世真的有这好事儿,万海当了衙役,但对农家汉子来说这可就是端了官家饭碗,而且衙役能结识到的人脉也不一样。 可惜这种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儿还没到手,万海却让人怀疑跟一桩命案有关系。 老镇长这么大年纪了,有一双善于识人的眼睛。在他眼中万海远不如贺子丰,瞧着贺子丰不卑不亢。人虽壮实,但却带着一身正气,越发显得人身材挺拔,眼睛炯炯有神。这样的人,他以前看过几个,无一不是未来飞黄腾达之人。 只是此刻还在村里,暂且不显罢了。 说起来贺子丰也可怜,能干又孝顺,却偏偏摊上了个极品父亲,家里容不下他。好不容易日子过的好了点,又有命案的嫌疑,可见是上天要磨炼他呢。 白村长道:“既然两人在村里没啥关系,为什么要去烧房?” “是买凶放火?” “没证据的时候可不能乱说。”要确定了是买凶放火。就只有贺家最有嫌疑。 此刻村里人也好奇,平日里贺东来咋咋呼呼的,干啥都吆五喝六的。如今大伙儿都不承认见过亮子,只找到了亮子放火这一条线索。 挂着两头的嫌疑人都跟他家有关系,一个是亲生儿子贺子丰,一个是从小娇养大的养子万海。 此刻他却没声了。 可是他不说话,有人主动找上他。道:“你觉得是谁干的?”大伙儿都知道他不喜欢贺子丰,说不定这次又要指责贺子丰。 可是这次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没好气道:“我那儿知道?我要是有那本事,我就当镇长了。” 周围的邻居平白挨了一顿呲,有些不乐意了,道:“你咋不知道好赖人呢。” “滚滚滚,老子烦着呢,你少来这边添堵。”贺东来说完就给人撵到一边了。 之前大家还说话,可是时间长了,气氛还越来越凝重了,这种静谧让万海被折磨的不轻。 很快就听仵作的小徒弟过来跟老镇长耳语几句,老镇长眉毛一锁。 所有人精神一震,无端的紧张了,肯定有结果了。 就见老镇长道:“是谁干的我们已经知道了。尸体是会说话的。他告诉了我们谁是杀人凶手。这个凶手就在你们中间,要是这个时候跳出来,承认自己的罪行,我一定从轻发落。” 他这话叫人听着有几分熟悉,之前六子村长也用过这话来着,只是没学到精髓。老镇长身上的气势让人胆寒,就算没做过的人,都不敢对上老镇长的眼睛。 贺子丰道:“此事我表个态,不是我!承蒙镇长体恤,让我分了家。现在这日子过的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放着这样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去杀人。” 他这话村里的人表示理解。毕竟贺子丰这日子他们都看在眼里,前些日子梦境中那馋人的香味,大伙儿都以为是做梦呢,一直到贺子丰请人去收拾猪下水才知道这香味是从人家那传出来的。 他儿子也给送去读书了,的确没必要!可要是这么说的话,万海也同样没必要。他不止一次的说等孩子下场之后能拿下来个功名回来。 村里下意识的也给万海排除了,那这就是一桩悬案。 不过大伙儿都记得老镇长刚才说的话。 此刻又开始活络了起来:“死人咋说话啊?” “他说啥了,我咋没听清。” “要不咱们找个神婆,做法问问吧。” 村里的人说啥的都有,老镇长却看着万海,意思很明显,贺子丰已经表态了,现在就差他了! 万海道:“这事儿不是我做的。”多的话一个字都没有。 六子村长也催促老镇长,让他别卖关子了,把事情说给大家听。 老镇长对着仵作点了点头。 仵作道:“死者生前被人用石头敲击了头部,拖拽到遇害位置,又补了两下。但那时候死者也只是晕厥了,人还没有死。只是晕厥了,但林子里的野兽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咬了几口,这是致命伤。” 村里的老百姓一听,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一想到人被野兽活活咬死,太可怕了。 万海一听,反倒是放心了,不是他杀的人,把心里的罪孽感给洗了个干净。 老镇长道:“但是亮子手里还有一块行凶者的布料。”随后展示给大家看。是一块蓝色的衣裳。是典型的细棉布。虽不独特,但村里的村汉多,能穿得起细棉布的必定是家里有点小钱的,或者说是体面人! 万海嗡的一下,当时太紧张了,连亮子扯了一小块衣裳都不知道。 老镇长一直就怀疑万海,刚才亮出证据的时候,也在看着万海。瞧着他这样,原本六七成的把握变成了九成。道:“先去搜查万海。” 随后六子村长带着两个男人率先过去搜查。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等万海要去阻拦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给围住了。 村里的人虽不相信这事儿是万海做的,可是今老镇长这么说了必定有他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真的有人搜出了一件衣裳,那衣服的袖口上还有几滴不明显的血迹。 老镇长把东西扔在了万海的面前。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事儿不是我做的。”万海道:“这件衣服我丢了,说不定有人栽赃我。”随后愤恨的看着贺子丰。 贺子丰道:“我起早贪黑的出摊,哪儿有时间做你们这样的小把戏。是个男人就把事儿承担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叫路子的十四岁男生道:“出事那天我看见了亮子跟万海往山上走。” 六子村长大怒:“这么重要的事情为啥不交代?”他没头苍蝇似得问了好几遍。没一个人说的。 路子道:“我,我不敢!而且我说了,你们也未必信,还得罪人。”他是看证据确凿了,扭不过自己的良心才说的。 第34章 全乱了 真相大白,六子村长立刻叫了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把万海捆起来。 万海还是嘴硬:“冤枉,这事儿不是我干的!” 小万氏立刻哭着扑过去:“不许抓我儿子,这里头一定是有误会。” 唯有亮子的娘愣了半天,万海平日在村里的人缘太好了,万海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很信任万海,根本没想到他竟是凶手! 亮子的娘糊涂了一辈子,可是这会儿却清醒了。亏得她大儿子让仵作验尸,不然万海逍遥法外,贺子丰背了黑锅,百年之后她怎么有脸去见儿子呢?此刻她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子,扑过去,用指甲挠用牙齿咬,用上了她一切的武器。 像万海这样的大小伙子平常的人根本没办法近身,可是他现在被绑了起来,万海脸上瞬间被亮子的娘划破了三道血印。 小万氏一见自己儿子吃了亏也上去帮忙。可是小万氏平日养尊处优的,哪里是泼皮亮子娘的对手,没一会儿她的胳膊也挂上了彩。 六子道:“再胡闹,你跟你儿子一起关县大大牢。”有老镇长和各村的村长在跟前啊,这像什么话? 被六子村长这么一说,小万氏才怯了。 老镇长叫人把人抓进县里,他们也走了,典公子看了这一场大戏,深觉过瘾,此刻竟也不去游历了,非要跟他们一块去县衙! 变故来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往万海身上想。 万海此刻还满嘴喊着冤枉,但这些人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随意找了个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徐立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两眼一黑就晕倒了。被他爹和他娘直接弄回家去了。 渣爹贺东来一个劲儿的被村民问:“是不是你怂恿的?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爹。” “贺子丰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咋能干这缺德的事儿呢。” “老贺你看我。” 渣爹贺东来刚刚转头,就被昔日的老邻居一口唾沫啐到了他的脸上。 渣爹贺东来气的不行,可是周围太多的人都骂他了,他竟把衣服往起一拉,包住了脸,快步的回家了。完全不管小万氏,小万氏此刻被怒极了的亮子娘骑身上打。时不时的这发出哀嚎。 村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个拦着的。 贺凡瘦弱挤不进去,只能喊着:“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生挨了好几拳头才挤进去,把他娘拉出来就跑。 “真没想到,万海怎么能是这种人呢?” “这些年,咱村对万海可一直不薄啊。” “他得多狠的心才能对亮子下那样的死手啊。” “你们听刚才亮子娘说的事儿了么?刚才万海还动歪脑筋呢。想要把亮子的死算在贺子丰的头上,真是畜生不如。” “小万氏人模人样的,怎么能养出这样的儿子。” “最可恨的就是贺东来,找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带了个狼心狗肺的崽,把家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活该啊。” “所以说,老天爷是长眼睛的,现世报来的就是这么快。” 贺子丰跟秋玉自从水落石出之后,大伙儿一窝蜂的去骂贺家的人的时候他们就回家了。 俩人出了一上午的摊,回来又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戏,把精神消耗的差不多,反正这事儿跟他们无关,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 等俩人醒来,已经睡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睡足了才有精神,贺子丰连忙把那三个嫂子请过来,收拾猪下水。贺子丰也跟着用火燎猪蹄的毛,这样还能去腥味。 夏花嫂子道:“还是六子村长聪明,把镇长给请过来。不然还抓不出万海这个畜生呢。” 徐嫂子道:“刚我来的时候还听见大伙儿在那骂他们呢。” “万海他图啥啊。”刘嫂子说着。 村里的年轻人,从小就被跟万海比,说他有礼貌,年轻有为,还娶了村长家的小儿子,这一路顺遂的不得了!而且贺东来这个继父也对他不错,把家里唯一的生意给他打理。他两个儿子都可以去县里读书,只要好好过日子,他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 为什么要做杀人放火这种事儿? 他们正收拾呢。贺凡从外头进来,道:“二哥,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是家里对不住你。爹说了,以后酱坊给你了。” 这消息一出,三个帮工的嫂子都竖起耳朵,那酱坊可值不少钱。 贺凡此刻脸上有淤青,身上也脏兮兮的。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顿。贺凡是家里最小的。以前有两个哥哥在上面,没有人欺负他。可是现在墙倒众人推。他出门都害怕。 贺子丰道:“我不要他的东西。已经分家了,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钱我会自己赚。他自己是屎壳郎,总觉得别人会盯他手里的粪球!” 贺凡脸色一白,随后道:“我知道了。” “为啥不要啊?”徐嫂子说着:“这是他们欠你们的。”现在全村都站在贺子丰他们这边了。就想让他们多补偿贺子丰点。 秋玉道:“他们要是真有诚意,怎么会让一个毛头小子去做说客。再说我们也不惦记他们那点钱!” 刘嫂子仔细一品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道:“贺家这么接二连三的,家里估计也不剩多少了。老三老四还没成亲,整个就是一空壳子。还想用这个套两个好劳动力回去?” 徐嫂子道:“这老瘟头子,心眼还不少。下次我要是看见贺家的人,我帮你啐他们。” 这边一边说话,一边干活。猪下水多次清洗,他们又把面给和完了。几个嫂子才离开这边。 秋玉跟贺子丰回去,才开始盘点今天赚的钱。他们今儿的钱匣子都快被挤爆了。头一天卖卤味,就大赚特赚,把钱数出来。秋玉都震惊了,一共卖了七千文。 把钱串成六串藏起来,留一千文作为采买。 秋玉见这么多钱也很惊喜。对贺子丰道:“等我们攒了钱,也去买一个铺子。”秋玉知道贺子丰一直就有个买铺子的想法。铺子可是生钱的好地方,哪怕出租一年都有不少钱。还能传给儿孙。 要是这么个赚钱的速度的话,压根不愁买铺子。这么一想干活儿越发的有奔头了。 贺子丰这边是兴致勃勃要赚钱,但贺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亮子娘把亮子的尸体拉过来堵门管他们要钱,开口就是五十两。贺东来说没有,反手拉过小万氏就是一顿小嘴巴。 小万氏被打的不轻,也要闹自杀。家里贺同是个阴郁的废人。万海被抓,贺子丰跟家里有仇,家里唯有贺凡在还是一个小年轻,没法主事,这么闹了一下午。最后还是贺家的族老,看不下去了,代表贺家跟他谈价。 最后砍到了二十两银子。可是小万氏真的没有是这么多。只剩下十八两,最后连珠钗首饰再加上平常的好衣服都拿给了亮子娘这才凑齐,给亮子下了葬。 贺家的族老看着暴怒的贺东来,道:“娶妻当娶贤。” 当长辈的这么说,就是把小万氏的脸面踩在脚底。 家里现在啥钱都没有了,从来没有这么拮据的时候。小万氏呜呜的哭了。贺东来看着她就闹心,大骂她是个丧门星,自己瞎了眼才娶了她,说话间还要打人。 小万氏被打的急眼了,也反抗了,家里头半夜没消停过。 还真像村子里人说的,贺家把手里的钱败光之后,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谁还敢买他们的酱,田地还有十亩,但也不当吃不当喝。再说没钱的日子,他们根本过不了。 一直到后半夜,整个村里的人都睡下了。小万氏才悄悄的摸到了贺凡的这屋,黑灯瞎火的拍醒贺凡道:“你还有多少钱,给我!我去县里打听一下你哥哥的下落。” “娘,我没钱。”贺凡说着。 小万氏一听没钱,心里急了:“上个月我还给你一两银子零花呢?” 贺凡道:“花了,现在就剩下五十文了。”家里富裕,贺凡花钱也大手大脚的。谁成想现在家里连这么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了。 小万氏虽然嫌弃,还是道:“快拿来。”现在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她算是明白了。 贺凡把钱给拿了,小万氏道:“谁问起我,你就说不知道!”说完趁着月色快步的离开了。 小万氏赶集都是坐车去的,山间的路还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耳畔不是蝉鸣,就是猫头鹰的叫声,风一吹过,草丛被吹的哗哗作响。小万氏总感觉草丛里有东西。本来就是越黑风高的晚上。越走越害怕,总觉得死去的亮子在找她锁魂来了。 第二天一早,贺东来就气红了眼,把贺凡提起来道:“你那个下贱的娘呢?她卷了我的私房钱,跑了。”贺东来说着。 贺凡不肯相信的张大了嘴。 不到一刻钟,全村都知道,小万氏卷钱跑了,就留下俩儿子和一个糟老头子。 贺东来傻眼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孩子都不要了,扭脸就跑了。以前白对她这么好了。想到之前为了讨好她,亏待自己亲生儿子,就像笑话一样。 第35章 万海的身世 贺凡有些怀疑人生,悲从心中来:“是不是只有大哥是娘的孩子?” 小万氏一向是宠着万海,贺凡以前也没往那边想。可是小万氏一走,家就散了。昨儿竟是最后一面。应该跟他说实话。 贺凡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贺东来瞧着小儿子哭,脸上一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屋了。 没一会儿就听到贺小宝在房间里嚎啕大哭,贺凡擦干了眼泪寻着声音找过去,发现贺小宝身上脏兮兮的,贺同估计是打了他。 贺凡道:“三哥,你干啥。” 贺小宝看见贺凡就跟见到亲人似得,哇的一声哭着扑在了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带着几分可怜相:“四叔,他说我爹不要我了。”这种话对小孩子伤害极大。 贺同气性越发的古怪了,此刻阴阳怪气道:“难道不是么?也就你把所有人当好人。他爹平日是主子咱就是奴才。如今他们把事情搞坏了,咱们还得跟着受牵连。”他的怨气也很大。以前大哥家的仨孩子都像宝贝似得,大哥回馈给家里什么了?如今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贺同今年二十岁,村里像他这么大的人,孩子都满街跑了,他现在还单着呢。贺凡今年也十八了。道:“娘根本没把我们当一家人,我是个废人了,这辈子没有指望,可你是家里的小儿子,怎么也这么福薄命浅的,娘亲连说亲这样的大事儿都能忘在脑后,却没忘给她三个孙子上学念书,可笑你还一直把她当好人呢。” 贺凡被说的有些难受:“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欺负一个孩子。”随后带着三岁的贺小宝出了门,屋里贺同像疯了似得哈哈大笑。 贺凡只觉得他三哥的疯病是越来越厉害了,他都有些害怕三哥。 眼下家里太乱了,他根本不敢出门,大嫂徐立经受不住打击晕倒了被送回了娘家。平日里捧在手心中的贺小宝,现在竟没人管。 贺凡只好挑起这个大任,道:“小宝以后跟着四叔。”如今小万氏跑了,他爹和三哥只知道骂人。 贺凡想出去打探一下,谁知道刚打开门,就有烂菜叶子往他身上扔,边扔边骂:“渣滓,畜生,见一次打一次。” 贺凡立刻关上门,他是家里最小的。 平日什么事儿都不用他操心,他也乐得当一个闲人,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后悔了,当一个闲人的代价就是遇到事情都抓瞎。 …… 却说小万氏,她出来并不是像贺东来以为的那样携款潜逃,而是出发救子。 小万氏都悔死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呕一时之气,非要给贺子丰点教训,点了房子。还被亮子讹上,万海之前就不认同她这么干。 当时还被小万氏嫌弃觉得大老爷们没有血性,不蒸馒头争口气,但现在想想,这不就是好日子烧的么。当初不去理会贺子丰就得了,她越走天越亮,都不敢往回想,家里肯定是哭成一片。 好好的做她的村里富太太多好,干嘛非要争个高下?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小万氏从来没走过这么多,像她脚上穿的这种好看鞋子,根本没有千层底舒服。后跟磨的血都流出来了。走一步心颤两颤。哪还有平日村里第一体面人的样子。 她对去县里的路只是影影焯焯的记了个大概,走了不少冤枉路,她后半夜就出发了,走到快晌午才到了县城,这一路的艰难就别提了,她一脸沧桑,就是一个老妇的模样。 小万氏简单的吃了一口面条,她在小儿子那拿了五十文钱,又把贺东来这些年私房的二十两拿了出来。 随后一路打探,知道这些下面抓来的人,都关在监牢之中! 她拿了五两银子打点狱卒。说尽了好话,终于说动了,那狱卒让她进去看看。 刚一进去,就闻到这监牢里发霉的味道和粪尿的味道混合,小万氏第一次进来没有心里准备,差点没吐了。 进去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的大牢,里头还有不知道被关押了多久的犯人,时不时的叫喊着。小万氏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狱卒道:“到了。”随后还打开了监牢的大门在。 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万海,才一天不见他的胡茬都出来了,在这种环境呆的身上衣服也灰扑扑的,像极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娘。”万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怎么来了?” 小万氏道:“你是娘的心头肉啊,是娘害了你。” 万海昨儿被抓一直到今天,一眼没眨,心里无比的怨恨他娘。要不是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自己又怎么会心生歹念,可是看见小万氏这么大年纪了,从村里一步步走来,心又一软:“您别这么说,都是孩儿的命。” 小万氏一听这话道:“不,这不是你的命。”小万氏随后张望了一眼,瞧着那狱卒给她带来之后就走了,根本没兴趣听他们俩的悄悄话。道:“你小的时候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亲爹是谁吗?我告诉你,是这县里龚喜元的儿子。” 万海脸上有几分不可置信。 龚喜元在的龚家可是县里第二有钱的商户,县里半条街都是他们家的祖产。普通老百姓可能不知道县太爷是谁,但都知道龚喜元。在今天之前,万海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跟这样的大人物有关联。 小万氏当年是在龚家当洗脚丫头的。那时候龚喜元就已经是龚家的继承人了。趁着他喝醉,就勾引了他,本想说能抬个姨娘,对她这种人来说也已经是一步登天了。可是龚喜元的夫人刘氏善妒,听闻之后差点让下人把她打死,最后还是老夫人给了她几两银子,脱了奴籍,才算完,离开龚家没几天就怀孕了。 龚家那么大的财富,小万氏就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母凭子贵。十个月后果真生了个儿子,等做完月子想要带着孩子认祖归宗的时候,却听说刘氏把一个怀了孕的姨娘送给了他们做生意的伙伴。 小万氏又被吓住了,刘氏可是个狠人,古有去母留子,但一个庶子放在她那里,能否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毕竟小孩早夭的太多了。 就盼着龚喜元不能生,生等了五年,这龚喜元有一发入魂的本事,有八个儿子无一庶出。小万氏终于心灰意冷,在县里生存不了,就想依靠个男人,再三打听之下发现贺东来钱多,这么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 小万氏道:“所以我想让大宝,二宝,小宝考科举。”像龚家这种商户痛点就是家里没出过读书人。一旦孩子出息,他们这种富商素日有资助书生的习惯,到时候小万氏有本事让他们阴差阳错的知道当年的真相,顺理成章的认祖归宗,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荣华富贵还没到手呢,就先送了命可还行? 小万氏道:“我回头去跟管家说,管家当年知道我的事情。”小万氏独居县城那几年,管家就是她的裙下臣,管家给她钱财,供她和孩子生活,还提供了这个详实周密的计划。 小万氏再三嘱咐道:“人家可有八个儿子呢,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把你救出来之后,立刻回村里。跟龚家斩断联系,只要小宝他们出息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万海跪下,郑重的给她娘磕了个头,道:“多谢娘。” 小万氏道:“倒也不用,回去之后你多拉拔一下贺凡跟贺同。”这话竟像是在交代什么。 万海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说这话?” 小万氏道:“你也知道贺东来的脾气,他容不下我。”说完又拉起胳膊,上面一道道的红痕道:“这就是他打的。我回去也没什么活路不如离开。我会去南城小窝窝头胡同去找卖鱼的老贾,他媳妇是我的结拜姐妹,你闲来无事也别来找我,若是他们问起,你就说我死了。”说完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狠了狠心,割破手指甩在上面几点血迹。 “娘,我们仨个儿子还保护不了你,你本该颐养天年了。若是他敢打你,我就打他。他一个老棺材瓤子我不怕他。” 小万氏道:“在小宝他们考出来之前,你得忍耐。”说完之后,狱卒过来提醒他们到时见了。 小万氏泪眼朦胧的告了别。出了牢狱的大门之后,往龚家去了。 傍晚才从龚家出来,根本没去什么南城小窝窝头胡同,直径出了县城,雇了马车往北走了。连那地名都是随手起的。 有这十五两银子,仔细着花足够她后半生了。 万海关了两天就被人疏通关系,弄了出去。 万海没出去之前脑子里也有很多的想象。毕竟继父贺东来对他再好也不是亲爹,可是这次,来的就是个一个普通的家丁,连个正经老爷都出面,那家丁的脸上竟是一副怕他讹上的样子。万海骨子里很高傲,莫欺少年穷!这些小人看不起他,早晚有一天他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第36章 买马 贺子丰这几天生意不错,不光是他们的卤味卖的好,连秋玉做的黄豆炖猪蹄也吃出了回头客。很多人专门早起就为吃这一口。 猪蹄价贱,但除了他们谁也不会用这么多心思去配这个猪蹄。猪蹄每天就卖十个,黄豆是赠送的,但凡吃过的,就没有不好的。 这小摊一天就能存下七两银子,三天二十一两,再加上之前的八两银子,足有二十九两银子了。 打听了一下,县里一个带后院二层的小铺面要二百两银子呢。这要是买了,一个月光租金就有一两银子,将来还能留给孩子。 今儿刚收摊,就看见每次买他们酱香饼的店小二带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过来了。 “贺二哥,这是我们掌柜的。”店小二天天来买,跟他们都混熟了。 贺子丰道:“幸会。” 掌柜的看他不卑不亢的,心里十分满意,道:“我吃过你家的酱香饼,做的很不错。酱猪蹄口味也好。你们会做酱大骨么?”他道:“实不相瞒,我一家都是无肉不欢的。就喜欢吃手把肉,卤味吃起来不够尽兴。我以前听一个胡人说,北方有一种酱大骨,吃着很过瘾。” 秋玉道:“我会做。”他爹以前就爱吃酱大骨,而且大骨头便宜。 掌柜的不提还好,提起来秋玉都有点馋了。 掌柜道:“我想跟你订三十斤,能卖就放在店里卖,卖不完的话,我拿回家去吃。”他们客栈的掌柜多是出来南北做生意的,最近伙计给买酱香饼这事儿让很多客人津津乐道,甚至还有给他介绍新客人的。 掌柜的尝到了甜头,就想再做个特色菜,客栈肯定更火。他有个厨子在店里做了挺多年了,辞退不合适,就想起了贺子丰家的卤味,听说贺子丰都不够卖。店里弄少了就没啥意义。想起以前来胡商说的酱大骨,就过来问问。 掌柜的道:“您看看多少钱一斤,我也是现在倒手再小赚点,要是合适的话,我常年都要。” 秋玉一算,大骨头差不多三文钱一斤,再加上料费和柴火费,道:“五十文一斤就行。”像他们摆小摊的东西卖不上价,同样的东西在店里摇身一变就能多赚个一倍左右。 掌柜的道:“成。”头一次合作为了表示诚意,还提前给了一两半的银子。直接给了全款。 掌柜的走了他们俩才终于能收摊,秋玉道:“咱们定一个大铁锅吧。”以前这一个锅显然是不够用了。 贺子丰连忙去了铁匠那边,要订购他那么大的铁锅,要用六十斤的生铁来打造,工费加上生铁算起来有二两银子,至少打造半个月才成。 贺子丰按照规矩,给了他一两银子的定金才离开。 秋玉买了五十斤的大骨头,还有各种猪下水,他们去油铺拎着两桶油来,回去的重量跟来的时候差不多。 秋玉心疼贺子丰,道:“要不我们也租一辆马车吧。”他们天天都要来县里。路程太长,东西太多,贺子丰从来不让他挨累,但是秋玉看不下去了。以前就听贺子丰说过一嘴可以租马匹。狗子的爹就租了。 要是有了马匹,至少能缩短一半赶路的时间,这样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儿。 贺子丰一听也觉得好,暂且把车上的东西存放在他租的那个后院。 俩人本来是想去伢行,打听路的时候对方听成了马行。 带他们去了牛马市。 马行里有很多高头大马,还有卖牛的,牛在乡下能犁地干活,谁家要是能养牛,绝对是富裕的人家了。 也有一些散户,卖的都是自家的的牛或者马。 卖的人比买的人还多! 贺子丰他们刚一来,就被一个马行的男子热情的拉住了:“兄弟,我们这什么马都有,过来看看呗。” 俩人跟着看了看,果然有的马很帅气。还有的连马鞍和缰绳都没按,看起来马儿桀骜不驯。 卖家介绍说专门有富商喜欢这种野马,他们自己驯服。 贺子丰问了一下价格,从四十两到一千两不等。 贺子丰花了一两定锅,但客栈掌柜的全款给了一两半,他们手里有二十九两五的银子。问这里的马儿能不能出租。卖家才知道贺子丰是找错了地方,但今儿一白天都过了,这边还没开张呢。说不能出租,但让他看看驴,十两银子就能买,还有骡子,好一点的骡子耐力不输给马差不多要三十两。 县城马匹质量,还当属马行的强。个人的那些马匹看着瘦弱,不像是能干活的样子。 知道找错了地方,贺子丰可以去伢行租赁,但是来这边之后却改了主意。 租的马毕竟不是自己的,既来到了这里那就是天意。 贺子丰瞧着角落里有一个灰白相间的高头大马,别的马都是几匹放在一间里。唯独这边有例外,它是单独一间的。不过血统纯正骨相很好。一看就是好马的后代。 “这匹马多少钱?”贺子丰问着。 马行的人一看见这匹马,脸上有些浮现了又爱又恨之色,道:“你要的话,就三十两算了。”没等贺子丰问起,马行的人就道:“我也不瞒你,这马是我从一个小伙儿那里收来的,收来的价就是三十两银子,中间不知道吃了我多少好料,这些就不算了。这个一岁多的小马,性子太烈,好几个相马的都被踢伤了。”越想越气,给客人付了不少药钱。 原本想要在这个马儿身上大赚一笔,谁知道竟赔了个底朝天,县里的人听说之后,都不要这马。就算那些外县的人相中了也牵不走。好好的一匹马竟成了烫手的山芋。 贺子丰一听,道:“我来试试。”他随后靠近这个马儿,轻轻的摸了摸马儿的头顶,马儿竟没有喷他,而是把脑袋轻轻的顶他的手。 这一幕马行的人都惊讶了:“我以前听人说,马儿天生会认主,我还不信,如今来看真是如此。”随后就懊恼自己银子说少了,这马儿谁来踢谁,哪成想倒跟贺子丰对了脾气。 贺子丰把马儿牵出来溜了几圈,马儿乖顺的跟在他旁边走,贺子丰还骑在上面溜了两圈,这马儿跑起来很稳。 贺子丰也相中这匹马了。 跟马行的人讲价,这马行的人本来就后悔钱说少了。一文钱都不让价。最后还是贺子丰掏出全部的钱,二十九两半,马行的人见他真的再掏不出来了才答应。就怕错过这个主,下次不知道啥时候能被买走。 贺子丰又要了两包马饲料,问了一下马儿的照顾事项,这才牵着马儿离开。只觉得这匹是整个马行最威风的马儿,取名青花,之后套上板车。 贺子丰会驾车,马儿速度很快,比他们走路强多了。 路上,秋玉道:“要是然然看见了家里有了青花肯定高兴。”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就喜欢这些动物。 “下次我们驾着青花接他。”贺子丰说着。有了马儿以后干什么都方便。刚到了村里,不少人看见贺子丰的高头大马道:“哟,这哪儿来的?” 都知道贺子丰他们摆小摊,但大伙儿不知道能赚多少,财不外露是古人传下来的智慧。贺子丰只说是租来的! 哪怕是租来的,都引了不少人羡慕。 贺子丰把马儿带回了家,拴在院子里,还给他喂了点水和草料。 贺子丰叫村里的木匠,给他把板车改成马车的车厢,这样拉货载人就更方便。贺子丰要的急,得五个木匠合力才能一天之内完成,算下来要一两银子。贺子丰先赊的账,答应明儿给他们,这边木匠就开工了。 贺子丰刚回到家,就听几个嫂子高谈阔论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万海回来了!” 刘嫂子道:“说是县衙判他无罪,但这事儿确实怪他,说是亮子讹他钱,还用儿子的前程威胁他,他一时昏了头。”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亮子娘再不满意也只能作罢了。好在万海没有像之前那样死鸭子嘴硬,承认了是他误伤亮子,也跪下道歉了,算让亮子娘有些安慰。 徐嫂子在旁边补充道:“他还给亮子的娘跪下磕了三个头。” 贺子丰没多言语,在旁的秋玉却有些绷不住了,道:“那亮子的娘能原谅他?” “县衙门都没判,大伙儿能说什么?贺家赔了十八两银子,再加上万海的娘这次也因为去县里死了,一命换一命。”夏花嫂子说着。 这次万海一回来,听说小万氏也因为这次丧命,都很唏嘘。 据说万海这次转了性子,不光去岳丈家把媳妇接回来,还当着全村的面跪在贺东来面前,说他娘不在,他也认贺东来这个爹,以后一辈子孝顺他。 这也算是重要承诺了,可见真是洗心革面了。 贺子丰道:“他要怎么做我不管,只要以后别弄些个幺蛾子就行!” 万海回来,村子里的人都在品他的言行呢,反正他这次真的涨了教训,处处把自己放的很低。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兑换率:一千文铜钱等于一两银子! 第37章 有人给贺子丰撑腰 贺子丰家的青花实在是太威风了,村里很多人都过来看,恨不得上手摸一摸,要是这么俊气的马儿养在自己家就好了。有了马儿,去哪儿都方便。 还真有那手脚不老实的,想过来摸马。 青花不爽的打了个响鼻,对方立刻就把手给收回去了,讪讪道:“这马儿脾气还挺大的。” 贺子丰道:“一岁多的小公马就这样,你们可小心,它爱踢人。” 大伙儿一听,连忙往后让出来个位置,生怕马儿尥蹶子。 但青花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哪怕脾气不好,围观的人都没减少。 贺子丰瞧着青花都要龇牙了,摸了摸青花的脑袋,带他出去转两圈,让它松快松快腿。这高头大马也像小孩子似得,跑起小碎步一颠一颠的。 围着村里转悠了两圈。贺子丰带他去山上梳了梳毛。青花直用脑袋蹭贺子丰。贺子丰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后背,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家。 院里,熬煮大骨头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给他家笼罩着一层烟火的香味。 贺子丰去小厨房里找秋玉,瞧着秋玉正掀开锅,用饭勺轻轻的搅和呢。 贺子丰在后面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秋玉道:“别闹。”院子里还有三个嫂子收拾猪下水呢。要是他们进厨房取个盆盆罐罐啥的,正好看见他们,像什么话。 “玉儿,累不累。”贺子丰很少用这么亲昵的话。 秋玉只觉得脸都烧起来了。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在挠他的耳朵似得:“不累。” 贺子丰拉着他的手,以前家里有儿子在家,他要端着当爹的身份,不好跟秋玉太亲热。现在孩子不在,他靠在秋玉的肩膀上,起来的时候亲了秋玉的耳朵。 秋玉回身搂住了贺子丰。 贺子丰把人搂了个满怀,道:“要不,咱们把酱香饼的生意停了吧。” 自从他们卖酱香饼火了之后,也有两家摊位开始烙饼,价还比他们便宜了一文钱,对他们冲击的不小,以前酱香饼很快就卖光了,这几天快到中午才能勉强卖光。做这个酱香饼每天都要磨面,和面,费时费力。 他们现在有马车了,做起酱骨头和卤味,也不太麻烦,能早早的回家。 秋玉道:“成。”要是把酱香饼这个生意收了,比之前不知道轻松多少。不过酱香饼他们一天能赚一千两百文。只能多做点酱骨头来弥补这个损失了。 不过,不能马上收了酱香饼,打算再缓一天,这次就做一百面剂子,足够客栈和镖局的了,也跟一些回头客交代了。以后不烙饼的事情。 以前三百张都做下来,现在弄一百张就跟玩似得,很快就和好了。 贺子丰就听外头狗子爹来找。 贺子丰洗了手出去,就看见狗子爹围着他家的青花,看的都入神了。他也是爱马的人士,稀罕的不知怎么好,瞧着贺子丰出来,忙道:“你这个马一看身子骨就结实。”他家那个是老马,也能干活儿,但平日里必须好好养着,他打算租完了今年就不租了。再换一匹,不过他去过很多次伢行,很少看见这么英俊的小马,恨不得掏钱跟贺子丰换。 只是青花除了贺子丰,对别人一改不买账。 还朝着狗子爹龇牙。 狗子爹一点不恼怒,说有脾气的才是好马。 贺子丰过去,摸了摸青花,青花这才乖顺了很多。贺子丰道:“不可以这样,没有礼貌。” 马儿低下了脑袋,太通人性了。 狗子爹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睁大了:“真是邪门了。”看的他又羡慕,又酸。 狗子爹随后看见青花吃的,道:“咋能吃这种草料呢,这种马儿吃了毛不亮。我认识一个卖草料的。人家那草料都是从草原那弄回来的,可嫩可嫩了,而且光吃草料也不行,还得加点豆料才行!”他自从租回家马车之后,拜访了很多专门养马的老头,才知道这些。 狗子爹现在可懂了。 贺子丰道:“去哪儿买上好的草料。”这马儿既跟了他,自是要好好养。 狗子爹道:“明儿我见了那人,跟他说一下。让他明天下午过来,他光草料就有七八种可全乎了。”随后狗子爹一拍脑袋道:“嗨,你看我这人,就顾着看马了。差点忘记正事儿。”他有点不好意思,贺子丰道:“你们家做的吃的挺好的。我能不能来你这进点货。后天,我有个大集要赶。”以前看人家做吃的赚的钵满盆满的,但他不会! 以前没往这边想,现在发现贺子丰两口子会做,就动了这个心思。 贺子丰道:“我们最近在做酱大骨,给县里的客栈送货。但这东西价不便宜,我们卖给客栈五十文一斤。他有店铺能卖上价,去赶集的话,未必好卖。” 狗子爹一听贺子丰这么说,顿时道:“嗨,这个你就多虑了。一到大集的时候附近的村子,县里的老百姓都过去。虽然有人是去捡便宜的,但有舍得花钱的。前些日子,我一个朋友从外地整了一车的蜜枣,五文钱从外地拉回来的,卖三十文一斤,半天就都卖光了。” 肉就不一样了。这年头甭管有钱没钱的,都馋肉。他是吃过秋玉做饭的。那香味要是在集市上飘出去,没几个能抗住的。 贺子丰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在赶集这方面狗子爹是行家。细说起来,贺子丰还是挺感激狗子爹的。当初可是村里唯一带他发财的人。 贺子丰道:“给县客栈五十文一斤,这东西费火费料,但咱俩兄弟肯定不能给你这个价。给你四十五文一斤。你觉得合适就要,要是觉得不行也没事儿,不影响咱俩感情。” 狗子爹一听也很感动,知道这五文钱是贺子丰生让给他的利润。有这份情谊还说什么呢。他哪怕倒手都能挣钱。狗子爹道:“合适,我后天先要一百斤。后面看看卖的怎么样,再酌情加减。”他打算卖七十文一斤。这么算下来利润可不低啊。 贺子丰点了头。 狗子爹这才高兴的离去。 贺子丰把这个生意说给秋玉听。秋玉也很高兴,生大骨头才三文钱一斤,加上料和柴火,一斤成本勾二十文,一百斤就是四两半,能赚二两半。 秋玉道:“明儿我再多买点调料。”家里酱油,白糖,酒糟,酱料一天不知道用掉多少去。买一回用不了几天就见底了。既然以后要把酱大骨和卤味当成生意,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 六子村长特意来他们这里。他一来,三个嫂子都跟六子村长打招呼。 贺子丰两口子一听,连忙出去,对他道:“村长好。” 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波一波的来人。 贺子丰连忙出去招呼。 六子村长看起来也是喜气洋洋的。道:“子丰啊,你不是留了粪肥么,正好我今儿没事儿,找柱子和大壮过去帮你把粪肥先撒地里,上面烧着,等冬天大雪一盖,焐好了。来年肯定是两亩好田。那块地位置还不错,现在十两银子两亩地可买不到。” 六子村长对他一直不错,但这么实打实的帮忙,也是头一次。贺子丰道:“多谢村长,我也过去!” 六子村长道:“你这做吃的,怎么好去干那腌臜活儿,甭沾手了,这么点活儿我们马上就干完。”随后爽朗的一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说完招呼着人,扛着筐就过去了。 连在旁的秋玉,都有些震惊:“村长怎么这么好?”以前可没听说他给谁干活。他可是村里最大的官,平日里谁能使唤动他啊。 还让村长给他干活。他们不帮村长干活,就已经不错了。 贺子丰道:“今儿做的黄豆焖猪蹄,回头给他们仨一人送一碗吧。”半个村的人都馋他们这口。但该真没几个能吃到的。 他们虽然做这个生意,但价格对村里的人来说太贵了,一直没卖过。 他们不卖,但村里的人一直馋,炖的猪蹄这可是最有面子的礼物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村长跟栓子他们干完活儿了,都是老农家把式,让他们干别的他们不会,可要说伺候田地,个个都是一把好手,栓子他们直接回了家。 村长过来跟贺子丰说话。见贺子丰早准备了一大碗的猪蹄,有汤汁有黄豆,他们做的都是切块的猪蹄,足有三大块,还散发着幽幽的香味。 村长本想客气客气,可是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他实在是受不住。刚接过来,都不敢多说话,怕口水掉出来也显得不雅。 咽了一下,六子村长道:“你们两口子啊就是太客气,这点小活儿也值得你们这样?不过闻着可怪香的,就当给叔多一个下酒菜。” 贺子丰道:“您爱吃,下次我还给你送。” 六子村长连连摆手:“不成不成,这都是你们拿来卖钱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说完端着猪蹄回去了,一路上不知馋了多少村里的人。 不光是村长有,连柱子和大壮也有。可给他们高兴坏了。帮了点小忙给添了这么个硬菜,道:“还是贺子丰厚道。” 栓子爹道:“这东西得不少钱,以后他有活儿都积极点。他一个单户也怪不容易的。” “那是。”栓子也美滋滋道:“我跟贺二哥没说的,从小都是光腚娃娃一起长起来的。他有事儿,我肯定得上。” 栓子爹看着栓子,道:“你可比不上贺子丰,人家搬出去才多长时间。房子有了,地有了,现在还整了个马车,真像样啊。”吧嗒吧嗒嘴,道:“可惜你贺叔是个拎不清的。多好的孩子,硬是让人寒了心。” 栓子瞅着他爹还没喝酒呢,就有点感慨了,连忙补上一句道:“那您可比他强。您比他拎得清,咱家也不闹腾。” 栓子爹一品也是这么个道理,瞅着栓子还能说出这话,道:“去打点酒,咱爷俩喝点。” 栓子喜滋滋的去打酒,一出去发现大壮也去打酒,俩人被贺子丰添了好菜,赶上过年了。大壮道:“下次贺二哥要是有活儿,你喊我一声,俺不是图他送菜,就说贺二哥这个人值得交。” 栓子道:“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是这么寻思的。” 俩人刚打完酒,就听着外头的人道:“村外来人了。” 村子群居,一般很少外人的。一说来人了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想知道又是谁来了。 一共来了俩人,一个今年二十多岁虎背熊腰的,壮实的像头牛,村里的人看着他眼睛直放光,这要是下田干活肯定是个好手。另外一个瘦的像麻杆,俩人凑在一起,还挺辣眼睛的。 他们都是朝一个方向去的,大伙儿一看是贺子丰家。 虽说万海跟亮子那事儿告一段落了,但这事儿村子里少不得要说上个几年。 如今村里只要来个外人就要凑过去看看。 就见这俩外人直奔贺子丰住的地方就过来了。 就看见长得壮实的那个率先敲门,贺子丰打开门道:“你们找谁啊?” 这个壮实的青年道:“我找贺子丰。” 贺子丰道:“我就是!” 秋玉一听也出来了,家里那三个过来干活的嫂子们,不知道对方来了是要干啥,也都跟在秋玉的旁边。 贺子丰道:“院子里没收拾出来,就不邀请你们进屋了。有什么事儿就在外头说吧。”猪下水要反复的清洗,院子里做一个盆右一个盆的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这俩人也不介意,那个壮实的青年开了口道:“镇长是我爷爷。他说,知道了县里的事儿,让你别伤心,秃毛山鸡飞不上大雅之堂。上次看见你,他就觉得你还行。正好县衙门里招人的问我爷爷有没有推荐的。他就推荐了你。县衙让你后天去报道,衣服都先给你捎回来了。” 壮实的青年一开口,村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呢。听他说完,心里羡慕极了,也有聪明人直接过去请六子村长了。 六子村长酒还没喝完,抹了一下嘴巴,就快步的赶过来了。 去当衙役这对村里的汉子来说,那可是一步登天了!能在衙门口吃饭啊,说出去都威风。这活儿要是没个德高望重的人引荐,就是砸二十两银子也未必能进去。 “哎呦,这可是咱村的大好事儿啊?” “出息了。阿丰啊,你的好日子要来咯。” 六子村长哈哈笑道:“我就说他不错,回去让老镇长放心,贺子丰这人都我都敢作保,肯定不会让老镇长丢人的。” 贺子丰没想到这样的好事儿会落在他的头上,既然老镇长给了他脸,他肯定得兜着。再三再四的感谢了。 但老镇长的孙子,却道:“我爷爷不随便提拔人。你肯定是有人之处的。好好干,以后错不了。” 六子村长在心里咋舌,这是当着给贺子丰撑腰啊。这脸面可大了去了。以后只要贺子丰不走错路,有吃有喝这日子肯定是稳了。 六子村长虽然是一村之长,但也仅限于在村里,出了村就不行了。衙役在县里都横着走。县里有人好办事儿,谁还没有用到谁的时候,越发打定了要交好他的主意。 老镇长的孙子说完之后,旁边那个干瘦的青年道:“我主子是典公子,他给你一方青墨,勉励你好好生活!” 典公子是出来游学采风的,见了这么一桩大事儿在旁看的很热闹。寻思万海虽不是有意杀人,但人是因为他死的。必定关押个二十年之类的,没想到他就关了两天就回来了。有点生气,典公子看不惯这些。就把随身的青墨给了贺子丰,告诉他邪不压正。 这青墨乃是顶级的墨条,价值不菲,听闻老镇长给他办了这个活儿。也顺势叫人走一趟。那日虽只见一面却叫人印象深刻,只可惜在这边无法逗留,也只能做此办法。 秋玉现在是做小吃生意的,平日里也订做了一些食盒,见这俩人千里迢迢来一趟。来帮着他们,自是感激不尽,装了两食盒的猪蹄焖黄豆,叫他们带过去。 这俩人收了谢礼才回去。 老镇长都派孙子来了,周围的几个村的村长也带了粮食,布匹之类的重礼给了贺子丰。 他们都回了自家焖的猪蹄当谢礼,一共来了三个村长,估计他们明儿出摊的时候没有猪蹄炖黄豆这菜了。 老镇长他们村子来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很羡慕,可是后来其他村的村长都儿过来。逐渐品过味儿来了。 这都是给贺子丰鸣不平呢! 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亮子身死,和小万氏意外死亡。都忘了其实贺子丰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的房子被人烧了,后来还想污蔑他杀人。也亏得老镇长明察秋毫,才找出事情真相。 结果大家反到是觉得亮子可怜,万海他们家可怜,差点忽略了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还是老镇长说的对,说山鸡登不上大雅之堂,说的就是万海那种人。 如今老镇长亲自给他求了衙役的工作,以后看谁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贺子丰。 村里可是要出一个吃公粮的人啊,家家户户都想在他发达之前就跟他扯上关系。大伙儿后知后觉也给贺子丰送礼,而且拿的都是重礼,好几个人拎着活鸡就过来了。被贺子丰一一拒绝。 至于说贺家老宅大门紧闭?死不死谁孙子! 却说贺子丰家的猪蹄带到了老镇长的面前,老镇长现在岁数大了。牙口也不像年轻人了,只是道:“贺家那后生有心了,你跟你爹去吃吧。” 他孙子答应了,随后叫上他爹,俩人把桌子摆开了。一掀开食盒,香味一下子漫了出来。老镇长的鼻子都轻微的动了动。 这爷俩一人拿起一个猪蹄就啃,呼的软烂入味。一抿皮和筋就分开了。鲜美的不行。俩人甩开本子吃起来。原本八分馋,听着他们呼噜呼噜的声音变成了十分馋。 黄豆焖时间长了,用牙齿一抿化在嘴里似得,越吃越香。 老镇长都道:“我尝一个。”他要是不这么说,估计都要被这俩人吃完。 老镇长咬了一口,果然软糯咸香,竟是以前没吃过的好。刚吃一口就上瘾。但是他说的晚了,瞅着他儿子和孙子面前的骨头都摞成摞了,亏得他开口还有一块,不然这一块都没的吃。老镇长训斥了起来:“一点不知道尊老爱幼,咋不让让我呢。就知道自己吃。” 他孙子道:“要不你问问典公子呗,他也得了一个食盒,我琢磨着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不吃脚料,咱也别浪费。”他刚吃的时候就琢磨开了,如今献计给爷爷。 老镇长道:“那你去问问!” 老镇长的孙子去了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脸上有些懊恼之色:“咱说晚了,他已经赏人了。” 老镇长只好道:“罢了。”虽然没了猪蹄但黄豆也不放过。不准他们爷俩吃了,晚上等着下酒。 却说典公子猪蹄赏人这是个说辞,他虽然不吃这种东西,但能让老镇长差人来问必是不错的,叫人拿过来,他尝了一口黄豆有滋有味又吃了一口猪蹄,软烂好吃。他感慨道:“怪不得还特意差人来要。” 小厮道:“少爷,马车套好了,咱得出发了。”要不是自己少爷贪玩非要看审案,早就应该走了。 典公子道:“唉,我都舍不得走了。”来这里这么久,头一次吃得这么顺口。“不这个食盒里的东西都给我包起来,我路上吃。” “这……”小厮有些为难。 典公子眉毛一立,小厮这才松了口。乖乖的去收拾食盒了。典公子把那个去赤水村的小厮带到身边道:“你可记住贺家二郎家里的位置了?等我们回来,还要路过拜访的。” “记住了。”精瘦的小厮说着。 典公子这才心满意足,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今天的更新啦,提前更,晚上没有更新了。 第38章 小嗲精然然 有了马车他们比之前能多睡两个多时辰。青花是个精力旺盛的小马,跑起来速度很快。赶到县里的时候,把马车带到后院歇歇脚,他们出去摆摊。 爱吃卤味的客人每天来的都很早。 然后眼尖的发现贺子丰带着一盆酱骨头要送去客栈。 那酱大骨,上面筋头和肉还在微微的颤抖,可馋死个人了。 “哎,你走那么快干啥。我瞅瞅。” 也有人跟秋玉道:“你家又出新了?” 秋玉道:“那个酱大骨是客栈订的。”他就做了一点,这玩意炖好之后缩水挺多的,亏得提前准备的多。不然都不够,当然他们自己也吃了不少。 食客们一听就馋得慌,抱着骨头啃肉想想就过瘾,道:“多少钱啊,散卖么。” 秋玉道:“我们订做的大铁锅没回来呢,暂时接不了新活儿。”现在家里只有两口锅,一个是租的小院里自带的,一个是他们原本的铁锅,这俩锅没有闲着的时候,像大骨头这种支楞巴翘的东西需要炖两锅。真的弄不过来,再说还接了狗子爹要赶集那个活儿,放开了卖还得一段时间。 大伙儿听着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弄好之后,一定要开始卖。 贺子丰送完货就回来了这边就忙活上了。 秋玉已经告诉回头客们以后不做酱香饼了,就专门做卤味了。 弄的大家还挺遗憾的,虽说这条街上做饼的有好几家,但谁做的也没有他们好吃。饼皮就很劲道,带着天然粮食的香味越嚼越香,上面抹那酱也给饼子增色了不少。吃起来咸香可口,越吃越爱吃。 他们买了辣酱回去,无论是蘸馒头、就米饭还是拌面条都很绝。唯一的缺点就是吃的太费。那么大一瓶最多两天吃完。要是家里人多点的,一瓶就够一顿饭的。 此刻听说酱香饼要下了。连忙问辣酱还有没有了。 秋玉道:“会有。”像他做卤味也需要用这个酱。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锅,不像之前那么一次做好几十斤了,每天做个三十瓶左右就行。 他们买老瘸头的酱买的太狠了,人家本来能卖一年的量现在被他们买光了,新酱紧着下缸,但距离卖还得一阵子呢,这段时间他们得收着点卖。 这也是他们收了酱香饼的原因。 很快,店小二和镖局的刘哥过来买酱香饼,一听说这边以后不卖了,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这段时间天天有香喷喷的饼吃,可是他早起的盼头。 别人家虽然也卖饼,但跟他们家的味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只盼望着等他们忙过这一茬,还能开卖。 一共就一百张,又有两个大份,剩下几张被人零零散散的买走了。 只剩下五斤多卤味了,要是以后天天都能这么卖,也不用费什么事儿,不用起早贪黑也能赚钱。 很快这五斤卤味也被俩人给包圆了。 俩人数了数,一共六两银子。留出一两要给昨儿坐马车的钱。剩下的五两银子,秋玉要去买香料,中药之类的要配置做卤味去腥的卤料,让贺子丰在这里等着他。但贺子丰道:“我也出去逛逛。” 随后俩人就出去各走各的,贺子丰还把自家的小马青花也给牵出来了。 牵着它一路别提多惹眼了,青花长得好看,带出去也特别有面子。 一路贺子丰到了小贺然私塾那边。他是男人,想儿子了也不好意思说。再过五天,孩子们就可以放月假了,能回去三天。但贺子丰这几天也等不了,就想在外头远远的看一眼。 谁知他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呢。小孩子玩心重。有打沙包的,有的跳房子。 贺子丰一眼就看见他们家崽子,正蹲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的写字呢。 贺子丰心软的一塌糊涂。 正看着呢,就听见一句:“贺二叔。”说话的是狗子。 此刻还张望着:“我爹来了么?” 贺子丰道:“你爹忙着,下次放假会来接你。”随手还拿了几块饴糖来,用油纸包着。 “谢谢贺二叔。” 贺子丰继续道:“你们在这里不要打架,跟同学们都好好的。” 狗子道:“嗯。”随后对还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小贺然道:“然然,你爹来看你了。” 狗子可劲儿的喊。 贺子丰本来就是想悄悄看一眼,怕孩子见了他之后想家。 狗子这么一喊,就看自家的崽子哒哒哒像小马驹似得跑过来,张开手道:“爹爹……” 贺子丰俯下身子,一把给这个撒娇精给抱起来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就喊爹,现在俩字一起喊。 贺子丰把自家的娃抱在怀里,小家伙许久没见他了。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贺子丰偷偷的亲了一口。小贺然立刻笑开了,随后还奶声奶气道:“你想不想然然?” “想了。” 小贺然道:“然然也想你们了。”随后就炫耀道:“我现在会写‘大’字了。还会写‘一’还会写……” 贺子丰道:“我儿子真棒,爹都不会写,你教爹爹好不好。”其实这就是哄孩子的话,他上过几年私塾,不走学问这条路,日常的写写算算没问题,而且他字还很好看。 然然一听,责任感油然而生:“嗯,我多学点,回家教你们。”说完又趴在他怀里了。 这可是贺子丰的心头肉啊,当初然然出生的时候就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真的是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 小贺然许久没看见他爹,像个小话唠似得:“我的兔子你们有喂水么?” 贺子丰道:“你小爹爹成天喂。”这也就亲儿子的小宠物。秋玉说了,要不是儿子这么稀罕,早杀了吃肉了。也不知他俩怎么生出来小贺然这样善良敏感的小孩子。 贺子丰把马儿牵到前面道:“它叫青花,等你们放假的时候,带你坐马车。” 小贺然刚才全部心思都放在他爹的身上,竟没注意到身后的这个马。看着马儿小贺然的眼睛直放光:“哇。”随后扭脸道:“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贺子丰道:“可以。”随后抱着儿子转了头,正面面对青花。 对小贺然来讲,青花简直像个庞然大物。但他一点不怕,眼睛放光。“青花。” 青花看过来。试探着用脸凑过来。小贺然摸了一下,快速的收回手像不好意思了,直接躲在贺子丰的怀里偷笑:“摸到了。” 小贺然随后趴在贺子丰的耳边道:“我要跟青花做好朋友。” 贺子丰道:“行。” 小贺然越发的高兴了。但是很快,就听见里面吹哨子的声音了。刚才还欢实的小孩子听到哨音都要回屋了。 小贺然也挣扎着,让贺子丰放在地上。小家伙不舍得让贺子丰走。但是他向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能翘课。只好再三嘱咐道:“下次记得来接我。” 贺子丰道:“嗯。” 小贺然撇着嘴,摆了摆手。随后回身往屋里跑。 贺子丰瞧着孩子们进了屋,没一会儿响起了孩子们念三字经的声音。贺子丰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去。 回到家中,秋玉急匆匆刚要出去,看着一人一马回来,这才放心道:“你们一起出去的。我还以为遭贼了呢。” 贺子丰把马儿拴上马车。 左右四下无人,秋玉钻进他的怀里道:“怎么了?” 虽然贺子丰没说话,但秋玉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没事儿。”贺子丰作为男人要面子。他哪儿好意思说,是因为想儿子,见了一面,竟比孩子还难受。 秋玉却立马能猜到:“你去私塾了?”细想想他还买了糖果。牵着马出去,还能干啥。 贺子丰点了点头。 他们每天出摊,去看孩子其实不难,就怕把孩子受不了。他们在那边好不容易刹下心来学习,天天惦记回家怎么能学的踏实。秋玉那日去看了一次。再也没去过,道:“他瘦了没有?” 贺子丰道:“没瘦,还会写字了。” 秋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对至亲来讲,孩子的每一点进步,都会让他们分外欣喜。 “然然说要照顾好他的兔子。” 秋玉道:“还有呢,还说了什么?” “说让我们一起去接他,这小嗲精。今天我一去,他就要抱。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还当小宝宝呢。”贺子丰说着。 秋玉在旁边吃醋道:“上次我去的时候,没让抱。” “等他回了家,让你抱个够。” 秋玉瞥了贺子丰一眼,抬起下巴道:“我要搂着然然睡觉。” “有你这样的小爹爹,也难怪然然长不大。”贺子丰语气带了点宠溺。“等他回来,给他炸点撒子和油炸糕。” 秋玉道:“再买一条鱼,听说吃鱼的孩子聪明。” “你去问问徐嫂子邻村那家萝卜糕怎么卖,儿子还没吃过呢,咱买回来给他尝尝。” “嗯,还有红豆牛牛乳糕。”秋玉补充道:“这些甜甜的,然然肯定喜欢。” 孩子还有五天放假,两个爹爹,心思活络了起来。 第39章 衙役 贺子丰第二天跟秋玉到了县里,摆完摊之后就去了县衙报道。 有个叫熊哥的过来接待了他:“你就是贺子丰吧,长得真结实。”他很热情道:“老镇长是我的恩人!”当年他不知怎么就得了老镇长的青眼。给他在衙门里安排了个赶车的活儿,进来踏踏实实的干了两年,然后花了银子打点了一下,这才补了衙役的缺。 在这边一年就有三两银子。年节还发一些米面,虽然这点钱将将够生活。 但能穿上这套衣裳的,没有谁是纯靠饷钱活着。各有各来钱的路子,虽说他们捞不到啥大钱。但常出入县衙那些商户,大人物他要打点,但小鱼小虾也得喂喂不是! 真有有钱的人,拔一根毫毛比他们腰都粗。碰上手松的主儿,一次给个三两,五两的也有。 贺子丰道:“熊哥,您资历老,有啥事儿直接招呼我就成!” 熊哥道:“咱这个活儿轻巧。一天寻两次街,要是碰上打架斗殴的上去就给他两拳。谁面子也不用给。之后找个地儿一猫着,等下午捕头点了卯咱就可以回家搂媳妇去了。”这都是衙门老油子的日常。 熊哥是真的在关照他,他不知道贺子丰什么来头。老镇长十年都没塞过人,今年安排他来上来就是衙役,老镇长很看好他。既是如此,他也乐的当一个好人。 熊哥除了贺子丰之外,手下还带了一个叫饼子的男人。 县衙里足有五十个衙役,各自都有各自的差事。有的是县令的人,有的是师爷的人。还有捕头的人。他们互相斗法,像他们这种巡街的小喽啰根本都凑不到那样大人物的跟前。 贺子丰刚来,还是认认真真的巡了两条街道,还真别说,先敬萝衫后敬人这话果然不假。 大伙儿看见他都带了几分敬畏,也没有打架闹事儿的。偶尔有几个小乞丐还没等他走近,就一哄而散了。 按照熊哥的话,巡完街道,剩下的时间就都是自己的了。他去了一趟小摊那边,瞧着秋玉已经卖完收摊呢。 贺子丰连忙过来帮他收摊。 秋玉看见贺子丰,眼睛就弯弯的。但是嘴却道:“你穿着这身衣裳呢,别帮我干活儿。” “那有什么?”果然,周围小摊的摊主看见贺子丰,穿上了衙役的衣裳。眼神就带了几分敬畏。 贺子丰帮他收了摊,叫秋玉买完东西肉和猪下水赶车先回去,秋玉也会赶车的。 秋玉道:“我等你吧。” “我还有时候呢。回去你先睡一觉,下午跟仨嫂子一起弄,别太累。”贺子丰嘱咐着。 秋玉脸一红,道:“拢共就那么点活儿能累到哪儿去。”随后想起了一事道:“我要是把青花带走了,你怎么回家?” 贺子丰道:“来的时候我都打听好了,熊哥跟饼子哥,都住的跟赤水村不远。熊哥有个马车,搭坐他的马车的话,一次给十文钱。” 秋玉一听,道:“那成。”贺子丰帮他把东西搬到了后院。随后才跟秋玉告别了。 果然就跟熊哥说的,一天没什么事儿。等到晚上来点卯的时候,根本不是捕头点的。只是捕头的一个副手,点卯之后,把贺子丰留下说一些官话,让他好好干,再没说别的了。 点卯的时候,很多人喝的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白日饮酒的。其他的衙役也见怪不怪。不光如此,很多人散了的时候,贺子丰还闻到了一股脂粉香,像是去花街了。 熊哥直接道:“你们等我一会儿。”说完饼子他们一块走,熊哥的马也是一匹红色的好马。他对这个马也很骄傲,道:“这个马还在它娘肚子里,我就给买下了。”马行的人是我多年好友,谁知马一生下来,他就后悔!像这么通体发红没有一点杂色的马,至少值六十两。我才花了一半不到。”说着话的时候他却哈哈大笑。 这匹马如今都四岁了,说起这事儿还洋洋得意呢。谁知道,一红棕马跟黑马配的最后能生出纯色马来,这可是一个大漏。 熊哥拉上了他们二人,又去拉了几个人,一道回村里。马车比牛车快。熊哥赶马车有段时间,驾车非常稳当。 熊哥虽然来县里十年了,但是骨子里还跟在村里差不多。每天捎几个人,来回也不少钱呢。养马绰绰有余。 贺子丰跟他坐在外头,熊哥哈哈大笑道:“还是你会找地方,有人爱做车厢里,可以靠着歪一会儿。但还是坐在外头好,马车跑起来天高地阔,还真有点戏文里说那种仗义天涯的感觉。” 贺子丰道:“那些人喝酒,玩女人,捕头不管么?” 熊哥道:“那些人背景大,有几个人都是使了银子进来的。捕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人家能犯,咱可不能犯错。咱根子没有深,要是碰上头儿气儿不顺,说不定要来个杀鸡儆猴。”像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进来就算是有福气了。之后就老老实实的,也别出头。当个小衙役,赚点小钱,就好。 贺子丰知道这是熊哥点他呢。笑道:“多谢。” 熊哥多看了他一眼,也没说别的,他干捕快十年,接触过的人也不少,觉得贺子丰还真有点跟其他人不一样。一点就透,不像是饼子当年来的时候,都得掰开了揉碎了才能听进去一点。 熊哥如此真心对贺子丰,一是为了报答老镇长的知遇之恩,第二是因为,县衙的衙役虽然不多,但分布了好几块实力范围。他也不知道那天就被当羊宰了,多一个兄弟当然好。 贺子丰当天回来,穿着衙役的衣服,进村的时候,还有村民就等着他回来的时候开始放鞭炮。 “回来啦?” “今日第一次干衙役咋样?” “都干啥啊。” 六子村长大手一挥道:“行了,人家够累了,以后再说。”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你婶子炖了小鸡。来叔家喝一口,饭菜都做好了。”不由分说就要把他往家里拽。 贺子丰道:“可是秋玉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六子村长哈哈大笑道:“知道你惦记他。我早把人请家里了。你婶子跟秋玉可好了,说自己做的饭菜比秋玉可差远了!” 听到六子村长这么说,贺子丰才往村长家去。 六子村长也不得不感慨他这造化大,从分家到现在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如今连捕快都当上了。他算看出来了,贺子丰性子有些独,他不是那种拉帮结伙的人,就喜欢住在村子的角落。 亏得他有以前跟贺子丰接触的交情,这才能把人弄到家里吃一顿饭,还真像六子村长说的,秋玉也在,这次俩人成了村长家的座上宾。 村长家里做了八个菜,除了鸡之外还有鱼。到了饭桌上,村长家那些孩子,没一个上桌的,就专门招待他们。 贺子丰道:“叫上孩子们,一起吃吧。这么多菜也吃不完。” 六子村长道:“哎,咱们喝点酒,他们中午吃的晚,还不饿呢。” 说完就开始倒酒,一顿饭喝了不少。最后村长喝趴下来,这才放了他俩。 家里的卤味已经焖煮在锅里了。秋玉扶着贺子丰回了家。 贺子丰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但走路不是直线了。秋玉把贺子丰扶到床上,刚想把贺子丰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解下来,换一件睡觉穿的衣裳。谁知他一动,倒让贺子丰误会了。拉着秋玉就道:“这几日,我怕你累,是为夫不好。”随后一个香吻落在了秋玉的颈边。 秋玉刚察觉不对劲儿,已经晚了。竟被挟持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贺子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秋玉还在睡觉,但他一动,秋玉就醒了。道:“下次不许喝酒了。”他本来就强于常人。喝了酒更是肆无忌惮了。 贺子丰连连道歉,好在秋玉也没跟他真的生气。只是道:“还想跟你说一会儿话呢。你倒是一点没给我机会。”顿了顿道:“五个木匠师傅那一两银子的工费已经给了。又定了五百斤的马饲料,够吃上一阵子了。” 秋玉说着话就发现贺子丰嘴角勾起来了。贺子丰模样正派,可是勾起嘴角笑的时候却有几分摄人心脾的英俊,秋玉都招架不住,道:“笑什么?” “家里有你真好!” 秋玉挑了一下眉头,隐隐小得意的模样,小贺然这点跟他很像,不禁夸。 贺子丰见他这样,就想亲一下,但被秋玉拒绝了:“待会儿还得出摊呢。”俩人都是小年轻,万一勾动个天雷地火的,不好收场。 贺子丰这才作罢。起来干了点活儿,跟秋玉一块出了门,等他们到了县里,把摊位摆定,贺子丰才去点卯。 走的时候,却发现摆摊中有个眼熟之人,竟是徐立和万海,估计是受了自己的影响,俩人也租了个摊,卖贺家酱坊出的黄酱。万海还算正常,但徐立似乎有点臊,碰见客人也一脸抹不开。 第40章 受贿 以前徐立在村里人人羡慕他,未出阁的时候就有爹娘宠着,选的是村里最有气概的男子成亲,连生了三个儿子,在家连饭都不用做,俩儿子还送去私塾念书。 但贺家接连遭受打击。现在钱没了,婆婆也死了,像他们这样当老大的,自然要扛起生活的重担。 他们雇了个牛车运了三百多斤的大酱出来卖。 徐立别提多不自在了,来之前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碰见还是跟想的不一样,跟人说话都害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问对方要不要酱。客人没搭理他,他沮丧了起来。 万海以前最爱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肯定把他抱在怀里哄一哄。可是如今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实在没耐心跟他风花雪月了,道:“今儿不卖完这些,回去可没饭吃。” 徐立却没放在心上,他在村里可是有娘家的,还不至于饿死! 万海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道:“你一个出嫁的哥儿别老回去,叫人家笑话。怎么以前没见你总回去呢,莫非是你只能享福不能患难。” 徐立一听他这么说,脸色发白道:“不是的。”他不是能言善辩的,他本来都已经鼓起勇气了,如今还被人奚落,心里又委屈又难过,眼泪簌簌的掉落。 万海没像往常那样安慰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万海能拉下脸色,随后吆喝开了:“自家下的黄酱,五文钱一斤。”平日里至少要卖七文钱一斤,但是他拿了这么多酱,总不能再抗回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给钱就卖。 县里的人一听说他这这么便宜。道:“我看看?” 随后打开一看,酱的色泽和品质的确不错,是正经的发酵酱还这么便宜。赶上的人都愿意买点。 “来十斤便宜点吧,多送一斤呗。” 万海为了开张,答应了。这边开张之后,后面的客人就顺理成章了。 徐立刚还是有些紧张,可是时间长了,发现万海招呼客人,他只需要装酱碗就成了。 时间一长,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这边的酱便宜,常来买菜的人,纷纷都招呼人过来买。 酱这玩意,弄不好就能蹭在衣服上,徐立正帮上一个客人舀酱呢,就听道:“呀,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呀!”徐立抬起头,发现也是个哥儿,带着他三岁的小哥儿出来溜达。这人以前也追求过万海,但万海没相中他,听说后来嫁了一个商户,全家搬到了县城,许多年没见了,看他身上穿戴就知道他现在的日子必然不错。 作为以前的情敌,俩人见面还有几分尴尬,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小爹爹,臭。”他怀里的孩子捂着鼻子,酱的味道对小孩子来说太刺激了。 这哥儿道:“别胡说,今儿我就给你做酱焖鸡蛋,嫌臭就别吃。”随后也跟他买了十斤的酱,算是照顾他生意。 但一瞬间徐立却有些心酸。 徐立来到县里,才发现大部分人都聚在秋玉那个摊位。秋玉卖的是卤味,价高味好,过去买的大部分都是回头客。一看他那些客人穿戴就很好,甚至还见了有小厮样的人,专门过去买。 不像他们这,来这边都是一些捡便宜的,都恨不得他多给几两酱,少给一点钱。还有少给两文嘴硬不认账,遇到这样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 俩人虽然在卖货,但目光都在注视着秋玉。很快看着秋玉收摊了,牵着马车出来,装上东西就赶着车走了。 徐立眼里闪过羡慕,马车可比牛车快多了。想要让秋玉捎带他们一程,可是这个想法还没说出口,就放弃了,毕竟他们之间还闹过不愉快,也不好意思说这些。 很快这边的酱也卖光了,剩了点酱底子算是半卖半送的。 衣服上沾的酱香都快给他们腌入味了,刚才大伙儿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他们一路过的时候,所有人都皱起了鼻子,一脸的嫌恶。 徐立鼻子一酸,又淌下泪来。 跟万海委委屈屈的找车,但回程的牛车都嫌他们身上味大,怕载了他们之后,以后拉不到别的客,不让他们坐,除非他们花五十文包车回去。 问了几个牛把式,这些人像是研究过似得。咬紧这个价不松口。万海一生气,带着徐立走回去。 徐立一听更是悲从心中来,越发羡慕起秋玉家的高头大马了。 …… 贺子丰瞧着万海他们开张了,就没继续关注了,转身去了衙门去点卯。 点卯结束,按照惯例要去巡街了。 原来巡街是熊哥和饼子俩人,有了贺子丰进去之后,熊哥就不做这个了。他也去跟其他衙役的同行们喝酒了,他们这边喝酒可不完全是喝酒,酒局中要是聊起发财的道儿,那可都是见者有份的。 去了他们的那个酒局里,也算是混入了圈子了。 饼子有些眼馋,也想去,可是这话不好说,县里至少有两个人巡街,这是规矩! 就在这个时候,衙役谢瑞出来了,道:“饼子,想去就去,今儿我去巡街。” 饼子千恩万谢的跟在熊哥的身后。满脸的喜气。 衙役里头要么投靠衙门里这三个派系,要么像熊哥这样独善其身的。饼子来的年限短,没有什么背景人也很钝,大家都不带他玩。也只能靠熊哥带他,不然根本进不去人家的酒局。 昨日熊哥简单的把这里头的人说过一次,说到谢瑞的时候,说他家里背景大,但胆小如鼠。是捕头给他安排进来的,所以进来就是捕头的人。 熊哥说起的时候还是一脸钦羡,对他来说,做人还不如会投个好胎。 贺子丰知道,这谢家在县里举足轻重,跟龚家平分天下。另外半条街就是他家的。 县里的人都说谢瑞是谢家的旁支,但贺子丰却听说谢家有个病弱的三子,从来没见过人,也是胆小如鼠的性格,跟他的年岁一样。估计是谢家见他实在不像样,就花了大价钱给他塞进衙门让他锻炼锻炼。 贺子丰虽然知道谢瑞的身份,但并未多想,照常去巡街。 谢瑞道:“贺哥,咱一起吧,遇到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好。”贺子丰答应了。 随后认认真真的一条街一条街的走过。这一身官差的服装果然威风,走这一路,大伙儿要么尊敬要么畏惧,都老老实实的。 巡街并不难做,但是衙门里许多人看着都觉得这是个苦差事,能躲就躲,根本不愿意。但贺子丰却走过每条街道。他是外村的人,对县里没那么熟悉,如今一条一条走过,才知道哪里住的人多,哪里有书院,哪里有酒馆。 谢瑞来这边的时间跟饼子差不多,他见过很多人就是假模假样的走一走,随后就找个地方逍遥去了。他以为贺子丰也会这样,没想到他却很认真。 谢瑞要是走的慢一点,就会被落下,他可不愿意落单,只好快走几步跟上贺子丰。 谢瑞一直跟在他身边,都有些喘:“你那么认真干嘛?不过是混口饭吃。”到日子发饷钱就是了。 贺子丰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儿?” 谢瑞一愣,随后笑道:“可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贺子丰没做声,算是接受了他这句恭维,他已经把几条重要街道都巡查了一遍。今儿的活儿已经干完了。 谢瑞道:“我接了一个活儿。”说起这事儿他可来精神了。 衙役主管县城各种琐碎的事情,总有些求上门办事儿的人,衙役这边的规矩是见面分一半。但要是单独巡上的人,就可以独吞了。这是衙役里不成文的规矩。 上头也知道,但是无论走过多少任县太爷对这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也不去克扣底下人这点油水。毕竟光靠着县里发的那点饷银根本不够这群衙役生活的,更别提一天一顿酒了。 谢瑞道:“咱俩一起干,到时候我分你一半。” 谢瑞这人性子胆小,连单独出去巡街他都不肯。县里这些老衙役笑话他,说他是吃奶的孩子,要不是给捕头一些面子,根本不愿带他玩。 谢瑞也能感受到,时间长了,也不想跟那些人凑在一起了。但他不知道跟谁在一起。昨儿看着贺子丰就觉得跟他应该对脾气,这次连酒局都没参与,就是为了单独跟贺子丰说说话。 贺子丰道:“说吧。” 谢瑞明明是老人,可是跟贺子丰在一起却莫名的听贺子丰指挥,他反倒觉得这样也不错。 随后就跟贺子丰说了事儿。 贺子丰一听,顿时觉得操蛋。 求上的门的是一个男人,据说长得不错,被布庄李老板的独生女李晓娥相看中了,交换了庚贴,就等着一年之后娶过门呢。谁成想这男人又勾搭上了一个更好的女子,另一个女孩本是书香门第的闺秀。 身份比商户女要好很多,他就想要把亲退了。好端端的退亲,布庄的父女俩人都炸了,这李晓娥更是难得一见的火爆性子。丢不起这个人甚至还要闹自杀,但被救下了。现在两家僵持在这里了。女方不肯退亲,男方不肯娶。 男方求上了谢瑞,让他们帮忙,还给了三两银子,承诺只要退亲怎么都成。 这种事儿,要是老的衙役根本不听他们多说,只是把他爹抓走几天,民不与官斗,女方自会答应他们的条件,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敲走一笔呢。 轻轻松松赚银子。 谢瑞长得瘦弱,用他爹的话说,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没招,只好请别人过来,俩人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贺子丰道:“走吧,咱们过去看看。”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不行。他要攀高枝,把姑娘的名声弃之不顾。见他们实在不遂人愿,居然想要把人抓进打牢里,可见此人心多狠。 贺子丰跟他们一块去了布庄,刚才他们巡查过这条街的时候还没什么人,如今都围在这边。远远的就能听见里面有人在吵嚷。 走近一听,道:“你老李家姑娘没人要了,非要给我外甥当媳妇。这么着急要往里面嫁,里头别是有什么事儿吧?” 布庄的掌柜老李此刻气的浑身颤抖,道:“放你娘的屁。”说完拎着扁担就要打人。 他还没碰见人呢,就听到对面像杀猪一样的叫声响了起来道:“杀人了。” 贺子丰顿时呵斥了一声:“不准喧哗。”随后挤了进去。 男客那边一共俩人,有姨妈和母亲。母亲全程端着不怎么开口,就见这个姨妈突突突说个不停。 外头不少人围在跟前凑热闹。 贺子丰才第一次看这李晓娥,圆脸女孩模样还可以,穿着布庄的衣裳,谢瑞头一次接活儿,都打听好了,这个铺子是他们自己的生意,她家就是个独生女。虽生意不大,但也足够他们生活了,他们就卖本地的土布,价格便宜扛穿耐磨,很多村里人都买这种布做衣裳。 有这么个布庄做生意,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想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 男方的娘亲和姨妈都知道花了钱,腰杆子直,此刻见了官差一点没躲闪,反而还叫嚣道:“官爷,你可在看见了,刚才他举起板子就想要当街杀人,可真是吓死我了。” “你们血口喷人。”李晓娥从小跟着他爹经商,见的人也不少,但还是头一次看见把黑的说成是白的奇葩。 贺子丰瞧着围观的人还不少,道:“都散开,不许围观。”他的气势很足,既放了话周围的人不敢再瞧了。 谢瑞也在旁边说着。虽然他这个人胆小,让他自己主事儿他不成,但要是让他帮忙,他还是很愿意的,随后就把人群都疏散开了。 贺子丰先去男方道:“说吧!” 男方的母亲碍于面子,也不好把事情弄的太绝,这到时候耽误儿子说亲可不好,只是道:“一点误会,只要她们肯退亲就好。” 他姨在旁边自哇乱叫道:“误会,刚才他差点没杀了我?” 贺子丰道:“我有眼睛,会看。你不用说这些误导人的话。” 男方的姨妈虽然敢跟别人挺腰子,但可不敢跟衙役硬碰硬,在贺子丰这里吃了一个钉子之后,又不肯开口了。 贺子丰随后把姑娘叫进布庄里说话。 毕竟是退亲,总不好闹在众人面前。 贺子丰把人叫进去之后,男方的姨妈还伸着脖看,想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什么,有些担心,虽然知道使了钱。但要是对方发了狠也拿了钱,弄不好还退不了亲。 姨妈这人厉害,想说几句嘴,还没等开口,贺子丰的眼神就扫了过去。一下子不敢说了。 贺子丰进屋,对她道:“你说说吧。” 李晓娥也算是远近闻名的饷快人。但她头一次丢了这么大的脸,呜呜呜的哭个不停,还是他爹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的。 跟他们知道的版本大差不差,唯一补充了一点就是,这男子还以生意周转为由从她这借了十两银子。因为订了亲对他也不设防,这样大的钱,连个欠条都没打。不过周围还有一个做见证的人,当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李家姑娘每次回想都如鲠在喉。 李晓娥道:“他要退亲我不恼。也该还了我的钱,我们一匹土布才一百文,这钱三年都赚不回来,他还倒打一耙。”知道对方要求攀高枝,李晓娥越发愤恨,凭什么要给对方的幸福生活当踏脚石。 如今一直来他们家闹,开门的买卖给搅和黄了好几份儿,既然他们不做人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闹一场。李晓娥道:“不成我就吊死在他们门前,看他们还怎么娶新媳妇进门。” 李掌柜的哭道:“你要是去了,爹娘可怎么活儿啊?”一家人哭的好不伤心。 连在一旁的谢瑞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拿这三两银子不是因为缺钱,就是图一乐呵。但李晓娥此人烈性入火,若真的关押了她爹,还真的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贺子丰道:“这人你还想嫁么?” 李晓娥道:“那样的孬种,给我洗脚我都嫌次。只是我若是让他舒舒服服娶了新人,我心不甘。” 贺子丰道:“成亲是结缘,非结怨。既然知道他不可靠,为何要选他托付终身。退婚总比将来成亲再被休了强。天下男子并非只有他一人,何必为了他这个憷头鳖耽误了大好的年华。” 李晓娥一愣。 李掌柜的连忙道:“女儿,退了亲吧,爹再给你寻一门好的。”随后转身拱手感谢他们俩道:“这些话,我都说尽了。可是她钻了牛角尖啥都听不进去。如今您一说,她马上就能听进去了。” 李晓娥眼圈一红,对李掌柜的道:“爹,去把庚帖拿来。这门亲,我不嫁了。” 李掌柜的一听,也道:“好。好。”随后拿了庚帖交给了贺子丰,贺子丰跟谢瑞一道出来。刚一出来,男方那俩人就凑了过来讨好的笑道:“官爷,怎么样?” 贺子丰道:“李家的人通情达理,你们不该堵门不让他们做生意,破坏女孩子的名节,你们现在就进去道歉!” 姨妈脸色有些不服气,但男方的娘亲还算懂事儿,连忙进去赔不是。 周围看热闹的人虽然被谢瑞驱散过一次,可是没多大会儿功夫又围在一起了。都想看看闹成这样怎么收场。 随后贺子丰叫人把男方叫来。 这男人就混在人群中,一被传唤立刻就过来了。贺子丰道:“你可还借了女方十两银子?” 这男人马上叫屈道:“大人,没有的事儿,是她想要讹我。”这话还故意说的很大声。 李晓娥在铺子里听了受不了,这赶紧出来,道:“你借钱的时候,珠宝行家的小二珠儿也在跟前,你别想抵赖!十两银子我们家要赚很久的。你既然已经贴上了别的人,何苦还赖我这十两。” 贺子丰在前也不由得为这姑娘鼓掌,果然是个利落的人。 这男子顿时有些恼怒,原本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是向着他的。可是听到这话也有点议论纷纷了。虽然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但是他们也不是没脑子。稍微一想,就知道能攀上高枝立刻来退亲的是什么好鸟。 眼看贺子丰就要叫人来对症,最后还是他娘打了圆场,从头上拿了一根金钗,虽然不大,但是纯金子做的。道:“这根金钗,全当做十两银子还给你。只要你拿出庚帖,我们就算两清了。” 李晓娥立刻收下了这枚金钗,去了对面的当铺。当了十二两银子,二两给了男方的娘。如此举动可谓是给他们脸上一巴掌,随后贺子丰把庚帖给了他们。 男方虽然如愿了,还是灰溜溜的离开。 周围聚集的人群瞧着他们都走了,人这才散了。 贺子丰走了之后,谢瑞连忙跟上,眼里有几分崇拜的目光:“贺哥,你好厉害啊。”几句话就把乱糟糟的一桩事儿摆平了。说完就开始掏银子,要给他一半。 贺子丰道:“你留着吧。” 谢瑞本就不差钱,如今对贺子丰崇拜的不行,更是非要让他收下。还说以后要跟着他混。恨不得把全部的银子都给他。 贺子丰只拿了属于他的那一两半,对于收小弟这事儿连连拒绝,他一个新人,哪能到这边就立山头。 谢瑞明白,再不提了。但出去一趟却高兴极了。非说瞧着贺子丰是好男人要把妹子介绍给他。贺子丰道:“我成亲了?” “啊?”谢瑞有些失望。 贺子丰没再多说话,回到衙门的时候,就看他们喝完酒已经回来了,好几个人歪在椅子上。熊哥也喝多了,饼子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十分兴奋,看见贺子丰非要醉醺醺的跟他介绍参加酒局多么好。 但是没说几句,就瞧着谢瑞主动给贺子丰倒茶。 饼子醉醺醺的有点反应不过来道:“你们怎么那么好了?”说完这句话,自己先醉倒在一旁。 第41章 接儿子 转眼就到了小贺然放假的日子,提前一天秋玉把孩子爱吃的东西给买好。当天只准备了一点点的货物,卖完不耽误他们接孩子! 贺子丰还特意跟衙门请了假。 但他们还是接晚了。 私塾这边林秀才主要就是教蒙学的。都是四岁到七岁的孩子,本地的人早早就过来接了。没一会儿狗子爹驾着老马车把狗子接走了,瞧着小贺然还眼巴巴的等着,道:“叔,给你带回去吧。” 小贺然却道:“不了,我爹爹马上就来。”随后还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的跟他打着招呼,道:“叔叔再见!” 狗子爹也拗不过他,只好先带这儿子回去了。等他们一走,小贺然的脸就垮下来了,蔫哒哒的偷偷的擦了一下眼睛,对旁边还在等着父母接的小孩道:“我爹该不会忘了日子吧?”他的小脸上有些忧愁。 完全没发现,爹爹就在对面的墙头上,小崽子这模样完全落入他两个爹爹的眼里。 贺子丰看贺然,怎么看怎么好玩,嘴角还带着笑意。 秋玉却心疼了:“快去吧,别看了!一会儿然然哭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他的,非借来这个院子要看看儿子什么样,有没有被别人哄骗走。 秋玉觉得挺不靠谱的,但没禁得住贺子丰的忽悠,上了贼船。他儿子还挺有意思的,最开始站在那边张望,可是很快发现求他的爹娘都来接孩子了,有点担心了,不知道在哪儿找了个石头搬了过来站在上面,生怕贺子丰看不见他。 贺子丰从墙上蹦下来,随后伸手把秋玉抱下来,道:“走,去接孩子。” 出了院子,用钥匙给锁好了门。这是饼子的私产,他这个院子没人住,平日就闲在这里,偶尔寻完街来这边,来这边睡个觉。或者哥几个闲了,来这边打牌吃酒。还邀请过贺子丰过来。贺子丰一瞧,这后院正好对上自家儿子的私塾,就借了钥匙过来瞧瞧儿子。 贺子丰把青花牵过来,绕过了这条街,就听见自家儿子惊喜的声音:“爹爹。”随后哒哒哒的跑过来。贺子丰伸手一捞就给儿子抗在肩膀上,随后又换手抱在了怀里,小家伙也不怕,可算把爹爹盼来了,此刻双手紧紧的搂在贺子丰的脖子上,小脸贴在他爹的胸口上。 贺子丰抱着孩子,对林夫子道:“孩子我接走了,多谢您的照顾。” 然然一听,回头对林夫子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跟爹爹撒娇的样子被别人瞧到了。奶声奶气道:“夫子,等我回来给你带肉吃,我小爹爹做的肉可香了。” 林夫子好笑的看了一下可爱的弟子,道:“你还是自己多吃点吧,早点回去吧。” “林夫子再见。”然然大声的说着,小家伙还挺会来事儿的。 但此刻趴在他怀里,又像个小孩。 此刻然然开始跟他算账:“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然然怪爹爹么?”贺子丰亲了一口。 小贺然不好意思的把脸埋在贺子丰的胸口,不让他亲,最后道:“那倒没有。” 贺子丰道:“大气!” 秋玉瞧着这爷俩光天化日腻歪个没完,道:“好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小贺然一见秋玉也在旁边,讨好的伸出两只小手,也想要抱。 秋玉刚把儿子抱在怀里。小贺然就开始歪着小脑袋道:“小爹爹,你有没有想然然。” “一点点想。”秋玉说着。 小贺然的小手比划了出一个大西瓜的大小:“有这么想么?” “有。”秋玉说着。 小崽子感动坏了,又要亲,又要贴贴的。 秋玉也招架不住。这孩子又没人教,怎么这么会? 贺子丰招呼秋玉和小贺然上了马车。 就听小贺然兴奋的不行:“都是咱们家的吗?” “嗯。”秋玉看着儿子对处处都好奇,把他抱在怀里,对马车里的东西一一开始说明。 回去的路上也不无聊,处处能听到儿子的笑声。 贺子丰自从接上了儿子,嘴角边的笑容就没掉下来过。 他们刚一到家,狗子就带着村里的小伙伴来找贺然了:“走啊,玩去。”县里私塾虽然也有同龄的玩伴,但一个院子大的地方有三十个孩子,像他们这样从小在村里疯跑的孩子来说自然是不习惯,一回来就想跟村里的孩子们疯玩几天。 小贺然有点想去,毕竟还是个孩子,玩心重。此刻看着贺子丰,他爹不发话之前他也不敢胡闹。 贺子丰道:“去玩吧,早点回来吃饭。” 小家伙笑容顿时洋溢了起来:“啊。”说完就手拉手跟朋友们跑出去了。 留着秋玉在原地好气又好笑道:“这小崽子在路上说想我,都是假话。刚到家还没呆一会儿呢,就往外跑。”哪儿像一岁多的时候,秋玉走哪儿宝宝跟在哪儿可粘人了,不像现在,管都管不住。 贺子丰道:“他在县里学了那么久,也累了。出去玩玩也好。” 秋玉嗔了贺子丰一眼:“就你是好人!” 贺子丰凑近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他的嘴唇。秋玉觉得他是个大无赖,每次说不过的时候都要来这一招,但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贺子丰最爱就是他家秋玉,还想再挑逗一下,可是还没等试试。秋玉就要回厨房炸鱼了,借此来躲开。 秋玉早上出发之前已经都准备的七七八八,等儿子回来再翻炒一下就能出锅了。一条红烧鱼,卤鸡,还有肉丸子,还有一个小炒。一家人做四个菜已经算是蛮奢侈的。 秋玉刚要进厨房,回身看贺子丰还站在原地,眼里带着笑意,这下不光是耳朵都红了。装出凶巴巴的样子,道:“然然爱吃林子里的红浆果,你去给摘一点。” 贺子丰道:“好。” 说完拿了个小竹筐进山去采果子了,进了林子就摘了几片大叶子,把筐底给垫起来了。随后一路进了林子。这次他是目标明确是给儿子找零嘴的,对蘑菇野菜啥的都不感兴趣。 浆果树在山腰上,上面的红果子,村里人都爱吃,下面低矮处的果子都给摘干净了,但树上的还有不少。 贺子丰个子高,打算摘了半筐。红浆果每一颗只有手指大小,一颗一颗摘可费了劲儿,又不能拽下枝条来大把撸,那样伤了树的话,下次就不结了。不过想着儿子和秋玉都爱吃。干的很来劲儿,过了大概两刻钟才摘完。 贺子丰记得山上还有两颗山桃树,就走的深了一些。果然山桃树的位置很少人知道,结的桃子又大有甜,以前村里人不知道,这些桃子都便宜了山上的鸟儿。 贺子丰挑最完好的,摘了十个,随后在上面扣上点山里的野菜。这是村里人的习惯采到了好东西怕叫人惦记,都这么干。 贺子丰回去的路上,却意外的瞧见了贺凡跟贺小宝。俩人衣服乱糟糟的,十分狼狈。 贺子丰道:“你们怎么在这?”这里已经靠近深山了,林子里可是有猛兽的,不是老猎人都不敢来了。他们又不像贺子丰以前练过,这俩人要是遇到危险只有喂猛兽的份儿,道:“快下山。” 贺凡听到二哥的话,解释道:“我们是想套一只兔子。”家里都快要解不开锅了。最近万海大哥卖酱赚了点钱,但却一改之前的性子,吃的是最差的粗粮,半月不见荤腥,他们实在是馋的受不了。 山的外围大家常年去,根本没有兔子野鸡之类的,想要吃就只能走深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仨动静大,还听到林中传来一声虎啸,三人赶紧快步的下山了。 无功而返,俩人都有些沮丧。贺子丰从竹筐里掏了一把,抓出来一把红果子,道:“喏。” 俩人得了红果子也挺高兴的。用手擦一擦就放在嘴里,酸甜的。 贺子丰到了山下,他们就分道扬镳了。贺凡带着小侄子道:“以后咱们可别来山上了。”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可赔不起,幸亏遇到了贺子丰。 贺子丰回到家,就瞧着他们家然然早就回了家,还摸他的小兔子呢。这种肉兔以前在林子里,天敌多,还饥一顿饱一顿的。现在被好好喂养,窜到八斤多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再过些日子配上都能下崽了。 贺子丰像变戏法似得,给小贺然看了篮子里的红浆果和大桃子。 “哇。”小贺然很给面子拍手。 贺子丰给他洗了,装在盘子里。秋玉出来端了一盘红豆牛乳糕,递给然然,一共五块就八十文。要不是惦记着给孩子们尝尝,这么贵的东西他们是不会买的。 小贺然接过糕之后掰开给秋玉一块,给贺子丰一块,剩下一块小的放在自己嘴里。香香甜甜的糕点味,一家三口都很喜欢。 贺子丰道:“爱吃的话,下次还给你们买。” “谢谢爹。”儿子奶声奶气的说着。 贺子丰搓了搓儿子这绒嘟嘟的小脸,道:“跟爹客气什么。” 第42章 下大雨 秋玉做东西好吃,念着儿子好多天没回来了,做菜拿出了看家的本事。 吃的小贺然肚子溜溜圆才下了桌。 晚上小家伙亲自给青花喂食,还趁着青花不备摸了摸,高兴的一蹦一跳的。洗完小手小脚非要挤在两个爹爹中间睡觉。 贺子丰在旁边嘲笑他:“不是说长大了么?” 小家伙只是笑着往他怀里躲,然后闭着眼睛装睡。贺子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脸就能听见儿子的笑声。 秋玉不让贺子丰干扰儿子睡觉,贺子丰这才不舍的放开,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孩子这么好玩。小家伙还非要搂着他的脖子,还是生个哥儿好,粘人。 贺子丰看着儿子的样子,眼里闪着温柔。也就是孩子小愿意在他身边粘着,等再过几年长大了,到时候就不跟他好了。 小贺然回来之后就跟狗子哥在那漫山遍野的疯跑,今天一天也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秋玉亲了儿子一口,小家伙今天吃了奶糕,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牛乳的香味。 孩子被贺子丰抱着在床的最里面,还给他盖上了专属的小被子。 秋玉躺在中间,贺子丰侧着睡,直接把秋玉的一条腿用手托着,非要盘在自己的腰上。随后手顺着腿侧搓了过去。 秋玉被激的呼吸都变了调子,贺子丰却没个正经,对他道:“今儿不太方便。” 秋玉立刻两只手堵住了贺子丰的嘴,不让他说这些话。 贺子丰张开嘴空咬了一下他的手。 秋玉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立刻缩回自己的手。没来得及回瞪贺子丰,随后就被贺子丰给牢牢的抱在怀里亲了起来。 也许是儿子回来的缘故,秋玉格外温柔,他早就想亲一亲了。 秋玉恼了,挣脱之后咬在了贺子丰的嘴唇上。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竟咬出了血。秋玉见状开始懊恼。 贺子丰却全然不在意,道:“睡吧,不闹你了。”这才搂着秋玉睡觉。 …… 第二天起来,贺子丰的嘴唇上果然有一个小伤口,还被儿子问了。 贺子丰饶有兴味道:“哦,是小猫挠的。” 秋玉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小贺然却道:“猫在哪儿呢?” 贺子丰干咳了一声,也不能再多调侃,道:“可能跑了吧。” 小贺然如今的人缘好,才吃了早饭,就被村里的小孩叫着出去玩了。 没一会儿外头就阴了下来,秋玉把儿子叫了回来,小家伙刚进屋外头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贺子丰道:“我去县里,给客栈和镖局送了他们定的卤味就回来。”这秋雨来势汹汹,看起来不会轻易停了。 他们那个在县里的小生意,连个雨棚都没有,一旦下雨就只能停了生意。 秋玉给他找了个蓑衣和斗笠,细心的给他系好。 贺子丰瞧着秋玉这么贴心,道:“不生气了?” 秋玉看了他一眼,道:“谁跟你生气了。是你自己不老实,被猫儿咬了活该。” 贺子丰凑在了他的耳边道:“这猫儿太坏了,那天抓到必须要狠狠的打一下它的屁股。” 秋玉脸又腾的一下红了,随后贺子丰驾着马车把两桶酱大骨拿走了,消失在了雨里。 看见下雨,秋玉也有几分担心。小贺然道:“小爹爹抱。” 秋玉把小崽子抱在怀里,道:“就知道欺负人,跟你爹一样。”他的语气了藏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小贺然道:“那是,我是我爹的儿子。肯定像!” 秋玉抱着儿子回了屋,下了雨之后,屋里又阴冷又潮湿,把火炕点了起来。没一会儿屋里就热乎了。秋玉撑着伞,去把小棚子和院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随后才回了屋。 一回屋,儿子让他躺在最热乎的炕头。 秋玉跟儿子躺下来了,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小家伙说林夫子很温柔,还夸过他。小家伙说起这事儿可骄傲了,就是吃的不太好,不是萝卜就是白菜,七天才能吃一次肉。 秋玉道:“这次要冷了,我多给你带几身衣裳,你记得换。”想了想又道:“你这次走,我给你带两瓶辣酱!” “嗯。”小贺然答应着。 俩人屋子里很舒服,没一会儿他们就搂着睡着了。很快秋玉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秋玉惊醒,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刚起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回来了。 贺子丰进来的时候,直接把斗笠和蓑衣脱在外屋了,雨实在是太大了。 很少见秋天下这么大的雨。 秋玉看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道:“捕头都没去,就不到一半的人点了卯,就让回家了。”顿了顿随后道:“县里那半条街的铺子都没开门,大雨浇冒烟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秋玉见他呼吸都带着寒气,连忙给他暖了暖手,道:“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别染上了风寒!” 贺子丰连忙换了一身衣裳,而那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被秋玉直接放在盆里洗干净了。挂在了屋内,脏水直接泼到了院子里。这一场大雨冲刷一下,就能洗的干干净净。 一家三口在屋里,秋玉像想起了什么,随后进屋拿了一把烘烤的带皮花生。吃起来很香,算是小零嘴,以前他们家是吃不起这个的,但现在家里有点结余的钱了,这些小零嘴也都齐备了。 他们一家三口人,吃着花生米都很高兴。很快瓢泼大雨小了很多。就听见有人拍门。 贺子丰撑伞出去开的门,来的正是栓子,道:“贺二哥,贺凡被熊瞎子给咬了一口。快不行了!” “啊?”贺子丰说着:“好端端的怎么被熊叨一口?” 栓子道:“具体的不知道,不光是他。还有铁牛,大头,都受伤了。你赶紧去瞧瞧吧。要是再晚了说不定人没了。” 贺子丰道:“栓子,你先去,我换身衣裳随后就到。”栓子这才去通知别家。 贺子丰回去跟秋玉说了一声,就要过去,秋玉一听连忙给他拿了一两银子,道:“喏。” 贺子丰接过钱,转身出去了。 随后去了贺家,贺家地方大,这些受伤的人,都抬到了贺家。外头还下着雨呢。这次受伤的一共有五个人。就一个赤脚大夫给他们看病,所有人都受了伤。 贺子丰一来,发现不光是贺东来在,贺姑姑也在,看着贺子丰的时候直晃动眼珠子。 徐立见这么多人都来了。还熬的姜茶,贺子丰先去看了贺凡,见贺凡身上被包了好几处。倒不像是栓子说的那么严重:“怎么会事儿?” 铁牛的爹怒骂道:“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去杀熊,这不是嫌命长么。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贺凡道:“我想赚点钱。”他听说熊身上处处都是宝贝,熊皮,熊掌还有熊苦胆,连熊骨都有人要。就集合了几个人过去想要碰碰运气,谁成想暴怒的熊那么吓人。他们几个人也算乖觉,看事情不好立刻就跑了,但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过了一会儿六子村长也跟了过来道:“人都咋样?” 赤脚大夫道:“都得修养至少一个月。”随后也跟其他人一样开始说他们不应该去招惹熊。不过也有个好消息,五个人的性命保下来了。 大夫道:“这次诊钱和要钱一共就给我一两银子就成,我来的时候这些人失血过多,我用了半根山参。那至少就是半两银子,再加上其他的药钱没多收你们。” 铁牛和大头他们俩的家人率先表态道:“这钱,咱五家平分吧!”一家二百文。 贺姑姑道:“应该你们四个分。我家贺凡大腿还没有人家胳膊粗,他懂个什么。肯定是你们窜他去的,这个账我们还没算呢。” 贺东来在旁边没说话,显然也跟贺姑姑一个想法。 铁牛的爹也是个火爆的性格,一听这话不干了,道:“你家贺凡无辜,谁不知道他心眼多。整不好这些小子都是跟他干的,我告诉你姓贺的,你们别欺负人。” 徐立在旁边连忙打圆场:“叔,这钱我们肯定出。你们消消气。” 铁牛的爹瞧着徐立忙前忙后的又给大家煮姜茶什么的,还算周到,道:“一把年纪的人,二百文还在那叽叽歪歪的,活到狗肚子身上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儿,今儿我要是不看在徐立的面子上,我真想给你一嘴巴。” 大头的娘也烦贺姑姑道:“这是我们赤水村的事儿,你个外嫁的媳妇就不要管这些事情了。” 这些天卖大酱的钱都给了贺东来,徐立不知道为啥贺东来连这点小钱也不舍得给。 还被人刮鼻子刮脸说一顿。徐立脸上也没光。 大夫收足了钱转身走了,心里却对贺家评价极差。打算以后而不能轻易给他们家看诊,省的药钱结不回来,收拾背包见雨小了点,直接就走了。 贺子丰许久没来贺家宅子了,这次来发现贺家宅子比之前空了不少,自从小万氏卷钱跑了。他们把不少东西都给典卖了。以前是村里最阔气的宅子,现在竟有几分萧索之意。 第43章 出主意 贺子丰搭了一把手,跟其他人一起把贺凡弄到他的房间里,帮忙人离开了,贺子丰见四下无人,掏出了一个钱袋,里头装着两百文。道:“这钱留给你零花,别跟别人说。” 能给贺凡逼成这样,家里算是山穷水尽了。来之前贺子丰下了决心,要真是性命攸关,这一两银子肯定给他。要是没什么大碍,就给二百文,毕竟自己家的钱也都是辛苦赚的,不能养成出事儿都从他这找补。 贺凡道:“谢谢二哥。” 贺子丰看着他,道:“以后还是别再去山上了。”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贺凡不舍得,但他知道家里愧对贺子丰太多了,两家早就彻底分了,这次能来已经算贺子丰对得起他了。 贺子丰发现这个家真的是没指望了。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俩残疾,还一个老人,万海夫妇要照看这么多人压力也不小,不过这些跟他无关。 贺子丰打算离开。殊不知贺姑姑跟贺东来已经在旁等候多时了,道:“怎么,没看见我们啊。见了面也不知道说话?” 贺姑姑自从那日掉粪坑之后丢了大脸,回村还被他们村的人看见,洗了好多天,身上还像有味道,看见贺子丰就能想起那日的新仇旧恨。 贺子丰却道:“规矩?什么规矩?我们已经分家了!” 贺姑姑道:“当初你小的时候,你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分家。” 贺子丰回头看着贺姑姑,见周围只有她和渣爹在那里。 贺子丰道:“你想怎么样?” 贺姑姑道:“别以为你签那个劳什子就万事大吉了。你爹老了,你不养活?你弟弟瘫痪在床,你不叫你媳妇伺候着?” 贺子丰笑了一下,但笑容却让贺东来有些冷。 贺子丰道:“你脑子里的屎是不是没控干净,当初怎么样,全村有说法。你若是不服可以来县衙,哦,对了,这事儿正归我管。” 贺姑姑立刻看着贺东来,眼睛里有些惊疑不定:“他说的是啥意思?” 贺东来道:“他现在是衙役。” 贺姑姑再混也知道县里的衙役比村长都牛气,一下子愣在当场。她还当贺子丰是个没出息的,没想到人家摇身一变成人了人上人了。可是刚说完的话又没办法生吞下去,她此刻尴尬的在那里。 贺子丰对贺东来道:“你歇了这个心思吧,好好的日子作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消停呢!” 贺东来以前压根没重视这个二儿子,没想到他现在变成最出息的。既然已经闹掰了脸,直接道:“你弟生病这事儿,你得拿点钱吧,你现在赚那么多钱!一分不拿说不过去。”看着贺子丰现在穿戴气度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心里别提多眼红了。 贺子丰道:“谁生的孩子,谁养。你要是没这个本事,当初生那么多干什么。” 男人最忌讳就是别人说他没本事,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他最看不上的儿子。气的鼻翼都在颤抖,道:“你……你……” 万海跟徐立进来,这才打断了他们这种不和谐的气氛。 贺子丰现在牛了,全村都在巴结着,却偏偏跟家里闹的最僵,徐立有点可惜,但也没办法,万海为了跟他较劲都魔怔了,他也不敢去修复关系。 贺子丰现在再说没钱,已经没人信了。 贺家的日子比他在的时候过的那叫一个天上地下,现在俩小的都有病,家里的生意又接连受重创,他们将来也要成亲,这一桩桩都需要钱。 贺子丰道:“正好能主事的人都在。你要是想要钱,我给你们个法子。”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了过来。 贺子丰道:“家里最值钱的就是田地和酱坊。田地我出六两银子一亩,酱坊的话作价五十两。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可以去凑银子。”变卖了这些他们就有钱了。 谁知,贺东来却勃然大怒:“我就是饿死,也不会把这些卖给你。黑了心肝的人,就知道惦记我手里的东西!” 贺子丰道:“五十两你都不同意,那下次就只能四十两了。”随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恐惧的话:“酱坊我肯给这么多,还是照顾你们老弱病残。你还真当我不知道酱方不成?”这些年也就贺东来觉得他哪些东西保密的很好? 贺子丰从十五岁就开始在酱坊里干活儿,哪一样的重活儿没干过。酱坊从上到下对他根本没有秘密。也就一个酱方最值钱,其余的那些破烂和家伙事儿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两到头。 酱坊巅峰的时候,一年能赚小一百两,可是现在一落千丈,他那些酱折价卖还未必都能卖掉。都快请不起工人了。照这样下去还得赔钱。 这些都在万海的心里呢,刚才听到贺子丰说出五十两的时候,他心里微动了一下。自从见识过县里的繁华,他对一文一文赚钱变得难以忍受了。 他又有龚家的血脉,龚家世代经商,他必然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只是苦于没有本金。每次卖酱想抠出二百文都会被骂,照这样的时候,猴年马月才能攒够去县里赚钱的本钱。 他一方面觉得卖酱坊这个事情可行,一方面又不想把他卖给贺子丰! 贺子丰见他们心思各异,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很久没接触过贺子丰,不知道他已经有这么强大的气场了。 等他走了,万海道:“爹,我觉得二弟说的对。” 贺姑姑道:“对什么对,家里一共就这么点产业,要是弄没了,祖宗都得跳出来骂你。”随后对贺东来道:“我那俩儿子正好在家里没事儿,等过几天我让他们来帮你干活。” 贺东来道:“现在没什么活儿,不用他们来了!” 贺姑姑道:“跟我客气什么。”眼瞅外头有点放晴的意思,她回去了。 万海知道他继父跟这个妹妹关系好,此刻也有些着急了:“爹,姑姑是想儿子塞进来,必定有所图谋!” 贺东来也不是不知道,他那几个兄弟姐妹都因为他得了酱坊这事儿耿耿于怀。酱坊之所以值钱是因为这个技术。要是人人都进来,那他这买卖就完了。 贺东来也不是傻透的人,道:“你把酱坊卖了。卖给村子里的人,最好是我那几个兄弟。六十两就成,卖完的钱给你两个弟弟娶媳妇。”他现在也不爱管酱坊了,挨累不说还要垫钱,最后能不能卖出去也是个未知数。以前想把这个传给万海,现在想想万海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 但是贺同跟贺凡又不是那块料。贺子丰倒是可以,但他当老子的不能跟儿子认怂,想想还是卖给别人稳妥。 他们赤水村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又有族老和村长大宗的买卖也没啥事儿,要是卖给外人。多少人最后被坑了方子还得不到钱。 万海道:“娘刚死,按照风俗,虚的守孝一年。” 贺东来道:“没那些说道,贺同跟贺凡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成,都交给你们俩?” 一句话就给他们两口子堵没声了。 万海道:“知道了,爹。” 贺东来看着万海,道:“去吧,完事儿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随后万海就出去干了,卖酱坊这事儿很快传开了。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一看这个骆驼也不太行啊,才多长时间就要开始变卖祖产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挺感兴趣的。毕竟这是一门手艺。 贺子丰到家就把经历的那些说给秋玉听了,秋玉道:“你真的想买酱坊?” “怎么可能。我有钱也是买县里的铺子,买一个酱坊有什么用。”下酱的方式他都知道。想吃来年做一缸就是了,再说买也不贵:“我就是想让他们忙起来,别成天盯着咱们手里的这点钱。”他那钱留着养孩子还不够呢! 秋玉点了点头,道:“嗯。” 这种事儿,有钱都捞不着,之前贺东来赚的盆满钵满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生怕他后悔了。村里于家东借西借的凑足了六十两银子,直接当着半个村的面上,把酱坊给买下来了,方子和地皮,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卖给他了。 村里的人也不得不感慨他魄力大,敢拉饥荒买生意。 六十两银子一并付清的。钱贺东来管着,只给了万海五百文当辛苦费。万海道:“爹,我想去做生意。” “做呗!”贺东来并不阻拦。 万海强压着心里的喜悦,道:“可是我没有本钱。” 贺东来道:“哦,那你就别做。” “爹能借我三十两银子吗,等我赚了钱,再还给您。” 贺东来道:“万海啊,我就是继父,这钱还得给你弟弟成亲用呢,你懂点事儿啊。”说完捧着钱回屋了。 徒留万海一人在原地,傻眼了! 第44章 来活儿了 小贺然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之前贺子丰开玩笑说让教他写字,小家伙不知从哪儿找了一个枝条,一本严肃道:“爹,学习不可轻慢。” 贺子丰一见他儿子抱着就亲了亲,道:“让你小爹爹来学。爹还有些事情。将来你小爹爹来教我就行。” 小贺然是个老实的孩子,他哪儿知道他爹的主意,只是点了点头,秋玉陪孩子玩去了。他拎了个竹筐,先去田地那边转悠了一下。田地上了肥这场及时雨浇下去,来年肯定是两亩好田。 贺子丰是个闲不住的,刚下完雨,小溪的水都湍急了不少。他下水捞鱼,没一会儿就捞了小半筐,还有两条三斤重的大鱼。路过的人看了都眼馋,也纷纷呼朋唤友的来捞鱼。 夸赞道:“还是子丰脑子好使,知道一下雨鱼就多。”以前村里的人不爱吃鱼,刺多还不好烹饪,费油费调料。但几个孩子爱抓鱼烤着吃,时间长了,这种吃法就流行了开来,把鱼杀了抹上点盐巴,架在火上一烤,吃着鲜嫩不腥。 贺子丰捞了一筐,都是个头大的,小的他看不上。捞完就上了岸。 旁边来了七八个人捞鱼,他们不像贺子丰这么挑剔只要大鱼,他们是没有大鱼。小的也不放过,都有收获。 贺子丰瞧着村里的刘三在旁边捞了很多田螺,瞧着足有四五斤。 贺子丰道:“哎,你那田螺换不?我这有鱼。” “换换换。”刘三说着,他就是捞不到鱼才捞田螺的,这东西自然没有鱼好吃,连筐都不要了。 贺子丰让他挑,他拿了个两斤半的鱼。贺子丰也不叫他吃亏,又从自己筐里那个八两多的鲫瓜子鱼扔给了他。 旁边的人看见了,忙道:“贺二哥,我这有虾要不要?” 贺子丰一听,道:“哪儿有虾?”过去一看,不由得感慨,真的是各有各的本事,小拇指大小的虾子,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身体都是透明的。这种虾也就是小溪涨水之后才会有,头尾都不用去,这种虾裹上面糊放在油锅里一炸,软糯鲜甜,比什么丸子都好吃。平日里想吃还吃不到呢! “换。”贺子丰说着。 “贺二哥,泥鳅要不,这玩意对男人好。” 换了五斤田螺,两斤活虾,还有三斤泥鳅,还剩下大半框鱼呢。回去给村长三斤泥鳅。六子村长好这一口,他最爱吃的就是酱焖泥鳅。再给狗子爹一条鱼。剩下的十几条放在水缸里养着,现吃现杀。 贺子丰拎着这些东西回了家。刚一回去就听小贺然教秋玉念三字经呢。这“小夫子”还像模像样的,摇头晃脑的有几分念书的样子,只是小夫子玩心太重,一看见爹爹回来,注意力就跑了:“爹,这是啥啊?”瞧着贺子丰先扔出来一条三斤重的大鱼,剩下的都倒在院子里的破水缸里了。把田螺放在大盆里泡一泡,想吃田螺得让他把沙子吐出来才行。 小贺然非要过来看,看到泥鳅的时候他有些害怕,倒退了好几步。 贺子丰笑了一下,他家崽子,胆子就一点点大。 贺子丰道:“晚上爹给你做好吃的。”炸虾这种这种事儿他自己就能来。 “好啊。”小崽子高兴的说着。 贺子丰把泥鳅和刚刚那条鱼拿出去,先给狗子爹送鱼。 狗子爹收到之后非要找他喝酒被贺子丰回绝了,上次他喝完酒把秋玉欺负的够呛,媳妇不让他再喝了,要是再敢违反回头他家秋玉会生气了。再三的拒绝了,才去六子村长那里。 六子村长一看见两指粗细的泥鳅眼睛直放光,道:“好东西啊!”立刻叫媳妇收拾了,他要酱焖。还非要给贺子丰带一碗回家。贺子丰嫌泥鳅有股土腥味,不要。 六子村长一本正经说:也就秋天的时候能吃到这么肥的泥鳅,偏偏他还不懂欣赏。 六子村长本来就看好贺子丰,现在见贺子丰青云直上,更是把他当赤水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来对待。 看见他就有说不完的话,按照村长媳妇的话讲,比对亲儿子还亲呢。 此刻道:“你那个爹啊,真是不让人省心。”他那个祖产一卖。贺家的老人成天来他这哭诉,说小辈的不孝顺,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给卖了。 贺子丰道:“这回他有了钱了,应该会好点了。” 六子村长道:“他要是能消停就好了,前几天找了媒婆来说亲。他一把年纪了,不给那两个小的找依靠,反倒是他想先找个女的。说寡妇也行但不能带孩子。谁想不开嫁他啊。那媒婆跟我媳妇好,回来说了几句,说他不干这造孽的事儿!” 贺子丰对他这个爹都有些无语了,他一辈子离不开女人。以前跟小万氏在一起也算是恩爱,小万氏走才多长时间,马上就想请新人上炕。 贺子丰道:“他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谁也管不了。” 六子村长道:“唉……”他也觉得贺凡跟贺同可怜,他爹只顾着自己,听说自从小万氏卷走钱跑了这事儿对他的刺激很大,现在钱都咬在手里,一点不撒手。家里穷的入不敷出,跟之前那奢侈的日子完全是天上地下,据说这次想要成亲,也不想掏钱,说最多给女方过三两银子。要是能给他生儿子,额外还有奖励。 这年头男得多,哥儿或者女人少,真有那等好女子不贪图富贵的早就被身边的人给按下了,哪儿还能轮得到他? 贺子丰从村长那边回来,当天晚上做的辣炒田螺,清蒸鱼,还有炸虾吃的一家三口都很受用。等晚上的时候,小贺然睡着,贺子丰就给他抱在床里面了,把秋玉搂在中间,俩人说着夜话。 秋玉对公公的无耻,也有些震惊:“他也太好色了。”都这把年纪了,还惦记新人给他生儿子呢。以前他觉得是贺子丰不受宠,但对其他的儿子还行,现在看来他根本没变,对所有人都是那样,最爱的就是他自己! 贺子丰连忙表态:“我就有你一个。” 秋玉看着他,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 贺子丰用力的把媳妇抱着。 ……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了,这几天一直在下大雨,小家伙除了第一天还能跑出去玩一会儿,剩下两天都跟他们在房间里。 终于要走了,带上了厚实一点的被子,孩子穿的衣裳,辣椒酱,道:“在那边要乖乖的。”秋玉不放心再三的叮嘱。 小贺然点了点头。 两个爹爹给他送到了学堂,贺子丰要去县衙里上工,让秋玉自己驾马车回去了。他带了一把伞,晚上可以做熊哥的马车回去! 刚到了县衙里,他就觉得不对了,以前县衙里管理的十分松散。有的时候连人来的不全,今儿下雨的天堂内的五十号人竟然来全了。此刻也都觉察出状态不像平常,都互相的打探消息。 贺子丰看着熊哥,熊哥也一头雾水。 熊哥跟饼子找那些酒局的人一块去问了。谢瑞过来了,自从那日俩人出去搭档过之后,他就有点佩服贺子丰,总往他这边凑。其他的衙役看了也没觉得什么,毕竟谢瑞胆子太小了,实在是提不起来,这些当衙役的除了捕头照顾他,实在是没有多少人能瞧上他。 贺子丰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谢瑞的眼睛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主意他们说话,才道:“咱们县里来了雌雄大盗。”说起这雌雄大盗可是大有名声,好几个省都在通缉他们,听说不光夺宝还杀人。一听说雌雄大盗来了他们县城,他晚上都不敢睡觉,非要丫头掌灯到天亮,就怕一觉醒来脑袋搬家了。 谢瑞道:“这个雌雄大盗把咱县令的私库盗了个干净。县令不是本地的,还把他包袱里的家乡土给扬了,还留下字迹,公然挑衅给县令气坏了!”这次是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务必抓住雌雄大盗。 谢瑞不愧是谢家人,这种隐秘的消息都能打探清楚。倒也真是难为他了,亏得有他在贺子丰才不像别人那样一头雾水。 没一会儿捕头来了。见所有人都来齐了,道:“咱们县里来了雌雄大盗,这两个人残忍无双,杀人放火,入室抢劫无恶不作。所有人这些日子都盯紧点,找到了雌雄大盗县太爷说拿他的私房钱给大家添酒钱。要是找不到,都得吃瓜落。” 这些衙役一听,可是在县太爷面前露脸的好机会。自是欣然答应,随后捕头把人分做两组。一组守城,但凡来往的车辆和人手必须严查,一组是巡逻,发现有问题及时上报。另外一组则是搜查客栈和花街这种来往密集容易藏人的地方。 贺子丰被分成了搜查组,捕头分配完了活儿就要走了,临走的时候随便瞄了一眼,看到贺子丰,有些惊讶道:“你这么在这里?” 话音一落,周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第45章 巧了 朱捕头亲自主持过贺子丰的分家,当时他猜测贺子丰跟县太爷肯定有几分关系,不然县太爷不会亲自下令督办。 那日见了贺子丰的遭遇,他也是满心的感慨,好在有老镇长出面,事情才得以圆满解决。 朱捕头一直有私事要忙,衙门有副手帮他操持,他竟不知贺子丰当了衙役。 副手见朱捕头对贺子丰感兴趣,偷偷在旁边道:“是老镇长介绍来的人。” 朱捕头这才明白过来,道:“搜查这组,贺子丰带头。”话音一落,其他的人都在震惊,这相当于破格提拔了贺子丰。 这一组处了贺子丰外的十五个人听闻是贺子丰来指挥他们这些老人,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但谁也不敢跟朱捕头抗议。 等朱捕头一走,就给贺子丰围上了:“你跟咱捕头啥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守城组的三个人认出了贺子丰,道:“当日就是朱捕头亲自过去,给他分的家。”这几个人当初跟捕头一块下乡,毕竟间隔了一段时间,有些记不住,如今是看见捕头发话,他们才想起来。 他们这组有几个人想闹事儿,听闻此事倒不敢了。就算不看在贺子丰的面子上,也要给捕头几分面子。 熊哥被分在守城组了,饼子和谢瑞跟贺子丰一组。 既是县衙里下的死命令,他们必须要行动起来,别看他们平常懒怠,遇到事儿的时候却不含糊。 这些人各自分配,巡逻的,守城的,搜城的。两组人马都已经出发了。 贺子丰道:“我来的最晚,资历最浅,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你们要是有什么好建议也可以随时补充!” 这话说的十分妥帖,让在场十几个人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贺子丰把他们十六人分做三组,一组是周昊带队,二组是林峰带队。这俩人以前就总组织酒局,平日里喝酒找姑娘,看不出个正行,像副手和朱捕头从来不用他们。但贺子丰却觉得这俩人人脉广,组织能力强是个难得的材料。而且有平日喝酒聊天的情谊,别人肯定会听他的。 这俩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捞个队带,也来了兴致。 贺子丰着带第三组,第三组出了谢瑞,饼子之外,还有三人。 其余两组虽在人数上少一人,但却无一人提出异议,谁都知道谢瑞的胆子有多小,真要是对上危险,他根本帮不上忙。 林峰和周昊道:“你想怎么安排?” 贺子丰道:“既然这雌雄大盗是从外地来的,必定不会居住那些人群多的地方。他们生面孔进进出出肯定会被老乡发现。能去的地方,有花街,赌坊和素街那边,他们闹的这么大,按照惯例我们必定会去搜查客栈。这样就顺遂了他们的心愿。我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贺子丰巡街的时候非常认真,他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县里人,但对县里的各个街道都去过不止一次。 素街就是有名的穷人街,什么地痞流氓暗娼都聚集在那种地方,这些人要是藏在这里,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贺子丰毕竟有上一世的记忆,听说过这些雌雄大盗五文钱一天借宿在素街的瞎眼老婆婆那里。那老婆婆跟五岁的孙女相依为命。这雌雄大盗走的时候把老太太杀了之后,把这孩子活虐杀了,在墙门上留下血手印,嚣张至极,最后潇洒离去。 却让整个城惶惶不可终日,在他们走了之后,县城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找人,既然他接手了此事绝不能让这种悲剧重演。 林峰跟周昊也觉得他的安排很妥当,他们分头行事,这三条街距离不远。三个组里有三枚信号弹,一旦发射就是有情况。 这次不同于其他这是要抓江洋大盗的,万万不可轻忽,所有人都从兵器室拿出了佩刀。都是上好的白刃。 贺子丰道:“跟我上。”他所带的一行人吗来到了素街。 从第一家开始盘问。 贺子丰只知道是一个瞎眼婆婆带孩子,并不知道是在第几家,素街也有几百户人家呢。越是穷的地方住的越密集。 贺子丰叫饼子带刀守住唯一的出口,不管是谁想要往外冲,拔剑就刺。 谢瑞跟在他们身后吓的脸色发白,双腿走路都直打颤。贺子丰离他进一些,都能感受到他牙齿的响声。贺子丰幸亏没告诉他,这条街就藏着雌雄大盗,不然他非得吓尿裤子不可。 胆量这事儿是天生的,贺子丰也不勉强他,道:“你去帮我去城西头打二两竹叶青来。”说完就套了二百文,西城的竹叶青全县都有名,只有那一个店有,此举就是支开他,顺便在同僚面前给他一个台阶。 谢瑞虽然胆小,但寻思着也不一定那么倒霉就能遇到这两个人,道:“我落单了更危险,还是跟在你们身后吧。” “好。”贺子丰说着。 随后他们一家一家的搜查了起来。 各种窝在一起赌钱的。还有孤男寡女在一块胡闹的,那么破败的棚子里一股味道。 贺子丰让他们不要走散了,若是他们人多,还能震慑几下这个大盗,若是分散了碰上,搞不好要丧命。 外头还有巡街的。城门也围的像铁桶一般,想要出去,没点飞天遁地的本事还真的不成。 雌雄大盗此刻就躲在农家院里,其中一人还在喝酒,心里还得意昨儿戏弄县太爷的事儿呢。 这俩人已经根本不缺钱了,就是喜欢每到一个地方搞出大动静来,让那些人活在恐惧之中。行为也疯的很,思想完全不是正常人了。 谁成想,雌雄大盗长得都很清秀,其中一个曾经是个大夫,家族还颇有传承,另一个是个哥儿,但从小就比别人冷血,杀人对他来说比杀鸡还轻松。 本来他们想白日好好休息一下,谁成想外头吵闹的没完。他们像嗜血的病人,本就脾气暴躁,如今心头燃起无名火,恨不得立刻出去把外头吵嚷的给砍了。哥儿鼻子都在轻轻的抽。这是他杀瘾犯了的表现。 大夫道:“我出去问问。”随后出去,就给了外头的女孩子一脚。踹醒了五岁的小姑娘。这老婆婆跟孙女为了多挣五文钱,把房子租给他们,自己就只能睡在柴房。 小姑娘被踹了也不哭,她有些怕这个好看的哥哥。 大夫道:“出去打听打听,看是谁在吵。” 小姑娘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道:“是衙门在找什么人。” 大夫一听脸色都变了,连忙跟里头的搭档哥儿说了此事。 他们在多地作案,每一次都能把当地搅和的天翻地覆的,但没有一次对方能反应的这么迅速。 多年的跟衙役们打交道的经验让他们心里有一丝不安,这些人倒像是知道地方直奔他们而来的。不过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逝,那哥儿道:“不过就是一些酒囊饭袋。来了又怎么样?青天白日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晚上再解决了这些让人心烦的蚂蚱。”一句话就决定了这些来人的生死。 贺子丰一家一家查访很快,就查到了这家,是瞎眼老婆婆出来开的门,像他们这种平头百姓最怕就是见官,此刻有些紧张,道:“官爷,这是怎么了?” 谢瑞道:“我们找一个重要的犯人,你们家里的人都出来,我要去一一检查一番。”前面一连检查了半个时辰,他一看也没什么危险,胆子大了起来。反正周围有贺子丰在,他也不怕了。 老婆婆忙把孙女叫过来,随后说了屋里还有两个远方而来的客人。然后叫孙女叫他们。 贺子丰一听呼吸停顿了下,好在他平常的表情不挂相,别人也看不出他什么异常。 随后就听里面咳嗽的声音。 开们的是个大夫,道:“这是我弟弟生了病,不能见风,劳烦军爷快点检查。”说完还讨好的给贺子丰塞了一个二百文的钱袋。 贺子丰用手颠了一下,随后有些恼怒把钱扔在地上道:“这点钱,你打发要饭的呢?”说完推开他,顺便推开门,果然看见里面一个皮肤透着青色的小美人。弱柳细腰,蹙眉忧愁。倒长了个多情的脸蛋,不算最漂亮,但却很有味道。 就听大夫扑通一下跪下了,唯唯诺诺道:“军爷息怒,我弟弟经不得风。” “什么弟弟?别是情弟弟吧。”其他仨人中一人说出这话,另外两人怪笑了起来。毕竟来这一路,可没少看见娼窝子,唯独他长得美。 见这哥儿坐在床上往后退了一下,在这些男人的眼中反倒像邀请似得,除了贺子丰之外有家室见过世面之外,其他人没有定力,使劲儿瞅。 贺子丰他们随意在屋里翻腾了两下,道:“走吧。去检查下一家。” 大伙儿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里。他们走了之后,那大夫才道:“他们五个人都下了追魂香。”这种香是特质的,只要碰到衣服上气味一年不散,用他们蜜蜂过去追,他们好方便一个个的解决。 此刻那个病弱的哥儿,用毛巾沾水擦去脸上的青色,冷声道:“这几个见过我模样的人,都得死。” 第46章 毒雾 贺子丰出来后,立刻叫其中一人和谢瑞去去调集人马。如果遇到了巡逻,喊他们也赶来帮忙。 贺子丰跟一人守前门,另外两个人守后门。如此大的动作,谢瑞当场脸色就白了,双膝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也难怪大家都不爱叫他,胆量实在是太小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迅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被狗撵了似得,一溜风的跑走了。 贺子丰他们已经拔出刀。 屋里双煞还浑然不觉,在商议晚上让他们怎么死呢,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整齐的跑步的声音。到底是混迹在江湖的人,对危险的预知有一种天然的预判。 那大夫立刻推开门,虽然没看见人,但脚步声音更清晰了一些,好像所有的人都是往他这边汇聚的。顿时大惊:“不好。” 两个人反应很快,立刻拿起包袱就要冲向后门。他们都已经踩好点了,刚一出来果然看见对面有两个人手持长刀,不由分说的就往俩人身上砍。但这俩人也算是在刀山火海过来的,大夫迅速射出一枚毒气丸。 在弹射出去之后迅速放出一股细细的烟雾,只要碰到,就会迅速起一层火辣辣的水泡 “啊。”这两个衙役发出痛苦的喊叫。 在前门的贺子丰跟其他人,一听,道:“糟糕,他们要跑。”幸亏他早有安排。叫那两组人马,一组从正门支援,一组在后门。 贺子丰带着他们从正门突围,刚进去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当机立断让大家捂住口鼻,冲出去。 那烟雾发出去之后药效立刻大减,没有多少烟雾入体,只是守在后门的两个衙役吸入了大半,浑身又痛又痒,在地上翻滚。贺子丰立刻道:“不必留活口。”这俩人身上的邪门歪道的多,若是执意抓活的,肯定会增加无谓的伤亡。 说完话,贺子丰放了他身上带的信号弹。 那雌雄大盗本以为杀出来,没想到有一伙五人的小队直接正面碰上了。后面贺子丰又带了七个人冲过来,而且刚才信号弹声音那么明显,所有人都听见了。 他们自从为祸乡间,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被这么多人怼在狭窄的巷子里。 双煞背靠背拿出他们的武器,跟衙役对着干。幸亏贺子丰下令不必抓活口,衙役们想要在其他两队人马赶来之前,控制住场面,长刀更是舞的生风。 双煞身手不错。被围困在角落里居然也没受伤,但他们俩人越来越烦躁。他们最擅长的使毒,俩人的身上都藏有各种各样的毒药,可是此刻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伸手去掏毒药。他们要是敢分神,片刻就能被刺刀扎穿,但这样的打法纯属消耗,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见那哥儿大声道:“今日我们认怂了,只要你们放了我,我把藏银的地方告诉你们。” 银子的诱惑力还是很让这些人稍微反应了一下,他们俩抓住了这个时机,直接砍伤了面前这两人,硬生生的杀出去,逃命的速度飞快。 贺子丰大怒,刚才包围的像铁桶一样的包围,也能杀出去!若是他们这么跑了,再想抓住可就太难了。而且这俩人极度记仇,肯定会趁机报复。贺子丰眼瞅他们快跑出了巷子增援的人还没来,竟当即把自己手中的兵器,直接投掷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竟直直的扎在了其中那大夫的大腿上了。兵器把他的大腿给扎穿了。 那哥儿也停下来了,就是现在,贺子丰抢过旁边人的兵器一扔,直接刺中了他的胸口。 贺子丰他们立刻冲过去,整个巷子里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谁知道这俩人并不老实,都已经死到临头了,手里还拿着炸yao,点燃轰然一声。有仨人冲的在最前面,直接被炸死了。 这俩人知道他们被抓肯定没有好日子过,就想玉石俱焚临死还要拉上垫背的。冲过去那仨衙役当场死亡。他们一炸,他们怀里那些毒丸,骤然预热快速的升腾。 贺子丰他们看见一股黄雾升起,立刻对大家道:“快,捂住口鼻。”所有人倒退了几步,但雾气散的比他们速度快,虽然已经及时补救,但还是吸入了一些烟雾。 这俩人是个狠人,根本不想只拉三个垫背的。 远远的看着增援的人赶到,可是贺子丰他们却靠着墙,缓缓的倒下了。 其他的人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贺子丰的身体强一些。他坚持的时间最久,还跟大家道:“小心,毒气!” 众人结惊,随后贺子丰就人事不知了。 等贺子丰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陌生的幔帐。他起床的时候,头还有些发晕,他刚坐起来,就看见熊哥,熊哥有些惊喜道:“你醒了?” 立刻叫大夫来诊脉。贺子丰一醒。朱捕头一听说也赶紧过来。忙问他怎么样。 县里最好的大夫看过了之后,道:“没什么大碍。”随后还夸奖道:“小伙子身体行啊!” 朱捕头一听也有些高兴。道:“你立了大功了,在他们这边缴获了一百两银子,都是官银,还有他们身上的毒药若干,两张□□。这俩人一死,造福了全县的百姓。县太爷让把这俩人的焦尸挂在城门上,暴晒三日。”这种人狡猾又残忍,要是真让他们跑了,所有的人都不得安生。他已经听说了,这次能逮到两人,全仰仗于贺子丰,真乃得了一员福将。 贺子丰道:“兄弟们怎么样了?” “炸死了三人,另外两个中毒比较厉害,伤了眼睛,哎……”至于其他的人都跟贺子丰一样吸入了毒雾,还有两个被砍伤,但都没什么大碍,药童给中毒的几人灌了上吐下泻的药,这几日怕是要难受了。 朱捕头想问他们到底怎么发现了异常,他要把消息回给县太爷。 贺子丰只好强打起精神,道:“我这人对血腥味敏感,他们身上的味道很浓郁,年纪和性别又能对上,就想要盘问一番,没想到他们死命的反抗暴露了。” 朱捕头第一次对贺子丰分家的时候,对他的印象就很深刻。如今又一次的刷新了他的看法。能在短时间之内下决定,抓住时机有勇有谋。 朱捕头欣赏之意溢于言表。道:“待会儿见了大人,我肯定要给你请功的。”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贺子丰说着。 朱捕头道:“放心,对你们都有补偿。”随后出去了。 熊哥在旁边羡慕道:“兄弟,你好日子要来了。”衙门口可是有五十来号人呢。能被县太爷记住的屈指可数,如今在朱捕头和县太爷面前露了个大脸。真是祖坟冒青烟啊。 贺子丰道:“咱们兄弟之间不说那些。” 熊哥有些感动,贺子丰的意思是,哪怕他好了,但对跟他的感情也一如从前。贺子丰才来多长时间,更何况他还如此年轻,有他这句话比什么都强。 熊哥投桃报李道:“听说县太爷的白银还有一百多两没找回来。” 贺子丰把那雌雄双煞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这俩人肯定是把银子藏起来了。他们洗劫了很多地方,绝对不止这一百两银子。 熊哥道:“他们能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呢。刚才朱捕头已经带人把他们住的那个瞎眼老婆婆家掘地三尺了。从房梁到烟筒没有一个地方都没落下,毛都没有。”他们才刚刚来这个县里,能藏在哪儿呢? 说话间捕头又回来了,说县太爷让贺子丰当队长。队长一年可有五两银子呢,手底下还能管十个人,朱捕头亲自过来道:“给你十天的假,好好休息!”都知道他没什么大碍,这是朱捕头给他争取来的待遇。 贺子丰再次道了谢,他在药房这边花银子泡了个药浴,他家秋玉从小是在猎户家长大的,对血腥味敏感,要是让媳妇知道肯定为他担心,衣服就直接烧掉。今儿接触过那种人,心里膈应。 他已经是队长了,搞一套新的衙役衣裳很容易。泡了药浴,换了衣裳。林峰和周昊跑过来道:“贺哥,今儿多谢了。”他们后返劲儿才知道那会儿有多危险。幸亏贺子丰多次提醒这才逃过一劫。如今贺子丰升了职位,他们又有这次共同抗敌的情谊,自是比别人亲厚几分,道:“以后我这一百来斤就交给您了!” 这俩人平日可带着点小傲气,说这话可见是真的服气了。 贺子丰道:“都是大家共同都功劳,以后还要仰仗大家一起做事。” 大伙儿看贺子丰一点都没有得势就骄傲的样子,越发觉得他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除了他们一组全员战损需要休息之外,其余两组的人都要找到这雌雄大盗藏的官银。不能像以前那样混日子。 而此刻,万海从山上抱下来一箱东西。路上碰见人,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说话。回屋就给小屋上了锁,谁也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在搞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有事,只有一更,为了补偿大家发一百个红包。 在本章下留言,有机会获得。 明日继续双更!九月份得支棱起来。 第47章 闹大 万海如今的日子可不好过,他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大儿子七岁了,一直没觉得自己是仗着他娘庇护的。还认为他娘和他继父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可是现在小万氏不在了,他也逐渐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以前手里什么时候低过一两银子的零用钱?如今全部身价加在一起才五百多文让他非常烦恼。 尤其是知道了自己其实是山窝里的金凤凰,这种心态就更强烈了。他实在是没办法容忍自己再过这种普通的日子,可是他亲娘不在了,继父拿他不重视,亲岳父又被撸了村长这个身份,连带着他过去在村里的那点威望也没了。 看到像贺子丰这样子曾经不如他的人,现在都比他强。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不过老天爷还是厚爱他的。他在山里找人参的时候,就看见有俩人鬼鬼祟祟的在埋什么东西,当时距离远,也没敢凑近去看。 反正看那俩人的穿着打扮肯定是好东西。万海忍了几天,还是找过去挖开了。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一百两,还有几张银票和精美的玉石,银票总价值就在三千但他们这个小县城没有兑银票的地方。省城里肯定有,那几块玉石摸着温润,一看就是好东西。虽然数量不多,却足以让他发财。 虽然银票暂且无法兑换,光着一百两银子也够他们吃香喝辣的了,毕竟贺东来把家底都卖了才卖了六十两银子,这下可发财了。 万海此刻也有些微妙的快感,就算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又怎么样。老天早有安排。 万海把银票和白玉藏在了床底的缝隙里。 这一锭一锭的元宝看着就讨人稀罕,万海没忍住,朝着元宝亲了两口。当今这世道没有银子寸步难行。银子比什么都有用。 万海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徐立敲门。 万海把满床的银元宝没有收起来,反倒是拿了一张大被把银元宝给蒙起来。随后才姗姗来迟的去开门。看见徐立,没忍住狠狠的把他抱住。 徐立这些日子脸上总挂着几分忧愁,从高出跌落的又岂止是万海一人。贫贱夫妻百事哀,因为钱的事儿俩人也闹起了别扭。万海是个高傲的人,遇上了事情从来不低头。 徐立如今被万海一抱,昔日那干柴烈火一样的感情又回来了。跟他生了三个孩子,自是很有感情的,徐立心里滚烫,落下眼泪来。 万海把门锁上,随后抱着他心里的亢奋变成了躁动,竟把人按在门板上胡乱的发泄了一通。 万海平日也算是守规矩,徐立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又是羞又是臊的,竟推拒不得,被动的承受了这次特别的事儿。 万海把徐立的衣裳简单的整理了一番,随后带他来到了床前,掀开被子,徐立被这白花花的银子晃到了眼。 “这……这……”徐立看着眼前的东西,半天回不过神来。 万海脸上的笑容都带了点霸气,早在心里想好了说辞:“有个秘密,我本来想要烂在心里,但你跟我是夫妻一体,这种事情我只跟你说。” 徐立见他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万海把自己是县里大户龚家私生子这事儿说了,不过美化了一下,把他娘说成了被世俗压榨,求爱而不得,为了养活他,不得不委身农家出身的贺东来。 万海道:“这钱,就是龚家给我的补偿。”反正当年贺东来跟贺子丰断绝关系的时候不也给了十两银子么,把偷来的钱说成是父子买断关系的钱。 话音一落,徐立对他的眼神果然多了几分怜爱。 万海道:“以后我带你过好日子。”说完还大方的给了徐立三十两道:“这些日子,你夹在岳父跟贺家之间受了不少气,这三十两你拿给岳父,就当咱尽孝了。”反正他还有三千两银票,将来得找个机会去省城兑了。对三十两毫不看重。 如此倒把徐立感动了一番,没想到自己受的那些夹板气他都知道。只要他能体谅,一切都值了。 万海道:“咱也去买一辆马车。”像贺子丰有的,他们必须安排。 徐立则是立刻带着银子甜蜜蜜的给他爹送去,打算多在他爹面前说几句万海的好话。 万海就去县里了,在马行挑中了一匹纯白的小公马,六十两银子。他连价都不讲,直接就给了六十两银子。 马行的人,从他这一单就赚十两银子,心里正嘲笑他这个傻帽呢,谁接过银子的时候脸色却有些微变,道:“买马都要去县衙里登记!” 万海不疑有他,昂首挺胸的跟他去了县衙。谁知,刚把他带到了衙门。马行的人说要进去打点衙役,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过了不到一刻钟从里面十来个衙役鱼贯而出,把万海团团围住。一直到这会让他都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为首那人正是朱捕头,贺子丰分家的时候万海见过他一面,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万海还堆起几分笑意。 朱捕头拿起银子道:“这元宝可是你的?” “当然。” 朱捕头道:“给我拿下。”万海傻眼了,他之前就因为涉嫌误杀亮子,被抓进监牢里一次,对那地方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如今再次被抓他愤恨的要命:“你们凭什么抓人。”没等他说第二句,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破抹布就塞在了他的嘴里。 随后带回去审查,说万海私藏官银。 万海傻眼了。他是村里的青年才俊,见识到底比不上县里经常跟银子打交道的人,他哪里知道居然还有官银这一说法? 随后从他身上掏出七十两银子,底部都有官银统一的文字。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朱捕头不敢轻慢,主要是害怕他跟雌雄大盗是一伙的。 万海道:“是我捡来的。”他知晓了其中利害,自是不敢嘴硬。 朱捕头道:“你还捡了什么?” “就这七十两银子。”随后还把自己发现别人埋东西被他如何发现的说了一遍。 朱捕头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怎么可能捡了七十两全带在了身上,县太爷还缺一百两。既然他这个没说实话,说不定别的也在隐瞒。 县太爷给的办案压力极大,朱捕头可没耐心很他耗时间。直接吩咐道:“这毛崽子进了这种地方还敢耍滑头,用刑。”话音一落,皮鞭子蘸盐水狠狠的抽在万海的身上。三鞭子过后,皮开肉绽! 刑法这都是一代一代的狠人琢磨的。就是硬骨头也能撬开他的嘴,更别提万海的骨头没多硬。此刻道:“我说……” 他浑身火辣辣的疼痛,被抽打过的地方像被人活活的揭掉一层皮似得,这辈子没感受过这样的疼痛,万海道:“其实,一共有一百两银子。”其余的他是万万不肯说的。 朱捕头道:“在哪儿?” 万海说了。 朱捕头道:“去把银子要回来,顺便把藏宝的地方给我指认出来。” 这边衙役刚松绑,就看万海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朱捕头叫上俩人扶着他上了牛车,怕他跑了,枷锁和铁脚镣一块上了。 万海满心的绝望,这副样子回去,他哪还有脸在村里生活了。 一路回了村里。 他们浩浩荡荡来到了赤水村,有村民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了村长,六子村长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朱捕头直接带人冲进了老徐的家。 直接查抄了三十两白银。 徐立的爹惊呆了,才到手的钱还没等焐热呢,怎么就被人给查抄了。 徐立则是在旁边尖叫,他发现万海整个人血淋淋的,看起来样子非常糟糕。 “怎么回事儿啊?”徐立问着。 朱捕头带人问了问,发现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连忙带人去山上指认地点。顺便看看那边还有没有什么遗留之物。 万海被捂着嘴哪儿能说话,只能跟徐立相对两无言。徐立眼泪簌簌的掉落,一直到这些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有胆大的村民拉着衙役询问,那衙役当场就告诉他们了。村里一下子就传遍了。 万海挖到了官银。 有很多人羡慕,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怎么就轮不到他们呢。 刘嫂子道:“你们没看,万海都被抓起来了。这证明什么,不能贪图小便宜。” 在村里的人,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官银,在旁边道:“那有什么,把银子融了重新再铸不就成了。到时候记号没了不就成了。” 一百两啊,他们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也有按那好事之人看见贺东来,跟他讲了这事儿,幸灾乐祸道:“人家万海还是向着老丈人,捡了钱第一个给他花,你以前都是白对人家好。” 贺东来明知对方是挑拨,但还是生气了:“整个一白眼狼,当年他成亲还是我给拿了十两银子的彩礼呢。我从小给他养到大,比对亲儿子还好,我就是养条狗也知道跟我摇摇尾巴。这个畜生,活该天打五雷轰!”一想自己白白养活他们夫妻也就罢了。 连万海那三个儿子也是他养的。去鸡鸣书院读书,多贵呢,越想越生气。破口大骂。把之前那些脏的臭的都往外头喷。 好事儿的男人们还想再听,可是见其他人受不了了,道:“你可住嘴吧,这银子没给你也算是逃过一劫。” 大伙儿听闻他捡了一百两本来心头火热,又听到这话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但贺东来却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情绪正上头,哪里会停下来。 万海被抓走了,很多人就想跟贺子丰打听事儿。 贺子丰刚回来修养,就听闻了此事有些震惊:“万海拿了这个银子?”不愧是天选之子,这些贼首们埋银子都能让他看见!三十几个衙役,快把县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的东西,被万海找到了。 贺子丰立刻跟六子村长说了这事儿的厉害。 六子村长一听这雌雄双煞如此残暴也有些恐惧。 贺子丰将人杀死,后就因吸入毒雾陷入短暂的晕厥了,后来听同僚们说,从他们的尸体上搜出七斤左右的毒药。要是下到井水里,整个县怕是要死上一半,县太爷对这种歹人恨之入骨。偏在这个时候万海去碰这个线儿,这话不是找死么。 六子村长道:“他没事儿吧。”到底是一个村的,总不好看着他去死吧,忙询问起来。 贺子丰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上面想怎么办了。”若是想往大了办只要把他打成同伙,就够他死八回了。若是往小了办,罚上几两银子就成了。 六子村长感慨道:“原来我还当万海是年轻人当中有成算的,谁成想遇到点好事就嘚瑟了起来,反到是不如旁人冷静。”这次他算看明白了,万海算是撞枪口上了,但凡要是迟一些日子花,也不至于被这么对待。 不过深深察觉到了县里有人是差不少,要是没有贺子丰,他想要知道这种内幕消息怕是还得绕上几个圈子,县里有人好办事儿啊。 六子村长道:“徐立去县里救夫了。”他只是平常这么一说,谁料贺子丰却皱起了眉头:“他去干什么,这是要把事情弄大。” 六子村长被贺子丰这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道:“没,没那么严重吧。” 贺子丰道:“他人呢?” 六子村长道:“我来之前他就走了,说是去隔壁租个马车。”算了算时辰,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两个人心头同时浮起一种不妙的感觉:糟了,这事儿棘手了。 他们料想的没错,这会儿徐立正在衙门口击鼓为夫鸣冤呢。 徐立看见他爷们已经被折磨成那个样子,生怕他会被折磨死。要是万海死了,他跟他三个孩子可怎么办。 县太爷立刻开堂。 朱捕头立刻把他是万海媳妇这事儿报给了县太爷,随后徐立说万海是被冤枉的。这银子本来是龚家给他的!把万海对他那一套说辞说给县太爷听。 随后就把县太爷说懵了,立刻叫龚喜元过来问话。 龚喜元相貌俊美,再加上锦衣玉食的向来顺心,这次被带进来,听闻居然是他放养在外头的私生子闹出事来了,还陷害说是他给的官银。 龚喜元叫屈:“大人明鉴,我与万海从来未曾联系过,有怎么会给他官银?” 这对旁人来说,只是个误会。 但县太爷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龚喜元了。当年他刚接手县令这个职位的时候,县里的人就不配合。其中龚喜元仗着有些钱,小小一个商户竟也想跟他对着干。这些日子县太爷收复了很多县里的人脉,又培养自己的人手,倒过了那个劲儿正想要跟他们清算呢。 还没等他动手,就有人送上的了门。 县太爷眸光一闪道:“先收押起来慢慢再审!” 按龚喜元抓起来,可给龚家人给急坏了。他可是龚家的当权人。他被抓起来可是一件大事儿。龚喜元有八个儿子,在县里人脉根基扎的深,这次因为万海的事儿把龚喜元给抓了进来,没有一番运作怕是出不来。 县太爷这是在敲打他们呢。 那也得先把人捞出来,监牢里哪儿是人呆的,要是真给他放在那个地方人早晚会废掉。 最后不得不奉上一大笔钱,才把人从监牢里捞了出来。官字两张嘴,可不由得他们胡闹,若是县太爷真的发了狠,也许都没有龚家了! 至于那个胡乱咬的万海,龚家的人都恨死了他。上一次他险些摊上人命官司,还是龚家出钱出力给他捞出来的,谁成想竟是一个白眼狼,龚老三直接买通了衙役,让他好好的“照顾”一下万海,最好在牢门里悄无声息的没了。 万海本来就受了刑,又有了特殊的照顾,在里面更是难熬。 这后续的事儿徐立不知道只是说再审,就把人关押了,徐立被赶走,他在县里没什么人脉,无依无靠的。失魂落魄的回了村里,天都已经黑了。 …… 自从昨儿秋玉听说他受了伤之后不由分说,非要他在床上躺着,不许起来,更不他准干活。 贺子丰挺大的一个小伙子哪儿能躺的住,最后还是帮秋玉干了许多活儿,才躺下。秋玉晚上靠在他身边,一个劲儿的想看他伤在哪儿了。时间长了,贺子丰把他拉过来亲一亲,谁知道一亲反倒上了头。 秋玉才知道他是真的很行,也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担心了。 第二天一早,贺子丰按照惯例,早早的起了床,没有打搅他的媳妇,寻思这先多干点活儿,等人起来,就可以简单收拾一下,直接出摊了。 谁知贺子丰刚一出去就感觉到外头一个黑影在闪烁:“谁?” 就听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借着微弱的光亮,才看清外头的人是徐立。 贺子丰刚才呵斥了一声,把房中的秋玉给惊醒了。秋玉批了一件衣裳就出来,他看见徐立也有些不明所以:“大嫂,你这么在这?” 徐立身上都带着白雾,不知道是在夜色中呆多久了。此刻看见俩人,再也顾不上往日的隔阂,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道:“求你,救救万海吧!” 秋玉连忙把跪在地上的人给扶起来。 贺子丰道:“你把去县城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徐立只好抽抽噎噎的说了万海的身世。 贺子丰心中恍然大悟,这万海的筹码倒是不少,可惜得罪了龚家。这可是地头蛇,县太爷刚来的时候龚家还给添了不少麻烦呢。 贺子丰道:“待会儿我们要去县里出摊。你跟我们一块去,我可以给你带到监牢里看他一眼,至于怎么做,你们俩商量吧。” 徐立十分感激贺子丰的不计前嫌。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坐着马车一路去了县城,到了县城才发现,秋玉跟贺子丰的衣裳干净整洁,但他身上却脏兮兮的,竟生出了几分自卑。 贺子丰跟秋玉有回头客,摆上就有人买,要是来的晚还没有呢。 没一会儿秋玉就卖完了,对他道:“大嫂,要不要等你一块回村。” 徐立脸颊有些微红,道:“不必,我有事情要办。已经麻烦了。”刚才秋玉还给他买了一张大饼,夹了一点他们的卤味递给他,他心思全在万海身上,已经三顿没吃,可是自己像没感觉似得,一直到食物放在手里才知道饿,狼吞虎咽的吃完。 随后跟贺子丰去了牢房。 贺子丰现在是休假,不过所有人看见他都道:“贺哥。” 也有天生擅长交际的:“子丰哥,那阵风给你刮来了。”都知道他立了大功在县太爷和朱捕头面前都挂了号,可谓是前途无量,见了他都可劲儿的拍马。 在后面,徐立没想到村里还是低估了贺子丰的能力,他才干多长时间,就让其他的衙役这么尊敬。再看着贺子丰的背影,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贺子丰把人带进去,他没去。 也不知万海跟徐立说了什么,过了半个时辰他出来了,去的方向正是龚家。听闻好像是拿了什么稀世美玉来做筹码。 反正当天他就被龚家给捞出来了,还说恢复他龚家少爷的身份。让他们回到龚家去住。还承诺给他做生意。 反正这事儿在村里闹的还挺大。万海要走,贺东来不干,非要从他们身上榨点油下来,好端端的养活他们一家三口这么多年,凭啥白养!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一百两。气的徐立的爹只要揍他。生怕贺东来搅和了儿婿的好出路,最后龚家给了他二十两做了弥补。但把贺大宝贺二宝,贺小宝带走了,改了龚姓,至于万海继续姓万。 龚家把万海弄回去,倒不是真的让他认祖归宗,而是觉得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有什么把柄好被对家利用了,不如放在身边驯养着,以后慢慢再制服。 村里人都问贺子丰,万海是不是跟亲爹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贺子丰一律说不知道。 第48章 买铺子 秋玉对万海一家有些感慨。贺子丰道:“以后他们孩子读书的钱不用操心了。” 龚家也算是县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在他们家角落里随便扫一扫,都能扫出几两银子来。 衣食无忧的同时又缺少了自由,不过,也是自己选的。 贺子丰侧脸亲了一下秋玉。 秋玉回过神来,用手抵住他,多次被“偷袭”他现在反应可快了,道:“不准胡闹。” 贺子丰轻轻一笑,秋玉的耳朵都烧起来了,不敢正眼看着贺子丰。 贺子丰把媳妇搂在怀里。 秋玉道:“昨儿,我去看咱家了,快盖完了。”不愧是花了重金盖的房子,远远的看过去十分气派。马棚也很宽敞,青花在里面绝对能跑开。说起房子的事儿,他眼睛亮晶晶的,他们儿子这点就随他。 贺子丰道:“现在有多少钱?”如今卖猪下水和酱骨头有不少回头客。一天能赚七八两银子。贺子丰当衙役也有一些外捞,他们又不是什么花销大的人,大部分都能攒起来。 被贺子丰这么一提,秋玉说:“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卖了银子就去附近铺子里换成碎银子,锁在家里的小柜子里,根本没盘点。 今日既被提起来,就认真的数一数。弄卤菜赚钱也才这几天,前些日子下雨,还休了几天,再加上之前攒的足有八十两银子。 贺子丰也是后来才有人告诉他,像票号可以借钱,像他们衙役,一年最多能从票号借二百两银子,利息很低,约等于没有,所以穿上衙役那一身皮没有手里没钱的主儿。 贺子丰道:“咱们先把县里的铺子买了吧。”像这样每天出摊,到底辛苦了一些。要是有个铺子,一年就能租些钱,这是纯纯的进账。 秋玉一直知道贺子丰有意想买个铺子。如今这钱放在手里也无用,道:“那成。” 贺子丰道:“明儿咱们卖完东西,一块去,我早物色好了。”说起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秋玉也依着他道:“那今儿晚早些休息吧。”熄了灯,轻轻的躺在贺子丰的身边。 贺子丰就觉得他家秋玉身上带着一股香甜香甜的味道,道:“你熏香了?”那香味影影焯焯还不真切,为了能多闻一下,凑在了他的颈间,果然味道浓郁了一些。 黑暗中,看不出秋玉的局促,听秋玉道:“买了一块香膏。”那么一小块,就用掉了一两银子。他只是抹了薄薄一层,身体自带的温度把香膏融了之后,清新淡雅,他猜贺子丰会喜欢这个味道。 贺子丰被香味诱的不行,轻轻的咬在了他的脖子那里。 那可是秋玉敏感的地方,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闷哼了一声。 秋玉还记得明儿有大事要办,不由得他们胡闹,还在旁边提醒:“明天不是要买铺子么。”别耽搁了。 贺子丰却道:“不急。” …… 第二日一早,秋玉特意穿了一件高领的褂子,把脖子上的印子都给藏住。 瞪了贺子丰一眼,贺子丰正搬着东西往马车上抬呢。似乎感觉到秋玉的眼光,立刻过去亲了亲,道:“怎么了?” 秋玉道:“以前然然在家的时候还好一些,如今越来越过分了。”昨儿荒唐到了后半夜。要不是他说了好些哄人的话,还不得休息呢。 贺子丰道:“儿子在的时候不方便!” 秋玉耳朵有些发热,可不听他这些荤话了。 随后上了车,坐着马车没有在外头舒服。他又出来靠在贺子丰的旁边,赶马车那里。前些日子刚下完雨,马车跑起来的时候都能闻到两边树木自然散发泥土的香味。 他们刚过去,就看见以前那些老食客围在跟前了。来的早的还能挑一挑。来的晚的就只能看看剩什么了。 最后卖光了,贺子丰把马车和货物,架子什么的寄放在他们租的那个小后院那里。 随后带着秋玉去这条街最边上的铺子那里。这条街有不少铺子。大部分都开门营业呢。只有少数关着门,这铺子,以前是一个小酒馆后来不干了。挂着卖卖了足有两年半。 周围的价格上下两层的铺面差不多都在二百四十两左右。” 贺子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语气态度有些不好:“谁啊?” 贺子丰现在休假,也没穿衙役的衣裳,只道:“我想看看铺子。” 中年男子打了个哈欠道:“看可以,只卖不租,二百八十两,不二价。” 贺子丰觉得这个人也怪会卡价的,就像知道了他就带这些钱来的似得。 随后打开了门,贺子丰跟秋玉进去看了看。里头的陈设看起来有些老旧。楼上可以住人。楼下可以摆十张桌子左右,有个后厨,再往后是一个小院子。虽然院子不大,但是院里有一个水井,他们很喜欢!有井的话,取水就更方便了。像他们做卤味之类的,都得大量的清洗。 秋玉道:“以后要是天色晚了,我们也可以不回去了。就在店里住。” 贺子丰对房主道:“能便宜点么。” 话音刚落,对方就有点发火了:“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说了不二价,不二价的。” 正在这个时候,从外头进来一个,也是摆摊买饼的,道:“老徐,借一把斧头。”显然是这个房主的好朋友。 老徐随便挥了挥手,他自己就进去找了。熟门熟路的拿到了斧头之后也没着急走,站在那看起了热闹。 贺子丰一愣,没想到他这脾气这么生硬,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见秋玉实在是喜欢这个铺子,道:“那行,二百八十两我们买了。什么时候能去衙门口办手续。” 老徐道:“我先说好啊,二百八十两是空房子。桌椅板凳,灶台都不带。你要是都留的话,还得给我五两银子,另外那口井是我们花钱打的。在县里打这一口井,没个十五两银子下不来。你要是要的话,我也不问你多要,十两银子你拿走。” 贺子丰都快被他这狮子大张口说笑了,桌椅板凳加起来也不值五两银子,这个就算了,打井的钱要另外算在铺子之外,去哪儿也没有这个道理?“你的铺子本来就比别的铺子贵。我也没跟你讲价,桌椅板凳你都搬走,那口井能不能给别跟我们算钱。” 老徐两眼一瞪道:“那不成,我这铺子好,周围的你也买不到!十两银子必须一个字不少的给我。” 秋玉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这桌椅板凳他能搬走,难道井还能搬走么?道:“如果我们只给二百八十两呢。” 老徐道:“那井我就找人填了,也不能便宜了你们。铺子是铺子,井是井。” 秋玉一听他如此不讲理,也有点怒了:“我不买了。” 老徐一点不在意,还道:“你们不买,有的是人买!” “你。”秋玉看他这样就有些生气了。 贺子丰道:“那你卖给别人吧。”说完带着媳妇就走了。 刚走出去,就看见了熊哥和他身边的身材娇小的刁飞一块巡街呢。 他们看见贺子丰,就连忙过来打招呼,问他身体的恢复情况。 屋里的老徐,一看他竟跟衙役认识,有些紧张:“这人谁啊?” 卖饼的那个人,道:“你不知道还敢跟他那么横,他可是衙役。” 老徐有些紧张,但还嘴硬:“衙役怎么了,我不卖他还能来抢,再说他没穿衙役的衣裳谁知道他是谁。”说这话的时候还伸着脖子往外头看,生怕人家公报私仇。不像之前那么横了。 刁飞跟熊哥,看见了,道:“你怎么从他家出来呢?” 贺子丰道:“可别提了。”随后就把他想买铺子这事儿说给两人听,看他们俩相中了么。他就坐地起价,院里打好的井还要收费,他脸上写着冤大头么? 刁飞道:“贺哥,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不是这么脾气,房子怎么会卖两年卖不出去,当年他这个铺子租给了酒馆,瞧着人家赚钱之后涨价把原来的酒馆赶走了。他自己依样画葫芦的开了一个。生意不好,没几天就没人了。他有这个先例,大家都不来租他的房子,现在又改成卖了,要我说他这个房子就烂在手里最好。” 熊哥道:“唉,小刁的叔叔有个铺子不是说想卖么。” 刁飞一听,道:“我叔叔那个铺子有点小,贺哥估计看不上。” 贺子丰道:“过去看看。”他过去一看已经被租着呢,现在是一个小的杂货铺。地方不大但每一个角落都被利用上了。满满的的小铺看着也满舒心的,这个铺子没有二层,租客一家三口吊了个棚,搭个梯子住在上面。 刁飞的叔叔是房主,道:“最近儿子成亲用钱,不然我也不会卖房子。既然你是小飞的同僚,我也不多要,八十两银子,你就拿走!这么个铺子一年租金还四两银子呢。光吃租子都值。” 第49章 上山 秋玉一看也觉得这个不错,价格合理,位置也好,道:“买吧。”买这个小的,就不用借钱了。 刁飞的叔叔道:“你们是自己用,还是往外租啊。这个租客挺好的。”杂货店的租客不是本地人,一家三口出来讨生活的。据刁飞的叔叔说,他每次交房租都很积极。 贺子丰让继续租。 他们一块去写了过户的文书,这个铺子就正式落在了秋玉的名下了。 所有人看着秋玉的眼神里都带着惊讶,秋玉悄悄的拉贺子丰的袖子想要让贺子丰改变主意。 贺子丰道:“乖一点。” 秋玉脸一红。 很快买了铺子,那杂货铺的店主得知换了这个铺子换了人之后,立刻跟贺子丰签了两年。拿了八两银子出来。他这个杂货铺看着虽然不大,但里面压了不少钱,老顾客也都走顺腿了,万一要说搬家的话就很麻烦。 还是把合约签了放心。 出去一趟,多了个铺子。秋玉把地契细心的折起来放在怀中。 办了这么大的事儿,贺子丰招呼秋玉回家。 跟刁飞和熊哥约好,等他回去的时候请两人喝酒这才放手。自从经历了大案,现在贺子丰可是衙役中的红人,都知道未来他的前途无量,就想早早跟他交好。 贺子丰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刚才那个老徐站在门口张望呢,看见他们的时候,脸上堆起了笑容道:“哎,官爷,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要是看上我这铺子,二百八十两就拿去。”他也想明白了,这铺子两年半都没卖出去,要是错过了贺子丰他们,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被卖出去。 贺子丰道:“你还是留着吧。这个铺子现在就算二百两给我,我都不要了!”他的铺子卖的价格本来就比较贵。本来都不挑剔了,还被人这样坐地起价。说的话也难听。让人心里不舒服。 刚才在铺子里,觉得铺子千好万好,但闲下来才发现也没有那么好。他们手里有钱的话,不愁买不到好铺子,何必花钱买不顺心。 老徐看着贺子丰,见贺子丰一点回心转意的样子都没有,后悔了。说来也奇怪,这铺子没人买的时候他天天着急,生怕砸在手里,可是一有人买,他就舍不得卖了,再三的刁难人家! 如今看见爽快的买主不要了,老徐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不逞一时口舌之快好了。 买了铺子,贺子丰带着秋玉赶车回家,一路上,秋玉还哼着歌。他也没想到才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从贺家的水深火热脱离出来了,现在有铺有田还有房,这是以前不敢想的生活。秋玉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贺子丰俊伟的背影。不知想了什么又出神了。一直撑到手酸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帘子。 就听贺子丰道:“在里面坐着不闷啊?出来坐一会儿吧。”说完把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秋玉掀开帘子坐在贺子丰的边上,还是坐在赶车的位置舒坦。 秋玉道:“晚上想吃什么?” 贺子丰道:“山野菜大包子。”家里天天煮酱大骨,偶尔也想换点清淡的。 秋玉道:“成。” 贺子丰道:“待会儿我们一块上山采吧。” 第一次看到秋玉的时候就是在山上野的很,没想到他却能养出然然这么乖巧的孩子。 俩人回了家,先把东西卸下来,随后把青花喂了,自从换了草料之后很利口,青花很喜欢吃。尤其是掺了豆柏的,要是加的不够还要趴在地上不起来,也像小孩似得。 俩人要山上换了一身旧衣裳,反正回来还是要洗的。旧衣服没有那么高的领子,从衣服里透露一点红痕也足以让村里的嫂子们起哄了。 秋玉抬起脖子:“印子淡一点没?” 贺子丰道:“淡了,别人看不出来。” 秋玉才不信他的鬼话呢,可是家里旧衣裳就这一套了。剩下都还挺新的,要是上山划破了肯定心疼。只好道:“那咱们从小路上去。”贺子丰带了一个筐,秋玉鬼鬼祟祟的跟上了他。 倒是幸运,这一路上没有遇见人。 秋玉上了山,就想回到后花园似得,整个人灵活了几分。 一路上,看见大的山蘑菇,足有两个拳头大摘了几个,看来这次运气还不错。 他们一路采蘑菇,这条路果然没被踩出来,野菜两三棵野菜就能抄一大盘了。蘑菇肉像小伞一样。这种炖鸡来吃,嫩滑嫩滑的比鸡肉还好吃呢。 县里的人就爱吃蘑菇,价一向是比其他的野菜高很多。 秋玉不光采蘑菇碰见鲜草也会摘一些,道:“这是给然然的兔子的。”他们家的兔子衣食无忧的,现在胖的不行。连狗子爹看了都说这兔子大,烤了肯定好吃。秋玉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家儿子这么喜欢,只能养着了。 贺子丰跟在秋玉的身后,发现秋玉上山之后整个人高兴多了。 细想起来,自从跟他成亲,秋玉再也没有这么自在的上山玩耍。 贺子丰道:“以后我们常常来!” 秋玉嗯了一声,随后还收集了很多山间小野花的种子。这种小野花什么颜色的都有,在山林里野蛮生长,风儿一吹就是一大片,漫山遍野的小花。 秋玉道:“等下次然然回来,我们一起种在新房子旁边。” 贺子丰道:“那再挖一些土,咱村的土长得不好。” 秋玉道:“这个不着急。”他在前面走。贺子丰摘了几朵小花。村里的孩子,对于编花都很有一套。贺子丰的手更巧一点。他把一个蓝色的花,一个紫色的花,也不知怎么绕的,编成了一支小蝴蝶递给了秋玉。 秋玉收到之后也很惊喜,一直在手里拿着。很是稀罕:“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个。” 贺子丰轻笑道:“我会的还多着呢,以后再慢慢的告诉你。” 秋玉嗯了一声,采了一篮子的野菜这才下了山。野菜的根部都沾着泥土,需要把根给掰开,一个叶一个叶的洗。秋玉洗菜,贺子丰揉面。俩人不需要吩咐互相也很有默契。 贺子丰做发面的包子,揉好面之后就自然醒发。 然后秋玉让他去隔壁村买二十文的猪肉,包子里加一点肉馅更鲜美。野菜吃起来是有些涩口的,有肉之后味道才会变好。 贺子丰出去买了点肉。等贺子丰回来的时候秋玉已经开始切野菜了,贺子丰则是剁肉。这可是个技术活,不是光有力气就行,要是控制不好的话,就会蹦的到处都是。 贺子丰在旁边剁肉馅,把野菜切碎之后用盐杀一下,攥出水来。一共七大团野菜。这要是做起来,至少能出一百多个包子。下过雨之后空气凉爽许多,可以放着! 贺子丰把剁好的肉馅放在里面。 用力的搅和了一下,秋玉放上了各种各样的调料,面也醒发了。揉一揉就可以擀面包包子。 被看贺子丰什么都会,但他包包子的技术可不咋样。远远没有秋玉包的好看。 但贺子丰捏的包子,个个都要贴着秋玉家的包子。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一连十几个都是这样,秋玉都不自在了。看了贺子丰一眼想了想没好意思说,又看了贺子丰一眼。 一直到案板上摆满了,贺子丰下了笼屉去蒸。 水开之后窜气儿,没一会儿胖嘟嘟的包子就都出锅了。掀开盖子的时候,个个包子都变成了胖乎乎的,美丑变得不明显了。贺子丰用筷子夹起一个,空嘴咬了一口,外皮松软里面的馅儿是咸香的。 肉跟野菜今混在一起,味道非常绝。比寻常菜的还要紧实好吃。这空嘴吃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又调了个香醋和油辣子的碟,蘸了一下,扑鼻的酸辣混着咸香,一瞬间的刺激让五感都打开了,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秋玉看他吃的狼虎,道:“慢一点,锅里多着呢。”刚出锅的可烫了。 贺子丰学着灌汤包的法子,把醋灌进包子馅里,吃着也很爽。吃完一个他还意犹未尽呢:“就是天天吃这个也吃不腻。” 秋玉就喜欢看贺子丰吃饭,每次看他吃东西都很有食欲。秋玉道:“这有什么的,你想吃了,我就给你做。” 贺子丰一听,道:“对我这么好?”他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他发现了秋玉不光是惯着然然,就连他也一样,好像从来没有被秋玉拒绝过,他脑子里又开始想那些少儿不宜的。 秋玉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俩人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猜他准没想好事儿:“又补充了一句,那要看我高不高兴!” 贺子丰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他当了衙役之后,对脚步声很敏感,随后站起身来,果然看见了刘嫂子敲门。 正赶上贺子丰他们吃饭,秋玉还留她在这边吃饭,刘嫂子道:“不吃了,我来是告诉你们一声,贺子丰的亲娘回来了!”他们住的最远,刘嫂子从村口得知消息,就赶紧过来通知了。 第50章 周到 贺子丰跟秋玉连忙起身,俩人一块出了门。秋玉有些忐忑,贺子丰偷偷把手伸进了他的袖子,被袖子宽大遮住看不出来。 俩人走了一会儿才松开手。不过秋玉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他们到了村头,就看见了穿的有些破烂的方氏。她很瘦弱,头发半白。若是在外头看见了,都不敢认。 周围的人都围着方氏,方氏许久没面对这么多人有些拘谨。 看见贺子丰的时候,方氏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我的儿。”母子分别的时候,贺子丰还小呢,方氏很多年没看见了,只要看见年岁差不多的孩子总要感慨几分。如今看见了亲生的孩子,眼泪就像止不住似得。 贺子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英俊魁梧。 贺子丰过去抱了一下他娘:“娘,我们回家去。” 方氏忍着眼泪道:“不了,娘就是看看你。” 秋玉一看见亲婆婆穿的这个样子也知道这些年在外头辛苦了,没等说话眼眶也跟着湿了,道:“娘,我们分家了,您来您儿子家。” 贺子丰立刻道:“对。”随后就带着方氏回了家。 方氏跟贺子丰刚一走,贺东来就过来了。大伙儿早就知道贺东来相亲不成反被媒婆骂了一顿。贺东来越老越糊涂,做这些事儿就没一件让人瞧得上的,如今对他不像之前了。有人对他道:“你来干什么?” “我看我儿子的娘,怎么了。”贺东来脾气越来越大了。寻常无事儿的时候,大伙儿都不想跟他说话,怕被呛。 不过也有人看出他居心不良:“该不会是想找她娘旧情复燃吧!” “就想美事儿。” 自从贺子丰当上衙役之后就成全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了,贺子丰的日子过的越好,贺东来心里就越难受,这不是再次证明他眼瞎么。两家交恶,现在万海一家也走了,酱坊也没有了。他就剩俩不成器的儿子。 贺凡上山受的伤已经好多了,能稍微干点活儿。但在乡下比不上一个正经的劳动力。就想要跟贺子丰他们重修于好,显然贺子丰现在是铁了心。 二儿子现在捧了县衙的饭碗之后,连村长都要巴结着他。贺东来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听闻方氏回来了,心里就一动,可惜他知道消息已经晚了,人已经跟贺子丰回去了。 贺东来回家了,只要方氏没出村他就不着急。 …… 贺子丰把人给带回家,秋玉连忙去找了一个贺子丰以前穿的衣裳。虽是旧衣裳,但洗的干干净净。让贺子丰去烧水让方氏洗一洗。 秋玉毕竟是哥儿,也不方便,随后去求了跟他们关系好的刘嫂子。 方氏看见儿子就像做梦似得,如今看见他居然还住上了青砖大瓦房。 院子里还有一匹高头大马,这是她儿子家? 刘嫂子道:“婶儿,这些年你又找男人了么?” 方氏道:“没有,离开村之后,就去外地给人家做活儿。”因为签的是活契,还被那些死契的婆子丫头们欺负,如今岁数大了,就被赶了出去。她攒了七两银子路上还被抢了一半。 幸亏她把银子分散放,这才有钱能回来。 刘嫂子继续道:“那您有啥打算?”毕竟这个岁数了,也不好再出去折腾。 方氏道:“我去县里给人家洗衣服也能讨口饭吃。”她对儿子有很深的歉疚。生而不养,总不好再让他养老! 刘嫂子道:“婶儿,你就跟儿子住在一起呗,这房子虽不是他们的。但他们盖的房子比现在这个还阔气呢。” 方氏在外头估计一直没洗过澡,洗澡的水都是黑的,头发干枯都打结了。用胰子好好的搓了搓,身上下来的都像泥汤似得。 好在秋玉贴心,准备了两个泡澡桶可以洗两遍。衣服都跟准备好了,虽是贺子丰的旧衣裳,但旧衣裳小,正好适合方氏穿。 刘嫂子连忙把观察到的这些事儿说给了方氏听,夸她有福气,有这样的儿媳。还夸了秋玉会持家之类的。 方氏道:“刚才看了一眼,秋玉是那个漂亮的哥儿么?”跟他儿子站在一起还蛮和谐的:“他们怎么样?”要不说秋玉周到,把刘嫂子请来。方氏一走二十年,许多事儿都不知道了。跟儿子亲近中都带着陌生的感觉,更别提对儿子的爱人了,这个时候有人帮她答疑解惑是最好的。 刘嫂子道:“嗨,没娘的孩子可怜啊!”随后就说起了贺子丰以前是如何被后娘和亲爹欺负的。别的不说,成亲的时候,后娘给秋玉准备了一双小鞋,当地的习俗是这个鞋是男方准备的,要合脚生活才能和美,结果小万氏在这地方给他下马威。 要是这样传出去会被全村的人笑话的,气性大的新媳妇一头碰死的都有。贺子丰知道之后,连忙找出自己的新鞋让媳妇穿,给秋玉撑腰。生产的时候后娘又不给找稳婆,生孩子无论对女人还是哥儿都是一道鬼门关,弄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最后是贺子丰亲自给他家然然接生的。 听的方氏眼睛抹泪:“是我对不住他。” 刘嫂子道:“亏得贺子丰坚决分了家,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她跟几个村里的人闲话的时候,也说,在大是大非上贺子丰还是比村里很多老爷们强。 村里也有偏心的老人,但儿子愚孝,想走也走不了,连带着媳妇孩子一辈子给兄弟们做踏脚石。 像贺子丰这样干脆利落的,倒成了村里那些受气的小媳妇心中标杆,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个魄力 洗完澡,给她擦干净头发,发现他身上瘦的都没肉了,真不知道是怎么熬回来的。 都是女人,刘嫂子心疼起了方氏,这世道对女人不公平,她成过亲的人,上头也没有爹娘了,就没有娘家了,总不能去兄弟那里住,兄弟也一大家子人呢,没有啥好的去处。 擦干了水分,换上了儿子的旧衣裳,裤腿和衣服都有些宽大。 刘嫂子就是做衣服的行家,道:“我回去把家里的针线笸箩拿回来,直接给你改一改。” “能穿,别费心了。”方氏说着。 但刘嫂子是个利落的人,说完话就出去了。贺子丰家外头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方氏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有些陌生话拘谨。 贺子丰拉着秋玉道:“娘,这是秋玉,我们已经成亲五年了。还有一个孩子,在县里读书呢,过几日他就回来了,到时候让您见见!” 说完话,贺子丰跟秋玉就找了个竹子编的蒲团垫在底下,俩人跪下给方氏磕了个头。 方氏看见受了儿子跟秋玉的一礼,眼泪哗哗的掉。越发显得局促了:“娘啥也没给准备。先欠着啊。” 起来之后,秋玉掏出手帕想给方氏擦擦眼泪,又不知道怎么接近。就递给了贺子丰。 贺子丰亲自给她娘擦了擦眼泪。 方氏跟刘嫂子在里面说的话他们也听到了,这些年她娘的日子也不容易。 过了一会儿刘嫂子回来了。直接就要给她改衣裳。 方氏还有些舍不得,要是把衣裳改小了,以后贺子丰就没法穿了。 秋玉道:“本来这衣裳他穿也小。娘,你先穿吧。”随后又跟刘嫂子说话,让刘嫂子给方氏再做衣裳,用她的布,到时候工钱和料钱一块算给她。 秋玉道:“做两身换洗的,再做两身冬天的棉袄。” 方氏心疼钱道:“不用,我抗冻,旧衣服就能穿。” 刘嫂子道:“婶儿你就答应了吧,这是孩子们的孝心。” 方氏一听这么劝,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还是有些疼的。 改了衣裳,方氏穿着合身多了,洗了澡换了舒服的衣裳,这衣裳还是儿子以前穿过的,这个认知让她分外安心。 秋玉把家里的包子让她吃。他们虽然包的只是寻常野菜馅的。但这包子滋味足,里头还放了肉,吃起来很香。 方氏一连吃了两个。 当天六子村长还来了,方氏要回来可落在儿子的名下。 方氏看着儿子,又看了看秋玉,最后道:“我可以去县里做活儿。” 六子村长道:“老姐姐,你就落在儿子名下吧,有这么出息的儿子,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还往外头赶?” 方氏小声道:“我怕给他们添麻烦。” 贺子丰道:“你就放心住在这边吧。” 方氏对贺子丰的态度过分小心翼翼了,见他发话了才不吱声了。 六子村长看着方氏。道:“有事儿就在村里找我就成。” 方氏受宠若惊,还亲自送他出门。 外头的村民看着方氏,也有些惊讶,都说人靠衣装果然不假,她刚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的,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看着就体面了许多。 秋玉已经把另外一个房间打扫过了。去他们床上找了两床松软的被子铺上,道:“娘,您才回来一定累了,早些休息吧。” 方氏的确累了,躺在床上,许久没睡过这么松软的床了,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云朵上面似得,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这一天家里乱糟糟的都没来得及收拾。当夜秋玉靠在贺子丰的肩膀旁边,有些睡不着,贺子丰见秋玉翻来覆去像摊煎饼似得,用手把人给搂回来,道:“怎么了?” 秋玉半夜用胳膊支起半边的身子道:“也不知道娘喜不喜欢我?” “喜欢。”贺子丰笃定的说着。 秋玉好奇的看过去,道:“娘跟你说了?” 贺子丰说:“那倒没有,但是她是我娘,我喜欢,她肯定也喜欢。” 秋玉被他这胡搅蛮缠的道理给说的一乐,道:“烦人。” 贺子丰把人搂在怀里,秋玉有贴在他的胸口,道:“我跟刘嫂和徐嫂说了,咱们明儿要出摊,让她们早点来陪咱娘解闷。”省着她娘不自在。 贺子丰道:“还是秋玉最好了。”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有这么周到。 秋玉被他说的脸一红,道:“就知道哄我。” 贺子丰跟他玩闹了一会儿,秋玉心里的紧张感这才缓解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秋玉早早的煮了点小米粥。像他们这出摊的人都不吃早饭。这次是特意给方氏做的。 没想到方氏起的比他们还早,大早上的院子里已经被收拾一遍了。看着干净整洁的院子,也不知她昨晚睡没睡。 “娘,您什么时候起来的?”秋玉说着。 方氏道:“才起来不长时间,你们出摊我跟着一块去吧,别的忙帮不上,至少还能帮你们抬一抬东西。 贺子丰道:“这点活儿不用您,秋玉给您做了早饭过去吃点吧。” 方氏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如今看见有昨儿剩的包子,还有小米粥,小咸菜这日子是以前现都不敢想的。 方氏虽然是到了自己儿子家,但吃白饭不干活儿让她很难受,恨不得多干一点。这才能住的踏实。 方氏道:“让我跟你们去吧,我保证不惹麻烦。”明明是对自己儿子,但语气中却莫名有种讨好。 秋玉看了一眼贺子丰,估计他们都想岔了。方氏是个做惯了苦活的人,根本闲不住,让她闲着才是最难受。 贺子丰道:“那成,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见贺子丰松口,方氏这才高兴了。今儿有方氏在,他们也算是沾光吃了一点早饭。随后上了车,秋玉以前都是跟贺子丰并排坐在外头赶车,但今儿有方氏在,他不好意思把方氏留在车厢内,可是要让贺子丰驾车,他们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也不自在。 索性他来赶车,让贺子丰进去陪他娘。 贺子丰爽快的答应了,青花跑的又快又稳,他们把车厢两边的小窗户打开,马儿跑过的时候,有过堂风,也很舒服。 贺子丰道:“娘,你这些年想我吗?”这是上一世,他最想问的问题。当初每次被他爹怒骂,都觉得是因为自己干的不够好。有的时候也想要是他娘在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方氏道:“怎么不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想的生生的疼,她在雇主家里的时候,是有机会入奴籍的,可是一旦入了。儿子也成了奴才的孩子,她一直咬牙没入。 俩人还是不熟,再多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不过到底是母子,哪怕不说话也感觉不尴尬。 青花大早上撒欢跑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县城。因为在家里吃了早饭,这次比平日晚了一点,很多人老食客都在这边等着。 天天吃他家卤味吃上瘾,一天不吃就馋的厉害,看见他们道:“咋才来?” 贺子丰跟秋玉一边搬东西一边跟人解释道:“今儿有些事情起来晚了。” 像那些天天过来买的老食客,对他们家很熟悉,看见方氏,道:“这位大娘是?” 方氏没开口,贺子丰就道:“是我娘。”给方氏感动的够呛。 随后大家可就开始买起来了。 贺子丰跟秋玉在忙,方氏也跟着帮忙,多一个人搭把手,轻松了不少。他们就是忙半个时辰,没准备太多,卖完就拉到。 方氏以前一直在大宅里,很少这样抛头露面的接触人,这次的体验让他既紧张又有点兴奋。而且大家都很买账,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利。 方氏等回去的时候,还有些没过瘾。道:“卖货还挺好的。”不光是他们,其他的小摊前也有不少人。 贺子丰道:“嗯,以前我们还烙饼,但是太累,实在是干不过来,就放弃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要路过肉摊。肉老板都习惯了每次准备好东西,他们给了银子直接把东西接过来就成。而且像猪杂碎这些,他们都收拾一道了。回去再清洗几遍就可以用了。 现在肉铺的人看秋玉就像看到财神爷似得,以前大骨头,和猪下水都得半卖半送的。还未必能卖得完,最头疼的东西被秋玉他们两口子给收了,不但不赔钱还能小赚一点。生怕秋玉他们不来,每次都要白饶一对猪腰子或者二两瘦肉什么的。 拎了上了马车,一路回了家,仨个嫂子都在门口等着呢。刚一回来,就听说贺东来来过了。 听闻他来过,贺子丰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道:“娘,你年轻的时候都没跟他在一块,现在岁数大了,他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儿子,明显叫你过去伺候他们呢。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在这边,我肯定供你吃饱穿暖。” 方氏一听道:“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娘很高兴。”再也没说别的,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想谈论贺东来的事情,怕被村里人笑话。 等那几个嫂子一来,方氏也加入了他们开始清洗这些猪下水之类的。 贺子丰见方氏没什么异色,他出去了,这次是特意去找渣爹贺东来的。 贺子丰刚去了贺家老宅,一进去就闻到了屋里传来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先是小万氏走了,接着万海一家离开,这里一下子清净了。 刚进去,就看见贺凡在院子里收拾野菜,以前他是老疙瘩,只顾着跟侄子玩就成了,万海是个万事不管的甩手掌柜的,如今照顾家里的责任落在了贺凡的身上。 贺子丰刚一进去,就看见贺凡过来,道:“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摆了摆手,并不跟他多言,道:“爹呢。” 贺凡一听,就知道必定又是他惹事儿了。朝着房间指了指。 贺子丰直接了当的把房间打开,果然看见贺东来在那里边坐着。他的年纪不算大,许多活儿也能做,但他就在一旁,对干活的别人指手画脚的。 贺子丰道:“你以后别去找我娘!” 大概是贺东来每一次对上贺子丰都吃亏,这次碰见他有些气短。道:“少年夫妻老来伴,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着你娘找不找男人?真是笑话。” 贺子丰一听就知道他必定是在打这个主意,怒道:“我娘就是找,也是找好的。何必找你这个混蛋。”贺子丰说着说着火气还起来了,道:“我告诉你,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你要是再来这上来捣乱,我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摔门离去。 贺东来见他走之后才敢跳脚道:“畜生,跟你爹还敢这么说话,就该天打五雷轰。” 随后屋里又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贺凡看着二哥走了,他不敢拦。此刻家里又被骂声所响彻。就看许多日不出屋的贺同也拄拐出来了。脸上带着一丝讥讽,道:“贺凡,你不觉得爹很无能么?” 贺凡不说话。他有点怕这个三哥,总觉得三哥脸上的笑容很邪。 贺同道:“有本事的人都走了,就剩下咱们跟这个爹,你说,走的那些人,是不是从来没把我们当家人!”他眼神里有些怨恨。贺子丰也就罢了,万海也是这样,看见有高枝转身就走了。他根本不相信她娘会死,估计是受够了这样糟糕的人生了。却根本不管他们。 贺凡道:“我会照顾你的。” 贺同冷哼了一声:“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活呢。”随后转身又关上了门。 …… 贺子丰回到家中,这边都已经开始干活儿了。他娘适应的还挺好的。没多久也跟刘嫂子他们混熟了。唯有秋玉看出他心情不好,跟着他进了屋。 看见贺子丰皱起的眉头,主动的抱住了他:“不生气。”他从贺子丰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几分担心,贺子丰虽是一家之主,但也是有感情的,贺东来再三的挑衅显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贺子丰没有做声,秋玉还主动的亲了亲他的喉结,用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贺子丰拉着他的手,随后给了他的一个深吻,秋玉双手搂着贺子丰的后背,好似投入又像在哄他。一直到把人亲的气喘吁吁,贺子丰才放下他。 有人哄着,还是挺好的。 贺子丰看着秋玉,汹涌的怒意被奇迹般的安抚了,随后牢牢的抱着秋玉。 第51章 方氏 小方氏就这么在家里住下了。母子两个人分别了二十年,再相见,总是有一种过分的客气。 家里有小方氏,就没缺过柴火也野菜,只要发现她没在家,肯定是上山捡树枝去了。 方氏这么能干。秋玉也有些紧张,把家里收拾的干净到不忍心下脚。 没几天,房子交工了,新家里什么都没有,还需要置办一些东西。 贺子丰给了她娘一两银子,让她想买点什么就买什么。她买的却全都是家用的,她这个人买东西货比三家,买到的东西都比别人便宜。 秋玉很服气,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就让方氏去买。 她也愿意干这样的活儿,逛着街就把东西都买回来。每天买一车,逐渐的新房子也有模有样了,青花的马厩盖的也很气派。里头垫上了柔软的草,它很喜欢在里头玩。 他们人已经搬过来了,旧房子收拾好,交还给了原房东。住在新房子,还是非常舒服的,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房间。 有了更大的地方,干活儿也更加方便。 方氏看贺子丰还从山上挑了两担土,道:“弄这个干吗?” 贺子丰道:“明儿我儿子回来,上一次跟秋玉说好要在房前屋后种花,还是山上的土好。”有腐叶给它增添营养,可比常年被踩的干土强。 方氏一听,道:“小然然喜欢什么?”头一次见,她也没什么准备。上次贺子丰给了他一两银子,还剩下六百多文呢,想着明儿跟他们出摊的时候投其所好买一点。 贺子丰道:“大概就喜欢野花小兔子什么的。”说起儿子嘴角就带了一丝温柔,他儿子比起旁人来讲,太好养了。 方氏知道院子里那两只大肥兔子就是小然然养活的。 前些日子贺子丰还给儿子的小宠物重新订了个大笼子。 母的那只好像都怀崽了,成天薅毛,窝里已经蓄了不少兔毛了。 方氏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从外头买了十只小鸡,十只小鸭子。买这些就花了一百文。如今方氏跟刘嫂子她们混在一起,村附近有啥新鲜的东西她都知道,有人专门卖鸡苗和鸭苗的。 不过村里的人都不爱养,小鸡仔不容易养,方氏弄了点粗粮,旁边放了一点水,小鸡仔们争先恐后的吃上了! 还把闲着的后院给开垦了,打算过些日子也去挖点土,种点菜。 贺子丰一听,道:“何必等,我现在就去挖土!”随后又挑了三担土。 种子都是方氏用一些布头之类的跟别人换的,这些布头都是当年秋玉倒腾的时候挑好的,或整块的留下来的,那会儿想着做点东西,但一直没做。而且那些布太花了。渐渐的用不上。上次搬家收拾的时候发现方氏喜欢,顿时就提出要把这些东西都给方氏,他也好清清柜子。 方氏得了这些布头,却宝贝似得收着,这东西在她手里可有大用处。 村里的人大部分家里都有院子,挑好的有留种子的习惯。这布头还成了硬通货。换了不少好种子,还换了二十多个鸡蛋,说要留给他孙儿回来给他煮鸡蛋吃。 方氏回来这些日子,逐渐的找到了节奏,对刘嫂她们道:“还是在村里生活舒坦。”以前给那些有钱人家做活儿,从早到晚上根本没有清闲的时候,人还多,还要被迫勾心斗角,防着人互相使坏,还有一些豪门家的阴私看不惯。 方氏还是喜欢在家种地的日子,只要勤快就饿不死,这样的简单让她心里舒畅起来。 只是她现在要防着小鸡不能进后院,别把她刚撒好的种子给吃了。 贺子丰以前给兔子闲置的笼子,兔子小了,正好给小鸡用,白日里放它们满院子跑,这到了晚上就给关进小笼子里,一群毛绒绒的小鸡挤在一起,晚上也不冷。 至于小鸭子更皮实了一点。家里养了鸡鸭之后,院子里处处能听见它们的声音,让人无端心情就会很好。 贺子丰现在一天两大锅,一锅卤味一锅酱骨头。上次狗子爹赶集的时候卖酱骨头火了之后,每次赶集都要来订二百斤,附近各个县城赶集的日子不一样,又的是逢五,有的是逢八。一个月总有个七八次,又是一笔进项。 秋玉跟贺子丰商量道:“上次娘给咱们买了东西,给她钱她不要。咱们给她一点银子吧。”都是穷日子过来的,知道手上没钱那憋屈的滋味。方氏的手上就几百文,还是贺子丰上次给的。小方氏要面子,不好意思伸手管儿子要钱,但她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贺子丰道:“成,我跟娘说一下。” 贺子丰就去找方氏,刚一提,她就连连拒绝,道:“不用,我哪儿能要你们钱,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贺子丰道:“跟自己儿子客气什么?” 方氏看着贺子丰,道:“不是客气,我手里真的有,等我将来没有了,再管你们要。我看村里有几家编筐编的还挺好的,要不我也去做一点小生意。”她天天出摊帮忙,觉得有个小本买卖也听好的。 村子里,编筐家家都会,不当个好东西。很多妇人和汉子闲来无事的时候编着解闷的,毕竟守着大山,枝条树木不要钱,时间长了,家家户户都攒了不少。方氏观察过了,这东西在村里不值钱,但在县里还是有人用的。 就比如家家户户买菜什么的,放在筐里也省的手里拿。 贺子丰道:“成。” 第二天一早,就看方氏搬了十几个筐,都是一文钱买的,她打算试试看。 贺子丰当年出摊的时候地方画的大,她那十几个筐可以放在他摊位边上。吆喝三文钱一个。这筐编的不算精致,不过一喊之后都卖出去了。 县里赚钱容易一些,农家人编的筐很实用,不但能拎还能双肩挎着。把买的东西放在筐里就行,很省力气。 再说价也不贵,买一个能用好久。碰见的哪怕暂时不需要也买一个。不一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小方氏头一次卖东西就卖的这么好,虽然四十文钱不算什么,但她也没费功夫。就好像这钱是白捡的一样! “娘好聪明。”秋玉在旁边拍马屁。 方氏道:“回去我再弄点,昨儿我去收编筐,他们还问我还要不要呢,我也没敢说。现在好了,这东西能卖!下次让他们多编一点。” 贺子丰道:“娘,你这东西卖的便宜,我看别人至少要卖五文钱呢。”他在外头赶车,声音传进来。 小方氏道:“赚点就成,县里的娃也不容易。他们的钱还有别的用途呢。”能赚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方氏现在有吃有喝的,还能做点小生意,这是以前没想过的日子。 方氏道:“咱们是不是要去接然然?”这个孙子虽然没有蒙面,但小方氏很期待。刚才还偷偷的去了隔壁的摊子买了一块两百文的平安扣。虽然不是贵的东西。但也是她当长辈的一片心。 “嗯。”贺子丰说着。 青花似乎也知道是去接小主人,熟门熟路的走在私塾那边。 这次他们没有故意逗孩子,早早的就来了,远远的就看见小贺然正在那边张望呢,看见他来,顿时原地蹦蹦跳跳了起来。还跟身边的同学们介绍道:“那是我爹。” 在一干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贺子丰道:“贺然。” “爹爹。”儿子声音很大。 贺子丰把马车听好,随后一伸手就把他家小崽子抱在怀里。 周围一干小朋友今的眸光更羡慕了,他们从来没跟他们的爹抱过。 贺子丰抱着他,随后转头对林夫子道:“我接他回去了。” 林夫子点了点头。 小贺然乖乖的跟夫子问了好,贺子丰瞧着狗子还没走,问要不要跟他一块回去。 狗子道:“那我跟你回去吧!” 贺子丰把狗子也带到了车上,笑着对林夫子道:“我们一个村的,我把这个孩子也带回去。” 林夫子答应了。 小贺然兴冲冲的回到了车上,直接扑在了秋玉的怀里:“小爹爹。”他刚想跟秋玉贴贴,却发现车里还多了一个陌生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 秋玉道:“这个是你奶奶,亲奶奶。” 就看小贺然唰的一下眼睛就亮了。道:“奶奶。” 方氏刚一招手,小贺然就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用小脸蹭了蹭方氏的脸,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贴脸。 贺子丰一看儿子一点不认生。忍不住想笑,真是个小嗲精。 等狗子一进来,小贺然就大大方方的跟他介绍:“这是我奶,我亲奶。”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狗子一听道:“我也有亲奶。不过我亲奶对我不好。”狗子爹是入赘的。他跟他娘一个姓,每次看到亲奶的时候,她奶跑的比耗子还快。 小贺然道:“你别难过了,要不我给你当奶奶。” 童言无忌,他这一句话让秋玉没忍住笑了。 狗子比小贺然大几岁,怒了,道:“不干。”他才不当孙子呢! 第52章 有志气 回到村里正好赶上狗子爹刚要去接孩子,就看见他们一块回来了。狗子爹道:“多谢。”省的他去一趟。 小狗子在县里读书总觉得不尽兴。回到村里就把那些孩子们叫出来,一起漫山遍野的跑,叫小贺然一块出去玩。小贺然道:“不了,我要陪我奶奶。” 随后伸出小手要抱。 秋玉给小崽子抱着下了马车道:“不能让奶奶抱,奶奶岁数大了。” 小贺然哦了一声,他们回到新家了。 小贺然看新家哪里都觉得好,还发现兔子生了好多小兔子,还没长毛,看起来足有十来只。 小贺然顿时高兴的蹦了起来:“哇,我的兔子。”贺子丰卸货,小贺然绕着他们跑。 秋玉刚一招手,小家伙就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了,秋玉道:“不要闹,待会儿摔了又要哭鼻子了。”他还发现家里的小鸡和小鸭子。小贺然用细嫩的手指摸一摸这个,摸一摸那个,喜欢的不得了。 贺子丰道:“这都是奶奶买的。” 小贺然蹦蹦跳跳的跑到了方氏的身边:“奶奶。”语气都带着亲近。 方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的平安扣:“喏,这个是奶奶给你的。” 小贺然先是看一眼秋玉不知道该不该要,见秋玉道:“既然是奶奶给的,你就收着吧。” 平安扣上有一根绳子,可以挂在脖子上,小贺然眼睛弯了起来,道:“谢谢奶奶。”随后就主动的拉了方氏的手,还说晚上要给他奶奶做糕糕吃。 给方氏哄的不行。 俩人回屋玩去了,他们在外头能听到从屋里传来俩人的笑声。 连贺子丰都服气了,他跟秋玉都不算是能说会道的,怎么生了个嘴甜的小开心果。 贺子丰偷偷的抱住了秋玉的腰,道:“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不过看见儿子回来,心里控制不住的欢喜。打算今儿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全家。 秋玉道:“娘已经做了鸡蛋羹了,晚上随便焖个米饭就成。” 贺子丰知道秋玉故意这么说呢,早早的就把鱼和肉买回家了,半调侃道:“是不是你亲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给做个米饭打发了?” 秋玉小声道:“我开玩笑的。”家里现在有孩子,倒不太方便亲密了。快速的把家里的活儿干好。他们每天做的那点卤味和酱大骨早就做熟了。连料包都提前配好了。再加一点老卤汁就可以了。 小贺然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摘了一大捧紫色的小野花。山上一大片都是,虽是不起眼的小花,但是插在小坛子上,还蛮好看的。 这一大捧花都给了奶奶,还抱,要贴脸。 给方氏哄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知道自己有个孙子,如今见了面一点都不认生,爱撒娇,哄的人都喜欢他。 过了一会儿,贺子丰才道:“你小爹爹等着跟你种花呢,你还去不去种了。” 一听说可以种花,小家伙还拉着方氏一块要种花。要把房前屋后全都种满。 三个人大干了一场。 贺子丰早早的就把他们种花要的土给撒在那边了,要论起来宠孩子来,他也不比旁人差。 家里的人都陪孩子玩闹去了。贺子丰开始炸鱼,到底是做小吃生意的,时间长了,他也练出来了,以前不会做的东西现在全会做了。 而且他也没有男人不进厨房的想法。等孩子他们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手上都是泥巴。 贺子丰把做好的饭菜都给端出来了。对他们道:“快去洗手,换衣裳,准备吃饭。” 小贺然重重的嗯了一声。 他们很快聚在了一起,高兴的吃起了饭菜,小贺然在县里读书,林夫子家的伙食一般,上一次秋玉给带的辣酱,早早的就吃完了,好在七日吃一回肉,到家里就都是好吃的。红烧鱼,炖猪肉,炒素菜,还有一个鸡蛋羹,连米饭都是纯白米饭。 知道儿子今天回来,秋玉昨晚上不睡,还给儿子炸了素丸子。放在阴凉的地方能放上十几天。秋玉打算走的时候给儿子带上。 “谢谢小爹爹。”儿子知道了,立刻说着。 方氏在旁边看着小崽子,嘴角上带着几分笑意:“这孩子真懂事儿。” 小贺然脸上的笑容顿时洋溢了起来,贺子丰在旁边道:“娘,这小崽子就是不经夸。你别夸他!” 方氏道:“这么好的孩子,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当天晚上,贺子丰让小贺然睡自己的小房间,他毕竟也大了。 可是等干完活儿,跟秋玉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他早上叠整齐的被子现在已经凌乱了。被子中间还有一个大包,刚好能藏一个小孩子。 小贺然估计是想给爹爹一个惊喜,殊不知贺子丰坏,怎么肯轻易的让小家伙如愿,故意给秋玉使了个眼色。 秋玉也抿嘴笑。 贺子丰道:“然然好不容易从县城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被子动了一下。 秋玉道:“要不我们过去陪他睡吧,走吧。” 被子动的更明显了,藏在里面的小贺然生怕两个爹爹走了,掀开被子道:“我在这里。” 小贺然藏在被子里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被捂的脑门上都是汗,秋玉把儿子抱在怀里,湿哒哒的衣服都给脱掉了,换上了一个红色露腚的小肚兜。 秋玉把儿子抱住亲了一口,道:“你怎么不自己住呢?” 小贺然在旁边道:“我怕爹爹想我。”说完还给贺子丰一个小眼神。 贺子丰道:“睡觉。”说完,秋玉换上睡觉穿的衣裳,贺子丰把小油灯给吹了。 小贺然许久没见到两个爹爹了实在是太兴奋,根本睡不着,小家伙用被子跟他们躲猫猫,一被发现就笑。 贺子丰也拿自家的小儿子没什么办法。道:“你在夫子那里也这样?” 小贺然道:“没有。”他实在是看见两个爹爹实在是太高兴了! 贺子丰一伸手,软乎乎的儿子就贴在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道:“睡觉。 贺子丰摸了一下儿子的后颈都有些出汗了,轻轻的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家伙被贺子丰一哄没一会儿就传来匀称的呼吸声。 贺子丰见儿子睡着了。把他放在床的最里面。第二天一早,方氏难得没有跟儿子一块出摊。她要在家里等着小孙子起床,不然孩子一觉睡醒发现人都走了,肯定会害怕的。 大早上小贺然迷迷糊糊的醒来,刚一出来奶奶已经把饭菜给做好了。洗手刷牙吃饭,不哭也不闹。 也就方氏不放心,还跟孩子又解释了一遍:“你爹爹一会儿才能回来。” 小贺然道:“爹爹要赚钱啊。奶奶你要是没意思的话,然然可以陪你玩。”家里他最小,他却还哄起了别人。 过了许久,秋玉和贺子丰才回来,这次贺子丰还带了茅根水,里面是甜甜的,是个外地的人卖的,他一喝就知道儿子肯定喜欢,买了两大碗,管进了他的牛皮小水壶里了。 拿回来给儿子喝。 “然然,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了。”贺子丰说着。 儿子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往河边跑:“爹爹。”贺子丰把牛皮水壶给了孩子,小家伙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后咕咚咕咚喝了,喝完眼睛都亮了,果然这种甜甜的东西他最喜欢了。 外头有四五个孩子要找他玩,小贺然有点想去,但又看了看方氏,生怕自己走了她没意思。 给方氏看的有些窝心,道:“这孩子。”随后招呼他们出去玩了。 贺子丰的休假也快要结束了。这次是上头开恩,放了他这么多日,好在上工也不累。 秋玉道:“我又叫刘嫂子给你做了一身衣裳。”以前家里穷,一直没有新衣裳。现在家里有点钱之后,秋玉可劲儿的打扮贺子丰。买的布料都是上好的。 刘嫂子做了一辈子的衣裳,摸着这么好的料子都不敢做了。生怕给做坏了,糟蹋了这块布料。 贺子丰换上衣裳。他人本来身材就很好,穿上衣服之后越发显得很有型。 秋玉看了一眼,就很喜欢。又看了几眼。 贺子丰道:“我干活儿的时候有衣裳穿,这个就留着重要日子的时候再穿。” 秋玉道:“做都做了你就穿把,再说能有什么今重要的日子,等然然嫁人至少还有十几年呢。”他就这么随口一说,却给贺子丰说的有点难受了,他的心肝宝贝给谁都不舍得,他现在这么努力的上工挣钱就是想给然然攒下一份家业。不让他未来过的辛苦。 等然然跑了一上午,渴了跑回来喝水的时候,贺子丰把小崽子抱在怀里,认真问道:“然然,你将来要嫁人么?”虽然还有十来年,可一想到这种事情,就有点不自在。 小贺然道:“不,我跟林夫子一样。读书今考功名。”他人虽小,志气却高。 贺子丰糟心了一上午,听见儿子这话一下子开心了,像是剩下喝了一口井水一样爽快:“好孩子,有志气!” 第53章 万海的近况 贺子丰去了县衙报道,休假之后再过去,衙役们都对他很客气。 “贺哥。” “身体好了吧?” “今儿兄弟的酒局,去捧个场啊?” 贺子丰挨个打招呼,他现在已经是衙役中的一个小头目了,管十个人左右,都是上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跟他在一个组的。 都以为他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呢,但他什么都没说,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贺子丰知道他这次晋升的太快,容易惹人眼红。最好还是保持低调。 再说他本来就是才进来这里不久的人,虽然有熊哥给他当引路人,但熊哥本身也是衙门的边缘化人物。 县衙这种地方藏龙卧虎,连谢家的小儿子都能塞在里面,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惹不起的富家公子。 还是一切照旧最好。 朱捕头有副手在这边管理,平日里不来这边点卯,每天发生的一切的事情都有副手告诉他。 朱捕头听闻贺子丰刚过来是这样的反应,笑道:“我就说他不错。”眼睛里有些欣赏之色。 这样不容易有矛盾,别看他被提拔成了头目,之前就有好几个人栽在上面了。 越是想要努力表现,就越是让人心里不爽!别的不说,包括朱捕头在内,如果他把这里管的特别好,倒像是他无能,没有人喜欢手下的人心思多。 他有抓雌雄双煞的功劳,上面会记得的。好刀有事儿的时候才用一用。平日里收在刀鞘之中就好。 贺子丰如今倒是不用巡街,他这种人是苦日子出身,还是干点活儿比较自在。 还是出去巡街了,谢瑞跟在他的身边。他胆小,所有人都不爱跟他玩。也只有贺子丰搭理他,现在他就喜欢跟在贺子丰的身边。 贺子丰也由着他,并不像别人一样驱逐他。 没一会儿就看见徐立从大宅中匆匆出来,看见贺子丰微微愣了一下,但也没打招呼。低头快步离开了。 谢瑞不知道贺子丰跟徐立以前的关系,此刻倒兴冲冲的说起八卦来。 谢瑞道:“老大,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没等贺子丰开口他就在旁边道:“县城里的人都传开了。龚家私生子的事儿,他就是那人的媳妇。” 贺子丰眉毛一动,道:“县里的人都怎么说的?” 谢瑞道:“还能有啥,说他半百的人了还弄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家宅不严呗!之前官银的事儿,还状告龚家,龚家的人恨得牙根痒痒,自然是想弄他们。据说只认回了孙子。这俩人现在少爷不少爷,奴才不奴才的呆着。就只得了一见小破茶铺,那茶铺半年都不开张了。掌柜的还是当家主母的人。”他有点幸灾乐祸。 谢家跟他们龚家本来就不合。碰见这种事情没有落井下石,只是背后嘲笑一下,已经算是厚道了。 贺子丰知道他们日子肯定过的不太顺,刚才跟徐立一照面,他憔悴了许多。 以前徐立的爹是村长,万海又是村里最有出息的青年,可谓是风光无限。来到县里,也是他们选的。 他们在村里接连出事儿,估计早就不想在村里呆了。 虽是在县里日子过的艰难一些,但好歹村里的人不知道,也能维持住他们从前的体面。 如今各过个的日子,贺子丰也不会特意去嘲笑他。桥归桥,路归路,如此正好。 …… 徐立看见穿着衙役衣裳的贺子丰的时候,脸上有一丝难堪一闪而过。 到了自家的茶铺,刚一进去,就看见万海在那盘账了。 万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自然看出这账面上的巨大亏空,他现在没有认祖归宗,领不了少爷一个月的十两银子。他亲爹说了,所有的开销都要从这个铺子里出,还说是他的儿子没有怂包。就好像他不把这个铺子弄好就是怂包似得。 不过万海的三个儿子入了族谱。幼童每个月可以领二两银子,三个人就是六两银子。这钱他们夫妻俩代领。还被丫头婆子们嗤笑,说他们连孩子的钱都要,可见是个没本事的。还有各种各样难听的话。 万海之前想着收拾个下人不算什么,结果却被当家主母知道了,说他心肠狠毒,果然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蛮人,让他跪一夜祠堂。 他一个大老爷们跪祠堂倒是不难承受,只是屈辱感很强。 万海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只有徐立在旁,道:“实在是太过分了。这种陈茶按照新茶的价格来收,说是给个铺子,实际上就是一个空壳子,还不如空壳子呢,空壳子我还能重新做打算,谁成想还有一个掌柜的俩伙计,都养成爷了,我使唤都使唤不动!” 这少爷让他当的真他娘的憋屈,他后悔了。早知是这样还不如不认这门关系,如今他们身份尴尬。 甚至还有人当着万海的面直接说小万氏当洗脚丫头都不检点,这种话听了都臊得慌,更何况大伙儿说的是他亲娘。 这种感觉就别提了,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万海想要分出来,但是刚一说出口就会被人骂说没规矩。在大户人家之中规矩大死人,根本出不来。而且年节的礼物,三节两寿,连有些年岁的婆子都要送礼。他那六两银子就是杯水车薪。 万海的亲爹有八个儿子,这八个儿子又各自生了孩子,还要给小辈们打赏,光这一笔就给的肉疼。 而且那些小畜生也不是个东西,一旦发现他给的东西不好,直接就甩在地上不要,给他难堪。 徐立整日的以泪洗面,当时他从村里走的时候,还有人羡慕他。根本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前天徐立的爹想要过来认认亲家,结果从后门进不说,当场还有婆子说龚家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攀亲戚的,给他爹当场气走了。 这日子徐立呆的都憋闷,胸口总想有口气儿吐不出来。 万海现在才知道她娘当初为他谋划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他的儿子能考上功名,再被龚家认祖归宗那日子完全就不一样了。至少也是光宗耀祖,而不像现在是过街的老鼠。 自从上次把美玉献给龚家之后,徐立也知道那三千两银票的事情了。道:“我们能不能分家出来?就像是贺子丰当年那样,有银子,在县里肯定也过的不差。” 万海却被之前官银的事儿给弄怕了,道:“再忍耐一些日子,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在咱们的身上,万一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还有祸事!”他可算知道藏拙了。 徐立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一天也过不了了。 就在这个时候,看见外头一个老妇进来,看见万海就哭。 万海仔细一看,顿时大惊,怕叫旁人看见了,连忙带着他去了附近无人的小胡同。徐立刚才看了一眼,本以为眼花了,但看万海那表情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也跟过去。 远远的听到哭声就让他心头一颤,这人不是旁人。就是万海的亲娘小万氏。 徐立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一走进就听到小万氏哭诉,说自己那点钱被人抢了。自己一路讨饭吃才回来,小万氏有几分姿色,本想着再找一户像贺东来那样的人家。但是她错估了如今的模样,根本没人问。 之前小万氏还告诉儿子一个假地址,怕儿子过来找他。可是外头这日子艰难的程度还是远超她的想象。就来求助了。 万海随后把自己的经历也说了一下。母子俩抱头痛哭。但是哭过之后小万氏就管他要钱。不管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雷打不动月月还有六两银子的月钱可以领呢。 万海这些日子被龚家轮番的榨油,兜里就有一两多,这才月初他们要花到月底的。但看见老娘这副样子,咬了咬牙,给了她一两银子。 小万氏听闻贺东来把酱坊卖了,又从龚家那拿了二十两,又有八十两银子。 她以前以为自己行情好,出去之后才发现如今已经年老色衰,越发觉得贺东来是个不错的主儿。还有就是他们俩毕竟还有贺凡贺同俩儿子,说几句软话,肯定行。 万海只是对小万氏道:“娘,你要怎么样,我不管,但我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您就当可怜可怜儿子,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小万氏三个儿子中一直最疼万海,虽然体谅万海有难处。可是听见他这番话,还是让小万氏有些伤心,这人心实在是太狠了,亲娘说不要就不要。 小万氏没再说别的,转身离开了。 万海刚要离开就看见胡同旁的徐立,徐立眼神里有些失望,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他以前无比相信万海,但藏银票藏美玉都没告诉他这个枕边人,婆婆身亡也是假的。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跟他生了三个孩子,但一点都不了解万海。 徐立还等着万海的回答呢,谁知道万海被压抑久了,直接发火,甩给徐立一个耳光道:“世人都逼我,你也逼我。” 第54章 表现 徐立被打懵了,脸颊迅速的红肿了起来。他捂着脸,感觉火辣辣的疼,含着眼泪快步的离开这个巷子。 万海想叫住他,但张开嘴却没有说话,低下头顺便给了自己一耳光,闭上了眼睛,半天没有睁开。 却说小万氏有了万海给的一两银子,去换成铜钱,随后包车离开去了赤水村。 到了之后赶往贺东来家。 村里的人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怪事儿,不是说小万氏已经死了吗? 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了。见她去了贺东来的家里,还是哭着进去的。贺东来看见失而复得的小万氏,道:“你怎么在这里?” 小万氏又开始说自己本来都将死了,最后又被人救回来的事儿。 编的处处漏洞,小万氏哭道:“本来阎王老爷都要把我收走,但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们,我怕儿子没人照顾,强撑着一口气回来的。” 贺东来道:“你那个好大儿,我白养了这么多年,碰见个有钱的爹拍拍屁股就跟人跑了。这些年我为了养他们一家三口付出了多少,如今得到了什么?” 小万氏道:“他在那边也艰难,估计是那边还没有安顿好,要是将来他们不给你养老,我都不依他。”小万氏虽是满身的虱子蓬头垢面的,但贺东来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带着说不出来的臭味。家里乱糟糟的都没个下脚的地方。 贺东来知道小万氏走了又回来这事儿有猫腻,不过他也懒得计较了。他本以为自己兜里有银子,再找个年轻的生个儿子之类的,可不仅没有谈成还让村里人笑话了,说他是个老不羞。 本以为贺子丰的娘回来能能跟他再续前缘,谁知人家仗着儿子过的还蛮好的,根本不搭理他。他揣着八十两银子倒成了万人烦了,他这样脏兮兮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了了。如今小万氏回来,倒正好。 贺东来道:“你走的时候卷了我的银子,如今再别想让我把钱放在你那里。你要是老实,家里不差你这一口饭。要是不老实就给我滚。老子有银子,在哪儿找不到婆娘,不缺你一个。” 小万氏算是让人捏住七寸了,只好伏低做小的,算是留下了。 贺凡从外头砍柴回来,听闻他娘回来了。顿时高兴了:“娘。太好了,我还以为是旁人骗我。”唯有贺同哼了一声没正眼瞧小万氏。 小万氏也不在意,听闻贺子丰的娘也回来了,生怕他们俩勾搭上,如今憋了劲儿要好好的表现。 先是自己洗了个澡,又擦了很多去虱的药粉。然后把家里所有的脏衣服弄出来,足有一人多高,抱着就出去洗。 这些日子,贺家出的事儿有点多,白天大门都不打开,但现在小万氏回来之后把大门打开,让外头的气儿吹散院子里的味道。 小万氏一回来村里人说什么都有,还有说她跟万海做局想要杀死亮子的,但当年亮子的娘收了钱,再加上万海也下跪磕头了,不好再翻旧账。 其余说的那些话就显得有些不疼不痒,小万氏经历过在外头讨生活的日子,被人奚落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洗完衣裳都晾了起来。太阳很大,没一会儿衣服就干了,整整齐齐的叠好。小万氏先是把饭菜做在锅里,然后开始收拾屋子。 越收拾越心惊,家里的瓷罐基本上都给砸了。现在空落落的,再加上万海一家的离开,挺大的房子也没什么人气。 贺东来从外头回来,久违的感受到了家里的干净和整洁,回到家里还有人做热乎的饭菜。 老三贺同的拐杖也被小万氏给修好了,现在也可以在院子里跟大家一起吃法了。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四个人凑在一桌子吃饭,竟还有几分温馨。 等到晚上,小万氏先去两个儿子房里,跟他们随意的说了几句话。等回到主屋的时候贺东来骚心不死,还想来点不可描述的。 小万氏跟他整了不到半刻钟就不成了,不过小万氏想讨好贺东来,不但表现欲十足,还说了很多夸奖的好话。 让贺东来还以为他像年轻时候那么威风呢,看着小万氏也顺眼了许多。 小万氏之前能让他抛弃妻子就是这一抹柔情小意叫人喜欢。 贺东来也累了,想睡觉。 小万氏却道:“当家的,你说,咱家这一年出了这么多事儿,是不是因为家里犯说道啊。我听说白云寺很灵验,咱们过去求求神佛吧。” 贺东来道:“明儿你就去,给你五文钱。”在那边两文钱上一炷香,走挺远有牛车拼车一文钱一个人。去那至少一天。剩那一文钱也只能在路边买点茶水,连买个烧饼都不够。 小万氏以前管钱的时候,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何曾这么憋屈过,幸亏她手里有从大儿子那要来的钱。 小万氏知道五文钱不多,她还是答应下来,她这是跟贺东来表现呢。让贺东来知道她是真心悔改,跟他过日子来了。等贺东来将来心软。 贺东来没心没肺的已经开始打呼噜了。小万氏给贺东来推醒,道:“人丁兴旺,家里才能越过越好。这么着,我想给老三跟老四安排成亲的事儿。” 贺东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按照他们俩的年纪早就应该张罗了。贺东来道:“你负责操办吧,一个儿子五两银子,把人娶回家。”多的钱他一分都不想出,想起这个事儿还来气道:“人家贺子丰当年成亲的时候也没用我花什么钱,你瞅你生的这孩子,个个成亲都要钱,当老子是铸钱的。” 小万氏被骂的不敢吭声。 赤水村的日子过的富裕一些,彩礼大,但他们可以小穷村里买女子,应该便宜点。小地方出来的人还好拿捏。 商议了这个事儿,第二天小万氏询问了俩儿子的意见。贺同说他成亲要找个哥儿。至于贺凡羞答答说想要个女子。 她之前一直不着急,没给俩孩子办,现在着急之后所有的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 贺子丰听书小万氏回到村里,好似改邪归正了,人也勤快了不少,也没多说什么。 他回到家,就听见跑过来还喊爹爹。 贺子丰把乖儿子抱了过来,亲一口。 连方氏看见都说:“你这个爹也太喜欢孩子了。” 贺子丰道:“我儿子跟我一条心!”小贺然也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 秋玉道:“累不累?”说话的时候还想把孩子抱下来,但是小贺然喜欢粘着他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根本不肯放手。四岁了还跟爹爹撒娇。 贺子丰道:“不累。”抱着儿子坐在那里。 小家伙还伸出手,发现有一个草编的蚂蚱。看起来活灵活现的,这是他奶奶给他的。是他的宝贝都已经玩一天了。 贺子丰知道儿子喜爱这些玩意,道:“给我的?” “嗯。”小贺然点了点头。 秋玉在旁边都眼馋:“怎么不给我?” 小贺然有些为难,他都已经答应给贺子丰了,道:“那给小爹爹一个亲亲可以吗?” 估计是孩子挖空心思才想到的事儿,秋玉也不舍得为难儿子,道:“逗你玩呢。” 贺子丰把儿子放在地上,他又跑开了,家里有各种小动物,跟啥都能玩一会儿。家里有个孩子在周围跑,心情就很好。 方氏如今开始了编筐的大业,她的本钱不多,已经收了二百多个了。不光是传统样的。她发现县里的人都喜欢轻便一些的,也不需要那么大,就是能拿着装点菜就成。又跟村里那些手巧的老人定了一些复杂一点工艺。两文,三文要看做工好不好。 方氏虽然是后回来的,但是凭借这个本事,在村里风头无二。 村里家家都有会编的,能卖出去一点,总比放在那里强。 方氏手也巧,她虽然不会编筐,但会用草编小兔子,小蚂蚱之类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贺子丰道:“要不你把这些小玩意也拿过去卖一卖试试。” 方氏一听就连连说不行,她就是随手编这玩的,哪儿能卖钱。 贺子丰道:“县里的孩子不像村里的孩子这种见过这种,他们没见过。再说你卖的便宜点不就成了。” 方氏一听,豁然开朗。道:“那我试试吧。” 贺子丰随后就把小万氏回来跟贺东来过日子的事儿说了,道:“娘,您不想找老头的话,我养您。您要是想找的话,我给您挑一个好的。” 方氏听着儿子的话,脸颊一红,道:“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整那干啥!” 贺子丰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就见然然跑回来,缠着奶奶要小兔子的草编。 方氏好脾气的给他做着。 秋玉在准备吃的。贺子丰进厨房一看,居然有他最喜欢的辣椒炒肉。贺子丰道:“闻着就香。” 秋玉夹起一筷子,道:“你尝尝?” 贺子丰尝了一口,随即竖起大拇指,对秋玉道:“好吃。” 秋玉眼睛里藏了点欢喜道:“那你就多吃点。” 第55章 提拔 小贺然在家里玩了几天就要读书去了,走的时候还掉了几颗金豆子,弄的秋玉也难受,但没在孩子的面上表现出来。等给孩子送去私塾,偷着在车厢里抱贺子丰抱了好久。 贺子丰搂着秋玉道:“孩子早晚会长大的!” 秋玉道:“我知道。”随后低落了一会儿。明明刚把孩子送走,就盼望起下个月相聚了。 秋玉的货物早早就卖光了。贺子丰现在是个小头目,不用每天点卯,见秋玉心情不好,想陪他一会儿,把马儿暂放在小院里。方氏在县里卖一会儿编筐,让他们先去逛,等完事儿再回来一起回去。 方氏的编筐卖的便宜,拢共才几文钱,一共拿了四十多个编筐,那一会儿功夫就卖了二十多个,剩下十多个方氏想都卖了,还省的拿回去占地方。赚一文两文的小生意赚的很起劲儿。 贺子丰带着秋玉在县里转转。偶尔碰见巡街面的衙役,不但跟贺子丰打招呼,还管道:“嫂子。” 弄的秋玉有些不好意思。 贺子丰道:“你嫂子脸皮薄。”倒还维护上了,弄的衙役们一脸挤眉弄眼的笑容,打算回去说八卦,都知道贺子丰有一房男媳妇,但不知道长得这么俊。 贺子丰对秋玉道:“他们就是这样,很皮,你别放在心上。” 秋玉嗯了一声,县里这条街也没什么好逛的。秋玉打算去药铺里配一些卤料里用的中药材,还有香料之类的,买完之后,要去买大骨和猪下水。 贺子丰正好没事儿,跟秋玉一块去,他也没有牵马来,他可以帮拎。 卖肉的屠户几家是挨着的,他们的价商量过,家家户户都卖一个价。秋玉要的量大,每户猪下水都收了才够。以前来的时候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甚至还会白给一些不值钱的边角料。 这次秋玉刚一到,就听以前合作的屠户道:“不好意思,今儿没有猪下水和大骨头。” 秋玉一愣。看到杀猪的案板上明明就有。道:“那不是吗?” 屠户道:“哦,那个别人定了。” 贺子丰看了一下附近的其他屠户,发现大伙儿都竖起耳朵在一旁听呢。 被贺子丰的目光扫过,他们有些不自在统统别过了脸。贺子丰道:“你们的猪下水和大棒骨也都被订出去了?” “是啊,早就被订出去了。” “我家也被订出去了。”明明东西都摆在案板上,他们却说了这话。 贺子丰又换了一个问法道:“那你们明天的被订走了吗?” 离他最近的屠户有些哑然,心一横道:“也被订走了。”随后道:“但……但是他们还没付钱,你们要是想要的话,可以把这一批猪下水先给你。但不是以前给你们的价了。”这屠户刚开始说的结结巴巴的,但时间长就顺溜了。 贺子丰道:“多少钱?” 屠户道:“大骨头十文钱,猪下水三十文一斤。” 贺子丰被他开的价格气笑了,什么时候带骨头的反倒跟纯肉一个价了?对方还言之凿凿道:“别的客人就给我们这个价!”一副坚决不肯便宜的样子。 秋玉一气之下道:“我们不要了。”随后带着贺子丰离开这里。 这些屠户是铁了心要涨价了,连他们走,都没有把人给叫回来。 等他们走远了,几个屠户凑在一起道:“这么整行吗?” 其中一个拿主意的道:“行,有什么不行,你看他们每天买那么多,好家伙转手就是三十倍的价格往外头卖,钱都让他们赚了,咱们联合起来把价涨上去,到时候大家都能赚一点。”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卖给他们,着急的是他们。 一想到不值钱的猪骨头和猪下水能卖上这个价,他们心头就火热。 估计也是被秋玉他们卤出了名气,每天都有几个零散的客人过来问有没有生的。 一向不讨人喜欢的猪下水如今还成了香饽饽。 既然是香饽饽怎么可能还贱价来卖他。 …… 秋玉跟贺子丰走到了小院,道:“怎么办?”他的生意正好,本以为会有其他同行也想做,他们会以口味致胜,却没想到率先发难的是卖肉的屠户。 贺子丰道:“他们必定是知道咱们卖的价了,瞅着眼热,也想捞一笔。” 秋玉道:“咱们虽然赚一些。但是清洗,卤料,柴火样样都需要钱,而且做熟了还不压秤,要真按照他说的那个价,咱们竟是白辛苦一回。”对方知道他们离不开这玩意,所以咬价咬的很死,被人钳制的感觉真的不好。 可是他们才找了个赚钱的生意,都已经做出回头客了,要是这会儿不干实在是太可惜了。 贺子丰道:“待会儿我去镖局和客栈说一声吧,咱们也歇几天。”这些日子除了雨休,从未休息过。这几天让他想想。 至于那些坐地起价的屠户,他也不想合作了。现在就坐地起价,将来还不定要干什么呢。 秋玉道:“只能这样了。” 随后他们两人去镖局和客栈解释了一下,两边的人都是大惊失色。客栈的酱骨头都卖出名气了,很多来来往往走脚的行商,就喜欢到他们这点上四斤大棒骨抱着啃。然后把骨头摞的高高的,既满足又有成就感。 客栈的厨子也自己掏腰包买骨头做过,但他无论怎么做,味道就是很寡淡,远远不如这边做咸香入味。 客栈的掌柜的一听,也陪着他们大骂这些屠户鸡贼,见不得人好。 至于镖局的人一听说也是雪上加霜,他们爱吃卤味。买回来之后用的炖白菜,有的炒辣椒,连送的卤汁都可以拿来下面条。底下的几个小镖师出去走镖写信回来,既想念辣椒酱又想念卤味,就等着回来大吃一顿呢。算算日子他们也快回来了,结果这边的卤味断顿了。 贺子丰道:“我们说不定会弄点别的吃的。”但弄什么还没想好,猪骨头和猪下水这种货源在屠户他们的手里,几个人一联合,他还真的没办法。 这些人都是秋玉的食客,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也希望他们尽快出摊。 贺子丰陪着秋玉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谢瑞快步跑过来,道:“贺哥,咱们县的师爷要见你。” 秋玉一听贺子丰有事儿,连忙让他先去干正事儿。 贺子丰跟谢瑞去往县衙:“他有什么事儿啊?” 师爷这么会见他这么个小人物呢? 谢瑞也皱着眉头:“我猜不是什么好事儿。”谢瑞是朱捕头的人,贺子丰也是,现在朱捕头跟县太爷站一边。县太爷跟师爷不对付,这个时候找贺子丰大有深意。 贺子丰想也想不明白,他刚刚立功师爷总不至于整死他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呗。 很快他就去了衙门。他们这种衙役就是在外头休息,还从来没走过内厅。 一路花厅楼阁这县衙修建的很不错,里面一步一景,还有太湖的假山石。看着很震撼,可惜他无心观赏。 还没进去,朱捕头就在外头等着他了,道:“县太爷也在里面。”此意是提醒他小心一点。 贺子丰点了点头,随后谢瑞也留在外头了。只有贺子丰一人敲门进去了。 县太爷之前见过贺子丰,后来也听朱捕头汇报了此人,觉得手下有此等能人就想要重用,他想把贺子丰提拔成副捕头,还没等说呢,就被师爷知道了。师爷跟县太爷不对付,此刻就在这边等着呢。 贺子丰见过两位大人之后。 他这是第一次见师爷,师爷清瘦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很像读书人。听闻师爷也是当年举人。跟县太爷是一届,如今一个当了县太爷,一个当了师爷,可谓是境遇不同。 此刻师爷夸奖起贺子丰了:“果然是一届英才啊,你之前勇杀雌雄双煞给县里立下了大功劳,我一直就想见一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县太爷也挑了一下眉头,师爷什么事儿都要跟他对着干,怎么对表扬贺子丰这事儿倒达成了一致了。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个好事儿。县太爷不知道师爷葫芦里揣的什么药,试探道:“正好,我想提拔他当副捕头,你怎么想?” 师爷道:“英雄所见略同,我跟大人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贺子丰来的时日尚短,要是一下子晋升过快,怕是不能服众,不过我给他想了个好办法,灵山村今年还没订派谁去收缴粮税,只要办好这一桩,我亲自给你写任职文书。” 县太爷捋了捋胡须,道:“此事还是师爷想的周到。” 贺子丰道:“谢大人,谢师爷提拔。” 两个人见他这么上道,挥挥手让他离开了。他刚一走,就被在院外等候的朱捕头和谢瑞问起。贺子丰如实的说了。 朱捕头倒吸了一口凉气:“灵山村年年缴不上税,去年还跟我们的衙役发生了械斗,死了好几个人。” 贺子丰眼睛一闪道:“哦?” 第56章 想对策 贺子丰知道了这个事儿。 朱捕头让他别灰心,距离收税还有一个多月呢,只要能收上来一部分也成。 等朱捕头走了之后谢瑞也安慰贺子丰道:“大不了这次不升,反正下次肯定有你。”别看贺子丰来的晚,但衙门口谁都没有他功劳大。 若是当时放任了雌雄双煞为祸县城,指不定出多大乱子呢。这可是连省城都没抓住的祸害。连省里的大人听说都专门发来信件,这是县太爷和师爷的政绩。 谢瑞自从来了县衙里,根本没人跟他在一块,就贺子丰不计较。他现在是真把贺子丰当大哥。 还道:“我这还有一点银子,不行的话,我垫一点,反正也没人知道。”谢家在县里的影响可是跟龚家平起平坐的。只不过谢瑞为人低调,衙门口除了朱捕头大概只有贺子丰知道他的身世了。对他来讲那点银子不算什么,他是诚心想交贺子丰这么朋友。 贺子丰自然不会让谢瑞出钱。就像谢瑞说的,大不了这次不升迁了。 不过他要把一些事情弄清楚!他出去了,谢瑞连忙跟了上去:“贺哥,你去哪儿啊?” “我打算去一下灵山村。”他想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谢瑞这人虽然胆小如鼠,但他好奇心还是挺重的,一听有热闹可以凑也想跟着去。 贺子丰一听顺便带上他。 谢瑞听闻之后出去了一会儿,随后弄出来一个平顶的小马车。还自带一个马夫,谢瑞笑着说这是借来的。 可是贺子丰知道,这就是他们家的。 贺子丰也不矫情连忙上了车。果然,刚一进去就发现里面很宽敞,有柔软的垫子,甚至中间还有一个挡板,上面上了一些干果和点心。 里面连木头都是有花纹的。 马车一路开往灵山村,这边离他们村有一段距离,他们村里倒有一个女的嫁到这边,几十年没有音讯。 贺子丰刚要进村就给拦下来了,一个老头道:“你们找谁啊?” 贺子丰道:“我找红菊姨。” 老头一听他也是本地的口音,道:“红菊在最里面的土房子里呢。” 他们一路开过去,贺子丰才发现这边真的很荒凉。 泥土的路,马车跑起来能飞出两尺来高的灰尘,根本没办法掀开帘子,现在官办有卖黄泥的,用来修路。修好的路板板正正的,一担黄泥才十文钱,一般村子都修的起。听说有钱的村子还把修城墙的糯米汁用来浇地,为了让路面更平整一些。 马车很快走了一会儿就停下来,前面实在是没法走路。坑坑洼洼的,水坑里还和泥了,要是马车的轮子陷进去就推不出来。 他们只好下来走。 谢瑞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烂的路面,这个村子跟他们村比是真的穷。两边盖的都是矮趴趴的茅草房,至少六十多户人家,只有一两个砖瓦房,而且看起来也有年头了。 路上的要么是光屁股的孩子,要么是岁数大的老人坐在外头晒太阳。 贺子丰他们一进来,也没什么人同他们说话。 很快贺子丰就去找到了红菊姨,她的年纪跟方氏差不多,有四个儿子,最大的今年都三十岁了,到现在还没成亲呢! 贺子丰自报了家门之后,红菊姨道:“你都这么大了?”随后又说了几句家常。红菊姨当年是被媒人骗了,说是条件还不错,等成亲过来之后傻眼了,这边啥都没有。距离很远,她再后悔也晚了,这些年根本也出不去,前年他男人死了。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年,日子还过的有上顿没下顿的,也不好意思回去,怕叫人笑话。 贺子丰随后问起了他们村的事儿:“听说你们村年年不交税,去年还打死了衙役。” 这事儿,灵山村的村长早就下令封口,但红菊这么多年才看到一个他们村的青年。忍不住就跟他们说了。 “我们村的地不长粮食,家家户户只好纺织粗布生活,但是家里的口粮都得用粗布换,实在是没有钱再上缴了。再缴税,全村就得扎脖了。去年那几个衙役说话不尊重,还打老人,全村真急眼了。”打死了两个之后,全村昼夜不敢睡,生怕县里出官兵给缴了,结果只是来抓了人据说也没判。 贺子丰随后跟他们去这附近的山上转一转,既说是叫灵山村,倒不知它灵在哪里? 贺子丰他们村里也有山,爬山对他来讲就是家常便饭,他们这个山,不应该叫灵山村,应该叫石头山。这边山上除了一些干树,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而且这边的地大部分都荒在那儿,一看就知道田地不行。连野草都是稀稀拉拉枯黄的。 贺子丰随后跟谢瑞他们坐车回去了。 回到县里,谢瑞受不了得赶紧回去换衣服换鞋,他的鞋底现在都是黄泥。 贺子丰翻阅卷宗,去年的械斗死伤衙役两人。抓了灵山村二十个年轻人,都被发配到矿山挖矿去了。贺子丰去找朱捕头询问的时候,朱捕头道:“那些人啊,我带你去吧。” 随后跟贺子丰一块去了,是他们县里的铁矿每年开采都要上缴。这里可不是他们衙役说的算的,有专门的管理者。 不过这些人都是朱捕头的酒肉朋友。一听他们的来意是找灵山村的那些人。这个胖长官立刻就拍胸脯说包在他的身上,道:“我给你找个厉害的,有个叫三顺的,是他们村长的小儿子。”随后让人把三顺给叫过来。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皮肤晒成古铜色,一身的肌肉,手上腿上都是伤痕。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除非死在矿上,否则没有出去的机会。 朱捕头去跟胖长官说话喝酒去了。 贺子丰道:“你就是灵山村村长的儿子。” 三顺点了点头。 贺子丰道:“你们的村一直就不长草么?” 三顺道:“一直不怎么长,但是旁边的村就很茂盛。”他也很羡慕,曾经也盼着种地就能长出粮食来。这样他们就不用饿死了。他们村是附近最凄惨的。 本来日子过的就艰难,生活全靠纺布,但他们纺的布只是最便宜的土布。根本买不上几个钱,一旦赶上天灾人祸,粮价飙升,他们村总要饿死几个人。 他们村的年轻人都想往外走,很多人走了就不回来了,或者自卖为奴,村子里的生活太苦了。可是也有的人像他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这边,他能走出去,可是抛家舍业只为一口饭的日子,他不愿意过。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贺子丰道:“你们村也是运气不好,住在风水宝地的边上。” 三顺瞧着真贺子丰和善,并不像其他的衙役一样吆五喝六的。见他这样,三顺倒放下了心来,认真的跟他说起来,道:“村里的老人也这样说,不过真没看出来什么风水宝地。能把人都饿死?” 贺子丰道:“灵山应该是陵山的意思。底下说不定就埋了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那山说不定就是挖出来的石头混的泥土堆成的山,或者是挖空了。 所以庄稼长得不好。 不过就算知道了,村里人也不会挖。第一是人都在迷信,第二就是冥器当朝人都觉得晦气,根本不稀罕。 三顺一听贺子丰的说法,恍然大悟,嘴里还喃喃道:“原来是这样?”竟解了他多年的疑惑。 贺子丰道:“你们得想办法,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的。长期吃不饱饭,他们当地的人寿命短,再加上跟官差有过冲突,要是再来一次,他们的村子怕是都要没有了。 三顺一听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求您,教我。”若没有这次意外,他本应该是村长的继承人。贺子丰能跟他说这么多就是好人。寻常人谁会管闲事儿呢。 贺子丰道:“说了也没用,你在这边又出不去。” 三顺道:“矿场是可以赎人的,五两银子一个人。”说完他情绪反倒低落了,虽然有这个政策,但是没有人会出五两银子赎他。 贺子丰道:“既然你们守着灵山村,不如做一些纸扎,有钱人讲究事死如事生,你们可以把纸扎做的精美繁复一点,自是比一味的纺布要强。” 三顺咣咣给他磕了几个响头,起来的时候含着眼泪,道:“我是出不去了,麻烦您把这个法子跟我爹说一声。来世我做个大王八,驮着您。” 贺子丰还没等开口,朱捕头回来了,道:“怎么,这个人你相中了?” 贺子丰点了点头。 朱捕头道:“这个简单,我去跟他们头儿说一声。”随后就去找胖大人了。 三顺道:“您就是我的恩人,若能出去,您让我干啥我干啥。” 贺子丰道:“出去以后还真有一事要让你干,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帮村里赚钱,今年的税如期交上。” 三顺他们跟县衙的人有很深的敌意,却很听贺子丰的话。 第57章 卖素菜 胖长官很快就放行了。贺子丰也说了一些好话,胖长官听了很高兴。他们挖矿危险,每个月都有死亡指标,弄个人出来并不难。 胖长官虽然不知道贺长风的身份,可是见朱捕头这么重视他,也有意跟他交好。 贺长风把三顺给带走,三顺说要跟同村个人说句话,等出来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 贺长风见他鞋底都磨破了,还有很远的路,索性找了个马车,亲自把他送到了灵山村。 路上,贺子丰问他跟那些人都说了什么。 三顺道:“让他们等我。”他不能一个人出去。他会多赚点钱,把人给救出来的。 他干过矿上的活儿,知道在里面有多危险,绝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 贺子丰送他到了村口,他没下去,随后叫马车调转了车头,送自己回到赤水村。 到地方之后他付了车钱,回了家,就闻到一阵香味。 贺子丰洗了手,就发现秋玉在院子里支起了大铁锅。贺子丰道:“这个是什么?” 秋玉道:“小酥肉。”这年头肥肉难买,瘦肉相对而言没那么稀罕。他这是在村口买了十斤的瘦肉,切成手指粗细的肉条,裹了面糊下锅里炸。 他一共炸了两次,才能把肉炸的金黄酥脆。 贺子丰洗了手,也不怕烫,拿起盘子里的酥肉尝了尝。 秋玉随后睁大了眼睛,道:“好吃么?”他有些期待。 贺子丰咬了一口,很扎实的一口肉,肉估计是被提前腌制过,吃起来很香。这年头能大口吃肉的人还是少数,酥肉是大人喜欢的零嘴。 贺子丰刚吃了一口,就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要是让他吃,半斤都不够:“好吃。” 秋玉已经尝过了,自从稍微赚了一点钱之后,多用一些油和料,也没人会说什么。不过秋玉还是很在乎贺子丰的评价。见他也说好吃,有点开心。 随后才想起贺子丰中途被手下叫走的事情,道:“没事儿吧。” 贺子丰道:“没什么事儿。”衙门中那点党派之争的他不愿意说给秋玉,免得让他担心。 贺子丰见油锅温度太高,见盘子里还有一些,道:“这些都要做么?我来。”万一油点子溅在身上,那可就是一个血泡啊。 秋玉笑眼弯弯,秋玉是做惯了活儿的,这些活儿对他来讲根本不累。可是一想到贺子丰愿意帮他,还是有几分欢喜。 贺子丰一边帮他干炸酥肉,秋玉在旁边看着火候,很快把酥肉下到锅里,肉旁边就被油泡泡给包裹住了。 没一会儿香味就散发出来,必须用炸油条的长筷子,细心的翻转着,看着变成金黄色了,就要捞出,不然容易外头烧焦,里面还没熟。 贺子丰道:“你打算做这个卖?”猪肉那里给他们断供了,对他们影响还是挺大的。 秋玉道:“应该不行。”他情绪有些低落,当初买了这些的时候是打算试一试,但是合算下来成本太高了。赚不了几个钱,最难办的还是这一锅热油。来回拿也不安全。 贺子丰道:“家里的卤汁还有么?”说的是他们每次卤下来的老卤,每次多加料进去煮,别人是弄不出来的。而且老卤越用越香,听说很多老店的老卤的年头更长。 秋玉道:“这倒是有……”他还是没从那个打击出来。贺子丰见状,真的厌恶那些卖肉的屠户了。狮子大开口想把骨头卖成肉的价,那些平日里求着他们买的猪下水如今比肉还贵。 真是把他们当猪宰呢。 屠户们这么不厚道,将来别想从他的口袋里赚一分钱。贺子丰道:“没肉咱们就卤素菜。”他们是靠山的,山上光蘑菇就好几种,还有野木耳。还能去豆腐坊买那种老豆干。土豆片。还有干的豆角丝,泡好一炒吃起来脆脆的,这些都是村里现成的东西。 既是不让他们弄走荤菜了,搞一点素的也无不可。 秋玉一听贺子丰说,眼睛亮了起了:“行。”随后就揣着一袋小米和一把铜钱。在乡下还是以物易物的形式呢,给钱一般人反倒是不好意思收。 秋玉过去跟方氏说了,方氏虽然回村晚,但她最近编筐的事情弄的风风火火的,又有刘嫂子他们带她,很快就跟村里的婶子们混熟了。 大家也乐意捧她,毕竟贺子丰出息了,将来不一定啥时候就能用到他呢。方氏一听说包在了她的身上。 很快方氏就张罗来一筐。 蘑菇干,豆角干要泡发,这两样还得焯水。老豆干也需要提前跑到卤汁里肉味。 煮了一大锅的卤汁,把素菜放在里头,用外头辣椒炸出来的红油一泡,不算辣,但是很香。 泡上一宿,到时候会更好吃。 秋玉现在又充满了干劲儿。到了夜里,躺在床上,满脑子还是生意经呢:“明儿我要买一些干豆腐。”比豆干口感更嫩一些:“卤一些鸡蛋应该也行。”他原来就被荤菜和猪下水之类的给禁锢住了。 被贺子丰这么一说之后才发现,万物皆可卤,就想要丰富丰富品种,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他卖的是手艺,就算没有荤菜,也照样能卖钱。省的被那些卖肉的给卡住脖子。 秋玉脑袋中赚钱的计划可多了。 还越来越精神了,大半夜不睡觉还坐起来了,贺子丰用力的一拉,把人拽了个满怀,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贺子丰没忍住轻轻的用牙咬了他的颈部。 秋玉敏感的地方被人触碰了,顿时汗毛竖了起来这才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搂住了。 就听贺子丰道:“小财迷,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你好好休一休的。” 秋玉道:“我待不住,喜欢干点活儿。” 贺子丰道:“既然待不住,那就干点别的。” 秋玉一时间脑袋没有反应过来,还问贺子丰干什么。 贺子丰回应了他一个吻,长夜漫漫,若无心睡眠,还能有什么好干的? 秋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 第二天一早,秋玉都不敢睁眼看贺子丰。也不知他白日要出去忙一天怎么还有那么多精力呢。 贺子丰却像没感觉似得,总围着秋玉来回转圈。要么做这个,要么干那个。 然后偷着跟秋玉贴贴。 秋玉想打贺子丰,但碍于方氏在跟前还不好意思,只能嗔他一眼。但是俩人有情,就这么瞄一眼都带了些爱意。 随后他们出去摆摊了。 虽然贺子丰昨儿跟客栈和镖局说了不做卤味这个噩耗,但是寻常的散户食客们不知道啊。还等着买呢。 “给我来半斤。” “我来一斤。” 贺子丰连忙招呼着:“先别急着买,我们不买卤猪杂了。改成素菜了。” 随后打开锅盖,香味扑鼻而来,一大锅,都泡在红油卤汁里,看着就很香。拢共七八种素菜,还有十来个煮鸡蛋剥了壳也放进去卤。 老食客一听没有荤菜了,也没着急走,道:“那你这个怎么卖啊?” “十文钱半斤,不管什么全都一个价!”贺子丰说着。 旁边人都是吃荤菜的回头客,自然是不在乎这点小钱,道:“给我来半斤。”然后道:“捞点蘑菇,豆干,还要木耳,鸡蛋,每一样都来点。” 秋玉给他们捞,捞出来之后先控掉卤汁,算净重,称完之后再给他们重新浇两勺红油卤汁。 那人接过碗之后,倒扣在自己准备好的盆里,他们买猪杂的时候就这么干。不着急走,性子急直接捞起一片蘑菇就吃。 吸足了汤汁的蘑菇嫩滑嫩滑的,还带着一点肉味,便宜了这么多不比肉差。 而且汁水中还带着一点点辣味,吃着辣酥酥的,吃了这口就想那口。 旁边的人也买了起来。第一个买的人一看这么抢手道:“再给我来一斤。对,多要蘑菇。豆干也再来几块,多点也没事儿,我给钱。” 客栈的店小二还张望呢,一看今儿秋玉他们来了,也跑这边凑热闹了。 那些卖肉的屠户,昨儿抬高价不卖贺子丰他们,就等着贺子丰他们求饶呢。猪下水和猪大骨那东西,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卖了一天还剩下一半呢。这些东西可搁不住。回去寻思自己做了,但也不知道哪一位调料没放,吃起来腥臊味很重。 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还喜欢花大价钱买? 今儿还派出一个探子看他们到底怎么样。过了一会儿探子回来了。道:“他们又卖上了。” 其中一个屠户道:“不可能,咱们不卖给他,他们去哪儿买啊。”话音一落,几个人都互相怀疑,别是出了内鬼吧,表面上让抬价实际上再偷偷卖给他们。 探子道:“不是,他们卖的是素菜,十文钱半斤。” 屠户一听放下心来道:“嗨,我当是什么呢,那有什么好吃的,这是跟咱们打擂台呢,等着吧,要不了三天他们就受不了了,十文钱买半斤素菜,疯了吧。” 探子没好意思说,秋玉他们的摊子被围住,瞅那架势一盆都不够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为了弥补大家,本章下留言,发一百个红包。 明天双更照常。 第58章 屠户傻眼了 贺子丰家的素菜,第一天摆摊,满满一大盆就卖光了。 素菜的价格低,很多人都买得起,再加上他们家厚道,每次都是控一控汁水再称,等算好账再把汤汁舀两勺,可别小瞧这个汁水,是这里的精髓。可以煮点东西放进去。 大家最喜欢的素菜就是木耳和蘑菇。 秋玉有些高兴,素菜是村里的人上山采回来晒的干货,给他们的价格也很便宜。算一算还是有赚头的。 贺子丰跟秋玉收好摊,他们摊位这边人多,方氏的竹编筐卖的也很快。 还剩下三两个筐,方氏也不想因为这几个筐再让人等他。 索性一并收摊。马车行驶过肉摊的时候扬长而去,根本没有片刻的停留。几个肉铺的老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着过些日子就好了,就等着贺子丰他们服软呢。 但他们的算盘却落空了。 一连三天,听闻贺子丰家的素菜回头客更多了,一天至少要卖三大盆,起初听闻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在他们屠户的眼中,爱吃肉跟爱吃素的完全不是一类人。怎么还能卖的这么快了呢。随后偷偷过去瞧,整条街上就属他们家那边人多。 很多路人也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去,先是看了一会儿热闹,随后也跟着买十文钱的尝一尝。 他回去连忙说给其他的屠户听,这些人听完傻眼了。他们要是卖的那么好,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撑了三天率先撑不住了,他们不要,大骨头和猪下水又成了无人问津的东西,这些东西不禁放。卖不出去,就只能拿回去自己炖,也不知道是家里的婆娘不舍得放调料还是怎么回事儿,做出来根本没法吃。 原本百十来斤,能卖个三百多文。如今卖还卖不出去,送还不舍得,这么一来二去的。心里就很难受,再一看贺子丰他们不卖肉货,也能赚钱,他们有点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办啊?”几个屠户谁都没了主意。 最后还是派出一个能说会道的,在旁边守着。大不了他们不涨价了,还卖之前那个价。三百文也是钱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银子天天往外头扔,谁受得了啊? 这么一来,他们也无心卖肉,就在这边围追堵截对方。 很快秋玉驾马车回去的时候,就被他们拦住了。 秋玉很厌恶他们,可是他们张着手臂在路上放赖,秋玉总不能放马伤人吧。好看的一张脸冷若冰霜道:“让开。” 屠户也不理会他的态度恶劣,被迫堆起笑容道:“那个,猪大骨和猪下水还按照以前的价给你们,之前是有点误会,嘿嘿,现在谁来我们也不卖,就卖你。”一天三百文,四天就是一两二,一想到损失了这么多,心疼的都直抽抽。 旁边的屠户也在旁边说好话。说他们杀猪赚钱不容易还得养家呢,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损失,开始卖惨。 秋玉道:“那些东西我们不要了。”随后看着这些坐地涨价的小人,道:“本来猪下水处理起来很费力,少说要清洗七八遍,再加上放各种各样的香料去味。香料什么价,你们心里清楚,就是赚个辛苦钱,有人不想让我们赚,我们可以不赚。”现在搞素菜可轻松多了,把干菜发泡好,炒制或者烫熟之后泡在卤汁里就行了。 他受够这种被人卡脖子的感觉了。 屠户一听着急了:“你不能不要啊,你不要的话我们怎么办?”他们还以为自己稍微说一下就能恢复如常呢,殊不知秋玉已经铁了心。 几个屠户在旁边叽叽歪歪声越发大了起来。随后就被两个衙役喊住了。道:“光天化日之下,作何喧哗?” 秋玉道:“官爷,他们想强买强卖。在这里拦路,不让我过去。” 这俩衙役一看是秋玉,顿时道:“嫂子?”随后呵斥起这些屠户,这些屠户哪里敢跟他们顶嘴,这要是碰见个脾气不好的。当街把他们摊位掀翻了,肉可就没法要了。 这些屠户不敢拦路了,顺利的放行。 这俩衙役还笑着跟秋玉说好话。 等秋玉驾着马车离开的时候,一个屠户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好话:“他是什么来头?” 衙役怒斥道:“你连他什么来头都不知道,就敢在此拦路,你也真是瞎了心。这是我们副捕头的媳妇。”虽说贺子丰现在还没当上副捕头,但朱捕头跟县太爷的态度很明显,这就是铁板钉钉的。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要是在他们的辖区内,秋玉让人欺负了。那可就没脸做人了。 屠户震惊。 贺子丰也来过几次,但他一向低调。屠户并不知道他在衙门口的地位这么高。一股寒意从后脖颈一直窜到了脚后跟,后怕极了,他们这几个屠户还想玩点浪的,殊不知人家背景很深。 要是早知道他是这样的身份就是借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去啊。 这下完了,一天三百文的生意吹了。听秋玉刚才那意思,以后也不会在他们这里买肉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行,他的心都凉了。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其他几个屠户也傻眼了。 …… 秋玉刚回到了村里,栓子就找上来了。道:“秋玉,贺二哥昨儿找我了,让我给他干活儿。” 秋玉道:“嗯,他跟我说过了。”随后给他准备了一个小推车,上面放了十个鸡蛋。粗粮,小米,还有一袋子大约一百文的铜钱。 让他去附近的村里去收干货,他们都靠着山,家家户户都有这些东西,可以换钱,也可以换粮。自从搞猪下水被人卡脖子之后,他们就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再说这种干货只要不泡,能保存一年多。 让栓子去,一天给他三十文工钱。可给栓子乐够呛。去附近村里转悠转悠就能挣三十文,想现在都高兴,乡下不好找活儿。正好现在是农闲,在家呆着也是呆着,如此倒正好。 栓子推着车子高高兴兴的出去了。才走了一个村子,他那些货和铜钱就用光了。搬回来小半车的干货。 村里人晒的干货都是要自家吃的,自家吃的东西这首先就是要晒的干干的。比外头土产杂货铺卖的还要好。一斤能泡出五斤来,都是最好的货头。 栓子出去一趟,大概三个多时辰,回来咕咚咕咚喝了沁凉的水缸里的水,高高兴兴的过来点货。头一次收货,无论是谁都跟他客客气气的,甚至还问他明儿来不来。栓子才干一天就上了瘾! 秋玉不等贺子丰回来,先把三十文给了他,栓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嫂子,帮我谢谢贺二哥。”这个活儿谁都能干。贺子丰特意把好活儿留给他,这份感情还是承的。 没一会儿,秋玉就把东西都归类放好。干货要先筛一下,再泡,很快贺子丰就回来了,瞧着家里的活儿都干的七七八八了,他刚到家,甚至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 他娘方氏跟外头的人学编筐呢,顺便也可以凑在一起说说话,不到晚上不回来。 家里就只有他跟秋玉,随后他直接去厨房,果然能看见秋玉在厨房里忙活呢。 秋玉见贺子丰回来了,眼睛里有些惊喜。贺子丰都没换在家穿的衣裳,随后就给他搂在怀里,道:“这么多活儿,你怎么不等等我。”他家秋玉太能干,怕把人累坏了。 秋玉道:“没有多少活儿啊!”他是个闲不住的人。 随后秋玉兴奋的跟他说,栓子换的蘑菇里还有一种榛蘑价很高,炖肉有股特殊的鲜味。他们用寻常蘑菇的价格换到这种好东西有点这高兴。 贺子丰道:“那这些蘑菇我们不卖,留着自家吃。”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宠溺。 秋玉见他那张英俊的脸越凑越近,心里跳的速度嗖嗖快,然后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脸上,这种感觉让他招架不住。如今贺子丰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只要家里没人,就会欺负他。不过秋玉还挺喜欢的。 …… 衙门口都在关注,贺子丰能不能把灵山村的税收拿上来。可是看见贺子丰每天还是照常的巡街或者干活儿,仿佛根本没放在眼中。 几个人同僚猜测莫非贺子丰不知道灵山村是个民风多彪悍的地方,又或者贺子丰放弃了这次升职。 别看副捕头挂着个副字,但可是县里的四把手。多少资历老的人都摸不到这个边。副捕头这个位置悬了多少年了。如今机会落在他的身上,一旦机会没了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 要是他们哪怕是弄虚作假,先把税钱自己掏了补上也不能让这个大好的机会消失。就是不知道贺子丰是怎么想的! 师爷在衙门里眼线也不少,听闻贺子丰倒是稳得住,他道:“去跟账房说一声,打今儿起,朱捕头和老邢那个队,全体都涨一两银子。”唯独有意落下了贺子丰那个队。 师爷可是敢跟县太爷掰腕子的人,连朱捕头都要让他三分。至于贺子丰这个后起之秀,师爷根本没放在眼里。 第59章 灵山村的生意 这招还挺险恶的,贺子丰组在抓捕的时候立的是头功,他们组还死了两个,伤了三个,剩下的十个人都以为靠着功绩能横着走几天呢。 却没想到师爷当头给了他们一棒。 这个消息很快衙役就知道了。干同样的活儿,凭什么自己比别人少。 师爷借刀杀人,根本不需要大动,他们自己就瓦解了。 当天就有俩人不跟贺子丰他们一组,要转到老邢那边去。 人为财死,此举也很正常。只是他们这么干脆利落的转租有点不给贺子丰的面子。 贺子丰当上小头目没什么改变。如此时间长,大家真以为他性子随和。 贺子丰把其余的八人给叫过来了,道:“正好,转到别人那边,每一个人可以多拿一两银子。我绝对不耽误兄弟们的财路。要是想走的,可以离开。”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周昊道:“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不走!” 林峰也在旁边道:“我也不走。”这俩人平日里就是家境富裕的人,根本不在乎那点银子。单纯就是想跟贺子丰在一块,虽说这是他们一组的功劳,分明是他们沾了光。抓捕那日,是贺子丰力挽狂澜。 饼子也道:“我也不去。”当初贺子丰来的时候,他们就熟,这份情谊不能丢。谢瑞也不走。他现在都快成为贺子丰的跟屁虫,贺子丰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可是其他人就未必了。 若是贺子丰能顺利当上副捕头,能照拂他们,可是现在师爷给出了个难题,灵山村都快要当反贼了,怎么可能乖乖的们上税。 而且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不如转组,多拿一两银子岂不是好。 其中又有俩人站出来,道:“贺哥,对不住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就等着这点银子开锅呢。” 贺子丰点了点头。 林峰有些不忿,大骂道:“为了一两银子,都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了。你就算去了能咋样,别的组人那么多,谁能把你当个人?” 能在关键时刻走的人,哪个头目敢重用。 那俩人道:“我拳脚不行,在组里怕给大家拉后腿。”意思是怕收税的时候火拼,到时候他们再充了炮灰。 林峰还要再说! 贺子丰出手拦着道:“人各有志,这是正常的。”随后让他走。 走的衙役,走的飞快,对这边倒是一点不留恋。 如此他们组就剩下六个人了,加上贺长风才七个人,一个组还不如别的一个小队。 剩下的人坚决不走了,贺子丰从来不勒索手下人,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贺子丰道:“行,等收税完,我请你们喝酒。” 周昊跟林峰都是酒局的高手,道:“成,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大伙儿散了。 唯有谢瑞跟在贺子丰的身边,还在旁边看他,怕他心里难受。 贺子丰的组,一口气走了四个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县城。师爷听完还给自己打了一壶好酒,他原本也很欣赏贺子丰的,可是偏偏那人是县太爷一脉的。他不得不出手。 贺子丰此刻并不想他们想的那样低落,反倒是带谢瑞去了饼子在县里的空房子,平日没人住,谁来歇脚都行。 他们过去,已经有两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这俩人一个是三顺,一个是三顺的爹也就是灵水村现在的村长,是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进了屋之后,灵水村的村长就给他跪下了。道:“多谢恩公,救我们全村。” 贺子丰哪能让他真的跪下去,连忙用手把人给捞起来。 贺子丰道:“不必多礼。” 随后就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有栩栩如生的莲花灯。有各种缩小比例的纸塑,还有精美画作的阴幡,金元宝,银元宝,包括宅子和马车,花轿。 灵水村的村长连忙给他介绍,集合了他们全村之力做出来的。幸亏他们村里有擅最画的,也有善动手的。最难的还是上色,颜料实在是太贵了。 就那么一小盒就要卖一两银子。最后还是他们村里的老人说,有的石头能做颜料,色彩艳丽,他们东走西寻的。找到了一些原材料,去颜料商人那里淘换了一些中低档的颜料。反复的上色。过程不容有失,所有人都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到最好了。 连旁边的谢瑞都惊讶,他们做的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的宅子,打开盖子,各种厅堂,桌椅,小的瓷器,灶火,就连屏风都栩栩如生。 三顺对这个作品也极满意,道:“我以前竟不知道,村里的老人会的那么多。”原来他们村还有老人修过财主家的房子。这才能还原的这么细致。 他们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东西是做出来了,但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他们心里仍然忐忑。 旁边的谢瑞道:“从未见过这么逼真的东西。回头我要是听说谁家操办给你们引荐一下。” 贺子丰道:“你们去问问那些经常给人做法事的道士,大不了他们每次介绍一笔生意,给他们一些钱。”那些道士可是专门做有钱人生意的,总比一家一家的干要强多了。 这年头卖布的有托,做买卖开张也有托,找几个道士不算什么。 灵山村的老村长连连点头,在旁边拍马屁道:“官爷还是想的周到,我们已经想好了。我们村出赚的钱,去这了本儿,一半给您,一半我们全村分。”他毕竟活的年头长,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想要用利益把他们绑在一块,这样才能长久。再说这次他儿子能出来,真的是多亏了他。 贺子丰道:“成,我也不能白收你们这一半。道士我来想办法。” 随后把周昊和林峰找来,他们俩人脉广,什么狐朋狗友都有,他们县里的这些道士都是一些高明的骗子,没几个有真本事的。还说了灵山村新的赚钱门路,灵山村要给的孝敬他拿两成,剩下的三成,这六个兄弟分。 周昊和林峰连忙道:“这个好办!” 把几个道士找来,跟灵山村的村长见了一面。村长先是给他们看了村里做出来精美的物件,说无论卖多少钱,都给他们一半的分红,听的道士眼睛连连放光。他们会一些岐黄之术。但做术业有专攻,这些手工的东西,明显人家能做出来的能卖出高价。 其中一个胖道士道:“这样,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带上,我待会儿要去张财主家做法呢。” 贺子丰一听,也想过去看一看,这个胖道士是出了名的巧嘴,在本地很有名望。那些比他厉害的道士都挣不过他。 灵山村的村长连连答应。随后他找人通知他的小道童人人捧着这些东西,往张财主家去。 灵山村的东西做的栩栩如生,一路上看到的人都在看望。 几个道长和贺子丰他们跟在后面凑热闹。 一看连他们都来,铁定是大事儿。周围的相邻相亲也奔走相告,大批的人吗去张财主家。 张财主的小老婆,前些日子怀孕又流产了。大妇说是犯了小人,再或是冲到了什么九天神佛,让他去破破灾。 这种事儿,一听就是内宅的阴私,不过这个胖道士就喜欢接这样的活儿,好干还赚钱。 张财主听到外头声音吵闹,派管家打开门,一开们看见外头这一干人,惊呆了,这是半条街的人都过来了。 张财主是个爱张罗爱热闹的。他以前就是在家门口搭戏台子也不见来这么多人,对胖道士肃然起敬。连连用上等的礼节邀请他做法,听闻其余几个道士和贺子丰他们是来看看的。也把他们请进去,周围几个相熟的也跟着进了屋。 呼呼啦啦迎进去二十多个人,张罗此事的大老婆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排场。 就看胖道士搭了个台子,一会儿吐火,一会儿喷水的。最后在黄符上显出一段经文,胖道士神叨叨的说:“令千金本是月上嫦娥的玉兔,私下凡间,若能得以生产,必定家财兴旺,可惜啊,嫦娥中途知晓把玉兔唤了回去。不过你多多烧一些凡间稀罕的玩意,吸引小玉兔,说不定它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又跑到你家来了。” 随后就给他介绍纸扎的马车二两银子,花轿五两银子,大宅十两银子等等。 灵水村的村长和三顺混在其中。听他这么报价心都直突突,太敢要了,怕给张财主弄火了,派人把他们打出去。十两银子买个纸扎?都足以盖个正经房子了。 谁知张财主道:“这些都要了。”烧东西的时候嘴里还道道:“兔兔,我是爹啊……” 贺子丰不知道他们有钱人是怎么想的。不过看了一眼周围的乡亲,一脸羡慕的看着张财主,还偷偷的嘀咕:“这纸扎做的是精美,咱要是偷偷烧一点,能不能把小玉兔引到咱们家来?” 也不知那句入了张财主的耳朵,他还来劲了:“道长,我想烧两套。” 胖道士乐的见牙不见眼:“两套好,成双成对!” 张财主一听,更是欢喜了。 第60章 搞定 周围的道士眼睛都红了,这可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见张财主这么上道,胖道士还送了他一张镇宅府,这可是他私藏的好货,平日里没个二两银子,他都不舍得割爱的。 做完法事,胖道士一脸高深莫测的告辞。 却被张财主家的大房给留住要请教几句话,胖道士一过去,大妇就说了,能不能让玉兔投生到她的肚皮里!那小老婆本来傲气,这要是再生了个孩子,还指不定狂成什么样呢。 张道士一听,笑说:“此乃天道,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我可以给夫人一张结缘符。” 大妇一听,又赏了他几两银子。得了那符佩戴在身上,随后就让小厨房去把鹿鞭炖上,晚上她要跟老爷叙叙旧。 胖道士随后跟贺子丰他们离开了。 周围的街坊们也都把这边的新鲜事儿说给家里人听,越说越玄乎。 他们没见过纸扎跟人住的房子一样,还有花轿,马车都栩栩如生,纸扎的莲花就跟真花一样。烧掉之后迅速就变成一缕青烟了,烟雾婷婷袅袅就像真能直通天庭似得。 张财主家竟有仙缘,连天上的小玉兔都玩闹着要往他家奔,听着就喜欢。 胖道士跟其他几个道友也一块离开。 回到了饼子的那个闲宅。 开始分钱,两个纸扎花轿十两银子。两匹马车四两银子,两个纸扎大宅二十两银子,再加上莲花若干,一共三十八两银子,分一半就是十九两。 胖道士还给提意见:“除了这些,还要纸扎的衣裳,棉被,果子,点心,牡丹花,祥云之类的,多多益善。对了,你们最好在县里租个铺子,到时候我们用什么提前打发道童跟你们要。”今儿赚到了钱,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 像他们这种居无定所的云游道士,碰见有钱的财主可多了。 附近县他也熟。一年到头做四场法事,这一年吃穿就不用发愁了。 其余的道长也纷纷要合作。要他们的纸扎要越精美细致越好,这样也方便宰土财主。 灵山村的村长答应了,几个道士走了之后,他们看着这些银子有点发呆。昨儿还为生计犯愁呢,今天就哗哗的来钱了。 灵山村想直接把钱分了。九两半的银子给贺子丰他们,剩下的才是他们的。 贺子丰有两成,那就是三两多,他们衙役组的每个人能分到将近一两。 但贺子丰却说这钱先不分,让灵水村用这个钱多去弄一点颜料,组铺子,买一些好的纸,这些都要用钱的,想来村长也不敢赖他们的钱。 灵山村的村长很感激贺子丰的体谅。说好每个月十五日分一回钱。会把一笔笔的收入和支出记在小册子上面。 贺子丰点了点头,随后他们花了一个月五两银子在县里租了一个不错的门面。简单的休整了一下,就准备开张了。 其他几个衙役今儿也是吃惊不小,谁成想灵山村还挺有头脑的。这么下来,不用担心他们上税的问题了。 虽然贺子丰说先不分钱,但看着灵山村生意这么好,他们心头也是一阵火热,将来要是分钱可不只是一两银子的事情,当初那些为了一两银子就要走的人。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 贺子丰道:“这个事儿,先不要声张。”没走的这些人都笑的意味深长:“知道了。”都是聪明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反倒是有些期待衙门口那些看他们笑话的人,将来不知道作何感想。 灵水村尝到了甜头之后,还专门派出了他们村最聪明的几个孩子过去学艺。既然将来决定干这个得更专业才行,他们是带钱学艺,跟传统拜师不一样。传统拜师要在师父家呆三年。三年之后再学东西,学成之后出师。 他们就是学老师傅一样或是两样的绝活,每一个纸扎的老师傅一辈子都有十几样拿手的本领,叫人学去一两样不算什么。 但却没想到,灵水村叫人四处去学。每一个人学一样,这么一下来,那些精华竟都被人学去了。 自从那日张员外的事儿火了之后,倒还真有找上门来的,找一些贡品纸扎。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花眼了。竟不知道原来纸扎还有这么丰富的类型,衣食住行样样都有。甚至还有女士的梳妆台,男人们喜爱的蛐蛐盒,鸟笼子。 每一样人间有的东西,在他们这都能找到对应,看的人都眼花缭乱。 而且价格也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吓人,寻常人置办一些像样的这纸扎从二两银子起。越贵的就越珍稀,就像是传闻那个精美的宅子,虽是纸扎的,但每一样细节都很到位。贵有贵的道理。 而且那些风水先生和道士什么的,只要挂上名,在这边消费,都给他们一半的分红,一时间宾客云集。 短短十天的功夫,灵山村彻底变了模样。 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劈草杆,晒干草,磨大漆和颜料。甭管老少都动了起来。所有人都要干活,做大锅饭。 以后在家里也不用开火了,比自己在家吃的好,菜里还放油,吃起来喷香。无论男女大人一天五个馒头,小孩子三个,吃不完可以带回家。家里总有一些实在干不了活儿的人。省下来一口也方便给他们吃。 三顺现在看见贺子丰就像看见了再生爹娘似得:“贺哥,您来了?”语气都透着亲近。 贺子丰道:“最近咋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边的纸扎香烛店又找了几个村里机灵的小伙子当店小二。每天银子哗哗来的就像做梦似得。 三顺道:“没啥需要帮忙的。就是感谢您给我们村想的这个辙。”他们这辈子没挣过这么容易的钱。村子里那些老人,前一阵扎的小白兔,在店里火了。都是要记上。等年底多分银子的。其他人见了,也都纷纷创新起来。 前几天那些放出去学本事的年轻人一回来,技术加上想法集合,现在做出来的东西比之前档次高出来不少,也更加好卖。 三顺随后奉上了一百两银子递给他。 贺子丰道:“这是干什么?” 三顺道:“这是分红的钱。我爹说了,要不是您的帮忙,我们不可能干的这么好。如今收支平衡了,账面上也有银子了。想先把这个钱给了。等下个月十五还能再给一回。我算了算不低于这个数。” 再一看三顺,才半个月的时间,就让他身上的气质又变化了一次。 既是他们这么说了。贺子丰也就不再推辞了,就收了下来。 三顺道:“过些几天我们想把村里其他的人给赎出来。”把贺子丰叫过来就这两件事儿。一是给他分红,第二就是说村里的这个事儿。如今村里的纸扎生意红火了起来处处都得用人,他们村连六十多岁的老人都得劳动,人手实在是不够。而他们村最能干的年轻人还都被矿山关押。 贺子丰道:“成,我先去问问。” 三顺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就想给贺子丰磕头。 贺子丰连忙给他扶起来。 贺子丰拿了一百两银子,他要四十两,其余的六十两六个人分。随后把人都找齐,叫到了饼子的房子里。 这些日子,他们行事低调,但是人多的地方总免不了几句闲言碎语。不过他们被贺子丰教导的好,没有跟人发出冲突。 贺子丰随后把人都叫起了,随后每个人给了十两银子。道:“大家是一个阵营里的兄弟,有钱大家分,有酒一起喝。这些就是香火纸扎铺的分红钱,你们点一点。” 这几个人接过来一看,全都是一阵激动。十两银子,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就连周昊和林峰这种条件比较好的人都兴奋。更别提像饼子这种平日里无处捞钱的小衙役。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越发觉得给贺子丰当手下舒坦,连银子都主动往他们怀里蹦跶。 “哇,这钱赚的舒坦。”不用他们干啥,白拿这么多。 “还是咱们头心里有成算!”周昊在旁边拍马屁。 贺子丰道:“这只是一个月的钱,等以后还会有。” “以后他们要是有什么帮忙的,让他直接找我。” “对,咱们也不能白拿钱。” “哥几个,我提议,今儿咱们去聚贤楼喝上一杯。”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烦恼就是怕收税收不上来,如今灵山村有了好买卖,这最大的问题解决了。贺子丰能收上来税,他县城四把手的位置就铁板钉钉了,现在喝酒就当提前庆祝。 往常贺子丰都不跟他们胡闹,可是今儿见大家实在高兴,不忍心破坏大家的兴致,答应了下来。 衙门里师爷很快听说他们去酒楼里喝酒了,嘴角上的嫌弃之意越发明显了:“高兴高兴也好,这些衙役空有一身武力,半点脑子都没有!” “那是,这次贺子丰收不上税来,我倒要治他一个办事不利。”师爷的手下连罪名都想好了,就等着发威呢。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了,宝贝们,今天我们区大规模停电,只能更一章了,明日双更,惯例本章下发一百个红包。 第61章 然然放假了 秋玉提前三天就数着日子,盼着自家崽崽放假。 到了正日子,贺子丰更是早早的就去接。第一次去接孩子的时候去晚了,被小家伙念叨了好几次。 贺子丰刚到私塾的门口,就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随手一捞,就捞到一个笑嘻嘻的然然。 “爹爹。”小贺然许久没见了,见了他兴奋的不行。 真不愧是哥儿,就是爱撒娇,脑袋贴在他的胸脯上。 贺子丰道:“去跟林夫子道别。” 小贺然道:“林夫子,我跟爹爹回家了!” 林夫子也很喜欢这个年纪最小的小机灵鬼,笑道:“回去吧。” 贺子丰还要把狗子给接回来,谁成想狗子爹比他来的还早。 贺子丰对儿子道:“那你怎么不跟他一块走呢?” 小贺然道:“我等爹爹。”他一脸的骄傲:“爹,我已经会背好多诗啦。” 贺子丰一听,没忍住亲了儿子一口:“真棒,随你小爹爹了,就是聪明。”今儿就为了亲这一口,早起刮的胡茬,省的崽子用手推他,不让亲。 小贺然被亲还有些不好意思,像躲猫猫似得,整个人藏在了在贺子丰的怀里。 随后软绵绵道:“我都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亲!” 贺子丰道:“好,以后咱家然然长大了。爹不亲了。” 这话明明是顺着孩子的意思说的,可是小贺然听到他的话却有些着急了:“在家里还是可以亲的。” 贺子丰用手轻轻的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家伙都被抱着走了一会儿了,才把小脑袋伸出来,偷偷的趴在贺子丰的肩膀上看。 贺子丰道:“找什么呢?” “我小爹爹呢?”贺然大眼睛这里闪着不解之意。 贺子丰道:“他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 小贺然顿时撅起嘴巴,贺子丰道:“你的事儿还不少,还要挑个人接。” 小贺然一本正经的说:“我这想要你们俩一块接我。” 贺子丰道:“是谁说自己是四岁的大孩子?大孩子都不用接,自己就能找回家。” 小贺然不知道怎么反驳,就在靠在他的怀里撒娇耍赖,哼唧哼唧的。 弄的贺子丰也拿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没办法,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对怀里的小贺然道:“要不你把眼睛闭上,我把你小爹爹给变出来。” 小贺然立刻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跟谁学的,两只小手还合在一起,看起来很虔诚的样子,他是真的觉得贺子丰会给他的小爹爹变出来。 贺子丰连忙招呼了一下在后面偷偷跟着他们的秋玉,自从上次他们俩藏在屋顶偷瞄儿子之后,秋玉嘴上说不好,但也幼稚了起来,非要看看儿子的反应,说什么等儿子找他了再出来。 很快秋玉就面前站定。 贺子丰瞧着小贺然还在那认真的许愿呢,可爱的让他想要亲一亲,小孩实在是太好玩了。他这么糙汉的一个人,居然有然然这么古灵精怪的孩子,真是老天爷的奖励。 贺子丰道:“睁开眼吧。” 小贺然随后睁开眼,顿时惊喜的叫了出来:“小爹爹。”随后就要抱。 贺子丰不让,孩子一个多月没见,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沉了。道:“爹爹抱你就好。” 小贺然的眼睛里都是崇拜:“爹爹你好厉害,一下子就把他变出来了。” 贺子丰在县衙门口管十个人都没骄傲,被儿子崇拜的时候,一下子膨胀了。 贺子丰随后去牵他们家的马,一块回了家。 小贺然道:“奶奶没来么?” 秋玉道:“奶奶的东西卖光了,已经好几天没出摊了。回家你就能看见奶奶了。” 上了马车,贺子丰驾车回家,秋玉跟儿子在车厢里。 他们只是把车厢的软帘打开了,更加的通风舒适。反正也没人看见他们。小贺然跟秋玉又要搂又要抱的,还一个劲儿的要贴贴。哪里像读书的大孩子,分明是个小撒娇精。 秋玉本来就想念儿子,现在被儿子撒娇弄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马车很快到了家。贺子丰把马儿送回马厩里,又给添了一把干草几根胡萝卜。马儿吃的也很欢畅,贺子丰把马车上的旧物给卸下来,包括做卤素菜的大盆。 秋玉抱着儿子下了车,小家伙急于跟秋玉展示他在课堂上新学会的诗词。怕一会儿就忘记了。 秋玉跟儿子进了屋。 没一会儿然然念书的声音就从屋里想起,还带着几分奶音。 贺子丰收拾了起来。自从做了素菜之后,他们一天也能赚二三两银子,但不累了。 等孩子背完诗,贺子丰进屋。 就听见宝贝哈哈的钻进了被子里。 秋玉手里正拿了一个小衣服,对贺子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进来了,儿子刚要换衣裳。”他进来之前,小贺然还光腚呢。见他进来就往被窝里钻。 孩子长得快,也才过去了一个月,裤子就小了一大截。幸亏秋玉提前有准备,早就准备了孩子大一点的衣服。 贺子丰看着小崽子把自己藏在被窝里。笑道:“行啊,孩子大了,也知道害羞了。”随后道:“那然然今天睡自己的小屋吧。” 村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几个孩子挤在一起,能捞到一个单独的屋都是奢侈,可是贺子丰盖房子的时候就把屋都盖好了,贺然的小屋里还给专门安排了一个小书房,可惜他从来不去睡。就挤在他们屋里。 贺然顿时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小脑袋瓜,他的上衣还在,脸颊红红的道:“今天小爹爹陪我睡。” 贺子丰道:“不成。”他霸道的拒绝。 小贺然的一双杏眼里带着不可思议:“为什么?” 贺子丰道:“因为,他的跟我睡。” 小贺然大惊失色:“他是小爹爹。”说完用手搂着秋玉的脖子,生怕被抢走似得。 秋玉都被这俩人给弄的不好意思了。道:“然然,你都是大孩子了。” 小贺然道:“不行,不行。” 贺子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小家伙立刻捂住了脑门。 秋玉道:“你今儿不用再回去了。”一般出完早市他收摊回家,贺子丰还要去衙门执勤。今儿接孩子,直接随着他们从县城回来。 贺子丰道:“不用,我提前跟他们说过。”随后道:“你们玩吧,我去帮忙秋收。”如今粮食熟了,都在秋收呢。 贺子丰的地上今年没种东西,可以去帮一帮其他人干活。 村里人就这样,你帮我,我帮你,都得互相搭把手。 贺子丰随后出去了。 小贺然这才从被窝里出来换好裤子,随后对秋玉道:“小爹爹,我都可想你了。就想跟你一被窝,你今天陪我好不好。” 秋玉哪里经得住儿子的央求,心一软就答应了。 没一会儿狗子跟着几个孩子一块找贺然,要带他去捡麦穗。小孩子都喜欢干这个。平日里大人们不让他们去地里,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让他们去玩。 小贺然道:“行。”随后就要往外头跑。被秋玉叫回来了。这新裤子是要留着去念书的时候穿的。万一弄脏了,现洗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晾干。只让他穿以前的旧裤子。 小贺然换好。随着狗子他们出去疯玩,秋玉从来不管。像这样漫山遍野疯跑疯玩的小贺然也没玩过几次。以前是贺家管的严,后来又去了县学读书。孩子活泼点才好呢。 小贺然出去玩了,贺子丰在外头帮忙。秋玉打算把孩子爱吃的东西都给做上。 省的他们一到家就喊饿。 没一会儿院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香味蔓延。好在他们新宅子修建的偏。味道传不多远。不像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做点好吃的邻居都知道。 贺子丰这次还特意找了村长,道:“这次缴税很严格,一定要早早的交上,不然上头可是要罚的。”每年他们税都有缺口。他们这个新上任的县太爷可是有个仕途心的,想方方面面做的好,三年期满的时候好给调离这边。 提前就跟他们说了这次的重要性。 六子村长笑说:“知道了。今年丰收肯定没啥问题。”随后还道:“你那块地,前几天下了一场及时雨,肥力都下去了,再过一冬天肯定是良田。等将来你家儿子考上童生,这块地就不用上税了。” 贺子丰笑道:“他才认识几个字,离正常下场还有年头呢。” 六子村长又说了点跟贺家相关的八卦。 贺子丰如今是彻底不关注贺家的事情了,再加上住的远,根本接触不到。 不过六子村长说的是徐立的爹,俩人是老对头了,自是平日多关注几分。 说徐立有一次回村,身上还带着淤青,徐立的爹气的直骂人。但徐立说是自己摔的,回村是来借钱的。徐立的爹当然不肯借,他是个大嗓门把县里龚家不认他这门亲戚的事儿一说,左邻右舍都听的真亮。 徐立最后回去了。大家也是感慨半天。徐立跟万海可是村里的神仙爱情。多少人羡慕过他俩,明明成了山窝里飞出去的凤凰,怎么还是一地鸡毛呢。 贺子丰道:“要是贺大宝他们能考出来,说不定他们还能翻身。”像那样的家庭是很重视科举的。他们能不能出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不过贺子丰瞧不上这样,他信奉的是当大人把孩子的道路扫平。让孩子舒舒服服的过一生,也不枉一世的父子情分。 贺子丰没说多的话,出去干活儿了。 晚上回家吃了丰盛的一餐,等要睡觉的时候,小崽子果然把秋玉勾走了。 贺子丰一人在大床上睡。本来寻思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粘人就粘人吧。结果他反倒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半天。 等到二半夜了,他也没睡着。 原来床上空了一个人,这么难受。不过没一会儿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贺子丰道:“谁?” 原来是秋玉把孩子哄睡之后又回来了。贺子丰大手一拉,随后把秋玉拦在怀里:“下次,可别听那个小坏蛋的,你就睡在这。” 秋玉笑了一下。 贺子丰有些恼羞的亲了他一口。把人给亲软了,这才抱上床。 等秋玉睡在旁边,贺子丰汹涌的困意才如潮水般袭来。 第62章 灵山村的税 贺子丰在家舒舒服服的呆了两天,小贺然每天能捡好多麦穗,贺子丰跟秋玉都是能惯孩子的人,陪着他胡闹,在家里用废旧的砖头弄个小灶,从小厨房里抓一把花生几个麦穗在上面烤,拷完扒开吃里面的瓤。 那么点东西也不过瘾,贺子丰又去找一些菜啊肉之类的,发现万物皆可烤。尤其是肉上面要是有调料吃在上面,还挺香的。 小贺然有点上瘾,天天想要拉着大家烤东西吃。 正好邻村赶上屠户弄了点羊肉,买了之后,去河边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刷洗干净之后就在上面烤。 吃的全家都上瘾,秋玉还把这块石头留了下来,免得下次吃找不到。 小贺然在旁边非常同意。 贺子丰把孩子送走的的时候,秋意都有些浓了,下次就是过年了。 秋玉怕孩子冷,还多准备了一些御寒的衣裳,孩子不在自己的身边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 贺子丰则是去上工。 他去了衙门的时候,人很齐,看着贺子丰的眼神什么反应都有。 果然朱捕头把收税的任务派发了,贺子丰他们小队分到了灵山村。 要收上五十担的粮食,没有粮食可以兑成银钱,绢布也成,他们已经几年交的不足了,数年积累下来的债务,轮下来是要二百担,合成银子差不多要一百两了。 还放下话来,今年要是还有谁像去年那样,多派一些人武力镇压。 听到这话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下了死命令。如果交不上肯定是血流成河。 周围的村落都看在眼里,这要都有样学样,那他们就没法混了。 这次无论是杀鸡,还是敬猴,都要拿出行动来了。 完事儿之后贺子丰把朱捕头留下来说话。 大伙儿都在猜测,贺子丰现在肯定是知道怕了,在想对策呢。 连朱捕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贺子丰说完的时候,他呆了。贺子丰叫他就是说这些? 朱捕头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是说,要把矿山的村民给赎出来。” 贺子丰嗯了一声。 朱捕头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矿山那边有死亡名额,赎人的钱最后都落了几个管事儿人的口袋。他们不怕来赎,就怕不来呢。 朱捕头道:“走吧,我们过去说一声。”随后他们就去了一趟。 胖长官一听,一次要把灵山村的人都给赎走,十九个人,每一个五两银子,那就是九十五两银子。就算是他们兄弟分一分,每个人也能有二三十两的钱呢,顿时大喜:“我就知道你这个老兄本事非凡。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我肯定得帮忙。” 随后贺子丰就交了钱。这钱是三顺提前放在他这的,一共放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五两是他的辛苦费。 很快,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就被他给接回去了。 这些人常年被打被训斥,如今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感觉,哪怕被解救出来,也没什么表情,坐在马车上,不知道贺子丰要把他们送在哪儿。 贺子丰在外头赶车。 一共三个马车挤了十九个人,只有那个年纪最小的人道:“该不会是想把我们杀了吧。”他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 当初他也只是想保护家里人,就被抓到这边干苦力了。 真的很想回家。 这句话让一些人有些波动,很快又回归了死气沉沉。 五两银子一个人,谁会花这个钱买他们这种没什么用的庄稼汉。听闻五两银子都能买一个伢行里干净体面的下人了。 肯定是把他们带到更坏的地方。 年长的人,他们叫他乐叔,此刻道:“死了就死了,下一辈子咱们好好的托生,可别这么累了。”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过一会儿,三顺上了车但没掀开帘子,他心情也很沉重,总算把自己人给赎出来了。 一路到了灵山村,随后马车停稳,他们才下来,马夫把马车赶走。他们下了车一看,迎接他们的竟是满村的乡亲。 这些死气沉沉的年轻人半天反应不过来。 随后眼睛里就像泉眼似得,正突突的往外喷眼泪。 “娘,孩儿不孝,给您磕头了。” “大哥,我真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死了也值了。” “英妹,你等我做什么,说好了,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找个人嫁了,啊,听话……” 积蓄了满腔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喷薄涌出。 连村长此刻都是老泪纵横,看着这些小伙子疲惫又单薄的身子就知道他们瘦了多少苦,原本还准备了几句词,如今什么也说不出来,嘴上只是重复一句话:“回来就好!” 随后赶紧让各家把各家的孩子领走。有三个无父无母的,让三顺带他们先到村长家,已经烧了热水,让他们洗一洗,换一身衣裳,再把之前的衣裳烧掉,就算是跟以前告别了。 热热闹闹的村口,如今就剩下村长一人了。村长眼眶里还有眼泪呢。直接给贺子丰跪下了:“我们全村都记得您的大恩大德。回去我就给您修一个功德碑,放在我们村祠堂里,世代供奉。” 贺子丰给他扶起来。他却痛哭失声。他们村当年祖宗选址的时候,选的不好,几代人下来越来越凋零了,甭说田上长粮食,连野草都不长,让他们拿什么给官府上税,去年的时候,被几个衙役踹到在地上,他们村的青年跟衙役们打成了一团。 村长心里也恨,恨不得豁出他这一把老骨头,把自己骨头砸了,只要能让村活下去就成。后来闹大了,把他们村的年轻人都给带走了,他没脸面对列祖列宗。 不过事情有了转机。 三顺把人安顿下来,随后去找他爹,就听见他爹哭的凄惨,知道必定又是想起以前的伤心往事了。连忙劝解道:“爹你这样让恩公怎么想。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您别哭了。” 村长一听擦了一把眼泪,深吸了几口气,道:“我这岁数大了,还添了爱哭的毛病。”随后又把他身边的小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百两。这个是上的税。随后又拿出了五两银子,道:“这个给你们打酒吃。” 贺子丰前些日子又分到了一笔红利钱。知道他们账上也没什么银子了。 道:“这五两银子,你们留着吧。” 村长道:“年前祭祀的人多,我们全村还能忙一阵。等大雪封山就出不去了。到时候全村上下再学学做东西的技法。”他们现在越钻研越发现之前做的只是个皮毛。 三顺给贺子丰介绍说现在是集合全村之力,大家一块吃,赚的都放在一起。等过些日子,就按照手艺来分档给工钱,反正全村吃一锅的饭。 以前大家吃糠咽菜,现在每顿都能吃到肉了。 村长现在也知道,虽然能赚点钱,但不是天天能开张的。一年能忙三到四个月。但就这三到四个月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他们现在是全靠道士来赚钱。 打算把手艺再精进点,等打响了名气之后,能成个百年手艺村之类的。赚的钱除了分给贺子丰他们,剩下的都用来交学费,练习。他们有了钱都没人提盖房子。只有这样买卖才能长久。 贺子丰一听道:“不错。”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俩衙役走过来,这俩人一个是大胖,一个是四野。虽是师爷的人,但俩人平日里跟衙门所有兄弟的关系还行,这会儿看见贺子丰也在,大胖道:“贺哥,我怕你这边应付不来,寻思过来帮你一把。咋样,他们要是不老实不用跟他们客气。”这俩人可是带着佩刀来的。 嘴上说帮忙,其实也是起到了一个监督的作用。 贺子丰道:“帮忙就不用了,银子我已经收上来了。” 俩人俱是一愣,随后还是四野笑着凑过来道:“还是贺哥厉害。”随后又问是怎么回事儿,他得打探清楚。还要跟师爷汇报呢。 村长简单的说了几句,这俩衙役大为震撼,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村里想出了个办法。 随后连忙回去。贺子丰把一百两交上的时候。整个衙门口都震撼了。 县太爷听说了亲自把贺子丰叫到里面嘉奖了一番。他不光是把今年的如数交上,还把以前的坏账给追缴了回来,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县太爷道:“副捕头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谁来也不好使,年底你去账房支十两银子,将来还得是你为我分忧啊!” 两墙之隔的师爷屋里,一脸震惊:“他真的交齐了?”不能啊,这银子县里的人想凑足都不容易:“是不是他自己垫的钱?” 四野道:“是他们找到了营生,全村做丧葬用品,做的可精致了。”他也挺服气的,村子里以前什么样他知道,现在完全大变样。生生的改天换命,实现了大逆转。这才多长时间啊,真厉害!四野偷看了一下师爷,道:“那贺子丰的功劳……” 师爷心情有些不好:“这回真是便宜他了!” 第63章 意外来财 贺子丰顺利的当上了副捕头,衙门口的人都主动找他示好。 那些从他队里走出去的人,再看见贺子丰就臊的脸通红,当初走太不给贺子丰的面子了。就是气量再大的人遇到这事儿也难以释怀,生怕贺子丰记恨他们。 一个个都想拉拢饼子和谢瑞他们,想说点好话。 但他们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嘴上还道:“早寻思什么了!”就为了一两银子,还不是每个月一两银子,是整年一两银子。就能让他们动摇,可见平日对他们的好,都是喂了狗了。 贺子丰听说之后却主动找上了他们:“那点事儿我没放在心上。”得了这句话,他们才算略略的放心。 贺子丰成为县衙的四把手,不光是他们,连那些经常往县衙里跑的商户们,也都急切的要跟他打好关系! 其中就包括了万海。 贺子丰跟他许久没见,再一看都有点认不出来他了。他瘦的都快脱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龚家不给他吃饭呢。 万海见贺子丰衣着鲜亮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他甚至有几分自惭形秽的感觉。以前对贺子丰没瞧得起,如今他竟爬到了自己的头上,被这种心态弄的很崩溃。 龚家听闻贺子丰以前是万海的兄弟,连忙让他过来拉关系。他说不愿意,还被当家的三哥大骂一家都是吃白饭的。 万海这么骄傲的人,哪里愿意被人这么说,怄气来了。 贺子丰见了万海,对身边的谢瑞和其他几个衙役兄弟道:“你们今儿先去吃酒吧,我不去了。” 谢瑞他们也是机灵的人,看见万海,再看看贺子丰,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先行离开了。 贺子丰道:“什么事儿?”以前万海虽然从来没有欺负过他,但他无声的纵容着他娘欺负人。以为自己会很恨他,可当自己地位高了之后,突然觉得万海一点都不重要,变成了个无所谓的人。 万海嘴角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恭喜你。”谁能想到从乡下一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汉子,竟还有吃官粮的一天。 这样好的命运,为何他轮不着? 贺子丰道:“谢谢,你最近怎么样?” 万海自从来了县里之后,就强烈的格格不入。他从一个傲气的农家子,变成了被人鄙夷的私生子,龚家的下人都瞧不起他,他为了一点点的银子还要低声下气去求。买卖也一直没做出什么样来,枕边的人也不理解他。他有点想把这些烦恼跟贺子丰说说。 这种话压抑心里太久了,他觉得说出来贺子丰一定会理解他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他怕被笑话:“我挺好的。”说完嘴巴里憋的全是苦涩,还强撑着:“在那边吃穿不愁,巴掌大的大螃蟹,我一顿能吃半篓,桌上还有熊掌和燕窝。” 贺子丰道:“嗯。” 万海道:“我们毕竟也是兄弟一场,打小的情谊不能这么忘了。” 贺子丰道:“你跟贺凡跟贺同才是有血脉的兄弟。若是日子过的好,也该回去看一看。”毕竟他们俩从小就很崇拜万海这个大哥。 至于他们从小就是对立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关系就没好过。能站在这边说说话,已经是念了旧情了。 万海皱起了眉头道:“唉,我也有难处,行了我还有事。”说完落荒而逃,连手上提着的四盒礼,都忘记给贺子丰了。 等万海走了,谢瑞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他这个人好奇心比别人重。就喜欢四处打听这些事儿。还是从衙役兄弟那边听说贺子丰以前跟万海的关系:“他这人懂不懂规矩,哪有送人的东西还往回拿的?” 说完有些瞧不上他:“怪不得他们家老四,上次还让他跪下擦鞋。” 贺子丰道:“你都从哪儿听说的?”这种小道消息他永远比别人多一些。 谢瑞道:“都是他们家下人说的。”龚家八个儿子,龚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子嗣太多,那些财产瓜分到每个人的手里就少了。如今还来了一个跟他们夺东西的,自然是被针对了。 万海虽然无能,但并不肯受屈辱,于是他把龚老四给打了一顿。这下可是捅了蚂蜂窝了。龚家用了家法,还是当着下人的面被收拾的,真的没脸见人了。 贺子丰道:“既住的不开心,为什么不能走?”他也不太理解,要是搁在他身上,宁可过苦日子,也不受这闲气。 谢瑞道:“他们的仨孩子已经认祖归宗了,他们要走没人拦着,但孩子们归了龚家。龚家听说他们学业上不错,抱着不小的期望。毕竟他们家里没什么读书人,为了孩子们他们也不能走啊。不然他们走了,孩子没人护着。” 贺子丰一听也哑然了。果然,他们从牢狱之中把万海捞出来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他的孩子要考据功名来换取他们在龚家的家庭地位。想一想,所有的指望压在孩子的身上,很让人窒息。 贺子丰也不去跟他们喝酒,回去找秋玉了,他已经是县衙四把手,来钱的门路也多了。加上各位商户送礼孝敬的,灵山村的红利,再加上县太爷叫账房给的。攒在一块足有个二百两。他就想在县衙里买个宅子。 秋玉出完早市儿就在他们租的小后院等着他们呢。 贺子丰过去,看着秋玉,以前租这个小后院还觉得蛮好的,可是时间长了。却有点不够用了。青花在这边憋憋屈屈的。贺子丰道:“咱们去买一个大院子。平日可以在县里歇歇脚的。” 县衙这地方,地少人多,寻常穷人住的都是一排排的小房子,前后不带院子。有院落的地方要么住的偏一些,要么挨着有钱人那边格外贵。 秋玉道:“成。”随后他们俩一块去伢行看一看,刚进伢行。就看见他们管事儿的人笑的像一朵花,道:“哪来的风,给贺爷吹来了?” 贺子丰道:“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管事儿的亲自出来招待,道:“贺爷,您是要用房,还是用人啊?我叫他们把最好的拉出来给您过目。”伢行还出售一些干活的苦力,或者小厮。家境殷实的买上几个人来干活,在县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随后看见秋玉,道:“尊夫人真是好模样啊,早听闻贺爷有个绝色佳人,今日见一眼,就跟看了天仙似得。” 秋玉哪儿听过这样夸奖人的词,也不知如何应对。 贺子丰打断了管事的恭维,道:“我就是想找一个带大院子的宅子。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管事儿的一听贺子丰谈正事了。连忙收回溜须拍马的心,连连道:“有的。”因为给贺子丰介绍,也不敢介绍太差的。”主要介绍两套宅子。 道:“这左边的宅子,是张秀才家里的房子。他们家兄弟三人都早早的考上秀才。因为外出求学才不得不把祖宅给卖掉,他们家这套房子气韵好,养人!一家三个秀才,来沾一沾屋里的读书气,保不齐也能出个读书人。”这套房子,是他们买下,就等着高价卖出去再大赚一笔呢。 这房子虽然不怎么样。但县里的人迷信,他们收房的价是一百二十两。两进的小合院,现在外头已经看过,出价出到二百四十两了。翻了一倍不止。但他们还嫌不知足。打算再撑一段,卖个三百两轻轻松松。 一个住宅能卖出铺子的价格。实在是原房主太争气了。 贺子丰在县里如今也不像以前了,有一些耳报神,道:“这房子是不是龚家相中了?”龚家在县城是大户人家,半条街都是他们家的,能看上这里,估计是看上这里的风水了,也想让家里出一个读书人。 虽说掌柜的房子还没卖,卖给谁都行。但他为这一套房跟龚家对上犯不上。再说,这套房子明显他要涨价的。贺子丰就是想在县城有个歇脚的地方,花大价钱,心里觉得也不划算。 掌柜的一听,道:“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随后又介绍了几套,挨着县太爷的房子,那都是县里大户人家扎堆的地方。人多嘴杂,今儿东家长,明儿西家短的,他也不喜欢。 贺子丰接连拒绝了两个。管事儿的也有些冒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够尽心。绞尽脑汁在想还有什么好宅子是符合他的要求的。突然灵光一闪还真让他想起一个来。 想了想道:“不知贺爷忌讳不忌讳,倒还有一套房子,只是……”他有些难以启齿。 贺子丰却被他这个样子勾起了几分好奇,道:“咱们过去看看。”随后他们就去了一个房子,这里跟他们街道摆摊的早市儿很近,而且是一个很宽大的宅子,里面还有马棚。 贺子丰看了一下,房子盖的都是有上好的金砖。滚圆木盖的十分讲究,正屋厢房都有,后院还有马棚。 房子够大,位置好,而且地下还有三层的地窖。本是想做酒窖来着,据说房主人爱喝酒。 但房子刚竣工,房子主人就碰上土匪死在外头了,接下来,他的儿子和女人被赶了出去。这房子还女主人在的时候折价二百两卖出的。他们当年为这个房子,本钱花了都将近三百两。砖瓦都是从外地运回来的,又是请了名人设计,处处都用了心思。 他们收回来,也是想大赚一笔。但县里的财主,一听说就连连摇头,说前主人家破人亡,肯定是盖房动土的时候没选好日子。这话不知从谁的口里说出来的,从此就再也卖不出去了。 连伢行都觉得晦气。 房子盖的是真好,可是有钱的人不稀罕买,他们有钱,去哪儿买不到房子。 也有胆子大的,却根本没钱买。这房子就是赔钱卖,至少也得一百五十两。高不成低不就的,一个新房子在他们手里蹉跎了。 伢行本不想给贺子丰介绍着的,他现在是县衙新晋的四把手,管事儿的也怕他多想。可是见他实在是没有喜欢的,就把这套房子拿出来了。 带贺子丰看了一次。 贺子丰的确挺满意的。但他还不能马上做决定。对管事儿的道:“要不你把钥匙留下,我叫几个朋友看看这里,两天之内给你答复。” 伢行的管事儿的欣然答应,反正这房子他也卖不出去,道:“成,那您好好研究一下,这套房要是您买的话,我不收您佣金。” 随后管事儿的就走了。 贺子丰对秋玉道:“怎么样?” 秋玉很喜欢,他第一次看见雕梁画栋,这么讲究的屋子。至于房主死了的那个被人忌讳的点他丝毫不在意。 在村里,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再说人是死在外头的又没死在屋里。这就是一个新房子。便宜了快一半。他们家在村里盖的房子花了二十两,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但跟这个完全不能比。 有钱的人处处讲究,又新又奇。连房顶的瓦片都是琉璃烧制的,看的他叹为观止。 可是看见这个房子才知道房子还能这么奢靡。 而且院子里有水井,厨房里铁锅拦架有,屋里有西洋床,还有火炕。书房里的书本全是新的,连笔墨纸砚都有。 这屋的前主人是想好好盖一套房子,长长久久的住下去。一切都是按照最好的来建造道。后院甚至还开垦出了一小块地,田地在村里不稀罕,但在县里地小人多,要是能有一块地也算是有几分雅趣。 贺子丰随后去地窖看了看,这边什么东西都没有。但还让他有点存疑。寻常人需要这么大的地窖么。要真像伢行说的他是想装酒。那上千斤都不够他装的。 贺子丰走了一处的时候,就发现那里的土的颜色,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也亏得他以前是在村里长大的,对土了解的很深,一般人的话肯定不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贺子丰把那些土拂去,找了个小铲子挖了差不多半尺左右,就感觉下面埋着东西。贺子丰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咸菜坛子,里面藏的是金灿灿的黄金。 贺子丰立刻把黄金拿出来,随后跟秋玉说了这件事儿,秋玉也有些震惊了,掏出黄金,差不多有五十两。 贺子丰随后出去找谢瑞问了问,那些有钱人私密事情他一向清楚。 他刚一提起这个房子,谢瑞就知道了。道:“贺哥,你要买这个房子啊。那个房子当时盖了一年半。就是位置不太好,估计是他想要闹中取静。”距离卖货的街道太近了,一般有钱的人嫌吵闹。 贺子丰道:“我听他们说,这房子风水不太好。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瑞道:“你别听那些,根本就是大伙儿以讹传讹。原来的房主是姓张,是何家恩典出去的家生奴才,一家都给贩盐的何家效力,结果他去卖盐之后,揣在身上的巨款说遇见土匪给抢了。所有人只有他回来了。何家的人调查之后才知道,人都被他杀了。他就想吞掉这笔钱。何家能贩盐这个生意也不是什么善茬。追缴不回来,就把他给咔嚓了。她的妻儿怕被主家报复,这才卖了新宅跑了。” 谢瑞之所以打听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当年他也动过念头想买这个房子,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就放在那边了。 宅子这种大物件就是这么回事儿,越是抢手越好卖,像这个宅子几年卖不出去。大伙儿想买的心思也淡了。谢瑞对贺子丰道:“伢行的人管你要价多少?” “一百五十两。”贺子丰说着。 听到这个价格,谢瑞的眼睛都亮了,道:“合适,上次我问的时候还一百八十两呢。”像谢瑞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对宅子研究的更深。 自是知道他建造的时候下了多少功夫,还对贺子丰谈论起这个被杀的张户,道:“这人就是贪心不足,人家都放了他奴籍了,又给他出钱盖了这么好的宅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贺子丰想了想。估计是那人没想过这么快事情败露,他的那些钱谁都没告诉。如今人死魂魄散,竟便宜了他。那伢行的人带人看过这么多次房子也没一人来看过这空旷的地窖。谁能想到地窖里还藏着好东西呢。 五十两黄金,合银子,差不多有五百两白银。 贺子丰一听这房子没有别的毛病,直接去伢行,说买下来了,伢行也很高兴,把地契上更了名字。从今往后,这快地方就成了他们的房产了,贺子丰直接叫人把前前后后所有的门锁都换成了新的。 这才把钥匙交到了秋玉的手中。 两人把院落简单的打扫了一下。随后把之前租的那个小后院给退租了。以后他们就可以来这个院子里歇脚了。 贺子丰随后把这一坛金子,抱回了马车。混在了他们做器具之中外人也看不出来。 秋玉一路上回家,心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第一次看见黄金,金灿灿的,差一点晃到眼睛。 贺子丰道:“这银子将来留给儿子读书。”反正现在吃穿用度的钱他们是有的。 都说念书很费钱,现在不过是蒙学,一年下来就要二两银子。往后还要买一些笔墨,书本,还要去好的书院。这些算下来要的银子就多了。 秋玉点了点头。 到了家里,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秋玉。秋玉藏了个位置。这才踏实了下来。 贺子丰买宅子只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还剩下五十两银子。 最近忙着秋收,眼看天气渐渐转凉了。洗菜的时候有些冰手。贺子丰心疼秋玉道:“那小生意就先别干了。”以前必须得干是因为家里缺钱。但现在不同了,家里是真的不缺。秋玉跟他也是今年才渐渐过上好日子的。过去秋玉寒冬腊月去干活,手上生了过冻疮。要好好养几年才能好。 秋玉拉住贺子丰的手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根本闲不住。我听人说,要是意外发了点财,都得捐给神佛,我想神佛大抵也看不上。不如做点善事,这样我也有事情干。” 贺子丰道:“你想干什么? 秋玉道:“开个粥铺吧。”他爹以前不是本地人,过来几次饿的不行,都是靠富人施粥救济才活了下来。他就记在了心上,这也是一桩积德行善的事儿。 贺子丰道:“知道你心眼好。行,这件事儿我马上去干。” 秋玉脸一红,有些感动。把吃进去的钱才掏出来,也只有贺子丰会这样。秋玉轻轻的靠在贺子丰的怀里。 贺子丰单手把人给抱着,道:“明儿我就去让栓子去收粮。”现在各村都上完税了。今年是个丰收年,打下来的粮食都有富余。 越是丰收,粮价越是便宜,一般收粮的人还没来呢,抻上个把月,价会越来越便宜,而且粮晒的更干。 栓子听闻贺子丰这话,精神十足。他自从给贺子丰干了这个,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人了,收粮可是个大事儿,他叫上自己的兄弟俩人一块去,省的让人糊弄称,村里可不是所有人都淳朴。 粮价三文钱,都是今年打下来的新粮。陈的粗粮两文钱,贺子丰都要。 一天就能收一千斤。贺子丰分拣好,要的都是精磨过一遍的粮。 拿过来晒一晒,就可以放在马车里,每次来的时候运个两三袋,往地窖里一放。顺便去找伢行去买一个大铺面,位置不必多好。但地方要大,开饭堂不能没个地方。 伢行管事儿的给他城南那边找来了一个大地方,原本也是饭堂,经营不善倒闭了,楼上楼下加起来能摆放四十张桌子。连桌椅板凳都是现成的。比他之前被房东漫天要价的铺子还要大一倍。价格却跟之前买的铺子一样价,二百四十两。 贺子丰先给了手头五十两,剩下一百九十两打的欠条。打算把黄金换掉三十两就够了,补欠条还能剩下一百一十两,足够囤粮了。 第64章 开店前的准备 衙役们都不靠着月钱活着。很多衙役有自己的店或者合股的买卖。 贺子丰开店的消息一传出来,几个手下就想给他热热闹闹办个开张。 贺子丰却说不用,他找了黑市把黄金兑成了银子,把伢行的钱还了。这么大的铺子也不能光开粥铺。打算中午可以卖点饭食,晚上再卖点酒水之类的。 贺子丰怕摊位铺开的太大他媳妇挨累。还专门去伢行找管事儿的,问问有没有会做菜的人,他想招揽几个! 伢行有些犯愁,道:“有是有,但他们都不是死契。”县衙里的这些有钱人,就喜欢把人都捏在自己的手里,厨子是斗菜时的彩头,碰见有喜欢的厨子直接打包送人,都是常有的事儿。 贺子丰道:“去聊聊吧。”随后过去看看。 伢行这边一共有两个厨子现在找活儿,一个是个擅长做糕点的厨娘,说以前也是在后厨得到过大师傅的指点。 看着白白净净,那手光滑的没有一点茧子。估计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厨房里。给那些后宅中的贵人蒸糕之类的。 他是想找能干活儿的。 另外的一人,让伢行有些为难。可是之前话都说到那里了,也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个人,拖家带口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媳妇也能做一些家常菜,还有三个孩子。大的才十岁,小的四岁跟然然一样大,都带在身边。 而且要价还不低,他们两口子一个月就要五百文。一般买个人死契才五两银子。他们一年就要六两银子,怎么可能呢? 身上还有一点会手艺人的通病,有点傲气,哪怕看见贺子丰知道他是副捕头也没有卑躬屈膝,腰杆子还是挺直的。 贺子丰道:“你会做什么?” “煎炒烹炸炖,样样都会。我媳妇能给我打下手。”他说着。 贺子丰道:“大锅饭会做么?”这大锅饭跟小灶可不同。那么多的份量加多少作料,都得在心上。而且还要有一膀子力气,大锅饭的翻炒就是一个力气活。 这人叫张猛,都叫他张师傅,此刻听见贺子丰的话道:“会。” 贺子丰随后跟伢行的管事儿的道:“借你们厨房一用。”县里的伢行什么买卖都有,是有自己单独小厨房的。 随后让他露一手,他在这边找活儿也有一个月了。而且不是本地的,身上不多的钱也用了七七八八了,就想尽快的找个好主。他是大人能凑合,但孩子跟他颠簸他心疼。 贺子丰只让他做一个拿手的菜。他看了一眼厨房,就几个蔫巴茄子,于是做了一个酱焖茄子。 就看那锅里搜的一下就冒火了,他炒菜丝毫没收影响,没一会儿香味就弥漫了上来。 连管事儿都道:“他这是头一次露手艺,还有两下子!”他吞咽了下口水,被他这么一弄。恨不得弄一碗米饭就着吃。 做完菜,贺子丰尝了尝。果然咸香软糯,适合配个主食。 这边的小厨房调料不全,他还能做成这个样,可见本事的确不小。 随后跟他道:“五百文可以,但是可能会比较忙,我们打算施粥做个粥铺。”那肯定人多。中午和晚上也各自有安排,不知道他能不能顶下来。 张师傅一听贺子丰有意要用他,顿时道:“可以。”随后还有些难以启齿的,贺子丰道:“有什么你可以说。” 张师傅道:“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晚上可以住在店里吗?”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就可以睡人,不过老板不愿意的话他们也住不了。 贺子丰道:“当然行。”但又叮嘱了一下他们这里的规矩:“一定要注意卫生,不能有一些小偷小摸之类的习惯。”他现在就是衙门的四把手,真的不长眼的话,可就直接犯在他手里了。 张师傅道:“我跟我媳妇都不是那样的人。” 贺子丰随后把人带过去了。 刚一去,谢瑞和林峰周昊他们就在门口了。 自从得知贺子丰要开饭馆,他们比贺子丰还积极,而且身边还都带了人。 谢瑞道:“贺哥肯定没时间找账房,这是我家小陈,别看年纪不大,但能力很可以。这人我敢作保,要他有什么事儿,贺哥就来找我。” 林峰笑道:“贺哥,你可得批评批评谢瑞,连账房都找好了,这不是打兄弟们的脸么,这个跑堂是我带来的。” 周昊道:“嘿,要不怎么说兄弟想到一块去了,我也带了个跑堂。本来还寻思出其不意给贺哥一个大礼,现在看看,你们也太贼了,有动作也不跟兄弟说一下。”要不是他准备了,还落到这俩人后面去了。 他们都是连人带身契,都交了过来。开个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们也算是想贺子丰所想,帮他解决了眼前缺人的难题。 一下子就把贺子丰跟秋玉想做的小铺子,一下子正规起来了。 贺子丰道:“谢啦,兄弟们。” “这算什么。”林峰道:“您就放心使唤。” 把人交到贺子丰手里,他们就走了。 账房叫小陈是个哥儿。另外两个跑堂的一个叫小冰,一个叫大宝。 他们的身契掌握在贺子丰这边,给贺子丰磕了个头。 贺子丰又把规矩说了一下,对客人要热情。每个月给一百文钱零花,吃住都在店里,店里一天三餐。干满五年可以还给他们身契。愿意干的还可以留下来,不愿意干的就可以回去了。这对几个卖身为奴的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馅饼。 有钱人就是喜欢把这个身契捏的死死的。不光他们是奴才,连带着子子孙孙都是奴才。一入了奴籍,就再难恢复自由身了,像这样被随意赠送更是常有的事儿。 但万幸他们这个新主人,人不错!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先把这里打扫一遍。这里很久没有人来,墙上都已经结了蜘蛛网。 桌椅板凳上也都是灰尘,用湿抹布轻轻一擦,上面的灰都快要打卷了。 得彻底收拾个三四遍才能看出模样来。 贺子丰跟秋玉去采买一些鸡鸭鱼肉,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还有粮食。 采购了足足一车的东西,拉了回来。 还有各种灶具,承装粥的大竹筒。都需要专门定制。 还有崭新的碗筷盘子之类的。 张师傅的三个孩子也很乖,两个大的能帮忙做跑堂,年纪小的那个也跟着他娘亲身边帮着擦东西,贺子丰是当爹的人,看见小孩就喜欢。随后把张师傅家的小老三抱了起来。小家伙叫家宣。看见贺子丰有些拘谨,道:“叔叔。” 张嫂子连忙让孩子改口叫老板,贺子丰却道:“叫叔叔就好,叔叔家里也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哥哥。等他下次休息回来,让他带你玩。” 家宣道:“谢谢叔叔。”贺子丰抱了一会儿,放在地上,小家伙害羞的跑开了。 秋玉把他们安顿好了,就回去了。还是秋玉心细,回到放里就找出了四床被褥。店里现在刚收拾,还什么都没有呢,有个被褥他们也能方便点。白天就把被褥收拾回小库房。晚上打扫完之后再拿出来。 贺子丰抱着秋玉,亲了一口,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秋玉听到这话,道:“你没有我不行。” 贺子丰道:“当然!” 店铺开张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做了四样粥,一种是小米粥,一种杂粮甜粥,一种南瓜甜粥,还有一种菜粥是咸口的,早早的他们把施粥米都泡好,寅时就要给熬上,滚个开之后调味,米就软烂了。越煮越香糯。 这些粮大部分都是从乡下收回来的新粮,少部分是在粮店买的。不过粮店见这些东西是贺子丰要,给的也是最低的价格,他们在外头搭了个凉棚。 把煮好的粥倒在了巨大的竹筒里,上面盖着盖子,还能保温。 这条街原本人不太多,可是大早上都被这条街飘出来的香味给带出来了,怪饿的。 不少人寻着味道就找来了。 头一天开业,贺子丰跟秋玉也早早来了,听说他们开张,方氏也把手上的编筐的事业放了放,过来给他们帮忙。 没一会儿就有人问道:“这粥怎么卖啊?” 小冰热情的招待:“我们老板想要给咱们县做善事,头一碗不要钱,第二碗一文钱一碗。” 刚来的人都惊呆了,闻着这么香的粥第一碗不要钱,开什么玩笑? 第65章 忙碌 食客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凑了过来一看,免费的粥居然有四种。每一种都散发着香味,谷物又多又饱满,不像其他凉棚施粥,稀的像水一样,这个很稠。 小冰道:“我们这里有两种甜粥,一种咸粥,还有小米粥。” 食客越靠近,就越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吞咽了一下口水道:“来一碗这个甜粥。”县里人对甜味很喜欢,平日很少吃到,这边免费的粥居然还能放糖,真是让人惊讶。 旁边还有小碟装的咸菜,是芹菜根,芹菜叶再加上一点葱丝腌的。也是第一盘不要钱,小碟里大概够吃个七八口的,再买一文钱。 他拿了一碗粥一碟小菜,不光给粥,还能去铺子里面吃。 粥还滚烫,食客心急连忙吹一吹,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甜糯甜糯的。里面有金黄色的南瓜肉,跟谷米混在一起,吃起来很香。几口下去精神都被唤醒了。 一碗下去,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他想试试是不是真的不要钱,有些迟疑的对店小二道:“我走啦?”仿佛还不肯相信这种天降好事儿。 店小二道:“吃好再来!”他们这里就是这样,没钱的食客可以果腹,有钱的可以解馋。 不但没收钱,连一个白眼都没得,这种感觉还让他挺稀奇的。 见状食客反倒是不着急走了,道:“你们施粥,一直几天啊?早上还卖别的东西么?”他问着。 店小二道:“老板说至少会施粥半年,早上只有粥和小菜。中午有小炒和饭菜。晚上还有酒水和卤肉。”他又补充了一句:“价都不贵。” 客人听完眼睛一亮道:“那我今儿吃完,明儿早还能白吃吗?” 店小二道:“当然。” 客人一听放心了。一共四种粥,他才喝了一种,还有好几样没尝过呢,这边刚开,人还不多,他打算回去跟家里说,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沾点光。” 过了大概一刻钟,一下子热闹了。 来的人无论贵贱都可以白喝一碗粥。店里没有干粮垫底,再加上粥实在是好喝,碰见胃口大的食客,还会再喝几碗,加两碟小菜。一顿花个五文钱左右。 这边人很快多了起来。但他们的粥只能堂食,不能外带。过了一会儿,就看见有小乞丐。穿着破破烂烂的,拿着一个破碗,不敢走上前。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上前,道:“我想要一碗菜粥。” 小冰跟秋玉在外头,秋玉给他打了一碗菜粥。他身上脏兮兮的也不敢进店。就坐在墙角那里,不怕烫,呼噜呼噜的喝粥。肚子里传来陌生的饱腹感,有点舒服。想要记得这里,明儿还来。 施粥很热闹,住在附近的老百姓也都来了。有嘴急的,在后面排着脖子伸的老长。生怕轮到他的时候没了。他们知道消息知道的晚,别人早就吃过两轮了! 但谁也不敢闹事儿,都知道这是衙役开的店,谁在他这里撒野,这不是嫌命长吗。 正当大家看见粥一点点减少,都快要刮桶底的时候。就看着贺子丰又拎出一桶南瓜粥,直接倒入竹筒。 贺子丰一看,门口的长队就像没有尽头似得。一楼都快坐满了,现在二层也能上了。 秋玉道:“没有碗了。”贺子丰道:“我去拿。”随后去了后厨,后厨张嫂和娘亲方氏都在刷碗呢。他拿起一摞洗好的碗拿出去了,刚出去,店小二小宝又收了一摞等待洗的碗。连他们的账房小陈都得出来招呼客人,擦桌子之类的。 还有张师傅的三个儿子,也帮忙,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大伙儿看着他们的粥这么香醇实在,都在问具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售卖。 贺子丰道:“我们卖到申时三刻就不卖了,你们看好时辰。” “那中午呢?”一茬一茬客人说的都是差不多的问题,所有人不厌其烦的跟他们解释。 贺子丰把洗好的碗又拿过去几摞暂时供上了,又去张师傅那边道:“累不累?” 张师傅擦了一把汗道:“还好。”他从早上就没离开过灶台,最早的时候还有四种粥,但后面只能专供两种粥了,一个是菜粥一个是南瓜粥。 贺子丰又把米泡上了。对张师傅道:“外头不少人,估计还得熬两大锅。” 张师傅道:“成。”熬粥要一直搅拌,不然容易糊底。 贺子丰这个店大虽大,但位置不好。不过今儿却很热闹。不光是有周围的邻居,还有在早市听说的人特意赶过来。其中有几个人还是贺子丰他们卖卤菜的时候就来的老食客。一看见他们开店了顿时高兴了,道:“我中午还来吃。” 贺子丰道:“多谢捧场。” 周围的人一听,也暗自决定要来尝一尝。 忙活了整整一个早上,两大袋子的米都用光了。等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的时候,大伙儿都有些累。 账房那边算了一下,一早上不算送的,卖粥和小菜的收入就有五百文。比他们预料的要好。 粥是足足的,但最后小菜不够吃了。这种小菜,用盐杀出水来就能吃了。是最简单的东西,而且芹菜根,芹菜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这玩意还这么受欢迎。 等食客们都散去,贺子丰则是早早的留出来四桶粥放在食盒里了,直接给衙门口的兄弟带过去。 衙门里的人爱喝酒,还真不怎么爱吃早饭。贺子丰这个粥带的十分及时。 贺子丰道:“我们家煮的粥,一共四个口味,想吃哪个吃那个。”碗筷衙门里都有自己的。 大伙儿纷纷笑道:“谢谢贺哥。” “真是饿了。”这玩意很奇怪,没闻到味的时候不饿,可是闻到了之后就饿的受不了。 大伙儿吃了,发现确实很香。道:“贺哥,你也太实在了。这么好的料,拿来施粥。”以前缝年过节富商们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收买人心,他们的粥就敷衍多了。 远不像这里的这么香甜好喝。 贺子丰道:“正好,也让大家沾沾喜气。”他既升官了,又得了一笔横财。在这种上面不小气。 衙役们在外头吃的热闹,还说,吃完他家的粥,以后怕是要惦记咯。 贺子丰笑道:“这样吧,以后大伙儿的粥我都包了。早上让衙门的厨娘过去取。” 大伙儿一听纷纷夸奖道:“贺哥大方。” “那感情好!” 他们在外头喝粥喝的热闹,没一会儿朱捕头也出来了,听闻贺子丰施粥,道:“好。”随后也跟着喝了一碗。吃了点饼子也胃口大开,以前他不怎么吃早饭,现在吃了,还挺喜欢的。听闻贺子丰让厨娘去他那里取。对几个衙役道:“跟厨娘说,给我留一碗。” 朱捕头县衙里的朋友多,他的酒局和饭局不断。什么好吃的都吃过,还真就这一口清粥小菜最让人上瘾。 贺子丰送完东西之后,也没别的事儿,如今不用他巡街了,随便找个地方呆上一天就成。 贺子丰今天头一次开店,怕他们忙不过来,瞧着这边没事儿就要回去了。 等到快到午饭点的时候,楼上楼下都快要坐满了。很多食客都是早上吃了他们家的粥,不好意思了,正好中午也不想在家做饭,就想过来尝尝。他们边上都是一些普通家境的人,价格定的不贵。十二文钱可以吃一饭两菜,饭菜都是提前做出来的,有六种可以选。米饭是正经的糙米。但是新粮而且泡过,吃起来不硬,细嚼嚼还挺香的。 也可以自己点,糙米饭两文钱一碗。素炒十文钱,一盘子够一个人吃的了。荤炒二十文钱,蛋花汤不要钱。 菜单都写在了墙上。 大伙儿一看还是吃现成的饭菜合算,随点随吃,根本不用等,饭量足菜码大。尤其是张师傅做的酱爆茄子。拌上糙米饭一口吃下去,还想吃第二口。 也有阔气的点菜。 贺子丰诚心诚意的想要施粥,倒是阴差阳错的火了一把。 大中午的,后厨的火就没停下来过。 秋玉盯着另外一个灶,蒸的米饭好几大锅,又快不够了。 他们这边随吃随走,这边桌子刚收拾出来那边又坐上了。 账房写账的时候手都有点哆嗦了。其余的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等忙完了中午的时候,他们闭店休息了一会儿。这些人都小睡一会儿,贺子丰把秋玉跟方氏带到他新买的大宅子那边去睡一觉。 估计晚上就没那么火了。 秋玉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这么忙碌他反倒高兴,道:“我算了一下,居然挣钱了。”这才第一天啊。 很多人慕名来吃,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字号呢。 贺子丰道:“谁让我们家小玉儿心眼好。快睡吧,都累坏了。” 秋玉直接拉过贺子丰的领口,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道:“一起吧。” 贺子丰听完亲了亲秋玉:“好,为夫陪你睡觉。” 晚上他们卖一些酒菜,寻思人不多呢,结果秋玉还做了他最拿手的卤酱肉。这下又火了!酱肉配酒,越喝越有,吃的还停不下来了。 第66章 粥之道 第二天粥香刚刚蔓延开来。店铺打开门,就看见外头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 小冰连忙把粥桶搬出去,外头人自觉的排起了队伍。 瞧着外头的客人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为了一口吃的,愿意起大早的都是穷人。看着他们的时候都是怯生生的,生怕店铺不免费。 小冰对排在第一个的大姐道:“四种粥,你要哪种?”刚开门的时候东西是最全的。越往后面品种越少。 小冰见她眼生,不是昨儿来过的客人,还耐心的给她介绍了一下各种粥都有什么。 这个大姐道:“我要南瓜粥。” 小冰熟练的给她打上满满一碗。还送了一碟小菜。配粥最好,吃着也不容易腻。 大姐接过粥之后连连道谢,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孩子,大的才六岁。小的才三岁。长的都很瘦弱。 小冰怕最小的孩子端不稳,还帮着她端到屋里的桌子上。 连小孩都可以领一碗粥。 女人带着几个孩子坐下的时候。道:“快吃。”言语中很温柔。 “娘,你也吃。”孩子们要的都是不同的味道,可以互相尝一尝对方的。 不光是什么粥,吃着都很香糯。施粥这边一开始,人就渐渐多了。 这位大姐吃了一口感受到粥扎实的谷物,吃到肚子里暖呼呼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是男人死了来投奔亲戚的。但亲戚却把他们拒之门外。这些日子她们只好跟小乞丐们商量住在破庙里。 破庙里来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安全。已经饿了好几日。手里最后的银子买了棒子面的饼,捏碎了泡水给孩子们吃。有一顿没一顿的。现在吃到简单的粥,竟让她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娘,你怎么哭了。你吃我这个。”大儿子自己还没吃饱,就把剩下的半碗粥退给她。 女人道:“娘肯定能养活你们。”一天吃一顿粥也饿不死,又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大家吃着香甜香甜的粥,心情都好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婶子坐在他们这张桌,看见女人穿的衣服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几个孩子身上的衣裳也都有缝补,婶子道:“你想不想找个活儿?”随后就说张大户家缺一个浆洗妇人,一天十文,供一顿吃,还有给住的地方。 这种条件太低了,浆洗是个很累的活儿。有点本事的人都不爱干。但对眼前这个女人来说,却是个很好的机会! 但女人出门在外很警惕,对她道:“你这么对我这么好?” 这婶子笑的爽朗:“我就在跟前的胡同住,人家叫我老刘。昨儿没赶上施粥,今儿早早的就过来,正好别的地儿都坐满了,碰见你也是缘分。实不相瞒,张大户那边的管事儿的是我家亲戚,说介绍过去人,给我们五十文钱。钱虽不多,也是两方便宜的事儿。” 女人道:“那,我去。” 刘嫂道:“等我喝完的。”她才刚来,喜欢把小咸菜拌进粥里,吃着咸甜咸甜的。虽说家里也能熬出这个味,但她舍不得柴火,一碗对她这种女人来说份量刚刚好。 不过甜粥小菜吃着爽口。肚子虽然饱了,但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刘嫂还想再喝一碗菜粥。可是对面这个女人跟孩子都等着她呢,也不好让人久等,再说喝粥的人逐渐多了。 想喝粥还得起早来,吃完一抹嘴,带着女人跟孩子过去。 张大户的管事儿的有点嫌她带的孩子多,她再三保证孩子们都很乖不捣乱。但管事儿的还是不信。最后她发了狠道:“我一个月三百文的钱里,拿出六十钱请您喝酒。” 刘婶也替她说好话。道:“眼瞅就入冬了,上哪儿去找浆洗工啊。先让她试一试吧。” 也不知是那句话戳动了管事儿的心肠。道:“谁稀罕你那六十文,不必给我了。你留着给孩子们买棉衣吧。不过管好孩子,不能来回在院里穿梭。更不许去前院,要是冲撞了老爷和姨娘他们,嘴巴子给你打烂了。” 女人带着孩子给管事儿的磕了头。随后他们分了一个小的厢房。虽然这里条件不怎么样。但却比破庙强多了。而且听闻他们这上工的时间不长。早上可以去吃粥,午饭他们管。晚饭虽然没着落,但一天能吃到两餐,已经比之前强了。 刘婶跟管事儿的是老相识,把人介绍来了她领了钱。 刘婶美滋滋的道了谢。随后跟管事道:“下回要是还有这好事儿,你跟我讲。” 管事儿的道:“怎么,你有门路?” 刘婶道:“今儿才发现的。”大早上去施粥那吃饭的人。大多都没钱,肯定有想找活儿的人。 管事儿的道:“行,下次我用人就跟你们说。” 刘婶儿高高兴兴的走了,拿了五十文钱,想再喝一碗粥助助兴。但还没到那个胡同呢。人都快排出来了,估计要排队也得等半天,只好作罢。回到家,看着以前相熟的老邻居道:“你怎么还在这啊?去喝粥了么?” “没有啊。咱家也不缺那点。”说话的是刘婶的街坊。 刘婶道:“这次可不一样,第一碗不要钱,后面一碗一文钱。可香啊。用大锅煮的透透的,可比咱自家煮的烂糊,连老徐都过去排队了。那家的粥就算花钱买,都值。” 老徐是他们这有钱的人家,家里还养着两个长工呢。这人一听,道:“那我也不好意思啊。明儿咱俩一块去,有个伴儿。” “成,不过得早点,早点去不排队。”刘婶儿说着。 随后回了家了,这一天见人就说白吃粥的事儿。不光是粥好喝,连他们那的拌小菜都好吃,脆爽极了。当天买了点芹菜大葱,但也不知道那个料不对,就是没有人家那的好吃。左右赚了五十文,明儿打算多吃几碟。 …… 贺子丰他们昨儿没回村,都在县里的宅子睡的。今儿一直忙,瞧着外头排的队都见不到头,他又泡了一袋子杂粮糙米。 衙门口的厨娘过来取粥,他用食盒给装满了带走的。顺便又给装了一坛子小菜。昨儿张师傅又对他们家小菜做了改进,熬了一锅调料水,晾凉了之后泡小菜。吃起来酸辣脆爽。连他吃都觉得好。 托张师傅的福,今儿小菜卖的嗖嗖快。张师傅的小儿子能干这活儿,把坛子里的小菜分到小碟里。待会儿小陈或者秋玉会端到外头去,方便取用或售卖。 他管账房小陈那里支取了五十文,打算再去早市收几个老南瓜。南瓜放在地窖里几十天都不坏。现在南瓜粥都快成他们店里的招牌了,要是碰见合适的多囤点。 第67章 带领全村 贺子丰买在城里的宅子太大了。他们人少住的空旷,当天晚上还是回村了。 到了村里,怎么都觉得舒坦。 贺子丰刚到家,栓子就找上门来了。 把账给了他,最近又收了差不多一千斤的粮,他们收粮价格公道。不光是附近的几个村子,连外头的人听见信儿都过来问还要不要粮了! 粮食这东西越放越掉称,把粮食卖了。换了银子才好猫冬呢。 贺子丰道:“要。多要一些杂粮!”他现在煮粥,每天至少一百斤。而且人越来越多。眼瞅一天一百斤都不够,他得多收一些粮食。现在粗粮的价是两文钱一斤,一百斤二两银子。 贺子丰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先收五千斤的粗粮,各种粗粮都要,他们混起来煮粥用。 然后又说:“你收粮的时候要是碰见有南瓜的收一点,老南瓜有多少要多少。”随后又给了五百文。 县里的南瓜十文钱一个,才六斤多,价太贵。这么买不划算。 村里有老庄稼把式什么菜都会种。一根藤上能结很多南瓜,个头大的十来斤的也有。 收的价格,就定一文钱两斤。南瓜在乡下不是啥稀罕东西,只要给价都肯卖。 栓子道:“成。” 贺子丰把栓子这两天的工钱给了,栓子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方氏也去村里一趟,把编筐收一收,家里的小棚子地方大。收完的就往棚子里一放,要是有时间就去早市上卖一卖,也能赚点钱。 贺子丰每次给方氏银子,她都不肯要,靠着自己卖筐还小赚的钱也足够日常用了。 方氏一走。贺子丰跟秋玉回房了,还给秋玉捏了捏肩膀。 秋玉做小生意上了瘾,很多都是早上吃粥时候的回头客,见他们免费的粥用料都那么扎实。其他的东西肯定不错。一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忙活的脚打后脑勺。 这活儿连贺子丰都嫌累。后厨洗洗涮涮的。切墩的,炒菜的,上菜的,连孩子都在帮忙。 贺子丰道:“不如请几个人吧。”尤其是早上,排队等粥的人多。一共才两个队伍,行进的太慢。 就一个大师傅熬。张师傅现在晚上就要熬出几锅,等白天的时候热一下就行。不然熬不过来。 秋玉道:“成。”这次他们都是想施粥做善事,反倒聚集了人气,中饭和晚饭勾算下来,一点没亏着还小赚一点。 他们这是想做长久的买卖,不能一次把人给累个好歹的。 贺子丰道:“我跟村长说一下。” 秋玉道:“去吧。” 贺子丰见他啥事儿都躲在后面,道:“你也是掌柜的,一块去吧。” 秋玉其实能力挺强的,只是干活的时候有他,一说要出风头就往后缩。 他怕村里人说他不踏实过日子。 但贺子丰是知道他的本事。他不去的话,就太藏拙了! 贺子丰道:“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再说咱们家然然也是个哥儿。你这个当小爹爹的总的给孩子打个样。哥儿怎么了,照样能成事业。” 秋玉听他说完,脸颊有些发热。道:“那我试试吧。” 贺子丰听他说完很高兴。 自从贺子丰当上了副捕头之后,总觉得秋玉变得有些自卑,有些介绍他的场合,他总是情不自禁的往后躲。 他们是少年夫妻,感情自是没的比的。这次施粥的主意都是秋玉想的,只要他能高兴,贺子丰自是会鼎力支持的。 他们到村里,六子村长吃完了晚饭,正坐在家门口瞅着烟袋子呢。 今年收成好,留出来一年的粮食,剩下的卖了个好价格。 兜里有钱,腰杆子就硬。原本抽两文钱一两的旱叶子。现在也能往里头馋点八文钱一两的好烟丝了。一口下去,美滋滋的! 见贺子丰来,这才把烟袋子往旁边磕一磕,道:“你们两口子怎么来了呢?你婶儿今儿做的辣炒土豆片,没啥好菜,尝尝呗。” 贺子丰道:“我们吃完了。” 村里的人秋收完了,都喜欢凑在一起吹牛唠嗑。见贺子丰跟六子村长说着话。他们没忍住。也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呢。 如今贺子丰可了不得,才多长时间啊。他在衙门口都能管上几个人了。是全村的骄傲。 他跟秋玉身上的气度也被滋养了出来,贺子丰威武,秋玉温柔,连他们家小贺然都像抽芽的麦穗,在加上两个爹爹都好看,他也是越长越招人稀罕。 人家这日子就像是蹬了朝天梯似得,越过越好。 贺子丰道:“我们这次来,是想用点人。寻思反正雇谁都是雇。不如可着咱村来。一天十文钱,供两顿饭。”村里的人力便宜,跟县里的生活和消费水平没得比。 贺子丰道:“来回的牛车钱,我出。” 六子村长一听就来了兴致,道:“行啊,现在大伙儿闲着也是闲着,手上有俩钱,都恨不得打牌耍出去,让他们忙一点好。”再说一天十文钱还包饭包车,听的他都心动了。他儿子跟儿媳妇都闲着呢。与其天天不务正业,跟村子里人吹牛侃大山,还不如赚点呢。 也见见外头的天,人呐,不能只做井底之蛙。 六子村长道:“你用多少人?” 贺子丰道:“一天十个人吧。”六子村长一听,心思活跃了点,道:“人数都定了么?” 贺子丰道:“没有呢。所以还想让村长帮忙物色一下爱干净的,能干的人。” 村长心中大喜,这是贺子丰给他面子呢。 不用问都知道大伙儿愿意来。这个时候让谁来不让谁来他说的算。他村长的威望不就来了。贺子丰还让其他村里人打柴,他现在每天开店,用的柴火多。村里那些去不上他店里的人,也可以打柴赚点小钱。 靠他们这一个买卖,足以让村里不少人赚钱!贺子丰收山蘑菇,野菜之类的。贺子丰有地窖了耐放的萝卜白菜之类的也要,今年赤水村出了个贺子丰,家家户户人都的比之前好了点。 贺子丰对村长道:“这都是秋玉的主意。” 六子村长道:“还是秋玉心思细。那成,我就帮你跑一趟。肯定给你找好的。”贺子丰对六子村长定了时辰和地方。随后要去外村牛把式那里说了,得两辆牛车。早上去,晚上给人拉回来。 秋玉跟贺子丰一块走。 路上,秋玉一直偷看贺子丰。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贺子丰自是能发现自家媳妇一直看着他有点高兴,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拉拉小手。俩人的儿子都四岁了,还像刚成亲那会儿呢。 第二天,贺子丰他们赶马车,稍微快一点。到了地方之后,临时在后院修葺了一个露天的灶台。把家里那口大铁锅支了起来! 没一会儿,秋玉就叫他出去,铺子还没营业,外头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 秋玉叫他是来安排赤水村的十个人的。 六子村长是真的尽心力,找的人都是村里有名能干的人。四个大小伙子。六个妇人。其中就有六子村长的儿子。 贺子丰让其中俩妇人看着这口临时的灶熬粥。另外分出俩妇人跟张嫂子一块刷碗。最后俩妇人,做切墩,杂活。 那四个小伙子,贺子丰带他们去门口支起了另一个粥棚。两侧同时开始施粥,速度比平日快一倍,不需要等太久。门口摆放了七八个小凳。要是屋里坐不下,也可以坐在外头吃。 让四个小胡子做跑堂,小陈专门干账房。方氏跟秋玉俩人在一侧施粥,俩店小二小冰和大宝在另一侧施粥。 两个灶台同时熬粥,也能让张师傅轻松一点。 至于张师傅的三个儿子,不用他们帮忙,可以去附近玩一玩。 没一会儿粥上来了,大家迅速的围了起来。 多出十个人来帮忙,铺子里忙中有序。客人们也不用等太久了。随来随吃,随吃随走。粥就没断过,整个街道都蔓延着香甜的味道。除了老百姓,队伍里有穷人,富人,小乞丐,竟还有不少穷书生。贺子丰的粥管够,来多少人煮多少粥。热热闹闹的,很快连县太爷都听说了。 第68章 威胁 县太爷找到贺子丰,他很欣赏贺子丰,年轻有实力,敢想敢干,对贺子丰道:“昨儿好几个大商户都夸你呢,说你家的粥铺热闹。” 贺子丰道:“全靠大伙儿捧场!”他施粥花了点小钱,但店里其他的东西卖的飞快。把糙米杂粮的成本给补了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中午饭和晚上的酒水,那一点用人的成本也回来了。 县太爷道:“县城林家的调料作坊,你要用什么东西,就从那边拿!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谢大人。”贺子丰真心实意的道谢。 这个铺子是林家给县太爷的投名状。里头有他的干股,县太爷算是老板之一。 贺子丰的确需要找一些调料商合作,菜和粮都不要什么钱,贵都贵在调料和香料上了。县太爷此举实在是太贴心了。 县太爷对贺子丰道:“下午我叫朱捕头把那些今年没交上税的村落拉出人来修城墙!” 贺子丰有些微怔,眼看就要入冬了,修城墙可是个苦活。他们县的城墙还是三十年前修的,风沙侵蚀了多年,登上城楼的时候有些边角的地方都已经酥了。的确应该修建,可是已经深秋了,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这个来? 贺子丰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道:“好。”一旦开始修建城楼。所有的人都要忙起来。 县太爷很喜欢贺子丰这样的手下。遇到事儿能执行,也不多问。 对贺子丰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今年要大肆征收粮食?” 今年征粮的力度比每年都大,上面下了死命令。底下的人更是毫不容情。像灵山村这样的穷村也有不少,地产不丰饶,赚一年不够自己嚼用的。 这次征收都用上暴力了,听说拉出来的粮食堆满了县城的粮仓。 底下的人都在说,县太爷之所以这么收缴是因为初来乍到,为了政绩好看。 贺子丰也一度这么认为。但此刻县太爷问起也不能说实话:“属下不知。” 县太爷道:“我有一个同窗,乃是三年进士,去了钦天监。监测全国的气候变化,说,今年可能有大雪,容易成雪灾。知道我外放在这里,特意给我写了信。” 贺子丰脸上有些惊色。 他自打出生来就没见过雪灾,为数不多的记忆还是上一辈老人传下来的。不管什么东西,一旦成灾会死好多人。作为父母官,掌握越多粮食,就能掌握越大的权利。 钦天监那里都是一群怪人,要么擅长周易,要么会一些方术。如今才深秋就说今年会积雪成灾,听上去玄乎乎的。很多人不信他那套的,县太爷也不信,但他信他的同窗好友,许多事情要早做准备。 县太爷觉得师爷是地头蛇,朱捕头虽然归顺他,但他是衙门口的老油条了,许多大事儿怕他走了风声,引起老百姓的恐慌。看来看去,贺子丰最年轻,还是新提拔上来的嫡系。不骄不躁,还有施粥这样的善举。无论是从能耐上还是从人品上,都很看好他。 就把实话跟贺子丰说了,县太爷道:“此事,我只同你一个人讲了。若是走路了一星半点,我只跟你算账。” 贺子丰道:“好,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县太爷就喜欢像贺子丰这样的聪明人。道:“眼下还不用,但以后少不了要用你的时候。” 贺子丰跟他短暂的聊完就告辞了。 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师爷的手下给拦住了,叫住贺子丰让他去师爷那里一趟。 师爷知道贺子丰是县太爷的人。开门见山道:“县太爷找你干什么了?” 贺子丰道:“县太爷说,城墙年久失修,要修缮城墙。” 师爷一听,嗤笑了一声:“果然是大地方来的,一点不知民间的疾苦。哪来的银子?”他心里不太痛快,县太爷干的越好,他就越被动。随后对贺子丰道:“以后县太爷无论跟你说什么,你都来回我。” 随后师爷又换上了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县太爷不过是空有个花架子。我在县里的根可不是他能比的,你要是听话,我疼你。”随后目光一转,眼神有些犀利:“我听说你有个儿子在县里读书……这要是磕了碰了的,当爹的难免心疼。” 贺子丰脸色一变,道:“师爷,我儿子年纪还小。” 师爷见起到了威慑的作用,对贺子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只要是人就有软肋,拿捏住这个,就能拿捏一个人。然后挥了挥手,脸上有些疲乏之色,道:“我也困了。”就把贺子丰给打发了。 贺子丰出了师爷的房间,身体还有些轻微的发抖。师爷刚才还以为他是吓的。实际上他是要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所导致的。 然然和秋玉是他最重要的人,师爷居然想用儿子来威胁他,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师爷动了那个念头都该死。 他是应该好好的收拾一下。师爷一心要跟县太爷争个高下,此人不除,他做其他事情必定受到诸多的阻力。 贺子丰脑子一片空白。 路上碰见俩小衙役跟他打招呼:“贺哥好。” 他根本没听见。 弄的俩人还挺惊讶。互相对视了一眼道:“谁得罪他了?”气势好吓人,像要杀人一样。 但俩人也就震惊那么一会儿,转头就忘了。回到县衙里拿了银子,继续去花街喝酒去,听闻那边来了两个西域来的哥儿,模样体态都是一流的,过去开开眼了。 贺子丰回到县里的自家宅子,他需要安静一下。师爷是县里的大佬,他跟龚家也不清不楚的。有钱,有权再加上多年的钻营,如今县里从上到下不少人马都是他的手下。 贺子丰想要跟他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胳膊是掰不过大腿的。但他并不需要把师爷连根拔除。只需要让他从师爷那个位置上下来,到时候凭他是谁。 贺子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预警一下,本文大概月底,或者下月初完结。 第69章 闹事 贺子丰知道,师爷在县发展出这么大的人脉,跟万海亲爹龚家有不可拆分的关系。 他就是靠龚家给的钱收买人心,等把人心都拉拢起来,再用权利压服。大棒加甜枣,成了他无往不利的驭下手段。 不过师爷安逸的日子太久了,早就不满于只当一个师爷了,跟上峰勾结,想要在仕途上有所进益。只要能当上县太爷他的日子就舒服了,有权还有钱,跟土皇帝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棋差一招。全部打点好的情况下,上头却直接派任一个县太爷,让他如何甘心。 师爷平日留着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再加上他心事重很少跟人表露真心,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师爷的喜好在哪儿。 但贺子丰清楚,师爷喜欢的就两点,特权和钱。 县太爷刚下来的时候,师爷还遮天蔽日,完全不听从县太爷的安排。虽只是个师爷,但要是瞒着判案和处理事情,县太爷有很多不知道。亏得县太爷使出了雷霆之威拿到了一些人手,不然都被师爷给架空了。现在两人各站一半的权利,有点水火不相容的意思。县太爷平日不跟师爷计较。不过师爷却跃跃欲试总想跟县太爷交锋。 贺子丰想了想,离开了宅子。既没有回店里也没有去衙门。而是去了市郊,越走两边越荒凉。很难想象,县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几乎没有人烟。 他敲响了一个门,开门的是一个老丈,今年才四十岁头发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六十岁的人呢。贺子丰道:“你们可想状告师爷?” 话音一落,老丈眼神都变了。让贺子丰进来说话。 老汉是做篾匠出身。日子虽穷苦,但也还过的去,只可惜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闺女。 一家有女百家求,可穷人家出这么貌美的姑娘却徒增祸端。 他闺女上街被龚家的三儿子看上了,就抢了去。像这种富贵人家就喜欢玩这种干净的良家,出事之后,他闺女受不了自寻短见被救了下来人却半疯了。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人这么糟蹋,姑娘的亲娘哭瞎了眼睛。 老汉拼着一口子去状告龚家人,被师爷拦了回去,还治了他一个闹事的罪过,把腿给打瘸了。这老汉后来才知道,师爷跟龚家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就想状告起了师爷,甚至还击鼓鸣冤,被衙役熊哥给劝走了。 状告衙门口的师爷,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老汉最终还是被劝走了,可万一没有用。他死了,家怎么办? 可是他心里实在是不甘,就是因为有师爷这样的害群之马,龚家的人才这样肆无忌惮。 他天天怄气,感觉身体都快出毛病了。 贺子丰问他想不想状告师爷,想啊,怎么不想?他甚至还踩过点,拼着老命不要跟他同归于尽也好。可惜师爷的派头太大,身边都是跟随的人,别人骑马他做轿。前后扛轿子的人足有四个。再加上跟在身边的手下,呼呼啦啦竟有六七位。他一个瘸腿的老汉根本无法近身。 老汉现在都快要被心事给折磨死了,只要能收拾师爷,让他做什么都行。 贺子丰简单说了几句,随后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衙役们都早早的上工去修建城墙。他们要把没上税的人组织起来。修建城墙的砖窑是专门烧制出来的,一块砖的重量就超过一百斤左右,个头也很大。一块砖就要三百文钱,还不算糊墙的黄泥和糯米汁。 据说县太爷也会来看。朱捕头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谁一概不许请假。 大家早早的上工,只安排了几个人在县衙。还有两个人巡街。 这边修建城墙,不光是要这些没上税的穷村民还要一些壮汉,贴出告示,说一天给五十文工钱。虽然都知道修建城墙是个苦活。可是一天五十文的价格,还是很吸引那些穷人。 早上去贺子丰家粥铺喝粥的人都少了一半,这边热火朝天的开始干了。 没一会儿县太爷果然来了,也不知他是从哪里请来的老工匠。据说以前有过修城墙的经验。此刻道:“美观不美观暂且不论,一定要修建的结实。” 这几个工匠得了命令,开始指挥大家干活。 县太爷就没走。 底下所有的衙役都想积极表现给县太爷看,这边热火朝天的。 没一会儿,见师爷坐着小轿过来了。 县太爷都是走来的,师爷的派头比县太爷还大。衙门口知道县里的情况,但周围的老百姓不知道啊。修城墙这样的大事儿,很多人都过来看热闹。看见师爷的时候就开始嘀咕了起来。 师爷却浑然不觉,他脸上阴晴不定,真的很生气,虽然昨儿已经听贺子丰说了,县太爷脑袋一拍要派人修城墙的事儿。还没放在心上,今儿一早看见县衙里都没人了,大部分人都被他弄走修城墙去了。 修城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前后花费差不多要三千两银子都不一定够。动这样一笔钱,是不是应该跟他说一声?结果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师爷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气的胡子都要被吹起来了。 他来道县太爷的跟前,连礼都忘记行了。道:“大人难道是要效仿那些昏庸无道的官员么。县里没钱,你的举动是劳民伤财!”他气的狠了,既然县太爷连修建城门这样的大事儿都不跟他商议,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他高举劳民伤财这样的大旗。哪怕是上峰大人在,他也敢说对方为了贪功才干的。 县太爷虽然平日忍让师爷。但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被这样冲撞,怒道:“胡说八道。我这是为了县衙好。再说,城墙已抵御不了风沙,如同豆腐渣一样。现在不修,等出了事情。你能负担的起责任么?” 师爷没有钦天监的朋友,哪儿知道县太爷的忧虑,只当是他冥顽不灵。讽刺道:“你这是严重的利己行为,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你的功劳簿上增添一笔,却要用老百姓的性命来填。”自古修建城墙,累死个把人都不是新鲜事儿。 县太爷道:“大胆!谁允许你以下犯上?” 贺子丰一看见吵起来了,躲得远远的。 朱捕头没办法,但为了大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劝架。 周围的衙役连忙哄散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但县太爷跟师爷吵起来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衙役跑了过来。他想偷偷的把事情报给朱捕头。但跑过来一看傻眼了。朱捕头正跟县太爷和师爷在一块呢。 但转头一看又没找到其他可以主事儿的人,只好过去。 县里两位大人正在气头上,连朱捕头都头皮发麻。这时候上来个小衙役,朱捕头顿时恼了,衙役队伍里都算他手下。哪儿来这么个没眼色的愣头青?没看大家都生气么。他想朝这个小衙役踢一屁股。 可是当着两位头目的面,还没办法这么做! 县太爷看见来人。道:“什么事儿?”县衙门几乎所有人都在城门这边。这个时候你能上来肯定是有事。 小衙役张了张嘴,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话就像烫嘴似得,不好说啊。 师爷见他婆婆妈妈的就生气,道:“快讲!” 朱捕头一看自己的手下已经惹得两位不满,也连忙催促。 这个小衙役也没人教导应该怎么说。如今被催促的狠了,心一横只好把实话往外说了:“报告大人,我们巡街的时候发现有书生闹事儿。” 县太爷皱起了眉头:“嗯?” 师爷看见县太爷难受他就高兴了,猜测是花钱弄城墙一事被书生们知道了。 书生要是有什么不满,口诛笔伐的,到时候民间风评不好,容易引起祸端。 县太爷道:“书生闹什么?” 小衙役偷偷看了师爷一眼。 这个眼神被师爷捕捉到了,心中有点怪怪的。没等他催促小衙役把事情说了:“书生们说要状告师爷,说师爷拿了龚家的银子,包庇龚三爷当街强抢民女!试问县城是不是龚家的天下?” 还有更过分的。檄讨师爷,说他当了龚家人的走狗。 趁着今天人少。他们闹了一阵才被发现,书生已经闹到了县城。衙门口连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立刻派人过来传话。 师爷脸色由红转青再转黑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刚还幸灾乐祸呢。谁想到转瞬之间形式就直转急下。 师爷道:“一派胡言!!!这些书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不去读圣贤书,反倒是出口污蔑朝廷的人。来……来人,把这些书生统统都抓起来。” 县太爷本来就看不惯师爷。有师爷在旁,一直指手画脚的,如今师爷被人收拾。此刻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县太爷道:“朱捕头,贺子丰,师爷,跟我回去看看。”随后又叫老邢来主管修城一事。他们要先打道回衙门。不能老巢让书生们端了。得赶紧控制事态。 第70章 旧案新翻 他们赶到的时候,衙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外圈是老百姓,内圈是书生们,中间有一个老汉。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县太爷来了!” “还有师爷。” “他这种害群之马,怎么还能在衙门的队伍里?” “呸。” 师爷的脸皮涨的通红,他一向自诩清高,在县里处处端着架子,没想到叫人在衙门口给啐了。 县太爷道:“你们为何喧闹?” 这些书生都是有几分功名的,见县太爷可以不下跪,其中站出一个年轻人拱了拱手道:“学生当街听到一桩不平事,这位老丈的女儿被龚家老三给糟蹋了。他们来告状,却被师爷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顿,如今加害者逍遥法外,受害者却疯了。我想请问,国家律法制度是否还在,试问县衙,是谁家天下?” 贺子丰在旁边看见,差点要给他鼓掌。此人倒是有几分胆识,敢直问父母官。 像他们读书人十年寒窗下来也未必能高中。但要是有了才名,那可就不一样了。这檄文一出,县衙里再也没有与之能比的了。 县太爷道:“哦,竟有此事?”随后对着贺子丰跟朱捕头道:“升堂,重新审查此案。” 在场竟迸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师爷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他知道此事不可大意。道:“这事儿内有隐情,我当初也是做了判断的。既然关乎于我,我不掺和此事,全凭大人定夺。” 他这几句话说的漂亮,其他的人哪怕再挑剔也不好说些什么。 师爷的那些跟随者反映过来,连忙驱逐外头的书生。道:“我们大人已经开始审案子了,不需要外头人聚焦在外头,各位请回吧!”语气隐隐有威胁之意。 这些书生有些犹豫,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就连那个为首的书生也没想好。他帮这老汉也并不单纯,就是想博几分才名,现在已经达到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尺度。一旦过了,反倒是引起别人的反感。 就在这个时候,那老汉道:“各位公子,很感谢你们能为我仗义执言,等将来你们为官做宰的,我必不忘今日之恩。” 把这些书生说的热血上涌,这叫为民请命。若讲来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今时今日的事情是他们未来吹牛的谈资。 旁边的书生七嘴八舌道:“我们不走!” “就是,大不了我们不出声就行了,除非是你们心里有鬼。不然为什么不让我们看?” “将来我们也是做官的。” “对,提前看看。” 周围的老百姓听了也为这些读书人加油鼓劲儿。“说的好,不愧是读书人。” “好样的。” 说的那些读书人一个个挺起胸膛,脸上都泛着光。 师爷听见了,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别提心里多恨了,外头围的这些人分明就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 县太爷惊堂木重重的敲了一下:“肃静。” 大家一下子鸦雀无声。 县太爷道:“此事定有误会在里,师爷一向牵挂县里。刚还跟我们去修建城池,都是为了百姓好。” 老百姓不明所以,看了看师爷。又看了看那瘸腿老汉,不知道应该站谁。 倒是师爷复杂的看了县太爷一眼,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县太爷居然还替他说话。 很快重新审理起这个案子。 老汉说的声泪俱下,外头围观的老百姓听的也是愤怒不已。 县太爷叫龚家老三来问话。 县衙这边有人闹事儿,龚家早早就听说了,被传唤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了对口。此刻龚三跪在地上,一开口就是连声的喊冤。 龚三道:“是他们父子俩见龚家有钱,想出来的招数,先派了女儿来勾引我,意图管我要钱。如今勒索不成,反倒状告我。大人,苍天在上,我若有一句假话,立刻就被雷劈死。”说完咣咣咣的磕了几个头。 如此倒给所有人弄的哑口无言。 尤其是围观的老百姓多少都有点迷信,自己咒自己这种事儿他们觉得晦气,既然对方说的这么笃定,莫非是真的? 龚三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说这话只是为了增加信服力。再说,此事已经间隔久远。自是算不到他的头上。 贺子丰也被龚三这厚颜无耻的表演给震惊到了,果然富贵人家出来的人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老汉又急又气,眼泪都出来了道:“你……你怎么能颠倒是非。” 龚三道:“是你血口喷人!”随后道:“不就是要钱么,何不闹得大人不得安宁。说吧,你想要多少。” 县太爷道:“大胆,这里是公堂,不是你家菜市口。此事还有许多要调查的。必然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两人都暂且收押在天牢里,择日审理。退堂……” 外头这才散了。 俩人被带到了监牢里。 龚三提前给狱卒一袋碎银子,狱卒颠了颠足有六七两。让他住在最宽敞的单间,里头的茅草都是新换的。 至于老汉就没有那么好了,被带到最里面挨着茅房,走近就臭不可闻。 这是师爷安排的。想告他黑状,要不是此事闹的太大,县太爷不时要提审,他真想偷偷杀了此人。 师爷一向跟县太爷不合,但这次县太爷帮了他,于情于理也要道个谢。 师爷去了县太爷的屋里。 贺子丰则是去了牢狱。 那些狱卒每日在监牢里呆着,跟这些人在一块,天天听着犯人咒骂和嚎叫,呆着不见天日的地方没个到头的日子。知道贺子丰他们一组才六个人,明显人少于其他的组别,再加上贺子丰还肯给手下的人分利。底下的人都想去他那边。 贺子丰道:“小立是谁?” 人群里立刻有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喜笑颜开。道:“副捕头您找我。” 贺子丰道:“嗯,你带我来这转转。” “哎。”这个小立当年跟谢瑞是同一批进来的,却被分到了这个苦差。不过他善于钻研,如今已经成了这边的小头目了! 贺子丰询问了一下狱卒一共有多少人,大家品性如何。 小立一听,盼着什么就来什么,肯定是要往队里挑人,正是表忠心的时候,把一切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他。 贺子丰道:“那个臭号房的老汉给换个牢房,那么大年纪了。”还感慨道:“他有几分像我的舅舅。” 小立一听连忙道:“好,一会儿我就给他换个清净的牢房。不,马上就换。” 贺子丰假意道:“要是麻烦就不用了,这事儿毕竟跟师爷有关系。要是被发现了怪不好的。” 小立道:“被发现了我就说他晕倒了。他又没有定罪总不能给弄死吧!到时候跟大人也不好交代。”他在牢狱这边呆的时间长,对付这些人自然有一套。 贺子丰点了点头,道:“你很不错。” 小立听到这话,脸颊涨的通红。觉得自己被赏识了。道:“贺哥,我之前就佩服你的为人,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我肯定没二话。” 贺子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这俩人是大人最重要的嫌犯,要是有什么变故,你就提前跟我说。” 小立连连答应,只觉得这是贺子丰对他的考验。 不怕贺子丰有事儿找他,就怕不找他呢! 小立跟贺子丰还这再说几句。 就听见龚三尖叫声突然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啊啊啊,有老鼠。”他这样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吓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他住的牢房虽然最好,但牢房里老鼠很多,而且被关押此处的犯人很多随地尿尿的。 龚三刚进来的时候还行。带时间长了就觉了干爽稻草下面哪儿哪儿都是尿骚味。刚才他用手抓了一下栏杆。随后闻了一下手,差点没吐了。这样的日子他一天都过不了。 小立皱起了眉头,没好气道:“果然是少爷。”多的也没再说。 贺子丰也没说什么离开了牢房。 他刚走,牢房这边就放饭了,犯人们吃的就是炖白菜,清汤寡水除了盐什么都没放。一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就这样的伙食不吃就饿着。 狱卒吃的就好多了。是县衙厨娘给他们送的一饭两菜。今儿吃的是糙米饭,肉炒白菜,里头不少拇指块头的大肥肉呢,吃一口油都能沾到嘴上,另外一个菜是这柳蒿芽炒鸡蛋。 小立给龚三一份他们狱卒吃的好饭,毕竟别人来的时候给了银子。可是龚三却不识好歹,看见这饭菜用脚就给踢撒了:“什么破饭菜,我们家下人都不吃。” 小立有些生气,不吃就饿着,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小立又拿了一份好饭菜给老汉。不看在他面子,看在贺子丰的面子上。老汉连连道谢,真是饿的狠了,吃饭都很香甜。 龚三被关到了晚上,肚子咕噜噜的饿,想吃但是根本没有饭菜了。他有点愤怒,一直等着家里捞他呢,连万海那个杂种家里都花钱找关系把人弄出来了。肯定也得捞他。到时候出去跨火盆,去花街喝酒的行程都给安排好了,外头天都黑了。 龚三越等越着急,想把狱卒给喊过来,但是喊的嗓子都冒烟了人也没来。又渴又饿,眼睛都快冒金星了。 他料定的不错,龚家的确想出钱把人给保下来,但是县太爷派人放话,谁也不能把人弄走。如今事情闹大,不少人关注此事。要是龚三被人保走了,那可真成了县衙里的笑话了。 龚家也知现在是这风口浪尖,只好暂且让龚三在里头呆几天。等事情热度降下去了,再花钱给人捞出来。 但这种事情龚三不知道。到了晚上大牢漆黑一片。总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老鼠的声音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向来是富贵窝里出身的少爷哪儿受得住这种心灵上的折磨,都快崩溃了。 监牢里关押的不只他一个。除了他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少爷,还有那些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手镣脚铐被上了全套,自是做不了什么。但上午龚三从他们面前过,又听他连老鼠都怕,不像爷们。反正夜里无人管束,就开始说起荤话来。 龚三少爷听了又气又羞,对方几个人怪里怪气的嗓音搭配着传来,生生的让人用语言给调戏了一番。 气的他眼睛都红了。再加上龚家的人迟迟不来。他已经快崩溃了。 …… 贺子丰知道只有老汉一人是搬不倒师爷的。师爷毕竟在县里钻营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弄的了的。 但是贺子丰已经在心里想要除掉师爷了,不肯善罢甘休。 贺子丰回到县衙,天色已经擦黑了。衙役兄弟们才从城墙那边回来。他们平日散漫惯了,冷不丁要他们去修城墙,因为是县太爷张罗的。谁也不敢拉胯。这么扎实的干了一天,全累的龇牙咧嘴。 贺子丰知道师爷可是有个相好的在花街。道:“兄弟们,师爷好像是去了花街。”他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其他几个衙役见怪不怪,除了贺子丰之外,他们这都是那里的常客。“这有什么,男人嘛。” “师爷以前不去,现在这是为了谁啊?”饼子好奇的说着,男人一旦八卦起来也很兴致勃勃。 贺子丰从不在背后说什么,如今唠这个倒跟他们不见外。成天在一起的兄弟,说点八卦,互相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谢瑞得了个登记的好活儿,对贺子丰道:“不如我们去柳叶坊去松松筋骨。” 柳叶坊是县衙花街的新开的酒坊。不光有酒,还有房。据说他们那的美人个个不凡。 饼子在旁边道:“县衙谁不知道咱贺哥是好男人,家里嫂子又有那样的好容貌,你还敢提这个,不怕嫂子啐你。” 谢瑞立刻举手道:“天地良心,我可没带贺哥花天酒地。那边的人按筋捶腿都不错。”作为男人放松的地方,也不光是只有内事儿。 谢瑞上次跟兄长去了一次,按的还挺舒坦的。特适合像他们这样忙一天的。 谢瑞家里有钱道:“我请大家怎么样?”他胆小。能在县衙呆的舒坦全靠兄弟们帮衬他,他自是会投桃报李。“咱师爷多清朗的人,也去那放松。还专门点飘飘姑娘呢。”顺便跟大家展示他八卦的实力。 “嘿,连师爷都敢碎嘴,看你是皮子痒了。”其他人打趣着。大家回来都听说了师爷的事儿。但完全没放在心上,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呢。 其他几个人一听,有人请客,立刻就答应了。 贺子丰道:“咱师爷当真也去那种地方?” 其他人笑嘻嘻道:“嗨,那有什么。”随后说起了,嘴上越发没个把门了。还说师爷有十多个小妾。师爷平日装作不近女色的样子,背地里没准扑的欢呢。换了衣服直接去花街。 花街的莺莺燕燕还真不少,到了晚上这边比白天还热闹。花街前面有一条河,就着水音听女人的笑声引得不少有贼心却没钱的男人们观望,这边的姑娘不少就站在街上风情万种的看着来往的男人,脂粉的香味呛的人头疼。 一路上见他们年轻有为不少人,往他们身上靠呢。 谢瑞带着贺子丰快步的过去,去了柳叶坊。这边里面传来幽幽的琴声。倒比妓馆要清雅许多,虽然干的都是一样的勾当。 出来的老鸨认得谢瑞,连连道:“谢爷,这位是?”她常年见人发现贺子丰也是个英俊不凡的年轻人,这样的才俊见着就喜欢。 谢瑞道:“叫贺爷就好。”没说名讳。但老鸨也知规矩,道:“贺爷好。”随后又介绍了其他几位哥们。让他们这的人带过去松松骨喝喝酒,不做别的。 老鸨应了,连忙叫姑娘把人给拉走,他对贺子丰格外看中道:“贺爷,我们这的飘飘姑娘舞姿一绝,让他给爷助助兴。” 谢瑞道:“可别,谁不知道飘飘姑娘是师爷的人。师爷人呢?” 老鸨听到师爷脸色一僵。随后道:“才来,略喝了一杯酒水就走了。” 谢瑞知道贺子丰没来过这种地方,存心想要贺子丰开开眼。道:“你们这别的头牌呢?” 鸨母道:“哟,谢爷,您也是老客了,怎么还说这不懂行的话。头牌又不是大白菜,哪儿还有别人啊。只有飘飘姑娘一人。” 贺子丰道:“哦?”随后谢瑞选了以前的姑娘,去了别屋松骨捏筋去了。这也算是柳叶坊的一大特色,除了能那啥,还能正规放松,他先走了,叫鸨母把贺子丰的账都挂在他头上。 鸨母积极推销飘飘姑娘:“我家姑娘才双十年华。就喜欢青年才俊的,跟师爷并不相配了。”一个头牌出场费比十个一等姑娘都赚! 本以为搭上师爷,能红遍花街呢!谁成想师爷有意要讲她作为外室却不肯使银子。其他客人一听飘飘跟师爷有几分关系,也不敢同靴之好。他家飘飘还没红先凉,老鸨哪里肯甘心。培养一个姑娘没个百十两银子出不来这通身的气派。 她瞧不上师爷,没钱包什么姑娘。 贺子丰仿佛被鸨母说的动了心。道:“这是你这么想,还是姑娘这么想?” 屋里突然暗香浮动,透纱屏风后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是妾身这么想。”柳叶坊房内都是有暗门的。贺子丰一进来,飘飘姑娘就看了半晌,肯主动现身自是十分满意。鸨母笑着退下了。 贺子丰这才见到飘飘姑娘,的确有些动人之色。 飘飘发现他也只是欣赏,并不像其他人那么yin痴之色。贺子丰太正直了,气质完全不像是会来这边的人。飘飘道:“公子此行,所为何事,不如直接告知?” 贺子丰一愣,道:“飘飘姑娘果然聪慧。”能当头牌自然是不同寻常。她肯主动现身就知道是个敢于为自己争取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肯搭上师爷那个老棺材瓤子,她是被师爷耽误的。如此,俩人讨厌的目标人物倒一致了。 第71章 合作 贺子丰跟飘飘姑娘简单的说完话,就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一早,衙役们都去修城墙了。县太爷也知道平常手下的这些衙役是什么德行。没他管肯定散漫现原形。于是他早早过去,他一来,大家干活的效率很高。 工匠和工人需要把城墙做二次加厚和加固,干活儿也很累。连朱捕头都会扛着石头干活,其他人只能咬牙效仿,他们总不能比朱捕头派头还大吧。在场的除了贺子丰以前干过活儿之外,其他的人根本没这个实力,不是拉伤就是扭腰。 一直忙活到中午。他们好歹是衙役,自是不想让人看出怂来,中午他们回到衙门稍微休息,所有人才露出龇牙咧嘴的的模样。 也顾不上脏不脏,随便往地下一坐。一个个都累的像死狗一样。 贺子丰神色如常,一上午出了不少的汗。他打了一盆水洗把脸,洗洗手。然后开始吃厨娘做的饭菜。 都是县衙的哥们弟兄,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有人道:“师爷怎么没来呢?” 以前师爷跟县太爷虽然不合,但做面子的时候从来没少过他。 县里这么大的动静他没来,回头被老百姓说嘴,犯不上。 师爷的手下道:“本来师爷是要来的,但是昨儿不知道被谁泼了烂菜叶在门口。给他气着了。” 说话的时候大伙儿都在旁边,就爱听这种事儿。有几分供火的意思道:“哈,谁能那么大的胆子?”来闹事儿的就一个老汉已经被衙门收押起来了。 “谁知道呢?”师爷平日在衙门口装的清冷孤高,如今连连遭遇这种事儿,失了面子。 贺子丰就见一个身穿狱卒衣裳的人过来找他,道:“贺哥,你快去看看吧,龚三不行了。” 所有人顿时惊讶的看过来。 贺子丰道:“怎么回事儿,你们用了刑?” 狱卒道:“我们哪儿敢用刑。是他身体不行,一早起来就口吐白沫了。”在他们大牢里出了事儿,狱卒们也逃杀不了干系,连忙来找人。 县太爷监工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了一整天,中午被马车拉回去了。朱捕头见县太爷走了,他也离开了。现在唯一能主事儿的就是贺子丰了。 贺子丰道:“我先去看看。” 他的几个手下,想要跟贺子丰一块去,可是刚站起来双腿都颤抖。贺子丰见他们今儿挨累连饭都没吃,让他们多休息。 他一个人跟着狱卒过去。 他到了监牢的时候,已经把人给抬到了空旷的地方,叫了回春堂的大夫给他医治了。 贺子丰赶到的时候小立才算放了心。道:“贺哥,我们可一点没动他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贺子丰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派饭的时候。” 大夫看见贺子丰来到这边,跟他道:“此人是惊怒之下,动了肝火,生生给自己气的。”各种情绪交杂,外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贺子丰道:“还有救么?” 老大夫道:“有是有,只是熬的药比较麻烦。而且需要静养。” 贺子丰道:“麻烦大夫先行煎药。” 老大夫嗯了一声,随后写了方子让小药童去煎药。 贺子丰对小立道:“你们先照看着。” 小立和其他几个狱卒之前都害怕的不行,都怕摊上什么责任,如今看见贺子丰还算淡然,他们也放心了不少。 贺子丰刚出去,就有小乞丐朝他跑来,刚才的时候贺子丰就看见了,只是碍于小狱卒在旁边不方便,这会儿去了一处胡同,小乞丐也随着进来了。 这是贺子丰的暗哨,他那个施粥的铺子给了小乞丐们的温饱。这些人都很感激他。贺子丰看见几个年纪小看起来机灵的人,提前就说过有可能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小乞丐正愁不知如何报答贺子丰这一饭之恩呢,都盼着为他所用。一直到昨天贺子丰才联系了他们! 眼前这个小乞丐道:“师爷一早就去了柳叶坊了,没一会儿就见他们的龟公跑出来说师爷要给飘飘小姐买糕,一上午跑了六七次。” 贺子丰道:“现在人还在么?” 小乞丐点头。 贺子丰道:“做的很好。”随后还从身上掏出三十文,道:“喏,你们一人十文。” 小乞丐没想到就看个人,送个信儿就能拿到赏钱,高兴道:“多谢恩公,我一定足额给他们。还用我们干什么吗?” 贺子丰道:“继续盯着他,远远的别让人发现。”这些小乞丐从小就是在街头混事的。比一般人都机灵。 若是谁被他们盯上了,一般人还真逃不脱。 看来飘飘姑娘已经开始做了。他们定的计划就是消磨师爷的精力。对方本来就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时不时作一下,倒能引起男人宠溺的兴趣。 昨日飘飘姑娘还告诉了贺子丰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师爷虽然后院的女人多,但他“不行”。到她这里,最多也就是摸摸抱抱的。就是有时候兴头来了,也迅速掐断。随后脸色无比难看,飘飘姑娘还说师爷吃一种药粉。吃完精神亢奋,脸色也很吓人,表情带着癫狂。 本来就是这个岁数,再加上这副样子,想想也不是良配。飘飘姑娘想尽快跟师爷解绑,才好在花街上争夺头牌之位。 师爷各种不顺心会去温柔乡里找一些安慰,飘飘姑娘再一作。他的精神力消耗就更快,方便贺子丰对付他。 贺子丰跟小乞丐说完话之后,又回到了监牢中,叫了刚才那个狱卒,道:“去,禀告县太爷龚三的事儿。” 龚家在县里势力太大,若真出了个三长两短的,不好交代。 让其余俩人去衙门口跟大家说一下,还有一人去师爷家里禀告。 最后又找了小立去龚家告知。 没一会儿,所有人都知道,县太爷在外头监工有点中暑,才喝了解暑汤想要睡一觉。就听有人打扰清梦。 本来就不耐烦,可是听到事情的时候他也坐不住了。立刻去找其他管事的人。 但家丁只找来了贺子丰,朱捕头不知去哪儿躲懒了。师爷也不在家,县衙里管事儿的就只有贺子丰一人。 贺子丰道:“龚三已经灌了药进去。还在昏迷,但心跳还在。我通知了龚家,免得出现什么,他们找咱们要人。” 县太爷点了头道:“你做的很好。”幸亏身边还有一个得力的,不然真要出了事儿就晚了。 贺子丰道:“就是……”他欲言又止。 县太爷对贺子丰很重视,道:“怎么,有什么你直接说。” 贺子丰道:“师爷他去了花街,这种时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反倒不好。”适度的尴尬。 却让县太爷越发的生气,连他一个上官都在干活。龚三的事儿本来就是师爷惹出来的。他还逍遥上了,道:“一把年纪的人了,不知羞耻。” 正说着话,龚家来人了。 来的正是龚喜元,贺子丰第一次看见万海的亲爹,估计是勤于保养,人长得还挺精神。此刻老泪纵横:“大人,我那不争气的孽障给大人添麻烦了。就让我带回去好好医治吧。”大牢能给起什么好大夫。万一再耽误了,后悔可就晚了。 县太爷也不想接管龚三那个烫手的山芋,只是道:“本官怜惜你一片舐犊之情,特批此事,不过案件未完,随时有可能会传唤。若是你家公子胆敢装病来欺骗本官,到时候罪不能饶。” 龚喜元连连道谢:“多谢大人。” 县太爷随便对贺子丰道:“去把师爷带回来。他若是再流连花街,本官也不能在保他了。” 贺子丰称是,退出了这屋。 龚喜元是何许人也,自是知道这话是专门给他听的,但心里没办法不恨。他每年给师爷供奉不下五百两白银。儿子在监牢一天就被弄成这个样子,师爷还去花天酒地。 简直就是给他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龚喜元心里恼怒,但此刻更重要的是把儿子带回。得了县太爷的口谕去监牢赎人。叫人抬了软轿把人送了回去! 贺子丰大喇喇的去柳叶坊去找师爷,他直接奔向二楼,老鸨自是不肯连连阻拦。但她一人怎么能阻挡身高体壮的男人,硬是让他闯了进去。 师爷披头散发的,跟平日完全不同。贺子丰道:“不好了,师爷,龚三快死了,龚家人大闹县衙,县太爷大怒,县太爷正传唤您呢。您赶紧去吧。” 师爷对贺子丰无缘无故闯进来非常恼怒,但听到他的话,心里也一突突。碍于女人和老鸨在跟前。连连叫他俩滚出去,让贺子丰重新说一遍。 贺子丰再次说了一遍,饶是师爷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已经叫狱卒照顾龚三了,想要他暂且待两日再寻个由头把人放出来。谁成想龚三竟那么不中用,关一天就要死了。人可不能死,真死了,他跟龚家肯定要做仇。 顾不得其他,拢了拢头发,穿好衣服和鞋子,甚至连贺子丰闯屋这么大的罪责都忘记问了,快步的回去。 徒留贺子丰在屋里。飘飘姑娘再次这番,给了贺子丰一包药粉,道:“师爷刚刚已经吸了一回了。我留了一点。” 贺子丰道:“多谢。” 飘飘姑娘道:“不用,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贺子丰转身离去,打开这个药粉的时候,去药坊配药,可是几个药房都说看起来不像是药,也不知是什么。 贺子丰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胖道士,他比上次看见更胖了。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不错。 胖道士跟贺子丰打着招呼,自从他跟灵山村合作之后,日子就滋润了起来。 贺子丰突然道:“这包药,你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胖道士虽然看风水,但也通岐黄之术。而且水平不低于一般坐堂大夫,笑呵呵的道:“哦,我瞧瞧。”等看到里头药粉的时候,脸色一变:“贺爷……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第72章 师爷凉了 这种事情也不好当街说,胖道长让贺子丰去了他的铺子。 像他们干玄学都是有今日没明日的,如今在县里打响了名气,他不想乱走了,在本县置办了个铺子,跟灵山村的铺子不远。取用东西也方便。 铺子大堂有几个小道童,胖道士把贺子丰带到了里间。 “贺爷,这可不兴吃啊!”胖道士道:“打眼我就看出来了,此乃五石散,虽说方子跟以前传下来的老方子不一样,但他这种气味差不多,服用之后所可短暂的神清气爽,却把五脏都给毒了。” 胖道士虽然也喜欢坑一些财主的钱,但他只图财,银子拿的也不亏心。万一碰上了实病,他也能就手给解决了,赏钱不少拿。 但这五石散可是老祖宗给禁的邪方。 胖道士常年在县里走动,道:“必定是那妖道。”他经常在县城里走动,几个同行平日也会凑起来喝酒,都说要可以坑钱不能害命,为的是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万一来一个老鼠屎,到时候连累的他们没饭吃,可就是作孽了。 胖道士之前以为是贺子丰在服用呢,吓了一大跳!如今想想,贺子丰是拿这个来询问的,就说明他不知道此事,说了那妖道天天拿个阴幡在县衙里晃荡,还自称天师。 那些财主敢请他也真是瞎了心! 被胖道士说了妖道的相貌体征,贺子丰隐约的好像也认得。 胖道士正好碰见贺子丰,道:“贺爷,我能不能去官衙报案,把此人抓了。” 贺子丰道:“可以,此事我来安排。”随后问了问五石散发病时候的样子和服用的周期,这才离开了。 随后去了县衙,他刚一进去。衙役们都想看救星一样的看着他。 饼子道:“贺哥,你可算来了!刚才县太爷发了好大的火。”怒骂师爷的声音连他们都能听见。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进去劝和。里头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俩人都是寻常衙役惹不起的人,而且骂了也有一阵子了。 得有人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朱捕头不在,最好的人选就是贺子丰。 刚才最激烈地时候,他们都怕县太爷把师爷给弄死。 贺子丰知道了之后,道:“轮值的人守在衙门,其余人统统去修城门,眼下情况特殊,谁也别偷懒!” 大伙儿一听贺子丰发话了如临大赦。赶紧离开了,这种事情他们可不想掺和。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他们可就充了炮灰了。 得了贺子丰这话,连连离开了。 贺子丰随后进了县太爷的里间,果然满地的狼藉。师爷平日看不上县太爷,可是接连闯祸,现在被训也不敢还嘴。 贺子丰进去的时候,师爷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贺子丰道:“大人,外头都已经去修城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时间掐的刚刚好,县太爷骂人都骂累了,眼下道:“罢了,我去瞅瞅吧。” 随后连眼神都没给师爷就离开了。师爷接连出现巨大情绪,再加上一直在服用药物,也有些绷不住了,身形一晃。被贺子丰扶住了,贺子丰道:“大人不是那个意思,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师爷也顾不上跟贺子丰秋后算账,有气无力道:“刚才的事情一句也不许往外头说。不然我弄死你!”他还想要维持体面和尊严呢,殊不知刚才骂人的话,全衙门都听见了。 师爷随后出了县衙。 谁知师爷刚出去,那些书生就找上门来,他们也不知道哪里得了信说龚三已经被放出去了。这下书生们可不干了。虽然监牢那边说是因为龚三生病,但听着就像假的。 师爷看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气的肺都要炸了!都是这些碍事儿的人,才会旧事新提让他遭遇此等羞辱。 不过眼下也不能跟人硬碰硬,躲进了衙门里。 这些书生一个个都怒气冲天,上次把他们支走了,转身就把人给放了,如今誓不罢休。 几个人明明看见了师爷,但师爷扭头就走,也怒了:“抓住他。” 年轻人本来就容易冲动,立刻抓住了师爷,师爷可是有身份的人,平日身边都好多人围在身边,但今天他的轿夫都不见了,不然就凭这几个人是断不可能近身的。 但师爷之前服了五石散,这会儿力量大的很,硬生生的挣脱了这几个书生钳子跑了,其中一个书生一着急,从身上掏出一包粉,往师爷的脸上一扬。 就听师爷一声惨叫。 但凡被药粉撒过的地方立刻渗出血印来,所有的书生都吓傻了。 那个撒粉的人也吓木了。连连对身边的人说:“我以为是辣椒粉呢。”他是被一男子游说买的! 师爷还在哀嚎。所有人都知道闹出大事儿了。 连连去报案。 县太爷带着一众人马回来,立刻叫大夫来医治。 县太爷把这几个书生给控制起来。那个撒药粉的人都快吓尿了。 大夫很快过来,给他敷了止痛的东西,减轻了师爷的痛苦,但是容貌是恢复不了了。 身为当朝人员,相貌也在考核之中,毁容是绝对无法当主簿师爷的。 那书生听完之后就吓傻了。 其他的衙役立刻给他抓起来,其余的人去抓卖药粉的人。没一会儿带来了。不光是他,还带来约莫五十包左右的类似药粉! 大夫一看,好家伙,剧毒。 那人说这毒是他捡来的,此人游手好闲,喜欢各处去串和挖宝,结果在一废宅还真的看出了有动土的痕迹。挖出来这些毒粉,他就各处去推销。才卖了一包就被抓了。 大夫过来一看,跟雌雄双煞当年那毒很像。其余的毒药都给没收之后销毁了。这两人,售卖者被打了二十板子关押到牢房里。撒毒的书生革去成绩,终身禁考。 此刻师爷等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疯狂的过来撕打两人,哪里还有平日庄重的样子。 而且瘾翻了,没一会儿怪吼怪叫了起来。 那反应就跟中邪了一样。还是他身边的心腹给颤巍巍的掏出一些药粉在杯子里搅和一下,半给师爷灌进去,这才让他舒坦一些。 可是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县太爷被这样大的变故给弄的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贺子丰在旁偷偷提醒道:“大人,审案子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才几日就出现这么多的事儿。早早结案为好。” 县太爷定了定神,随后道:“去,那那老汉,他半疯的闺女,龚家众人都带来。” 案子重新审理,这事儿又引起了一片的轰动。 县太爷发了狠,跟龚家吓了通牒,人必须到,不来,就自动判他过失方。 龚三才苏醒过来,就被几个下人掺着去了县衙。 外头老百姓也多,龚家也来了很多人。虽说之前对师爷不满,但还指望他能帮忙呢。可是一来没看见师爷,被人说那个丑八怪就是师爷,一时间也受到极大的震撼。 那疯女看见了龚三扑过来就咬,这是在衙门里,怎么可能会放任疯女行凶,其他人分开了。但疯女此刻却不疯了,原原本本的讲述了,她那日是如何被龚三强行占有的。发生了什么,周围有什么人? 龚三连连否认,否认的太着急,还呛咳了出来。 突然外头人道:“我作证,那日我的确看见龚三爷拽她上了马车。” “前些年,裁缝铺的女儿也自杀了,据说也跟他有关系。谁不知道龚家三爷不是正经人。” “作孽啊!” 县太爷连忙让那证人来指证。自从有一个冒头,其余的也纷纷跳出来作证。 一向伶俐的龚三也慌了。道:“大人,我冤枉啊。”可是此刻已经没人相信他。 龚喜元见此事已经无力回天,站出来道:“我儿做了这种作孽的事儿,千刀万剐都是活该,只是可怜了这对父女,我承诺认她为干女儿,养她俩一辈子。若你愿意原谅我儿,我出一百两银子!”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一百两银子。 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判斩立决。最多关上几年。 还是贺子丰出来调节了一下,最后决定县里给他们出路引,让他们拿到这一百两离开此地,换个其他地方生活。 至于龚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十五板子,以儆效尤。 龚三生着病,三板子下去就哭的不行。五板子下去,裤子渗出血来,结结实实的十五板子,打完他都晕厥了,被龚家带走的。 既是龚三已经当堂认罪了,就涉及到另外一桩事儿,师爷包庇案。 师爷如今都已经癫狂了,道:“你活该。” 一句话又引起了民愤:“还是你家女儿骚,不然人家为何不找别人。” 疯女本来就癫兮兮的,听见他这话,直接用头撞他的肚子,把师爷撞的嗷嗷叫。 县太爷也知师爷是不中用了,道:“大胆,你包庇在前,派人打瘸百姓在后。如今还不知悔改,革去职位,打十五板!” “你凭什么打我?”师爷怒了。 县太爷见衙役们没动,道:“打啊。”大伙儿这才醒来,把师爷绑住,怕他再说什么用布条把他的嘴堵住,打二十板,师爷没抗住打到十三板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丰道:“大人,师爷之所以会犯错。是因为他服用了妖道的五石散,他的毒已经进了五脏六腑。” 县太爷越发觉得贺子丰很灵光,无论师爷犯了多大的错,不能把人打死了,不然就是残害同袍。现在有这个原因,日后不论在哪儿也好分辨。 立刻叫人去拿妖道,果然在他和师爷那里搜出很多五石散。 又叫来胖道士询问此事,胖道士把五石散这种危害说了出来。妖道也被打了三十大板,哪还有昔日天师的神气,没几板子就说了实话。 打完直接收押起来,流放一千里。 此事弄完,县太爷才叫人把师爷好生安葬。所有人也都戚戚然。 贺子丰除了和心头大患,结束后离开县衙,直接去了然然的私塾,不到放假日把孩子接了回来。跟林夫子说家中有事,明日就把孩子送回,林夫子答应了。 小贺然被带出来的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爹爹。” 贺子丰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 小贺然笑着往他爹怀里躲。 贺子丰侧着脸又亲了儿子一口。小贺然眼睛亮晶晶道:“爹爹想我了,是不是?” 贺子丰喉咙上下涌动了一下,眼睛也涩的厉害:“是。” 小崽子趴在他怀里,道:“我也想你。” 第73章 回家 贺子丰把儿子抱回家,秋玉在家里煮饭呢。 小院里处处都能闻到飘出来的香味。 方氏白日去贺子丰的店里帮忙,回村之后继续去晒谷厂跟老人编筐,大部分时候不在家。 贺子丰道:“秋玉,你看谁来了?” 秋玉出来就看见他儿子了,眼睛里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小崽子看见秋玉也高兴,像是拴不住的小兽似得,一个劲儿的往外挣脱:“小爹爹。”儿子的声音都透着甜。 贺子丰把儿子放在地上,他哒哒哒的跑过去,一把就抱住秋玉的腿。 秋玉对贺子丰道:“他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道:“我想儿子了!”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让秋玉哑然。但忍不住数落道:“孩子在外头读书,你别老往回勾,这不是捣乱么。” 贺子丰见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儿子突然回来,秋玉脸上的喜意根本藏都藏不住。贺子丰也不跟他争辩,道:“今儿做什么这么香?” 秋玉道:“在店里有人送来五斤重的大鱼,我拿回家来炖,还贴了饼子。” 小贺然在私塾根本吃不到这么好的,一听说有鱼就馋了。道:“小爹爹真好。” 秋玉亲了儿子一口,道:“正好我昨儿蒸了一锅红豆,待会儿捣碎了混了糖粉进去。捏成球。裹了面可以煎成红豆方。”甜甜的小点心,正好可以给儿子吃。 贺子丰道:“这活儿,然然能干。去把手洗了去捣豆子。” 秋玉听贺子丰说儿子就回来一天,明儿起早就要送回去,不舍得让他干活。但贺子丰道:“那有什么,月宫里嫦娥的兔子都能干这活儿。我儿子肯定没问题。”随后扭头对小贺然道:“是不是?” 小崽子立刻答应了,还挺起小胸膛。 秋玉见他爹把孩子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也不说什么了。随后在贺子丰的安排下,给小贺然洗了手。把家里的大盆拿出来,找了一个要石杵给儿子搬了个小板凳。旁边放着一锅蒸熟的红豆,让他把豆子捣碎了放在干净的盆里。 豆子不够了,就再加一勺。不能一次弄太多。 小家伙两只手拿着石杵开始干活儿了。 俩爹爹在旁边一脸的欣慰。回想起以前,他是个软乎乎的小婴孩呢。如今长大了。 贺子丰趁人不注意侧过脸偷偷的亲了秋玉一口,秋玉怕儿子看见有些不好意思。嗔了贺子丰一眼,随后去了厨房。他的厨房炖着鱼呢,实在是不能离了人。 贺子丰也跟着他进去了。 刚刚就洗了手,秋玉不是说要给儿子做小点心么,正好他来揉面,俩人以前做过酱香饼的生意,贺子丰揉面很好。 秋玉道:“下次别给孩子弄回来了,学问要紧。”要是孩子想着家,不认真读书可是要被夫子打手心的。 贺子丰道:“知道啦。”他也就这么一次。 贺子丰见秋玉明明很欢喜,却还要板着脸跟他讲大道理,这么口是心非,挠的他心痒痒的。快速的揉好面,醒发还要一会儿,洗了手把秋玉抱在怀里。平日秋玉可乖了,让亲让抱的。可是儿子回来又让他端起了架子,挣扎了一下,道:“别闹。” 贺子丰也是个坏胚子,他说不闹怎么可能,道:“那你亲我一口,我就饶了你。” 秋玉腾的一下脸红了道:“你这人无赖。” 贺子丰道:“快点,别让儿子看见了。” 秋玉拿他也没法子,立刻踮起脚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贺子丰被媳妇亲,兽血沸腾的,本来是想收拾小媳妇,却没想到最后挨虐的是自己,他必须付出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把人放开。 没一会儿就听见方氏高兴的声音,她回来发现孙儿在小板凳上干活儿呢。瞧着孩子乖乖的,当老人的哪儿舍得啊。 这活儿她帮忙。 贺子丰出来道:“娘。您别管,这孩子就得多锻炼锻炼,我听说咱村里还有几岁就踩小板凳做菜。” 方氏道:“他才四岁。” 小贺然乖乖的跟奶奶道:“我是四岁的大孩子了。”越是不让他干,越是逞能。 贺子丰随后把面和面板都搬到了外头,秋玉跟儿子一块弄豆沙馅儿,又手把着儿子的手加糖。红豆沙不是太细腻,里头有一些豆子的感觉。贺子丰爱吃这样的。 随后他们搓成药丸子大的馅儿。贺子丰在旁边揉成面剂子擀成厚实的面皮。方氏洗了手帮着包,包了足足三盖帘。 秋玉还得看着灶台鱼和贴饼子,贺子丰用了家里的小灶。在锅里放油,一个个的圆包子样的点心放进去。四个面都要翻,烙一会儿就变成方形的糕点。很快四个面都金黄了,才给捞出来。趁着热掰开,给儿子和方氏一人一半。 他又拿了一个分给秋玉。秋玉正要起锅就咬了一口,说好吃,贺子丰把秋玉咬过那半个糕点两口就吃进去。外皮有韧劲儿,内陷不算甜但是很香,吃了一个还想再吃,只是有点油,最多吃三个。 很快大家围着桌子吃炖鱼加饼子,五斤的大鱼被炖的很入味,吃起来鲜美,秋玉在旁边给儿子挑刺,小贺然吃嗨了,大口吃鱼大口吃饼子。贺子丰喜欢看他儿子爱吃饭的样子。 就是秋玉嫌儿子吃的太快,不文雅。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贺子丰见秋玉没吃几口,还时不时的喂他。五斤的大鱼最后吃的干干净净,剩点鱼汤都蘸了饼子。 秋玉晚上把点心都装起来。捡了二百个给林夫子带过去,他吃不完也可以给孩子们加餐。这东西过了油放上四五天都不会坏。 到了晚上,以前贺子丰都是把孩子往自己小屋里赶,今儿却不同,让儿子跟他们一块睡。还亲了亲儿子。 秋玉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腻歪。”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感受到了贺子丰的喜欢,晚上兴奋的不睡觉,搂着他爹爹就撒娇,还当自己三岁呢! 秋玉好不容易把孩子给哄睡,看着贺子丰。 贺子丰道:“我孩子,我能不稀罕么。”贺子丰道:“我也稀罕你。” 烛光中,秋玉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色,故意转移话题道:“睡吧,明儿还要早起送孩子去念书呢。” 贺子丰把油灯熄了,随后大手搂住了秋玉。 第74章 囤货 第二天贺子丰跟秋玉把儿子送过去念书,顺便把吃的也给了林夫子,就当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 之后贺子丰回了衙门,秋玉去施粥了。 自从村里的人过去帮忙之后,秋玉就不用那么累了。他琢磨着在附近给他们店的员工安置一个正经的房子,现在那些人住在店里,几张桌子合并起来顺便铺个褥子,眼看就要到冬天了,他们这边屋里没有热炕冬天肯定熬不住。 秋玉这次不用去伢行,在附近询问询问就行,周围的人都吃过他店不要钱的粥,见他要租房子,热心着呢,都是附近的街坊谁家有房子都清楚。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这家人家去外地好几年,房子就委托给亲戚照顾。 一听说他要租房,亲戚立刻就答应了。一共有四间大屋子两个小棚子,虽说没有院子,但价也不贵,一个月一百文。他当即就租了半年,付给了他家亲戚半年的钱,对方没眉开眼笑。还立了字据,找了见证人。周围的大伙儿都知道他爷们是衙役,倒也不敢欺生。 秋玉道:“你家那亲戚,是真的不回来了吧,别不到日子再回来撵我们。” 对方道:“人家在外地都按了家,前些日子还托我卖呢!”但房子位置地方一般,他这个房子又没有院子也不好卖,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意思就是让他放心住。 秋玉看了一下房子还挺满意的,随后回去跟他们说了这个好消息。 大家听到之后一个个都很高兴。能住在屋子里总比在店里强,尤其是账房小陈,他是个哥儿,虽然不打算成亲,但是跟这些糙汉在一块住难免有些不自在。 秋玉道:“那房子,我看了主屋最大,就让张师傅他们一家住吧。”大的屋子里有炕,还可以摆两张床:“其余的小间你们三人一人一间,不过另外三个屋没有火炕,眼看要入冬了,不然你们盘一个。”正是秋冬交替的季节。盘火炕匠人的生意好,要是有这个想法得早早的跟人说,不然会耽误事儿的。 盘火炕的钱是六百文一个,秋玉可以出一半。说剩下的钱让他们自己出。可以从月钱里扣,以后柴火和煤炭的钱就要他们自己来弄了。 几个人都同意。于是秋玉连忙找人先盘炕,他们还得在这边住上两日。能炕做好晾干,还得烧上一天才能彻底弄好呢!不过从今往后就能住房子了,等待是值得的。反正他们在店里供吃供住也不花什么钱。再说,秋玉让账房每个月扣五十文,还有五十文可以发到他们手里。 越发觉得秋玉他们心善,此刻贺子丰对秋玉做的事情还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以他的性子也会说秋玉想的周到,多亏了他之类的。 秋玉现在越来越了解贺子丰了。 在外别人还管贺子丰叫一声军爷,殊不知他会因为想孩子了,把孩子抱回家。心肠可软了。 以前贺子丰严肃,不好亲近,孩子跟他说话都怯生生的。现在小家伙恨不得变小钻进他的衣服里跟他玩闹。 贺子丰地位越高,反倒是越惯孩子了,依着他,然然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得想个办法帮孩子弄来。 旁边的小陈道:“东家。” 秋玉恍然的回过神来,道:“啊?” 小陈道:“这个是单子,还缺上面的调料。”现在可不光是早上,他们中午和晚上店铺也火热。调料用的飞快,糖罐子和盐罐子几天就没,许多东西都要早早准备,不然等张大厨要用的时候没有,那可就糟了。 小陈此刻看着秋玉,不知道秋玉刚才在笑什么呢。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秋玉此刻接过单子道:“好的。”他有些慌,刚才脑子居然想的都是贺子丰,回过神之后有点不好意思。 …… 此刻贺子丰正在衙门口,被朱捕头诉苦呢。他说昨儿发烧了,所以早回去了一会儿。根本不知道才一天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听说县太爷差人就找了三四次。 等他今儿听说之后都心虚了。跟谁都说是身体有问题,不是存心要躲懒的。还道:“这次多亏你在旁边了。” 贺子丰道:“平日里,我总跟您学,也学了一点皮毛。但跟您比起来可差远了。”朱捕头就怕贺子丰得了县太爷的青眼,再压他一头。如今看贺子丰没有那个意思,心里就踏实多了。笑道:“哪里。” 自从昨儿脱岗被县太爷盯住了之后,他打算这段日子好好表现,挽回一点颜面。 贺子丰见朱捕头雄心勃勃的想要干一番事业道:“我乡下家里有些事情。这些日子正想请假。”贺子丰一脸抹不开,现在是修建城池的大事儿,所有兄弟们都在干活呢,这个时候不干不太好。 但朱捕头却十分高兴,道:“咱们兄弟俩那么客套干什么,家里既有事情,就去办你的事情好了,这边有我呢。” 朱捕头不知道贺子丰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他很高兴,昨儿贺子丰的表现他的心腹都告诉他了,县太爷也很器重他。贺子丰现在已经是副捕头了。要是再往前一步,连他这个位置怕是都要挪窝了。这个时候请假,也算是避其锋芒。 朱捕头就可以好好表现一番。 贺子丰请了假之后又跟他同组的兄弟们说了一声,对谢瑞道:“监牢里的小立还不错,回头问问他想不想来,正好咱们组人数不多。他要是愿意来,就腾个地方给他。” 小立要是从狱卒当上衙役,别的不说,冬天至少能多两套衣裳。灵山村那边的份额也能捞一部分,最少一年十两银子的进项,可比在那黑黢黢的监牢强多了。 贺子丰吩咐完了,就离开了,刚回了饭馆,就看秋玉赶车出去。 贺子丰道:“你要去哪儿?” 秋玉道:“店里的调料快用完了。”他想出去买。 贺子丰接过他手里的那个单子,看了一眼,随后道:“我来吧。”随后牵扯马车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去的正是县太爷有分红的调料铺,对方早得了县太爷的话,给贺子丰的价都是本钱。贺子丰把单子上每一样都要了一百斤。又跟他定了五百斤的干菜。 调料行的掌柜看见贺子丰拿货这么多,道:“官爷,我有一个货源,是做蛤蜊肉,瑶柱,干鱼片,干虾之类的。这个是价目表。您要是能要五百斤。我们就能把剩下的货吃下去。” 海货贵,这里头最便宜都十五文一斤了,东西放在他们调料铺少说翻三倍,到快过年的时候这些货走的飞快。 不过对方的一船干货还是太多,他们账上的钱不够。可是人家不拆卖,难得碰见这样的好价。如果不要,担心再从二道贩子手里拿货就贵了。 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呢,看见贺子丰起了一点心思,这些海鲜干货,炖豆腐,蒸蛋羹能把原本便宜的食材卖的十分昂贵,就跟他讲了。 贺子丰道:“东西能放住么?” 掌柜的道:“我看了,都是干干的!至少能放两年。寻常的人家买上两斤能过年。但您有铺子在,五百斤不多。” 贺子丰一算,随后划了一下,这些货差不多一百两银子了。要了三百斤的虾干。一百斤的鱼片,其他的东西拢共一百斤,给了定钱。 贺子丰是副捕头,又得县太爷的青眼。掌柜的道:“等货下了船,我们用马车运回来,到时候给您送到铺子里去。” 贺子丰点了点头,随后把这些调料运回去了。 贺子丰拉回去之后,秋玉吓了一跳,还以为贺子丰记错了数量。贺子丰道:“这次买的便宜,反正也是经常用的东西。也省的总买。” 秋玉看了一下价格,惊呆了。 贺子丰先回村收粮了。 自从他们在村里招了工,人人都知道他开了个粥铺。用粮多,村里收的价比外头粮铺买的要便宜很多。 他收粮不拖,都是直接给钱的。 周围的村都直打听,想问问贺子丰收不收。 “收,都收。”贺子丰说着。以前还让栓子搂着点,现在只要粮食没问题,多少他都要。 周围的人一听说,赶紧把自家晒好磨好的粮食拿过来,就怕来晚了。 贺子丰泡称给银子,整整一天一直没停下来过,足足收了一万斤,花了二十多两银子。 村里的人习惯把一年的粮食留出来,多的拿出来卖。前些日子他们就收的七七八八了。今儿又集中收了一拨,周围村的都卖的差不多了。 栓子还以为自己没活儿了呢,这些日子赚了九百多文。可真是没少赚。 谁知贺子丰却跟他道:“去别的地方再收一些粮。” 栓子一听就来了希望,他再多干上几日,就凑上一两银子了。从来没干过这么俏的活儿。 栓子道:“贺二哥,你能用的完这么多吗?”前前后后都快收了两万斤了。粮食不禁放,陈年就不值钱了。 贺子丰道:“不光我店里用,还有个朋友要。” 栓子一听就放开手脚了。贺子丰也说尽快收。多少都要贺子丰道:“要是有好的细粮也要!” 栓子胸膛拍的震天响说知道了。 第75章 贺家两个弟弟订婚 秋冬将至,趁着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囤一些萝卜白菜之类的,耐存放,不容易坏。 贺子丰一口气买了二十个大缸。他在县里的房子就做歇脚只用,过于空旷了。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处处新鲜有意思,但人少住个大房子,去个茅厕都要走上一刻钟不太方便,还不如村里的房子住的温馨。就在县里的宅子留了两个房间。其余的都储存青菜,干菜和腌菜之用。 地窖则是用来囤放粮食的。 放了两万斤还有富余,贺子丰还在宅子里养了几只小猫。有它们在,省的老鼠出来捣乱。 大院里白菜堆的成山了,贺子丰跟秋玉和方氏,外带几个村里来这妇人们一块腌菜。 贺子丰又去这取了一百斤的粗盐。把白菜的烂叶子和老的部分去了,拿到水里清洗一遍,整整齐齐的码在缸里,撒上一圈盐,再摞白菜再撒盐,等装满了之后直接加水。然后扣上一块大青石,这缸才算完成。 家家户户都是腌菜的好手。冬日里煮点酸菜白肉,也是一顿热乎乎的炖锅子。 酸汤在冬天开胃,或炒或生吃都是一道好菜。 大伙儿热热闹闹的腌菜,贺子丰才从附近村里定了一万多斤的大白菜。忙活了一早上,腌了快一半了。那些摘下来的菜叶子,这几个帮忙的人都要走了。一人足有一麻袋。在县里不算啥好东西,但在村里人的眼里可是个宝贝,这剁碎了之后喂鸡鸭鹅狗猪的,省了饲料啊。 贺子丰家里也有一些鸡鸭,还是方氏回来的时候养的,现在个个也都三四斤了,照这个样子发展,过年的时候肯定能吃上自己家养的鸡肉。 然然养的兔子繁殖的太快了,俩月一窝崽。等小兔子长毛了,他们让方氏拿出去卖几对。没想到这兔子没等出村就都被买走了。都是村子里孩子们央求大人买的,野兔机灵,想逮到一对不容易。之前贺然在村子里拎着小兔子到处玩,可给孩子们羡慕坏了。 家家户户都卖了粮,手头上有钱,禁不住孩子们的央求,都给买了。 他们这小野兔生存能力强,很好养活。不知怎么的还兴起了一阵风潮。现在村里不光小孩养。大人也开始养了,给点嫩草或者菜叶子就能活。 大兔子又抱窝了。还没生呢,又订走三对兔子。 方氏刚回村的时候没啥钱,现在已经攒了一两多了,说冬天要给然然做一个棉袄。 秋玉道:“娘,然然的棉袄我已经做了,您可别浪费钱了。” 其他村里的妇人也跟着夸。 秋玉把全家的衣裳都给做了几身,方便换洗。 他们干了不少活儿。不光腌了二十缸的酸菜。还阉了一缸小黄瓜咸菜,一缸辣椒。 买的萝卜和土豆也早早的被抱回来了。除了那些菜叶子,贺子丰又给每个人带了两个萝卜,一斤的盐面。 过来帮忙的人,一个个都很高兴。 活干完,眼瞅牛车快来接了。秋玉把这些帮工的钱给结了,就让人赶紧回去了。 县里现在买冬储菜的多,要是碰见便宜的可以跟人订一些,定得多,可以让人送到他们村里。 方氏愿意跟村里的人一块在一块,正好手里头有钱了,也想买点东西,村里的人会砍价,要是碰见喜欢的。正好可以,晚上一道回去了,给车加五文钱就成了。 贺子丰见亲娘兴致勃勃的,道:“要是车上挤不下,你就回来跟我们一块走。”本来是能挤下的。但他们一人拿一袋子菜叶子。肯定满满当当了。 方氏答应了。 随后匆匆的离开了,如今火炕盘完了。等过了晚饭的点,铺子就可以收摊了。听闻他们还买了不少煤块,省着一点足够过一冬天了。 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 秋玉却看着贺子丰道:“你最近怎么不高兴呢?” 贺子丰一怔,随后道:“我没有不高兴。” 秋玉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真的?” 贺子丰道:“没什么。”随后双手把秋玉搂在怀里:“别为我操心。” 左右四下无人,秋玉也乖乖的让他抱,随后笑道和:“该不会是因为想儿子吧?” 贺子丰道:“是挺想的。” 秋玉嗔了他一眼道:“出息!” 贺子丰把脑袋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谁让然然是你生的呢,是招人稀罕。” 又把秋玉弄了个大红脸。 一直等到牛车都快出发了,方氏还没有回来。贺子丰赶马车过去看看,走到路口那边问了问,大伙儿说方氏已经上了车了,他这才放心。马车走的要比牛车还快。没走几步就撵上牛车了。瞧着牛车拉着一车货,车上有几个人,还有四个人随着牛车走。 贺子丰见状,把方氏接回了马车,顺便把那四个人也给稍上一道回了村。这些人没想到坐马车这么快,他们坐的那个牛车还没走一半呢。 刚到了村,就有人在村口等着他,道:“贺二哥,刚才你爹还来找你呢。说你两个弟弟定亲,让你过去瞅一眼。万海回来了,很快就走了,徐立倒是没走。”三句两句的就把事情给交代了一遍。 贺子丰对贺同没啥好感,但贺凡还行,好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 订婚是大事儿,他打算过去看一看。 如今他这个地位,根本不怕别人耍什么小花招。 已经很久没有贺家老宅的消息了,曾经他们是贺子丰的梦魇,如今,伴随着贺子丰地位的提升,没有人会主动的过来挑衅了。 他去了贺家宅子,曾经贺家也算是村里的大户人家,现在再回去,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破败,带着一股萧瑟感! 既是订婚这样的大事儿,周围的人都会过来看一看。一屋子也热热闹闹的。 小万氏见贺子丰来,道:“子丰啊,你怎么才来?快进去看看吧。再有三日就成亲。”带着一股亲热劲儿,连贺子丰都佩服她的脸皮。 贺子丰道:“这么着急?” 小万氏道:“咱乡下人不讲究那个。”知道他跟贺同不对付,就把人往贺凡屋里领。 如此倒正合了贺子丰的心意。 他一进去,看见贺凡清瘦了不少,看见他有些高兴道:“二哥。 贺子丰虽极讨厌渣爹和继母,那对这个最小的弟弟还是有几分情感的,看着他道:“大小伙子了。”随后问他是跟什么人成亲。 贺凡道:“听说是我娘,从舍瓦村娶来的,是一对兄妹。哥儿兄长嫁给三哥,妹妹嫁给我。” 贺子丰刚刚主持了税收还翻过典册,那个村子今年没缴税,男人都被拉来修城墙了。饭都吃不起的那种。很多都自卖为奴或者嫁出去换些钱来贴补家用,只是这兄妹嫁给兄弟的事儿,难免叫人说嘴,小万氏那么机灵个人,怎么会留这样的口舌出去? 贺凡似乎能察觉到贺子丰的想法,道:“二哥,家里自从把酱坊卖了之后,日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他也有些低落,当初大哥万海迎娶大嫂徐立的时候多风光。 现在他娶媳妇都没有办酒席,只是家里吃一顿饭就算完。全家最风光的日子竟都给了万海。如今万海离开了。一去不返,他爹贺东来都快悔死了。 贺子丰道:“万海给你留了多少压腰钱?”当哥的,多少都会意思点。像他来的时候就拿了一两银子做准备。万海现在是龚家少爷,龚家为了给龚三平事儿都出套一百两。那贺凡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肯定不能少给。 说起此时,贺凡更显尴尬道:“大哥是回来借钱的!” 第76章 壮哥儿 贺子丰惊到了,万海搬到了龚家,那边还给他生意和铺子。他怎么还回村里咔嚓家里的钱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贺子丰不太喜欢万海,却也承认他是有本事的,有了龚家的助力不应该是更加好么。 贺子丰道:“那钱给了么?” 贺凡道:“没有,爹不但不给钱,还想从他身上要点呢!我娘现在花五文钱都要跟爹开口。她倒是想给,可是手头上根本没有。”没借到钱,万海就走了,多少让贺凡有几分心寒。 他成亲的日子近在眼前,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万海若是艰难不用他随礼,好歹留下来呆呆,也算顾全了兄弟的情谊。 但他连这一点都不肯。 贺凡提起这个时候有些哽咽,没想到大哥能做的这么绝。 贺子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大小伙子,将来要成亲的人,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回头让人家小媳妇怎么看你?” 贺凡听到二哥的话,憋住了眼泪。 贺子丰给了他一两银子,道:“拿着,这钱别跟别人讲。既然在家里不痛快,可以出去闯荡闯荡,自己赚钱也方便。” 贺凡知道贺子丰跟家里的关系不好。此刻道:“二哥,你能来就行,这钱你留着给然然买糖吃吧。” 贺子丰道:“给你的就拿着,也不是谁都能收到我的银子的。” 贺凡懂了,得这银子的只有他一个。 把礼钱送到,他就回去了。在贺家也就跟小弟弟有几分旧情。至于其他人,不把他桌子掀了就算他脾气好了。 把东西送到人就走了。 贺东来看见贺子丰离开,还悄悄的松了口气,贺子丰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小可怜了,生怕他闹出什么事儿让大家难堪。 他能来一趟,已经给了面子了。 见贺子丰离开,小万氏连忙去了贺凡的房间道:“你哥给你多少钱?” 贺凡想起贺子丰的话,道:“他就是跟我说几句话,并没有拿钱。” 小万氏这次回来不掌钱了,可给她憋的够呛。每天还得变换着名目就为了要三文五文的。这样的日子她真是过不了,但这次出去让她认清了现实。 她不是之前美妇了,出去也混不上饭吃。在贺家好歹能吃穿无忧。 她寻思贺子丰能给一些银子呢,贺子丰现在可是村里最出息的人,干上了副捕头,在县里开了个铺子。每天十个人给他干活儿,又收柴火又收粮的。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贺子丰到底有多少家底,但肯定有不少。 他跟贺同关系差,也就罢了。但他一向是挺疼贺凡的,寻思这次能给点银子呢。然后要出来放在她手里。 可是和如意算盘打的好,奈何落了空:“他都那么有钱了,连亲弟弟成亲都不肯拿钱,果然顺应了村里的老话,越有钱越抠!” 这话贺凡就不爱听了:“他还有娘和孩子要养活!再说大哥也没给钱,反倒还从家里要钱。” 万海由于出身的问题,小万氏一直很看好这个儿子的。为他花的钱和精力,但却养的万海索取成性。 不过底是宠爱多年的孩子。他就再怎么样,小万氏也不允许贺凡这个当弟弟的说他,道:“你不知道他那日子,在大户人家过的艰难。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一奶同胞的,将来还得靠他,人家随便漏一点就够你吃个一年半载了。” 贺凡还要跟他争辩,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他们定亲的人千里迢迢的过来了。眼下情况特殊,小万氏把以前贺子丰他们一家住的屋子给收拾出来了。让他们住在这边,等着三日之后,拜个天地,就直接入洞房。 他们家一直不顺当,用成亲冲冲喜就好了。 当天他们家里热热闹闹的。 贺子丰虽然不在,但是第二天到了铺子,就被同村的人绘声绘色的讲了这个事儿。 贺凡娶的是妹妹,长相一般是小圆脸,看起来就脾气老实。 最绝的就是贺同,他是个残疾,那方便又不行。他又非要找一个哥儿,谁找他就跟守活寡一样。 大伙儿都知道嫁给贺同的人,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太出挑,但没想到能平庸成这个样子。 据说是个壮实的汉子,一点没有哥儿特有的纤瘦温柔,胳膊比贺同的大腿都粗。大腿更是孔武有力。 贺同虽然不怎么样,但人长得还挺好的。跟这个壮实的汉子凑在一起,硬生生感觉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贺同是鲜花。 贺同当场就要拒婚。但是全村那么多人去了,还给随礼了,小万氏跟贺东来不顾大家在场把贺同训斥了一遍。硬是承认了这门亲事。 贺东来的想法很简单,其他人都随礼了。要是这事儿告吹,一是丢人,二还要退礼钱。他们这么久头一次拿到回头钱,怎么肯往外拿。第三就是看这哥儿就是壮实能干的。 贺同就是个废柴还得别人伺候他,就更别提收拾田地了。如今这个壮哥儿正好可以弥补他们家缺乏劳动力的这点。 村里的人眼睛雪亮。看见贺东来就知道何他在想些什么。 “虽说他的小算盘打的挺好,但是成亲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儿。”贺同要是心里不痛快,哪怕暂时答应了,将来也是个隐患!哪能为了自己的算盘,牺牲了儿子的想法。贺东来也就罢了,他这一辈子都是个糊涂人。 苛待亲儿子都成习惯了,以前贺子丰在家的时候被欺负的是他。现在贺子丰不在家了。就改成别人挨欺负了,万海这个养子反倒是日子过的最舒坦的一个。这事儿在村里谁提起来,不骂他脑子不清醒。 大家都知道贺东来是啥人,但小万氏不是挺聪明的么。 她不是不会选人,当初万海的媳妇徐立就是她相中的,怎么同样是亲生儿子,差距能这么大。可见她根本都没用心。 赤水村过去随礼的村民都没见过那么壮实的哥儿。 一眼看过去,效果震撼。 贺子丰道:“可能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当初贺子丰想娶秋玉,是他天天去老丈人猎户那边帮忙,他这个年纪,老猎户家里又藏着一个漂亮的哥儿,时间长了才渐渐的走到了一块。亏得没让他们俩做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正施粥呢,虽然有棚子,但天上突然飘下了银色的点点,碰到人就立刻化成水。 好些人带了点惊奇之色:“哟,下雪了。”这才十月初,大艳阳的太阳高高悬挂。居然有雪花,倒也是奇了。 跟大家的兴奋不同,贺子丰见状脸上笑容全无。 第77章 商议 贺子丰现看见下雪,立刻去了县衙。 刚到就看见县太爷家的小厮找他:“大人正差我去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贺子丰听完,立刻去了县太爷的书房里。 县太爷自从上次事情之后,对贺子丰很亲近。虽说朱捕头也归顺了他,但是朱捕头此人过于圆滑,可以用一用,但没办法交心。 县太爷需要提拔点靠得住的人,贺子丰是他的嫡系,虽然年轻但是办事极有分寸,如今他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想询问询问贺子丰有什么意见。 贺子丰没等他开口,道:“大人,下雪了。” 贺子丰说的正是县太爷想的事情。县太爷知道自从处理了师爷之后贺子丰就宣称有事请假,其实是有意的躲开锋芒,是个聪明人。 小县城也是藏龙卧虎。 县太爷道:“我这问了工匠,最多一个月城墙就能搭建完毕。”他们没有拆除原本的城墙。而是在城墙的外侧搭着他们的老墙又加固了一层,每日的银子用的像流水似得。 这可是县里最大的事情,有人说他是勤奋爱民,也有人说他是为了政绩做的面子工程。 十月初就下雪,像是印证了钦天监的话。 县太爷道:“我找你就是为了下雪的事情,我有意想把雪灾这事儿告诉周围的县里,再报给上官,此事你怎么看?” 现在才深秋,距离入冬还有个把月。若是想要采取措施,还是来得及的。虽然想法是好的,但风险却很大。 一旦告知了百姓,粮价就会飞涨。尤其是那些日子本就艰难的老百姓,会提前卖儿卖女。还没到那么糟糕的时候,反倒是乱了。 还有就是现在只是下小雪,未来会不会形成雪灾,还不一定。钦天监那边玄玄乎乎的。靠算卦算出天灾了,匪夷所思,这事儿传出去他可能会因此遭到弹劾。 但县太爷相信他的同窗好友,那可是两榜进士,学问见识远在他之上。对方特意通知他,不得不重视。 眼下他也没有想好是各扫门前雪,还是帮别人一块渡过难关。 贺子丰道:“大人仁慈,我替老百姓们谢谢您。此事您若能修书给同僚长官,便是功德一件。此乃防患于未然,哪怕将来别人拿这个做为攻击您的手段,老百姓也一定会记得您曾全力的保护过他们!” 这段话把县太爷说的热血沸腾的,他虽然只是芝麻官,也是有抱负追求的。 如今贺子丰却帮他定了决心。他倒不求像包青天那样名垂青史,只要走的时候老百姓能称赞他是一个好官也就值了。 定了想法之后,立刻就开始写下文书。 他要把这个预测的灾情上报。 贺子丰是有大造化的人,寻常人哪儿有他这个重活一世的机缘。他无论是施粥也好,帮着县太爷下定决心也好都是想帮助这更多的人,才无愧于老天爷奖赏给他的机缘。 县太爷写了五封信,一封是写给同窗好友,一封是写给上官的。讲的都是他这段日子做了什么。另外三封是写给附近县里的,都是告知即将会有罕见雪灾,让他们早做准备。 五封信亲手交到小厮的手里,让他快马加鞭的送到驿站。然后分发到各处。 又开始研讨出接下来要做什么。 首先就是被能引起大家的恐慌,还有就是控制价格。谁要是敢趁火打劫,就先咔嚓了他。 这些县太爷都已经想了很久,基本上说出来的来的就是成形的条例,偶尔贺子丰在旁边补一些不足之处! 县太爷都记录在册。 等到傍晚,衙役们都回到衙门口,等着吃上一口热乎的饭食。如今疲惫的,回家更是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寻花问柳的精神。 他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贺子丰居然在,一个个都跟他打着招呼。 贺子丰道:“大人也在。” 衙役们都惊了,深秋天黑的早,根本没看到县太爷还在跟前。他们还真的没注意旁边的县太爷。一个个都站直了身体,跟县太爷打招呼。 朱捕头在衙门门口都要走了。听闻县太爷在这边,他立刻跑过来。 县太爷道:“外头天黑,都来屋里说话。” 大伙儿一听就来了精神,难道是县太爷知道了他们的辛苦,想要嘉奖他们? 衙门关起了门,大堂灯火通明的。县太爷坐在平日的位置上。贺子丰跟朱捕头一左一右的在旁边,下面站的都是衙役。 县太爷对朱捕头道:“你们左右看看,谁没来,赶紧把人通知到,我接下来这一番话很重要。” 大伙儿也不敢怠慢。有好几个出去找人的。 过了一会儿陆续有人回来。县太爷又让朱捕头点了一次花名册。见人都到齐了。才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修建城墙?”眼看就要入冬了,修建城墙是一个苦差事。再说他们县城虽然不太富裕,但是没有战乱的危险,城墙可修可不修。 “不知道。” “大人,必定有缘故才修建的。” “我们听大人的。”有机灵的人提前喊了出来。 县太爷道:“中午下雪了。”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 底下的衙役们一脸摸不着头脑。 县太爷继续道:“接下来会有一场雪灾。这个是提前的安排。” 所有人都惊讶了,连朱捕头都是头一次听说,看了县太爷好几眼。 县太爷道:“此事暂时不许外传,接下来在场每一个人都不能请假。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我绝不轻饶!同样的,表现好的人会有嘉奖。明儿开始,让县里的商会会长,伢行的人,各村的村长来县里。这件事情贺子丰带一半人负责。朱捕头带另一半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把城池修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县太爷道:“人定胜天,只要提前准备,雪灾打不倒我们。给定了一个目标,不许因为雪灾死任何一个老百姓,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所有人齐声说着,声音很大。 他们对县太爷说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这次的急切。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宝宝们,下一章不好断章,所以合并到明天的更新里了,明天晚上更新个九千字大肥章,让大家一次看个过瘾。今天就一更了,么么哒! 第78章 安抚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一直等到深夜县太爷才给大家放回去。太晚了,衙役们都在县里凑合住下了。 贺子丰有县里的房子,就不回村了,明儿还要起早呢。 谁知他刚回到县城的宅子里,就看见屋里的煤油灯亮着。 贺子丰寻着灯进去,才发现秋玉正在摆着饭菜,到了深夜正好有点饿,他能闻到食物上传来的阵阵香味。 秋玉见他回来了,有些高兴,道:“你回来的巧,我刚做好。” 贺子丰心肠柔软的跟什么似得,看着秋玉道:“你怎么没回村呢?”他一伸手。秋玉就凑过来,乖乖让抱。 贺子丰搂他入怀。 秋玉道:“我回村了,见天色晚了你还没回家,知道衙门里肯定有事情,又赶车回来了。”要是贺子丰不回来,他要用食盒装起来给他送饭。他们做饭馆的消息灵通,听闻所有的官差都在修城门呢,一想就知道他近期要忙起来了。 贺子丰道:“胡闹,大晚上不该赶马车过来。”天色漆黑,路上多危险。 秋玉也知道他有点冲动了,缩了缩脖子,被训了一番。双手却环起贺子丰的脖子。还讨好的献了一个吻。 贺子丰极少能收到秋玉送来的香吻,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秋玉被抱的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起了身道:“喏,赶紧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时间来不及,只做了米饭,炒腊肠和水煮白菜。 贺子丰道:“我们一块吃吧。”拉着他的手,却有些皱眉,秋玉的手有点凉。 深秋天冷的快,秋玉穿的还是白天的穿的那套。贺子丰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虽没有什么好菜,俩人是真的有些饿了菜和饭统统吃干净了。夜已经深了。 吃饱容易困倦,贺子丰去把火炕点上,县里的房子平日不太住人,有些阴凉。 秋玉怕冷,整个人就贴在贺子丰的身上。估计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有爱人在旁边睡着,让贺子丰非常踏实。 第二天一早,俩人都习惯了早起,秋玉要去铺子里,贺子丰道:“近期衙门那边有事儿,我可能这一段每天回来都很晚,你不必特意等我吃饭,不许大晚上赶车过来了。” 秋玉点了点头。 贺子丰去了衙门,衙门那边来的人很齐全。 不算贺子丰跟朱捕头,衙门这边的衙役还有四十四人,一些缺儿没补上,眼下也顾不上招人。朱捕头把人分成两队,分了二十二个身强力壮的进了修城墙的队里。 剩下的人贺子丰着带着查一下,县城里现在有多少人。下面村里相对还好一点,才收完粮,有名册可以统计。 贺子丰把人分成三组,六人一组。各自分一片区域,其余的人贺子丰带着,一家一家的去盘查。 他们很快就忙碌了起来。衙役要敲门做登记。 贺子丰跟谢瑞和饼子一组,另外两个人一组。 这可不是个轻巧的活儿,有不在家的,也有在家不开门的。偶尔碰见开门的还颤巍巍的,生怕担上什么事儿似得,跟他们说话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官爷,这是怎么了?” 贺子丰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县太爷要查一查本县里有多少人。” 大家听了这话才放心了不少。 贺子丰在旁边问,谢瑞写。 走访了一个时辰,谢瑞就被折腾的有些手抖了。 贺子丰接过来写。一上午查了不少人家。甚至还有相熟的商户看见他们在忙,主动过来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次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没一会儿,县太爷就找人,把贺子丰和朱捕头给叫回来了,当然手下的活儿不能停。 贺子丰来的比较晚。等赶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有商户会长和伢行的人过来了。 这俩可是县衙里的地头蛇啊,县太爷上任都没有专门宴请过他们。 当初师爷在位给县太爷添了不少的麻烦,却都被县太爷一一的摆平了,其他人见了也不敢小觑县太爷的实力。 他们这段时间县衙里又开始修建城墙,又开始调查人,让他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正要上来打探呢,就被县太爷请了过来。 县太爷见他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都回来了。才道:“两位是县里的说一不二的人物,在下有一些事情想请你们帮忙。” 俩人忙正色起来,能让县太爷说一句请,事儿肯定不小,道:“不敢当,大人有什么事儿可以吩咐。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会尽绵薄之力。” 自从师爷出了事之后,就没了制衡,现在是县太爷一家独大。 这些地头蛇再大也大不过律法去,再说离这边二十里地的矿区,那也是朝廷的人,他只要派人送个信儿,增调一些人手易如反掌。不敢像县太爷刚来的时候那么嚣张了。 县太爷道:“今儿在这边,没拿诸位当外人,我猜你们也看出县里的异常来了。” 商会的会长跟伢行的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县太爷道:“过些日子有可能有一场雪灾。” 话音刚落,商会会长的脸皮就有些抽抽了。昨儿才下了一场雪,一边下一边化,大家都没当回事儿,要根据这点雪就说有雪灾也太牵强了。 以为出什么大事儿呢。如今竟有些荒诞。 伢行的人看了一眼商会的会长,像是给他一个提醒似得。俩人也算是有些默契,甭管心里多怀疑这事儿,不能当着县太爷的面表现出来。 伢行的老板道:“大人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可以明示一下。” 县太爷知道他们不信,在此之前他也一直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信都寄出去了,既然要防患于未然,就不能犹犹豫豫。他们当地秋天到冬天的过度极快,冷就几天的温度就降下来了,要是不提前做好准备,白瞎这一次的先知。 县太爷道:“我想让你们联手,不许商户们涨价。” 商会会长听到之后,嘴里有几分苦涩,道:“大人,这些人未必听我的。” 县太爷道:“此乃天灾,所有人都要拧成一股绳,这个时候捞钱,不是趁火打劫么?要是真有这样不知死活的商户,我不介意杀鸡儆猴。” 朱捕头在旁边连忙补充道:“大人知道你的辛苦,但是若是做的好,大人是不会忘记的。平日里没少赚钱,这次,就当是给老百姓一条活路!若真是雪灾上来了,到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俩人平日经常宴请朱捕头,平日里也称兄道弟的。 见他开了口,商户会长道:“好,我会尽力的。” 伢行道:“大人仁慈,是我们县城的福气,只要您有这份心,我替全县的百姓谢谢你。” 商户的会长有些腹诽,怪不得他能当上伢行的老板,这一张巧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商户会长生怕县太爷觉得他不尽力,又一次表态了。 县太爷道:“多谢两位。” 完事儿之后,县太爷带着朱捕头跟贺子丰,带着几把库房的钥匙,一块出去了。 贺子丰第一次看粮仓,粮食堆得像小山那么高,一眼看过去非常的震撼。 今年丰收,再这些苞谷让大家心里踏实了不少。这些粮食放出去,足够全县吃两个月了。随后大人又带他俩去了另外两个房间,竟是几千斤的棉花,还有各种土布。都是历来上税收来的。平日锁在仓库里,发霉虫蛀全都不管。 被县太爷的人全都挑好的浆洗干净,晒好叠起来。倒也有上千匹,还有就是囤的盐,县太爷手里就有一个调料铺子,盐什么的好弄了一些。 朱捕头看了这些,有些汗颜,县太爷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他居然全都不知道。 朱捕头道:“大人果然是未雨绸缪。” 今年一共有三个村没缴上税。如今已经被集中在一个村里了。 县太爷道:“你去把这些东西带过去,让他们做一些棉袄。”雪灾一来,最重要的就是防寒的东西,棉袄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 那些不交税的村落,男人们出去修城墙,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女儿和哥儿,他们也别浪费,以工抵债。至于做衣裳不用犯愁,几乎每个村都有会做衣裳的能手。 做衣服并不难,只需要提按照一个大小裁剪,缝合后塞棉花可以了,几个人合力的话,做起来是非常快。 贺子丰道:“大人,这事儿交给我吧。” 朱捕头也在争抢。 最后县太爷道:“行,年轻人去下面多锻炼锻炼。”让贺子丰去了,又对朱捕头道:“县里不能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你得在我旁边跟着我。” 朱捕头一见县太爷说了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道:“大人,有我在您放心。” 等到中午,那些查访人数的回来之后,想找贺子丰汇报,却听说贺子丰又被大人叫到了乡下做事儿,他们得找朱捕头。 朱捕头刚才又去了一下城门,生怕他不在的时候,对方在偷懒。回来还没歇个脚呢,就又被叫到那边去调查人口了,整整一个上午,忙活的晕头转向的,等想起来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里的花街上歌舞升平,商会会长带着一群歌姬舞姬给这群人助兴。大商户诸如谢家,龚家都派了当家人来。小商户也来了十几个。县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他们听说县太爷找会长了,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可是会长就是不说。一直酒过三巡,吃饭过了五味,几个人竟跟这边的女人调笑了起来。按照这个架势,不到一刻钟就该露其丑态了。 会长叫这些女人们退下。 其中有几个人正得趣味,微微有些不满。但会长可是钱家的人,虽说钱家不像谢家龚家那么高调,却也不可小瞧,毕竟钱家的买卖都做到京城了。 如今留在县里的只是一个分支,做生意玩意最讲究的就是人脉。连县里的谢家和龚家都对会长礼遇有加。更别提这些小的商户了。 就算心里有些不满,也不敢说出来。 会长道:“县太爷叫我只有一个事儿,说今年会有雪灾。各位不管是做什么营生,都不能卖高价。” 话音一落,全场的人都安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需要消化这么大的一个消息。 雪灾,不能涨价。 大家都是经商的,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很多。道:“啊?” “怪不得县太爷要做这么多事情。” 若是真的,太值得操控一番了。县太爷凭什么耽误他们发财。 会长常年跟这些人打交道,自是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道:“县太爷既然能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自是有所准备,谁要是头铁可以试试,正好我们还想看看县太爷的铡刀快不快呢。” 一句话刚落,那些最疯的人都有些慌神。 谢家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算是在场大商户中第一个表态的。 龚喜元退了,目前主事的都是他的大儿子,人送外号龚老大。 他多少有些不服,可是他们孝敬了这么多年的师爷倒台了。眼下县太爷一家独大。 当年龚家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师爷那边,就等于跟县太爷站到了对立面。 又听闻这么大的事情,他需要跟家里商量一下,是改投县太爷门下,还是抓住县太爷的小辫子,逼他服软。 龚老大没表态,倒是那些小商户们有些着急要囤货了。现在才深秋,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呢。以前没打算那么快囤年货。但是今年得了这个消息,甭管买卖什么样,都得先把货囤回来再说。 商会会长不放心,叫底下的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他昨儿晚上好话和威胁的话讲了好几遍,但是大家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根本没放在心里。 会长早上一起床,右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连早饭都没吃,过了一会儿放出去的小厮才回来,道:“老爷不好了,县里一半的粮铺都关门了。” 会长顿时惊怒了起来:“什么?” 小厮在旁边道:“喜乐粮铺,四会粮铺还有好几家粮铺今儿都没开门。”这可是县里老百姓经常去买的粮铺。 会长脸色一白,昨儿那些话都白说了,县太爷叫他们过去,就是为了徐徐图之,谁成想他们跟县太爷赌气,不是不让涨价么,他们现在连卖都不卖了。 这是最糟糕的事情。 会长的小厮看见他不断喘粗气,连忙过来给他拍背顺顺气:“老爷您消消气。” 会长道:“怪不得这些当官的都不喜欢商户。为了一点蝇头利益,公然跟官府叫板。” 小厮道:“这些人眼皮子浅着呢。油锅里有钱都敢下手捞。听闻有这么大的利益哪儿有不心动的。” 会长道:“去看看谢家和龚家的米行铺子还开着么?” 小厮连忙跑出去,知道事出紧急,特意骑马去的。一个来回一刻钟左右。回来道:“都开着呢。” 会长这才放下一点心,道:“去把其余米行的老板给我叫来。” 下人连忙过去请。但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装病拒绝了。 会长眼下也没辙了,立刻修书一封,让省城的谢家粮铺多弄一些粮来。 他在县城也有粮铺,但很小,一向是没什么存在感。 刚写完信,就收到县太爷的口信,让他去衙门一趟。会长心里不托底,给了来送信的人一点碎银子想打探一番。那人道:“县太爷发了好大的火,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会长心里咯噔一下。 县里没有这么多秘密昨日会长宴请那些商户去花街去吃饭的时候,他们说话就已经被别人听到了。 还传了出去,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在说,大家都不相信。 毕竟现在才10月份,怎么就能预判未来会有雪灾呢?而且这种话听起来有些晦气,谁敢提可就会被长辈骂。可是早上起来发现粮铺关了之后,所有人彻底慌了起来。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有雪灾?” “怎么办?家里的粮食不够吃。” 县城里一般是不屯粮的,新粮上市之后,陈粮会折价卖,一般会过日子的人都在等着那个时候呢。而且县里买粮不像是村里下一次囤一年的。他们都是用多少买多少,结果现在抓了瞎。 都急着买粮,一下子乱了起来。 这种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 县太爷都快气死了,他把各个步骤都想的差不多,结果商户这边掉链子,弄得他一下子变得被动了起来,把商户会长叫过来,一顿大骂。 会长也委屈:“我已经跟家里的人说了,把粮食尽量多的往这边运。如果全都是我的粮食的话,肯定义无反顾的支持您,但是人心隔肚皮,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 县太爷生气也没办法,立刻贴出了告示。 老百姓们正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见状立刻围了过来询问:“真的有雪灾吗。” 衙役被人团团围住,道:“我们县太爷说了,县里有很多的粮食,大家可以放心。至于雪灾有可能会有,也有可能没有。大家可以多准备一些柴火,哪怕用不上也不浪费。县太爷亲自过问过商户,说粮食已经在路上了,等到粮食到位之后一定会开放让大家购买的。”大家家里都是有粮的。只是有这个风声再加上粮铺被关了,所以才急躁了。 听到大家的解释,才略略放下心来。 …… 贺子丰从村里回来了,当街就路过人群,听闻了此事,也没有驻足立刻去了县衙。衙门口的当差都在办事,只有朱捕头在。 朱捕头看见道:“你怎么回来了?” 贺子丰说:“多少棉花能做多少件衣服是固定的。好几个村在一起干活,都想好好表现,谁也不敢偷懒。不用我非得留在那边。”他就回来。 而且几个村的人还挺高兴,以为会这一次衙门会收拾他们。没想到衙门给了他们一份活计,还给了个厨娘每天做饭菜。不用担心饿肚子。干活十分积极。 朱捕头听说之后,道:“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离开县衙,直接找回村找了栓子,栓子说又收了5000斤粮,另外又跟外头的村落里定了一万斤,花费不小。后面的是三文钱收的。 贺子丰有些惊喜,把这五千斤拉了回县里的地窖。 找到县太爷说现在他那有来粮食,要是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拿五千斤出来。 县太爷道:“这些你还是留着吧,实在没有了再用你这个!”不管怎么样,对贺子丰的行为有点感动。 县里没有全关,谢家和龚家的粮价稍微有些上调,平常细粮才卖4~5文钱,现在粗粮的价格就已经4文钱,但是不限量,大家都是50斤50斤的买,生怕到时候买不着了。 也不光是粮食,煤矿也抢手。 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应该入冬的时候准备的。现在离入冬还早,但是大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买了起来。 原来的商户都是盼着能多卖一点,但是现在放出去卖多少,反而舍不得卖了,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感,想要偷偷上涨一点钱,但他们得了县太爷和商户会长的双重警告,又不敢。 抢购粮食持续了几日,钱家的粮食终于到了,一共二十车粮食满满当当的,看到运粮车的头看不到尾。老百姓一看,心里没有那么急了。只要有粮食就行,钱家的粮食都是三文钱放出去的。他这么多粮食一放,龚家跟谢家也一起掉到了三文钱。老百姓忍不住再去囤一点回来。 修建城墙的活儿顺利完工,又都投入在统计的队伍里,连续几天不眠不休。每一个人眼睛都熬的通红,嗓音有些沙哑,终于把人数给统计出来了,他们县城连底下的村落一共有4万五千人。 可见各县瞒报的情况很严重,当时县太爷接手这个县城的时候说是10万人。 贺子丰回了铺子一趟,跟所有的人说以后是粥做的稀一点,不放糖了。只做一种口味的粥,米是米,汤是汤。他们原来口味好,每天差不多要200斤米。现在粮食紧俏,很多人为了省一口都来这边吃!希望他们能帮那些真正饿的穷人,而不是有钱图这边好吃的食客。 给贺子丰铺子帮工的同乡道:“县里传的事儿是真的吗?”贺子丰点了点头,大家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心慌,消息传回到村里,又被传到外头。各个村都动了起来,靠山吃山、靠水摸鱼,不管怎么样多囤积一些粮食,冬衣什么的,但不管是什么最近价格都在涨。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贺家因为当初卖粮食不想卖给贺子丰,怕叫人笑话。粮食压着没卖,如今粮食价格上涨,真是有那些消息灵通的人过来收粮,开口的价就是三文半,别小看一斤多出一文半,加起来就多了。 贺家卖了300斤粮食,其他的要慢慢卖,现在只有他家有粮,趁着这个时候也可以小赚一笔。 贺东来现在得意着呢,自从卖了酱坊之后第一次有了爽利的感觉。 县里自从得知有雪灾之后,城内一直有种压抑的气氛。很快私塾提前10天放假了,贺子丰有事不能特意来一趟,只有秋玉一个人过去接然然。 然然还来回张望:“我爹呢?” 秋玉儿道:“他在忙事情,你要乖乖的。” 然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别的。撅起嘴,又张望了一下,仿佛眨一下眼睛,就能把爹爹给变出来似得。但是想了想,道:“那爹爹什么时候会回来找我。我又学会了好几首诗,想背给他听呢!” 秋玉道:“等过年的时候他肯定回来。” 然然哦了一声。 …… 贺子丰没有去接儿子是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县太爷让他们组织一些人出去采购一些牲畜,禽类。路上来回差不多20天,带了三百两银子,像猪啊,鸡鸭之类。一路上都得赶回来,这就苦了那些生长在县城里的人,像熊哥饼子就很有优势,本来贺子丰也要去,但县里诸事繁杂,需要主事儿的人,听闻贺子丰要去县太爷也不舍得,硬是把他给留下来了。 贺子丰现在一直在忙。连家都顾不上回,有的时候忙完见太晚了,就在县城随便将就一宿。 也不光是他,其他衙役也这样。 十天后,县里开始下雪了,起初只是小雪,就让所有人心中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大家都知道这场雪来势汹汹,果然一连下十天,每下一次雪都会降一次温度,10月中旬就已经非常冷了,穿两条裤子都能冻得哆哆嗦嗦的。房檐上,路边都是雪,这种天气路上根本没有几个人走在街上,因为雪太厚了。 贺子丰去了穷村,把这些天没日没夜赶工的衣物都取了过来,一共一千多件,还在继续做。这些人有吃的,比在自己家里呆着还要享福。至少有热乎乎的炕头给他们坐。这一千件衣服拿到县城里,有相当大的作用,县里直接就组织了一个铲雪的队伍。 穿着棉袄的衙役,挨家挨户的扯嗓子喊:“扫雪队招人,只要肯过来就可以领到一件棉衣。”现在棉花和粗布已经买不到了,家境富裕的还好,家境穷的就一个单衣来过冬。往年不冷,忍一忍冬天过去就好了。但现在雪下个不停,如果他们没有一件御寒的衣服,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寒冬。听闻只需要铲铲雪就可以能分到一件棉衣,还是很划算的。 很多人冒雪出来打听,一个个嘴唇冻得青紫。还有机灵的直接往衙门里跑。 大伙儿见状也都跟过去。 到了衙门,一人手里一杯姜茶,身体从僵硬倒逐渐恢复知觉,需要一点时间。 喝一点身上就渐渐火热了起来。在温暖的屋子里看见了贺子丰。 “官爷,是不是真的干活儿可以领棉衣啊?” “是!”贺子丰对他们道:“要干满一个月才能领一套,第二个月还可以再领!”听完大家都很高兴,家里人多,多了一件厚实的衣服,就能多一点生存的机会。 他们以为发的棉袄很薄呢,可是刚把整整齐齐的衣服拿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惊了。棉袄料子摸起来很厚实,一看就是扎扎实实的用棉花做的。 这样的衣服,他们自己平都舍不得做,穿在身上没一会儿就暖和了起来。听说有棉衣他们才来的。却没想到还有棉裤和棉鞋。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脚踩在棉鞋里,软软乎乎的。别提多舒服了。 有这一套过冬的家伙事儿,肯定能熬过冬天。 第一天报名的人是三十几个人。刚做完人口调查,县衙里都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棉袄直接让他们拿走,第二天来了就能干活。不怕他们因为一套棉袄赖账。回去之后很多邻居亲朋过来一瞧就眼热。奔着这套加厚衣服来的人还真不少。第二天来了一百多人,第三天又多了一百人,不管来多少都是有衣服的。 拿到衣服这些人扫雪铲雪,硬生生的把一尺厚的雪清扫出一条路来。出行的话方便很多。 贺子丰一直忙了十多天才轮到了他休息。直接去了店里,店铺的粥早就已经换成了普通的稀粥吗,但是每一天还会施出差不多50斤米,都是一些熬不下去的穷人。那些稍微有钱的几乎不来了。口味只能果腹。大家不会顶着这样冷的天出来吃如此普通的东西。 贺子丰问这些人道:“现在县里正在用人,你们愿不愿意去,供吃住!”来这边的食客身材单薄,虽然有吃的,但是也只是熬一天算一天罢了,根本没有生存的本事。听闻又这种好事儿,都很愿意,贺子丰把他们带到了一处,把不同性别的都分散开来,基本上头发都要剃掉,免得生虱子。其中还有几个小乞丐,随后叫他们清洗一番身体。换上一套新的粗布衣裳。 虽然不是加棉的,但他们在屋里做工,也用不上。让他们做一些简单的活计,比如说把布片裁剪了,缝制千层底之类的。虽然没有钱拿,但是每一天可以吃到两餐。而且这边是烧炕的,比破庙强上千百倍。 裁剪这边有管事儿的,贺子丰把人带到交给管事儿的,又去了一个地方,那边也是热火朝天的。 贺子丰主持让县里收购的豆腐房。每天磨出新鲜的水豆腐,干豆腐和老豆腐,这些东西成本低廉,风味还不错,只要推出去大家就会被买走,一块巴掌大的老豆腐两文钱,人人都能吃得起。之前豆腐坊是个老汉带着俩孙儿做的。一天就能做五板豆腐,但是官办豆腐坊人多,每天能出200板豆腐。 哪怕顿顿吃豆腐,他们也不会腻,豆腐坊这边要求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得是个利索爱干净的人,一旦被留在豆腐房里,不但供吃住,还有钱拿的。一个月有100文钱,只不过就是辛苦一点。 “大人来了!” “谢谢大人!” 这些人都是贺子丰帮找招的一些走投无路的穷人,来到这边有吃有穿,还能拿钱,一个个对他都感激的不得了。 贺子丰道:“我就是过来看看,别耽误你们干活儿。” “不耽误,官爷,我们肯定好好干,是您把我们招进来的,我们肯定不给您丢人!” “就是。”其他嘴笨的在旁边附和。 贺子丰道:“行了,我知道了!”大家太热情,他也有点吃不消,略呆呆就赶紧要走。 磨豆子做豆浆,万幸他们是在房间里。卖的完他们就卖,卖不完就做成冻豆腐,现在天气凉,做多少都不怕放。做多一点也没事儿。 贺子丰忙完,回到县衙,朱捕头看见他就笑:“我正要告诉你呢,之前派去采买的那些人回来了,赶了40头猪,鸡鸭鹅各有200只!”冬天没有什么可喂的,只能煮点最次的粮食。这些牲口娇气的很,还掉膘。 贺子丰随后看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累的不行。说:“越往这边走越冷!”现在身体都到了极限,就想倒头大睡。 这一路上,他们可吃尽了苦头,买这些东西,要不停的问价,砍价,路上还得保护着点,不能让别人偷了去。这些牲畜一路上还吃喝拉撒的。都不够心累的。可算是回了县城。见了贺子丰和朱捕头才感觉像是回了家。 七尺的汉子,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他们越走近县城,越是紧张,这一路上都是白雪皑皑的,别的县城听说已经有抢粮的流民了,他们出去太久,回来就特别害怕自己县里也乱起来。万幸回来的时候,县里还有秩序。 贺子丰跟朱捕头也知道他们辛苦了,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县太爷听闻之后,道:“买回来就是为了吃肉的,掉膘可不行,回头组织些人来,把这些牲口都宰了!咱们杀猪,吃猪肉!” 第79章 普通老百姓的一天 进入了冬天,一连下了多场大雪,生生的给人困在房间里出不来。 迎着雪,一个女子快步的回家,路上不敢有一刻耽误,怀里还揣着两个舍不得吃的饼子。 她走路已经很快了,可是到家的时候,手被冻的没有知觉了。 把手凑在嘴边哈了一口哈气,女子这才打开门,快步的回了屋。炕上有三个孩子,一看见她回来了,高兴的蹦蹦跳跳。大的五岁,最小的两岁多。 女子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娘。” 女子道:“哎,你们吃糊糊了么?”她把三个孩子都拉过来挨个亲了亲。 所谓的糊糊,就是把干粮泡水,泡的时间长了搅和搅和就能吃了。如今天冷,三个孩子平日的时候不出门在炕上抱团,房间里说话都带着白色的哈气。 最小的崽子点了点头:“吃了。” 女子把怀里的两个干粮给了大儿子,这些就是他们明天的干粮。 女子虽然土生土长的县里人,但没什么钱,去贺子丰店里喝粥的时候,被她介绍给工坊。工坊见她利索能干,就让她进了豆腐坊,一个月一百文钱呢。还有两顿热食。在有火墙的屋里干活儿一点不冷。很多女工把孩子都带过去,孩子们能蹭点热乎气。 她最开始也想这么干。但她家孩子太小,还没棉袄,要是感染上风寒反倒是麻烦。如今天冷,虽说穷家没什么东西,但孩子在家里不放心,每次都从外头把门给锁上。 她无比感谢贺子丰,要不是他把自己介绍到工坊,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如今在那边做活儿。每个月能拿一百文。还能买工坊那边的饼子。现在粮食价格飞涨。外头听说一个饼子都要十文钱了,他们这边的饼子三文钱一个,个头还不小。两个饼子泡水成糊糊够三个孩子吃一天了。 女子上了冰凉的炕,她一伸手把孩子们抱在怀里。随后还用手给他们搓一搓身上,让热气儿多一点。 五岁的大儿子道:“娘,我也想去挣钱。” 女子道:“我儿长大了,但是家里有爹和娘,不用你们这些还在出去干活儿。” 正说话,就听见外头传来声音,女子以为丈夫回来了,脸上一喜就要起身出去。结果发现来的竟是小姑子! 小姑子进屋就给她跪下了:“嫂子,借我二斤粮吧,我家真的过不下去了。”她们家境差不多。当初小姑子抠,大家都屯粮的时候她嫌粮食贵,没舍得买,如今被风雪一阻挡,想买都出不去门,而且当年的新粮都没了。都不知道是陈了几年的粮了,要价五文钱一斤。 再说寒冷带来的难可不光是粮,柴火也不足,煤炭不足。才十一月初,冬季还有两个月呢,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女子道:“你快起来。”随后道:“家家都艰难,我家的粮拢共也就五斤了。借给你三斤吧。咱大人苦点都没事儿,孩子不能挨饿。不然你明儿去工坊问问,那边每天发饭菜要是吃不了,可以带走。” 小姑子道:“成,我明儿也去问问。谢谢嫂子救命。”说着话呢,眼泪下来了。 带着粮食走了,女子也有些不落忍,亏得她有这个活儿,不然日子跟小姑子是一样的。老百姓艰难啊。 孩子们最敏感,似乎能感觉到她的难受,用稚嫩的声音唤醒了她。 她道:“娘没事儿?”有点不好意思,她这么大的人,被孩子安慰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响了。远远的就听一个男人道:“看我带什么好东西了。”随后高兴的进来,带来了两担干柴和一担的煤渣。这可是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男人现在是扫雪队的。不光是县里的各条主路要清扫,还要把通往村落的大道都清扫出来。虽然又累又辛苦,但得了一身棉袄,一天两顿饭菜。道:“这个是副捕头给我们的。每个人都有。” “没花钱?”女人问着。 男人道:“一文钱没花。” 女人的脸色有几分高兴,连忙把这些干柴整理出来,放在后院,他们是有火炕的人家,但是舍不得烧。道:“天冷的时候,再烧!” 男人回家,连忙把自己的棉鞋放在窗户那边晾着。等明儿鞋里就又干爽了。 棉衣棉裤则是压在他们单薄的被上。一下子温暖多了。男人火气旺他一上炕,孩子们都爱往他这边凑。一家人凑在一块,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辰,互相说说话。 女人把小姑子来借粮的事情说给了男人听。男人道:“她现在的日子也艰难。”想起天灾让他有些感慨,这么大的一场雪,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摸着女人冰凉的手道:“等下个月我拿到了新衣裳给你穿,省的你天天这么冷。” 女人逞强道:“我抗冻,等下一套分出来,给孩子们穿。”屋里阴冷的都叫他们难受。 男人道:“他们又不出门,再说把家里的单衣服都给他们套上。路上也挺冷。你可不能倒,不然家就塌了。” 女人看着男人,半天嗯了一声。 男人道:“我听闻明儿县里杀猪。到时候会做酸菜炖猪肉。我要是得了,就带回来咱们一家五口吃。” 女人一听肉,嘴里直泛馋。道:“那我明儿的饭菜也拿回来。”孩子们一天吃干粮泡水,嘴里都破了,她今儿还询问了那些生养过又经验的妇人呢,那些人说,就是吃的不好。吃点好的,马上就养回来。 “县太爷真是仁慈啊。” “贺官爷也是,要没有他,咱们一家都得饿死。” 说着话呢,几个人躺下了,有棉衣棉裤压在被上,暖和多了。没一会儿孩子们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唯有女人睡不着,但她也不敢动,怕把孩子吵醒。 男人小声道:“你咋不睡呢?” 女人吞咽了一下道:“睡不着,就想赶紧吃明儿的酸菜炖猪肉。” 男人没睡也是馋的。但他爱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道:“等来年,我多买点猪肉给你炖一锅,可劲儿吃!” 女人嗤笑了一声,道:“你就吹吧。”随后不搭理他,睡觉了。梦里都是炖的白花花的猪肉。 次日一早,整个街道都被一股诱人的香味笼罩。不知道的以为还在做梦呢。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80章 酸菜汤 县里把那些牲畜运回来就宰杀了。猪肉,鸡鸭鹅肉都不用费盐,往雪里一埋起来,不到俩时辰冻得梆梆的。 如今大雪封路,各处都断了补给,亏得他们县太爷提前安排,大家都存了点粮食,但想吃肉就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这次杀猪,连平常最看不上的猪血都留着,往里面加了鸡蛋,各种调味料,蒸熟,切成块,猪血糕炖酸菜,没有腥味。 这次煮酸菜是贺子丰主持的。用巨大的一口锅,据说是行军时用的大铁勺。一个人都搅不了,得三四个人一人拿个像铁锹那么大的铲铲才能不糊锅。熬了一锅酸菜血肠白肉,县里自己就有豆腐坊,提前就冻了两百多块冻豆腐,分批往里倒。大锅煮了好几个时辰。熟了就盛出来,再烩了新的进去,这样煮的快。 连县太爷都不在家里吃了,等着吃这个大锅饭。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炖菜就端了上来,光闻到味道,都让他眼前一亮。县太爷的小厨房蒸了米饭,他夹了一块猪血糕,尝了尝鲜嫩,滑溜。再夹一点酸菜。据说,昨儿十多个厨娘切了一晚上。脆爽中带着酸,胃口大开,立刻扒拉点米饭。 吃了这口还想下一口。 县太爷又夹起一块冻豆腐,县里的冻豆腐是用老豆腐做的。像是蜂窝似得,里面藏着酸汤,吃下去,立刻补上一大口米饭,过瘾啊。 大锅菜没有小灶精致,但吃着比小灶开有食欲呢。接连下雪县太爷心里像笼罩着一层雾似得。好几天没心情吃东西了,今儿从来到衙门闻到这份香味就开始馋。吃起来就停不下来,等肚子传来饱胀的感觉时候,已经添了三次饭了。 连那酸菜汤泡饭再吃几颗酱油辣椒,他感觉还能再吃一碗。 太下饭了。 那酱油辣椒是贺子丰到来的,最初是给自己带的。但是这些衙役总去蹭他的小菜。没招,他拿了一小坛子,两天见了底,辣酥酥的感觉特别好。听闻那些衙役都要出钱凑份子了,想要他买。 贺子丰又拿了一坛子,说自家弄的也不多。这下衙役们都不舍得吃了,限量一人两条辣椒。不让多拿,朱捕头是当笑话说给县太爷听的,谁知县太爷竟上了心。也有模有样的弄了点辣椒咸菜吃。谁知一吃就停不下来。 冬天要是没这辣椒添点咸香火热的滋味,总感觉像少了点什么似得。 要是早知道县里出钱也好好囤上几缸,县太爷知道贺子丰有这份做东西的天赋,这次衙门口炖酸菜让他弄的。果然一点不让人失望。中午剩下那小半盆的酸菜汤县太爷都不让扔! 如今食物短缺,他身为县长不能浪费,他也爱吃这一口。可恨胃口不大,不然还能再吃。 贺子丰主持做的炖菜,连县太爷这样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都爱吃的不行,更别提衙役了。自从这边接连下雪,外头的运货的途径已经断了,但饭馆都关了。没处买菜去。 冬天存的菜不是萝卜就是白菜,天天吃,哪怕是厨艺高手做的也早就吃腻了。这个炖酸菜真是恰到好处。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猪羔子扎进了食槽,吃的头不太眼不睁的。 厨娘给他们做的馒头,本来是早上和中午两顿的,但他们一顿给吃完了。早早听说这次是给扫雪的。豆腐坊,裁剪铺,还有穷村那边运送。 平日里出手都是拿一两银子不当钱的主儿,如今都有了点护食的本能,就怕分出去了他们吃不上。嘴淡了这么久,难得吃到这么对胃的东西。 贺子丰看着兄弟们巴巴过来问,道:“放心吧,管够。”大铁锅一直烩着呢。酸菜没炖的还有一大盆,冻豆腐也有不少,猪血糕和白肉没了,不过可以扔进去点猪筒骨来增鲜。这大锅火不断的话一直添菜,可以煮个三五天。 衙役们听到贺子丰这话喜笑颜开。 旁边的衙役笑话他:“就这么点出息,以前,你不是说聚贤楼的东西都不好吃。如今一碗炖菜就把你香成这样?” 被臊的这个人脸皮厚,整个人满不在乎,道:“你不也一样。” 能做朋友的人,都有一些相似之处,俩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早上吃这么饱,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感觉,舒坦极了,甚至还有点昏昏欲睡。 如今他们下面有了人手,不像之前那么忙了。不过说来也怪,以前他们是总想闲着,现在还闲不住。还是干点活儿踏实。 以前谁叫他们都是一声官爷,但看见他们就像躲瘟神的。现在他们走哪儿,还有老百姓往他们身边送野菜,感谢他们!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穿上衙役的衣服让他们很骄傲。 连谢瑞那个胆小鬼现在都挺直了身板。这种变化连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没一会儿分装好的大桶大骨头炖酸菜分到各处。 “哎呦,真给啊?” “我早上就闻到味儿了,好香啊。” “管事儿的,我家里还有一个六十的老娘,我能不能不吃带回去?”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菜。 管事儿的说:“行。” 大伙儿更是乐,这菜带回去,大人孩子都高兴。 …… 衙门里,衙役找朱捕头,让他派活儿,朱捕头忙着跟县太爷和底下的商户说话呢,哪儿有时间管这个,道:“去问贺子丰。” 于是衙役们都来找贺子丰。 贺子丰道:“要是没事儿的话,不如沿街卖酸菜汤吧。一文钱一碗。”少放酸菜,多加点汤,买一碗能尝尝味儿,这是骨头汤打的底,有骨髓油的,喝起来不腻还滋补。 让县里穷百姓也能尝尝滋味,酸菜汤好熬。一锅一锅出的很快。 衙役们一听,道:“成。”随后几个人就推着板车,上面装四桶酸菜汤。出去卖了。 自从下雪之后,钱不值钱,县太爷极力克制物价,但还是有人在小涨。一文钱什么也买不来。 能喝到县太爷同款的汤,才一文钱,受到了极大的热情,在一条巷子里,四桶酸菜汤就卖光了。旁边的巷子还问能不能买他们点,几个衙役脸颊冻得红扑扑的,但精神很好:“卖。” 全城的人只要不嫌弃,都能喝到入冬第一碗酸菜汤。 第81章 报酬 行军的大铁锅烧了一天一夜,老百姓一听有酸菜汤喝都愿意出钱买,这天有热乎乎的汤喝绝对是好生活了。 酸菜汤是以汤水为主,味道非常的好。偶尔还有一些酸菜丝,冻豆腐,运气好还能分到一块白肉呢。 不少人把家里的大盆拿出来想多买几碗。他们吃的时候再烩上一点野菜,就是一顿好吃的饭菜。 其他人有样学样。 现在柴火贵,买汤比自己做的合适。 但生意太好,衙役们怕他们包圆了,告诉每一户最多不能超过五碗酸菜汤。不然都被他们买走了,别人该没有了。 他们中途还回去取了几次,困在这条街上出不上来,眼见很多人穿的衣裳太过单薄。等着买汤的时候,人都冷的哆哆嗦嗦的。 当衙役的人,大多数都是有钱。第一次感受到了县城老百姓的参差。听说龚家和谢家,现在还一顿二十个菜呢,餐桌上什么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但普通的老百姓连一件御寒的冬衣都没有,偶尔有衣服的,还是他们铲雪队发放的棉衣。 这衣裳套在老乡的身上。他们爱惜的跟什么似得,要不是这个酸菜汤的味道太诱人,他们绝对不肯出来的。 他们发放的衣裳,竟成了老百姓救命的东西。卖完酸菜汤回来的时候,有衙役接他们的班,继续去其他街道卖。衙役们虽然有加厚的衣裳,但在冰天雪地里呆了那么久,也冷的要命。 回来之后找上贺子丰,想要出钱捐一批棉衣。以前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官爷,跟那些壮实汉子在一起修城池,铲雪,也有了悲悯之心。 贺子丰道:“你们能有这份心很好,不过暂时用不上,县里正准备要扩建豆腐坊呢。”豆腐可是好东西,豆子价贱,县里的粮仓里囤了很多。豆腐可当菜又能当饭,吃不完冻起来,随便炖一点什么都好吃。现在一天二百板都不够卖。 既能让这些老百姓做工,又能把做出来的这些豆腐便宜卖给老百姓,收支平衡,可别小看这个举动,县太爷算了,这么一做至少能多活下来好几千人。 现在豆腐坊不够用了,县太爷昨儿跟伢行的老板借了个大院子。正适合开豆腐坊。 伢行老板欣然答应了,他也不白弄。县太爷说了,少收他两年的税。像他们伢行,一年过手的银子不下万两之数。这样一算给他们减免不少。 弄的商行会长和底下的人也都来衙门投名状,说要是有什么能用得到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 衙役们听见贺子丰这么说,一个个都高兴了起来:“就知道大人心怀百姓。” 贺子丰让他们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去宣传宣传,这次能进豆腐坊就发一身棉袄。每个月还有一百文拿。但一定得守规矩,要是不守规矩,被辞退就一文钱没有,衣服还要退回来。 新员工的棉袄安排上了,自然也不能忘了老人。连忙给他们补了一身。从棉衣,棉裤到棉鞋。 县里是专门为这次雪灾做的,比外头买的还厚实,要是家里有好几个人做工,不缺棉袄的话,还可以给它卖出去,一套就三百文。 可是县里的硬通货。 这次一口气拿出去这么多棉袄,下面又要抓紧做衣裳和鞋子了。 据说来报名的人足有五百个,都是奔着这边钱和棉袄来的。 这事儿,下面衙役来负责。还从老豆腐房里抽调出二十多个熟练工,带新人做豆腐。 他们出了差不多二百人,又有几个做菜好吃的。被选走当厨娘了。其他的三百人还没有着落。 县太爷紧急把贺子丰叫过去了。道:“这些商户们还真有些好东西。”多亏他用免税这个办法把其他人给逼出来了,来献计的里头。还真有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在火炕上种菜。那些有钱人冬天能吃上新鲜的东西,都是这些匠人们用各种办法培育出来的。 于是找伢行要了一个废旧的房子,让那些人天天在火炕,火墙旁边种菜。要是真能成,他们也有新鲜的蔬菜吃了。正好可以把另外闲下来的三百人抽调了一百人出来这,还分组。哪个组最后种出来的菜又好又多,县太爷还会有奖励。 最后剩下的两百人,轮流磨粗粮面。天天吃粗粮饭大家都有些吃腻了。 贺子丰就想起他之前做的酱香饼。就是用粗粮,但是把粮食磨成细细的粉再过筛。之后烙的饼劲道中带着粮食的香味,让人吃着上瘾。现在他们能活下去,就想要把日子过的更好。 县太爷自从有了朱捕头和贺子丰两员大将,只要想做的事儿,吩咐下去,都能把事情做的挺好,别提多过瘾爽利了。 不过朱捕头是县里的人天天都可以回家,贺子丰家在乡下,这些日子衙门口事儿一直挺多的,他就一直住在衙门,看起来也有些疲惫。 县太爷道:“子丰啊,左右手下的这些人也都带出来了,给你放假回去休息三天。回家好好陪一陪老婆孩子。等回来再干。” 贺子丰道:“多谢县太爷体恤。” 随后包了个马车,回到村里了。虽然这几天一直下雪,但路面都清理出来了,不难走。天气冷马儿跑的飞快。到了赤水村口,贺子丰连忙把银子给了车夫,随后进了村。 村里各门户都紧紧的关着门,几乎没有什么在外头走动的人,贺子丰走了一刻钟,到了自家院子前,院子没有上锁。一拧就打开了。随后走在院子里,就听见里屋有人出来。 开门的是秋玉,他看见来人真是贺子丰的时候,眼神里有些惊喜。 外头太冷,秋玉只是披了一件棉袄。 贺子丰道:“回屋吧。” 随后进了屋,就像是两个世界,屋里温暖极了。贺子丰想驱散一下身体的寒气,再进里屋,谁知道他们家小崽子跑了过来,道:“爹爹。” 说完就要往他怀里扑,被贺子丰制止了,道:“好孩子你先回屋,待会儿我就进去了。” 小贺然虽然不解其用意,但他很听话的回屋了。 第82章 老镇长的为难事儿 贺子丰把身上的寒气驱散了,才进屋。他儿子立刻飞过来扑在他怀里。 贺子丰抱起了儿子。 小贺然回家半个月都没看见贺子丰,天天找秋玉询问。 自从念了书,小贺然就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让抱。但今天他爹回来了,破了例:“爹爹。”然然声音又脆又甜。 贺子丰笑道:“哎。” 秋玉一块进来,看他们爷俩腻歪的劲儿,嘴角上带着几分笑容。道:“今天还回县里么?” “暂时不用。”贺子丰说着。 这些日子天气渐冷了,县城铺子里的生意几乎停了,只有早上施粥还保持。很多人被贺子丰介绍过去干活儿,来喝粥的人也少了很多,一天熬两三锅就行,不用秋玉过去。 秋玉这段时间一直在村里。细细算去,跟贺子丰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也很想他,但当着孩子的面,总不能钻进贺子丰的怀里去。 秋玉有一肚子话想说,但看着贺子丰略有些消瘦的模样,道:“家里一切都好。” 贺子丰点了点头,道:“辛苦了。”想要管理好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亏得他们在冷之前囤了很多柴火和煤炭,家里烧的还挺热乎的。 这种温暖的地方,真的让贺子丰有点想睡觉。但又觉得现在睡太早了,怕白天睡了之后晚上睡不着。 正犹豫呢方氏从外头进来,看见贺子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刚才我听见门响还以为听错了呢!”随后目光看着贺子丰,半晌道了一句:“瘦了。” 贺子丰天天窝在县衙门里,那边事儿多,他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 “没有啊,可能是衣裳多显得。”贺子丰不想让他们担心。 方氏笑道:“今儿给你蒸点米饭吃,你在那边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对村里的人来说,大米粥都算是点心了。米饭更是奢侈。 秋玉道:“对,再蒸一碗鸡蛋羹。” 他话音一落,小贺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小爹爹我也能吃么?” 一屋子大人都笑了。 他们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做了好吃的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份儿呢? 秋玉道:“有!” 贺子丰本来想说不必特意给他做好吃的。可是看见儿子在旁边眼巴巴的盼望着,也没好意思叫儿子失望。 小贺然也爱吃鸡蛋羹,上面加一点香醋,白口他都能吃半碗。 平日里只有秋玉跟方氏在家里,他们随便做点东西吃。现在贺子丰一回来,都列架势给他做好吃的呢。 小崽子也跟着沾光。 贺子丰抱了一会儿,把孩子放在炕上。 方氏白日不烧炕,觉得俩屋一起烧浪费,嫌冷就会来这边逗逗小孙子,等晚上回去烧一点就行。 贺子丰道:“我听说你已经会背诗了?” 小贺然嗯了一声,然后大大方方的把诗背给贺子丰听。 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的念诗的声音,屋里还蛮温馨的,等小贺然背完,看着贺子丰,有点想讨一个表扬,小家伙的心思全都摆在脸上了。 贺子丰见状道:“我儿子真聪明!” 他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方氏跟秋玉见状,忍不住跟贺子丰告密:“这孩子就跟你关系最好。” 小贺然被奶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蹭到奶奶的怀里。 方氏笑着把小孙孙搂在怀里,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很讨人喜欢。 贺子丰是最幸福的,有亲娘,有亲媳妇,还有亲儿子在旁边。整个人也非常放松。等再过些日子,要是雪能停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来人不止一个。 贺子丰在县衙练出来了,对各种脚步声很敏感。顿时眉头一凛,随后披着棉袄,要出去。 来的人他认识,正是之前老镇长的儿子和几个壮汉,当年给他主持分家,推荐他去县衙里当衙役都是老镇长安排的。对贺子丰有天大的恩情,如今看着他儿子一脸严肃,心中一紧道:“怎么了?” 老镇长的儿子道:“我们村快活不下去了,爹让我借点粮食。”说出这话,他就有些难受。 贺子丰道:“怎么会,各村不是通知了么?”这些在村里的人,更是擅长囤货。 他们种地是看天说话的,丰年还好,要是灾年的时候全靠屯粮来支撑过日子呢。 老镇长的儿子道:“都是我们村长!”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埋怨。随后草草的跟贺子丰说了事情。今年村长进城,也有其他的村长,熟人见面说完事情还喝了几杯,醉倒之后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正巧那些奸商,收粗粮开出五文钱一斤的价格。这些种地的这么多年没收过这么高的价。之前余粮已经卖了,就害怕错过这一轮好价,竟把口粮给卖了。 等他们村长想起来这一件大事儿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他跟村民把事情一说,大伙儿都傻眼了。就在这个时候跟他们买粮的商人又回来了,老百姓跟他商量想要把粮赎买回来。 谁知那粮商可不这么好说话了,直接翻了一倍,十文钱一斤爱买不买。 这简直就是敲诈,他们村里的老百姓当然不干。粮食商户走了。他们粮缸都快见底了。家家户户节衣缩食,今年几天就冷了,开始下雪,上冻,一点吃的都没有。 老镇长都气的病倒了,他本来年岁就大,这么一病非常凶险。就想要跟县里借粮。老镇长倒下了没办法亲自去,他儿子去见县太爷又不够身份,只好想让贺子丰给递个话。 这是动用贺子丰的人情了! 贺子丰自是不能让他们为难,道:“成,我去县里跑一趟,你跟老镇长说,县里若是不肯出粮,我私人买一千斤给你们送过去,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老镇长的儿子感动的眼泪哗哗掉落,这些日子一直为粮食的事儿悬心。村里挺不住了,他爹急火攻心,村长也出去借粮了但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真害怕这次借不到粮饿死半数村民。 幸好还有贺子丰! 第83章 夜悄悄 贺子丰回去跟家里说了一声,随后带他们去县衙。 老镇长的儿子没想到贺子丰这么痛快利落的答应了,感激的话就哽咽在嗓子里,多的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同乡的人也是一脸喜色。这段时间以来,贺子丰是第一个可以帮他们的人。 老镇长的儿子是赶马车来的,跟来的人道:“你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我跟贺哥一块去县城。”他性子孝顺,就害怕他爹太过忧愁,岁数大的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既有了好消息提前跟他讲一讲,也好让他宽宽心。 他们俩立刻去了县衙门。 门口那些衙役见贺子丰放假还这番回来,道:“贺哥,怎么又回来了?这边交给我们您就放心吧!” 老镇长的儿子仗着父亲的面儿在村里算个人物,到县里就不灵了,他以前来县里办过事情,知道这些衙役一个个鼻孔朝天最看不起人。 如今看他们这么客气对贺子丰,心里也暗自惊讶,贺子丰才来没多久的功夫,地位还挺高的。 贺子丰略点了点头,就算是跟他们见过礼了,道:“我找县太爷有点事儿。” 衙役知道贺子丰是大人的左膀右臂,大人平日离不开他。道:“县太爷还在衙门,但正会见伢行的老板呢!” 贺子丰道:“哦,好的。” 老镇长的儿子听闻县太爷有事儿,心里凉了半截。 估计他们所求的事儿又遥遥无期了,谁知道贺子丰叫他在外头略等等,一个人进去了。 周围的衙役并不认得老镇长的儿子,但见他是贺子丰带来的,也礼遇有加。还主动给他搬了椅子,但他心里揣着事儿,也坐不住,没一会儿里头门开了,伢行的老板离开了。过了一会儿贺子丰叫他进来,县太爷有话要问。 本以为今天没戏了呢。 诚惶诚恐的进了屋。 县太爷又细细问了问他们村的情况。道:“糊涂啊,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们能给五文钱一斤收购,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 老镇长的儿子也后悔不已道:“都是农家把式,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迷了心窍。”自从得知今年有雪灾,他们就傻眼了。村长那一顿酒耽误了大事儿,知道老百姓把救命粮卖给商人之后,恨不得剁两根手指头给大伙儿赔罪,最后被人拦住了。 从那之后村长就开始借粮。但是周围的人都不富裕,又知道了今年情况特殊,吃了不知道多少次闭门羹,只要念叨起来,村长就哗哗的掉眼泪。 县太爷透过只言片语知道他们村现在的惨样,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县里的粮食也有限,要乡下更艰难。没办法,只好道:“好了,我先给你们拿一万斤粮食吧。念在你们村这几年纳税还可以的情况下,但要记住,这粮是借给你们的。明年秋收了是要还的。” 老镇长的儿子一听说县里愿意给他粮食,立刻跪下来叩谢县太爷。 他们村一共有一百多户人家。一万斤分下去,每家人能分八十斤左右的粮,省着点吃够吃俩月了,熬过最艰难的俩月说不定有转机。 县太爷写了一章借据,让他在上面按了手印。随后跟贺子丰一块去开粮仓。 自从现在雪灾处处缺粮,粮仓就开始两班倒日夜有人把手,没有县太爷亲自来,谁也不能开粮仓,就怕有人动这边的小心思。 开了粮仓之后,几个人帮着把粮搬到了他的马车上。 一车装不下,又找了两辆车。贺子丰之前没少屯粮,他也拿了五百斤的粮食给老镇长,他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 老镇长的儿子激动的直抓他的手,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七尺男儿眼泪竟在眼圈里打转。脸上冻的久了都开始皲裂,眼泪划过的时候沙沙的疼。 贺子丰道:“你先把这些粮拉走,我的粮食不用还,你们先吃,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老镇长的儿子,道:“大恩不言谢,这次我记在心里了。” 他现在最感恩的就是当初他爹把贺子丰介绍进衙门。如今要是没有贺子丰,借粮的事儿绝不可能有这么顺利! 他既拿到了粮就着急往回赶。村里已经山穷水尽了,这些粮食就是及时雨。 贺子丰也随着第三辆马车回去,让马车路过他们村的时候把他扔在村口就行。 这一来一回,天色就渐渐黑了。 贺子丰再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点着煤油灯,正在等着他吃饭呢。 寻常这个时辰他们早就吃完了。 “爹爹。”小贺然说着。 贺子丰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上了桌道:“以后可千万别等我了,是不是饿坏了。” 秋玉道:“刚出来,一点不饿。” 方氏也在旁边补充着。 贺子丰道:“吃饭吧。”今儿秋玉炒了八个菜,其中还炖了一只鸡。这鸡肉吃着很嫩,里面还放了土豆,软糯糯的泡米饭吃正好。 屋里大家就吃了上了,一片温馨。 大雪的天,外头都是漆黑一片。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屋里不出来,条件好的人家还会烧个炕,外头几乎没有人。尤其是他们住在山下,四处没个遮挡。这要是开个门,好不容易攒的热气儿就全没了,前村长徐老爹还喝了点温热的小酒。 突然就听到一个响声。 道:“听,什么动静儿。” 徐立的娘竖起耳朵一听,道:“没有声音,你听错了吧。” 话音刚落。 就又响起了敲门声,他们院子落了锁。远远的听不真切。 家里的子女都成婚了,如今家里就他们老两口,是听见有些声音,道:“别是进贼了吧。”听说其他村都有开始卖孩子的,难道是有小毛贼想来偷东西。 徐老爹喝了点酒,酒气上头直接出去,道:“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 “你小心点。” 徐老爹虽然鲁莽,但毕竟以前是当村长的,哪能直接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直接掏出了一根砍柴的斧头。别在腰间出去,刚一打开门,扬风夹雪往屋里倒灌:“谁啊?”他没好气,粗声粗气的问着。 家里的徐立的娘有些紧张,出去了有半刻,怎么还不见回来,别是叫人给害了吧。 她正愁要不要出去看一看呢。 门突然开了,把她吓的一激灵,随后看见徐老爹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 她伸着脑袋往后面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来这人不是旁人,居然是他们最宠爱的小儿子徐立。也不知他在这么冷的天里走了多久。一进屋,身上都冒白气儿。 脸上还有淤青。 徐立低声叫了一声娘。 徐立的娘当场眼泪都出来了。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这么晚一个人回来,必定是出了事儿。道:“这是怎么了?” 徐立可是他们俩的小儿子,虽是哥儿,但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何曾见过他这副样子。 徐立的娘道:“万海怎么没回来呢?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了。” 徐立提起这个人,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娘,我想跟万海和离。” 徐立的娘道:“咋了,好端端的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小两口哪儿有舌头不碰牙的。” 徐老爹之前在龚家受了委屈,连带着对万海这个姑爷也看不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看他彬彬有礼的。在村里一干年轻人中算是出挑,谁知道越来越不行。 徐立的娘见徐立一直哭,就拉着他想问问怎么回事儿。结果一拉他的手,像冰一样。 徐立的娘道:“上炕,暖和暖和再说。” 徐立上了炕,他浑身都被冻透了,再热气儿一窜,浑身像着了火似得。 徐立的娘埋怨他糟践身子,给他煮了一杯花椒红糖水,让他暖暖身子,徐立喝完脸上有了点血色。 徐立道:“万海他不是人。”两个人有三个孩子,感情极深,可是自从万海去了龚家之后,心态就开始失衡了,他的确日子过的艰难。龚家人多,又有长辈又有下人的,他们身份尴尬。虽是在有钱人家里,但过的比在乡下还拮据。 徐立虽然以前是村长的儿子,但不娇气,有钱的日子能过,穷日子也能过。只是万海心里不痛快,多了酗酒的毛病。 徐立只要略劝一劝就会挨打,每次万海都会道歉。甚至自扇耳光说以后一定改。可是雪灾之后,买卖停了,他们跟龚家的人见天生活在一起,弄啥说啥都会被人说是乡下人的做派,万海受了气,回来就发泄在他的身上! 徐立挨打也就罢了,他家老儿子才三岁,比贺然还小,就因为喊了几声爹爹惹他心烦,挥手就是一巴掌,把耳朵都打出了血。 徐立再也受不了,哪怕吃粗茶淡饭,也不过这样的日子了。他想和离,顺便把孩子带出来! 徐老爹气的怒骂:“杂种羔子,竟还打人,看我不把他脑袋打开瓢了的。当初求娶你的时候说的多好,一辈子对你好。现在呢。” 徐立的娘也跟着骂,抱着徐立一顿哭。寻思他在县里的日子一定比村里舒坦呢,哪成想他这么不如意:“我可怜的儿啊,和离不是那么容易的。”若说在村里,压着那个王八羔子也能离,可是他们进了龚家,想和离,不脱层皮都不可能。 徐立道:“我想去求求贺子丰。他是副捕头,说一句话连龚家人都要给三分薄面。” 徐老爹道:“这……哎呀!”万般复杂在喉头。早知道贺子丰这么出息,当年就不那么为难他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徐老爹仗着自己是村长可没少折腾他。现在哪儿还有脸求上门呢?这事儿闹的,不好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天只有一更,为了表示歉意,本章下面发一百个红包,明天双更正常。 第84章 想和离 外头天都已经大黑了,此事也商议不出什么了。只好按耐住明儿再想对策。 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徐立眼泪就像是流不完似得。房间里有他的抽泣声音,弄的家里人也难受。 第二天一早,徐老爹早早的出了门,早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出来透气,再就是上山捡点柴火。看见他的时候,有人打招呼他都不理会,眉头紧锁着,像是藏了不少心事儿。 徐老爹越走越远,周围没有几户人家了。秋玉当初那个破宅如今变成了砖瓦房,修建的很气派,连马儿都有专门的马厩。 徐老爹几次想进去,但又不知说什么。正好秋玉起早把家里的干菜拿出来晾晾,就看见一直在院外转悠的徐老爹了。 徐老爹看见他了,堆起一个笑容道:“秋玉啊。小贺在家么?我找他有点事儿。” “在家。”秋玉说完把院子的大门打开了,见他还拎了一只鸡,活的,秋玉家的鸡鸭都已经宰杀了,如今雪灾泛滥生存不易,粮食是最重要的东西,肉类更是紧缺。他拿了活鸡来,必是有事相求。 “这个拿去给然然补补身体,小孩子身子骨硬实了,长起来就快了。” 秋玉如今家里不缺吃,自是不肯接受他这种大礼,道:“这个您拿回去吧。” 徐老爹这次来是想要修复关系的,怎么肯把东西拿回去:“给你就拿着,这是长辈送给你俩的,不能拒绝。” 贺子丰起的也早。隐隐约约的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出去正好看见脸颊冻得通红的徐老爹,看他这个样子,已经不知道在外头呆了多久。再一看他拿的活鸡,大概明白了。 贺子丰如今是副捕头,可不是当年村里那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了,道:“外头冷,进屋说话吧。”他好东西见多了,这活鸡虽然珍稀,却不会被东西打动。 徐老爹原来是村长,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面对贺子丰竟有几分气短。他哪儿知道贺子丰能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都悔死了。 徐老爹一进屋发现方氏也在呢,白日里一家人喜欢在一个屋里。这样省了其他屋的柴火。大早上,小贺然捧着一本大书,摇头晃脑的背了出来。处处都能听见孩子念书的小奶音。方氏拿着针线在缝补衣裳。 屋里一片祥和温馨。 见有人进来,方氏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她回村里有些年头了,知道徐老爹跟贺子丰当年分家有些恩怨。如今徐老爹讪讪道:“大妹子,做针线呢。”随后又补了一句道:“我拿了鸡,中午给炖了呗,都是咱散养的土鸡,最补了。”他没话找话。 方氏道:“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自从贺子丰做了副捕头,家里有不少好茶,都是县太爷和朱捕头他们给的。 贵的茶,喝起来味道轻,不如他们农家的大碗茶有滋味。 贺子丰道:“我们进去说吧。” 带他去了里间,那边是个小屋,背靠大屋的火墙。就算没烧也有余温。这小屋一直没人住,小炕上堆放了一点干菜。 徐老爹见外头人太多,他实在不好其启齿,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更不知咋说。被带进屋里松了一口气。 徐老爹这人脾气倔,虽然被撤了村长的职务,也很傲气,第一次求人,脸上都带着讨好之色。 秋玉给他上了个小炕桌,去小后厨抓了两把带壳的花生,这些在铁锅炒过,里头是熟的,是冬季里蛮不错的小零嘴。 秋玉放下东西就要走,却被徐老爹叫住道:“秋玉也不是外人,你也留下来听一听吧。” 秋玉有些惊讶。知道他找贺子丰有事儿,他想要避嫌呢。 贺子丰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道:“说吧。” 徐老爹虽然是有事相求,但很多事儿没办法开口就说。只好先简单说一句,来点过度。道:“以前的事儿是我有眼无珠,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贺子丰道:“言重了。” 徐老爹道:“怪之怪我没有认清楚人。把万海当个人,现在想想他就是个畜生,别的不说,当年他误杀了人,从那时候就能看出他性子不好。在外头过有钱人的生活,这些穷亲戚一概不认了。”当初怎么眼瞎把他当好人呢,实在想不透彻。 当初万海在村里还算知书达理,两个孩子都送出去念书了,帮着贺家打理酱坊的生意。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再看看贺子丰,当初处处不如万海,自从分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身子挺拔,为人正派,要不是徐立一说,徐老爹都不知道,贺子丰是副捕头了。 这要是说出去,是整个小村子都为之震动的消息,他居然神么都没说。光是这一份低调,就比万海强太多了。 秋玉看了一眼徐老爹,他是万海的丈人,如今公然说万海的坏话,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徐老爹既来了,就没打算给万海留面子,继续道:“我家徐立,多好的哥儿,进门就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当初万海出事儿,我儿整日为他奔走。如今大概是他觉得尊重了,我儿配不上他了,竟动手打人。”说起这个事儿气的压根痒痒,恨不得狠狠收拾一番。 秋玉听到这话,顿时眉头拧了起来:“万海打人?” 连贺子丰听到,脸上都闪着几分不喜,万海也不算个男人。怎么能把拳头挥向自家媳妇。 徐老爹道:“可怜徐立从小到大都没人受过打,昨儿走着从县里回来的。脸上还带着伤。那畜生不光是打徐立,连自己亲身儿子也不放过。小三,才三岁,打的耳朵都出血了。虎毒不食子啊,说他是畜生都委屈了畜生。” 说完,徐老爹心一横,竟从小炕上起身,要给贺子丰跪下。却被贺子丰眼疾手快给拉住。 贺子丰道:“有话就说,不必这样。” 徐老爹被拉的死死的,根本跪不下去。只好说明来意:“我想让你想想办法,能不能让俩人和离。” 话音一落,秋玉都倒吸了一股冷气。 贺子丰道:“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徐立的意思?” 徐老爹道:“是徐立的意思。”随后叹了一口气,看那模样像一下子老了十岁。道:“我儿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这种说法的,也是逼不得已。 贺子丰道:“若万海肯的话,写一封放妻书,县里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处理。” 徐老爹道:“万海那畜生不肯,还求你帮忙想想办法。” 贺子丰在旁道:“要是他不肯这事儿就难办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还是要徐立跟万海说清楚才好。”贺子丰跟万海关系本来就很差,这事儿不好弄啊。 就在这个时候,徐立听他娘说,他爹来这边了,也过来了。他们都挤在小屋里。虽然隔了一天他脸上青色的印子淡了不少,但也能看出他遭遇了什么。 徐立道:“只要你能帮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本来他是想跟万海好好过的。可是他再三的被打,徐立也知道他们这样的身份在龚家的日子艰难,但是三岁的孩子懂什么,被他打的耳朵流血,叫了大夫去看,大夫说孩子一侧耳朵有可能这辈子都听不见了。 徐立一下子就崩溃了,再好的日子他也不想过,就想带着儿子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万海把儿子打聋这事儿跟他爹都没说,如今却当着贺子丰的面说了,让贺子丰知道他们不是小夫妻打架,他是真的寒了心。 徐老爹怒道:“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这么狠的手,黑了心的孽种。”气的肺都要炸了。 贺子丰跟秋玉也都是当爹的。一听万海竟对孩子下这么狠的手,也有些看不惯。 可是徐立把这事儿想简单了,万海没入龚家,想要合力只要他肯放手,徐立就能得到自由,但以龚家对万海的态度,是万不可能花钱再给他娶一房的。他放了徐立,自己就成了孤家寡人。 跟徐立分开明显对万海没有利,他绝不可能放手的。另外徐立的三个孩子已经入了龚家,想从龚家要人,这根本不可能。他能囫囵个出来都算不错的了。 贺子丰简单的分析了一遍。 徐立跟徐老爹都有些绝望。 …… 万海此刻坐着马车回到了村里,敲开了贺家的大门,开门的是贺凡,看见大哥回来先是意外,有几分惊喜。今儿贺东来去外头吃酒,家里就他们夫妇和三哥两口子,再就是娘亲小万氏。 连忙去通知几人。 小万氏虽然被万海伤过了心,但到底是宠爱了多年的大儿子,一听他来了,心里也有几分高兴。 万海手上提了一些酒水和烟丝,点心放在了屋里。随后对贺凡道:“老四你先出去,我跟娘说几句话。” 贺凡看了大哥一眼,只觉万海的脸色十分难看。见他都那么说了虚掩上了门,走出了几步,又猫腰偷偷回来偷听。 随后就听到万海跟小万氏说了一句:“徐立想要跟我和离。” 小万氏听到他说的话吓了一跳:“好日子烧的?怎么闹这一出。” 万海还没有说话,小万氏就道:“必定是他爹说了什么,你那个丈人啊,现在都不是村长了,还拿着架子呢!上次去你那之后,回来到处说。徐立必定是为他爹出头呢。你也别太惯着他,不能让一个哥儿骑到你头上来。” 万海含糊不清道:“这事儿是怨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小万氏最是护短,一听他这么讲,越发的不喜徐立了:“都这个时候你还向着他!” 万海最近爱喝酒,头总是会疼,平日还好,听他娘叨叨就很难受。有几分不耐烦道:“娘,我去接人了。” 小万氏道:“用不用娘陪你一块去?” 万海想了想道:“要是您不忙的话,陪我去一趟吧。” 小万氏一看见万海眼里有些憔悴,就忍不住心疼:“徐立都老大不小了,人咋还这么不懂事儿呢,大雪天往外头跑。” 万海没说话,脸上都是木然。 小万氏跟他一块出了门,刚走进院子。就看见贺凡在那里。贺凡道:“娘,你们去哪儿,带上我吧。”他在门缝那边听到了是大嫂的事儿,他觉得徐立比大哥靠谱,他娘一向是偏心没原则。怕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他不放心。 万海皱起眉头倒没说什么。 小万氏以为他在家里憋闷久了,想出去散散心呢,也没理会,只说爱去就去,但不许乱说话。 贺凡跟上了他们到了徐家,是徐立的娘开的门,她窝着火呢,看见万海差点没挠死他们。 小万氏躲开了,但手臂被挠出来一个寸长的口子,只要一碰就沙沙的疼,万海则是被徐立的娘甩了一嘴巴,要多清脆有多清脆。 小万氏怒道:“你这个疯娘们!” 徐立的娘道:“把你家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畜生儿子给拉走,不然我还打。当我们家徐立那么好打呢?告诉你,今儿他爹没在家,不然用大铁锹刨死你。” 小万氏来之前不知道徐立离开是因为挨打了,她儿子她是知道的。万海从来不打人,就道:“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人家小两口的事儿,你一个丈母娘掺和起来不合适吧!” 徐立的娘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头冒。道:“我儿跟他过,我是他丈母娘,我儿不跟他过了,他就是个屁。” 贺凡在旁边不知说些什么,他哥怎么还添了个打人的毛病? 万海的自尊心很高,自从去了龚家之后经常被羞辱,他心里都暗暗记着呢。丈母娘那一巴掌打的他很狼狈,强忍着心里的怒火,知道形势不如人,道:“我想见见徐立行么。” 徐立的娘道:“滚,以后我家儿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万海宿醉之后那种头疼又开始隐隐发作了。如今他受不了一点的聒噪。要是丈母娘再喋喋不休他手又要痒了:“徐立呢?”他的声音很冷静。 徐立的娘一直在骂他,万海一言不发。徐立的娘找到发泄口,自是滔滔不绝。 万海却在话语中提取到了关键的信息,道:“他去了贺子丰那边去了。”这下心里凉了半截,还有一种愤怒油然而生。 旁人不知道他跟贺子丰的关系,徐立自然是知道的,找上贺子丰,不是把家丑往外扬么。 知道了媳妇在哪儿,他再也不管喋喋不休的丈母娘,转身就走。 徐立的娘见他一脸怒气冲冲。怕他干出什么事儿来,也尾随着过去。 大早上雪停了,徐家以前是村长,住在村中最好的位置。如今看见万海这个传闻中的人物回来。又看见徐立的娘一点不给他面子破口大骂,居然是往贺子丰那边去了。 周围的邻居也连忙跟了上去。下大雪这么多天,只能天天憋在家里无聊透顶,现在看见有戏可看,一个个不嫌严寒也要凑这个热闹。 最开始跟了两三个,后来还呼朋唤友的结伴。去了十多个人。 他们到了贺子丰家,这么多人的脚步声,让贺子丰出来了。其他人也跟着。 徐立看见万海直往他爹身后躲。 万海看着徐立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道:“你果然在这里。” 徐立的爹看着万海,哪儿还有之前热情款待的样子,在院子里找了一根棍子就要冲过去,道:“畜生东西,你还敢来!”他家徐立以前也是千娇万宠养大的。如今看见万海直往他身后躲,像个鹌鹑似得哭的可怜,叫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不气。 贺子丰跟秋玉虽然对徐立感情一般,但他们家小贺然就是哥儿,遇到这种事儿,带入进去也有种愤怒。 贺子丰连忙拉住了徐立的爹,道:“有事说事儿,把事情摊开了。”这个时候反倒是不能冲动。 徐老爹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才把那股逆流而上的愤怒给往下压了压。 周围的人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能看见徐立脸上的伤痕。再看徐家爹娘这个反应就知道是因为啥。 村里人小两口互打也是有的,但以前徐立跟万海可是所有人心中恩爱小夫妻,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没打。怎么去城里反倒是打上了。 万海神志略微的回来了点,道:“徐立,我以前喝酒不好,真的知道错了。跟我回家吧。儿子找不到你哭了一晚上。你要是看我混蛋,给我几巴掌也行。” 徐立一听说自己三岁的小儿子,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我不能跟你回去。你要是还记挂着我们之前的恩情,就给我写一份放妻书!” 第一次万海打人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他就会原谅,但换来的是万海的变本加厉。 他永远也忘不了严寒里他从县里走回村子,一路有多冷。徐立是个心软的人,但他这次是狠了心了。 小万氏道:“我说,你这个人心怎么那么狠呢,我儿就有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吧,你说走就走,一点不顾往日的情分。听我的,跟万海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好好过日子,别把好日子给作没了。” 徐立娘道:“放你二大爷的屁,这日子你咋不过。是你家万海不想好好过的。挺大个老爷们,在外头受了气就回家打人,这是怂蛋中的怂蛋。” 万海怒了:“够了。你们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我诚心诚意的请他回去。你们三番两次的辱骂我,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你们不要太过分。” 第85章 徐立和离 徐立已经不想在听他辩解什么了,心意已决,只盼着快一点解决这个事情,别继续嚷嚷了。 徐立道:“万海,你我缘分已尽。”说完这句话,心像是空了一半。他跟万海在一起快十年了,又有了三个孩子,说完这句话他也有些寒意。 万海看着徐立,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痕迹,可是他却失望了,徐立是认真的。巨大的不安降临在了他的头上,他是真的有点慌了。对徐立道:“借一步说话。” 徐立同意了,俩人走在了角落。万海伸出手来想要把徐立给搂在怀里,徐立却退了一步,制止了他的动作。 万海对徐立道:“我现在的穷日子是暂时的,你忘了那几千两的银票?只要兑换了,足够咱们逍遥一辈子了。我根本没把龚家放在眼里,不过是把他们当个笑话看。将来我儿高中状元,我们一块搬到省城去,到那个时候也给你雇两个使唤的人!” 徐立从小娇养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在龚家受人白眼的日子并不好受。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难受的日子,痛苦压抑的又岂止是万海一人。徐立本就是在苦苦忍受着。 但万海喝酒和打人能发泄出去,徐立最近常感觉到头晕,心绞痛。跟万海生活下去,有可能活不到儿子高中状元的时候。再加上他禽兽起来的时候连儿子都打,突破了他的底线。 徐立道:“那三千两银子,是你的,我一文不要,只要你把儿子给我就成。” 万海跟徐立好话说尽,没想到他就是油盐不进。越发的不满,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立见他神色变了,吓的往后倒退了两步。道:“你,还想打人不成。” 万海脸色阴晴不定。就在这个时候,徐立的爹急忙赶到,怒斥万海:“你想干什么?”若是在县衙他们看不见也就那么算了,如今徐立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万海敢比比划划。就别怪他当爹的不客气。 徐立那边生出变故,贺子丰跟秋玉连忙过去。 小万氏心知不好,也连忙上去了,堆出笑意道:“亲家,小两口的事儿,咱们当老人的还是不掺和为妙。” 万海看着徐立道:“和离之事,我不答应。”只要他不同意,徐立就走不了。 徐立刚才都已经求他了。万海看着徐立,道:“你该不会是捡了高枝吧?”随后看了一眼贺子丰,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涩:“正是呢,我说怎么来这边。当初我在村里最体面,就跟了我。如今瞧着贺子丰体面了,你就想跟我和离,再找好的去,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徐立被他无耻的说法给震惊了,大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徐老爹气的直接拿棍子打抽他,不要脸的混球,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徐立的娘也气疯了,伸手就要打万海:“徐立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的为人。还敢这么说。”人还没和离呢,他就要往徐立身上破脏水,这种话叫人痛恨。 万海生挨了两下。小万氏不干了,拉着贺凡也要冲进去阻拦他们。 贺凡被拉进去,生挨了好几下。他们怎么是盛怒之中徐家人的对手。 周围的人看戏看的精彩,也不去劝和,还有人偷偷跑去跟六子村长说。 但很快被贺子丰给制止住了。他道:“要闹滚回家闹去,这里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双方都挂了彩。 闹成这个样子,已经是撕破脸,小两口的感情肯定受影响。 没一会儿六子村长一溜小跑赶来了,还有人随他们一块过来这看热闹的村民。过来的路上已经听了一点两人的恩怨。但见了面还是很意外,俩人以前关系那么好,居然闹到两家互相打的地步。 贺子丰把人分开,正好六子村长带人赶到。 贺子丰瞧不起万海道:“主动戴绿帽子的,你也算是头一份。”不管怎么样徐立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给他生了三个孩子。无论是为了攻击对方也好,还是和口不择言也好,也不该把这种没影的话宣之于口。 万海被贺子丰一说,也觉得没脸,他有几分后悔,但是不承认。道:“怎么,他就是这样的人还不让说了?” 气的徐立浑身都在发抖。 徐老爹又想过去打人。可是村长在这边不可能让他们得逞。六子村长道:“好了,徐立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你要是再说这种话,给我滚出村里。” 徐立眼睛里都是泪水,原来被枕边人泼脏水的感觉那么难受。 徐立惨然一笑:“这事儿,是我们俩的事儿,不该打扰别人。”随后离开了贺子丰的院子。只是他说话的样子怪怪的。 万海也不愿意在贺子丰面前丢脸,看见徐立说这话,也道:“是这个道理。”随后跟着他出来了。 徐老爹以前看万海的时候千好万好。可是如今看见他那张脸都觉得厌恶,可是再怎么样,这是徐立自己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支棱起来,别人帮不上忙。 出去之后,村里的人也有劝和的,也有让万海道歉的,还说两口子没有隔夜仇。 周围的话乱哄哄的往徐立耳朵里钻。 徐立此刻却全然不顾,突然朝着外头大树跑了过去。 他身边没有人,竟是求死的。 离他最近的是万海。万海也大惊失色连忙快跑拉住了徐立。可是徐立不是玩闹的。力气很大,虽然被万海拉了一下,但仍是清脆的一声,血顺着脑袋瓜流下来。 变故来的太快,周围的人一片惊呼啊。 万海立刻搂住了徐立,用手去给他擦额间的血,道:“大夫呢。” 徐家的人都疯了。 小万氏也被吓的脸色煞白。 秋玉见状吓了一跳,被贺子丰抱在怀里,捂住了眼睛。 六子村长连忙去让人请大夫。 没一会儿头发花白的大夫,被人从邻村里拉来,过来处理一下,亏得万海拉了一把,没把全部的力气使上。只是碰破了头,但人没事儿。 万海却浑身都在颤抖,又惊又怒,道:“你就是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徐立睫毛颤抖,却并不愿意睁开眼。 万海像发狂了似得。道:“好,好!我成全你。”贺子丰见状,立刻从家里搬出来一个小桌子,毛笔和纸张是现成的。 万海直接写了一封放妻书。 万海递给了徐立,眼睛里滚烫的泪再也止不住。当着别人的面掉了下来。只觉得极其丢脸,用手捂着。殊不知,眼泪越捂越多。 徐立也哭了,大夫不许他这样,不然悲痛伤身。 小万氏看着自家的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过去搂住儿子。却见万海甩开了小万氏,再睁开眼里的时候,看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带着恨意。 万海道:“今儿,老少爷们见证之下,我与徐立从此各不相干。婚嫁自由。”随后看着徐立眼睛里复杂中带着几分不甘:“今日之耻辱,永世不忘。他日,必百倍奉之。” 贺子丰都看不下去了,道:“够了!他不欠你什么。” 万海惨然一笑,看着曾经他瞧不上的人,如今已经当上了副捕头,在县太爷的面前都有地位。他自然比不上。贺子丰还来教训他,光有这个认知都让他痛苦不已。道:“事情没发生在你们身上,说的自然轻巧。他不就是嫌我没本事。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本事。”说完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停留。 徐老爹想要骂他,但看自家儿子血淋淋的口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道:“和离就和离,爹娘也不是不许。干嘛这么糟践自己,你一了百了,爹娘可怎么办。” 徐立随后被人抬到了屋里。老大夫看他气色不好,打算重新给他诊脉。却发现徐立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只是最近频繁动怒,已有流产之症。 徐家惊骇半分。 徐立心思不在这上面,有了孩儿,他自己都不知道。 徐立的娘怒骂道:“杀千刀的,连怀了孕了还打。和离也对。” 村里人又是感慨万分。 没一会儿就传遍了。小万氏强留万海,让他别太过伤心,这时候传来徐立又孕之事。小万氏道:“这是天意,老天爷都不让你们俩耍性子。去把人接回来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万海却不愿:“那孩子他愿留就留,要打就打!人的心既不在了,也没意思。”一想到刚才徐立以死相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小万氏道:“你糊涂啊,徐立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他走了,你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料理,如何生活。” 万海冷哼了一声:“天底下莫非只有一个哥儿。就是来求我,我也不答应了。”他骨子里很骄傲。 小万氏见他油盐不进,直哀叹:“造孽啊。” 万海走了,到傍晚的时候才来,直接把小三儿扔到了徐家门口,对徐立道:“老大,老二还得念书,没有人供不成。老三留给你,当个念想,以后两不相欠。”说完就离开了村。 第86章 唏嘘 小宝有些害怕,看见徐立的时候小声的说一句:“小爹爹。”然后就缩在他的怀里了。 估计是徐立额头上的伤口吓到了他了。 徐立把儿子带到屋里,给他暖了暖手。孩子的手都是冰凉的,徐立道:“以后,就跟着我在这边住好不好。” 小宝点了点头。 徐立摸了摸小宝的耳朵,小声的说一句话,想看看儿子能不能听见。 小宝大概感觉到徐立在说话,立刻把他好使的耳朵凑过去,道:“啊?” 徐立的眼眶红了。道:“我一定会找大夫治好你的。” 小宝还一脸天真烂漫道:“没事儿,我另外一只耳朵能听得清。那爹什么时候来找咱们?”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委屈,但没有恨意。 殊不知小宝随便的一句话却让徐立越发的伤心,他腹中的孩儿本来就不稳,情绪波动一大,肚子就开始隐痛。 旁边徐立的娘道:“好小宝,以后长大了,再去找爹。现在就跟你小爹爹在一块。你小爹爹又要生小宝宝了,到时候你就能当哥哥了。” 小宝一直都是家里最小的。两个哥哥平日总在学堂。也不跟他们在一起。他以前在村里还好,到了县里根本没人陪他玩,一想到自己能当哥哥就高兴了起来:“我以后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吃。” 徐立摸了摸小宝的头发,有些想哭,但是忍住了,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好孩子。 …… 秋玉从家里做了点玉米饼子,还有一些五谷杂粮。顺便把村长的活鸡给拿回去了。他们家还有粮食比别人家宽裕,如今老徐家多了两个吃饭的人,日子肯定艰难。 秋玉去了,贺子丰也没拦他。 过了好久回来了。他送的杂粮人家收下了,那只活鸡死活不收,秋玉又拿了回来。他有些感慨,原来的关系那么好的小两口,竟能像仇人似得。 想到这些也跟着落眼泪。 小贺然看见了,眼里也有些忧愁之色。随后主动的要了一个抱抱。 抱着自家的孩子,能感受到孩子的小手正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贺子丰道:“怎么样?” 秋玉道:“我走的时候徐婶子说了,徐立这胎怀象不好,怕是保不住。”他去送吃的。见了徐立一面。随便表面上说了点客套的。但俩人关系并不亲密,也不好交浅言深,只是泛泛的嘱咐他要注意身体,就没别的了。 秋玉道:“自从他跟万海分开之后,精气神像被抽走了似得。”虽然也会哭会笑,但眉头始终紧锁着,连小宝在他身边也没办法让他高兴一点。 贺子丰道:“毕竟这么多年在一起,能不难受么。”俩人偏偏还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撕破了脸。 贺子丰道:“这事儿还是赖万海。” 以前万海在村里算是青年才俊,徐立的爹还当村长的时候还想让万海接替村长的职位。 在村里他也算是青一代的佼佼者。 村里无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都对他高看一眼。按时候跟徐立也是琴瑟和鸣的,叫人羡慕。 可是自从贺子丰不想跟他在一块混了开始。曾经的踏脚石现在崛起了,万海心里不服。一而再再而三的办错事儿。要不是有龚家这一层关系,他错杀人那次就该死了。逃过一劫之后,不但不好好生活,却总是觉得世道对他不公平。 如此不识好歹,也难怪一把好牌打的稀碎。 秋玉道:“分了也好。” 贺子丰道:“徐立娘家有银子,还有地,养活个孩子不成问题。” 因为出了这事儿,方氏被村里那群女人叫出去好几次。他们喜欢东串门西串门的。一群人坐在火炕上做针线,说话。正好还有徐立万海的大事儿,可以想到她们接下来这段时间都逃不开这个话题了。 一连到了晚饭的时候方氏才回来。 家里还有昨日吃不完的剩菜。冬天也不会坏,上汽锅蒸一下就行了。简单的吃了一口。冬天黑的很早。 贺子丰把炕烧的暖暖的,小贺然躺在上面就昏昏欲睡了。 贺子丰把他抱在靠着墙的里面,让秋玉睡在中间。 秋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贺子丰搂住秋玉的腰道,俩人说着悄悄话,贺子丰凑在他的耳边,声音带着一丝丝温热的感觉:“我跟万海不一样。”秋玉跟徐立同为哥儿,遇到这事儿难免会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秋玉主动给了贺子丰一个香吻,整个人枕着贺子丰的胳膊。他的腰被贺子丰牢牢的搂住。这样整个人都被包围,让秋玉很有安全感。 头一夜贺子丰也因为老镇长的粮,跑了好几趟很累,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今儿贺子丰把他朝思暮想的人抱在怀里,却不舍得睡了。 贺子丰道:“过些日子,我就要忙了。” 秋玉也舍不得他,夜里没有点灯,但是他抬起头道:“那我去城里照顾你。”话音一落听见贺子丰轻笑的声音,秋玉有些懊恼,不想让贺子丰看出他的心事,只好故意道:“我是怕你在那边吃不好。”衙役们吃的大锅饭,肯定没有小灶做的精细。 贺子丰道:“别了,那边的屋子里都腌菜存菜。也没住人屋里特别冷,烧多少都不暖和。”他就在那边住过三晚,剩下就住在衙门里了。不想折腾秋玉。 贺子丰摸黑都能精准的吻住他的嘴唇,道:“等过完了这个灾年,我就多休息一段日子,天天在家陪你。” 秋玉明明很心动,但却口是心非道:“不用你陪我。” “真的不用?”贺子丰每次发现秋玉口不对心,就想惩罚他。 秋玉藏在贺子丰的怀里不肯说话了。 贺子丰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上滑动,秋玉浑身一激灵,然然还在身边安睡呢。秋玉道:“别闹了。” “那你想不想我?”贺子丰掌握他全身所有的密码。 秋玉也只有告饶的份儿。哪怕是黑天,秋玉都能感觉到他的脸烧起来了。呼吸也变了调子。道:“想你。” 贺子丰听到他的话,才开心起来。 第87章 县里的生意 贺子丰在家呆了三天,最后一天的时候,秋玉给他弄点了辣酱,里头还放了炒熟的鸭肉丁。一大勺辣酱半数都是肉,无论是蘸馒头还是拌米饭都好吃。 秋玉想跟贺子丰一块去县城,可是家里还有一老一小,总不能把人丢在家里吧! 贺子丰见他准备了很多,除了辣酱还有耐存放的绿豆饼,甚至还做了一只风干的酱板鸭,这东西只要上锅一蒸就能吃,调味料都不用放。 贺子丰见秋玉收拾包裹的时候有点不舍。 贺子丰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道:“我只要休息就回来。” 秋玉又从匣子里找的棉手套和棉袜。还有厚实的棉鞋垫,秋玉的针线不好,这些东西都是求人做的,最保暖厚实的那种。 棉袜更是从狗子爹那高价买来的,听说这是外头富贵人才能穿得起的东西,是用羊绒细细的搓成线,一个熟练的绣娘才能织出来两双。做一双袜子前前后后要十五天,要卖八两银子的。 这东西穿起来又轻薄又柔软,再加上今年格外冷,绒袜很受哪些有钱人的喜爱。 狗子爹跟他们关系好,只收了个成本价六两半。狗子爹一共才弄了三双,两双卖给了城里的大户,这一双被秋玉买来了。 秋玉平日话不多,可涉及到贺子丰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再多叮嘱几句:“天天拿出来晾一晾,不要冻坏了手脚,不然会落下来病根的。” 秋玉知道贺子丰在大事儿上处理的很明白,可是总是会忘记照顾自己。 贺子丰凑在秋玉的耳朵,小声道:“知道了。”热热的气顺着秋玉的耳朵,往心里钻。 秋玉本不想让他抱,今天方氏做饭,小贺然去院子里照看他的大兔子和马儿,总怕他们会突然跑回来,俩人成婚多年,叫人看着抱在一块不好。 可是一想到贺子丰明儿就要走了,就不舍得推拒他了。身体轻轻的搭在他的身上。道:“在外头要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别着凉。” 贺子丰用手指挑起秋玉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一下。 秋玉见他还在玩。道:“我刚才说话,你听进去没有?” 贺子丰笑道:“尽数都听进去了。”随后凑在秋玉的耳边道:“今儿把然然那屋烧了炕吧,小崽子总不能一直跟我们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下次回来又要过年了。他这样火力旺的男人已经生忍了好两天多了。他知道秋玉脸皮薄,也不好偷拉着他逍遥。 秋玉听懂了他的意思,随后低下了头,露出了光洁的后颈, 贺子丰只觉得这块软肉分外好咬。一时没忍住,意随心动咬了一口,没用劲儿,但那样敏感的地方被贺子丰叼住,秋玉闷哼了一声。 贺子丰这才回过神似得,轻轻的舔舐了一下刚才下口的地方。 秋玉脸红道:“你这人,就是没个正经。”想瞪他一眼。却又怕叫他看出自己眼中的情谊,更叫贺子丰得了意,只好道:“你看看,我为你收拾的包袱,里头还有没有遗忘的?” 贺子丰道:“没有了。” 随后就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是小贺然跑着回来了。玩的一身汗。 等回屋的时候,被贺子丰抱了起来,小家伙的脸蛋都红扑扑的。还兴奋道:“爹,我在外头堆了个雪人。”外头的雪很厚,他搓了一上午才弄好的。弄了两个枝杈当小雪人的胳膊。拿了两个煤球扎当眼睛。 弄好之后跑回来跟两个爹爹炫耀。 贺子丰一听,亲了一下儿子红扑扑的脸蛋。道:“秋玉,我们一块去看看。” 秋玉嗯了一声,套上了棉袄出了大门到了院子。果然看见一堆雪,倒不像个雪人。 小贺然才四岁,弄成这个样子已经不容易了,贺子丰道:“我帮你再重新塑塑型吧,说完就把小雪人重新弄了一下。 把脑袋弄圆。然后把身子也重新堆砌压实,再重新摆上鼻子和眼睛。压实了之后。冻上一宿就结实了。这样哪怕外头出了太阳也不容易化掉。 然然兴奋的直蹦跶:“爹爹好厉害。” 贺子丰被儿子崇拜的夸奖,也很受用。 当天他们吃的酸菜冻豆腐,炖菜热热乎乎的,吃的很舒爽。 吃完,小家伙要去背书了。贺子丰不知他儿子成绩怎么样,天天不用督促。 当天晚上秋玉把儿子那屋的小火炕也给烧上了,念及儿子很少一个人在这屋里睡,先把他哄睡着了,然后才悄悄的回了房间。 刚回了房间,屋里还熄着灯,他刚把棉袄脱掉,却发现炕上是空的,秋玉随后被人抱在炕上了。随后熟悉的亲吻就撬开了他的嘴巴,浑身上下像是被点燃的火焰。 这么多天的控制,终于又了纾解。竟胡闹到了二更天,俩人才渐渐的安歇。 第二天贺子丰要离开的时候,跟累的已经睁不开眼的秋玉说了几句。 秋玉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但他实在是太困,估计是见他没反应,贺子丰竟还大胆的亲了过来。双手反插在他的发间。秋玉被迫睁开眼睛,只能发出如小动物一样可怜的呜咽。 贺子丰这样的男人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挑拨,恨不得再来上一回。 等用上自制力的时候,秋玉的脸颊已满是红霞,嘴唇也透着诱人的水光。光洁的脖子上有很多暧昧的痕迹。 秋玉的声音都沙哑了,还带着一点慌乱,道:“快去吧,莫胡闹。”随后尝试着起身,可是身体都传来酸胀的疼痛。实在是起不来,索性躲在被子里,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孩子心性,直接蒙起头来! 贺子丰怕他闷坏了,连忙把人给抖落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拿他没办法的笑容,道:“好,我走了。” 秋玉等贺子丰一走,秋玉穿上了衣裳打开了窗户,等出去打算做早饭的时候,却发现小米粥已经煮好了。馒头也热上了,这些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 喝了一口粥,润了润干哑的嗓子。贺子丰才刚走,就有点想他了。 …… 贺子丰回到了县衙,刚去就被叫走了。县里有两家官办豆腐坊。一天可出五百多板豆腐。连带着木匠生意都红火了。 县太爷现在尝到了集中力量大的甜头,又弄了个匠人工坊。一天包三餐,学徒一个月一百文,工匠最少三百文,而且只要入选就有棉袄拿。 贺子丰回去这一日,这些活儿都给朱捕头干。最近做的单子都是豆腐坊的各种工具。如今有了家伙事儿,效率大大的提高。 县太爷听闻贺子丰回来,立刻召见了他。 贺子丰道:“大人。” 县太爷如今做了这么多便民的措施。再加上大雪封城之后,收拢了权,现在他的口令变得非常好使。 县太爷道:“我跟下面说了,让他们一周卖两次酸菜汤。”这个价格不贵,喝的还热乎。正好老百姓们也能沾点油星。 做这个以为就穷人爱喝呢,没想到一些有钱的人也喜欢,冬天的柴火价飙升。原来五文钱两担,现在五文钱一担,要是没买煤渣的话,一担柴烧不了多久,自是不舍得用来烹饪。 “大人把百姓挂在心上,那些老百姓非常感谢您呢。” 县太爷道:“只是县里快没钱了!”本来不是什么富裕的县。他上任的时间短,接连出现修建城墙,囤粮,买猪之类的。现在还要给工匠们和豆腐坊的人钱。厨娘又不够了,衙门账面上的银子还剩下五百两。 这样下去,坐吃山空。 商人重利,在这样的灾情下面,他们只需要卖粮就可以赚的钵满盆满,但县太爷不让他们那么干,他们就关了大门。 贺子丰道:“大人有何高见?” 县太爷道:“暂时还没有。”他根基还浅。前些日子还收购了一些烧造砖瓦的窑厂。 县太爷道:“自从,现在把人都用上之后,基本没什么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发生。”以他看就是闲得,有力气没处使。如今雪灾当前,缺吃少穿的,再加上半数的铺子都关门,很容易引起大家的不安。 容易滋生出械斗之类的事情,自从现在各处都在招人。穷人出去干活儿既有吃又有棉袄发放,月底银子还能变成粮食发放在手里。 几乎没有什么寻衅滋事的。 县太爷未雨绸缪做了许多事儿,却因账面上的银子不足,受到一些限制。就想问问贺子丰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贺子丰道:“我听闻土炕种菜这事儿已经弄出来了!” 县太爷点头。 贺子丰道:“不如把这东西往外卖,冬季最难的的就是这一口鲜。县里虽然穷人多,但有钱人也不少。”以前他不知道,但后来看见那胖道士忽忽悠悠的拿个除妖的东西,办一场小法事就要十几两银子,要是办大法事一百两银子开外。他那时候才涨了见识。 县太爷道:“可是这怎么办呢?”他这个县太爷做点实事儿还行,做生意实在不太懂。之前跟商会会长谈。 涉及到他们的领域,都有所保留。 对于这些搞商的人眼中,县太爷就相当于搅局的。一旦要是入场,其他人的生意会受到影响,跟县太爷打太极。 弄的县太爷很烦躁,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的。他的手还真的不能伸的太长。如果被上峰长官知道了,还以为他在跟商人争利呢。 古往今来能捞钱无非就是重税,压榨商户,断一些葫芦案之类的。 如今老百姓也对他们印象大好,做什么都不合适。 贺子丰看见县太爷因为钱憋的难受。道:“大人,都说民以食为天。不如开一个铺子。把一些做吃的小商户都给笼在里头,按地方收租子。顺便再里面卖一点鲜菜之类的。” 贺子丰的说法倒是给县太爷灵感了。他道:“如此甚好。”随后就开始研究上了。 随后县里要开一个美食集合铺的事儿就传开了。 县里底蕴丰厚,还真有几个铺子子掌握在县太爷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一墙两户,只留下称重的柱子,其余格挡的大墙都给砸了。 这样地方就宽敞了,分为二十个摊位。大门也重新扩建了,二楼地方大,没有分开,直接整租。 半年的租金就是三十两,但可以摆放六十张大桌子。 下面小地方根据地方大小,租半年分为二两和五两银子不等。 大家都没什么营生,但县太爷总能弄出点花样来。不少人都盯着县里的大动作呢。一看见又出新花样了,都租了出去。 贺子丰租了最大的那个三十两银子,位置比他自己的店铺可强太多了。是正经主街的临街铺面。施粥那个事儿,一天就五十斤米,提前熬出来。第二天一早热一热就行,在那待久的人都会。主要是看着别糊锅就成。 如此把张大厨一家调了出来,顺便找了十个人手给张大厨使唤。其余的人刷碗,或者当小二。 需要重新订做锅具,灶具之类的。 县太爷留了一个摊位,叫人卖他们火炕上种出来的菜,虽然长得有些瘦弱不如当季的好吃。但有钱人吃腻了那些腌货,就馋这一口清爽。再说这么昂贵稀罕的东西,自是要卖一个好价格,不枉辛苦一遭。 一处富宅里,几个人正在打牌,看桌上的金银就知道,玩的很大。可是这几个富家少爷却兴致缺缺的样子。以前家里不让玩,总惦记要玩。如今成天在一起,反倒觉得没有意思了,什么斗蟋蟀,养猫狗都无聊。 其中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张公子道:“我倒是得了一样有意思的买卖。” 在场的人都是不缺钱的贵公子,家族传承买卖几辈子都花不完。道:“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张公子道:“县太爷不是开一个暖房,里面有各种摊位么,我租了俩大的。可以兼并成一个。到时候让我家做酥鱼的厨子过去露一手。” “你家的酥鱼是一绝的。” 其他几个人也符合着,只不知有意思在什么地方。 张公子跟他们一样都是招猫逗狗之辈,从来不干正事儿,吃喝玩乐还行。 张公子道:“左右闲着也无事,我爹总嫌我没用。这酥鱼的方子是从外地得来的,厨子也是从外头我请来的,光家里人知道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摆个摊,让其他人也尝尝,给我正正名,在县里若论吃喝,我可是这个。”说完自己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 其实他就是想显摆! 想做酥鱼,得提前取用一斤左右的鱼,开膛破肚之后抹上调料生腌起来。然后熏烤的,吃的时候再用油一煎,吃着酸香酥脆,也可以用糟料一拌。虽然不酥脆了,但鱼肉有韧劲儿。吃这个配酒,滋味绝佳的。 他们天天不出屋,家里老老小小的互相厌烦。想要找个正经事儿干,又没处去,正好租个摊位让他耍去。 其他几个少爷一听也动了心。 谁家还没有个拿得出手的吃的:“咱兄弟们一块得了。” “就是,以前那些人不是瞧不上我们么。读书不行,但吃喝玩乐,咱可是祖宗级的。” “以前就顾着自己玩了,别人不知道咱们的才华。” “我家的荷花乳酪怎么样?” “那我做酱油蹄筋儿吧。” “上次我得了一个方子,烤乳猪,那肉才嫩呢。外头刷上蜂蜜更是一绝。” 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花钱当流水似得。 纯粹是玩票,根本没打算赚钱的主意。 张公子正愁没个臂膀呢,见昔日的兄弟们也都来了兴致,摩拳擦掌说要大干一场。却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儿:“你们不早说,我选摊位的时候还有不少呢,现在可能是没了。” 几个贵公子大手一挥道:“这个不用你操心。”随后叫手下去找。 别人无论出多少钱他们翻倍给就是了。 一穷户里,家里有几分愁云惨淡都觉得老二冒进了,花了三两银子租了个摊位,家里都埋怨他,如今这粮食要钱,调料涨价的,不说挣钱,得卖多少才能回本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来人是个身着体面的人。道:“你们是不是在县衙里租了铺子?”他也是找到了相熟的衙役,翻了租赁底根才找到这家,小主人要,他只好费心跑一趟了。 这户人家道:“对。” 来人道:“我家主人想租,这样吧,我看你们出了三两银子,我们给六两,你把铺子转给我。” 穷户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天上还真能掉馅饼?正后悔租铺子呢,老天爷就像是听到他们的心声似得,直接让他们回本还赚三两,这是真的吗? 那仆人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道:“我们可以直接去县衙办理,直接给银子,不玩虚的。” 见状,家里连忙催促家中租铺子的老二去办理转让事宜。老二也去了,回来一脸发懵,家人看着心慌道:“怎么,银子给了么?” 老二拿出了六两,都回了家了,还像做梦呢。 随后把打听到的跟家里一说,原来有钱人也盯着那摊子呢。知道后有些后悔,这铺子还是香饽饽,早知道租两个了。 这样的场景也在多家上演。 一时间县城里人人都知道,这些有钱人都来县衙那边租铺子,说想要大干一场,纷纷好奇的不得了。 第88章 开张 接连多日的大雪终于停下来了。 让人悬着的心一下子停了下来,上到县太爷下到老百姓都高兴。 勤快点的老百姓都出门扫雪,把门口清理出来,心都跟着敞亮。 贺子丰找上了镖局的人,当初卖酱香饼的时候,贺子丰就跟他们很熟。后来贺子丰当了副捕头又成了主管他们的老大,走动的就更勤快了。 贺子丰刚过来,就被接到里屋了。 听闻他来了,平日那些相熟的,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贺子丰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被他们大当家的给请进了屋里。 贺子丰道:“您上次说的那些牛羊肉,还出货么?”现在没点门路,可弄不到这个。 镖局的大当家道:“当然,那可是我哥们。”随后跟贺子丰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走南闯北,一路上都有不少的兄弟照应着。 今年年景就不好,再加上粮食和牧草价格都飞涨。好多牧民都有些生活不下去。只好杀牛宰羊的。草原那边的牛羊肉鲜嫩,只是量太多了。一般人拿不了那么多的货物。动一趟就是两千斤起,差不多混了一百头牛羊的肉。 像他们内陆的人,还是偏爱猪肉的,肉质细嫩,稍微清炒就熟了。牛羊肉这东西膻味大。肉质还粗,没点本事的厨子都不敢碰味道这么大的东西。 典型的有钱人家不屑于吃,没钱的人吃不起。 贺子丰算了一下。一斤二十文一斤,两千斤就是四十两银子。 道:“先给我运一车吧。”他们这室外的温度就很冷,放在外头冻得像砖头一样,狗都啃不动。 贺子丰让他们来押运。来回的费用就二十两。这钱贺子丰也给了,谁让只有他这有货源。 弄完之后,去县太爷那里求了一张开城门的条子。顺利的让镖局出去,镖局说最多十五天就可以把东西运来。 贺子丰趁着这段时候,又去打造一些锅具。 反正现在工匠都在工匠处,想要找人干私活。工匠处那边要抽一成的银子。 不过倒是给那边的匠人多了一些机会。 县城的人虽然不往外头走,但还是可以在县里逛一逛。尤其是雪停的时候,只不过那些铺子半数都关了,留着的只有几家。 眼瞅都快要过年了,老百姓都想要买点东西,让家里头见见新。 大街上人一多,没一会儿路上多了几个卖糖葫芦的小摊位。生意还红火了起来。没一会儿一堆糖葫芦就都卖的七七八八了! 县太爷穿了便衣也混在人群中。感受一下大街上久违的热闹。 朱捕头跟在后面,也优哉游哉的。 没一会儿,人群里就有认出县太爷的。这下街道上更热闹了。 “青天大老爷啊!” “多亏可以进豆腐坊,今年的日子都没往年那么艰难了。” 周围还有很多的声音依次传来,这种亲切又陌生的感觉让县太爷还蛮感动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问县太爷那个暖房美食铺,什么时候开。 县太爷颇有些意气风发,道:“快了。” 大家太热情,县太爷略呆呆就回去了。想要尽快开了。 等贺子丰从镖局回来的时候,听人说县太爷正在等着他呢。 贺子丰立刻去找了县太爷。 县太爷问起工期的事情,贺子丰道:“三天之后就可以开了。”只是他的二楼没办法同时开。还在等锅具和肉类呢。 一层先开。 县太爷听说后,已经叫人提前把火炕上种的菜挑好的,到时候摆放过去。 当天他会亲自到场。 县太爷一去,周围还得安排,包括通知那些商户,准备的好一点。 消息也提前通知出去了。 如今县里的人没去出,听闻开业,都想过去转转。他们都听相熟的衙役说了,那边可是重新砌了好几个火墙,屋里暖和的连棉袄都穿不住,像春天似得。 还有人听说当日有县里的蔬菜。都纳闷了这冬天哪来的鲜菜啊。 那些有钱的富户们,也都听说城里那些成天到处游逛的纨绔子弟,这次要露一手。 其余几乎人家,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好奇心已经起来了。这么久没出去转转已经把人给闷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看一看。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看着外头张灯结彩的。还挂着县太爷亲自题的匾额,叫百家楼。 朱捕头提前安排了舞龙舞狮队,还有狮子抢绣球这样热闹的戏码。来的老百姓把这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周围衙役在旁边维持秩序。 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边人那么多。 等狮子表演完,县太爷叫人给了赏钱。算准了一个吉时开始放鞭炮。 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县太爷一来,伢行的老板也跟着过来捧场,自然也少不了商户会长他们送来的东西。 朱捕头也喜气洋洋的跟在大家的后面,很快县太爷就带着人进去了。 从这边开始筹备到最后完工,全都是贺子丰一人操办,其他人都没来过。虽然知道几个铺子打通了,但还是不太看好。以为里面的地方会很闷,谁知一进去就是整齐的摊位。家家户户的厨子都早早上岗。 食物都已经做的七七八八,散发着各种各样诱人的鲜味。 其中一楼最大的铺子是县太爷的蔬菜摊位。上边都摆放着各种各样新鲜的蔬菜。一看就是刚摘出来的,透着一股水嫩嫩的感觉。这些东西在冬天极为难得,甭说吃了,观赏都觉得好。 县里的摊位除了蔬菜,还有一样硬通货。就是县里统一订做的棉袄,棉裤加上棉鞋,一套三百五十文,已经有不少给县里做工的人都收到了。 但还是有人想要,反正现在做出来的东西给县里用已经足够了,还有多余的。既如此就拿出来卖,既可以方便老百姓,又可以给县里增加点收入。 这一套棉袄价格不贵,但新鲜的蔬菜价可就贵了。最便宜的东西都三十文一斤。那些洋柿子,鲜辣椒之类的六十文一斤。 冬季里种菜不易,想要养活废了不少心力,走的就不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对穷人来讲菜比肉贵这事儿有点离奇,但是走在县太爷身边的这几个大商户看见了,都觉得便宜。他们冬季吃菜,比这更贵的都吃过。 还有其他人的摊位也有点意思。比如张公子的酥鱼。一鱼两吃,可以做干炸,也可以湿拌,弄好的鱼被金剪刀剪成鱼肉脯的大小。 就放在描金边的盘子里可以试吃。这边一条巴掌大的鱼,卖五两银子。尝过的人都说好,强忍着自己不伸手拿试吃里的第二块,这是一种以前没吃过的口感。 不少人都两条两条的买。收钱的小二正是张公子贴身的小厮。道:“这鱼做起来麻烦,还需要一些时候,不如把地址留下。做完我给各位老爷送去。”他这人天生带个笑模样。 大家由着他去了。 旁边还有牛乳糕。蒸碗,鲜炖汤,烤乳猪之类的。放在席面上都是硬菜。每一个摊位都有拿手的好戏。 县太爷也听说这些富家公子哥闲来无事弄出来的生意。现在吃起来,笑道:“还真的能折腾。” “年轻人想法多。” “不错。” 在场的人,都是大商户,手里的铺子都有不少,自是看不上一个摊子,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他们当初怎么就没弄个摊位分一杯羹呢。 这边大部分做的都是高价的小吃。只有两三家是实惠的,吃一份也要二十文左右。 里头烧着火墙呢,屋里非常暖和。 进来之前还穿着棉袍呢,进来之后脱了下来叫身边小厮拿着。两边是摊位,中间摆着桌椅,可以随意坐。这边还有卖酒的,卖酒旁边的摊位就卖一些冷吃的小菜。在这边喝点酒吃点小菜,可比在家还舒坦。 他们转了一圈,脑袋里想了不少的生意经,最重要的就是跟菜场的人订一些菜。每天五十斤,也给饭桌天天菜色,省的天天吃那几样都吃腻了,这边二十多种鲜菜呢,让他们搭配着来。每天十种菜搭配,一天五十斤。 其他的人也是如此。 县太爷有几分高兴,果然开铺子就来钱。 这几个人受到了震撼,出门就打算把家里的买卖再给开起来。这条街上人这么多。不开倒是浪费,在商人的眼中,人就是财啊! 他们出去之后,才陆续的放人进去。县里有钱人也不少,听闻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要弄铺子,都要来支持一下,结果进去一看乐了,没等他们支持,就忙的不可开交。 自家那个儿子,做别的不行,吃喝玩乐还不错。 就是穷人家也愿意花钱买点韭菜,芹菜之类的鲜菜回去包饺子吃。 也有人对棉袄感兴趣,出来逛都是带着钱来的。 “我买两套棉袄。” 旁边那个小厮却道:“一个人只能买一套。” “咋,给钱还不赚。” 小厮道:“我们这一天就放出二十套,你要是想多买,明儿再来一次。不然都卖没了,后面的人没的买了。” 二十套瞬间就卖出去了。 各个摊位都火了。弄的其他人看了也眼红。尤其是当初三两银子租铺子六两银子转出去的一家人,见这边这么火热。瞬间觉得白得那三两银子不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今天有事情只有一更,欠一更,明天补。 第89章 守城? 周围的铺子见状纷纷开门营业,但都不如这边火。 镖局的人十五天回来了,顺便带了新鲜的牛羊肉。 贺子丰过去把货接了回来,盘点的时候有些意外:“这些肉都是脱骨的?” “对啊。”镖局的人回答他。 贺子丰没想到草原的人还挺实在的,要是不算骨头的重量,可比他想象中的便宜多了。 把货物都点好之后,把尾款也给结清了。 这段日子一楼可大出了风头,连带着这边摊位的价格都在大涨。 贺子丰的锅具一到手,就安排大伙儿开工了。 第二天一早,铺面最显眼的地方就已经写了,二楼的炖肉锅已经开门。欢迎大家去那边吃。 哪怕是总来这边的老食客骤然闻到了这个香味,也被陌生中带来了几分惊艳。大早上就有炖肉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 上楼一看,有漂亮的铜锅,月牙形的锅具挂在一个铁链上面,光这造型看起来很好看。分为锅有小锅。 小锅是半斤肉,大锅是一斤肉。价格分别是三百文和五百文。 里头有些土豆,嫩白菜芯儿,上面还盖一层烙的把成熟的饼子。像盖棉被一样的披在上面。用锅子的热气把饼窜熟了,吃起来咸香中带着肉味。 无论是配菜还是饼子都是随锅赠送的,除此之外还加配菜和饼子就要另外收钱了。 这边有两种锅子是牛肉和羊肉。他们早就把牛羊肉大火炖了两个时辰,早就软烂入味了。 楼下的卖的那些,无论是高雅奢侈还是平价的美食,都不如大口吃肉来的过瘾。 被肉味一撩拨,那些食客的脚步就想不听自己使唤似得,等落座的时候,馋意一下子传来。 而且这边的炖锅子很有巧思,做熟,被店小二端上来的时候,上面腾腾的冒着热气。底下垫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烛台,上面一截蜡烛继续点着炖锅子。用这样加热的方式可以让它一直维持热气腾腾的样子! “来一份牛肉的。” “我也来一份,大份的。” 这边肉都是炖好的,随便把汤烫一下,再铺上饼子,就可以端在桌前了。 率先上来的食客已经可以开吃了。 以前只觉得牛肉膻味重,肉硬不好咬。可如今别说肉了连上面的牛筋都颤巍巍的,带着透明的样子,吃上一口软烂满嘴的香。一点膻味都吃不出来。 大口吃肉,是最过瘾的一件事儿。三百文的小锅就够一个人吃了。下面的菜芯儿很嫩,吃起来甚至有点甜,干豆腐也好吃。撕一点饼子,正好解了那一点咸味,吃着无限的满足。 吃肉吃到抱一直是这段时间大雪封路时候心愿,可算大成了。 才吃一次,就开始酝酿下次想再尝尝羊肉是啥味。这边还卖一些米酒,像水一样。喝着不上头。可以约上几个人纯粹的吃上一回。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比啥都舒服。 吃完还有外送。不过要提前订,留下地址,等下午的时候统一送。 上午的时候他们倒是吃的嗨了。但家里人还没尝过。想要买一份回去,让家里人尝一尝。 被二楼这香味一熏,一楼的客人不住的往二楼跑,没有几个能抵得住这种香味的。没一会儿二楼就快坐满了。 第一天就卖了三十两银子。 就这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呢,亏得贺子丰提前有准备,把帮手都提前找好了。再加上张大厨以前忙过。自是有一套方法来应对着急。到最后要不是肉卖光了,还能再卖呢。 贺子丰过来盘账,把整的银子收好,听闻他们明儿还要再多炖点肉。 贺子丰拿着钱又去找上镖局,他们这炖锅子这么受欢迎,那些牛羊肉肯定是不够卖的。再加上他们出去一趟实在是太久了,要提前准备。 镖局的老板道:“可以,不过牧民那边的肉不多了,估计就是最后运一次。”那边的都是纯肉,杀好了,其他人见了,也都纷纷掏钱买。 镖局的老板道:“还有一事,我们回来的时候是绕路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些流民了。”都是受灾了,流离失所,想要在外头混口饭吃,一半买儿卖女的,要是没东西可卖,就只能靠抢了。但没人敢抢镖局这些人高马大的壮汉,更何况他们的身上还带佩刀。 贺子丰听完道:“知道了,你们也主意安全。这次去不管有多少肉,都运回来,如果钱不够你们暂且帮我垫上,回来我一定给。” 县里不光是有穷人,也有有钱人。有了炖锅子,每天哗哗来钱。 镖局的老板点了点头。 贺子丰随后就去找了县太爷,县太爷的手下说他正在练字呢。 贺子丰跟县太爷如今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县太爷既然还能静下心来写字,心情还不错。 叫人去通报一声,他在外头等着。 县太爷正写到一半,听说贺子丰来了,直接把笔放在一边,立刻让他进来。 县太爷现在每天光卖菜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甚至还有人问,还能不能再开一个,不少商人也想跟进来。 县太爷一听心里就爽,那些商户估计也打听出来县里缺银子。所以正等着开价呢。 却没想到县太爷旁边还有一个贺子丰。 县太爷被挟持的感觉并不好,这个翻身仗实在是漂亮,不让这些商户们看轻了自己。 贺子丰从外头进来县太爷的屋内,刚要行礼就被县太爷叫住,问道:“怎么了。” 县太爷知道贺子丰是干实事儿的人,不像别人一样哪怕没事儿也要凑过来溜须拍马。 贺子丰不是这样的人,他过来必定是有事儿。 贺子丰随后就把镖局说外头流民的事儿说了出来。 起初县太爷的脸上还有几分笑意,可是听贺子丰说完,他脸上就沉重了起来。道:“我就知道周围的几个县令,没有听我的。”他有些痛心。 虽说能理解同僚们的想法,每个人有自己的领地,县太爷管好自己的领地就行了,没有权利对其他人指手画脚的。 但是一想到这么严寒的天,老百姓被迫离开家里,一定到了不得已的程度才会这样做。 县太爷立刻派了两个人出去查看一下有多少流民,外头是什么情况。 县太爷则是把朱捕头叫过来谈事儿。自从上次处理师爷的事情朱捕头没参与之后,就把酒给戒了,随叫随到。 他得老实伺候着。 朱捕头一过来就道:“大人,您找我。” 县太爷点了点头。 朱捕头一看贺子丰也在。县里没有师爷之后主事儿的只有他们三人。各自手里都有一滩事儿,如今把三个人集齐了,肯定是大事儿。 朱捕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看着贺子丰。 贺子丰道:“大人正在被外头流民的事儿忧心呢。” 朱捕头是县里的老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今年要不是有县里这些安排。怕他们的老百姓也会有一部分沦为流民,这场雪灾实在是太罕见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朱捕头道:“咱们的城门加固过,那些人硬闯不了。” 他们老早就听说流民容易滋生祸端。那些人在逃亡的路上,老实人根本活不到下一个县城,这些人烧杀抢夺习惯了。放他们进城就是不稳定的因素,会给县里老百姓带来很多麻烦。 朱捕头道:“大人,此事若是交给我,我带领三十个衙役再加上两百个辅兵,可以守住城门。”若是以前他不敢这么说,但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锻炼。那些衙役都有脱胎换骨一样的改变。再去收拾一些毛贼没什么难度! 县太爷点了点头,道:“等人回来,再说。”竟没有给他一个准话。 县太爷有些烦闷,他要一个人想事情,叫俩人先在外头转转。 朱捕头出去之后,把贺子丰拉到了另外一间休息室,道:“贺老弟,你跟哥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朱捕头现在也发现,县太爷更器重贺子丰,不过贺子丰很尊敬他,并没有优越的傲气。再加上贺子丰也是他提拔上来的。对他影响不大。反倒想通过贺子丰了解一些事情,省的他一个人瞎猜。 贺子丰就把流民的事情说了。 朱捕头道:“咱们县太爷不是心软了吧。”他当了这么多年捕头,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县太爷。不过这样的县太爷总比心肠硬的要强上很多。 贺子丰道:“县太爷入冬的时候还叫我们的弟兄去查,整个县里有多少人。”当时他们县里只有不到五万人。虚报人数,各县都有,但没想到前一任这么胆大敢隐瞒一半。 贺子丰稍加提醒朱捕头也反应过来了。有些惊讶道:“县太爷是想拉这些人,充人数?” 贺子丰道:“不然他知道我们的人马没有因为受到雪灾有伤亡。守城肯定没问题。他还这么烦心,就是其他的事情了。” 朱捕头略略思考了一下,道:“言之有理。”随后陷入了思考,刚刚还是莽撞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那一更 第90章 得救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打探消息的的衙役回来了,被冻的脸颊通红,道:“大人,周围的两个县城的老百姓都在往外头跑。路上横尸遍野,流民一直往这边走,离咱们这就十里地了!”一晚上就可以过来。 这俩衙役一个个眼神里都带着不忍,虽说遭遇罕见的天灾,但是他们县里日子过的还不错,让他误以为外头都这样。如今看到外头那麻木的一张张脸震撼很大,路上死了很多人。 那些活着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穿的破烂又单薄,里头还有老人和小孩。 越到了晚上越冷,他们穿着县里头发的棉袄面对这样的寒冬都有些扛不住。 更别提很多人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脸色都被冻得发青。之前还担心这些人是什么穷凶极恶呢,可是他们担心的有点多余,被严寒这么一冻,这些人只想活下去。衙役骑马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连追赶的力气都没有。 朱捕头听到手下人这么说,也陷入了沉思。 县太爷道:“前些日子我不是说弄了个官办砖窑厂么,那边缺人。”烧制瓦片砖头之类的,县里的人都有更好的去处,并不愿意在砖窑厂干活儿。这些外地逃难的人一来,正好可以填补这边的孔空缺。他们至少可以保证住处和一日两餐。 朱捕头道:“大人英明。” 贺子丰料定的不错,县太爷还是心软了。朱捕头道:“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尽可吩咐!” 县太爷道:“所有人今晚都别睡了。烧水,煮粥,熬姜汤。你们俩随着我去接人。把辅兵也都叫上,要是真有那些犯浑的人,直接扔出去!” “好。”随后就安排了起来,官办砖窑厂的位置比较偏僻。他在县城的最边上。那边还有几个空房子。今年冬季冷,早早就搭过火炕了,但是一直没人住。 贺子丰派人过去提前收拾一下。 现在县里的这些衙役,都习惯了随时有事情,干起活儿来,不像以前那么拖拉了。 还让大夫们候诊。 衙门灯火通明的。 自从县太爷做了这么多利民的好事儿之后,他的口令很好使。瞬间就调动了二百多人。 城门楼里亮着光。 都已经深夜了,那些逃荒来的百姓,远远的看见光亮,就像看见了希望似得。 “娘,前面有县城。”他们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嗯。”几个孩子都有些兴奋之色。 但是大人的脸上却有些不忍,他们不想孩子那么天真,他们这一路走来。路过好几个县城,那些人根本不让他们进城,甚至还拔出刀来,谁要是敢闯进去就会被杀。 有些人伢子用十斤小米,就能换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都要女孩子。看那流里流气的人牙子就知道他们对买来的孩子不怀好意。 最开始有人是卖的,但也保不住粮食,他们那点粮不是被偷了,就是被抢了。那可是把女儿卖了换来的粮食也没有人让一家人活命。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其他的人也不卖孩子了。 女人以前也是能下地干活的,身体壮实硬扛到了现在。 他男人还活着但已经发烧了。这样的人肯定活不长了,女人用瘦弱的身体踉踉跄跄的背着比她还高大的男人。 出来以前逃难的都是同乡,若有个爷们还好点,要是他死了。她一个女人守着五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接连好几天没吃到什么正经饭了,饿了就捧点雪吃。肚子里拧劲儿的疼,女人也不敢说。她手上和脚上都是冻疮,她都恨不得死了,省的遭罪。 可是老天爷没让她死,既如此她就要好好的活着。 他男人道:“秀娘,你把我放下吧,我这身体不行。一个人倒下总比两个人倒下好。”他烧的迷迷糊糊的,清醒的时候很少,但每一次昏昏沉沉的都能感觉自己在缓慢的前进。 没灾荒之前,他跟媳妇本不怎么说话,他是外出做工的,一年能赚二两银子,在乡下也有田地,是体面人家。他出去久了,见周围的人都按两处家。乡下那处帮他生儿育女照顾爹娘,城里那处陪着他洗衣做饭,左右不吃亏。 甚至周围还有人劝他,不该把银子如实给了媳妇。也该给自己打算一番。有个女人照顾,身体也能发泄出来,省的精力旺盛的没处使。他有些心动,还没来得及发展,就雪灾了。谁成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没有孩子强,是最先倒下的人。 竟还是媳妇瘦弱的身体抗起了他,昏昏沉沉这段,让他回忆起当初成亲的时候,媳妇还是个不知事的农家丫头。如今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了。 他才说了一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可是听到他媳妇的喘息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怎好抛下为他生下孩子的发妻,真的很卑鄙。 也只有跨过生死才知道这辈子,啥都是虚的。唯有眼前人才是他今生的福气。他一直昏昏沉沉,却突然有了意识。 也许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他道:“秀娘,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我要是死了。我的鞋底里还缝着五两银子!这钱别叫任何人知道。大郎十岁了。让他替我多照顾一下弟弟们。我死了,也不用埋,扔在哪处就好了。来生……我再照顾你。” 秀娘道:“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要到前面的县城了。”其实她没说,自己也濒临极限了,就是一口气吊着。她也不图别的。只要能给孩子们安排一个好去处,立刻死了都值。 夜里又飘起了雪花。之前远远的看见光亮这个事儿让大家兴奋了一点,可是看见下雪,心又一次沉到了谷底。 那一抹光亮竟像海市蜃楼似得。像是永远也达不到的地方。 扑通又一个身边的人倒下。周围他的孩子们哭喊声响了起来。其他的人一脸麻木的往前走。 他们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或许这个倒下的人是他们的叔婶,弟妹。路上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甚至激不起一丁点浪花。 “爹你醒一醒啊,前面就是县城了。县里有大包子。还有热乎乎的土炕。呜呜呜……爹你再坚持坚持。” 孩子说的这些,是一路上大人骗他们往前走时候的说辞。 此刻倒在雪地上的男人,尚还留一口气,道:“跟着你二叔继续往前走,这样就能活命!” 孩子知道不能掉眼泪,眼泪会冻成冰,而且流过眼泪的脸会皲裂,像用刀子割一样的疼痛。 但是他没法不哭。这谁也比不上他亲爹。孩子也想像其他人那样,把他爹背起来。可是他实在是太瘦弱了,甚至抬不起他爹来。 眼看大家快走远了,这种时刻落单就是死。要么跟他一块死,要么放弃他爹跟上二叔,还能活着,只是转瞬间孩子就做完决定了,一直试图背他爹。终于把他爹背在身上。可是走两步,腿一软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爹又欣慰又着急:“你快走。” “我不会放弃你的,大不了我们一块死。黄泉路上也不孤单。”孩子倔强的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这些马声截停了前面的人群。 这边的流民足有一千多人,路上死了一半。他们对这种截停充满了绝望。之前也有过几次,县里在放烟花和炮竹热闹非凡,却根本不让他们进。 他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就在大家心里充满了悲伤的时候。就听有人大声的说:“我奉县太爷之命,接你们进县城。伤者先被马车送进去,其余人跟着走。” “我这边有伤者!” “我这边也有。” 孩子一听,眼睛里闪过高兴之色道:“太好了,爹,我们有救了。”随后让他爹也上了马车。这次县太爷征集了五十辆马车,衙门口三十两,剩下是从伢行借的。马车装人进去。没了伤者,大家走起来更快了一些。 这是他们一路逃难来的唯一肯接受他们的县衙。 马车的速度比他们脚程快,把人送到之后立刻折返回去接人。这些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贺子丰是很佩服他们! 一共折返三次,他们都坐上马车去了县城。这边灯火通明。进去之后。宽敞的大屋里,挤了三十多人。每一个屋都是这么多人,屋里宽敞舒适。居然还给烧了火炕。 这种温暖已经是他们很长时间没感受到的。 家家户户都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随后就给他们承驱寒的姜汤。 “我哥哥怎么样了?他被提前给拉走了。” “对,还有我爹爹。” 贺子丰道:“后厨已经煮了粥,待会儿会给你们一人发半碗。伤者都已经交给大夫治疗了。你们要是有发热的,也要提前搬出来,免得传染给别人。” 他们太久没吃东西了,只能一次吃半碗稀粥。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大伙儿见贺子丰器宇轩昂,还穿着衙役的衣裳,踏实了不少:“谢谢官爷。” 这些人都很虚弱,对这个肯接纳他们的县充满了感激。 第91章 新生 县里没说假话,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粥就熬好了。虽然只有半碗,但软糯香甜,这些灾民吃了一口都不舍得咽下去。 不过食物的香气实在是太诱人了,根本没几个人抵抗的住诱惑的,半碗粥下了肚,在温暖的房间里,有东西吃,真的像做梦一样。 这些人一路上太紧张了,一放松就开始发烧了。 大晚上,县里一半的大夫都过来了。熬药给他们灌下去,周围都有亲戚朋友照顾。 衙役们也帮着端药。 忙了一整个晚上,县太爷也一直陪着他们。 贺子丰是个能办事儿的人,跟县太爷道:“这次过来有五百六十人!”大人孩子都算上。其中有八十多个人重症,大夫用了各种办法正在治呢。 这些人多日水米未进,身体已经是非常虚弱了。 县太爷刚才也进了一些房间,看着那些灾民心里不是滋味。 县太爷道:“他们那衣服太破了,不但没办法防寒,还有的蔽体遮羞都做不到。可是县里不能再出钱了,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县里的土布都被拿过去做棉袄了。 到了雪灾之后,布料价格飞涨。买显然是不划算的。 贺子丰道:“看看能不能去那些有钱人家化缘。”这年头有钱的照样歌舞升平,没钱的饿死,这就是不公平的世道! 朱捕头道:“这事儿我去办。”他在县里根基深跟这些人都很熟。只要他开口,要一些不穿的旧衣裳还是可以的。 贺子丰道:“回头我也跟管事儿的说一说!”那些官办管事儿的手下的人多,可以问大家有没有不穿的衣裳,送出去做点好事儿。 也会有人愿意的。 县太爷一听,对俩人道:“亏得县里有你们二位。”手里的人能办事儿,他轻松不少。 朱捕头道:“大人,您也一宿没睡了,您赶紧去休息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县太爷听见他这么说了,道:“好。”他也确实是有点困了。道:“你们俩也歇着吧。抽调一半的人回去睡觉。另外一半守夜,白天再换一班。” 贺子丰答应了,县太爷生熬了一夜,有点撑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贺子丰过去查看的时候,重症的都五个人已经死亡,其余的人都有所好转。 那五个人实在是太重了,病入膏肓,石药无医。 死去那五人的家人,也许是一路上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轻易的接受了。临死能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已经算是有造化了。 这几人让衙役那席子卷着出去埋了。 第二天一早。昨儿那些放松下来发烧,身体也有所缓解。 唤醒他们的不是亲人,而是散发着香味的杂粮粥。这次每个人还发了一个小杂粮馒头。 大部分的人吃了粥,那馒头舍不得吃,都忍不住藏起来。 昨儿大伙儿是又困又饿昏了头,只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干什么都行。如今清醒过来,反倒不安了:“官爷,我们以后做什么呀?”他们这一路逃荒见识过世态炎凉,知道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这么多人一天烧的煤炭,粮食得多少钱呢。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不肯给了。 衙役跟贺子丰报告了灾民的状态。 贺子丰直接去了第一个屋里,刚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就聚了过来。目光中有的忐忑,有的不安。 贺子丰对他们道:“我是县里的副捕头贺子丰,县太爷知道你们县里受灾严重,很多人背井离乡,实在是可怜。我们大人常常忧愁的夜不能寐,你们来之前就准备粮食和炭火。你们可以休在这边。虽然条件差一些,但后面会再安排!” 刚听完她说的这话,其他人纷纷道:“县太爷真的是大好人。” “我们给他磕头了。” 也有哭他们路上失去的亲人,要是能坚持到现在就好了。 贺子丰说这边的条件差,这些灾民不能苟同,这已经是他们一路上住过最温暖踏实的地方了。 贺子丰继续道:“当然,我们县里也受了雪灾的冲击,我们的粮食也不够吃。你们来了就得干活,赚取自己的粮食,县里有一个官办的瓦片厂和砖石厂,用劳动换铜钱,可以买衣裳。买粮食,甚至可以买房子。你们若是表现的好,甚至可以在这边买田地!” 这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呼吸都凝重了,他们来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这个县里跟其他的县城都不一样,路上的积雪被清扫。冬天连个乞丐都没有,肯定比他们县里条件富裕。都有种想法要是能在这边生存下去就好了。 但是没等别人拒绝,他们自己就觉得不可能。 谁会要他们这些灾民,却没想到到这边的第一天就得到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逃荒的时候,家里就剩下破房了。人和钱什么的都带走了,没什么可留恋的。要是真能留在这个地方反倒是好事儿。 周围的衙役听到贺子丰这么说也有些惊讶。 这是是县太爷跟他说的。砖窑厂这边比较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些灾民把他们混编到哪个村里都不合适,还不如让他们独立成为一个村。至于房子的问题就好解决了。 暂且在大通铺里将就着,他们把砖窑厂弄起来。根本不愁盖房子的事儿。至于老百姓心心念念想要的土地就更容易了,这边荒地多,让他们先开垦耕种着,用土家肥好好沤一沤,大不了头三年不收他们农家税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贺子丰把这些话说给灾民听,原本麻木的脸上一下子有光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儿呢。”有人已经畅想大房子了。 贺子丰道:“不着急,再修养十天,你们身体太弱了。下午大夫会拿冻伤膏来,要是哪里不舒服也跟大夫讲。每天两餐,都不许寻衅滋事,不然就要被撵出去了。这边每天会有五个衙役昼夜在。有事儿就跟衙役说。” “是,官爷。”好几个人齐声的说着。 贺子丰又去其他的房间去说这些注意的事情。他一走,屋里有点轻微的骚动。不过众人说的都是对未来日子的畅想。 第92章 送饭 第二天一早,县里人就知道昨天接了一批受灾的老百姓,安置在了城郊偏远的地方,他们没有衣服,县城希望大家把不要的衣裳募捐几件。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踊跃的捐衣裳。 “这些是我家大郎二丫小时候的衣裳,都是洗过的,给孩子们穿吧。” “这些是我婆婆收拾出来小姑子的衣裳。这样鲜艳的衣裳穿不出去,正好给你们拿去。” “这些衣裳,官爷别嫌旧,我看过了,没有补丁!” 大伙儿都挺热心的,贺子丰道:“我替受灾的灾民谢谢大家。” 这些普通人都很朴实,不被感谢还好,一被谢脸反倒是红了起来。道:“世道艰难,他们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撇家舍业的出来。” 这些雪灾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当地人的生活也是才转好,就开始反哺别人了。 县里收到了不少的衣裳,甚至还有人心细,还弄点连水盆,竹篓之类的。这些东西不值钱,但过日子都能用上。 大家捐衣裳热情很高,弄的县里一个屋子都放不下了。做这种事情他们不够细心,就招了一个人来干。 招的这个哥儿今年四十多岁,有点坡脚。听说年轻的时候也成过亲。后来男人从军之后再也没回来,听闻是战死了。 他无儿无女,身体又有些残疾。也只能编一些草编之类的生活。 贺子丰翻阅县里人数调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活儿轻松,正适合他干。这边提供吃的。干满一个月也有棉袄领,这棉袄转手就能卖个三百文。 不过他不打算卖,正好缺这么一件厚实的衣裳。 既是接了这活儿就要好好干。先是把所有的衣裳分好类。男的,女的,哥儿穿的都分好。有一些衣裳还要清洗一遍。他先弄出五百件衣裳拿过去。听说那边的衣服埋汰的洗不出来。衣服就跟长在身上了似得! 大夫说了,这样也不卫生。要把他们的衣服,鞋子,在裤子什么的都换成干净的。以前的衣裳都要堆起来烧掉,免得带进来脏污会生病。 一天之内分拣出五百多套衣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无人帮忙的情况下,他硬生生的是给收拾出来,打上包袱,跟着车一块过去,给他们发衣裳。 一听说有新衣裳穿,灾民们都很高兴。以前是为了求生存逼不得已,但现在既已经有了活儿,还穿的破破烂烂的就有些自卑! 他们开玩笑都说,县里的乞丐穿的都比他们体面。 谁成想这边的上位者那么细心,连衣裳这事儿都能记得。这些是县里老百姓的爱心,对他们而言更是意义非凡。 他们这一路上收到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白眼。如今一点点的爱意,就足以让他们热泪盈眶。 换衣裳是单独的地方,那边还有水盆,可以简单清洗一下身体。 原本那水盆里装的是清水,但被他们一洗也变得脏兮兮了。不过洗干净身体和头发,换上衣裳,精气神都回来,再不想刚来时候那样了。 他们还把住所给收拾一下。都带着不同的生机。 收拾了没一会儿,饭菜就来了。前些日子大夫说他们身体弱,一直都是杂粮粥和杂粮馒头,这些日子精神恢复了,今儿做的杂粮豆饭和炒菜。炒菜香味儿扑鼻。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炒瓜片,但他们还是能闻出来里面放了油,还放了肉。 打饭的时候,饭上面扣了一层菜,拌一拌,菜汤泡进去,米饭都带了菜里的滋味,一口米饭一口瓜片,脆爽香甜,竟是他们以前未曾想过的美味。 从挨饿到现在能吃上炒菜,真的像做梦似得。县里给他们这么好的日子他们都不安了。近期好多人催促,问什么时候砖窑厂能开工,他们想要快一点干活。 不然天天这么白吃白养的,心里过意不去。 他们虽然着急,但县里不着急。县太爷现在每天有了暖房那边的生意。冬季了卖青菜就赚了不少。负担这些新来人的吃喝,绰绰有余。 窑厂那边累,一旦开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养会来。打算再养几天再说。 贺子丰最近手上好几个事儿,等要晌午饭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了。 贺子丰在衙门休息间里搬了一张椅子,靠坐在那边闭目养神。一旦累到一个程度,根本都不想吃饭。 没一会儿就听到门有轻微的动静。贺子丰的休息被打扰,也不恼,以为县太爷又叫他有事儿。最近杂事儿太多。贺子丰刚睁开眼睛,有些惊讶,来的不是别人,是秋玉,他提着一个食盒,见贺子丰醒了,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吵醒你了?” 贺子丰立刻起身,快两步走上去,接过食盒的时候悄悄的摸了摸媳妇的手,要不是能感觉到他手指上传来的温度,还以为他做的梦呢。 贺子丰看见秋玉嘴角就扬了起来,道:“你怎么来了?”多日没见,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温柔。 秋玉道:“在家里没事儿,正好炖了鸡,你尝尝。”他也想贺子丰了,只能借着这个由头过来。 县衙的其他衙役认得秋玉,立刻放了他进去。还帮贺子丰说了不少好话,说他现在辛苦的连饭都顾不上吃。 秋玉进门都是悄悄的。怕打扰到他,谁成想贺子丰那么敏锐,马上就醒了。 贺子丰脸上的笑容更加开怀了,果真是亲媳妇,做点好吃的就想着他。 贺子丰此刻却更在意的是秋玉,起身把休息间的门给栓上了。 秋玉装作不知道。但是微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 贺子丰关上门后,直接从后面抱住秋玉,俩人大概都有些想念彼此的温度,平日里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却让他们俩瞬间上头。 秋玉寻常最是谨慎的性格,可是也不知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竟搂住了贺子丰的脖子,主动给了一个亲亲。 贺子丰被媳妇献吻这个事儿,弄的他心神失守,脑袋都是空白的。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了他,就现在。 第93章 心肝儿 贺子丰等回归神志的时候,已经事后了。 秋玉被亲的脖子上都是红痕,他穿好了衣裳,但仔细看过去还是有几分凌乱。刚才俩人同时失控,好在贺子丰对秋玉温柔,倒没弄疼他。 俩人还是头一次在外头做私事,贺子丰只觉得心里极其畅快,但他也不能太过分,不然以秋玉的性子非得羞死不可。 他当年能抱得美人归靠的就是十足的耐性,如今依然是。 秋玉道:“你,吃点东西。”他这会儿还没忘来找贺子丰的初衷。 贺子丰虽然没有吃饭,但把他最爱的人“吃”了一遍,觉得十分餍足,此刻打开了秋玉带来的食盒,道:“你晚上也没吃东西吧。” 秋玉心不在焉,估计还沉浸在刚才那事儿上呢,胡乱的点了点头。 贺子丰盛了两碗米饭。 把菜也端出来,有鸡蛋羹,炖鸡肉,还有两个素炒小菜。 在衙门这边除了县太爷能吃点好吃的,他们都是厨娘给什么吃什么。 贺子丰不挑食,不过闻到秋玉的手艺还是很饿:“喏,一起吃。” 秋玉也是真的饿了,两个人把带来的饭菜都吃光了,吃完才有了几分力气。 秋玉耳朵红的可爱,眼睛都不敢看贺子丰,道:“我要回家。”他本来就是想来这边给贺子丰送点可口的饭菜,却没想到也荒唐了一回。 他都没脸见人了,所行刚才失魂落魄的时候,还依稀记得这是在外头,一直咬紧牙关,偶尔有几声清吟散落也迅速化为可怜的呜咽,应该没人知道吧。 贺子丰见天色已晚,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赶马车回去。道:“你来的时候跟娘说了么?” “嗯。”秋玉说着。 贺子丰道:“她晚上会料理好家里的,再说然然也大了。一个人在家里也敢睡的。你别回去了。白天下过雪,路上肯定滑。”随后拉着他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胸口。 秋玉来之前已经安排好家里了,跟儿子也早就说好了,在外头住一宿没什么。但他满心都是刚才的荒唐事儿,羞于面对贺子丰,所以才想回家。 贺子丰见他一直想走。道:“那我送你回去。”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秋玉听到他这话,顿时反应过来了:“那你呢?” 贺子丰道:“我明儿一早再回来,不妨事的。”他现在已经是副捕头,偶尔晚来一小会儿也不会有人揪着不放。 秋玉见现在已经黑了,下了雪,走马车虚的小心翼翼,个把时辰浪费在路上,倒可惜了。秋玉想了一下,道:“那我今儿留下来,明天再走。” 听到他说这话,贺子丰高兴的把人抱起来亲了一口。 说来也奇怪,贺子丰平日忙起来的时候,不太想家,可是看见秋玉,只想跟他多呆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干,只要能陪在他身边都是好的。 这里是他的休息室,平日里他怕睡床太舒服耽误事情,都是靠在椅子上休息。如今媳妇来了,住在这边就显得太粗糙了。 贺子丰出去了一趟,过了一会儿,弄来了一套新的床单和枕头。 出去这一趟,还有人羡慕的说他好福气,有嫂子来送饭什么的。 贺子丰笑呵呵的应了,眉眼之中有藏不住的欢喜。 回屋之后,这小屋已经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清扫过,把一些乱摆放的东西也都整理干净了,秋玉还在拨灯油。 贺子丰抱着枕头什么的回来,重新把床铺收拾了一遍。随后让秋玉睡下了,怕他不放心还道:“青花已经让人拉去马厩里照顾了。” 秋玉道:“那你不用忙么?” 贺子丰道:“今儿你来了,没大事儿的话他们不会过来。”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的笑容。 看的秋玉故意把眼睛看向别出,心里却砰砰跳。灯下看贺子丰只觉得比过去更英俊。两人本来就互相喜欢,哪里能受得住。 贺子丰没一会儿就上了床。 秋玉感觉到床边一阵凹陷,顺势看过去,贺子丰从他腰间搂了过来。 衙门这边的休息间很小,也不是火炕,这个季节是有点凉的。但贺子丰的身体就像一个大火炉。 把人牢牢的抱在怀里。秋玉刚才还想挣扎,但见贺子丰倒也没“干坏事”也就随他去了。 俩人躺在狭窄的床上,又像回到贺家过那样逼仄的日子。 秋玉换了床有些睡不着,想抬头看看贺子丰。 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想他了,所以才过来找他。只偷偷看一眼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秋玉心里给自己打气,顺势抬起头,谁知腰间的手收拢的更紧了一点。 秋玉抬起头才发现贺子丰也在看他。 秋玉慌乱,但下巴已经被贺子丰给钳住,不许他躲藏。 秋玉说:“就知道欺负我。” 贺子丰道:“怎么舍得呢?”随后温柔的亲了一口。 秋玉知道这是在外头,可不能像刚才那样头脑发昏,道:“等你休沐的时候。”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贺子丰却听明白了。嗯了一声。 随后道:“然然快过生日了。那天我会回去。” 秋玉放下心来,距离然然过生日也只有五天了。 贺子丰的手落在秋玉的肩膀,感慨道:“他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现在都五岁了。” “是啊。”秋玉说着,他好不容易来到这边。他不想浪费,就道:“等然然长大了。我就搬来跟你一块。” 贺子丰笑道:“傻玉儿,这次县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多,等过完这一阵子,我天天都可以回家。”他们这样火力旺的年轻人,被强行的分开也不好。 秋玉口是心非道:“别,正事要紧,我又不想你!” 贺子丰道:“是我想你行了吧。” 秋玉看过来,耳朵都动了动道:“真的?” 贺子丰把人牢牢搂在自己的怀里,恨不能把身上所有的暖意过给他,道:“真的。”随后道:“天色晚了,早点睡吧。”说完就把屋里的小灯给熄了。 秋玉在外头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呢,但能感觉到贺子丰身上传来的温度让他分外心安,没一会儿就熟睡了。 连贺子丰偷偷亲了他一口,他都不知道。 第94章 家世 第二天贺子丰起来,去小厨房弄了点清粥小菜跟秋玉吃了。 吃完才套上马车,送他回村。 一到家,就看见他们上次堆的那个雪人。 自家的小崽子听到声音欢快的跑出来,看见贺子丰和秋玉,道:“爹爹,小爹爹。” 贺子丰顺势给人抱了起来,然然这段时间沉实了了不少,贺子丰亲了一口,小孩子的脸蛋的都是软乎乎的,道:“长高了。” 小贺然立刻挺起胸膛,眼里带着得意之色。漂亮的眼睛一转,故意撅起嘴来:“爹爹只顾着自己出去玩,都不带上我。” 贺子丰笑道:“好了,你都是大孩子,马上就要过生日,怎么能还粘着爹爹呢。” 秋玉知道县衙那边忙,怕他在家里耽搁了,连忙接过贺子丰怀里的小崽子,道:“好了,让爹爹先去忙事情!你爹爹说了,过生日的时候回来陪你。” 说话间贺子丰就要走了,小贺然舍不得他,道:“就当我今天过生日不行么?”这话说的可怜巴巴的。 贺子丰心里也不落忍。道:“好孩子,下次回来给你带礼物。” 小贺然虽然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 贺子丰快速的离开了,当了爹之后就受不了跟儿子的分别。 不过好在然然的生日近在眼前了。 回去县里贺子丰还打了一个纯金的小如意锁。上面还有平安两个字,平时可以藏在衣服里,遇到事儿也可以换成钱。 除此之外,也给秋玉买了一只玉钗很素净,上面没什么花纹,但玉质油润透亮。就算不懂玉,也知道这一支是极好的。 接连几日,县里运转开来,店铺也渐渐的开了。大街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县太爷现在不做马车,喜欢没事儿就去大街上走走停停。偶尔问一问大家还缺什么少什么。 县里遭遇这场大雪竟然挺过来了,本身也是一个奇迹。 再一听说外来逃荒的那些人多凄惨,对眼前的生活也更珍惜。 现在能赚到一些钱,家家户户都不用愁吃饭的问题了,听闻县太爷还要做一批成衣,正在招女工呢。 家里无论男女都能找到事儿干,地位都是不差的。 眼看到了小贺然的生日,贺子丰提前跟县太爷和朱捕头都告了假,回去了一趟。 才进了村了,远远的就看见一抹亮色,自家那崽子竟穿着一身红色的小斗笠,在门口等着他呢,看见自家的青花撒蹄子往前冲的时候,小家伙兴奋的蹦蹦跳:“爹爹!”他拉着长声,见面就开始撒娇。 他这一喊倒把屋里的秋玉喊出来了,方氏也出来了。贺子丰下了马车,把马儿牵到了马厩里。把上面套的车卸下来,停在院子里。 还没忙完就感觉有小家伙一直扒着他的裤管,贺子丰一伸手,小崽子就自动往他怀里蹦。贺子丰把然然抱在怀里,小家伙就一个劲儿的亲。 贺子丰一边被亲,一边有些无奈道:“好了,好了。” 他们家然然今天过完生日就五岁了,看着漂亮的小脸蛋,再加上机灵的小眼神,就稀罕的不得了。 秋玉知道今儿是个特别的日子,还提前给他打扮了一下。 然然早上起来,就把这套通红的小衣裳穿了起来,还真别说奶娃娃就适合穿新鲜的。非常好看。 方氏在旁边看见孩子跟他关系和么好,道:“然然从一睁眼的时候,就要找爹爹了。” 秋玉道:“然然就跟他爹爹关系好!” 孩子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安的偷偷看了秋玉一眼,道:“我也跟小爹爹好。”他倒是一碗水端平。 贺子丰道:“外头冷,回屋吧。” 说还带了礼物给他们。 几个人都来了好奇,想要过去拆礼物,才进了屋里。 刚一进去,迎面的热气儿瞬间包裹住了贺子丰。屋里烧的很热,火炕和暖墙都烧的热乎。 贺子丰掏出了几样礼物。给贺然的是一个金灿灿的如意锁,秋玉的是玉簪。方氏的则是两个银元宝,一个是五两银子。这银元宝是有钱人家重新花工费铸造的。精巧可爱,拿在手里非常的压手,可以把玩。 贺子丰特意找人淘换了两个,他娘总是跟他过分客气,家里什么都不缺,但要是给她什么都不如给钱最实用。 方氏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元宝,虽然喜欢,但不好意思拿。道:“我不用银子,你们留着花吧。” 贺子丰道:“娘,你就拿着吧,自己留用也方便。” 方氏推拒了两次,见贺子丰是真心实意的给他。这才勉强的收下了。 一家人围着小桌边,陪然然过生日。 贺子丰许久不回来了,然然大半的时间都像是长在了贺子丰的身上,不肯下来。 贺子丰也乐意让他粘,时不时的低头摆弄一下小家伙的手和小脚丫。在屋里闷,抱着孩子出去玩了。 贺子丰回来,像过年似得。秋玉跟方氏晚上想弄点好吃的,不陪他们胡闹。 方氏听到院子里,贺然的笑声,道:“怪不得这么粘着他爹爹。咱们在家也不陪他玩。”刚才看了,贺子丰把小贺然举过头顶,带着儿子飞飞。 小贺然从未这么玩过,极过瘾。 高兴的玩了一遍还不行,要反复的玩。 玩了一会儿出了汗,贺子丰才带儿子回屋。赶紧换一套衣裳,省的着凉。这么小的孩子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贺然出去念书回来,的确比之前独立不少,自己就能换衣裳。 以前孩子跟他们受了不少的苦,如今稍微日子过的好一点,秋玉像是在补偿似得。一个劲儿的给崽子买好的,孩子衣裳比大人还多。 刚才穿红的,像财神爷面前讨喜的小童子。如今然然自己从柜子里选了一套蓝色的。穿上映衬的肤色越发白皙,很像是小书生的模样。 贺子丰看着就忍不住骄傲,这就是他跟秋玉的崽崽。 神气的像个小公子。 他的衣裳都是秋玉精心给搭配的,件件都好看。 贺子丰凑到秋玉的身边道:“没有我的?” 秋玉这人当着贺子丰的面前一个样,人前又是一个样。当着方氏的面,距离贺子丰很远,贺子丰一走近他就躲开,看那样子还以为俩人不熟呢。 被贺子丰这么一说,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在衣箱里。” 贺子丰纳闷,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见秋玉这么一说。他回到屋里,果然找到了一件新衣裳,是浅灰色的,可能是织法特别的布料,带着一层柔和的光泽。看样子就很贵。 贺子丰不舍得穿,他还穿了以前的细棉布的衣裳。 贺子丰出来,秋玉见他穿的一怔,他穿的竟跟以前一眼。但他气度经过去县城的历练已经不同了,明明是普通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居然还有几分气度来,映衬的人越发的英姿挺拔。 一家人正在屋里玩闹呢,就听远远的有脚步声跑过来。贺子丰家里这边住的偏僻。邻居都住的远。跑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很响。那就是专程来找他的,立刻出去看一看。 出去之后发现来人是栓子。道:“贺二哥。你爹那边又闹起来,可能要见官。” 本来分家了。当初闹的那么僵硬,大伙儿也不怎么谈贺家老宅的事儿。但这次不同,闹大了。要是见官的话,绕不开贺子丰,早上听闻他回来了。六子村长才让他出来找人的。 贺子丰道:“一天天的,没的消停。你先过去吧!我稍后就到。” 栓子一听他这么说,这才回去。贺子丰刚回屋,方氏跟秋玉在屋里都听到了,道:“那你赶紧过去吧!”生怕去晚了再出事儿。 贺子丰道:“一块过去。”外头不下雪了,在屋子里呆的怪闷的,还是出去舒坦。 小贺然也想出去玩。 贺子丰惯着他。直接抱着道:“走吧。” 秋玉看着不认同,道:“他都那么大了,还被抱会被村里人笑话的。” 谁知小贺然一听秋玉这么说,立刻双手搂上了贺子丰的脖子,生怕他爹爹不抱他了。 贺子丰笑道:“好了。”他家这小崽子可比秋玉还娇气。劝秋玉道:“他今天过生日,让他高兴高兴。” 秋玉也不好说什么,却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儿子的脸蛋,宠溺又无奈道:“你呀。” 几个人一块过去了,他们一家往贺家老宅那边去的时候,好多人也跟着往那边去。 这段时间下雪,这些人也没的出门,被憋的难受呢,有这样的热闹,哪儿有不凑的道理。 看见贺子丰一家,都纷纷夸奖道:“远远我就瞅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可真好看,凑近我才发现是贺然。” 旁边的人符合道:“两个爹爹长得都好,孩子能不好么。” “可不,就跟个小公子似得。” 贺子丰道:“这孩子可不禁夸,不夸还自己夸呢,如今要是被夸奖更是找不到北了。” 旁边的人一阵笑,道:“瞧你说的。” 贺子丰跟秋玉如今可算是养出来。当年分家的时候瞧着都可怜,如今也算熬出来了,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今天只有一更。 第95章 贺家凉了 贺子丰过去的时候不算太早,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聚了不少人。 远远的就能听见贺姑姑在骂人,她声音尖细,很有辨识度。 走的越近,听的越真切。 “臭不要脸的贱人,是个男人你就得勾搭个遍,我呸,看见你都晦气!” 贺姑姑骂的是小万氏。 这段时间小万氏伏低做小的在贺家也安稳。贺东来今年粮食卖了个好价格,一笔就赚了不少。可这好日子没过多长时间,今天一早,贺姑姑就跑过来撒泼,又是骂人又是打的。把半个村都给引出来了。 小万氏虽然喜欢卖弄风骚,但那是在背地里,面上是要名声的。被贺姑姑这么一骂她脸气的通红:“你满嘴喷粪。”以前贺家显贵,她儿子万海也给她长脸,她可是村里第一体面的女人。 哪成想被这个泼妇缠上,败坏她的名声。 最小的俩儿子已经成亲,贺凡的媳妇又有了孩子,她是当奶奶的人了,被当众羞辱,在小辈面前都丢脸! 正气着呢,又看贺子丰他们一家四口闲庭信步的过来,小万氏最不愿意在贺子丰面前落下风。 对贺姑姑道:“贺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一点不知羞的女儿,成天不是作天就是作地。咋地,这下雪封了路,你来唱大戏了?” 贺姑姑这人是个混不吝的,一点脸面不要。但凡要是个有记性的。在赤水村里掉粪坑那事儿就该臊一阵子。别人都是家丑不可外扬,她倒是好唯恐天下不乱。 小万氏跟这种混人对上了,她有天生的劣势。 小万氏一开口,周围的人也帮腔:“我说那谁啊,你也当奶奶的人,成天这是吊嗓子呢。都是一家人,有啥事儿关上门再唠呗。非得弄这一出,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人群众不知道谁来了一句:“就是,大早上嗷嗷的,还寻思谁家进贼了呢。” 村里的人也看不上小万氏,可是这贺姑姑三番两次的来村里闹事儿,看她那一张刁钻刻薄的脸,就无端的惹人生厌。 村里的人谁不知道贺姑姑,那可是十足的搅家精,她要是就搅和自己家也就罢了,如今搅和到赤水村里了,这手也伸得太长了! 贺姑姑自然听的出大家嘴里的冷嘲热讽,道:“你们不知道什么事儿就把嘴闭上。这个贱货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初欺辱我侄子贺子丰,对自己儿子好!我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大伙儿自是知道贺子丰当年在贺家的事儿,如今他也在场,见贺姑姑还拉他当同盟了。贺子丰淡淡道:“你也别在这装好人,当初老镇长亲自分的家,你还上我家来耍威风呢。” 他烦小万氏,也厌恶贺姑姑。当年她没少在渣爹贺东来跟前上眼药,对他们一家也是百般挑剔,不是什么好鸟。 贺子丰开口,让贺姑姑有些下不来台。她现在也不敢端长辈的架子,毕竟以贺子丰现在的能耐连村长还让他三分呢。 贺姑姑对付不过贺子丰又扭脸对上了小万氏。道:“看来,我不把你这层虚伪的皮扒下来,你还不肯悔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跟我男人是不是睡过觉?” 这话一落,整个村都震惊了。 秋玉立刻用手捂住小贺然的耳朵,儿子不解的看了看秋玉,哪怕被堵住了耳朵也依然很乖。 周围的人没想到猝不及防的,吃到这样的八卦,这可了不得! 小万氏跟贺姑姑是姑嫂。那跟贺姑姑的男人就是内亲,这…… 再说贺姑姑的男人可是十里八村的怂货,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那种。长得又黑又小,像是没毛的熊瞎子。 蒙着眼睛抓一个,也不能找这么个人,更何况俩人还有亲戚关系。 小万氏脸色一白,随后看着贺东来,道:“当家的,你就看着你妹妹这么冤枉我?” 贺东来自从经历了这么多可不像之前似得对小万氏爱如珍宝。现在特别冷淡,道:“你到底做没做过?” 贺姑姑道:“呸,天生的贱货!离了男人离不了的玩意。这种人给她送窑子里,都得乐坏了。” 贺子丰一直看着小万氏,他很了解小万氏。刚才看她一瞬间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小万氏是真的跟贺姑父在一起过! 小万氏看不惯贺姑姑总是颐指气使的样子。像用这种方法来报复贺姑姑似得。有种隐秘的快乐。 不过她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这种事儿说出来就是个死,她又怎么能承认。 再说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反正贺姑姑没抓奸在床,说什么都没用,哪怕是贺姑父亲自来说,她也不承认。就说他们两口子串通好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的,只是一个转瞬就把方方面面都想好了。 此刻见贺东来全然不帮她,有几分寒心,她虽然前日不好,但也给贺东来生了两个儿子。如今见贺姑姑的口水都要喷到她脸上了,贺东来还无动于衷。 小万氏道:“好,今日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往我头上倒脏水。我现在以死证清白。我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贺姑姑这种泼妇跟人对骂的时候更狠的都说过,鬼神一说反倒是最轻微的:“哟,吓唬谁呢,我可不是我哥被你玩的团团转。要死赶紧死,就怕你舍不得死呢!” 她这话音一落,小万氏竟真的要寻死,不过她不会那么傻去撞树。而是往贺姑姑的肚子上撞。 贺姑姑也不是等闲之辈,顿时大怒。道:“好你个贱人,看我不弄死你。” 俩人又厮打在一起了。 六子村长见影响太坏了,连忙叫人来阻止,但是俩人又抓头发又踹肚子的,真火上来了,连大老爷们上去也分不开俩人。 动静闹的越来越大,连屋里的人也都给弄出来了。贺凡和三嫂一快出来。贺凡的媳妇有孕正在屋里呢,这样吵闹的地方她难受。 此刻连忙出来硬把几人分开,俩人的衣服都有些凌乱了。头发也一缕一缕的,俩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痕。 小万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啊?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全都喂了狗了。” 贺姑姑看见她在那装可怜就生气,道:“你少在那边整那套,你不是说要去死么,怎么还不去。” 贺凡道:“爹,你说一句话啊。”他当小辈的急坏了,一个是他娘一个是姑姑,他实在是插不上嘴。 贺东来像个佛爷似得,一点没动弹,也没开口。 贺姑姑一见状又得意了,道:“看看,枕边人最知道你是一个什么货色。” 小万氏脸一白,道:“好,好。”她浑身颤抖,随后站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起身直晃悠:“这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我要和离。” 贺东来现在有房子,有银子,根本不在乎小万氏,她若是留下来伺候自己也行,她要是走了,正好给新人腾地方! 听闻那些有钱的财主,一把年纪还能找十八的呢。贺东来反正是没有怕:“离就离。” 小万氏抹了一把眼泪,随后叫贺同媳妇去问老三,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她手里没钱没地,自然是想带儿子离开,能多分点东西。 又对贺凡道:“娘就只有你们哥俩了,你得跟娘走。” 贺姑姑道:“这些孩子姓贺,你带不走!”他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对面贺姑姑咄咄逼人。 贺凡心一软道:“我跟我娘。” 过了一会儿那壮实的哥儿也回来了,道:“贺同说跟娘走。” 贺东来道:“一个个没良心,吃我的,住我的。完事儿扭脸就走。滚吧。老子有钱,回头再生。”他还真不稀罕。 既然都同意分家,村长主持,让贺东来拿二十两出来,以后儿子,儿媳,都跟着小万氏走。 贺东来被分过好几次家,对拿钱这个事儿深恶痛绝,就是村长开口也不好使,道:“就十两银子,爱要不要,不要这十两都没有。”现在他深知银子的好处,就是多花一文钱他都难受。 村长跟族老们好说歹说,这冬季艰难,分出去粮食又贵,贺同残疾,贺凡的媳妇刚刚有孕,哪怕不看在小万氏的面子,看在孩子的面上。 但贺东来油盐不进,在他的眼里,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银子没了就真没了。 村长没办法又给小万氏商量,小万氏牙都快要咬碎了,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应下了此事。拿着银子,让儿子们收拾东西,他们要去村里找个房子住。 贺子丰目睹了分家,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见分家也分完了,贺同贺凡夫妇都要离开。白白叫村里看一场好戏。转身要回去,突然感觉不对,呛鼻的味道冲天而起,村里人一回身。 贺家的房子被点燃了。 贺东来顿时疯了赶紧去救火,其他人也帮着泼水什么的。但火势迅猛,大冬天的竟非常霸道。 有人道:“有油,被人泼了油。” 眼看救不下来了。 贺东来睚眦欲裂道:“是谁?” 贺同拄着拐从火光中出来,道:“是我,你可以报官把我抓走。” 贺东来碰见这种点燃房子的逆子,冲过去就打。贺同被一下子磕在石头上,然后阵阵殴打的声音砸在骨头上,听着都叫人牙酸。贺同那个壮媳妇把贺东来一把薅走,把人从拳头底下救下。 贺东来怒道:“报官!” 贺子丰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衙门的资源,统统会被打五十大板。”他说着。 贺东来怒红了眼睛,但是房子已经救不回来了。窜着粗气看着这些逆子,气的要命。 到底是亲儿子,贺同还残疾,抓进去肯定没命。贺东来直喊作孽。 一直烧了两个时辰,都烧透了才停下来。大雪纷飞房子大梁没了,砖瓦塌了。贺东来一看家里全没了。 亏得他的几十两银子随身携带。不过这大雪的天,让他去哪儿。 贺姑姑给他出主意,让他去贺子丰那边,反正那边房子盖的大,空屋子还有好几间。谁知去那竟吃了个闭门羹! 那边小万氏带着儿子租了村里一个房子,花了点银子安顿下来,就贺东来一个孤家寡人。 贺姑姑见状道:“要不去我家,有妹妹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我们村还有个合适你的寡妇,只要有钱在照样找好的,到时候再生个孩子,气死他们。” 贺东来道:“对。”随后就跟着贺姑姑离开了村。 大伙儿道:“这贺东来真是个傻的,好端端的日子被他妹子搅黄了,跟儿子离了心。他还跟那妹子在一起!” “脑子不好使。” “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再不行,也有银子在。”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瘦死的骆驼真死了,也仅仅过了十天,贺东来灰头土脸的回来,让村长给他做主,说银子被偷了,让村长组织人去找他妹妹。 给村长气乐了。道:“你早寻思什么了?那是你妹子,你管她要就成了。村里出面两个村都得打起来。”随后道:“你有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能好好想一想,日子怎么叫你过成这样?” 贺东来嫌村长磨叽,不爱搭理他。又去妹子那个村里,结果脸上带一块淤血的红痕回来的。房子烧了又跟妹子闹掰,他竟没个地方去。 又去找小万氏,想舔脸合好,谁知没进门就被轰出来了,说小万氏又找了个老屠户在一起了。人家老屠户耍单这么多年,找不着媳妇。一听他们分了,当天媒人就去了。三天就成了亲。现在别的不说,猪肉是管够的。 贺东来听闻此事气的头发昏,竟直愣愣的晕倒。 等贺子丰休沐回来听闻此事,对秋玉道:“然后呢?” 秋玉道:“他把地卖了三十两,就在贺凡娘的对门买了一套破房子。”要说不是故意他都不信。 贺子丰嗤笑了一声,把地卖了,这是坐吃山空啊!不过那也人家的日子。贺子丰听听也就完了。 第96章 度过难关 马上就要过年了,又下了几场雪,来县里借粮的村子更多了。 甚至把岁数大的前村长都给拉来当说客,那些村长平日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当着县太爷的面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虽然有县里的预警,但大多数人还是准备不足。这天气不好,上山都找不到一口吃的。听说山上的猛兽为了找食,都下山硬闯农家,差一点伤了人! 今年冬天过的格外艰难。 县太爷手里是有粮,他要保障的人多,官办豆腐坊,官办砖窑厂,再加上做棉衣的几个村落。县里的扫雪队都是供饭的。虽说吃的是粗粮,但是一天下去下粮的速度非常快。 来借粮的人太多,县太爷也为难。道:“每个村借一千斤粮。” 几个村的村长此刻都掉下眼泪来。别看一千斤粮食听着多,但各个村少则一百户,多则两百户。每家一分十斤八斤的,够干什么的。 眼瞅就过年了,转年就是开春了,今年被雪一压来年肯定是个丰收年,可是家家户户都没米下锅了,就怕他们见不到来年丰收的景象。 朱捕头见他们哭哭啼啼,道:“哭什么,县太爷已经给了特别的恩典了。粮食县里也缺,这都是从嘴里省出来的!” 朱捕头现在每天都派人出去查哨,听闻又有人往这边来。那些灾民一来又要忙一阵子。自从雪灾一来,他都没休过几天,什么耐心都没有了。 几个村长道:“我们知道县里难!”强忍着眼泪。 朱捕头随后离开了,屋里只有几个村长,还在商量办法。 “要不,咱们买粮吧。”银子再重要也没命重要啊,他们来之前都带了银子的。 其他的村长皱起眉头道:“你疯了?县里的粮食粗粮二十文钱一斤。而且每个人只能买十斤。”听闻经常断货,这是县太爷控制着,那些商户恨不能卖五十文一斤! 村子里没啥来钱的道道,不像县里条件好。在乡下很多人一年都赚不到一两银子。 这事儿怎么都难办,县太爷不是借了他们一千斤么,只能回去先应付着。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了。 “要不咱们求求副捕头。听老镇长说,他可是年轻有为。” 各个村长这么一说。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对啊。” 村长大多都受到过老镇长的照拂。 老镇长这些年来帮扶过不少年轻人,但能拿到他口中年轻有为称呼的寥寥无几。 听闻他也是出身乡下,更能理解乡下的不易。如此就去找贺子丰。 衙役们道:“行,我给你们找一找。”贺子丰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一般都是在各处查看。最近他总往医馆跑。听说医馆那边的药材不够用了,他跟镖局有几分关系,能想想办法。 果然,小衙役过去找的时候,贺子丰正帮着捣药呢。 小衙役一看连忙接过贺子丰的活计,道:“副捕头,您怎么在这?” 贺子丰道:“这边做冻伤膏都不够用。”大夫看病,那些小学徒看护病人还要兼顾熬药。现在小药童都忙不过来。贺子丰见那些小药童也就比自家儿子大一点。心疼他们的辛苦,就帮着干了一会儿。左右他在乡下是做惯了活儿的,做的很利落。 有贺子丰的帮忙,捣药的活儿轻松了一半。一直到小衙役来找他,他才起身。 小衙役随后把那些村长哭哭啼啼要找他的事儿一说,贺子丰道:“知道了。”随后叫小衙役先走。他回到大院那边的家,下到地窖里,清算一下还有多少粮食。这段时间一直在用粮。流出施粥铺那边的用粮! 他手里还有两万斤的余粮。 粮食这东西会坏的,并不是囤越多越好。 要是保存的不好就会生虫,发霉,时间一长,保存的再好的粮都会有股捂巴味儿。 不过贺子丰当初他收的就是最好的,这样品质的粮食放出去,一天就能卖光。 贺子丰离开地窖,随后回到县里。 刚去这些村长就找上来,百般说好话,希望贺子丰能想想办法。 “我们那边没有粮真的活不下去。” “求求您了。” 说完还有老人家要下跪,被贺子丰连忙抓住,没让他跪下去,不然可是要折寿的。 贺子丰道:“你们还缺多少粮?” 在场一共有五个村的人,他们倒想说一万斤。但害怕别人说他们狮子大开口。一旦要是被人以为是贪得无厌的人那就糟了! 互相看了看,用试探性的话道:“要是再能有两千斤就好。”这是最少的。 贺子丰道:“买粮你们能接受吗?” 大伙儿也知道现在粮食多紧缺。卖都供不应求,谁会白给他。 有个村长道:“愿意,我们不是没拿钱!那些商户有钱也不卖。” 旁边人道:“但还是尽可能便宜点。”二十文一斤的天价粮,大部分村民都吃不起。 贺子丰道:“我跟你们交个底,但是你们不能跟别人说。一旦走漏了风声,我挨个找你们清算!” 大伙儿一听,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福至心灵道:“放心,我们嘴巴最严。” “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头秃噜。” “对!” 贺子丰道:“我有一个朋友,有五文钱一斤粮,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最多一人能卖你们三千斤,十天后来取粮。”贺子丰一算,一万五千斤应该够了。 这是能救命的粮,他提前留一手,没让粮被粮贩子收走,压在他这保险一些。现在就能用到了。 贺子丰不求名利,只说朋友那边。 这些以前的老村长,很多都是贺子丰爷爷辈的。大冷的天,来这么远的县城来借肯定是没办法了才来的。 大伙儿一听五文钱一斤,呼吸都粗重了。 现在根本没这个价儿了。道:“要是五文钱的话,还有没有多的。一万斤我们村也买的起。” “对,又多少要多少!”哪儿能这么正好,说一人三千斤就分光了。 贺子丰道:“行了,你们才要两千斤,多分出一千斤来已经不错了。” “多谢。” “您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太好了。”有了粮食,就能撑过这个冬天。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宝宝们,只有一更了,为了补偿大家,本章留言发一百个红包。明天双更继续。 第97章 大结局(上) 贺子丰收的粮大部分都是两文三文的,放置一段时间粮食会跑掉一些水分,份量上就会轻一些。再加上收粮的时候,还要给栓子工钱,车马费等等,五文钱卖出去,只能混个成本。 他还剩下五千斤的粮食,之前想的很简单,可以施粥出去。但这个冬季太寒冷,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只要抱上官办豆腐坊的大腿,基本上都能混个饱肚。 来他们这吃粥来的人都少了。 县太爷是个好官,能干一些实事儿。当初他筹粮的时候,堆积的像山似得粮仓让他震撼,可是入冬以来,粮食下的飞快,县太爷也因为粮食的事情频频发愁。 各处受灾严重,粮价飞涨。就算再克制也涨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贺子丰剩下的这五千斤粮直接上交给县里,能拯救更多的人! 当初施粥的机缘是从大宅的地窖里挖出了黄金。得到这种意外之财,想做点善事。 如今粗粗一算,能救活不下千人之数。 贺子丰把这五千斤的粮无偿的捐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正因为粮食的事儿发愁呢! 贺子丰上来就缓解了县太爷的燃眉之急,正好补齐了那些村民借粮的缺。 现在有银子都未必能买到粮食! 县太爷还是很感念这份儿人情的,道:“多亏有你。” 县太爷已经开始琢磨了,要是三年期满,调任到了别的地方可以带着贺子丰离开。他身边正没有个可靠的人,在县里冷眼观察了半年。县里就属贺子丰拔尖。 不过这事儿,他还没跟贺子丰说呢,来日方长,等要走的时候再探一探他的口风。 得了贺子丰的献粮,县太爷心情很好,就着外头的大雪提笔赋诗一首。 虽是大雪纷飞,但县里老百姓安居乐业,那些灾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砖窑厂近期也快要开工了。那边多多产出,将来那么多人连开垦田地再加上盖房子,肯定需要不少砖瓦! 一开窑就让他们多多烧造,少了根本都不够。不知觉的写下了不少的安排计划。然后把贺子丰和朱捕头叫上来商议。 贺子丰还好,他就是能干活的,不觉得什么。但是朱捕头以前闲散惯了,成天干活他有点吃不消,寻思这阵子能歇一歇呢,谁成想县太爷又安排起了别的,怕是只有年三十当天能放几天假。 县太爷早就过了而立之年,也不算年轻了。怎么成天有使不完的精神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县太爷跟他们说话到了深夜,没法子只能在县里将就睡一会。 第二天一早,各个村里就派人来跟贺子丰取粮。他们回去立刻筹钱,现在是紧急缺粮的时候,就生怕这事儿吹了,索性贺子丰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直接把粮食泡称,数够三千斤给了银子,他们就雇车拉走。 这几天下大雪开始降温,路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他们从小路出县,再回村没怎么引人注目! 这些村里的人把粮食运走。贺子丰又叫了镖局的人把剩下的粮食运到了粮仓那边。贺子丰有县太爷的条子,这些粮食随后就被封进了粮库里。 贺子丰那边除了一些铺子的用备用粮之外,都被运走了。地窖空了,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随后就去院里检查了一下冬天准备的酸菜,小酱菜,白菜,萝卜之类的冬储菜。 他那个铺子每天的肉锅卖的好,最开始大家只吃大锅和小锅。口口吃肉,后来有点腻了,就开始往里头下菜,炖着也好吃。尤其是酸菜吸足了肉里的油脂,吃着又香又解腻。 幸亏入冬的时候囤的多,不然还不够卖呢。 贺子丰现在一看酸菜缸还剩下一半左右。囤的萝卜和白菜也快下去一半了。多亏他们囤了,可省了不少的银子!贺子丰打算过年的时候再给张师傅封一个大红包,铺子里自从有了他就没让自己操心什么。 不光是堂食,他们卖的最多的是张师傅炒好料,被装进食盒里,被大户人家的小厮买走。 大户人家都有专属打造的铜锅,或者一家人围着吃,或者约上三五个好友,一边赏雪一边吃肉。比在二楼闹闹哄哄吃的舒服。而且他们用银炭一直加热,炖的也更酥烂。越冷的天,卖的就越火爆。 听闻有钱的人还会一次买上十份儿,现在冬季寒冷,把什么东西放在外头没一会儿就冻结实了,根本不会坏。想吃的时候随时用就行,化开跟新买的一样。 总有一些食客,吃饭的点跟别人不一样。等心血来潮想吃这一口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铺子都关门了,但要是提前买回去冻上,哪怕是后半夜把人闹起来,都能吃上一顿。 现在外送,最火的除了他们牛羊肉锅,最出名的就是他们家的酸菜。味道跟各处吃到的都不一样,脆爽酸香,加到这个锅子里特别合适,要是再淋上这边蜜汁的辣酱,泡米饭都能吃三大碗。 贺子丰最开始就是做辣酱出来的,他们这个锅子卖的好,雇了十个人都忙不过来,实在是不想再增加个辣酱,但是过去吃过他们家做的东西的老食客找上来,就想吃这一口。 尤其是冬天吃东西没味儿。舀上一勺辣酱无论是吃什么都好吃。 贺子丰直接把方子交给了张师傅,张师傅不愧是掌勺的行家。被他这么一做,比原来的还好吃。现在一天就做二百瓶,每次大早上来二楼的人都是来买辣酱的,都十瓶十瓶买,就怕买少了不够自家主人吃。 贺子丰见今儿格外寒冷,去了二楼,让他们做十个牛肉锅。放在食盒里,他要带走。 回去之后给县太爷一份。朱捕头一份。往监牢那边送了两份。剩下的六份儿被底下兄弟们瓜分了。 这么冷的冬天,吃着热乎乎的锅子,只觉得身上都暖暖呼呼的。 没一会儿整个衙门都能闻到锅子的香味,贺子丰在县里的人缘好,没用吩咐自己那个休息室就被烧的热乎乎了。 贺子丰躺在上面,他放下粮食那个心头大事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贺子丰是最早出去巡查的,派人过去接哨,现在站哨守城的人是最辛苦的。 站哨的虽说两个时辰一换,但是两个时辰套上最厚的棉裤,也有些扛不住,身体被冻的透透的。 贺子丰道:“快回去休息吧,厨子给你们熬了姜汤。” 小衙役脸冻得发红,道:“谢谢贺哥。”这段日子没少锻炼。把他们曾经奢靡颓废的劲儿磨的快没了,如今衙役们被老百姓拥戴。 这些小衙役经常接触县里的人,如今很有自豪感,这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就算给他们安排在辛苦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百般推脱。 县太爷这样的人都每日早起巡查,朱捕头也勤奋了起来。大家也不敢偷懒了。 贺子丰来这边转一转,接哨的人刚上岗,就道:“副捕头好像有一伙人骑着马过来。”冬季里大部分人都不出门,马蹄声变得清晰可见。 贺子丰一听,连忙蹬上城墙,定睛一看来的人还不少。 贺子丰来的晚。但周围的衙役有来的年头长的。一眼就看出道:“来的是邱大人。” 那可是县太爷的直属上官,是师爷的领路人。 贺子丰当即道:“立刻赶回县里通报县太爷和朱捕头!” “是。”身边的这个小衙役也很机灵。 贺子丰不知他们此次到来所为何事,也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城门,过了大概一刻钟,就看见邱大仁带着二十个佩刀的收下,骑马进城,道:“你们县太爷在什么地方?”说话趾高气昂。 贺子丰心里咯噔了一声,来者不善。 贺子丰道:“大人正在县衙,忙着处理一些事物。” 邱大人看了一眼贺子丰道:“瞧你面生的很。” 旁边人马上附和道:“你叫什么名字,速速报上来。” “在下贺子丰。”他有礼有节的说着。 这人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没听过。”压根就没下马,贺子丰在城门口稍微拖了一小会儿,县太爷跟朱捕头就赶来了道:“邱大人您怎么有工夫来这边了。县里的这些衙役很多都是新来的,外头天寒地冻的,还是来衙门里暖和一些。” 邱大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道:“好。”随后骑马往县衙里走去。 县太爷跟朱捕头坐着马车跟着走,临行前也把贺子丰叫上了。 一直到衙门口才下了马车。一群人鱼贯而入,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才进去,就道:“你可知罪?” 随后邱大人就坐在了上席。 他随行的人立刻过来就要抓住县太爷。贺子丰跟朱捕头在身边,自是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县太爷道:“邱大人,这……这是何意啊?” 邱大人看了一眼县太爷道:“今年雪灾,你既提前知道,为何早早的上报。给几个县城都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县太爷连忙叫冤,道:“大人,这事儿我刚刚知道,就给您和几位同僚写信了,信上说明了事情严重的程度。” 邱大人当初接到了县太爷的来信,但不以为然放在了一遍。谁知十月中旬就开始下雪,这雪就没停下过。粮价失控,冻死的,饿死的,卖儿卖女的,完全乱了套。连他吃粮都要高价买。 他立刻给朝廷写求救信,要他们发下赈灾粮。但朝廷赈灾大臣也不手软,拿了点陈粮,在这边又吃又喝的,招待赈灾大臣就花了五千多两银子,那些赈灾粮竟像是他花钱买来的似得。 死的人多,周围的牧民闹事儿。外加灾情耽误被对手弹劾让他心力交瘁。他是老官油子了,知道这会儿只需要推出来一个替罪羔羊,自可以解了眼下的困境。 其他的都是自己党派的。唯有县太爷不是,今儿是来给他定罪的。 邱大人既手机来找茬的,自是要一击必中,不会让他轻易逃脱。道:“雪灾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受到信的时候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不以为然。那离冬季还有一些时候。只觉得这人神叨叨的,没放在心上。 县太爷道:“是钦天监的人汇报给了皇上。那边有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邱大人的眼睛里有些意外之色,来之前忘了查县太爷的背景了。 之前寻思他能来这么个穷乡僻壤,也不是什么有后台的人。 但他居然还有钦天监的朋友,这倒有点出乎他的预料。虽说那边的人都是一些方士,再就是一些官场上的刺头,弄到那个地方让他们去研究天书去。 在钦天监里的人可是能见到皇上的。 邱大人道:“你把你县里的情况报一下。”只要他说不出,就给他个治理不严的帽子。 可是县太爷雪灾以来啥事儿都是亲力亲为,县里的几样举措修建城墙,控制粮价。组织扫雪队,官办豆腐坊,安置灾民,借给乡下粮食,扶持药铺,这一桩桩事他都能说出来。 邱大人一怔。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刚才说死亡人是多少?” 县太爷道:“无一人因雪灾伤亡。”本土百姓没有因为雪灾死一个人。今年特意警告过伢行,不许他们趁着灾情去买卖别人家的子女。 外来的灾民倒是死了几个,但他们来了之后就已经病入膏肓,没撑过几个时辰就不行了。后来的这些人,也都被照料的很好。 可以说,这些都是县太爷推动的,从上管控商户,从下大把的银子实实在在的往老百姓身上花。这些少爷衙役,也一直在干活儿,大家心里凝成一股绳,虽说日子过的艰难,但都活着。 邱大人一听都有些震惊了,其他几个县里受灾的人数多达一两万。要不是出这么大的窟窿也不会被上头问责! 邱大人没想到县太爷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更多的是不安。手里的人太能干,还不是他的人,这不衬托的他更加无能么。 不由分说道:“统统把人控制起来,软禁在屋里。谁也不准出去。” 县太爷一听脸色都变了,虽知道他们来势汹汹,但完全不讲道理还是第一次见。 县太爷道:“为何?” 邱大人道:“师爷死的蹊跷,经过多方查证,说你戕害同僚,为救灾清空县大库,谁知你是真的救灾还是往自己家里搬?”贪污受贿一旦被抹在别人身上,那可是洗不掉的烙印:“我要亲自调查一番。” 县太爷被他这无耻野蛮的判案样子给气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见他们还要反抗。邱大人来的二十个手下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拔剑。 邱大人特意带了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的。那亮晃晃的剑带着寒芒,看着就让人害怕。 邱大人大声呵斥道:“怎么,你们连上官的话都不听了,是想造反么?” 县太爷见对方一个帽子比一个帽子扣的大,他只好忍气吞声的跟贺子丰,朱捕头被关进一个房间里,另外一个房间里被关押的都是衙役。 朱捕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次邱大人是玩真的,既是把他们抓起来想要询一些错处,那还不容易,就算没有,他们也能“制造”出一些。 贺子丰对县太爷道:“大人,这次没事儿吧?” 县太爷道:“大意了。”他就想把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弄好。谁知周围结果县衙都快烂透了,不想解决问题,只想互相甩锅。 他没来得及准备,现在就算临时想打算也来不及了。 只能盼着自家的佣人和小厮发现不对,赶紧出来营救吧。 可惜他运气不太好,没一会儿,就听闻小厮跟下人来县衙找,结果自投罗网,被抓住也跟他们扔在一块了。 这下彻底跟外头断了联系。 县太爷对他们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之前无论是上报师爷的事情,还是上报雪灾,都没有人来查访,可能是早早的就把他们选中当替罪羊。 眼看就要过年了,邱大人不可能跟他们硬耗到过年,估计也就这几天处理的结果就出来了。眼下还需要想个办法才行。贺子丰对朱捕头道:“谢瑞可用。” 他们现在是出不去了,但谢瑞可是谢家的嫡子。他要是不在谢家必然会着急。这样他们就有了跟外头人通讯的机会。 朱捕头立刻就领会了贺子丰的意思,可是他们关押的是两个屋。屋子是挨着的,贺子丰随身喜欢携带一个银色的匕首,看着不起眼,隐藏在袖子里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 随后就看贺子丰在墙的缝隙那里用匕首开始挖洞,匕首很尖锐,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圆洞。 只有两根手指的宽度。但透过小洞已经能看到另一个房间的样子了。外头有人守着,不让他们出去。县太爷随后往窗户里递了一个纸条。 对方很快就接到了纸条,随后就听谢瑞说肚子疼,要出去看大夫。 现在可是邱大人“制造”认罪书的关键时刻,一个小衙役肚子疼算什么,就是死在屋里,也不会让他出去的。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口守卫的人,让他安静。 过了不到两刻钟,谢家果然派人来找。 在场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胆小如鼠的衙役谢瑞竟是谢家的嫡子,谢家跟龚家各站了县城生意界的半壁江山,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谢家来的这个人比较老道,只说他家少爷有拉肚子这个毛病,让送个大夫进来看护着也行。 手下们上报给邱大人,邱大人哼了一声道:“屁事儿真多。”不过看对方知趣封了二百两银子过来,道:“把大夫送进去就成,不许人出去。”他现在最重要的时刻,不能走漏了风声。 “是。”手下答应了。 第98章 大结局(中) 邱大人把人给控制住了,随后去县里开始翻东西,想找县太爷的罪证。但是翻了半天根本没找到什么能用的。 没一会儿手下过来。 邱大人道:“那些人都老实吧?”他下了死命令。要是衙役们有什么动静,可以直接把人给咔嚓了! 手下道:“很老实。那大夫看了一下就出去熬药了,全程我都在。” 邱大人冷哼了一声:“算他们识相,继续看管。” “是。”手下答应的很迅速,随后离开了。 邱大人的心腹道:“大人,没找出有用的东西。”这么干净的县太爷他都是第一次见。从进了城就察觉出不同来,这里路面干净,周围的烟筒里都带着青烟,街上一具尸体都没有。 跟其他县里一比,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一样。心腹觉得可惜,多少年才能出这么一个有赤子之心的基层官吏啊,偏偏对方不是自己人。 邱大人道:“今晚你给我想个办法!”他想要把人快速定罪,斩立决,到时候他直接监管这边。这里的功劳就都归他了,说不定不降反升呢。 心腹跟邱大人多年,一看邱大人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道:“那我在这边先祝愿大人心想事成!” 邱大人脸上带着一点轻松。 心腹继续道:“那这些衙役怎么办?”能跟着这样办实事县太爷的身边的,都是人才,不用调理直接就能上手了,非常难得。 邱大人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也是做事儿的老人了,这事儿还用我来教你么?” 心腹不敢,连连告罪,他已经知道邱大人的意思了。 对邱大人来讲,他是无所谓这些小喽啰,活着死了对他没什么影响,不过邱大人也知道戕害县太爷是多大的罪名,这事儿讲究的就是一个死无对证。要是露出去一点,回头被政敌给用上了,那倒霉的就变成他,他是不会让这种事儿出现的。 邱大人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包鹤顶红,这可是剧烈的毒药,只要下在饭食里,保证一包就能让他们都死掉! 邱大人那这包毒药交给了心腹。 心腹心里不落忍,但还是接过毒药,道:“那谢家的小公子,要不要放回去?我目测此人胆小如鼠,肯定坏不了您的大事儿。” 谢家可是县里的大商户,他要是遭到了牵连,总比其他人反应要大一些。 邱大人冷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小县城里的商户。还要本官处处谦让他们不成。若敢闹事儿一并处理了!”说完他还有点生气:“真是庙小妖风大。” 心腹皱起眉头,千里之提毁于蚁穴。这边管理的好,大家心之所至,反倒不像其他县里那么简单收复。 但邱大人一向自负,隐藏在心里的话他不敢说。 心腹退下去,要下毒了。可是刚出去,就听见外头一阵哄闹,他心中一跳。不知为何,自从来了县城虽然一切顺利,但他就是带着几分不安。 听到外头在闹,连忙唤了手下过去询问。 外头的声音越发大了。连屋里的邱大人都听到,不满的出来道:“何事喧哗?” 心腹了解完了情况道:“外头官办的管事儿要找县太爷。” 邱大人有些不满,道:“打发了就是了。” 心腹道:“不太好弄,大概有十多个人。非要进来见,不让还要硬闯。” 邱大人怒道:“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人!”他心里也有种不好的感觉,对方这是要闹事儿啊。 邱大人听到外头吵闹声音近了,索性直接出去。一看,怪不得手下拦不住人,足有十多个壮汉。他们一部分人看守县太爷等众人,一些人去翻找资料,只有四个看管县衙。面对这么多人,自是节节败退。 邱大人道:“我是他的上官,县衙不是菜市场,任由你们喧哗,念及你们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们。如果再敢喧哗,定要打你们的板子。”邱大人的官威很大。 在外头是很能唬人的。可是法不责众,来的人数多,老百姓一点不怕。 这些管事儿的都是从老百姓中提拔的,县太爷是他们的父母官。眼前这个人趾高气昂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邱大人只要自己身份亮出来一向无往不利,谁成想这次失算了。这些管事儿的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并没有对他恭恭敬敬的。反而敏锐道:“我们县太爷在哪里?” “对,你把县太爷藏哪儿去了。” “人呢,交出来。” 邱大人见他们一群泥腿子,还步步紧逼起来了。随便说了点唬人的话。 可这些人也不是被吓大的,就要管他要人。 邱大人来这边之后控制了重要的人物,却被几个屁民给逼住了。他虽然带了一些人手。但那些人手都各司其职,现在在他身边的人实在有限。 对抗不住这么多的人。这些□□头都有碗口粗,跟他们拼起命来绝对占不到便宜。 管事儿的七嘴八舌道:“是不是你把我们大人给抓起来了?” “为什么来到这边一个衙役都没见!” “对,你把人弄哪儿去了。”有机灵的人跑出去,当着大街就开始喊:“有个狗官把咱们大人给抓了。” 县里老百姓一听,这还了得。顿时从家门里跑出来声援此事。 没一会儿县里又源源不绝的来了人,这下可乱套了。 邱大人说什么,都被对方压过去,他们就一个想法,管邱大人要人。 县外头有马车路过此地,若是贺子丰在场一定认得,马车上的一人就是他分家时候跟老镇长一块来的典公子。另外一人身着一袭浅灰色衣裳,虽然这衣服看着平常,但仔细看过去,衣服都带着浅浅的银丝。 贵公子不用说话,就自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质:“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县城。” 典公子道:“是啊。”当初被送的那个黄豆猪蹄,时隔很久还想着呢。只是这次游学时间太久,路上又遭遇雪灾,他们一路往京城走,路过这个小县城的时候,就想起来了。想要寻访一下旧友,谁知这边的城门竟是开着的。 贵公子一进来,就觉得此处跟别地儿不太一样,这边的城墙都是新修建的。能抵御风雪。可是这城门竟大敞四开的,周围连个把守的都没有。 贵公子心里一紧,难倒是这边的城被破了。里面的人都死了? 灾荒年就容易出事儿,很多活不下去的流民会落草为寇,烧杀抢夺。 就在他俩心中一紧的时候,就看见了有不少人从家里往一个方向跑。 看他们穿的竟是统一制式的棉袄。保暖度,看着还不错。 他们连忙让随行的人拦住一个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过了一会儿小厮回来道:“听他们说,县太爷让坏官给抓起来了。他们要去营救县太爷!” 贵公子听着一愣。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事儿被他赶上了,道:“我们过去看一看。” 典公子最爱看热闹,道:“哎,这边的官员是谁?” 贵公子想了一下道:“邱树恩。”这人据说是首辅的人,别的不行,但有几分捞钱的本领。每年孝敬的都不少。 贵公子是京城出身,那些重要官员的下属都仔细的盘查了一下。 典公子道:“邱大人这次可是被弹劾的不轻啊。”居然还有工夫来县里作威作福,邱大人心很大嘛。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县周围已经人山人海了,老百姓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汇聚。 这俩公子哥混在人群最角落根本不起眼。 大伙儿都在高喊口号,要邱大人放人。 邱大人气的脸色都发白,他还是想简单了。以为这边轻易能控制,一天之内就能把认罪书写出来。谁成想这边老百姓心还挺齐的,不知从哪儿得到了风声,都跑来要人。 邱大人若说被上官管辖也就算了,被老百姓威胁,真的是奇耻大辱。 此刻骑虎难下,只好道:“大家安静,你们县令大人犯了事儿。你们不要闹,不然抓起来没你们好果子吃!” 底下的人一听,连忙道:“我们县太爷犯了什么事儿?” 邱大人道:“他挪用账户的银子。现在出了五千两的亏空。”随后道:“简直就是官员队伍中的败类。搜刮民脂民膏,不配为官。”他知道老百姓最恨什么样的官员。 谁知老百姓不买账,五千两这个数对大家来说是天文数字,道:“只要他缺银子,我们给凑。” “对,放人。” 随后就有妇人拔下头上的银簪,往里面扔。这下其他人像得了信号,扔项链,扔二环,扔铜钱,扔碎银子的,什么都有。 站在后面来的人不明白发生了啥事儿,问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复述了一遍。 就听后面的老妇人道:“狗官说县太爷贪污?”随后连忙跟身边的儿子道:“你去娘的妆奁里把小匣拿出来!” “娘,那是您的嫁妆啊。这么多年您都没动。”他儿子不敢苟同。 老妇人道:“要是没有县太爷,我们一家都得饿死,人死了,要银子什么用,快去。” 她儿子一看就是个大孝子,虽然不满他娘的做法,但还是回去了。 其他人也纷纷慷慨解囊。把银子往里头传送。有的多,有的少。 旁边的贵公子都看呆了。道:“县太爷当真值得你们这样?”他看出来,这些人就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老百姓。 老百姓赚钱难,一两一两的都是血汗钱。 被拉住的人,道:“我们县太爷削减炭火费,不让商行涨价,还给我们穷人找事儿做。可以领厚实的大棉袄,老百姓能吃的起两文钱的豆腐。县太爷做的好事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其他人要是犯了事儿,老百姓听了都得唾骂几声,可是提起县太爷和底下的衙役,谁不竖起大拇指,连那些六七十的老人平日里谈起的时候都说他们这么大年纪没见过这么好的官。 就见有马车过来:“呀,是谢家。” 过了一会儿谢家的人,叫管家递了五百两银子,都是崭新的,捐给县里。老百姓给的大部分都是铜钱,一千文才一两银子,要赞起五千两得多长时间。 要说城里有钱的,还得是大商户。 老百姓见状竟自发的鼓起掌来。 “谢家高义。” “啥也不说了,明儿我就去谢家杂货铺去买油。” “我也去。” 其他取钱的老百姓也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个糙汉子把自家钱匣子都拿来,一把一把扔。 就听前面哗啦啦落钱的声音,刺激的贵公子都有点热血沸腾。 过了一会儿道:“伢行来人了。” “我家主人命我奉上五百两白银。伢行跟大家和衷共济,共渡难关。”下人说着。随后打开钱匣,整整齐齐码的一排银元宝。 然后是商会会长。各路商人,镖局的人都出面了,其他人都是二百两,也有些小铺面拿五十两的。 大家一直在等龚家,龚家商行可是跟谢家齐名的。如今闹这么大,他肯定得到消息了,但一直没有来。 很快前面就摞成银子山了,后面还有老百姓拿了银子来。 大家都跟邱大人对峙,要钱他们出钱,但人必须放。 邱大人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得民心,反倒是不能把人给放出来。反正已经结仇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道:“这银子大家还是拿回去把。犯了朝廷的罪责,难道有钱就可以逍遥法外么?若是人人都这么做,岂不是有钱就可以豁免一切。” 老百姓道:“你想怎么样?” 邱大人冠冕堂皇道:“他必须为他犯下的罪责承担。”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丰跟陆捕头带着县太爷出现。后面跟着的是县里几十个衙役。看到邱大人面前堆积的钱山。 邱大人看见他们眼睛里却有怒意:“你们怎么出来了?” 贺子丰一向是能打,看着外头闹起来,就知道帮手来了,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立刻趁乱混出去,打倒了一人,其他人冲过来。另外那屋的衙役,听到动静也都跑出来。两三个人对付一个,邱大人带来的手下都被撂倒之后被捆起来。 县太爷道:“谢谢各位父老乡亲,我做的都是一个县令该做的事儿,你们能来,我很感动。”说完竟给在场所有的平民百姓鞠了一躬。 其他的老百姓立刻跪下来道:“大人。” 前面有人带领,后面也都依次跪下来了。成排山倒海之势。 县太爷道:“我问心无愧,没有贪污一文钱,也早早的告知其他县城可能会出现的雪灾。县城账面上的亏空,是因为建造城墙,还有就是大家穿的冬衣,个个工坊的银子,都是有账目可寻的。邱大人上来就是一顿扣帽子,不知是何原因?” 邱大人道:“巧舌如簧,县里的银子是国家的。你不经请示就撒出去,谁给你的权利,我是长官,来人,给我拿下,若是反抗杀无赦!” “谁敢?”人群中贵公子开口了。 所有人看过去,发现是个年轻男子,在场没一个人认识他。 邱大人气坏了,先是被老百姓胁迫,再被下属怼,现在连一个青年都敢甩他的脸色了。邱大人急于杀鸡儆猴,见贵公子开了口,冷笑了一声:“好大的狗胆,去,把这个人逮回来。我要亲自诛杀此人!” 第99章 大结局(下) 贺子丰在人群中看到典公子,典公子气定神闲,一点没把眼前的困境当回事儿。 贺子丰眉毛一挑,也打算看看热闹。 邱大人在旁气疯了,直接叫人捉拿,谁成想他的人三下两下就被撂倒了。 贵公子身边的人好像是练家子,没见他怎么动弹,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收拾出来了。 邱大人在老百姓的面前接二连三丢脸,气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你们……你们都是想造反不成?” 贵公子道:“邱大人,你好大的官威。”他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是怒极了才说这话的。 县太爷道:“大人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邱大人猛然的回过头看着县太爷:“你少在这边装好人,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典公子对邱大人道:“就是你的主子首辅大人也不敢当着我们家公子面前撒野,你算个什么东西?”他的语气带了一点幸灾乐祸。 邱大人听过这话之后先是一阵恼怒,但很快回过神,眼睛里充满不敢置信。 今儿是把他气糊涂了,一直也没有心思注意其他人。一直到他们说话,才看过去,邱大人并不认识这俩人,但见他们一身的贵气,口气中还带了点狂妄。 一时间惊疑不定,这只是个偏远的县城,该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贵人吧?心虚道:“你们?”语气有些犹疑,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习惯性的去找心腹! 谁知心腹没在身边,他的几个手下也都被撂倒了,躺在地上哀嚎。 邱大人定了定神,眼见面前的金银,内侧的老百姓,外侧的大商户。还有那不知名的贵公子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竟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邱大人脸色由红转白的。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头人衙役上报:“大人,从这厮身上找到了很多鹤顶红。” 这句话全县哗然,他们之前遭受过雌雄双煞的毒药攻势,对这些东西厌恶非常。如今从邱大人手下的身上翻出这么烈性的毒药,想想都知道这些毒药是干嘛的。 县太爷一听,顿时恼怒:“升堂,仔细审理此事。” 邱大人一见心腹被人抓住了,又急又气道:“你敢动我的人,这是以下犯上。” 县太爷连连被邱大人冒犯,他的好脾气也消失的七七八八了,道:“大人,在我的辖区之内,有人携带巨量毒物,严重危害了我们县城的安全。审查是我分内之事,奉劝邱大人不要沾染此事!” 县太爷这话十分不客气。 贺子丰最先反应过来,直接把邱大人有些瘫软的心腹给控制起来,带到了县衙之中。 老百姓本来就讨厌这个外地来的邱大人,道:“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就是。” “鹤顶红我听过,那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是想杀人啊!” 邱大人还没处理完贵公子冒犯他的事儿呢,随后见自己的心腹又被抓了,活生生的体验了一把腹背受敌的感觉。 邱大人跟着去了县衙,拿出了自己的官银和官牌,有他在,县太爷也得忍让一步,这是要保手下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老百姓不管这些,议论纷纷。 眼看又闹入僵局,贵公子跟随从说了几句话,随后这个随从找到县太爷表明了身份。 旁边的邱大人站的位置不远,也能听到几句,瞬间眼睛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想去人群中寻找此人,可是哪儿还能看的到人呢。 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有如此尊贵的身份。早知如此就不会那么说了。眼下可如何是好? 他担忧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顾不上把心腹捞出来,立刻出去找人。 邱大人一走,没人保心腹了,周围都是一些义愤填膺的老百姓,口口声声要县太爷为民做主,处死此人! 心腹从入县就觉得不对,如今还得罪了贵人。心腹哪还能死扛罪责,还没等县太爷打板子呢,他就招了:“大人,我有话要坦白!” 县太爷道:“说……” 心腹就把邱大人来这边的目的,想要怎么做,巨细无遗的说了出来。 衙门这边被围的水泄不通,不光是有县里的官员和衙役,周围还有老百姓。听到心腹把所有的事情合盘脱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 邱大人并不知道跟他多年且忠心耿耿的心腹已经叛变,还在找贵公子呢。 县里不大,贵公子跟典公子他们也是初来乍到,很快就被邱大人找到人了。 贵公子不愧是身份了得,此刻正在县衙后面,县太爷的屋里休息呢。随手翻看的正是县太爷的账本,果真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录在册,在县衙竟像是出入他们后花园一样的悠闲自在。 邱大人找到人之后,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三……”他本想说出对方的真实身份,谁料却被打断了! “欸?”典公子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邱大人一听旁边有人提点,也顾不上被打断的恼怒,道:“三公子。这……这……是个误会。”他自己说这话都有些心虚。 贵公子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今年会有雪灾,为何提前不预防,手下的多个地方伤亡惨重。不但不去亡羊补牢,还动起了歪脑筋,刚才全县的百姓你也看见了。想动他们县太爷,他们不答应!” 贵公子第一次看见有老百姓这么爱戴地方官员。 官场污浊,结党营私,官官相护这事儿层出不穷,他自小见得多了十分厌恶。如今可算看到个清流,却差点被这个芝麻大的邱大人拿腔作调想要把人给悄无声息的灭口,他心里震怒。 邱大人此刻完全没有之前嚣张的气焰了,把你贵公子轻飘飘的两句话,额头上的汗都掉下来了。吭哧吭哧道:“这……” 贵公子砰的一下用手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响。 邱大人哆嗦了一下。 贵公子道:“你可知罪?” 邱大人当然不能认罪,此刻百般狡辩,说自己是受了一些人的迷惑。冤枉了县太爷,但已经知道错了,希望贵公子法外开恩。 就在这个时候,贺子丰敲门,随后递过来一个状纸。道:“大人,这是刚刚审理出来他门客的口供。” 贵公子一听,立刻叫人呈上来。一目三行的看完,随后冷笑了一声道:“来人,搜查他身上,看他还有没有鹤顶红!” 贵公子的手下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不是邱大人能抵抗的了。很快就从他身上搜出一包鹤顶红道:“公子找到了。” 贵公子立刻把状纸扔给邱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邱大人捡起一看,身体麻了半边。 贵公子也不跟他多言道:“把人带走。”这些人立刻堵上嘴,把邱大人装进马车里。道:“我还有事儿,他的手下,你们自行处理。”这种官场蛀虫,一日不除,怕会坑害更多人。 随后贵公子就要离开这里。 典公子跟贺子丰点了点头,就算见过礼了。道:“哎,咱不留下吃一顿啊……”他们这边地势偏远,这要是离开了,再想来就费劲了! 贵公子哪儿还有欣赏的心情,道:“不了。” 贺子丰恭送他们离开,那贵公子多看了贺子丰一眼,只觉得这小地方竟有这样的福气,既有县太爷那样为民着想的青天老爷,还有贺子丰这样有眼色能办理事的捕头,才一个照面就对贺子丰影响深刻。 但多的话一句没说,他就离开了这里了。 贺子丰把贵公子离开的事情悄悄的告诉了县太爷。 县太爷领会了意思,处理起事情就得心应手了。这个邱大人的心腹打二十板子,流放三千里。其他那些为虎作伥的手下,全被压到矿区那边挖矿去。那可是军队负责的,邱大人的手下都有一身的力气,要是不干点事儿,倒是白瞎了。 老百姓看见县太爷把那狗官的爪牙都给处理了,高兴的不得了。 县太爷对这些老百姓也有很深的感激,在老百姓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狗官几句话,他们就出来要营救他。甚至短时间内就凑了好几千两银子。让他如何来回报老百姓的一片心。 县太爷道:“大家把银子拿回去吧。” “留着县里花吧。” “我们还有呢。” 这些老百姓没几个识字的,可是心不盲,知道那些官是为他们好的。 官爱民,民爱官! 县太爷道:“各位父老乡亲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银子我会清点出来,想一个办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好。”老百姓捧场的说着。 县太爷眼看外头又飘轻雪了,瞧着人群中还有几个穿单衣呢,道:“大家辛苦了,回去吧。明儿县里炖猪肉,分放给全城的百姓。”县里还有些存货。 能吃到县太爷赏的猪肉,大伙儿又兴奋来。 第二日县里贴出告示,盘点出大家捐出的银子,一共五千零二十两。县太爷说,要办一所寒门学子的书院,造福那些想读书的人,届时匾额上会写,此乃全县百姓捐赠的书院。 读书人在老百姓心中分量很重,将来读好了书,就能为官做宰了。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县都沸腾了,都盼着早点开学,哪怕能识几个大字也是好的。 而且有这种县太爷当榜样,有老百姓哺育出来的书院,若能考出去,将来肯定会是个好官。 县里热热闹闹的。没城想,自己能跟书院扯上关系。第二天更是全县发炖猪肉,还没过年呢,处处就洋溢着热烈的气氛! 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贺子丰才回村,县里虽然远,但这么传奇的事儿,大家都想知道,看见贺子丰就问当时的情况。 贺子丰就把之前县里发生的事儿跟他们讲了一遍。他们听的一愣一愣的。 “真是没想到。” “太危险了。” 村里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他们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可怕。贺子丰可是亲身经历啊。真是从生死那边走一遭。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啊!” 大伙儿还要追着贺子丰问细节,被六子村长打住了,道:“行了,人家好不容易回村里,你们可别缠着了。” 大家这才放人。 贺子丰一回村,就有相熟的人跟秋玉说了,等他到家,饭菜都已经在锅里了。 “爹爹。”小贺然跑过来,被贺子丰抱了过来道:“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有没有听话?” “有。”然然用清脆的童音回答着。 贺子丰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然然身体直往后缩。 随后抱着孩子回了屋,方氏道:“给你做了两双鞋。你待会儿试试合不合脚。” “谢谢娘,我就费鞋。”贺子丰一说,方氏高兴的不行,道:“你去看看秋玉吧,这些天他一直想你。” 贺子丰把怀里的儿子放了下来,方氏拉着然然在一旁画写样子。他一人去厨房了,就看见秋玉忙碌的背影。 贺子丰从后面抱住秋玉,侧脸亲了亲。秋玉知道是他也不躲避。只是道:“回来啦?” 贺子丰道:“嗯,想我么?” 秋玉口是心非道:“不想。” 贺子丰把人扳过来,手指轻轻的摩挲秋玉的脸颊,眼神里有浓浓的神情:“我想你了。” 秋玉一怔,随后瞧着周围没人,主动亲了亲贺子丰的嘴角。眉眼一弯像是偷腥的鱼。 贺子丰哪儿受得住这样的撩拨,立刻吻了上去,秋玉担心会有人来,有几分担心。 贺子丰察觉到了,顿时吻的更深了,秋玉想不专心都不行。 外头风雪交加,屋内热情缠绵。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打赏,订阅,评论鼓励,这本书完结了。还有六章番外,番外日更。 这篇文完结,我们下篇文见咯! 安利一下我的主攻预收文《我娶了杀神小将军》求收藏。 京城大事件,纨绔世子爷沈阔,居然娶了苏家会行军打仗的哥儿。 世子爷是公主的嫡子性格顽劣,苏小将军能空手夺白刃,十几岁独自策马取敌人首级。 他们成亲,京城老百姓都等着看热闹呢。 听闻世子爷成婚那日就骨折了,没多久传来苏小将军有孕,不由得感慨,这一局还是世子爷勇。 外头议论纷纷,连说书的都编了七八段。 小世子极厌恶苏小将军,可突然有一天世子爷变了样,护起苏小将军了。 他们哪儿知道,沈阔重生了呢。看着昔日共度白首的爱人,此刻像是没安全感的小猎豹。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纨绔护短醋王攻x外硬内软受。 第100章 番外一:小两口的日常 贺子丰忙碌了这么久,可算能在过年的时候歇歇了。屋里烧的很暖和,他懒床,也不让秋玉起来。 秋玉是个勤快人,干惯了活儿的,空躺在床上有些不自在。 贺子丰咬他耳朵,道:“昨晚上我都把粥熬好了,随便热一热就能吃。”如此一来,把秋玉借口要做早餐的路给堵死。 贺子丰把秋玉拉到怀里道:“陪我躺一会儿。”虽然话里带着征求,但行动很霸道,手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腰。 秋玉别过脸,不去看贺子丰眼睛。但是裸露在外的脖颈看着白皙,一看就很好咬。 贺子丰是个敢想敢做的人,用牙齿轻轻的啃咬。弄的秋玉眼里都透着水光。道:“别玩了,一会儿然然过来了。” 自从贺子丰这些日子休假在家,秋玉真的是爱恨交加,俩人许久未见了,自是一番干柴烈火。但贺子丰这把火也烧的太旺了,弄的他根本无还击之力,现在都有点怕了。 秋玉这人性子好,平常惯的贺子丰胡闹个没完。 贺子丰正食髓知味的时候,道:“我不干什么,就是抱抱。” 秋玉才不信他这鬼话,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只可惜秋玉浑身都是痒痒肉,被这么一碰笑了起来。贺子丰变本加厉,秋玉只好讨饶。 贺子丰跟心上人这样玩耍,直接亲了上去,他的嘴唇干净温润,只是亲他一下,都很上瘾。 过了好一会儿,才结束这个香甜的吻,贺子丰放开他。秋玉人已经瘫软在怀里,想起身都没了力气。 没一会儿就听外头哒哒哒的声音跑来,不用说也知道是他们家的魔星来了。 秋玉拉紧了衣裳,躲在了被子里。 就听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个小脑袋歪了半颗进来。 贺子丰轻轻的招了招手,小贺然才跑过来。贺子丰一看,小家伙棉袄的扣子都没系,里面就一个就寝的小衣,就跑来了。 “爹爹。”小贺然攀爬着就上来了,灵巧的像个小皮猴。 小崽子现在被贺子丰勒令禁止,让他独自在自己的房间睡,可是每天一大早就会跑过来蹭两个爹爹床上点热乎气儿。 果然然然一进来,就把外头披的棉袄一脱。呲溜一下钻进了被窝找秋玉贴贴去了。 贺子丰也拿这个宝贝疙瘩没办法,直接给小崽子拎出来,小家伙的手和脚都贴在秋玉的身上。 贺子丰道:“你都五岁了还天天要抱,等你们开学,夫子知道了肯定笑话你。” 然然眨了眨眼睛道:“爹爹不要说。”小孩子的想法倒是很单纯,只要不说,对方就不知道。 贺子丰道:“臭小子。”本来还想跟他小爹爹亲密交流一番,被这小崽子一搅合,啥想法也不可能有了。 就看小家伙钻进秋玉的怀里,抱着秋玉。 秋玉也拿这个亲生儿子没有办法。轻轻的拍一拍小家伙。 小贺然这家伙发嗲,明明也不困,就要被哄着,时不时还偷偷亲一下秋玉,一点不把自己当五岁的大孩子看,还当自己是小宝宝呢。 贺子丰起身换了一身的衣裳,道:“我去把面和上,带会儿蒸包子吧。”他这次休假,还从县衙里分了一捆水芹菜。冬季想吃这个可不容易。都是土炕上培育出来的。在外头一百文一斤呢。 冬季的蔬菜可是个稀罕货。要是清炒浪费了这么昂贵的食材。 正好上次镖局押送牛羊肉,他挑好的留了一块。正好可以剁碎了包包子。 贺子丰刚一出去,就看着方氏正在小厨房呢。 贺子丰道:“娘,你这么不去屋里呢。”方氏白日喜欢跟秋玉他们在一块,也能跟小孙孙玩。不过贺子丰回来了,知道他们两口子要在一块,她不往跟前凑。这些日子就鼓捣起米糕来了。还真别说,蒸出来的米糕软糯香甜,味道十分可口。 方氏道:“我喜欢在这边。”这边一直烧着火,暖和。 贺子丰道:“娘,我要做牛肉水芹的包子。”这个肉包子味道很香,而且老大一个吃着也很过瘾。沾一点香醋更绝,现在天气凉,可以多蒸几屉,想吃随时热,根本不会坏。 贺子丰以前摆摊的时候和面一绝。这个需要点力气,这样揉出来的面才劲道。 方氏在旁边帮着摘摘菜。但剁馅这种力气活儿也不用他。 贺子丰是个利落的人,不用人帮忙他都能弄个七七八八。 方氏看着贺子丰道:“子丰,我跟你爹分开,你恨不恨我?”这话从她回家的时候她就想说。但是她说不出口。她也知道自从她走后,儿子过的可怜。 有娘跟没娘的孩子不一样。 虽说贺子丰有了如今的成就,想想都知道多艰难。 贺子丰道:“不恨。”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爹那种人根本不配有媳妇。道:“只是我那会儿太小了,没有办法保护您。” 贺子丰从来没见过方氏哭。但贺子丰一句话刚落,方氏的眼泪突突的往外头冒,这么多年收的痛苦和难过,在这一刻好像得到了谅解。 贺子丰看着他娘道:“您老回来了,以后就等着享清福,秋玉也没有自己的爹娘了。我们一起孝顺您。还有然然也喜欢您。不过麦芽糖那玩意还是少给孩子吃。吃多了牙齿会坏掉。” 平日里贺子丰跟秋玉都不买。但方氏偷偷的给他买。小家伙跟他奶奶亲的不得了。 方氏擦了擦眼睛,道:“我这命不错,跟着儿子的享福!” 贺子丰安慰道:“娘,有您在,是我们的福气。”他跟秋玉都是父母缘浅的人,家里没个主事儿的长辈,如今方氏在,心里就像有个主心骨。 方氏被儿子安慰的,心里又酸又暖。 贺子丰调了馅儿,没一会儿就把包子包好了。随后上锅里蒸去。 等把东西弄的七七八八,秋玉才过来。在小厨房依稀能听到儿子读书的声音。 秋玉用立领遮住昨儿贺子丰啃咬的印子,但是边缘处还是能见到一点点的红痕:“娘,早啊。” 秋玉见方氏也在这,脸一红,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床上躲懒呢。 方氏见秋玉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我纳鞋底去。听着然然读书的声音,纳鞋底都更有劲儿。”说完走了。小厨房里只有秋玉跟贺子丰俩人。 贺子丰搂着秋玉道:“玉儿。”说完去咬他耳朵。 秋玉道:“别闹。”半天憋了一个:“你要再这样,我要咬你了。” 听的贺子丰噗嗤一乐,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爱不够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