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被我爹嬴政曝光了》 第1章 根在哪里 公元前223年,秦横扫六国,在即将消灭六国最后力量,楚国残部时,国内突生大变。 秦国丞相昌平君叛变,俘虏秦长公子嬴瑜逃往楚国,胁迫秦王。 终,国破家亡,长公子嬴瑜死于战乱。 其母夏玉房得知消息,一病不起,三个月后郁郁而终。 …… 转眼间,五年过去。 这一天,咸阳城内浓烟四起,到处都是燃烧的书简。 “你们听说了吗,这扶苏公子被皇帝陛下发配上郡修长城去了!” “哎,这谁不知道啊。始皇帝最近脾气是越来越暴虐了,杀儒生,坑方士,焚烧列国史书,谁劝解杀谁,连公子扶苏说话都没用了。” “嘘,你小声一点,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呢!” 夏青行走在街道上,四处都能听见类似的声音。 可他脸上却浮现一抹冷笑。 若没有秦始皇的一统天下,年年战乱,哪一年不战死个几十万人? 如今局势与战时相比,已经好上千百倍不止。 至于什么苛捐杂税,移民戍边,这些士人上下嘴唇一碰,直接成为罪恶。 殊不知,没有移民戍边,边境重镇失守,北边的胡人,西边的匈奴轻而易举就能入主中原不说。 就连刚打下来的百越,也能说反就反,届时天下大乱,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 如今边境吃紧,一边要照顾移民戍边的人,一边要建长城形成万里战线,修驰道,方便天下运输,打破匈奴游击的优势,哪一样不需要钱? 内地的人只知道自己的苦,何曾考虑过边境的人,考虑过前线的人? 在夏青看来,如今大秦能维持这样的局面已实属不易,不加重赋税就算了,还想着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赋,真是找死而不自知。 冷笑中,夏青摇了摇头,懒得理会这些自以为是,实则目光短浅之辈。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还有一些肉,转身走进一处巷子深处。 那里是他的家,是经历了四年苦楚,去年才得遇贵人安置的家业。 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前世,他乃是一个医生,奈何一次国外医学探讨会回来时惨遭海难。 醒来后他却发现自己重生在一个十三岁的孩童身上,被楚军绑架当做人质。 幸逢秦军伏击,楚军大乱之下,他才有机会偷了套楚军的战甲准备找机会偷偷逃离。 没曾想秦军战胜后,他被当做童子军给俘虏了,直接送去做苦力。 这些年,长城他去过,驰道他修过,甚至于骊山皇陵他也参与了修建。 身边的人不是冻死饿死就是活生生累死。 眼看他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个面容威严,身材孔武的中年人下巡皇陵。 那人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嘀咕着什么像,实在是太像了之类的话。 对他一番考校后便把他带出骊山皇陵,安置在咸阳城内。 那人便是秦关,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捞出的贵人,咸阳城里当差的大人。 对此,夏青当然毫不怀疑,若不是咸阳城的大官,怎能从皇陵苦吏中提人,还安排得这般好? “吱呀!” 一声轻响,院子的门从外面推开,夏青刚回来,就看见秦大哥顶着两个黑眼圈,眉头轻皱,一脸苦涩的喝着闷酒。 “秦大哥,你怎么喝这么多?” “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夏青心中一惊,急忙迎接上去,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案上,一把按住酒盏。 “夏青,你说要是你身边的人都不理解你,甚至于你的儿子都在质疑你,你会如何?” 秦关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似无意的问道。 夏青心中一动,莫非是家中出事了? “秦大哥,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地位不一样,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一样,秦大哥身居高位,目光长远,所行之事何须他人认可?” “更何况始皇帝还有被公子扶苏质疑的时候,咱这小家难道还能比国家大事难料理?” 夏青摆摆手,一脸安慰,却没留意到,面前的男人眼神骤然一凝。 “哦,提起公子扶苏,我倒是想看看,你对于此番始皇帝贬其上郡之事有何看法?” 秦关眼神凌厉,声音低沉道。 夏青一怔,这秦大哥怎么还对这事上心了? 不过想想,官家之人,对朝局之事上心倒也无可厚非。 既然秦大哥想听,那就聊聊呗。 “对于此事,依我的看法,陛下倒是良苦用心了。公子扶苏从小身处宫中,虽有仁爱之心,却不知真正的世间疾苦。而陛下从小为质,经历过太多,才能将目光放在社稷根本之上。” “此番去上郡,让公子扶苏真正的了解世间疾苦,公子才能明白天下需要什么。” 夏青微微摇头,暗自叹息道。 秦始皇,在历史上就是暴君的代名词,曾经夏青也这么认为。 直到他真正的经历这个时代,才知道秦始皇的不容易。 秦始皇死得早,扶苏死的蠢,而那胡亥,本就不被重视,连被培养的机会都没有,断送江山也是死得不冤! 秦关的眼神一阵明亮。 终究,这世间还是有人认可始皇帝的做法的? 这是一个明白人! 秦关心中暗自想着,莫名有些兴奋。 “夏青,你的见解倒是独特,这番话说出去,怕是得让天下士子千夫所指啊!” “话说夏青,来咸阳也一年多了,你就没点其他志向,例如当官,为民请命之类的?” 突然,秦关话锋一转,盯着夏青道。 “哈哈哈,秦大哥说笑了,我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连根都没有的人,何谈抱负?” 夏青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他穿越过来,虽然占据了人家的身体,但却没有继承前身的记忆,说起来也是相当的蛋疼。 “哦,此话从何说起?” “为何说连自己都不认识,连根都没有?” 秦关一愣,这倒是他第一次问夏青的身世。 “当年我记忆全失,一醒来就在楚营做人质。后来虽乘乱穿着楚军的军服逃了出来,却被咱大秦的将士当做俘虏,发配劳役。” “可惜,当年一战过去这么多年,我也找不到人询问我的身世了!” 夏青叹息一声,提起这事就不免哀愁。这些年,因为此事,他吃的苦可真是太大了。 “什么,楚营人质?” “你在楚国当过人质?是哪一年?”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响起。 夏青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只见秦关目光宛如刀锋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 好凌厉霸道的眼神! 第2章 惊喜交加 “秦大哥何故如此惊讶?” “算算是时间,差不多五年前吧!” 白琰有些好奇秦关的举动,但还是开口说道。 只见秦关眼瞳骤然紧缩,浑身一颤,随后宛如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 “五年前,楚营人质?” 秦关在喃喃自语,让夏青不禁一脸错愕,这有什么问题吗? 却不知,此时的秦关,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夏青,脑海中无数思绪不断划过。 五年前,秦楚交战,昌平君叛乱,回楚国登基称王。 临走前带走自己的儿子,大秦长公子嬴瑜。 那一战爆发的太快,快到连他这个王都来不及阻止。 自己最喜爱的儿子死了,没几个月,最爱的女人也郁郁而终。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面前此人年纪与瑜儿相仿,长得又是一般,竟还是楚营为质之人? 世上真有这般巧合之事? 秦关从来没有这般震撼过。 因为这天下都是他的! 他是大秦始皇帝,嬴政! 可是这一刻,他震动了,脑海中仿佛万吨炸药在接连不断的爆炸一般,让他眼前一阵眩晕。 一股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但紧接着,又是无尽的恐惧袭来。 他好期望这是真的,又好期望是假的。 如果他真的是瑜儿,那该多好? 可如果他是瑜儿,又该怎么办? 无论当年他再怎么看重嬴瑜,甚至十几岁就开始让嬴瑜跟着自己学习批阅奏折,处理朝政,完全把嬴瑜当成接班人培养。 可是随着五年前嬴瑜死讯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公子扶苏。 作为王室唯一能在才学上与公子瑜相比的公子扶苏,在公子瑜死后,其他公子难成大事,再加上母家也是身份尊贵,基本上就成了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这些年,满朝文武的关系投资,几乎都放在扶苏身上,扶苏也没让大家失望,积累多年的声望,俨然替代了当年的公子瑜。 这个时候,嬴瑜突然跳出来,谁能接受得了这意外之人? 这要是真的嬴瑜回来,在这朝局之下,他还能站稳脚跟吗? 怕是连活命都难吧? 无数念头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嬴政的心,乱了! 他双手撑着桌案,久久不曾言语。 “秦大哥,秦大哥!” 夏青伸手推了推嬴政,低声叫道。 “啊!” 嬴政回过神来,茫然的看向夏青。 “怎么了?” 夏青一脸疑惑,怎么今天的秦大哥,心事这么重,难道家里的事很大,大到连他都处理不过来了? “没事没事!” 嬴政摆摆手,突然站起身来,长声道:“瞧这天都暗了,我也该回去了。这家中麻烦事一堆,公事也处理不尽,我还得回去处理呢。今日就不陪你了!” 说着,嬴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夏青一怔,不由有些担心。 “秦大哥,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 突然,夏青上前叫道。 “呵呵呵,不必了,如今朝局动荡,没事你少在外面走。这天下是越来越乱了,真要有什么事情是你帮得上忙的,我自然会找你!” 嬴政回头,看着夏青一脸关切,止不住心中一暖。 交代一番,嬴政走了,只留下夏青一人静静的站在院落中。 走出胡同,嬴政身后,一道道影子般的身影突然出现,闪烁之间,围拢在嬴政周围,一言不发。 “回宫!” 嬴政大袖一挥,这一刻,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无尽威严。 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嬴政翻身上车,很快便消失在了寂静的胡同外。 “看来这朝局动荡是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连秦大哥也越来越愁了!” “呵呵,真要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再来找我,这意思是,我连帮忙的资格都没有吗?” 院子中,夏青关上院门,坐到之前嬴政坐的位置上,摇头苦笑一声,不免感叹。 也是,自己如今算个什么东西? 也就是依靠着别人,才勉强摆脱囚徒劳役的身份,甚至连一口吃的,一口喝的,还有这房子都是别人给的。 这样躺平,如蛀虫般的生活,自己还要过多久? 想着,夏青伸手入怀,掏出一块怪异的令牌。 说是令牌,更像是一块令箭。 上面没有任何的信息,但去年秦大哥把令箭交给他的时候却告诉过他,以后再服劳役的时候,亮出这块令牌便可免除。 夏青不知道秦大哥有多大的权利,但这块令牌对现在的夏青来说就是一块免死金牌! 毕竟送去服徭役,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或许,这东西还值一些钱吧!” 突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夏青脑海中。 如他这般人,没有士人身份,想要入朝为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权利他没希望,可要是凑点钱,做点生意,一旦做大做强,说不定就能帮得上秦大哥的忙。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顿时一发而不可收拾。 …… 次日,清晨,夏青来到咸阳城内,太医府外。 太医夏无且,当朝国舅,赵地人氏,曾有一儿一女。 女儿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阿房女,夏玉房。 这些年,儿子死了,女儿死了,外孙也死了,只留下一个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的孙子,夏年。 如今大秦征收徭役越来越厉害,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庶民百姓,除非有爵位抵消,否则谁都逃不掉服役的下场。 可这服役就等于生死两难,这夏无且只剩下唯一血脉孙儿,岂能舍得? 而且那夏年也是哭死哭活,说不去就不去,闹得整个咸阳城都知道了。 这事不仅夏无且头疼,就连找始皇帝,好像也是两难。 这服役之事,本就不得徇私,今日一旦开了后门,那还了得? 而今日,夏青来太医府,就是要做这门生意。 站了良久,夏青朝着太医府走去。 恰巧此时,太医府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刚走出门口,顿时看到迎面走来的夏青。 下一刻,那人便如见鬼一般,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接呆立在原地! 第3章 夏无且 抬手,男子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神看向夏青。 是他! 再抬手,再揉眼睛,再看去,人还是那个人! 再三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男子眼瞳骤热紧缩,猛地转身,小腿肚子颤抖着便向府邸中跑去! “老爷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男子大声叫唤着,一路跑到后院。 来到一个老者面前,双手抓住老者的肩膀就是一阵摇晃。 “停停停……” 老人一脸头疼,连忙呵斥:“见鬼了你?” 男子连忙停下,一张脸惊疑的点头:“是啊,老爷子,见鬼了!” 老人一怔,看着自己这个孙子。 又整什么幺蛾子?莫非是为了避免服徭役,装疯卖傻? “臭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人一脸恨铁不成钢,怎么这小子就跟他爹一样,动不动就搞这些幺蛾子? 要是能学他姑姑与表弟一般稳重,该有多好? “爷爷,我认真的,真见鬼了!” “你知道我刚才出去看到什么了?” “嬴瑜,嬴瑜啊!” “我看到嬴瑜那小子了!虽然他长大了不少,可我敢保证那就是他啊!” “他没死,他还好好的活着!” 夏年一脸焦急,说话间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惊喜。 老人一脸迷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夏年的额头。 这小子也没发烧啊,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当年没有亲眼所见自己那外孙儿的尸首,但那是因为被战乱波及,万马践踏,早就看不出人样了。 可即便如此,身上的衣物,一些细碎的东西,也足以证明身份,自己那孙儿就是死在楚营中,怎么会活着? “好了,你就别胡言乱语了,皇帝陛下那里已经答应,会给你在前面安排一个职位,稍微轻松一点,你别想着逃避了!” 一声低斥,老人还在以为夏年胡说八道。 “哎呀,老爷子,你咋就不信呢?走,我领你看看去!” 夏年一脸焦急,拉着老人就要走。 却在这时,一个家仆来报。 “报,启禀老爷,外面有一男子,说有办法解决公子之事,还请老爷召见!” 老人一愣,夏年也是脚下一顿。 “真的?” 下一刻,夏年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什么嬴瑜之事了,他只知道,目前自己面临的才是天大的事! “快……快请进来!” 夏年一脸振奋。 那家仆闻言,拱手应诺一声,立即转身离去。 老人无奈的看向自己孙子,这事连始皇帝都没有办法,别人能有啥办法?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一个青年男子在家仆的带领下走来,还没走近,一旁的夏年又跳了起来。 “爷爷,你看,是嬴瑜,是那小子!” 老人一怔,这小子还胡说八道! 可是,当他抬头看去时,整个人顿时就傻住了。 “瑜儿,真是自己那外孙瑜儿?” “不对不对,不可能的,瑜儿早就死了,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无数念头瞬间在老人脑中闪烁,他抬手给了夏年一巴掌:“你给我闭嘴,没我的同意,不许开口说话!” 夏年一阵吃痛,不免缩了缩脖子,乖乖的站在一旁。 这时,那家仆上前绍道:“阁下,这便是我家老爷!” 夏青闻言,看着面前这一脸古怪望着自己的老人,拱手笑道:“在下夏青,拜见老太医!” 老人没有理会夏青,而是缓缓闭上眼睛,鼻子不断的蠕动着,似乎是在空气中呼吸着什么东西。 “恩?” 骤然间,老人身躯一僵! “是百草丸的味道!” 猛地,老人睁开双目,死死盯着夏青。 如果别的东西可以仿造,容貌可以类似,那这百草丸的味道如何仿制? “对了,还有那个地方!” 似乎又想到什么,老者心中莫名一紧,一种极度恐惧而又期盼的感觉涌上心头。 真是他吗? 要不要再做最后的确认? 万一真的是,此事传出去是好是坏,后果会怎么样? 不行,必须先确认,再禀明陛下,看陛下的意思。 否则,若无陛下首肯保护,自己这外孙怕是回来也活不久了! 无数念头,如潮水般不断在老人脑海中划过。 沉吟片刻,老人突然眼神一凝,呵斥道:“大胆小儿,连始皇帝陛下都没有办法的事,你竟敢信口雌黄!” “来人呐,拖出去,衣服扒了,杖刑十棍,打出府去,以儆效尤!” 夏青一惊,啥玩意? 自己是来献计帮忙的,这话还没开说呢,直接就动手了? 不是说这夏无且和蔼可亲吗? 这叫和蔼可亲? “老太医,我……” 夏青连忙叫道。 但话还没说完,不远已有三四个大汉已经上前,拖着他便朝着外面走去。 很快,一阵惨叫声传来。 一刻钟后,夏青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被扔出太医府。 他捡起身上的衣服,吃痛的咬牙切齿,把衣服一点点套上。 好疼,真的好疼,这是皮开肉绽,往死里打啊! 都说太医夏无且待人和善,看来依旧逃不掉官僚毛病,根本不把人当人! “爷爷,你平时不都说要待人好一点嘛!对方就算不是嬴瑜,你也没必要一上来就打啊,这太不像你了!” 太医府中,夏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人,不解道。 “你给我闭嘴,立刻滚回去,今日之事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胆敢张扬出去,我打断你的狗腿!” 老人一声低斥,夏年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老实了。 待得夏年离去,一个中年汉子快步走来,拱手道:“启禀老爷,打完了,人也扔出去了!” 老人眉毛一挑,却顾不得打不打人,而是连忙问道:“那……那孩子的左臂上可有什么印记?” 老人的声音有些发颤。 和夏青想象不一样,他并不是官僚主义,不把人当人看,而是在保护夏青! 如果夏青是自己的外孙,很多人必然容不下他,没有始皇帝保护,被人知道,必定是死路一条。 如果不是,让人注意到他的容貌,也是祸患无穷。 打一顿和无尽麻烦,老人主动为夏青选择了前者! 中年汉子一怔,回禀道:“的确有,而且长得好像一个葫芦,紫红紫红的!” “轰!” 老人脑海一阵轰鸣,刹那间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股气血直冲脑海。 “是了是了,这一定是他!” “快快快,派人暗中跟着他,看他住在哪里,晚些时候来报!” 那中年汉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拱手应诺,转身离去。 第4章 被狗咬了 “启禀陛下,圣旨已经传达下去,相信不日,王贲将军便会带上当年参战,和捡到长公子尸首的那些士卒到来!” 咸阳宫内,四下寂静,秦始皇嬴政揉着眉间,一脸疲倦之色。 他双眼的黑眼圈,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一统天下以来,别人以为战争都已经结束了,可实际上,何曾结束过? 西北边陲的匈奴,东北地区的胡人! 南方的百越,西南的诸多小国,一个个蠢蠢欲动,都想在立足未稳的大秦朝头上抢占一些便宜。 大秦雄狮百万,这些年是东征西讨,累死累活,到最后,为了改变一切地方政治,他也只能移民戍边。 这每一天,各地都有数不清的事物需要处理。 在后世人的眼里,秦始皇是暴君。 在有些人眼里,秦始皇开创先河,给他一张世界地图,他能拿下整地球。 可实际上,这天下哪有如此容易的事? 打天下不难,难的是治理天下。 这一天天,为了避免各地混乱,嬴政日日熬夜,这每天都难以睡足两个时辰,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的被拖垮了。 “朕知道了!” 听着耳边赵高的禀报,嬴政微微点头,看着依旧堆积如山,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奏折,再次埋头苦干。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寺人急忙小跑进来:“启禀皇帝陛下,太医夏无且求见!” 嬴政抬头,不由皱了皱眉,看来又是为了那不成器的夏年。 若是别人,他挥挥手就轰出去了,但这夏无且可是夏玉房的父亲啊! “传!” 一声令下,很快,夏无且走进大殿,一脸紧张的看着周围。 “臣夏无且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先是行礼,随即不等嬴政说话,夏无且便看了看四周,道:“陛下,臣有本奏,可否让他人下去?” 嬴政一愣,不是为了夏年? 看了看夏无且,嬴政微微点头,挥了挥手,很快周围的寺人宫娥,在赵高的带领下纷纷退去。 “陛下,长公子嬴瑜,他没死啊!” 夏无且也不废话,这句话就好像充满他的胸腔一般,不吐不快,却又不能让外人知道。 “恩?” 嬴政一愣,他这边也正在为嬴瑜之事烦恼,夏无且突然到来,又提起此事,是发现了什么吗? “回禀陛下,今日有一青年,自名夏青,说有办法免除我孙儿夏年的服役之事。可臣一见此人,简直与那长公子一般无二!”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臣给过陛下一颗药丸,此药名为百草丸,服用之,身上会长年累月带着一种常人难以闻到的百草香味!这天下,唯有臣一人知道如何制造。而当今世上,还服用过此药的便只剩下老臣和那孙儿,以及陛下了!” “如今,在这夏青的身上,老臣也闻到了百草丸的味道,陛下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还不算,为了确认老臣的猜测,老臣故意找借口,打了一顿,扒了他的衣裳,清楚的看到他的左臂上有一块胎记,一块……” 夏无且拱手,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嬴政眼睛已经骤然亮起,喝道:“葫芦形的紫红胎记?” 夏无且连连点头:“没错,陛下,老臣可以确定,此人就是长公子,他还没死!” “轰……” 嬴政脑海一阵轰鸣! 够了,够了! 有老太医这些话,一切都足够了。 自己是真的忙的糊涂了,怎么把这个都给忘了! 嬴政在沉默,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才挥挥手,道:“知道了,老国舅,你该知道倘若瑜儿活着,这意味着什么!无论真假,在没有朕的同意之前,此事万万不可泄露!” 夏无且也不是看不懂世情之人,当即拱手应道:“放心吧,陛下,老臣知道该怎么做!” 晚间,院落中,夏青痛苦的趴在床上。 这背上的疼痛抽搐不断,火辣辣的,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别说躺下了,连呼吸都痛。 “吱吖……” 突然,一阵开门声传来,夏青心中一惊,连忙坐起身来。 是秦大哥来了,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正要抓住一旁的衣服套上,遮掩伤势,房门也被推开了,秦大哥走了进来。 “夏青,你这怎么回事,为何浑身血淋淋的?” 一抬头,嬴政刚好看到夏青遮掩穿衣的姿势,故作震惊道。 夏青一愣,这秦大哥平日里进房间都会问一声的,怎么今天这么不客气啊! “呵呵,秦大哥,这今早出门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快快请坐!” 尴尬的笑了笑,夏青忍不住撇撇嘴,在他心里,这太医府可不就是旧社会的官僚狗嘛? 一点道理都不讲,动手就打人。 “被狗咬了?” 嬴政嘴角不由自主的一阵抽抽,这小子说谁是狗呢? 虽然还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就凭目前掌握的证据,这小子十有八九就是嬴瑜! 而夏无且可是他的亲外公啊! “啧啧啧,这什么狗啊,嘴这么大,整个背都咬烂了!” 嬴政不动神色,上前突然拉开夏青的衣裳,看到那伤势,他都不由眼瞳一凝。 要说这夏无且,和蔼是和蔼,但心狠起来的时候,那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瞧着下手,太狠了。 第5章 感动 “秦大哥,我!” 夏青一脸苦涩,这是暴露得干干净净的了。 “好了,别废话了,都伤成这般了,再不开点药,你也不怕疼死!” 嬴政一抬手,打断了夏青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没有丝毫迟疑,拉上夏青,径直离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再次回到院子。 此时,夏青身上早已包扎的严严实实,看着走在前面进入院子的秦大哥,夏青一脸愧疚。 这本来是想办法要帮秦大哥的忙,结果反而又连累秦大哥破费了。 “秦大哥,真是,又麻烦你了!” 来到房间坐下,夏青长长的叹息一声。 “别废话了,说吧,这一看就知道是挨板子了,谁打的!” 嬴政起身来到一旁生火温酒,头也不回道。 夏青沉默,片刻后,叹息道:“秦大哥,实不相瞒,这一年来受你照顾,夏青感激不尽。” “如今时局动荡,看秦大哥也是越来越愁,夏青心生不忍,苦于帮不上忙,便拿着秦大哥费尽心思讨来的牌子,本想去那太医府做个交易,或许可以换些散钱,到时候再去衙门报备,改个户籍,取到商牌,或许还能赚点钱,到时候多少也能帮得上秦大哥一些忙!” “不想,那太医夏无且在外满是仁义之名,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上门还没说话,就先挨了一顿毒打!” “咳,贵族习性,咱们这些庶人难以理解!” 那边,嬴政双手一颤,目光中闪过一抹心疼。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可知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那块牌子说是可以免除劳逸,实际上就是他想办法弄下来的一块身份牌。 那牌子对谁都没用,只有对夏青一人有用。 夏青毕竟是服过徭役的,有那块牌子证明他的身份,一找就能查到记录。 可要是落在别人手中,怎么查?难道要人改名换姓? 而且没了这块身份牌,这小子别说做生意了,怕是一进衙门就得被抓住,就得因为没有身份证明,再次被当做囚徒抓住! 而且,在这重农抑商的时代,有几个人放得下脸去做商人? 做商人,看似赚钱,可一旦赚不到钱,那是连活路都没有,以后世世代代,都可能沦为奴籍,让人欺辱。 为了自己,这小子竟然连这些事都不在乎了,嬴政心里着实感动! 他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很多,但真正能为自己这般付出的又有几人? 怕也就夏家一门了吧! “你这小子倒是有心了,但我救你是因为一见如故,可没有想过要你报答!” “再说了,这朝局之事,就算你行商富可敌国又能如何?你帮不上忙的!” 嬴政苦笑道。 “那可不一定,有些事不去尝试,谁能知道是否可行?” “说不定真有帮得上秦大哥的一天呢!” “夏青这一生,就如无根浮萍,一切都是秦大哥赠予,若不能报答秦大哥,帮助秦大哥,我夏青还算是人吗?” “此事夏青已有决定,无论如何,定要做下去,哪怕只能帮一点,那也算是好的!” 夏青摇头,目光郑重的看着嬴政。 嬴政眼神一闪,转过头去,眼角莫名有些湿润。 这傻小子!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断定,但在嬴政眼里,夏青基本上已是嬴瑜无疑。 父子相聚,如此陌生,却能如此关怀,这份感动,常人难以体会。 “好了,不说这事了,想做什么,你去做就是了。不过真想帮我忙,经商的确不行,你到不如和我聊聊这朝堂局势?”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不定你还真能说出什么对我有帮助的话呢?” 深吸一口气,嬴政笑道。 “哈哈哈,秦大哥,你这话可就算问对人了。要说朝局,夏青或许不了解,但这些年也算是走南闯北,经历了这当世动乱。多的不说,当年攻打百越,修建灵渠,夏青就去过!” “建驰道,运输粮草,对战匈奴,夏青也去过!” “着衔接长城,破匈奴游击战法,压胡人气势,夏青同样去过。对这天下大事若说了如指掌那是假的,但多少还能说些话!” 夏青哈哈一笑,自信道。 “哦,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看,这天下各方混乱,应当如何应对?” 嬴政眼睛一亮,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培养公子瑜时,父子二人论天下的场景。 “秦大哥这话可有些考验人啊,不过说起这事,你还真不得不佩服咱们始皇帝的英明,这各方混乱,愣是让他压的死死的。可惜人力有穷时,这始皇帝也不见得能算尽一切!” “当然,以下只是夏青拙见,秦大哥听了,若有不同想法,可别笑话!” 夏青摆摆手,对于秦关这救命恩人,他倒是没有什么好防备的。 顿了顿,夏青抬头看着北方天际,道:“匈奴,大秦宿敌,看起来倒是厉害,实则一群无根浮萍,不足为惧!” “只不过是他们运气好,碰到我大秦时局紧张,但我大秦一旦撑过去,喘过一口气,当年就是灭天下游牧族群起家的大秦,灭他匈奴,岂非弹指之间?” “相对匈奴而言,这东北的胡人才是真正的大敌。毕竟这匈奴也是被胡人压着打了几百年,要不是匈奴无根可除,怕是早就被胡人给灭的一干二净了!” “这胡人想灭匈奴,难如登天。匈奴想灭胡人,又打不过,最后只能有一个结果,便是联手对我大秦。毕竟我大秦资源丰富,地大物博,才是他们想要而得不到的福地!” “所以,如今想要瓦解各方动乱,首先就得打破匈奴东胡合纵的可能。然后加以挑拨,让他们自己斗去,我大秦必须抓住时间喘一口气。否则,无论最后这两国是谁吞噬了谁,又或者谁联合了谁,都将让我大秦万里战线拉长作战,首尾难顾!” “而且百越余孽虎视眈眈,到时候指不定就是腹背受敌了!” 夏青说的慷慨激昂,却没发现,一旁的嬴政不知何时握紧了双拳,一双虎目中充满了震撼! 第6章 舍他其谁 “无根浮萍?” “破合纵?” “腹背受敌!” 嬴政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 本来只是想随口问问,看看这小子对这天下都有什么看法,是否也如那些愚民一般,动不动就受各地士人挑拨。 结果这话一出口,直接就抓住了大秦的危险之处! 嬴政脑海中不禁浮现一道身影,扶苏! 若扶苏也有这般见地,何苦会被他贬至上郡受苦? 这些年,随着天下一统,对他歌功颂德的也大有人在! 对他怀恨在心,恨不得杀而食之,怒指喝骂的也大有人在。 同样,劝他怀柔,停止战争,不要继续苛捐杂税,滥用民力,还天下太平的也大有人在。 可最后又有几人能真正的体会过他的难处?又有几人和他谈论这天下局势的危机? 太少太少,甚至就连扶苏,也动不动用儒家那一套来指责他苛捐杂税,弄得天下民不聊生。 可这扶苏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吗? 他要能明白这一点,何苦被贬至上郡受苦受罪? 反而是在夏青的嘴里,一开口便道尽大秦的危局,这让嬴政的心中不由一阵悸动。 夏青没有注意到嬴政的神情变化,依旧自顾自道:“以上,还仅仅只是我大秦明面上的危局。实际上,更大的危机还在暗地里!” “这六国虽灭,但六国的人并没有死尽,我大秦也不可能将六国的所有人斩尽杀绝。不仅一般庶民,甚至就连那些士族也不能彻底屠灭。” “这样,就很容易导致一个局面,无形的杀机,随时笼罩我大秦!” “荆轲刺秦咱们就先不说了,就说高渐离刺秦,怀的不就是家国仇恨嘛!” “这世上有一个高渐离,就会有千千万万个高渐离。大秦灭得了六国,却灭不了六国的仇恨!” “一旦哪一天,这六国士族余孽汇聚一起,化作一股力量,振臂一呼,必然会引起六国旧民震动,届时,再加上匈奴胡人之乱,还有百越之地的混乱,我大秦不仅腹背受敌,更要里外应对,说的大胆一点,亡国只在旦夕之间!”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面对这种仇恨,就当以怀柔的手段加以安抚,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实际上,真要怀柔,无异于为虎作伥,自寻死路!” “这一点,始皇帝陛下就做得很好。以更加严酷的律法,压制一切,平定一切。” “移民戍边,把天下人重新拆分,再重新组合,便如过筛子一般,多过几遍,再加上时间的沉淀,过了几代之后,所谓家国仇恨自然不在。后人记住的便只会是大秦,谁还会记得曾经的山东六国?这世上,强者为尊,永远不会有错!” 嬴政静静的听着,不禁暗暗点头。 这小子所言,还真是头头是道。 没错,面对这等外敌虎视眈眈,内部乱象频发的局势,他做的向来都是以铁血手段镇压。 不是他不想让天下人过好日子,这大秦一统天下,中央集权,可谓开天辟地之举,面临的挑战太多了。 无数因此失势,得不到满足的士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挑拨天下,对他反抗到底。 若没有铁血手段应对,一旦让这些人的反抗稍微出现一点苗头,说不定就会形成燎原之火,把大秦彻底焚烧殆尽。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 夏青刚停下,嬴政便忍不住问道,仿佛一个父亲再教儿子做功课,迫不及待的想考验对方学识。 夏青咧嘴一笑,看来这秦大哥还真是一个尽职之人,一谈起这家国大事,就有些刹不住脚了。 既然如此,当然要满足他! “这应对之法,我前面不是已经说了嘛。第一步,便是震慑天下,把那些列国余孽压得喘不过气,让天下百姓适应新的时代,新的大秦。久而久之,这天下自然不分你我,皆为秦人!” “这一点,我大秦的始皇帝陛下可谓精明睿智,做得淋漓尽致。可是,这伴随而来的还有第二步,便是稳住百越混乱。第三步,稳住胡人与匈奴。接下来才是这最后一步,休养生息,喘过一口气后,立即一鼓作气,破匈奴,灭东胡,镇压百越,还天下太平!” 夏青一笑,说着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些事看起来很简单,但绝不是一两代人就能完成的。始皇帝陛下虽然堪称千古豪雄,奈何人力也有穷苦时,又岂能熬得过数代人的沧桑变化?” “而细观大秦列位公子,又有谁有始皇帝陛下这般手段心肠?又有谁能继承始皇帝的强势?没有这份强势对症下药,大秦就是一个虚弱的胖子,无论吃下多少地盘,最后都只能连本带利的吐出来,这才是大秦面临最大的危机!” 嬴政闻言心中更是狠狠一颤,因为夏青句句所言,皆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尤其是这最后一句,简直把他心里的痛都给说出来了。 作为千古帝君,嬴政的目光之大,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夏青所说的这些,他都很清楚,凭借他的手段,想要镇压天下一世并不难。 可是想要镇压天下千秋万世,传大秦万世皇帝,完成心中夙愿,绝非易事。 他需要一个继承者,一个带领大秦走向光明的继承者! 可惜,扶苏很有学识,手腕却不够强,心不够狠,怎能扛得起这大秦江山?更别说其他人了。 嬴政目光略显暗淡,看到夏青,又不由一闪。 “瑜儿,你真的是瑜儿吗?” “若真的是你,那该多好啊?” 这一刻,他又想起了曾经的嬴瑜。 虽然在他心里,夏青十有八九就是他的瑜儿,但他还需要最后一步确认。 之前,他还担心确认了之后会如何,现在,他不担心了,更多的还是迫切。 从夏青嘴里听到大秦的危机,终究还是让他心里又产生了慌乱。 这不是对他自己的担心,是对后人,对大秦千秋万世的担心。这份担子现在他能抗,但以后,也得换一个人抗! 如果这真是他的瑜儿,他的儿子,扛着天下的担子,舍他其谁? 第7章 夏年 深夜,嬴政也不知和夏青聊了多久,直到街道上早已经肃清,深夜里寂静无声,方才离开这座宅子。 在某个角落,一辆马车行驶出来,马车过后,嬴政已经消失不见。 “陛下,您看那是谁!” 马车上,赵高微微掀开窗帘,低声道。 嬴政身手揉了揉眉头,一脸疲倦。 闻言抬头看去,不由瞳孔微微一缩,只见不远处,一个角落中,一道看不太清楚的黑影静静的猫着,似乎是在窥视着什么。 瞧他面对的方向,可不就是夏青所在的那座别院嘛! “何人这般大胆,给朕拿下!” 嬴政眼神一寒,他来这里是一件秘密的事,虽然身边有侍从跟随,但即便是赵高都不知道他究竟见的是谁。 他是一个很自信的人,他相信,没有自己的允许,赵高也不敢私自调查。 可是,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窥视着一切,简直找死。 万一此人看清楚了他,又或者在他确定某些事情之前,看到什么不该看不到的,引起什么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陛下,这是夏国丈的孙子,夏年!” 一旁,赵高连忙说道。 嬴政一怔,夏年? “他来这里作甚,还如此偷偷摸摸的?” 嬴政眉头微皱,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夏年,甚至还很厌恶,就好像当年厌恶夏年他爹一样。 要说整个夏家一门,他是对谁都满意,唯独对夏年和他爹不满意。简直就是两个混吃等死的东西,不干人事! 当年在赵国为质的时候,嬴政可没少跟夏年他爹,也就是他的大舅哥打架。 因为其就是一个坑爹的东西,但是令嬴政没想到的是,自己那大舅哥死后,夏年这小子倒是完美的继承了大舅哥那个坑爹属性,不过一个坑的是爹,一个坑的是自己的爷爷。 每每看到自己那老丈人为这孙子头疼,嬴政都有些于心不忍。 “停下,把他给朕叫来!” 沉吟片刻,嬴政突然说道。 嬴政虽然对夏年父子很不感冒,但毕竟是夏无且的孙子,夏玉房的侄儿,他多少也会照顾一些。 “诺!” 赵高卑躬应诺,亲自下车,很快便带着夏年来到车上。 “臣……不是……小人……不对,草民夏年,拜见陛下……拜见皇帝陛下!” 一见嬴政,夏年的一张脸瞬间惨白,连说话都哆嗦了,行礼之际,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下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跪拜之礼,哪怕始皇帝称帝,大拜礼制也只是拱手作揖而已。 夏年是一个混子,仗着皇亲国戚,在咸阳城那是四处耀武扬威,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一般宗室公子也都要对他忍让三分。 但他就是害怕自己这姑父,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这姑父真要看他不高兴,念在爷爷和姑姑的面子上,或许不会严惩他,但亲自动手,打他个生不如死,那也是一点也不会手软的。 “夏年,朕问你,你来此作甚,刚才又看到了什么?” 嬴政眼睛微微一眯,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而出,冷冷问道。 夏年浑身一颤,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瞬间被吓得面无血色,冷汗不止。 太恐怖了,站在这位姑父面前,简直就是受罪啊。 “回……回……皇帝陛下……夏夏……夏年只是刚好路过,什么也没看见!” 夏年暗暗吞咽一口唾液,急忙说道。 他也不傻,突然间被嬴政叫过来,明显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刚才他也的确是看到了嬴政从那里面走出来,而且因为耳聪目明的原因,他看得十分清楚。 可现在,嬴政问起来,他哪能如实回答? “放肆!” 嬴政眼神一寒,骤然沉声喝道。 “噗通!” 夏年双腿一软,彻底跪下了。 这个时代的确没有跪拜之礼,毕竟在此之前,还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时代。一般庶人,根本没有礼节一说,那些大夫行礼,又岂能动不动就跪地磕头? 但跪拜也不是真的没有,祭拜先人,磕头求饶,当一个人恐惧到极点,抛却尊严的那一刻开始,跪不跪已经不是问题了。 “皇帝陛下,夏年该死,还请皇帝陛下饶命啊!” 夏年哭了,他虽然想隐瞒,可在嬴政的面前,他的谎话真的很难说的利索。 “说,你究竟为何而来,看到了什么!” 嬴政再次低喝! “诺诺诺……回禀陛下……夏夏……夏年是为了那宅子里的人前来。陛下不知道……不对不对,陛下知道的,陛下刚从里面出来,一定是知道的。那里面的人,太像了,和长公子简直一模一样啊。虽然长大了一些,但我看得出来,他就是长公子!” “今日他去府上,爷爷不知所以然,动手就打,看得夏年可心疼了。这万一真是长公子怎么办?” “爷爷没有说他是或者不是,夏年就想着偷偷来看。” “毕竟这人可以长得很像,但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长公子从小跟着爷爷学习医术,不敢说妙手回春,但这岐黄手段总是有的。” “夏年就想找机会,好好试探试探。如果真是长公子,那是何等幸事啊?” “只是……只是我没想到,陛下……陛下也在这里……” 夏青憋着嘴,叭叭叭的就是一阵狂说。 嬴政倒是听明白了几分,本来严厉的眼神中,顿时流露几分心软。 要说这夏年令人厌恶的时候的确令人厌恶,当年动不动就教唆他的瑜儿干一些不规矩的事。 可这小子对嬴瑜的感情,那是不容置疑的。 当年嬴瑜被俘,这小子才十四岁,偷了家里的马就逃出了咸阳,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跑去楚国救人。 结果人没救到,反而把追他的父亲给害死了。 后来听说嬴瑜死了,当场哭的昏死过去。 这些年,要说嬴政对这小子还算满意的,或许就是他对嬴瑜的这份感情了。 “慢着,你说医术?” 心中感叹了一声,嬴政骤然间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夏年话中的重点。 是啊,那小子好像的确会一点医术。 当初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像就是一个和他同为劳工之人摔断了手,他正在为那人接骨来着。 当时没留意,现在一想,或许一个人记忆损失,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但贴身的一些手法和本事,完全可以当做本能,这是不需要以记忆作为承载的! 第8章 赔礼道歉 夏年呆呆的看着嬴政,不明白嬴政为何突然这般惊讶。 这种表情,他可从来没在嬴政的脸上见过! “夏年,你过来!” 嬴政皱眉沉思,许久后,突然再次看向夏年,沉声说道。 “诺!” 夏年不敢迟疑,急忙上前,一副唯唯诺诺的表现。 “你听着……” 嬴政又招了招手,待得夏年附耳过来,方才低声说了些什么。 夏年一脸惊讶,还没说话,嬴政又交代了几声,夏年这才点了点头,恭敬道:“知道了,陛下放心,夏年一定办妥!” 说话间,夏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振奋。 每次来到嬴政的面前,他更多的都是恐惧,唯独这一次,心里面会如此的振奋。 …… 这一夜,夏青睡得很晚。 身上的疼痛,一直煎熬到深夜,实在忍不住困意,方才趴在床上昏昏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又是一阵刺痛袭来,整个背上火烧火燎,火辣辣的疼痛,让夏青睡梦中也止不住龇牙咧嘴,硬生生疼的醒转过来。 “嘶!” 从床上爬起,夏青一瘸一拐的走着,只觉稍微动弹一下,身上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痛。似乎昨天上的药根本就没用。 “看来打铁还需自身硬,万事还的靠自己啊!” 夏青咧了咧嘴,忍不住一脸苦涩。 一转头,突见不远处桌案上静静摆着的几块碎金,眼神不禁一凝。 这金子什么时候留下的? 不用想,这里也就秦大哥来过,必然是秦大哥留给他的。 想到这一年来,对他照顾有加,一直救济的秦大哥。夏青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样做,但这份情是越欠越多了。若不还,此生何以为人?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这靠别人是行不通了,他正愁着用什么法子弄些东西自我疗伤呢,这些钱倒是可以把他的事情解决得一干二净。 走上前去,夏青伸手抓起金子。共三个骨节大小的金子,看起来并不多,但这绝对是一笔大钱。 自始皇帝一统天下以来,铸造货币秦半两,统一度量衡。这秦半两的经济价值,那是毋庸置疑的。一般人,一年的劳作能换取一万秦半两,那都是小康富人之家了。而这一小颗金子,在这个时代被称之为一金,其兑换度就是一万秦半两。 三颗金子,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难以换取到的财富! 搁在夏青前世那会儿,那就是几十万的巨款。 拿着这笔钱,夏青的手有些颤抖,从一旁角落里搜出一卷竹简,又记下了一笔债务。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夏青拖着疼痛的身子便要出门。 却在这时,突然间,一阵敲门声响起。 “秦大哥!” 夏青眼睛一亮,只当秦大哥又来了,不顾疼痛,急忙上前开门。可看清楚面前之人后,他的脸色顿时一沉。 这来人并不是嬴政,而是夏年。 “嘿嘿,还记得我吗?” 夏年手中提着一堆的东西,看着夏青,咧嘴嘿嘿笑道。 “啪……” 然而,话还没说完,夏青直接关门。大门撞在他的鼻子上,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哎哟,你干什么!” 夏年急忙把门推开,瞪着夏青。 “夏年,夏无且那混吃等死,坑死了爹又坑爷的东西,我自然是知道的。怎么,昨天府上没打够,今天跑到我这宅子里继续找麻烦来了?” “看清楚,这是民宅,你可知私闯民宅,在我大秦要受到何等惩处?” 夏青目光冰冷,以前这夏家的名声听着还不错,现在他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什么,坑死爹又坑爷?” 夏年脸色一变,傻眼的看着夏青。 这一刹那,他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毕竟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这小子有资格这么说话吗? 当年要不是担心他,自己偷偷跑出去,能害死自己老爹? 现在倒好,这小子竟敢用这话来说自己。 要是换做以前,以他跟嬴瑜的关系,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动手就打了,反正对方不会告状。告状了也没用。 可是想到昨晚上某人说的话,夏年还是忍不住赶忙深呼吸,平复心中的怒气。 “呼哧……” 他伸手擦了一下被撞出来的鼻血,呼哧一声,不怒反笑,一脸热情的上前:“哎呀呀,阁下还生气呢?” “没错,我承认昨天我爷爷的确是做的过分了一点,但兄台也没必要如此怀恨在心吧。瞧,我这不是来看兄台,给兄台赔礼道歉了嘛!” “而且你得清楚,这服徭役的事情,别说你一个庶民了,就算是官府,甚至是皇帝都没办法,这是规定。结果你跑到府上就说有办法,咋地,你比皇帝都厉害啊?” “这话要是传到别人的耳中,非得给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不可,我大秦律法如何,你不可能不知道吧。爷爷昨天打你,那是为了给你免除麻烦,你可不能想偏了!” 说话间,夏年毫不客气,直接闯入院子中。 夏青想要阻拦,但身上的疼痛却让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反应过来,夏青也忍不住心中一震。 这不说不知道,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虽说制定规则的人,随时都可以改变规则。但古往今来,哪个制定规则的人敢随便改变规则,反复无常?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这事往严重了说,皇帝都没办法,自己昨天的做法,的确有些犯忌讳了。 莫非这夏家还真是无声无息中帮了自己一把? 那也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 “唉唉唉,快过来。瞧,这是我爷爷亲手炼制的膏药,止血化瘀,生肌疗伤之效可谓天下第一。今天啊,我来伺候你,就当赔罪了。别傻站着啊!” 那边,夏年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自顾自的走进房间,便大声的对夏青招呼道。 夏青眉头微皱,跟着走进房间。 只见夏年已经把带来的东西摆在桌案上,有膏药,还有一些饭菜。 他不禁一怔,这是怎么回事,照顾的这般周到,真是来赔罪的? 传闻,这夏家孙子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吗,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谁见过一个欺善怕恶的纨绔子弟对一个小老百姓照顾的这般周到的? 第9章 扁鹊医理 “喂,我说你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坐下啊!” 夏年说了半天,不见夏青有任何举动,不由翻了翻白眼,上前一把拉着夏青便来到桌案后,强行按着坐了下去。 夏青身上伤势吃痛,不禁一阵龇牙咧嘴。 刚坐下,身上一凉,衣服已经被夏年扯开。 还不等夏青有任何反应,那边夏年看着他背上的伤势,忍不住一阵倒吸凉气。 虽然只是轻轻松松十大板子,但嘴上说的轻松,这打在人的身上可不轻松啊! “哎呀,怎么伤的这么重?这府上的下人也真是瞎了眼了,一点也不会办事。小弟,你放心,回去哥哥一定教训他们。要不把他们打出屎来,算哥哥对不起你!” 夏年瞳孔骤然紧缩,一脸心疼的看着夏青,就连说话的称呼都已经变了! 这可是如今他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他虽然纨绔,但也念感情,谁来找麻烦都没问题,就是不能欺负他的亲人。 虽然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但找爷爷的麻烦不可能,找下人的麻烦,他还是能做到。 夏青一脸黑线,得亏夏年站在他身后,他看不到,否则怕是就要翻白眼了。 这夏家的人还真是奇怪,这前面给了一顿板子,现在又来一番蜜枣,小弟小弟的,叫谁呢? 正想着,那边的夏年一点点解开他身上包裹的布条,又弄来温水,轻手轻脚,先给他清洗了一下身上的伤势。 紧接着,又调和了一些膏药,亲自为他敷上。 顿时,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袭来,背上那火烧火燎,火辣辣的疼痛,似乎瞬间就消失了一般。 好舒服。 夏青心中不由叹息,不愧是太医府上出来的人。 作为夏无且的后人,这夏年的确纨绔了一点,但从这为人和上药手法上就能看得出来,其医术也绝对不低。 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夏无且究竟是什么心思不清楚,但这夏家的医术,也确实不是吹的,难怪能成为太医,这绝不仅仅是沾光的原因! “好了,小弟,你相信我,不需三天,你身上的伤势就会自然结痂。顶多半月,保证你恢复如初!” “你可知道我爷爷是何等人物?他配出来的药,那绝对是这天下极珍!” 为夏青包扎好伤势,又拉上衣服,夏年一脸自得的拍了拍夏青的肩膀,来到夏青面前坐下,嘿嘿笑道。 “哦,何等人物?” 夏青也伸手整理着衣服,虽然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夏家的心思,可是他心中的怨气也散了不少。 至少看得出来,这夏年是真心来照顾他的。或许昨日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误会吧! “嘿嘿,不说不知道,说来吓你一跳。当年天下有一神医,名为扁鹊,行医济世,天下无双。我爷爷,便是扁鹊的徒孙。怎么样,了不起吧?” 夏年嘿嘿一笑,提起老爷子的这一重身份,他更加骄傲了。 似乎这个身份,比当朝国丈,太医之位都要更加显赫? “什么,扁鹊传人?” 夏青一惊,不可否认,相对于当朝国丈,太医身份,这扁鹊传人的身份,在他眼里的确更为重要。 扁鹊,那可是千古医圣,万世传说。 在别的领域,他的名头或许没那么大,但夏青前世本就是医生。 之所以遭遇海难而死,便是因为华夏文物,扁鹊医理现世,想要去国外寻回。 这落在国外的文物,想要收回来可没那般简单。天朝想尽了办法也没用,也幸亏外国人研究不懂扁鹊医理里面的东西,于是邀请华夏医学访问团前往探讨。 虽然想要取回扁鹊医理难如登天,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带回来的。 但作为被邀请进入访问团的一份子,夏青也是带着朝圣的心思前去。 那一去,他并没有任何探讨医学的心思,他只想把上面的内容牢牢记住,回来之后加以研究。 却没有想到,回国的路上,竟会遭遇海难而死,穿越到这个时代。 可以说,夏青之死,本身就和扁鹊有一定的牵连。 “怎么样,很惊讶吧?” 夏年眉毛一跳一跳的,那炫耀的表情,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 “的确很惊讶,不过夏家既然是扁鹊传人,可知扁鹊一生救人心得?” 夏青心中一动,这戴高帽子的人常有,夏年说是扁鹊传人就是扁鹊传人了?谁知道真假呢? 想到扁鹊医理中,他记忆力的最后一段话,夏青笑道。 “救人心得,什么救人心得?” 夏年一愣,夏青这话倒是问住了他。 “哼,看来夏家这个扁鹊传人的身份有点虚啊!” “扁鹊行医济世一辈子,到头来,感叹之间,却是向往黄帝内经。曾言,小医治病,中医治人,大医治国。大医方为医者所求!” “怎么,这些心得,扁鹊没传给后人?” 夏青冷笑,不屑一顾,看来这夏家也是狐假虎威的存在。 “嚯,我还说什么心得呢,这不过就是扁鹊祖师的一点感念而已,算得上什么?” “当年,扁鹊祖师行医济世,救齐王时,便以此尝试说服齐王,免于战火,治国理家。” “可惜齐王不匀,扁鹊先祖便如那孔子一般周游天下,想以医家学术理国。可惜,医者就是医者。在所有人的眼里,医师能治病救人就够了,谈治国理家,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可怜祖师,费尽一生波折,终究救济天下无望,郁郁终生,传令后人,归隐天下,不要卷入战乱之中。当年要不是遇见始皇帝陛下,我爷爷也断然不会出山,这天下也就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夏太医了!” 夏青话音刚落,夏年顿时撇了撇嘴,一脸鄙夷道。 夏青一怔,他只知道这扁鹊一生行医天下,没想到真正的原因还有这一层。 瞧这夏年说的言之凿凿,明显不像说谎啊! 本来心中鄙夷,这一刻,夏青又不禁郑重起来。 作为医者,面对扁鹊这等圣人之名,容不得他不在乎。 “哎,对了,你怎么对我家祖师如此了解?莫非你也是医道中人?” 正想着,刚说完话的夏年忽然抬头,故作惊讶的看着夏青。 这才是今天他来的目的,无论如何,也必须探查清楚夏青的底细。 只要再确认一遍,万一这真是长公子该有多好。 第10章 夏年医馆 “应该算吧!” 夏青抬头看天,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缅怀。 作为医者,他是痛苦的,因为经常会有人在他的手底下丧命。这往往会让他对自己的医术产生质问,自己连人都救不活,配做一个医者吗? 可是作为医者,他也是骄傲的。因为经常会有人在他的手底下重获新生,摆脱病魔。往往这个时候,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因为他又救了一个人。 来到这个世道,他也曾想过要做一个医者,继续行医济世,哪怕不抱着悬壶众生的心态,混口饭吃也好。 奈何他的身份,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个时代是很注重传承的,就好像诸子百家的弟子走出去,都会报上名号,某某某是某某某的传人。 像这夏年,方才一报名号就是扁鹊传人。看似只为了戴高帽子,但实际上就是一份传承。 你连一个医者恩师都没有,谁会相信你是一个医师?更别提夏青一个囚徒了。 “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怎么回事?” 夏年有些急了,这夏青说的未免太含糊其辞了。 “略懂一些医术,可惜没有传承,野路子罢了!” 夏青苦笑,提起这事,心中更加无奈了。 “略懂,没有传承?” 夏年却是心中一喜。 得了,十有八九不会错了。 看来真如始皇帝陛下猜想的那般,失去记忆,这小弟根本不知道自己师承何人,但有医术手段,又岂能与夏家脱得了关系? “哎,这师承还不简单?这样,让我看看你的医术,只要我满意,就算为昨日之事赔罪,我帮你想办法解决师承,如何?” 目光一转,夏年急忙起身,嘿嘿笑道。 “帮我解决师承?” 夏青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夏年已经赶忙点头,伸手一把拉住他,道:“没错,你先跟我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解释,夏年拉着夏青径直离去,走出院落,穿过巷子,很快来到一条喧嚣的街道上。 在这条街道上,有一座医馆,医馆大门紧闭,然而门前早已经排成了长龙,数十个人排着长队,一看就是来寻医问药的。 “这是……夏年医馆?” 夏青看到那医馆的牌匾,不由一脸错愕,惊讶的看向夏年。 不说这家伙正事不干,整天就知道搞一些歪门邪道,喝酒赌钱玩弄娼女之类的事吗?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都搞起行医济世这样的勾当了。这叫混吃等死? “嘿嘿,很惊讶吧!” “小弟,你是不知道,哥哥心里苦啊。这好好的日子,说过不下去就过不下去了。朝廷年年征收徭役,甚至把主意都打到了士族身上,想以此平复民心。你哥哥我就是一个倒霉蛋,要爵位没爵位,要战功没战功,想要抵消都做不到!” “还好咱出身好,生在医家。开个医馆,行医济世,总是能摆脱不少麻烦。要不是建起这座医馆,怕是哥哥我早半年前就被带走了!” “但说来也是气人,这满朝文武,就没一个把老爷子放在眼里的。我这都出来行医济世了,他们还死抓着不放,一点也不顾及老爷子的感受。” “看来,我这医馆也开不长了。小弟,只要你有本事,以后传承就报我夏家,这医馆,哥哥送给你!” 夏年嘿嘿一笑,但说着说着,却又不由一阵憋屈,最后十分大方道。 夏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建医馆,是为了逃避徭役,看来这纨绔之名,还真不是盖的,连这种事都能说的如此大方。 夏青心中有些鄙夷,却没有说出来,而是迟疑片刻,微微点头。 不可否认,夏年的话让他有些心动了。 虽然白占便宜不好,但想想,昨日才被夏家揍了一顿,真要从夏家讨回一点好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以他现在的身价,想做生意起家简直难如登天,昨天的碰壁就是一个警告。 如果有机会,重拾老本行,说不定才是唯一的出路呢。 在这个时代,商人很难,相对来说,医师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要是搞出一点名堂,说不定还有进宫的机会。 历史传闻,秦始皇嬴政虽然为千古一帝,但晚年追求长生可是几近疯魔的。民间稍微有点能耐的医者,方士,几乎都被召集而去。 这些人走到哪儿,不是被当做祖宗一样供着的? 虽说前几日,嬴政焚书坑儒,刚坑死一群秉着儒家学术的方士,但这可止不住天下人追求富贵之心。 “哈哈哈,小弟痛快人,既然没意见,咱们这就走!” 夏年哈哈大笑,对于夏青的点头反应很满意。 说话间,上前一把拉住夏青,径直朝着医馆走去。 “来了来了,夏神医来了!” “终于来了,咱们都等三天了!” “夏神医,您快请!” 夏年刚走到医馆前面,那些病人惊讶的目光立刻看来,满是喜色。 夏青听着众人惊喜的声音,有些无语的又看了看这夏年。 这家伙不愧是纨绔,做起了医馆生意,还把别人的命当做儿戏。 这些人也是闻声而动,医馆一起,都知道是太医的孙子治病。这太医的孙子,医术总是好的,所以很多人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但这小子开医馆,本身就是为了逃避徭役,不那么辛苦,哪有心思整天坐在这里辛苦救人? 于是医馆开在这里,这医师却不在了,经常几天看不到人。 那些求医问药的人,也抓着夏家这块招牌不放,所以就出现了这排队长龙的局面。 作为一个医者,这么多人心甘情愿把命交给他,他却不当一回事,可谓医者中的败类了。 不过那些人似乎不介意,看到夏年前来,全都一脸热情。 或许是为了讨好夏年吧,根本没人敢流露出半点不满。 “得了得了,今天给你们治病的可不是我,看清楚,是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全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在众人的簇拥下,夏年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夏青推出去坐诊。 众人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什么,今日不是夏家小神医坐诊,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坐诊? 那这些天岂不是白等了? 第11章 治病 “小神医,您不是开玩笑吧,让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为我们治病?这要是弄出个什么好歹,谁负责啊!” 一个跛子中年男人,右手手指只剩下三根,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十分不满道。 “是啊是啊,夏家小神医,这也太年轻了吧,他会看病?” 一个妇人大声叫嚷道。 “小神医,我们知道来找您的确有些麻烦您了,可是您也没必要找人代替坐诊啊。这样,您定下规矩,每日就诊多少人,我们都按照规则来可好?” 说话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瞧不上夏青这新来的医师。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虽然夏年也比夏青大不了多少,可人家出身医学世家,祖父是当朝太医。 这太医之孙就是招牌,谁都相信。 再换一个人,别说夏青这等小年轻了,就算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大家都不会乐意。 他们排队这么多天,看的还是夏家的招牌! 看着排斥的众人,夏年眉头微皱,眼中不耐烦的神情逐渐流露而出。 贱民就是贱民,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有地方看病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还连他找来的人都看不上,这是瞧不起他吗? “够了,一个个全给我闭嘴。今日我小弟坐诊,谁再敢废话,给我滚出去。看个病还挑人,爱看不看,不看滚远一点!” “瞧不起我小弟,这是不把我夏年放在眼里吗?” 一声暴喝,夏年的纨绔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下面众人脸色一变,刹那间,谁也不敢继续开口说话,只是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夏家的孙子,脾气可大得很,据说就连宗室公子都要让他三分,惹不起啊! 场面瞬间寂静,夏青不禁侧目。 果然不愧纨绔之名,在这咸阳城还真是威风霸道,让人胆战心惊。 不过他也很无语,这些病人,果然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脱离不了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找名医,好像没名气的人,就不配做医者似得。 宁可让夏青这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来治,也不愿意让他出手。 “好了,诸位,在下夏青,今日初来乍到,或许大家都不了解在下。不过大家放心好了,有太医之孙夏年一旁坐镇,若夏青诊断真有错误,他也会及时纠正,大家不必太过担忧!” 夏青叹息一声后,起身笑着说道。 众人一愣,是啊,这夏年还在一旁呢。 毕竟都是来夏年医馆治病的,不管夏年是亲自出手也好,找人代诊也罢,真要出了事,夏年也脱不了关系。 夏年可以不给大家治病,但他不能让大家在这医馆出事啊! 如此一想,众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没错没错,看来是我们想多了,抱歉抱歉!” “是啊是啊,真是抱歉,夏神医,我等这就让这位小先生看病!” 众人连忙赔笑,说话间再次排起长队,等待夏青的治疗。 这当先上来的,便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跛脚中年男人! 跟他一样,在场的,除女人之外,大多都带伤残。 如今虽是秦朝,但先秦战国时期刚过去不远,即便是现在,天下依旧年年征战。 在这个年代,很少有男人身上不挂彩,不带伤的。 就连夏青这没当过兵的人,身上都伤痕累累,更别提其他人了。缺胳膊断腿,一身疤痕,简直见怪不怪。 “嘿嘿,这位小先生,我这腿是在战场上和楚军交战时,掉进陷马坑摔断的。这两年瘸是瘸了点,但毕竟不怎么疼。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到深更半夜就疼得跟什么似得,真是让人痛不欲生呐。您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那跛子中年人在夏青面前坐下,说话间,连忙拉开裤管,漏出那条毛茸茸的大腿。 在那大腿上,一道刺目的伤痕,简直令人恐惧,里面的骨头,完全耷拉在一旁的皮肉上,就差把皮肉都给撑破了。 不用多看,就这情况,但凡是一个医者都能看得出来。当初腿断的时候,治疗的及时,当然没有问题。 可最近明显是摔倒了,骨头本就断裂,医师接上后是好一点,但这一摔,骨头移位,想不痛都难。 也亏来得早,要是再拖下去,非得旧伤彻底发作不可。 虽然伤的是腿,但后面感染,要命也是很容易的。 “看来阁下做事很粗鲁啊,拖着一条断腿也不老实,非得再摔一跤不可!” “这是小问题,我帮你把骨头接上就行。不过有点我要提醒阁下,以后最好小心点,别看伤的是腿,但再出问题,要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微微点头,夏青说话间,绕到一旁坐下,抬手便打在了中年人的腿上。 那中年人刚要说话,却见夏青双手猛地用力。 也不见夏青如何动弹,下一刻,伴随着一道咔嚓声,他的骨骼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接着,夏青又从一旁拿来一些竹片,在医馆中四处走了走,找出不少膏药。 其中一盒膏药,夏青闻了闻,然后挑出来,抹在竹片上,直接绑在那中年人的大腿上。 一旁,夏年见状,不由眼睛一亮。 这罐子里的膏药可没有写名字,夏青竟然闻一闻就知道其中的配方,还拿对了药,他这能耐绝不是吹的! 这世间,医者并不少,但真正厉害的医者却没几个。 医者治病,大多都是按照心中所想开药,基本上没几个敢用现成药的。 不是不想用,而是那些其他人炼制的药,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很容易就会用错。 所以,如夏青这般,捡着药就敢用的,一般都是有大本事在手的。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那边,夏青给患者包扎好,笑着说道。 “恩?”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这方才都还没感受到疼痛,骨头就接上了,可比当初为我接骨的医师厉害多了。还有这是什么药啊,刚开始冰冰凉凉的,一转眼却又热乎乎的,好舒服!” 夏青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这叫什么药。 毕竟这方子不是他开的,他只是闻闻味道,断定这是伤药而已。 战乱时代,其他药还不好说,但伤药哪家医馆都有,夏青来到这里,完全没必要自己开方子,借用夏家现成的就行。 至于什么名字,夏家人自己取名,不告诉他,他也不清楚。 第12章 改日再赚钱 “好了,这些膏药你拿回去,每天按照我给你的包扎方式,早晚各一次包扎,半个月后,你这条腿自然就不会再疼了!” 夏青又弄了一些膏药打包,看着那中年人道。 “好嘞好嘞,多谢,真是多谢!” 那中年人连忙点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还真没有什么痛感了,不由一脸喜色:“夏家的医师,还真是厉害啊,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此言一出,后面排队的那些人就坐不住了,一个个的眼睛一亮,盯着夏青,再无之前的不满。 从夏青刚才的手法,大家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个老道的医师,虽然不知道和夏年比起来如何,但绝对值得信赖! “小先生,方才我等有眼无珠,还请见谅。以后在下再也不敢门缝里看人了,还请先生为我看看这肩膀!” 一道笑声传来,又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夏青跟前。 他裸着上身,那一身的伤疤,看得出来,早年也是战场上下来的。 尤其是其肩膀上的那道箭伤,此刻明显已经发炎,再加上天气炎热,气味十分难闻。 看那血肉模糊的样子,都快烂了,令人不禁怀疑里面会不会生虫。 “嘶……” 夏青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这中年人。 真是一群不要命的东西。 为了让一个名医之后看伤,非得一拖再拖。 这伤势要是早些处理还好,现在处理,简直麻烦了千百倍不止。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和夏年不一样,他是一个真正的医者。 当他面前坐着病人的时候,一切的话都是废话,治病救人疗伤才是他的责任。 夏青皱着眉头,开始沉思,然后着手清洗治疗。 他很认真,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五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病人,让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 病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换,无论是病是伤,是重是轻,一一走过。 自始至终,夏青的心就放在治病上面,似乎外面的一切都被他主动忽略了一般。 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夏年,从一开始考察,到慢慢变成惊讶,又变成惊喜,最后乃至于狂喜。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夏青的手法、开药的方子,无一不包含着夏家医术的影子,简直如出一辙。 看了一天,夏年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长公子嬴瑜,否则,他岂能有这般医术?而且接骨手法,看病手法,甚至于开出来的方子都和夏家这般相似。 这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外姓之人,也只有长公子嬴瑜了 殊不知,夏青本身就是因为扁鹊医理而死,当初这扁鹊医理,早就被夏青背的滚瓜乱熟。 这些年,夏青虽然没有机会做医师,但医者的本能,总是让他不经意间想起医者的那些事。 久而久之,已不知不觉融汇贯通。 可以说,夏青就是扁鹊的隔世传人,与夏家医术同出一脉,当然有相同之处。 …… 天色逐渐黑暗,当最后一个病人被送走时,外面已经没了任何光亮。 夏青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这一整天的治疗,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坐诊台,手术室一般。 一天的忙碌下来,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疲惫,直到放松这一刻,才发现浑身都是又酸又痛,好生难受。 “怎么样,赚了多少?” 见一旁乐呵呵傻笑着看向自己的夏年,夏青不由一怔。 看来今日自己坐诊,这家伙应该赚了不少钱,否则也没必要这般乐呵了。 别看夏年也算士族出身,妥妥的官二代。 但在这封建时代,尤其是始皇年间,这当官的也缺钱,没几个能大手大脚的。 为什么要把人分三六九等,市农工商? 最有钱的就是商人,要是再不打压一下,别人怕是连官都懒得做了,直接去当商人,好处多多,更别说做农民了。 只有疯狂打压商人,把商人定在耻辱柱上,才会让人望而却步。 这些士人高高在上,总不会去做那行商之事,丢人现眼吧! 如夏年这样的,放在士族中,更是贫困户,赚钱能不高兴才怪。 “赚钱,赚什么钱?” 然而,夏年却是一怔,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道:“小弟,你想多了吧,咱家好歹士族出身,怎么能靠治病做生意赚钱呢。免费的,这夏年医馆是免费的,赚不到钱的!” 夏青脸色微微一变,赚不到钱? 虽说他治病救人也并不是只为了赚钱,但这当医者的也需要吃喝,一辈子为人免费打工,谁受得了? 再说了,他还想赚钱报答秦大哥呢,有钱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当官的忙,但能让当官的人好过一点也是好的。 如果这夏年医馆不盈利,而且已经开了先河,给他又有什么用? 他算是明白了,原来那些人争先恐后的找夏年治病,不仅仅只是因为夏家的招牌,还有免费这个因素。 这是一个混乱贫穷的时代,人均寿命都不长久。 很多人年纪轻轻,但只要有一点小病小痛,因为没钱治疗,又或者医疗技术有限,很容易就会闹成大病,最后回天乏术。 如今天来的那些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富豪,感情都是来占便宜的。 “哎,小弟,你这脸色很不好看啊。不会是因为赚不到钱不高兴吧?” “嘿嘿,果然还是哥哥了解你。咱男人嘛,有身份地位固然好,但这钱也不能少啊。以后这医馆,哥哥送给你了。你也不要怕赚不到钱什么的,毕竟赚那些庶民的钱可没啥赚头。等改日,我带你去真正能赚钱的地方!” 看着夏青不好看的脸色,夏年顿时嘿嘿一笑,上前搂着夏青的肩膀笑道。 经过这一天的观察,夏年再也不会怀疑夏青的身份。在他眼里,夏青就是嬴瑜无疑。 自己这小表弟还没死,当哥哥的岂能不照顾好一点。 赚钱嘛,有啥难的?改天就带他啃大户去! 夏青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看来这纨绔也不是白叫的,赚钱的法子应该有不少。 “好了,咱们吃点东西去,今晚早些歇息,明天早上,哥哥去找你!” 又是一声招呼,夏年亲切的拉起夏青,径直离去。 这热情的一幕,让夏青不禁有种错觉,仿佛两人早就是认识多年的好兄弟一般。 第13章 嬴政的心思 深夜,咸阳城内,夏年刚与夏青分开,便急忙来到宫外。 很快,在宫内寺人的带领下,他步入咸阳宫大殿内。 那里灯火摇曳,安静的气氛令人有些恐怖。 周围站着的侍卫,宫娥和寺人们,一个个就仿佛木桩子,没有生命一般,令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这种气氛,夏年是来一次怕一次,若不是有事,他打死也不乐意进这王宫。 大殿上首,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 堆积如山的竹简后面,嬴政秉灯而坐,安静的看着奏报,仿佛与天地隔绝了一般,就连夏年走进来,他也没有注意到。 下面的人也不敢惊扰,只能让夏年静静的在下面等着。 这一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时辰。 夏年只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麻,站的好生难受。 一阵阵困意袭来,让他差点站着睡了过去。 看看时间,这差不多都凌晨三更时分了吧,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铁打的,还是什么做的,居然能这般煎熬? “启禀陛下,今日奏报足够了!”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在上面,嬴政身旁的天平开始倾斜了。 大秦立朝初期,秦朝上下,烦琐事堆积如山,为了解决这些烦扰,始皇帝嬴政可谓千古以来,最刻苦敬业的君王。 他批阅奏折,不是按本算的,而是按照重量算的。每一天,他批阅奏折都要批阅到深夜,不达到要求的重量绝不歇息。无论今日多忙,又做了什么,这都不是要求不达标的理由。 不能早点处理完就熬夜,熬夜还处理不完,干脆就别睡觉了。 今日,嬴政的工作似乎完成的还比较早。 听到寺人的禀报声,嬴政抬头四处看了看,很满意,今天总算能早点歇息了。 顶着一对更加乌黑的黑眼圈,嬴政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 一低头,看着下面静静站着的夏年,他眉头微皱,想起什么,起身道:“夏年来了,陪朕走走!” 夏年急忙拱手应诺。 本来准备歇息的嬴政走下高台,来到夏年身旁,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夏年急忙跟上,很快走出大殿,来到更加安静的宫殿外。 大殿中,所有寺人宫娥,包括赵高都自觉的留了下来。 皇帝陛下这明显是有话想私自对别人说,这个时候凑上去,纯属自找不痛快。 走了一段,嬴政在大殿不远处一处封将台上站住,负手而立,感受迎面而来的威风。 在后面,夏年也急忙站定,静静的等待着面前这位说话。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嬴政方才开口:“如何,你觉得像吗?”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让夏年的脸上浮现惊喜之色。 “像,太像了……不对,皇帝陛下,不是像,夏年敢保证,他就是长公子。今日他治病救人,所用手法虽然略有不同,但大致上与夏家医术别无二致!” “这天下,会夏家医术的不超过三个人,也就我和爷爷,还有长公子。陛下,此人就是长公子!” 夏年连连点头,一脸激动道。 嬴政心中一阵悸动,又是一个确认。 如今,关于夏青的身份,国丈夏无且确认了,就连这从小和嬴瑜一起长大的夏年也确认了,他自己同样也确认了。 能连过三关,这夏青的身份,基本就毋庸置疑了。 可是这还不够。 他是大秦的皇帝陛下,他要为大秦的千秋万世考虑,这传承之事,决不能当做儿戏,必须万分小心。 他还需要一次确认,他还需要等待。 “寡人知道了,此事你做的很好!记住,从今日起,务必保护好夏青。若有任何要求,可随时向朕提出。倘若夏青出现任何危险,朕定拿你是问!” 嬴政微微点头,沉声说道。 “诺……诺!” “陛下放心,夏年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不好,但在夏年面前,即便是夏年出事,也绝不会让弟弟出事!” 夏年赶忙拱手应诺,这一声弟弟,又喊得嬴政心头一软。 他脑海中不仅浮现当年嬴瑜的身影。 “瑜儿啊瑜儿,朕可怜的瑜儿,你这一生少人疼爱,但你有一个温柔的母亲,有一个为你视死如归的兄长,你够了。你比朕更加幸运啊!” “如今,你虽已被人遗忘,无人庇护,但朕是你的父亲,岂能让你再受伤害?” “你等着,等着朕为你铺下一条通天大道!” 嬴政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暗暗想道。 …… 片刻后,嬴政喝退夏年,再次回到大殿。 “赵高,这王贲快马加鞭,还需要多久才能赶到咸阳?” 刚进入大殿,嬴政便冷冷喝道。 刚要迎上来的赵高一怔,寻思了一下,回禀道:“六日左右!” 嬴政眉头紧锁,微微点头,道:“也罢,如果朕没有记错,王贲好像还有一个待嫁女儿,王瑶,是否如此?” 赵高连忙拱手,笑道:“陛下记得真清楚,没错,那王贲还有个年少女儿,按理说,今年也该十五岁了。说起来,这王贲倒也算是老来得宝了!” 嬴政皱眉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笑容,裂开大嘴。 “十五,十八,倒也般配!” 一个念头在嬴政脑海中一闪而过,喝道:“去,再传朕的旨意,让王翦派人护送王瑶前来咸阳,一个月内务必到达!” 赵高一愣,这要说宣王贲前来咸阳,甚至宣王翦回来,他都能理解,毕竟这两人也事关国本。 可宣王瑶回来,他就有些不了解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问,拱手应诺一声,立即退去传令。 “天,你可不能让朕失望才好啊!” “瑜儿,若真是朕的瑜儿回来,哪怕倾尽一切,这条路朕也要为他铺好。王家也休想置身事外!” 看着赵高离去的背影,嬴政心中又暗自想道。 宫外,夏青不知道因为他,一场还不确定的布局已经展开,这场局朗阔整个天下。 忙活一天,回到家虽然还是只能趴着睡觉,但他还是一觉睡到天亮。 直到风和日丽,一阵敲门声不断响起,这才将他惊醒。 第14章 赚钱名册 “嘿嘿,小弟,哥哥又来了!” 院门打开,夏年那张无耻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裂开大嘴,嘿嘿笑道。 “倒是挺早,请进吧!” 夏青让到一旁,经过昨日之事,他虽然挺鄙夷这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家伙,但心中对夏家的怨气也减少了很多。 至少这小子对他还算可以! 夏年也不客气,走近院子,径直来到夏青的房间,一脸神秘,嘿嘿笑道:“小弟,你猜我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 夏青跟在后面走来,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这家伙逗弄孩子呢? “名册拿出来看看!” 没有丝毫废话,夏青直言不讳道。 虽然他是一个真正的医者,很乐意悬壶济世,救人性命。 但他也是一个正常人,一个很现实的正常人。 他现在很需要钱,许多许多的钱。 或许在有些人眼里,钱不能代表一切,但不可否认,钱能解决很多事。 昨晚关闭医馆后,他与夏年一起用饭,期间说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夏年所谓的赚钱名册。 “瞧你猴急的,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夏年撇撇嘴,似乎有些扫兴。但想想,自己这小弟从小就是这个脾气,也就释然了。 “自己看!” 夏年从怀中抽出一张帛纸,丢给夏青,自顾自来到一旁坐下。 夏青打开帛纸,仅仅只是第一眼,他就被吸引住了。 城南咸阳令府,咸阳令悬赏求子,得子成,赏三百万! 钱…… 这个钱字有点靠后,明显是吊人胃口的。 夏青抬头看了看夏年,看来这些士族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看中金不看中钱,还真以为钱这个字配不上他们。 三百万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放在后世,那最少也是千万资产级别的。 但放在这个时代,钱也就一般庶民商人喜欢。士族当然也喜欢,但很多纨绔子弟总是觉得钱配不上他们。 毕竟一万钱才等于一金,出去消费,用金,多豪气的! 古人云,一掷千金,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可惜,说到底就是一群穷大方的东西! 低头,继续看! 河东郡守,张耀早年征战,带伤无数。近日旧伤复发,前往咸阳,五十万钱求医! 巴蜀李铭,早年追随祖父李冰治水,落下一身寒伤,前往咸阳,三十万钱求医! 蓟城守将,近日双目恍惚,有失明征兆,前来咸阳,四十万钱求医! …… 帛纸上,一个个名册,点出来的不是商人就是当朝各地官员。 夏青一一看完,心中不由欣喜。 这一个个名单上的钱,要是全拿了,他摇身一变,就得成为当世大豪。 那时,何愁帮不上秦大哥? “走,咱们这就去咸阳令府看看!” 没有丝毫迟疑,夏青直接说道。 “看来老弟果然是同道中人啊,我就说嘛,有钱不赚是蠢蛋。偏生咱那老爷子就是固执,对这些人说不救就不救,尤其是这些人一出钱,他更不救了!” 夏年眼睛一亮,嘿嘿笑道。 “不救?都是同朝为官,为何不救?” 夏青一怔,有些不解。 要知道,这个时代像夏年这样没有医德的医者可是很少的,大多医者都讲究医德,以救人为己任。别说同朝为官了,就算一般百姓,该救也得救。 而且夏无且对这些人加以观望,就不怕皇帝那边不高兴?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年祖师扁鹊游历天下,救人无数,达官贵人争先上门。可最后救下的都是一群忘恩负义,坑人害祖之辈。最后祖师干脆立下规矩,士族想求救者,一生必须没有任何劣迹,否则不救!” “还有商人,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也不救。所以家里的老爷子,一般庶人求救还好说,那些达官贵人,想都别想。” “而且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可恨,根本没人把老爷子放在眼里,你说,就老爷子那高傲的人,能理会他们?” “再说了,讲句不客气的,这天下,连皇帝陛下都要给我家老爷子三分薄面,我家老爷子不乐意干的事,皇帝陛下都当看不见,谁能逼着我家老爷子动手?” 夏年哼哼两声,一脸鄙夷道。 夏青明白了,感情这扁鹊当年还立下过这样的规矩。 而且古人讲求医不叩门,学不轻传。 像后世那般,很多江湖郎中动不动就走街串巷,到处找人看病,实则为了骗钱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出现。 首先,古人就低不下这个头,更何况夏无且这样的人。 “走吧!” 没有继续多问,准备了一下,夏青跟着夏年一起离开院子。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没有那么多所谓的规矩,赚钱才是首要的。 连钱都赚不到,连想帮的人都帮不了,你就是有再多的高傲顶个屁用。 一个时辰后,城南,咸阳令府外,一群医师排着长队,足有十几人,等待在此。 那府中的下人一个个登记着,把这些人一个个领着进入附中。 但很快,进去的人又被领出来,无奈的摇头叹息。 这些医师,大多都是奔着咸阳令这块牌匾来的,钱还好说,如果能让咸阳令得子成功,攀上这一层关系,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不过很显然,大多都只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嘿嘿,看到了吧,这咸阳令为人刁钻,张狂不可一世,用老爷子的话来说,那就是活该断子绝孙。瞧,咱老夏家的人不出手,那些庸医连毛病都找不出来!” “怎么样,老弟,你决定吧,这笔钱赚还是不赚!” 夏年拉着夏青站在不远处观望着,嘿嘿笑道。 虽然今天为了赚钱,他可以不惜违背老爷子的意愿,但这种事必须得找一个背锅的,否则回去非得被残暴的老爷子抽一顿不可。 刚好,自己这小表弟就很适合背锅。 老爷子再残暴,总不能跑出来再把自己这小表弟抓回去打一顿吧,真要再打,皇帝陛下怕是就要翻脸了。 夏青眉头微皱,这咸阳令的为人,他也是多少听说过一些的。 一向高傲,神鬼不近,看谁不爽,逮谁就干,与这个时代讲求的谦逊仁和完全不搭,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人际关系可言。 不过这种情况下还能坐到这首都市长这般的职位,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办事效率高,而且为人也还算端正,否则凭借始皇帝的手段,哪里能让他活到现在?更别说执掌咸阳了。 “救!” 夏青没有丝毫废话,径直朝着前面走去。 第15章 狂 “哎哎哎,走开走开,都散了……散了,一群庸医,连情况都搞不清楚,跑来这里做什么。从今天开始,周家怀上了!” 一道道呵斥声传来,看着夏青走出去,夏年毫不客气,立即冲到前面,大声嚷嚷着,四处驱散那些医师。 “怎么回事?这哪儿来的毛头小子?” “是啊,胡说八道什么,周家怀上了,还用重金求医?” 那些医师脸色一变,顿时就不高兴了,一个个瞪着夏年。 夏青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此刻方才算了解什么叫做纨绔。 出门张狂,不怕车撞。见人就干,无法无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就没老子干不成的事。 这一幕,很显然被夏年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连忙顿住脚步,一副我不认识夏青的表情。 真要和这样的人走在一起,他怕哪天出门被人用刀直接砍了。 尤其是在这不缺游侠的年代,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间蹦出个不怕死的替天行道,就看不惯这种人,拉着就砍的? “什么?你们说什么?” “毛头小子,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听好了,小爷叫夏年,当朝太医的孙子,承神医扁鹊之衣钵。就你们这群庸医,敢在本少爷面前张狂?” 耳边夏年的声音继续传来,直接和那些医师怼了起来。 纨绔表现,一狂二扬三报家门,在夏年手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声太医之孙,扁鹊传人,瞬间堵住了那些医师的嘴,一个个面容惊愕的看着他。 那咸阳令府登记的下人,更是早就认出了夏年,急忙一脸喜色,起身上前迎接。 “哎呀呀,是夏家士子啊!” “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咸阳令府重金求医数年,这求到夏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府上下人,大多认识夏年。 虽然今日来的不是夏无且,而是夏年,但这也足以让咸阳令周家欣喜若狂。 至少,夏年出手了,效果就不是一般庸医所能相提并论。而且就算他治不好,为了不辱没夏家威风,那老头子夏无且出手也是迟早的事 看着面前一脸献媚笑容的咸阳令府下人,夏年更加高傲了。 仰着脖子,看着那些医师,更是让人不敢反驳。 “小弟,还愣着做什么?” “走啊!” 回头,看了一眼傻站着的夏青,夏年上前一把拉住道。 夏青一脸无语,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无论在任何时代,名气两个字,永远是最好用的。 顾不得太多,在夏年的拉扯下,还有府上下人的恭迎下,夏青进入了这咸阳令周家的府邸。 府邸很大,装潢古朴,一间静房中,一个美妇人满脸无奈,又带着些许烦躁的坐在这里。 求医数年,换过的医师一个接着一个,每天就知道等人诊断,换谁都受不了。 虽然近年来,她已经十天一求医,今日刚好开门就诊,但每到今天,她依旧很无奈,又不知道要被多少庸医折腾。 “夫人,喜事……喜事啊!” “夏家小神医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那迎接着夏青和夏年进来的下人急忙冲进来禀报道。 “什么,夏家那个小……” “神医……” 妇人一听是夏家的小神医,顿时想到了什么,本能的想说小鬼两个字,但看到走进来的夏年,又硬生生别回去,换成神医二字。 “哎呀呀,小神医,你可算来了……” “这盼着夏家神医,可是盼好些年了!” 妇人一脸热泪盈眶,亲自起身相应。 “得得得,你就别在跟我假惺惺的了,知道你咸阳令府看我不顺眼。这些年,你们就恨不得祸害我一顿!” “说难听一点,我也看你周家很不舒服,要是可以,最好直接断子绝孙得了!” 夏年一脸不客气,对于妇人这假惺惺的讨好,直接反怼回去。 妇人脸色一僵,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周家和夏家向来不合,关键不合就算了,偏生还有求于夏家。 如今夏家好不容易来人了,说话还如此不客气。 赶出去吧,机会可能就没了。不赶出去,这话搁谁也受不了。 一旁,夏青再度傻眼,这见过狂的,还真是没见过夏年这般狂的。 别人本来就在为没有子孙烦恼,结果还当着人家的面诅咒人家断子绝孙,这不找抽嘛! 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夏年又来了。 “好了,别废话,今天我也不是来给你看病的,顶多就是在一旁看看而已。是我这小兄弟,宅心仁厚,要为你家帮忙。当然,我事先得说话,先给钱,后看病。否则,我可不屑在你家待着!” 一句话,让夏青差点没喷出来。 这小子自己想找打,别拉上他行吗? 他自问,谁要敢跑到自己家和自己这么说话,拼命也要打一顿。 “什么,这位是谁,会治病吗?” 然而,妇人听到这话,脸色反而好看了许多,似乎没那么尴尬了,转眼间,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夏青身上,一脸不放心的表情。 岐黄之术,讲求的是经验,如果不是看在夏家这块牌匾的份上,像夏年这样的人,在很多人眼里连治病的资格都没有。 而夏青又算什么? 要名气没名气,要资历没资历,年纪轻轻,自然没人相信。 夏青眼睛微微一眯,他也看到了妇人眼中的质疑。 不过他并不在乎,面对如此年轻的自己,对方信不过也实属正常。 “怎么,你是觉得我这小兄弟不配吗?” “我可告诉你,我夏家带来的人,不说天下第一,那也是屈指可数。” “你要是想要儿孙,就别在这跟我们废话,不想要,我这就带着我小弟走!” 夏青不在乎,夏年却不高兴了,瞪着那妇人道。 妇人眉头紧锁,有道是无欲则刚,她现在有求于人,哪能有那么多选择? “好吧,小神医,是我莽撞了。小神医放心,今日只要两位出手,无论成与不成,这钱我周家一定奉上!” 片刻后,妇人一脸无奈,让下人前去取钱。 夏青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再度无语。 看来有些人狂,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多几个周家这样的人,换做是谁在夏年这个位置,怕是尾巴都要翘起来! 狂,太正常了! 第16章 山外仙人 “哗啦啦……哗啦啦……” 半刻钟后,夏年手中捧着一个大大的钱袋子,不断抛洒着。 里面的金子相互敲击,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夏青。 那边,夏青跪坐桌案旁,手指轻轻按着妇人的手腕,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什么。 半响后,夏青睁开眼睛,道:“夫人,请张嘴!” 这些年,妇人也算被各路医师折磨了一个遍,早已见怪不怪,听话的张开嘴。 夏青低头,仔细的瞧了瞧,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 “小医师,怎么样?” 妇人连忙看向夏青问道。 她问的很急,但并不在乎夏青能不能治。 反正今天钱已经给出去了,夏青是夏年带来的,他治不好,自有夏年出手。 夏年治不好,还有夏无且那老头呢,这才是她想要的。 “是啊,小弟,找出什么问题没有?” 夏年也是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夏青,他还在考究夏青的医术。 “能生,放心吧,夫人生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夏青轻笑道。 夏年闻言,也咧嘴笑了起来,似乎很赞同夏青的说法,但那咸阳令夫人却不乐意了。 她眼神一厉,喝道:“小医师,这事可容不得开玩笑,既然能生,为何多年毫无动静?” 咸阳令夫人很不高兴,只当夏青这是在圈钱骗人,胡说八道。 “夫人何必如此激动,我是医师,我说能生,自然能生。至于多年毫无动静,谁规定的就是你的原因?” 夏青翻了翻白眼。 咸阳令夫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夏年却大加赞赏,笑道:“没错,小弟果然有一手,一群庸医都看不出来的情况,小弟仅此一招就抓住了问题所在,果然厉害,哥哥我甚是欣慰啊!” 扭头,夏年一脸鄙夷的看着咸阳令夫人,撇撇嘴,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医师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哪儿来的这么大脾气。莫非这天下,就你咸阳令府特殊?” “真是庸医治庸人,纯属庸人自扰。你要信不过我小弟,我这就带着我家小弟离去,你们爱找谁找谁去!” 夏年说话,一点也不客气,顿时怼得那咸阳令夫人脸色阵青阵红的。 她也知道自家丈夫在外面总得罪人,如今受点气也很正常,可这事关周家命脉,容不得半点马虎。 “小神医,这夏家的招牌,妇人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动静,你们却说没问题,这又算怎么回事?” 咸阳令夫人皱眉,一脸苦涩,真是惹不起这夏家纨绔! “情况不明摆着吗,我小弟说原因不在你,自然就在你家丈夫身上。老爷子说的果然没错,数年来,一群庸医,一群庸人,就只懂得拉着一个女人折腾,连阴阳都不懂,还谈治病,简直可笑!” “前些年,那关山君就是类似的情况,可人家关山君就比你们聪明多了,在关山君夫人身上找不到问题,这关山君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家老爷子出手,几根针下去,再加上几副汤药,人家小公子子婴现在都十几岁了。两相对比,可想而知这咸阳令有多愚蠢!” 咸阳令夫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关山君夫妇求子无望,原因竟然在关山君身上。 她内心震动,关于此事,她当然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夏无且曾经做过类似的治疗,他们才涌起希望,百般求助。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接受治疗的并不是那关山君的夫人,而是关山君本人。 “夏兄说的没错,岐黄之道讲求天地阴阳,五行乾坤,当相生相克,互为衍生方有作用。这怀子无望,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虽然没见过咸阳令大人,但我想,这问题十之八九就出现在他的身上!” “不妨等咸阳令大人回来,咱们再加以诊断,好对症下药!” 夏青的声音传来,柔声说道。 他说话可比夏年好听多了,但心中也极度无语。 这古人就是执着,总以为怀不上孩子,全都是女人的问题,大多都会选择另娶或者纳妾,却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这咸阳令倒还好,至少这么多年,也不纳妾什么的,否则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是他自己不行。 当然,真要是纳妾,还怀上了,怕是这头上的帽子甩都甩不掉。 被夏年这一怼,夏青这一说,咸阳令夫人虽然一时间难以接受,但还是沉默了,算表示默认。 此时天色尚早,这咸阳令,按照官职虽然只是一方县令,最大也就是一方郡守。 可他执政的地方不同,管辖的乃是咸阳,其身份也就大大不同了,每天都要参与朝仪,此刻还在朝会上没有下来。 反应过来,咸阳令夫人安排了一番,令人上前招待夏青和夏年,等待咸阳令下朝。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终于,外面有动静了,而且非常大。 “夫人,好消息,好消息!” “快,快出来拜见先生!” 咸阳令还没走近家门,欣喜若狂的声音已经率先响起,惊动了坐在客堂中等待的夏青、夏年和咸阳令夫人刘雪。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刘雪急忙起身,看着一脸兴奋冲进来的咸阳令周寻,还有其身后跟着的一个山羊胡中年人,不解道。 “来来来,夫人,你看看这位是谁!” 周寻兴奋,拉着刘雪看向身后那中年人。 刘雪蹙眉,一脸不解,此人她并不认识。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也有事要告诉周寻,只是出于礼节,她并没有立刻转移话题,而是笑道:“夫君,这位是?” “陈平陈大人,山外仙人呐!” “再过几日,他便要随徐福大人前往东海海外拜访仙山,为夫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请来!” “快快快,赶紧让先生看看,先生时间紧得很!” 周寻一脸迫不及待,说话间,拉着刘雪便来到那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负手而立,一副仙风道骨的架势。 却在这时,一旁两道噗嗤笑声突然传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刘雪、周寻和那中年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夏青强忍着笑意,而夏年早已经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及场面! “大胆!” 一声呵斥,周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中年人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度难看。 笑什么,这是在笑话他吗? 第17章 心绪大乱 没有理会周寻的呵斥,夏年还在哈哈大笑。 这笑声,让周寻和那陈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阁下是谁,这般好笑吗?” 终于,那陈平也忍不住了,冷冷说道。 “呃!” 夏年强行憋住了笑意,看着中年人,又看了看周寻,忍不住又笑出猪叫声。 “不不不,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只是没有想到,咱们这位脾气暴躁的咸阳令大人,竟然还有病急乱投医的时候!” “山外仙人,啧啧,这个名声可比我们这些扁鹊传人响亮多了。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夏年一边大笑,一边摆手,看似恭维,话语之间对那所谓的山外仙人陈平却是讽刺至极。 一旁的夏青也差点笑出声来,这古人还真是够迷信的,前些天,皇帝才杀了一群方士,没想到转眼间,连这咸阳令也迷上了方外术士,真以为这些所谓仙人能给他们一个儿子一般。 “放肆,来人,这夏家的混账东西是谁放进来的,给我赶出去?” 一声怒斥,周寻眉毛横飞,咆哮出声。 “诺!” 门外,两个下人冲进来,便要赶人。 “夫君且慢!” 刘雪见状,脸色顿时一变。 这夏家的人,她千盼万盼,盼了好些年,终于入府,这要是赶出去,以后可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倒不是她瞧不上这方外术士,关键人家夏家有成功的例子在前,这就比所谓方士可靠多了。 她是瞧不上夏青,但夏家的招牌,她可不能乱动。 “夫人何意!” 周寻回头,不满道。 “夫君,这夏家小神医今日也是来为咱们诊断的,岂可驱赶?这样,这位神仙也来了,不放都试试如何?” 刘雪连忙道。 “诊断?” 周寻一怔,随即冷笑,不屑一顾的看向夏年,道:“若是夏无且那老家伙来了还好说,就这纨绔,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神医二字?” “赶出去,今日有仙人在此,我还犯不着求他夏家!” 说话间,周寻看向夏年的眼神满是厌恶。 一旁,那陈平得意了,夏青和夏年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虽然夏青对这夏年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但再怎么着也是正儿八经的医师家族出身,总比那些江湖术士靠谱多了。 这周寻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简直岂有此理。 “周寻,这话可是你说的。小爷我也就是可怜你家,今日才带着我小弟来走走。好,你看不上我夏家的医术,非要信这方外术士是吧!” “你这钱,小爷我也不屑赚了,你全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夏青没有说话,但夏年却忍不住了,猛地起身,直接将手中钱砸向周寻。 “小弟,咱们走!” 愤怒的一把拉起夏青,转身就走。 “你!” 周寻胸口被砸了个正着,闷哼一声,一脸怒容。 “小神医慢走!” 就在这时,刘雪急了,急忙上前阻拦。 “混账东西,你敢砸我!” 周寻怒发冲冠,眼中火气直冒。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这夏家,顶着个太医之名,子孙就敢这般嚣张,今日要不好好教训一番,他就不配做这咸阳令。 “怎么,夫人这是不打算放我兄弟二人离开时吧?” “周寻,小爷我今天还就砸你了,不服你打我啊!别以为你顶着个咸阳令的帽子,你就真是个人物了!” “不要忘记我大秦律法,我手无寸铁,并无与你争斗之心。你敢对我动用私刑,明天我就敢闹到皇帝陛下那儿,让你抄家灭族,你信不信!” 夏年冷着脸,瞪了刘雪一眼,又回头看向周寻。 周寻语气一噎,顿时无言以对。 他到是看这些纨绔子弟不爽,总想着惩治一翻。但人家敢狂也有狂的资本,游走在律法之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掉落地上的钱,他总不能治人家一个拿自家钱砸自己的罪名吧! “哼哼,周寻,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你就是拿我没办法,你说气不气?” “别说今日我没犯法,就算犯法了,有些人有些事,你也得看清楚了再说。这不是你能惩治的!” 就在这时,夏年的声音再度传来,充满了挑衅,又带着些许警示。 周寻一怔,什么意思? 他皱眉看了看夏年,目光一转,又看向一旁被夏年拉着的夏青。 这前面目光都被夏年吸引了没注意,此刻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好熟悉的面容!” “在哪儿见过去了?” “对了,是他,公子……” 猛地,周寻脑海一声轰鸣,双腿差点一软。 记起来了,面前这位,和当年的长公子好些相似。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因为当年他也仅仅只是见过长公子两面。 可是,这长公子不是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莫非当年只是谣传? 周寻脑海中千回百转,目瞪口呆的望着夏青。 这眼神,倒是看的夏青有些不自在了。 伸手摸了摸脸,莫非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周寻,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想到什么,憋在心里就是了。你可以启示上面,但最好不要乱传!”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我两兄弟在此,你是相信这江湖骗子,还是相信我兄弟二人!” 夏年的声音再度传来,充满警告,兄弟二字被他一次次叫出,咬得很重。 周寻心中又是一颤。 长得如此相似,而且这一声声兄弟。 还有,他竟然带着此人前来治病。 看来和自己才想到八九不离十了。 暗暗吞咽一口唾液,周寻刚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却在这时,一旁怒斥声传来:“大胆,一个小小太医之孙,竟敢当着本座的面羞辱本座。咸阳令,此事你就不打算管管吗?” 周寻转头看去,只见那陈平一脸怒容的看着夏年和夏青,似乎这两人对他的挑衅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管,先生想让我怎么管?” 周寻的心有点乱,这一刻,无数可能性在他脑海中浮现,无一不关乎着家国大事,他已经无暇顾忌家中妻子怀孕之事。 “拉出去,给我打!” “这夏家孙子或许不好动,但三十廷杖总是要挨的。还有他旁边之人,相信周大人总有办法解决吧!” 陈平冷哼,说话间提醒的意味很重,明显是在告诉周寻,夏家的孙子你动不了,收拾收拾我也不在乎,但跟他来的,总要弄死给我消消气,否则我今天跟你没完。 第18章 臣看到长公子了 “什么?” 周寻一惊,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他也不是傻子,哪里能听不懂陈平的意思? 本来心绪很乱的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本座的话,大人听不懂吗?我要他死!” 陈平倒也不客气,一抬手,直接指向夏青。 夏青心中一震,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他刚才也想笑,但一直都在克制,不愿意惹是生非。 结果到头来,自己话都没说一句,被夏年惹怒的人,却不敢动夏年,反而要自己的命? 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吗? 一股无名怒火,瞬间充斥夏青内心。 刚要有所表态,却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骤然传来。 “啪……” 周寻的巴掌,毫无半点迟疑,直接抽打在陈平的脸庞上。 陈平应声而倒,一抬头,脸上顶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再无之前那般仙风道骨的气质。 “周寻,你敢打我?” 他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寻,直呼其名。 “放肆,陈平,你不过就是一个吃公粮的方士而已。莫说你无官无爵,就算你身份再怎么尊贵,又岂敢在本官面前口吐杀人之言?” “莫说杀人,你敢与人争斗,本官拿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今日念在你是本官请来客人的份上,尚且没有乱来,本官可以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别说是你,就算徐福在这里,本官说斩也就斩了!” 周寻一声怒斥,一双铜陵大眼圆瞪,一身官威令人侧目。 别看周寻此人不受别人爱戴,但总体上来说,绝对是一个好官。 正是因为平日里对咸阳看管的太严,谁来都不给面子,所以和谁都无法打交道。 此刻,莫说面前站着的这位很可能是长公子,就算是一个庶人,在他面前也轮不到别人喊打喊杀。 “好,好……周寻,你给我等着!” 陈平一脸狼狈,再无之前的道骨仙风,站起身来,手指颤抖的指着陈平,转身离开此地。 夏青错愕的看着这一幕,至始至终,他就好像一个看客一样。 这周平的脸,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呵呵,夏神医,还有这位小公子,方才是周寻鬼迷心窍,不知好歹,还望两位见谅,给周寻一个赎罪的机会如何?” 就在这时,周寻上前,一脸赔罪的架势。 看似是在对夏年赔罪,但夏青总感觉这位咸阳令拱手作揖的对象是自己。 他有些奇怪,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算周大人有点眼力劲。不过今天你带来的人,开口闭口就要杀我小弟,这事可不是我说原谅就能原谅的,还得看看我弟弟是否答应!” 夏年哼哼两声,脖子搞搞扬起,拉着夏青,狐假虎威了一番。 别看他刚才怼周寻的时候气势十足,实际上全都是在狐假虎威。 说到底,周平还是官,真要看他不爽,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例如现在就把他抓起来,送到前方服徭役,凭周寻的脾气,绝对能干得出来。 所以,平日里他看到周寻也要绕道走。 但今日不一样,带着夏青,他就不信周寻认不出来。有这位大靠山在,给他周寻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何。 周寻脸庞一僵,只觉着夏年的屁话太多。 搞得他是在对夏年赔罪似得,没发现自己话语中小公子几个字吗? “对对对,今日得罪最深的还是这位小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莫要计较。否则,周寻真是百死难辞其咎啊!” 周寻懒得搭理夏年,回头,更加清楚地点出夏青。 夏青一怔,只觉着心里十分别扭。 这位周大人未免客气的有点厉害了,说话也挺折煞人! 公子二字,放在后世其他时代自然没问题,但在这个时代,连夏年这种士族子弟都只能称之为士子,公子二字,除那些王子之外,谁敢用? 这不纯属折煞自己嘛! “小弟,问你话呢,你看要不要宽恕他。你要是原谅,今日这事就算了,不原谅,哥哥想办法收拾他!” 夏青正在思考着,但夏年的声音再次传出,狐假虎威,一点也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夏青暗暗吞咽一口唾液,要自己原谅咸阳令? 在这封建时代,一个庶民原谅当官的,而且是大官,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这位小先生,我家夫君也是无意伤害,就请小先生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妇人求先生了!”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刘雪并没有看出丈夫的心思,只当丈夫是为了治病,向夏青赔礼谢罪,当即也跟着哀求道。 夏青心中的话,瞬间堵住。 看了看夏年,又看了看刘雪,最后看向九十度鞠躬的周寻。 “哎,周大人这是作甚?在下一个医师,治病救人乃是天职。一些小事而已,见谅的说法从何说起?” “无碍无碍,在下不计较就是了。” 苦笑一声,夏青还没发现夏年狐假虎威,只当自己沾了夏年的光,这周寻不敢招惹夏年这等皇亲国戚,当即也顺水推舟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周寻连连道谢,紧接着起身,笑道:“公子请坐!” 在周寻的招待下,夏青和夏年又重新坐了下来。 提起治病诊断之事,周寻无心去听,只能任由夏青折腾。 直到夏青诊断出来,开了药方,决定明日扎针,告辞离去后,周寻的魂这才回来。 “夫人,你先在家中待着,我进宫一趟!” 夏青和夏年前脚刚走,后面,周寻立即跳起来,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冲向王宫。 “臣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王宫中,这次的周寻刚来,只是通禀一声,很快便被带到偏殿中。 只见此时,偏殿内,周围宫娥寺人,包括侍卫,一个都没有,只有那威严的身影静静坐在高台,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怎么样,看到了吗?” 半响后,嬴政没有让周寻起身的意思,而是笑道。 拱手作揖,一直保持姿势的周寻一怔,这话问得好莫名其妙,但又是那般清晰。 莫非那位真是…… 而且这位也知道了? “回禀陛下,臣……臣看到……看到长公子了!” 心中思绪百转,周寻声音颤抖道。 第19章 要变天了 “恩,看到就行了。从今日起,我儿便交付与你,在这咸阳城内,你务必看管其周全。若出半点事故,寡人唯你试问!” 上面,嬴政的声音传来,毫无半点意外。 夏年办的事,本身就是他所安排,这一天,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 “诺!” 周寻心中一震,果然是长公子,这一刻,他心中再无疑问。 至于长公子死没死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他能想的。 “下去吧,另外,此事寡人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至少在寡人传令之前,你该明白怎么做!” 嬴政微微点头,不容置疑道。 “诺,臣告退!” 周寻再次应诺,告退一声,方才离去。 走出偏殿,他只觉浑身一阵冰凉,大汗淋漓。 “长公子没死,他真的回来了!” 周寻摇头看天,只觉内心都在颤抖,心中暗叹:“一山岂能容得下二虎?如今公子扶苏发配上郡,公子瑜回归咸阳,陛下如此庇佑。看来,大秦变天的时候到了!” “很多人重新选择站位的时候也到了!” 周寻无奈摇头,他看得出此事下隐藏的乱流,但他并没有选择的意思。 他忠诚的只有一个人,便是皇帝陛下。 皇帝想让谁坐上那个位置,他便辅佐谁,皇帝想让他做什么,他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够了。 离开咸阳令府,夏青又开始按照名单,在夏年的带领下一家家拜访。 夏年的要求也很简单直白,你别管我看不看的好,先给钱就对了。 不给钱就是瞧不起我,休想让我看病。 这个做法很无耻,但赚钱的效果很明显。 晚间,夏年和夏青回到院子中,身上已经是大包小包装了一堆的钱,不是秦半两,而是金子。 一个个金饼或者碎金,足有几十斤重,看的夏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哈哈哈,赚钱,果然赚钱啊!” 夏年的大笑声传来,也差点兴奋坏了。 如今是抱上夏青这双大腿了,他做事肆无忌惮,想赚钱就赚钱,谁也管不着。 换做以前,他敢拿着夏家医术到处坑钱,老爷子非得把他腿打断不可。 老爷子是高傲的,绝不可能把医术当做坑钱的技术。 如今,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坑钱了,对于夏年来说,这简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 夏青一脸无语的看着夏年,虽然这些钱不少,但身为士族子弟,好歹也要顾及一下颜面!为这些钱高兴成这样,也不怕传出去被人鄙视。 这个时代的士族,可是很好面子的,第一就是不能把钱看得太重要,否则与商人又有何异? “来吧,今日出手的是我,钱对半分,不亏待你吧!” 有些看不下去了,夏青撇撇嘴道。 “对半分?” 夏年一怔,摆摆手,笑道:“算了吧,小弟,大哥我穷是穷了点,但享受一下赚钱的兴奋就够了,这钱我还真不能拿,否则回去非得被老爷子打死不可!” “钱你收着,一世人两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咱们不分彼此。以后来你这里,管哥哥一口饭吃就行了!” 说话间,夏年站起身来,便要离去。 “你真一点也不要?” 夏青愣住了,这家伙看上去财迷心窍的样子,再大方也没必要如此大方吧? 这可是好几百金呢! 而且什么一世人两兄弟,搞得自己跟他啊很熟似得,要不要这么感人? “我说不要就不要,听说小弟最近也挺缺钱的。以后若是需要,随时找哥哥。能从家里拿,哥哥一定拿,拿不了的,哥哥就带你去坑…额…不对,是去赚!” 夏年摆摆手。 这话他说的倒是一点也不违心,这些年,也不知道自己这小弟吃了多少苦,瞧那身上,伤痕累累的。 甚至连皇帝陛下都要自己带着他赚钱,可想而知他有多穷。 兄弟相逢,不想办法救济也就算了,再分钱,他可做不出来。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放心,什么时候来我这里,保证都有你一口吃的!” 夏青倒也不客气,既然有人穷大方送钱,他当然乐意收下。 等下次见到秦大哥,拿出这些钱,还不知道秦大哥会兴奋成啥样呢。 别看这只是他一天赚到的钱,但无论是放在现在,还是前世,那绝对都是一笔巨款。 在这农耕时代,士族的俸禄是什么?钱和粮食。像咸阳令那样的大官,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就是二十金左右,换算起来,也就是二十万秦半两。很不少,至于其他的就是给粟米之类的粮食,两者合二为一,称之为俸禄。 秦大哥到底是什么官职,夏青不清楚,但想来也不可能比咸阳令高,俸禄绝对没有这么多。 突然间自己拿出几百金,这绝对相当于他几十年的俸禄了! “好,有兄弟这句话就足够了,哥哥告辞!” 夏年摆摆手,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夏青送他到门口,关上大门,回到房间,立刻开始整理这些钱。 全部装在匣子里,收藏在床底下。 这一夜,夏年睡得很香很甜。 次日一早,他直奔咸阳令府。 因为昨天约好的,所以今天咸阳令干脆告假,就在家里等着他。 “哎呀,小公子来了,快快里面请!” 本来前往咸阳令府,夏青心中多少还有些忐忑。 毕竟昨天有夏年陪着,这周寻不敢动他。可今天不一样,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瞧他昨天就是无心听诊就医,自己才相约今天的,要是今天也不高兴,那可就麻烦了。 结果刚到门口,却发现周寻已经早早等待在那里,仿佛迎接多年的好友一般,上前便是一番拱手作揖。 “大人客气了,昨日收了大人的诊金,今日前来赴约为大人解除烦忧,此乃分内之事!” 夏年连忙作揖回礼,笑着说道。 “恩,公子果然是有信之人。快快里面请!” 周寻一脸笑意盈盈,拉着夏青就朝着里面走去。 “对了,昨日为何要说是在下的问题,这其中可有什么考究?” 路上,周寻开始发问了。 对于这位长公子的事情,固然事大,但子孙后代的大事也不小。 昨日他被震惊了,无心听讲,此刻到是想多了解了解。 夏青也不客气,在他的迎接下一边走,一边讲解其中含义。 第20章 王贲 中午时分,夏青从咸阳令府出来,转身又去了其他府邸,继续帮助其他病人。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生活规律就好像固定了一样,每天从早忙到晚。 几百金看似好赚,但接下来的半个月,甚至于一个月时间里,可有的他忙活的了。 这些天,秦大哥也没来,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忙活,让夏青准备的惊喜,丝毫派不上用场。 皇城内,嬴政也仿佛已经忘记一切,每天除了朝会,奏报,基本上就没别的事情。 每每忙碌到深更半夜,倒床就睡。 直到这天傍晚,嬴政还在处理朝政,赵高突然到来,直接惊动嬴政。 “带他去偏殿等着,所有人退下!” 嬴政抬头,一双斜飞的眉毛,一身疲倦,丝毫挡不住他的气势。 “诺!” 赵高赶忙应诺,转身退去。 很快,嬴政来到偏殿。 只见整个大殿中,所有人都已经被屏退,只有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狂的汉子,身着一身戎装,威武不凡,气势无双,静静的站在大殿中间。 “嗒……嗒……嗒……” 嬴政的脚步声传来,汉子抬头看去,瞳孔骤然紧缩,一抬手,拱手作揖,浑身气势散尽,山呼参拜:“下臣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嬴政一步步走来,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汉子。 他用手压着腰间的剑,看了半响,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汉子跟前,又走到汉子身后,围绕着汉子转了好几圈。 “呵呵……” 突然,嬴政阴冷的笑声传来。 汉子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大变。 在外,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将军。 在很多人眼里,这大秦一半的江山是他父亲打下来的,一半的江山是他打下来的,他父子二人便是当世豪杰,无敌人物。 可是,在嬴政的面前,他很清楚,他们只是臣,连头都不敢抬的臣。 早在数年前,平定六国后,王家一门就已经开始渐渐淡出朝堂,退出朝野。 毕竟他们家族的权利太大,功高震主,继续留下来,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嬴政也没有为难他们,给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可如今,他突然下诏回来,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笑声,好生恐怖。饶是他百战余生,不惧生死,在这笑声之下,依旧感觉到心胆俱寒。 汉子紧紧低着头,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尽量闭住,不敢出现半点声息,让整个大殿十分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嬴政的脚步声。 “王贲,好久不见,朕甚是想你啊!” 又过一阵,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汉子暗暗抹了一把冷汗,保持拱手作揖的姿态,笑道:“陛下,臣受宠若惊!” 嬴政摇头,笑道:“你很怕朕?” 汉子又是一颤,连忙转身,对着嬴政继续拱手作揖。 “臣不是怕,臣是敬!” “陛下晃晃天威,远胜三皇五帝,臣不敢直视,臣只有敬重,只有效忠!” 汉子说道。 嬴政摇头,似对这回答不屑一顾。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话锋一转,道:“那寡人要你死,你死是不死?” 王贲浑身又是一震,死? 莫非这便是此次回到咸阳的缘由? “臣死……” 不敢迟疑,王贲语气铿锵道。 “不问缘由?” 嬴政满意点头,笑道。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陛下要末将死,总有陛下的道理,身为军人,服从乃是天职,不需要缘由!” 王贲低着头,说话间,忠心耿耿。 “好……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既然你对朕如此忠诚,那就拿出你的忠诚,回答朕的问题。敢有半句谎言,杀无赦!” 嬴政很满意王贲的回答,一转身,回到高台,跪坐在王座上,高高在上的蔑视着王贲。 “请陛下垂问!” 王贲继续保持姿势,转身道。 “朕问你,当年瑜儿葬身楚营之事,你是否看清楚瑜儿的面容。此中经过,你给朕细细道来!” 大殿内,嬴政的声音回荡,强烈的压迫感,令人思想近乎凝滞。 在这里,没人敢有任何谎言,包括王贲。 “回禀陛下,当年再见公子,公子已马革裹尸,身上唯有一身衣服,面容尽毁,辨别不清!” 王贲皱眉,不明白好好的,为何突然扯到当年长公子的身上,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 “也就是说,没人可以断定,那死去的人便是朕的瑜儿?” 嬴政瞳孔一缩,只觉内心一阵轰鸣。 是了是了,根本没有人看到瑜儿的尸体,仅凭一身衣服,一个辨别不清面容的尸体就断定是瑜儿死了,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朕的儿子,终究是逃过了一劫! 这一刻,嬴政很威严,很镇定,却没人知道,他的内心已经在呐喊。 他最看中的儿子,没死,如今回来了。 “回禀陛下,没人可以断定,但十之八九便是如此!” 王贲拱手道。 嬴政心中一怒! 十之八九,狗屁的十之八九。 这些人一句十之八九,就让朕的孩儿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这就是他们要的结果吗? 不过嬴政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现在很愤怒,但高兴更甚愤怒。 “呵呵呵呵……” 看着王贲,他突然间又笑了,笑得好生怪异,让王贲的心又情不自禁的提起来,暗暗揣测君心。 “王贲,朕这里有一件喜事想与你分享,你可愿意?” 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请陛下示下!” 王贲耳朵竖起,连忙道。 嬴政也不迟疑,站起身来,笑道:“听说你老来得女,如今也有十五,正是嫁人的好年纪。朕这里刚好有一个人,可以指为婚配。前些天,朕已经下令王翦王瑶前来咸阳。关于这桩婚事,朕就算定下了。至于对方是谁,明日寡人带你去瞧,你看如何?” 王贲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嬴政。 什么,要给自己的女儿指婚? 要知道,这王家可是世代虎将,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王瑶,那是宝贝得不得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打王瑶的注意,在王家是最不可取的。 但如今,皇帝开口,简直不给他任何拒绝的理由,这可如何是好? 第21章 出人命了 “夏医师,这两日也不知为何,只觉小腹冰凉阵阵,有时候让人痛苦不堪,可有问题?” 这日傍晚,咸阳令府中,周寻皱眉,看着一旁正在自己身上下针的夏青,忧心问道。 “这便是病症所在!” 夏青目光沉着,找准周寻身上的穴位,又是一针扎下,道:“咱们治疗已有多日,夫人之所以一直没有怀上,并不是夫人的问题。而是大人当年寒气入体,阻碍了阳精。有道是阴阳调合,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阴阳紊乱,岂能再生?” “如今,小腹冰凉,乃是寒气逼出的征兆。再过几天,待得寒气溃散驱逐,大人的症状便算消解了。别说生一个,十个都没有问题!” 说话间,夏青从一旁拿过香炉,放在周寻面前,让周寻深吸几口。 这是夏青让周寻专门派人采集药材,按照药方特制的药香。 像周寻这样的状况,并不适合服药,只要以针灸手法为主,逼出寒气,再以药香调理便可。 “还有这种说法?到时候真要生了,定请小神医前来喝喜酒!” 周寻一乐,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想过,这症状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真是亏了这些年,让自己的妻子受苦,被一群庸医折腾了数年之久。 如今,他已经确定夏青就是公子瑜,这可是传承了夏家医术的人。他对谁家的医术都可以怀疑,但绝不会怀疑夏家医术。 毕竟夏家是有治过此类病症先例的。 “到时候,在下恭迎大人的请帖!” 夏青咧嘴一笑,说话间,针已经扎完。 他来到一旁坐下,开始与周寻闲聊。 一刻钟后,开始起针,接着又以按摩手法,为周寻调理了一下周身。 待得一切弄完,夜幕已经笼罩天际。 夏青告辞,在周寻热情的欢送下,离开咸阳令府。 看着半响不离开大门,目送自己的周寻,夏青一脸无语。 也不知咋回事,这些天,周寻对他越来越热情,让他每次来都有些难以适应。 周寻毕竟每天都有无数公务要忙,之前他每天都是第一个来为周寻治疗,时间大多都在早晨,最晚也就是中午。 但这两天,周寻反而成了最后一个,毕竟要等周寻的公事忙完才行。 这忙活一天,最后一个病人终于敲定,正往回赶,却没有发现,不远处,某个角落中,有一双阴狠的目光正盯着他。 “先生,要教训的可是此人?” 一道声音传来,那阴暗中的目光一闪,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三个大块头壮汉。 这人正是陈平,之前被夏年那般羞辱,还被周寻给打了。 他拿周寻没有办法,毕竟那是咸阳令,整个咸阳都是对方管辖之地,在咸阳收拾对方,不下于收拾皇帝老子。 夏年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皇亲国戚,真要动弹一下,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方士,就算徐福本人也难逃一劫。 思来想去,也就夏青这个软柿子最好捏,不收拾他一顿把自己这口恶气出了,他岂能安心的陪同国师徐福前往东海拜访仙山? “没错,就是此人。你们三个给我动手,卸了他双手双腿!” “只要不出人命,如此卑贱之人,再多伤痛他也得给我忍着!” 陈平声音冰冷,说话间,一脸阴恻恻的笑容。 “放心吧,双手双腿,没问题!” 三个大汉一脸冷笑。 虽说大秦酷法严峻,禁止私斗。可这大晚上的,在某个角落里废了一个人,只要不出人命,对方也看不清楚他们,报官无用,也不可能惊起多大的动静。 朝廷现在是很忙碌的,可没时间慢慢调查这么多事。 “去吧!” 陈平挥了挥手,眼中狠厉一闪而过。 当今世道,皇帝注重方士。这方士的地位,有时候还在官府之上。得罪方士,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那三个大汉应了一声,看着逐渐远去的夏青,立刻抄小道追了上去。 此时,正值咸阳宵禁的时间,街道上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那些巷子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夏青一人穿梭来去。 他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可是暗地里的某些人,目光却逐渐凌厉起来。 “去,方才那人,直接拿下,交付给周寻大人!” 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下一刻,两道身影一晃而过,消失在了原地。 剩下一人,身形一晃,又来到另外一处黑暗的角落中。 他脚步无声,冲刺之间,身影仿佛无形,令人难以捕捉,毫无留意。 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夏青,直到…… “啊……” 一道惊呼声响起,夏青眼看穿过前面巷子就要回到家中,突然眼前一黑,似乎被人套住了。 还没来得及挣扎,一阵棍棒敲打的剧痛立刻袭来。 刚要惨叫,骤然间,一道道哀嚎声响起。 那挨打的感觉消失了,夏青连忙伸手扯开身上麻袋,在黑暗的角落中,他隐约间看到三条尸体横放在地面。 鲜血的味道传来,前世做过无数次手术的夏青,对这股味道再熟悉不过。 他脸色豁然大变。 怎么回事? 自己无端端的被人偷袭,又无端端的死人,发生了什么? 夏青双腿一软,在大秦别说杀人了,打架都得被抓去服徭役一辈子,杀人,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现在凶手不在,只有自己一人在此,若是被人撞上,岂非…… “唔……” 突然间,一道闷哼声传来。 夏青一惊,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其中一人在地上痉挛着,挣扎着,一副痛苦的模样。 “没死?” 夏青连忙上前检查了一下,的确没死。 又抓起另外两人检查了一下,可惜已经死透了。 “不行,必须自证清白!” 夏青目光一闪,他倒是想要乘着四下无人,先行逃脱。 可有些事能逃,有些事注定逃不掉。 这都出人命了,必然会引起震动,到时候官府疯狂巡查,谁知道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既然有人活着,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夏青一把拉起那大汉,直接扛在肩膀上,朝着家的方向冲了回去。 这些年,在工地上被鞭子抽打磨练出来的力气,让他身材虽然瘦弱了一些,但力量却是锻炼出来了。这一百五六十斤的大汉,扛着一点也不费劲。 第22章 秦法无情 “砰……” 一声闷响,夏青一脚踹开院子大门,来不及多想,直接朝着房间冲去。 这短短片刻时间,对方的鲜血就已经流淌了他一身,再拖下去,怕是扁鹊在世都没用了。 然而,还没冲到房间,却骤然间,房间中一道身影大跨步而来。差点迎面和夏青撞个正着。 “来者何人?” 一声大喝,如闷雷响起,震耳欲聋,浩浩威严,吓得夏青双腿一软。 本身就有种做亏心事感觉的夏青,猛地抬头,看着面前这威武不凡的汉子,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了。 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这是自己家吗? 夏青的心瞬间就乱了,连忙回头四处打量一番。 没错,这里就是自己家! 刚才没注意,此刻才发现,家中灯火通明,显然早有人等待在这里。 这有人等待并不奇怪,秦大哥来这里,就和回家一样,再正常不过。可此人并不是秦大哥,他是谁? 莫非? 无数念头一闪而过,夏青内心一寒。 这背上扛着一个重伤锤死的人,回到家中,碰到如此一个威严的汉子,一看就不是一般百姓,这等威风,少说也是官府中人。 这真是做贼的碰到当官的,自投罗网啊! “我……” “你……” 夏青声音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却没注意到,他面前那满脸威风的汉子,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脸色豁然大变。 “公……公子……” 低沉的声音从那大汉嘴里吐出,因为震撼,声音压低到了极限。 夏青没有听到这声音,这一刻,两人都在震撼,惊恐。 夏青如做贼被抓脏,心神大乱。那大汉如见鬼一般,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传来。 只见院子客堂中,又是一人走出。 “秦大哥……” 夏青心中又是一震,官府的人,真是官府的人。 “秦大哥,救命啊!” 夏青只觉心中又惊又惧,又喜又乱。 惊的是,秦大哥出现的太是时候了,竟然撞上这种事。要是无法自证清白,今天自己就是黄泥巴粘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惧的是,他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这后果将会严重到他难以想象。 喜的是,现在站在面前的是秦大哥,或许还有机会。 乱的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声秦大哥救命,包含了他所有的情绪。 “怎么回事?” 嬴政也注意到了夏青身上,正在流血的大汉,瞳孔骤然紧缩。 “咕噜……” 夏青暗暗吞咽一口唾沫,不断深呼吸,催促自己冷静,随后扛着那汉子,冲进客堂中,放在席子上,一把撕开汉子的衣裳,取过油灯,仔细一看,终于能看清楚汉子的伤势。 这是剑伤,一剑穿心的剑伤。 如果不出意外,这从左边后背贯穿胸口的伤势,心脏必然穿透,死的不能再死。 但这汉子很幸运,心脏竟然长在右边,逃过了一劫。 但即便如此,怕也撑不了多久。 凭借夏青的医术,要是有前世的医疗器具,中西医合并,就算救不了此人,也能让他保命一段时间。 可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怕是想让他醒转过来说一句话都难。 “不能死,不能死……” “你可不能死!” 夏青脸色一片惨白,骤然间,抬手一掌拍打在大汉的心口上。 这一掌,看似拍打,但五根手指落下十分讲究,以强大的力量撞击五个穴位,直接让大汉猛地坐起身来,长长的呼吸一口气。 或许太过用力,大汉的伤口处,鲜血飚飞。 夏青一惊,慌乱的从身上药箱里取来银针,封住大汉的血脉,又连续拍了几下。 每一下下去,大汉都会情不自禁的呼吸一次。 接连好几次,大汉的呼吸似乎恢复过来了。 很虚弱,但总算勉强的睁开了双眼。 “秦大哥,你过来……你快过来……” 夏青脸色一喜,双目红润,里面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火辣辣的,大声喝道。 嬴政和那大汉在一旁皱眉看着,闻言,上前一步。 他不明白夏青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的看着夏青。 “快,快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偷袭我!” “还有,告诉他们,是不是我杀的你……我手无寸铁,是不是一直没有动过手?” 夏青有些疯狂,一颗心,完全呈现提起来的状态。 和前世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主角不同,什么主角光环,杀人不用偿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这些都是扯淡。 首先,他前世出生在太平年间,虽然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但那是救人救不过来的没办法,他可以漠视死人,但从来不敢杀人,也没想过要杀人。 其次,来到这个时代,服了四五年的徭役,比传说中的劳改都要残酷百倍。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经历过一次都不可能再愿意经历第二次。 无论是处于恐惧,还是正常人心理,他都不可能知法犯法,更不可能让人冤枉。 他必须自证清白。 可是,大汉没有丝毫回应,一双瞳孔没有任何色彩,似乎根本就看不见他,甚至听不见他的声音一般。 “咯咯咯……” 在大汉的喉咙处,不断发出阵阵咯咯声,最后,大汉脖子一扭,整个人直接软了下去,彻底气绝身亡。 “不……你不能死……不能死……” “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啊……” 夏青嘶声怒吼,再次出手,如电击治疗一般,想要再次激活大汉的生机。 可惜,已经没了任何作用,大汉就是一具尸体,任由他再怎么拍打,也没了气息。 连续拍打了一刻钟的时间,夏青脸色越来越难看,手臂都已经拍的酸软无力。 骤然间,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他抬头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那大汉。 他不认识那大汉是谁,但能和秦大哥并排出入,应该也是官府中人。 “呵呵呵……秦大哥,拿下我去交差吧。这人死在我家中,而且是伏击我后死的,这个罪名我逃不掉的,不能牵连了秦大哥!” 突然,夏青惨然一笑,伸出双手,一副引颈待戮的架势。 他不愿意被人冤枉,可是,现在一切已成定局,被人冤枉还是小事,若因此而牵连秦大哥,他决不能答应。 秦法无情啊! 第23章 直面应对 “夏青,你冷静点,这发生了何事?” 嬴政眉头紧锁,他今天是带着王贲来看女婿的,结果却出现这一档子事。 刚才,夏青一系列的话语,还有举动,他也大致看明白了一些。 这个汉子,刚才应该对夏青做了一些什么事,之后就出事了。 夏青应该没有杀人,这是在担心被人冤枉呢。 虽然他是皇帝,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他也是大秦的护法,执法者。很清楚,这种事若是查不清楚,就连他都很难救得了夏青。 即便他把夏青这个儿子认下,但他只要敢宽恕夏青,这天下人就能把他的脊梁骨戳烂。 皇帝作为天下表率,并不是这么容易当的,这件事在夏青面前是天大的事,在他面前也不是小事。 他不能让这天下人在秦法上对他失望,否则,谁还尊崇秦法? “呵呵……” 夏青惨然轻笑。 此时此刻,一切的希望都已经破碎了。 听得出来,秦大哥的语气也很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反正都到这个时候了,一切已成定局,再怎么不愿意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始终是要面对的。 再多担心也没有用,倒不如直面应对。 看了看一旁那个大汉,或许也是官府中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把秦大哥和自己,以及这件事牵连到一起。 当即,夏青沉吟片刻,道:“秦大哥,此事与你无关,虽然我也没有杀人之心,更没有杀人之实,但这人实实在在就是在我面前死的,我注定逃不掉。此事总要有人负责,你就别管我了!” “我只是很不明白,这些年我一直在各地服劳役,从来没有得罪过谁。” “来到咸阳,更是安安静静,不曾招谁惹谁。这大晚上的,刚从咸阳令府为咸阳令周大人调理完身体,正往家赶,为何就有人在暗中对我突下毒手!” “我更不明白,这三人打我,身后为何有人会去偷袭,杀了他们三个,无影无踪而去!” “事已至此,无论是三个死人,还是我身上的棍棒伤势,都是铁证。此劫,我难以逃脱了!” 说话间,夏青再次看向那大汉,起身,拱手作揖,道:“这位大人,在下第一次见你,并不认识。但你能与秦大哥同时出现在这里,想必也与官府有些关系。” “还望这位大人莫要乱说话。此事夏青愿意一力承担,不可再牵连无辜。否则,我大秦律法严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秦大哥受不起这等牵连啊!” “夏青请求阁下了!” 说着,夏青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从鞠躬变成下跪。 王贲吓了一跳,浑身汗毛直竖,连忙让到一旁。 我的娘哎,这公子瑜是在要我的命啊! 王贲心里大叫。 来之前,他并不知道嬴政要带他见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是嬴政给他闺女找对象。 见到夏青后,他第一念头就是震惊,惊惧。 此时,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也反应过来了。 难怪昨天皇帝见到自己,要问自己关于公子瑜的死讯,然后又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原来,公子瑜根本就没死,他还活着。 这么多年,总算让皇帝找到了,现在更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这就是当今大皇子,跪天跪地跪皇帝都没问题。 跪自己? 他脖子上长一千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今天这事发生的的确有些触不及防,而且很严重。 但那也要看对谁而言。 如果传出去了,皇帝想要救人都难。 但皇帝就在这里,事情还没传开,皇帝真要庇佑,轻松就能隐瞒过去,谁能拿这位公子如何? 更别说让此事牵连皇帝了。 谁不知道皇帝这一生最不屑的就是亲手杀人? 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刀光,他都懒得拔剑。当年荆轲刺秦,危急时刻,他都不曾出手,只是闪避。 即便他最痛恨的嫪毐,他都是直接下令刑法,何时剑上染血? 别说他从来不屑杀人,就算他要杀人,这天下的法又能拿他如何? “阁下何故闪避……” 夏青脸色一变,看向王贲。 王贲一脸无语,他不明白皇帝究竟在搞什么鬼,不由把求助的眼神看向皇帝。 你说这一跪,咱是该受呢,还是不能受?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嬴政目光一冷,扫了他一眼,王贲立刻乖乖走到一旁,既不说话,也不表态了。 “好了,夏青,多大点事,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我大秦讲究铁证,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绝无徇私枉法的道理。牵连我,谁敢牵连试试!” 骤然间,嬴政发话了。 他看着夏青,眼中带着无语,带着心疼,更带着感动。 这小子要不是失去记忆,不知道他自己身份,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不过大祸临头还能想到自己,这份心意,倒也足够了。 可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儿子,大秦未来的二世皇帝,岂能让人冤枉? 夏青说了这么多,或许夏青还被蒙在鼓里,晕头转向,但他自己心中却有了头绪。 这些人的死,怕是与那周寻脱不了关系。 “我说秦大哥,我知道你是当官的,我也知道你有些能耐手段。可是,在我大秦,一人犯法,邻里连坐。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岂能如此狂言!” “不是夏青瞧不起秦大哥,此事咱们不能强撑面子啊!” “你先过来!” 夏青痛苦一笑,只当秦大哥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嘴上说得好听,怕是心里早就心惊胆战了。 虽然他演技很好,这都能隐藏,但夏青可不能害了他。 说话间,起身拉着嬴政来到一旁,走进房间中抱着一个三四十斤重的箱子走了出来,放在地上,直接打开。 里面黄橙橙的金子,顿时让嬴政和王贲一震。 嬴政瞳孔一缩,惊愕的看着夏青。 “这是……” 王贲也是一脸错愕,这么多马蹄金饼,还有碎金。 这小子要不要这么有钱? 要知道,虽然很多人要面子,都喜欢用金,但金子并不能算通用货币,在一定程度上,稀少也就算了,还不如秦半两好用。 所以,大多数人家储存的都是秦半两。 而夏青,拿出金子就算了,还这么多,这要是换成秦半两,少说也是四五百万。都抵得上他除领地食邑外,三五年的俸禄了。 第24章 我好想输 “秦大哥,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无论如何,一定要赚钱,报答秦大哥,帮助秦大哥。如今,我要食言了。不过这是这我些天赚来的积蓄!” “或许会愧对一些人,但这钱,秦大哥务必先行拿着,赶紧离去。别说什么钱无用!” “天下熙攘,利益来往。权力固然可以摆平很多事,但钱的力量也不小。有钱才能让人大开方便之门嘛!” “这钱你收着,无论以后用来办事,还是用来养老,都务必保管好!” “不多,但也足矣让秦大哥无忧无虑一生,算是夏青的心意了!” “夏青以后无福享用,只盼秦大哥能过得稍微滋润一些!” 夏青看着嬴政,语重心长,仿佛在教育一个孩子,又仿佛对一个老大人交代后事,千叮咛万嘱咐。 嬴政是知道夏青想赚钱的心思,所以他才特意让夏年带着夏青赚钱。 谁能想到,夏家那小子这么不要脸,敛财就算了,一出手就收敛了这么多钱财。 不过他心中更是感动,这傻小子,真自以为死路一条了,到死,还放心不下自己。 作为大秦皇帝,这天下都要看他的脸色过活。从来都是他照顾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照顾他了? “好了,臭小子,都说了没你想象那般严重。这样,我让人去咸阳令府问一声,此事交给咸阳令调查,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无奈叹息一声,嬴政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要不给出一个结果,这小子非得把自己往后的吃喝拉撒都安排个遍不可。 他正值壮年,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安排得混吃等死。 说话间,他抬手指向王贲,道:“你去通知咸阳令,让他立刻给我一个结果!” 王贲连忙拱手,便要应诺。 却猛地对上嬴政警告的目光,不由苦笑一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瞧瞧!” 他很不明白,这儿子身份都确认了,这位皇帝为何要如此隐瞒来隐瞒去,直接相认不好吗? 陡然间,走到门前,他脚下一顿,脸色豁然大变。 一个念头直冲脑海,顿时让他明白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嬴政,还有夏青。 这一刹那,他要是明白草泥马是什么意思,怕是心里早就万马奔腾了。 这皇帝好阴啊! 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公子瑜。 从公子瑜回来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已经偏向公子瑜了。 哪怕天下人都认同公子扶苏是储君,可他依旧在为公子瑜铺路。 如今,他还要把自己闺女嫁给公子瑜,这是什么意思? 满朝文武都知道王家为何在天下一统后退出朝野,淡出所有人的视野。 那是因为在大一统的战争中,王家早已功高震主,在这天下,相府李斯也好,当红将门世家蒙府也罢,与王家比起来,那都是逊色许多的存在。 这是一个足以令天下为之震动,令皇帝都不敢再动用的一颗棋子。 如今,皇帝把他叫来了,还把他的女儿嫁给公子瑜。而这公子瑜,更是大秦长公子,是身份最卑微的长公子,却也是最有能力与扶苏一较高下的长公子。 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是要再次动用王家的力量,借势加注在公子瑜的身上,拉平公子瑜和扶苏之间的差距啊! 未来会出现什么情况? 无数念头一闪而过,让王贲只觉脚下仿佛千斤重一般,一时间都难以提起来了。 怕是这条路不为公子瑜铺平,皇帝永远都不会公布他的身份,不然,这公子瑜迟早死路一条。 “停下作甚?还不快去?” 陡然间,后面嬴政的声音传来。 王贲思绪回转,苦笑一声,快步离去。 “秦大哥,你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夏青无奈的看着嬴政,以前为什么就没发现这秦大哥如此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这一刻,他更巴不得秦大哥像那些戏剧小说里面,翻脸无情的人一样。 听说自己摊上大事,立刻和自己断绝关系。怎么着,这事也不能连累他啊! 结果倒好,非要在自己面前装逼,这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 “哼,这趟浑水,我还真非趟不可,我倒要看看,谁能奈我如何!” 嬴政冷哼一声,一脸霸气,根本不把这事当一回事。 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夏青杀人,一切万事大吉。 否则,真要是夏青乱来,他也不好徇私枉法。 回头,看着夏青担忧的目光,嬴政心中突然一乐。 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太重感情了。 “小子,你信不信,今天这事别说不是你所为,就算是你所做,你想牵连到我,你也做不到。而且你害怕的事情,我一句话,那咸阳令也得乖乖给我摆平!” 目光一转,嬴政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起顽皮之心了,这一刻,却是难得的想要逗弄一下自己这傻儿子。 “秦大哥,这吹牛没问题,咱别把牛往死里吹行吗?我不认识刚才那人,你直说吧,他和你什么关系?出去后,是不是还要求咸阳令帮忙?” 夏青撇撇嘴,一脸无语。 那咸阳令看起来官不大,但就凭人家执掌咸阳,直达天庭,就连诸侯都得给三分面子。自己这秦大哥何德何能,还能命令人家?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 “你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嬴政咧嘴一笑。 这么多年了,对他溜须拍马,说他无所不能,远胜三皇五帝的人有很多,数之不尽。但敢当着他面说他吹牛的,夏青还是第一个。 关键对于这无时无刻不在关心自己的小家伙,这话他还不忍心反驳。 “赌什么?” 夏青一怔,自己这里都风中凌乱了,这秦大哥还有这等闲情雅致,真是一个吹牛不要命的家伙。 “赌命,赌姻缘。你要是嬴了,你去死。你要是输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小美人,你乖乖娶媳妇生娃如何?” 嬴政满脸调笑道。 “我好想输!” 夏青翻了翻白眼,这等对赌,相信天下人都巴不得会输。 但这有可能吗? 嬴政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外面嘈杂的声音响起,一行官府中人前来,径直走进院子中。 第25章 遮天手段 “来了……” 夏青脸色一变,看到那些衙役,他急忙起身,又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上前,他将嬴政挡在后面,用脚轻轻的踢了嬴政屁股两下。 “看吧,让你走你不走,非得吹牛。官府上门拿人了,你还不赶紧起来抓着我,甩脱罪名?” 夏青没好气的低声呵斥道。 嬴政没来由的挨了两脚,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没能适应过来,眼神一厉,顿时朝着夏青看来。 这傻小子,知道自己踢的是谁吗? 大秦皇帝,他爹! 可是听到夏青的话,他所有的脾气顿时就消失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傻小子就是傻小子,到这个时候了还想逞强。 “走开,臭小子,等着娶媳妇吧!” 嬴政没好气的瞪了夏青一眼,起身一把将夏青推开,径直上前,负手而立,喝道:“周寻何在!” “臣……” 门外,一道声音响起,周寻快步而来,便想说臣在。 结果话还没说完,在后面的王贲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砰……” 周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听“哎哟”一声,整个人直接从门口飞了进来,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跟斗。 “王……” 他连忙爬起来,愤怒的便要向王贲咆哮,却见王贲眼神一横,他顿时就软了。 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说错话了。 今日,来此之前,嬴政就已经交代过王贲,务必隐藏身份,称他秦大人。 很显然,刚才王贲也交代周寻了。 结果这周大人一听到皇帝的呵斥,就差点来一句臣在,不挨打就算好的了,才踹一脚,算是提醒。 “秦大人,陈平已经落网。此事已经水落石出。方才那三人是陈平所派,想要针对夏医师。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位游侠,解决了三人,逃之夭夭!” 周寻回头,连忙拱手作揖,对嬴政虽然口唤秦大人,但恭敬的姿态,却跟面对皇帝没什么两样。 夏青在一旁看着,眼睛瞬间就看得发直了。 怎么回事? 这事真这么快就水落石出了? 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呢,这官府的人就好像全程安排了监控摄像拍下来一样,要不要这么牛逼的? 还有,这堂堂咸阳令,竟然对秦大哥这么恭敬有礼,胆战心惊。 秦大哥究竟是什么官?这么牛逼? 陈平这个名字,夏青当然是记得的。 当日,夏年带着他去周寻府上给周寻治病,就遇到陈平这江湖骗子。 想来是这家伙那天被夏年羞辱,有被周寻打了。 报复周寻和夏年都不敢,才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只是没想到,最后却搞出这一档子事。 这一下,看起来自己的麻烦似乎是没有了。 夏青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侥幸。 早知道如此,刚才自己还那般着急做什么?接下来,怕是要被秦大哥笑话一番了。 真是亏得自己都把后事安排好了,无脸见人啊! “陈平是何许人也,竟敢如此狂妄,在我咸阳伤人?” 夏青心中苦笑,嬴政却是眼神一厉,冷声喝道。 周寻这话半真半假,他是明白的。 陈平伤人固然是真,但所谓的游侠,根本不存在,必然是陈平安排保护夏青的人。 这些人竟敢对他的儿子动手,死一千次都不够。 “回禀秦大人,陈平乃儒学方士,徐福大人部下,过些时间便要与徐福大人踏上蜃楼前往仙山,故骄纵自满。前些日,我请他为家中求子,却不想此人口出狂言,被我教训一顿。或许对我等怀恨在心,又没办法,只能拿在场的夏医师出气!” 周寻拱手,说话间有理有据,已然将此事动机说出。 “哼,真是好大的狗胆,一个区区方士,还真以为可以在我大秦无法无天了!” “周寻,明日午时,将陈平推出城外斩首,公布天下。至于徐福那里,我会敲打一番。连自己属下都约束不好,岂能办得好皇帝陛下交代的大事?” 嬴政冷哼,眼神一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给这些方士无上的光荣,别人羡慕的待遇,只为让他们办一些不为外人所知之事。 结果到头来,事还没办好,惹出来的乱子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前面已经坑杀了一批,还无法镇住。看来还得敲打敲打才行。 回头,他看了看身后的嬴瑜,心中又是一个念头闪过。 以前养这些方士是为了给大秦,给宗室留一条后路。可是现在,朕的瑜儿回来了,这条后路,还需要吗? “秦大人放心,此事我这就去办!” 周寻拱手,郑重其事道。 “去吧!” 嬴政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 周寻不敢废话,大手一挥,立刻带着下面的人转身离去。 很快,院子中只剩下夏青,嬴政和王贲三人。 王贲关上院门,再次来到嬴政身旁,却不自觉的往后站了半步。 夏青敢和皇帝并肩而立,他可不能傻乎乎的自以为皇帝要隐瞒身份,就真的和皇帝并肩而行了。 “小子,现在事情解决完了,你如愿以偿输了,这婚事你应还是不应?” 嬴政脸上再次挂起笑容,看向夏青。 夏青有些凌乱,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太多,简直烧脑。 这房间里面还躺着一个死人呢! “呵呵呵……” 轻笑一声,夏青的心算是安定下来了。 他抬手,拱手作揖,对嬴政行了个大礼,笑道:“夏青有眼不识泰山,小瞧了秦大哥,没想到秦大哥在这朝廷,竟有这般遮天手段,当真乃是皇帝之下第一人呐。” “怕是就连丞相李斯,这面子都不如秦大哥大。在此,夏青对秦大哥赔罪了!还望秦大哥大人大量,不要责备小弟才行!” 嬴政一怔,一旁的王贲差点没笑出声了。 这小子一口一个秦大哥,叫得还真是顺口。 他也真是佩服嬴政,让自己儿子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他就不别扭吗? “小子,别扯话题,我就问你,这门婚事你接还是不接?” 嬴政挥了挥手。 不知为何,前面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再听夏青这一口一声的秦大哥,他心里面的确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可是他爹啊,哪有儿子叫爹大哥的道理? 第26章 王贲大将军 “接,当然接。不过提前说好,秦大哥可不能忽悠小弟。说好的小美人,你可不能来个丑八怪!” “再说了,这人还没见到,哪有直接订婚的说法?” 夏青苦笑,他现在真有些好奇秦大哥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 “人见不见面不打紧,婚能不能定,你也不用管,你接就行了!” “放心,不忽悠你,看不上,休了便是!” “既然你愿意,就过来拜见老丈人吧!” 嬴政摆摆手,他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说话间,目光看向王贲。 那眼神似乎在说,王贲,看好了,这一拜你可要受着,从今天开始,我儿子就是你女婿。你要敢让人欺负他半分,我唯你是问! 王贲一愣,吐血的心都有了。 见过这么说话的吗? 当着自己的面,自家姑娘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休,真是欺人太甚。 偏生他还没有办法,谁让这是皇帝陛下呢? 而且娶媳妇的还是公子殿下,这让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小子,还不快来拜见老丈人?” 心中满是闷气,王贲难得的张狂了一次。 不是对嬴政张狂,是对夏青张狂。 无论他乐意不乐意,以后他也是夏青的长辈了。至少,夏青在当皇帝之前,也得对他恭恭敬敬的才行。 不管怎么说,这份气,总要讨点利息。 夏青一脸懵逼,再次看向王贲。 啥? 老丈人? 感情今晚上秦大哥前来,就是奔着给自己娶媳妇的? 甚至连老丈人都给自己带来了? 夏青有种想对秦大哥竖大拇指的冲动。 牛人啊,当着人家的面,说让自己娶人家女儿就让自己娶人家女儿。 这也就罢了,还当着人家的面,让自己看不下去就休。 他自问,要换成自己女儿被人这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口吻一说,不管对方是谁,都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这汉子不行,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实际上就是一个怂逼,让秦大哥欺负成这样了,屁话都不敢说一下。 不过这样也好,怂一点的人好相处,至少不会强势的对待自己这个女婿。 无数念头在夏青脑海中闪过,王贲打死也不会想到,他这位水淹大梁,由西至东,从秦关杀到辽东的秦朝大将军,在夏青心目中,已经按上了怂逼两个字。 他一脸不爽的看着夏青,只觉这小子好不懂事,看到自己这老丈人,还不懂得先行礼。 等待中,夏青似乎思虑好了,拱手作揖,笑道:“夏青拜见老泰山!” 王贲一怔,嬴政也是一愣。 “老泰山?” “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道。 “夏青无依无靠,孤家寡人。以后还望岳父大人多多照料。这岳父重于泰山,以后可就是夏青的依靠了,一声泰山大人,有何不可?” 夏青咧嘴一笑,才想起这个时代还不流行泰山这个称呼,连忙找个理由说道。 “嗯,小子这话说的有道理。王贲,听见了吧。以后你可就是这小子的老泰山了。你要是靠不住,可就丢尽你王家的脸了!” 嬴政眼睛一亮,他现在就是在给夏青找靠山,没想到夏青上来就是一句泰山大人,还真是贴切。 王贲也忍不住心中一乐,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皇家的泰山。 虽然王家早已不愿意再插手朝堂之事,进入某些争端。但如今被皇帝召来,再想摆脱明显是不可能了。 这一句泰山叫出,接下来,怕是誓死也要和这位长公子绑定在一起了。 正想着,王贲突见夏青脸色一变。 “等等,王贲……泰山大人,您叫王贲?” 夏青有些傻眼了。 这个时代,娶媳妇就是这么简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现在无父无母,秦大哥就是最好的媒人,而王贲就是女方的父母,完全足够了。 一声泰山大人,这婚事就算定了。 可是,他都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名讳呢。 不曾想,刚给对方打上一个怂逼的标签,就突然听到王贲两个字。 这个王贲,不会是印象中的那个王贲吧? 一定不会,铁定是重名了。 秦大哥何德何能,能让老王家心甘情愿把女儿嫁给他? 怕是他再大的官职,也不能这么强势,更别说刚才那番话了。 怕就连当今丞相李斯说了,都能让王家给打成猪头。 王家功高震主,甚至于功高盖主,这可不是吹的。 “放肆,岂敢直呼长辈名讳?” 嬴政一声低喝,这一刻,他不再是夏青的秦大哥,而是夏青的老爹。 王贲在他眼里,也不仅仅只是大将军,而是亲家。这亲家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怎能让自己儿子如此无礼? “不是不是,秦大哥,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很奇怪,这位王贲……不对,是我这位岳丈大人,不会是传说中,号称大秦双虎的王家双虎之一的王贲大将军吧?” 夏青连忙摆手,他是真的有些傻眼了。 这要真是王贲大将军,他非得吓掉下巴不可。 虽说攀高枝好像很舒服的样子,攀上王家这样的高枝,这一辈子不仅生活无忧,更是身份一跃而高贵。 可是门不当户不对,天壤云泥之别下,他可没那个命享受王家带来的福利! 到时候,还不得让天下人戳段脊梁骨?要是一个惹人家不高兴,指不定自己就得被虐待成啥样。 还有,这真要是王贲大将军,还能让秦大哥这么使唤,那秦大哥得牛逼到什么程度。 怕是始皇帝在此,也不外如是吧! “哦,原来是好奇这个。没错,这位便是王翦之子,王贲大将军。从今日起,你就是他的女婿。谁要敢再如今日这般欺你害你,你告诉他便是。有你这位老泰山压阵,这天下任你驰骋!” 嬴政恍然大悟,咧嘴一笑,显得十分亲切。 仿佛为自己儿子找到了一门好婚事,在炫耀一样。 “咕噜……” 夏青脸庞一僵,忍不住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的娘哎,真是王贲大将军? 他看着面前这个怂逼……不对,是王贲大将军,这真是传说中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牛逼人物吗? 虽说他并没有排进战国四大名将,在声威上也不如他老爹王翦。但战功上,可不输王翦。 这六国,一半是王翦打下来的,一半是他打下来的,这话可不是吹出来的。 第27章 神秘身份 “哼,小子,愣着做什么,我王家还不配与你做姻亲?” 王贲冷哼一声,有些洋洋得意。 这小子看来是被自己的身份镇住了。 虽说在皇帝陛下面前,自己这身份也是卑微,但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好用的。 放眼这天下,除了皇帝,谁敢不敬他三分? “咳咳咳……” 夏青回过神来,连忙咳嗽几声,掩饰尴尬,拱手作揖,赔礼道歉,道:“不不不,将军误会了,夏青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事发突然,夏青没有任何准备。这王大将军府何等门地之家,岂是夏青所能高攀得上?” “不行不行,若与夏青成亲,必是辱了王家大小姐。是夏青配不上王家,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说话间,夏青连忙推辞。 此言一出,嬴政一惊,王贲也是一颤。 啥? 这小子知道王贲的身份,竟然拒绝了? 这小子不会是脑子被人敲闷棍敲坏了吧?这等好机会,他竟然拒绝了? 嬴政有些错愕,不由看了看夏青那乌青的额头,那是刚才被人蒙在口袋里面敲打出来的。 “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贲有些怒了,忍不住呵斥出声。 他的宝贝女儿,家里人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到现在都没想过要嫁给谁,都舍不得嫁出去。 要不是皇帝陛下恩威并施,嫁人的事想都不愿意想。 如今因为皇帝陛下,便宜了这小子,结果他竟然拒绝了。 这是不给面子呢? “王将军,请恕夏青无礼,并不是夏青想要推脱。夏青身无功名,身份卑贱,岂能配得上王家小姐。还望将军恕罪!” 夏青一脸苦涩,他的确不是瞧不上王家大小姐,关键自古以来,虽然歌唱金榜题名,荣升驸马的歌很多。但实际上,自古以来,真正的贵人,有几个愿意当驸马的? 也就隋唐之后,那些有机会科考的寒门子弟,小人没见过大世面,才心心念念迎娶公主,做驸马,成为皇亲国戚,威风八面。 实际上,那些大臣,最害怕的就是儿子成为驸马。 这儿子一成为驸马爷,别家都是儿媳妇伺候公婆,这边就得换过来,一家人把儿媳妇当祖宗一样供着。 古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甚至有能力,在战乱时期,朝廷还得逼着人三妻四妾。 可是谁见过当驸马的人三妻四妾的? 驸马要是能有半点自由,就不会出现秦香莲那样的惨案了。 别看人家琼瑶写的小说都是苦情剧,但梅花三弄中的梅花烙,写的就很真实。娶了公主,你就不可能是公主的丈夫,你就是一辈子的奴才,喜怒哀乐,全看公主的脸色。 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带来的结果。 夏青也想吃软饭,也想攀高枝,这是每个男人的通病,但这高枝太高了不行,饭太软了也不香啊。 王大将军的女儿,身份和公主有什么差别?在一定程度上,很多公主的地位还不如人家王小姐呢。 这种高枝,谁爱攀谁攀,他夏青不攀。 要面前这是一个怂逼还好,大家和和平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夏青倒也习惯。但让他过去当奴才,想都别想。 这万一哪一天,自己老婆对自己不高兴,把自己绿了,怕是自己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毕竟人家是帮女儿还是帮女婿,傻子都知道。 “小子,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娶我的女儿是吧?” 王贲有些怒了,要不是知道这小子的身份,他非得一巴掌抽过去不可。 他的心肝宝贝,竟然被人嫌弃了。 “夏青配不上小姐,还望将军恕罪!” 夏青再次拱手,语气真切。 “你……” 王贲无奈,不由看了看一旁的嬴政,有些委屈,似乎在说:“皇帝陛下,这可不是臣不答应,是长公子瞧不上我家丫头呢。你可怪不得我!” 嬴政眉头紧锁,也有些无语,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这事我来问问。你王家想嫁女的心思我懂,先等着吧!” 王贲心中咯噔一声,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瞧这皇帝陛下说的是人话吗? 谁迫不及待想嫁女了? 分明是你逼迫的好吗? 现在倒好,面子里子你全都拿了,倒是搞得我家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不过皇帝发话了,心里认同不认同不要紧,至少这嘴上得认同。 “行吧!” 苦涩的叹息一声,王大将军心中流泪,接下来的王家,注定要被这位皇帝陛下利用得彻底啊! 关键利用就算了,还一点面子都没有。 夏青小心翼翼的看着王贲,见他真的离去,再次傻眼。 “秦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官职?连这老王家的人,也得乖乖听你的话?这位王大将军可了不得,那是当朝开国大将啊!” 夏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疑问,看着王贲走出院落,立即迫不及待的看向嬴政。 “咳咳,我的身份,自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朝堂之上,我来去自如。满朝上下,谁都得给几分薄面。你猜猜,我能是什么身份?” 嬴政轻咳两声,他也知道今天自己的威风抖得有些急了,一时间还没找到掩饰的办法,故作神秘道。 “这么牛?” “莫非你是皇帝陛下的神秘智囊?我可没听说过大秦有这么牛的官职,更不知道秦大哥所在的职位,怕是除了这个位置,也没别的了!” 夏青瞪着眼睛,还真沉思起来了,最后自顾自的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牛逼身份。 至少这个身份在他看来很牛逼。 毕竟自古以来,那些当权者身边都喜欢培养这样的人才。只是有些培养在明面上,有些人培养在暗地里。 如曾经始皇帝身边的第一谋士军师尉缭子,基本上就没什么名气,甚至在他崭露头角之前,都没人认识他。 还有李斯,在崭露头角之前,就跟尉缭子一样,暗中出谋划策,奠定秦王当年的身份。 或许,秦大哥就是如此一个不显山不露水,民间都没人知道,实际上身份却很牛逼,说出来的话,连皇帝都要慎重对待的人物呢? 一定是了,也只有这般内部近臣,才能让满朝文武恭敬对待。 这朝野朝野,朝廷是分内外的。 这地方官员,无论你再牛逼,也得给咸阳令这等朝堂小官足够的面子,甚至得看人家脸色。这就是中央集权。 而朝堂官员,也得给皇帝的近身宠臣面子。如汉朝时期的十常侍,说乱天下就乱天下。再如明朝的阉党,满朝文武都得小心翼翼对待,牛不牛逼,看看就完了。 秦大哥没有类似的身份,不显山不露水,谁会甩他? 第28章 争一口气 “哎,聪明!” “你秦大哥可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宠臣,这满朝文物的折子,没秦大哥我的过目,都送不到皇帝身边,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嬴政眼睛一亮,他一时间还难以编造这样一个牛逼身份,倒是没有想到,夏青还能有这般奇思妙想。 “原来如此!” 夏青恍然大悟,他就说嘛,这秦大哥的身份一定牛逼,这放在明朝,那就是一个人独揽内阁,天下谁人敢惹? 一个不高兴,在下面人的折子上添一笔,或者减一笔,又或者直接拒之门外,随时都能搞得对方家破人亡,这是把所有人的命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啊。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这才是真正的现管级别人物,难怪咸阳令会那么听话。 “不对不对……” 陡然间想到什么,夏青又奇怪的看着嬴政:“秦大哥,你这身份的确很牛,但这王家何许人物,别人给你面子,王家不一定就能给你面子啊!” “莫非他们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中?” 嬴政一阵无语,他留下来是想问这小子话的,结果自己还一句话没问呢,这小子已经问了一堆的问题。 “王家势大,自然不需要给谁面子。可当年我对王家也有些恩德,如今,我要他一个女儿又有何不可?” “倒是你,我这一份人情换来的婚事,你说拒绝就拒绝了。怎么,真觉得人家配不上你?” 目光一闪,嬴政随意编造一个理由。 接着,他就好像一个老父亲在和儿子商量婚事一样,再次提起这门婚事。 “秦大哥,这话可就严重了。哪是人家配不上我,分明是我不敢高攀嘛!” 夏青苦笑,虽然秦大哥很牛逼,但受到秦大哥的照料就够了,他可不能狐假虎威。 “我问你,若让你儿子娶个公主,你敢不敢,乐不乐意?” 话锋一转,夏青问道。 “当然乐意,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还想着,等来年打进漠北,非得逼着他匈奴嫁几个公主过来做媳妇儿呢。还有那东胡,以后他们的公主,我大秦都包了。敢嫁给别人,我灭了他!” 嬴政眼睛一亮,大手一挥,气震山河。 他这话可没有丝毫夸大,就他的儿子,哪国公主配不上? 让对方嫁过来,那都是对方高攀。 只要是他嬴政的血脉,即便是个废物,又岂是列国所能相提并论。 夏青一愣,有些傻眼。 这剧情不对啊,这位不应该考虑考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大哥,我是说秦国的公主,你能让你儿子娶吗?” 夏青一阵无语,说话间拉着嬴政回到房间,也不去客堂了。 那里还躺着一个死人呢,明显不是聊天打屁的好地方。 “那当然不行,我的儿子,怎么能娶大秦公主!” 嬴政一口反驳,这秦朝,能称得上公主的都是他的女儿,怎能让他的儿子娶他自己的女儿? 这一次,嬴政的回答倒是很符合夏青的剧情。 “是啊,你都不能让你儿子娶公主,知道娶公主是受罪,怎能让我去娶那王家大小姐?这真要是高攀上了,以后不就是娶一个姑奶奶回家嘛。” “你可是知道的,我无依无靠,可不敢和王家掰手腕。这要是哪一天王家大小姐不高兴,打我一顿,我找谁诉苦去?” 夏青在床上坐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嬴政翻了翻白眼,他算是明白了。 感情说了这么多,这小子就怕拿不下王家那姑娘。 “小子,这还没娶媳妇呢,你就先怕上了。这可不是男儿该有的威风!” “你要连一个女人都摆平不了,以后还如何马上驰骋疆场平定天下,朝堂舞弄笔墨,震慑乾坤?” 眼睛一瞪,嬴政有点恨铁不成钢道。 他嬴政一生气吞山河万里如虎,这么多儿子中,最看重的就是性格如他一般的嬴瑜,怎能让其如此胆小怕事? “秦大哥,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夸张了。若没秦大哥,夏青如今还是一个囚徒劳役呢。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何谈驰骋疆场,震慑乾坤?” “再说了,就咱现在这身份,有资格谈论这些嘛?更别说娶人家大将军的女儿了,咱凭什么高攀?” 夏青一脸无语,他倒是知道秦大哥对自己好,但这好处给的有些过头了,他受不了啊! “你……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嬴政有些头疼,说来说去,这小子就是感觉高攀了人家。 殊不知,他的身份,这天下人都得高攀他。 深吸一口气,嬴政话锋一转,道:“你是觉得你这身份低微是吧,难道你忘记你秦大哥是做什么的了?今日,秦大哥愿扶你一把,难道你也不愿意为秦大哥争一口气?” 此言一出,夏青浑身一颤,整个人顿时僵硬在原地。 什么意思? 扶自己一把? 要说帮助自己,夏青可以理解,扶自己一把,这含义可就不同了。 这是在帮自己策划远大前程,是想培养自己呢。 凭借秦大哥的身份地位能力,想做到这一点,自然不难。就如一个当官的长辈照顾官二代一样。 可是自己何德何能,能受得了秦大哥这般扶持? 最重要的事,秦大哥这一句自己愿不愿意为他争口气,更是让夏青无言以对。 他能接受吗? 接受,自己凭什么拿这么大的好处? 能拒绝吗? 秦大哥对自己如再生父母,他让自己帮他争一口气,自己能开口拒绝? “秦大哥此话严重了,夏青不敢奢求什么,可若秦大哥真有要求,夏青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别说争一口气,就算争这天下,又有何不可?” “夏青这条命是秦大哥给的,就该为秦大哥付出一切。全凭秦大哥吩咐!” 站起身来,夏青突然拱手作揖,对嬴政道。 嬴政目光一闪,这才像他的儿子嘛。 只是,一国之主,岂能他把一切交付他人? “是否交付与我,倒是大可不必,我就问你,你可愿意争一口气,马上定江山,笔墨弄乾坤?傲世天下,他朝,让他王家高攀于你?” 嬴政微微摇头,沉声喝道。 夏青沉默,片刻后,再次应道:“夏青定争这一口气!” 嬴政笑了,他笑得很放肆,也很满意。 他很喜欢夏青的这股子气势,没有扶苏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没有其他公子那么多怕这怕那的。 夏青一切的拒绝,更多是在于有自知之明。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机会,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庶民,甚至连一般的庶民都算不上。 可是,真给了他机会,他就敢争,敢夺,敢抢,更加敢想。这才配做大秦的君主。 否则,一个文文弱弱之辈,他朝岂非让各方欺辱? 第29章 闹笑话 “好,既然如此,与王家这门婚事就算定了。你什么时候搞定王家那丫头,我什么时候许你平步青云!” 嬴政点头,满意一笑,说话间,站起身来,便要朝着外面走去。 “秦大哥要走?” 夏青急忙上前。 “怎么,这屋里死人,一个人害怕?” 看到外面客堂中的尸体,嬴政目光一凝,反问道。 “呵呵,这些年服役各地,生死早已见怪不怪。今晚上一起睡的人,或许明天就能死在自己身旁,这都是常有的事。这死人倒是没什么害怕的!” “只是秦大哥,这钱你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虽然如今夏青明白秦大哥的身份,这天下人都得给几分面子,但有时候有钱好办事,越大的事,越多的钱越好做。” “夏青这点心意,秦大哥可无论如何都要接受。否则,以后夏青岂敢再承秦大哥的情?” “这份救命的人情债还没还完,可欠不得其它债了!” 夏青摇头一笑,看向那尸体的眼神十分冷漠。 前世做医生一辈子,在他手底下丧命的人他都不记得有多少个了。若还不能培养出这份漠视死人的能力,他都不配做一个医生。 也只有那些新手,才会因为一个死人惊慌失措。 “嗯……” 嬴政微微点头,他就喜欢夏青这份敢作敢为,敢担当的气魄。 今晚上,夏青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闹笑话。 可放眼这天下,有几个人能在那等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的? 又有几个人敢在那等情况下留在原地的? 怕是早就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 也只有夏青,他的做法很闹笑话,但人家气魄足够了。 即便那般情况,都没傻乎乎的跑路,反而为了自证清白,将人抗回家中准备救治证明。这便是气魄,更是坚毅果断。 后果很危险,但人家就有承担的勇气。 如果夏青现在的身份是皇子,这个做法很愚蠢。但他现在的身份,还有他的认知都只是一个庶民,这个做法就是万里挑一,甚至百万里挑一的存在。 这份不惧一切,面对一切的勇气,将来必然会化作他扛住整个江山的勇气。 “钱,稍后我派人来取。这尸体,稍后我也会派人来收拾。你身上的伤如何了,今晚上可能睡个好觉?” 沉吟片刻,嬴政负手而立道。 “既然如此,就劳烦秦大哥了!” “秦大哥放心,经过多日调养,夏青之前被鞭打的伤势已经恢复,没有大碍,可以睡个好觉了!” 夏青咧嘴一笑,好不容易可以做点有意义,能够报答秦大哥的事。 这笔钱嬴政收下,他心中是开心的。 “走了!” 嬴政大手一挥,不再停留。 夏青连忙上前,亲自送嬴政离开院落,这才返回房间。 穿过黑暗的巷子,嬴政来到另外一条巷子中,抬手一挥,一道身影立刻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身后。 “陛下!” 那人声音低沉嘶哑道。 “传令周寻,清理后事!” “另外,留下几人,日夜守护此人!” 那人闻言,拱手应诺,立即转身离去。 嬴政再次提步,又绕了两圈,一辆马车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马车走后,嬴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作为皇帝身边的中车府令,赵高在历史上搞出来的乱子不小,可谓权倾朝野,祸乱天下。 但那是后期,是嬴政死后的事情。 在此时,他只是嬴政身边的一条狗,一个车夫。 他最大的优势,也就是比较接近嬴政,得到一些别人没办法触碰的机密之事而已。 此时,随着皇帝上车,赵高立刻马不停蹄,驾驭者马车,直奔皇城方向而去。 陡然间,车内传来一道声音。 “王贲,朕这位长公子的表现,今日你也看到了,有何感想?” 这是嬴政的声音。 话音一落,赵高眼神顿时一厉。 长公子? 扶苏? 他不是已经被贬至上郡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赵高是一个聪明人,很多不该触碰的禁忌,在不能触碰的时期,他永远不会去触碰。 哪怕他手中还掌握着大秦最无所不能的一支队伍,那可以无孔而不入,探知这天下任何机密之事的黑冰台。而平日里,皇帝也会让他去做这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但皇帝不让他探查的事情,他绝对不敢动。 如皇帝经常前来看望的人。 皇帝不告诉他是谁,他就不敢过问,更不敢私下去调查。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皇帝去见的究竟是何人。 这一句长公子,对他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启禀不下,今日瑜公子所作所为,您不觉得有些闹笑话吗?”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是王贲的声音。 “瑜公子?” 赵高心中又是一惊。 “瑜公子?公子瑜,这位所谓的长公子,竟然是公子瑜?” “他不是已经死了好些年了吗?” “怎么会?” “闹笑话?” 里面,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有些不满,冷冷道:“朕的瑜儿,当年就因为你们救的不及时,受乱军之危,以至于记忆全失,受五年的徭役之苦,受尽鞭策毒打。” “如今印象中,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庶民,甚至是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庶民。你觉得应该何等作为,才算得上不闹笑话?” 这话,嬴政说的有些冷,让赵高心中再次一惊。 他可以确定了,公子瑜真的没死! 那……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在赵高脑海中闪过,让他的瞳孔不断放大。 他在不断压制着内心的震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平静的赶车。 车厢中,王贲也是浑身一颤,他能感觉得到嬴政的愤怒。 这些年,皇帝陛下终究是没有从公子瑜的伤痛中走出不来。 哪怕如今公子瑜回来了,他每每想起,依旧心痛。 王贲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照皇帝陛下这个说法,今日公子瑜的所作所为,的确算不上笑话,甚至大气磅礴,远胜一般庶民千倍万倍。 自己之所以觉得在闹笑话,也只是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有手段等目光看待而已。 面对今天的事,他的确有千百种办法应对,完全没有必要像夏青那么傻,还解决不了问题。 可夏青,他只是一个庶民啊,他能有何手段? 第30章 牛肉 “陛下,臣失言了!” 王贲拱手,请罪道。 “王贲,记住朕说的话,从今日起,我儿便交给你王家。这是你王家欠我儿的。你最好别让朕失望才好!” 嬴政语气漠然。 说话间,马车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 夏青的院落中,半个时辰后,咸阳令果然又带人来了。 先是把尸体整理干净,把地上清理干净,又对夏青慰问了一番,一脸热情的样,再次看得夏青一脸无语。 不过现在他也大致明白了。这位怕是已经知道秦大哥对自己好,对自己这般热情,也只是看在秦大哥的面子上吧。 “小神医,在下告辞,明日府上调理,在下必将准备宴席,招待小神医!” 门口,周寻拱手,热情笑道。 “大人慢走,这深更半夜,如此劳烦大人,真是夏青不该。夏青送送大人!” 夏青拱手一笑,连忙说道。 这别人热情,看的是秦大哥的面子,他可不能扯虎皮做大衣了,该给的回礼还是得给的。 “留步留步,小神医快些留步。这钱和尸体我就带走了,小神医可千万别送啊!” 咸阳令心中一阵苦涩,夏青越是客气,他越是难受。 今晚上发生这种事,他派出去的人没能提前制止,惊动了陛下,他心里本就难受。 瞧这位长公子头上的伤,再让对方如此客气,不是折煞他又是什么? 偏生还不能说出对方的身份,真是难受。 “既然如此,我目送大人吧!” 夏青不知道周寻比他还难受,只当周寻客气,继续热情以待。 周寻无奈,只能接受,如芒在背一般,任由夏青目送着带人离开。 “吱呀……” 待得周寻和衙役们走远,伴随着吱呀一声,院门关上,夏青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个时代的礼仪太多,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今晚上闹了这么多事,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寂静的院落中,鸟叫虫鸣交错,孤寂一片。 夏青回到客堂,找来独家秘制的火折子,升起灶台,起锅做饭。 看着手中的火折子,夏青满意的笑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火折子一说,要么保留火种,要么只能借用打火石生火,都十分麻烦。 火折子是在南北朝时期,一个宫女发明的。 夏青前世是学医学的,历史学的不算好,物理科学也不咋地,打火机做不了,但这火折子他还能做,也算是当今天下独一份了吧。 可惜,以前没办法经商,现在也没办法经商,想学小说里面,靠这些新鲜科技一招鲜,吃遍天,赚尽天下钱财,基本上想都不敢想。 “真是一个万事不方便的时代啊!” 叹息一声,连火折子在这个时代都属于高科技了,想到很多生活中的必需品,夏青更加无奈。 例如纸! 如今手里有点钱了,等忙过这段时间,必须找机会先制作一批纸出来。 做不了细腻的,做点粗糙的也好。不然上厕所,动不动就竹片刮来刮去的,真是痛苦不堪,迟早非得刮出痔疮不可! 想着,夏青放下火折子,开始忙碌起来。 没多久,一阵饭香传来,夏青吃饱喝足,烧点水,擦拭身子,泡个脚,暖暖的躺会床上,一晚上舒服的睡眠过去,第二天又开始忙碌起来。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别人家的钱都收了,病还是得治的。 这基本上成了接下来,这大半个月内,夏青每天都要忙活的事。 …… 各家府邸窜一窜,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晚间,在咸阳令府,受到一番礼遇,好不容易搞定咸阳令这边,夏青刚回到家中,才推开门,一道夸张的声音突然传来。 “哈哈哈,小弟,回来了!” “瞧瞧,快来瞧瞧,看哥哥都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话音落下,只见夏年猛地从房间里跳出,一脸热情的朝着夏青冲上来。 还不等夏青闪避,他已经一把将夏青搂在怀中。 “走开走开走开……” 夏青一脸厌恶,这谁啊,搞得关系多好似的。 “嘿嘿,你小子,又跟哥哥装深沉了是不是?” “不打紧,快进来,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 夏年也不见外,一把拉着夏青的手,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夏青翻了翻白眼,这见过自来熟的,谁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一口一个哥哥的,搞得真是自己亲哥似的。 来到客堂,只见那客堂中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大铁盘的肉,还有两坛酒。 “这是?” 走进一看,夏青不禁瞳孔一缩。 这牛肉和其它肉的差别是很大的,肉眼都能分辨出来。 此刻,这盘子里的正是牛肉。 他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夏年。 这小子什么意思?是来献宝的还是来陷害他的? 在他家里吃牛肉,被逮着,他这辈子基本上就废了。 别看武侠剧里,那些古代的大侠们动不动就来两斤牛肉啥的,一脸豪气干云。 现实中,在古代,谁特么吃饱了撑的不要命,敢大声吆喝吃牛肉? 别说没人敢吆喝,就算吆喝了,那也得有地方卖才行。 古代是农耕文明,一切的粮食都得靠田地耕种。这牛就是耕种的第一劳动力。 说句不好听的,牛命比人命都更加值钱,敢吃牛肉,那是要命的。 “嘘……” 面对夏青的目光,夏年连忙做出一个禁声的姿态,似乎害怕他大声叫嚷一样,嘿嘿笑道:“小弟,看来你眼光不错啊。看出来了吧,这可是牛肉!” “不过你放心,这不是耕牛肉,而是草原上的牦牛肉。随着近些年,这禁牛令下达得厉害,以至于连牦牛肉都吃不起了。但士族们可就喜欢这一口,暗地里吃牛的人也大有人在!” “你也知道,我家老头子最是忌讳那些作奸犯科的。这种事虽然暗中不少发生,但我家老头子是坚决不允许做的。” “就这些牦牛肉,哥哥我可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今日你我兄弟畅饮,必须吃的一点不剩。否则被人抓到,你哥哥我就惨了!” “怎么样,够义气吧!” 说话间,夏年伸手拍了拍夏青的胸口,一副仗义的架势。 第31章 品酒 夏青一脸无语,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少作奸犯科之人。尤其是那些喜欢破坏禁制的人,更是从来不少。 如前世,很多稀有野生动物,国家严令禁止食用,偏生很多人就喜欢吃。哪怕没有任何营养价值,也要吃个与众不同。 很显然,夏年就是这样的人。这吃的可不是肉,而是刺激! “好了好了,快别傻站着了,先吃先吃!” 见夏青久久不语,夏年只当他被吓到了。 牛肉今天说不带也带来了,这要是不把夏青拖下水,万一这小子哪根筋搭错,把自己给举报了,那后果可真就是不堪设想了。 夏年没有丝毫迟疑,一把拉住夏青坐下,夹着一块牛肉,直接往夏青嘴里塞。 那架势,简直比逼良为娼还要着急。 夏青被塞得满嘴油星子,只能张嘴大块咀嚼。 还真别说,好些年没吃牛肉了,这味道……真棒! “怎么样,好吃吧!” “来来来,喝酒喝酒!” 夏年嘿嘿一笑,莫名给人一种坏叔叔骗小孩子上贼船的既视感。 连忙取过酒爵,倒满酒水,再次往夏青的嘴里塞。 那架势,就怕夏青会拒绝一样。 “好了好了,你先坐下,我自己来!” 夏青一脸无语,知道这家伙对自己热情,但有时候未免也太热情过火了,真的令人难以接受。 接过酒爵,一口喝下,那酒中的酸味,真是让人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说是白酒吧,这个时代的酒水还没那么纯净。说是啤酒,又没啤酒花,而且还带着酸涩的味道,说是葡萄酒,更是一点葡萄酒的味道都没有,简直就是四不像。 “怎么样,好喝吧!” 偏生夏年还一脸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副献宝的架势,笑道:“我可告诉你,这是我家老爷子珍藏多年的好酒。当年荆轲刺秦,满朝文武皆惊。就我家老爷子身手如电,关键时刻制住荆轲,方才保得陛下一命!” “为此,陛下特意赐我家老爷子美酒百坛,这就是其中两坛,很多人想喝都喝不上,你算是有口福了!” “快说说味道如何!” 夏青抬头撇了一眼夏年,瞧着这小子一脸等待夸赞的欠揍模样,他只觉心中一阵无语。 “的确是好酒,至少在这天下算是好酒了,否则,一般的酒,我怕是早就吐了!” 夏青撇撇嘴道。 “嗯?” 夏年闻言,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感情他能勉强喝一口就是好酒呗? 不过之前他带夏青去医馆的当天晚上就和夏青喝过酒,倒是亲眼所见,那些普通的酒,无论是秦酒也好,楚酒也罢,又或者赵酒、燕酒、魏酒、韩酒等等,夏青根本就喝不下去。 今天这一口酒,倒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夏青喝下。 这小子到底是不懂得品酒,还是压根不会喝酒?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夏年不禁有些怀疑的看着夏青。 “小弟,瞧你这话,似乎你还喝过更好喝的酒?” 沉吟片刻,夏年故作不满问道。 “那当然,你们这酒,顶多就算得上洗酒水。真正的酒,当是去其糟粕,留下精华,才是绝世之酒。多的不说,若给我一点时间,我稍加提炼,便能让你这酒水的味道更甚千百倍,你信不信?” 夏青哼哼一声,不屑一顾道。 这话他倒不是吹牛。 在这个连蒸馏技术都没有的年代,酿酒的秘方,顶多也就相当于后世的酿造甜酒。 所谓酒水,就是从酒糟里面发酵出来的水而已,根本没有经过提炼,所以本身浑浊不堪就算了,即便是再好的酒,也就显得奶白一点,比较好看一点。还不如像后世那样,撒点白糖,直接做成甜酒,喝的就是个清凉解渴。 “小弟,你这牛也不怕吹破天了。你倒是告诉我,你还能怎么弄?” 夏年一脸无语,只当夏青吹牛。 “哼哼,你可知炼金之术?” 夏青冷笑,话锋一转道。 “这当然知道,矿石百炼,方出金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夏年抬手一挥,抓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塞。 “没错,矿石经过高温燃烧,加以打磨,百炼之后便出金铁。可你知道这酒也有百炼成精之说吗?” 夏青不屑道。 “酒水百炼成精?” 夏年一脸怪异,还真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没听过也正常,我杜撰的!” 夏青咧嘴一笑。 夏年脸一黑,鄙视的眼神瞬间看向夏青。 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自家这小弟这么无耻呢。 “不过百炼成精也不是没有讲究的,高温之火可以把矿石百炼成金,这酒水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拿过来的酒水,顶多就是捂出来的低劣酒,真正的好酒,当以高温提炼,精气上升,融为酒液,一口之下,神仙都得醉倒。再是能喝之人,若不兑上三分水,一口便能让人叫苦连天!” “这才是好酒,敢问,你这酒敢兑水吗?” 话锋一转,夏青又道。 夏年一怔,还真有这种说法? 蒸出来的酒水,这世上真有这东西吗? “你能做到?” 虽然很难想象,但被夏青这么一说,平日里就好吃喝嫖赌的夏年,顿时就来了兴趣,真想尝尝,这世上是否有这样的好酒。 “做自然能做,曾几何时,我也想过,实在不行,干脆倒腾一块商牌,弄些别人没有的好东西,或许还能做些大买卖!” “这不,前些时候就去你家里,想弄点钱做生意嘛。结果你也看到了,这还没开始呢,一切都结束了。我这也是苦于无奈啊!” 夏青苦笑一声,说话间情不自禁倒了一爵酒,自顾自的喝起来。 又是一口酒水下去,真别说,这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他自问不是酒鬼,但也是个爱酒之人,可来到这个世道,他是真的把酒完全戒了。不仅喝不起,而且喝不下! “做生意,卖酒?” 看着夏青一脸惆怅,不似说谎的模样,夏年眼睛骤然一亮,这是真的假的?要是真的,那还不简单? “小弟,你可别戏耍老哥。讲真的,你是不是真有什么好秘方?你要是有,你就告诉哥哥,你放心,所有事情都包在哥哥身上,一定让你生意做起来。到时候钱什么的,哥哥一分都不要你的,你只要给哥哥酒喝就行,怎么样?” 陡然间,夏年一把抓住夏青的手,满脸认真道。 第32章 热血上头 “哦,你有办法帮我弄到商牌,让我做生意?” 夏青一怔,连忙看着夏年。 别看他如今做医者,已经赚了一笔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钱,但这只是起步。 若秦大哥只是一般小官,那笔钱已经够秦大哥挥霍了。 但昨日方才得知,秦大哥的身份牛逼吊炸天,这种身份的人,一旦想要依靠钱办什么事,那就是流水哗啦啦的去,他那点钱,杯水车薪都不够。 想要真正的帮上秦大哥,那只有一个办法,做商人,做大商人,做富可敌国的商人。 或许在这个时代,商人并不是那么好做。但他这里有别人没有的宝贝,真要走经商的路,固然不能学小说中的那些主角,牛逼冲天,主角光环盖世。 但少说也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这个时代的商人的确不容易,不肥的容易被欺负,太肥了容易被人宰。 但他做商人是为了谁? 为了秦大哥,他的钱都是为秦大哥赚的,有秦大哥这么牛逼的人看着,哪家士族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拿他开刀? 找死还差不多。 “小弟,你想什么呢,哥哥怎么对你的,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哥哥能祸害你吗?” “让你做商人,你不怕丢人,我还不乐意别人戳咱哥俩的脊梁骨呢!” “做商人,你就别想了!” 夏年翻了翻白眼,一口杜绝夏青的想法。 夏青心中一沉,这是几个意思? 为何每次一提做商人,总有人反对? 秦大哥虽说不管,但话里话外都是不乐意,明显不可能帮忙。如今,就连这夏年也是如此,难道自己做商人,对他们来说就如此丢人? 还是说,就因为自己认识他们,他们都不愿意跟着自己丢人? 心中想着,只见夏年话锋一转,又道:“商人这种卑贱的事情嘛,当然不能咱哥俩来做,要做也让别人做才对嘛。咱哥俩等着收钱就是,生意让别人来做,不好吗?” 夏青一怔,让别人做生意,他们收钱? 这是一个什么说法? 投资? 这两个字,是夏青第一个想到的念头。 可想想也不对啊,这个时代固然有投资的做法,但生意场上,还没出现投资融股的这种经济系统,夏年说的明显不可能是投资。 那又是什么? 见夏青久久不语,夏年苦笑,道:“小弟,你还是没明白过来啊。” “得,咱说的直白一点。你现在也有钱了,去买个奴隶,签订生死契约,以后你要他死他就死,你要他活他就活。他的一切都属于你,连朝廷都干涉不了。这个时候再让他去做商人,你说,他赚的钱是不是你的?” 此言一出,夏青瞳孔一缩,顿时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它和前面的任何时代都不一样,与后面的任何时代也都不一样。 它上改奴隶社会,下启封建社会,说到底,就是一个半奴隶半封建的社会制度。 说杜绝奴隶制,并没有完全杜绝。说开启封建制,又没有完全开启,所以,很多人注定很苦,而很多人注定会因为这个时代飞黄腾达。 在后世,虽然很多人活的跟奴隶一样,但毕竟没有奴隶之说。 这个时代有啊,而且奴隶之说,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超过法度之外。 这是那些世家大族最能利用的漏洞,所以,他们的手中,永远掌握着很多人的生命。 夏青之前没有想到,那是因为他并不属于世家大族,从来没有利用过。 可夏年不一样,别看这小子在夏无且面前老老实实的,在嬴政面前战战兢兢的。但暗地里,还不知道圈养了多少奴隶呢。 这些弯弯绕绕,向来是他这种纨绔子弟最拿手的东西。 “不行,这奴隶也不是谁都能养的。非士族者,雇佣他人尚且不可,岂能买卖奴隶?” 想着,夏青又摆了摆手,这是士族的权利,可不是他一个小老百姓能动用的。除非他找死还差不多。 “谁说不可以,这天下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圈养……” 夏年有些急了,开口就想说,这天下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圈养奴隶的?那些所谓士族,在你面前算个屁啊? 但话还没说完,骤然间想到什么,他立刻就闭嘴了。 “嘿嘿嘿……” 讪讪一笑,夏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也是哈,哥哥我忘记了,你不是士族。这样,你信不信得过哥哥?你要是信得过哥哥,这奴隶我出,钱我绝对一个子儿都不要你的!” 夏青皱眉,上下打量着夏年。 他并没有留意夏年差点说漏嘴的话,但夏年最后提出来的这个意见,他倒是开始考虑了。 对于信不信得过夏年,他想都没想过。 这小子很不是个东西,但对他的确是没话说。 多的不说,就说之前为他弄到的那几百金,放在后世也是千万资产,人家一点都不带拿的。 就冲着这份情,不说对方骗不骗他,就算让他把酿酒秘方白送给对方又能如何? “好,既然年兄如此之说,此事便算定下了。年兄如此对待夏青,夏青也绝无防备之理。这秘方我出,过程我教。这些天,我要来回各家府上治病,没有时间操劳此事,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年兄了!” “年兄也别说什么分文不取,商人你出,愿意给兄弟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夏青猛地一拍桌案,豪气冲天,一开口就是对夏年满满的信任。 “真的?” 夏年眼睛一亮,他真的只是想要酒而已,还以为这小子会防着自己,要多费口舌呢。没想到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果然还是曾经的好兄弟啊! “当然是真的,年兄,你就说这买卖做不做?” 夏青一脸郑重,说话间,就连对夏年的称呼都变了,一口一个年兄,满是尊称。 “做,当然做!” “就凭兄弟一句话,今日就算赴汤蹈火,哥哥也在所不辞,更别说这点小事。你放心,还是那句话,这一世人两兄弟,只要小弟开心,哥哥做什么都愿意。小弟喜欢钱,哥哥都帮小弟赚钱,一分不要。小弟若是喜欢这天下,哥哥就帮小弟打这天下,绝不居功。哥哥的就是小弟的,绝没有索取的道理!” 夏年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热血沸腾,说话越来越没边了。 夏青一怔,倒也被这家伙的气氛带动,忍不住倒上酒水,哈哈一笑,开始吃喝起来。 第33章 我的兄弟回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坛酒喝完,就这个时代的酒精度,夏青一点感觉都没有。 倒是夏年,直接喝的晕乎乎的,整个人晕头转向。 “快,兄弟,你的秘方快快告诉老哥。现在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完了,哥哥这就帮你赚钱!” 夏年红着脸,一把抓着夏青,喝到这个程度,还不忘记办夏青的事。 夏青有些无语,他总算是明白古人所谓的千杯不醉了。 这个时代的酒,也就一些酒量差的没边的人才能喝醉。对于一些有点喝酒天赋的人来说,别说千杯不醉了,只要撑不死,就往死里喝,反正都不可能醉。 很显然,夏年这种现时代的酒量,跟他是没得比的。 只是这个时候还把事情交代给他,他能办好吗? 看着夏年那迷糊而又认真的表情,夏青沉吟片刻,还是点头,走向一旁,取来一件衣裳,又拿来笔墨,直接在上面书画起来。 “此乃简易蒸馏器,你拿着,去找一个陶器匠人先制作好,然后再来找我!” 夏青将衣服撕碎,留下画像交给夏年。 别看这家伙喝的晕头转向的,但这神智还在,仅仅一遍就听清楚了。 “把这上面的东西制作出来,然后交给弟弟,对吧?” 他回头看着夏青,大声叫道。 “没错,年兄,做好之后交给我。记住,要陶器!” 夏青点头,郑重其事道。 别看这个时代刚从青铜时期过渡到铁器时期,很多东西都很落后。 但在陶器这方面的工艺上,那绝对是一个时代的代表。 在二十一世纪,你要问陶器在那个时期最为出名,不用说,绝对是秦朝两个字称王。 谁要敢不服,拉去兵马俑坑让他看个够。这天下,就没任何时代的陶器能与秦兵马俑相提并论。 “好,交给兄弟,这就去办!” 夏年拍了拍夏青的肩膀,咧嘴一笑,将衣服布条塞进怀中,转身就踉踉跄跄的朝着外面走去。 夏青皱眉,这家伙真能把事情办好? “年兄,这样,东西你先收好,我送你回去,明日再办吧? 沉思片刻,只听“砰”的一声,刚走到院子中的夏年仰天就是一跟斗,夏青急忙冲上前去,将其搀扶起来。 就这衰样,别说让他办事了,不送他回去,都怕醉死在外面。 这要是真死了,自己怕是还得摊上大事。 “不用不用,小问题而已,人生谁没几回醉?你哥哥我醉来醉去,早不知道醉了几千几百回了,不差这一次,不用你送!” “回去回去,赶紧回去。你放心不下哥哥,哥哥还放心不下你呢。快回去休息,不然哥哥不高兴了!” 夏年连忙推搡夏青,说话间,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夏青也是醉了,这见过逞能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逞能的。 最后,他还是亲自搀扶着夏年,把他送到太医府,交给太医府的下人,这才慌忙离开。 不敢过多逗留,这万一夏无且那老家伙又蹦出来没理由的给自己一顿,到时候还不知道夏年会说出什么大道理。 “你这混账小子,老夫就知道是你偷的酒?” “怎么回事,怎还喝成了这样,又和哪个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太医府,一道怒喝声响起。 夏年刚被送到院子中,夏无且立刻气势冲冲前来,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夏年,差点没提桌子直接砸上去。 那可是他珍藏了好些年,想喝都舍不得喝的好酒啊! 更何况那可是他女儿亲手酿造的,嬴政借机赏给他的好酒! 这些年,也就在为儿子女儿祭奠的时候,他才舍得拿出来一两坛缅怀一下。 这小子倒好,隔三差五就惦记自己那几坛好酒,如今酒窖里剩的几乎都快被他偷完了。 好不容易换个地方收藏,他还是给挖出来带走,真是一个坑爷的东西。 “嚯,老头子……” “咦,你惨了……你死定了……嘿嘿嘿……” 夏年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看清楚夏无且,立即嘿嘿一笑,伸手指着夏无且,一脸洋洋得意。 夏无且老脸一变,外面的下人们,差点直接笑喷。 这见过坑爹的,谁见过这么坑爷的? 老爷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让孙子指着喊死定了,这波操作谁受得了?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到底是和哪个狐朋狗友出去的?” 夏无且眼睛都几乎瞪得掉下来了,气的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混账东西,竟敢如此对自己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放肆……” “老头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和狐朋狗友出去玩了?” 一声大喝,夏年的声音比夏无且更加雄浑,大手一挥,气势磅礴。 他指着夏无且,喝道:“没错,以前我身边的的确都是狐朋狗友,但小爷我今天还不伺候了。以后,这些狐朋狗友,我断绝来往了!” 说话间,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的夏无且不禁一怔。 这小子咋回事? 改性格了? 竟然承认他身边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了? 还断绝来往? 真的假的? 不会是酒后胡言乱语吧?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夏无且有些发懵,整个人疑问连连。 “老头子,你听见没有?” “你好好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你孙子身边,再也没有狐朋狗友了!” “那些狗东西,你以为就你不喜欢吗?你孙子我也烦!” “可是有什么办法,你外孙都没了,你孙子身边连个亲人,连个依靠都没有了,你孙子我不去找一些狐朋狗友,我还能怎么办?” 正想着,又是一道大喝声传来。 夏无且浑身一颤,只见晕乎乎的夏年,突然间眼眶一红,一双眼睛情不自禁滚落下豆大的泪珠。 “你说你孙子我该怎么办?” “他也想要一个依靠,也想要一个兄弟,一个朋友啊!”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兄弟回来了,他的兄弟还是曾经的兄弟,虽然不叫他哥哥,可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和他的兄弟比起来,那些狐朋狗友算个屁啊!” “老头子,看清楚,你孙子我,以后有兄弟了。我要给我弟弟帮忙,我要帮他赚钱,我要帮他打天下,我要帮他做皇帝,我要帮他……我不要狐朋狗友了,你懂不懂?” “哇……” 说着,夏年猛地蹲下身躯,抱着脑袋,嚎啕大哭。 第34章 爷孙冤家 “怎么回事,这少主是疯了吗,他要扶持谁当皇帝?还有他知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啊!” “疯了疯了,少主疯了……” 院子中,一些下人听到夏年的话,顿时脸色大变,一个个惊恐万分。 夏年的话,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大逆不道,不要命的。 一旦传出去,夏年要死,夏无且要死,他们这些下人也得死。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中。 在那些下人心中念头百转之际,一道呵斥声传来:“所有人都给老夫下去,今日少主说的话,谁敢传出去半句,休怪老夫……?”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往昔和蔼的老爷子,此刻怒发张扬,威风尽显。 “诺!” 众人一颤,不敢迟疑,连忙拱手应诺,转身退去。 看着瞬间人去楼空的院子,老人眼睛一红,雾水凝聚,再次望向面前嚎啕大哭的孙子。 这一刻,他的心都在颤抖。 原来,这些年自己的孙子越加放纵,竟是因为心里隐藏着这样的痛苦。 两行老泪,顺着老人的脸庞流淌而下,他蹲下身,轻轻搀扶起夏年。 “孩子,告诉爷爷,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他声音颤抖,低沉道。 “他还好吗?” 末了,老人又加上一句。 这个他,不言而喻,指的便是夏青。 这些年,何止夏年想兄弟,他又何曾不想外孙? 他的心里,比这个孙子还苦,谁又能明白? “呼呼……” 夏年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两下,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夏无且。 “嘿嘿嘿……” 突然,他破涕为笑,一脸欠揍的表情。 “老头子,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确定小弟的身份了!” “嚯,我就说嘛,你这老头子鬼精鬼精的,看到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你果然早就确定了。这些天看似没有动静,但你比谁都更想念他是不是?” “哼哼哼,你在说他是我的狐朋狗友,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明天就去陛下那里禀报,说你骂他的儿子是狗,看皇帝陛下怎么收拾你!” 本来还挺感动的夏无且,浑身一震,顿时僵硬下来。 一股怒气蹭蹭直冒,咬牙切齿之间,抬手毫无征兆,直接一巴掌抽在这小王八蛋的脸上。 “混账东西,你跟谁说话呢?” 一声大喝。 似乎是一巴掌抽不过瘾,夏无且站起身来,提起大脚板,直接踹了下去。 夏年咯噔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迎接着老人狂风暴雨的狂揍。 “哈哈哈……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 “老头子,你没吃饭吗,用劲,在用点劲……” 夏年一边挨打,一边满地打滚,还一边放肆大笑。 “哎哟……” 突然间,一声惨叫,夏年急忙伸出手,大喊:“停停停……别打了别打了,闪到腰了……” 夏无且刚抬起的脚急忙收回,一脸怒气的他,怒火瞬间熄灭,眼神关切的看着夏年。 只见夏年龇牙咧嘴,一手捂着腰,满脸痛苦的表情。 “哎哟喂,老爷子,不赖啊。这一大把年纪了,能活的像你这般有力气的,还真是少见。瞧你模样,再活个三五十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你孙子承受你的毒打,怕是要承受到八九十岁了!” 夏无且老脸一变,不由转怒而笑。 这臭小子,欠揍是欠揍了一点,但有时候说话,总能让人心里莫名的舒服。 “算了,皇帝那里我也不告了。老头子,记住,算你欠我一份救命的人情。你的酒再给我留两坛,记得没!” “哎哟喂,疼死我了!” 夏年扶着腰,一顿毒打,他的酒意似乎清醒了很多。 “臭小子,就你事多。你去告一个试试?” “就皇帝,老夫打他一顿,他都不敢拿老夫怎么样!” 夏无且没好气的瞪了夏年一眼,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脚勾着他的双腿,抬手一拍,直接拍打在夏年的腰间上。 “哦……” 一声惨叫,声音拖得长长的,只是一开始很凄凉,但逐渐的就变成享受了。 “嚯,舒服……”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不愧是当世第一神医,正骨正筋的手法,当真天下第一!” 夏年一脸舒坦,嘿嘿笑道。 “别贫嘴,说,你是怎么确定他身份的?” 夏无且没好气的瞪了夏年一眼,他可没告诉过夏年什么,没想到夏年自己先弄清楚了。 “哼哼,这你就想不到了吧?老头子,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去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啊?” “想让我告诉你,没门。你只要知道,现在我可是皇帝陛下亲派使者,保护小弟的大将军。” “咱现在的任务重啊,要负责带小弟赚钱,还要负责保护小弟,更要负责带小弟闯天下!” “以后你孙子出息了,他要陪着未来的皇帝君临天下,可没时间陪你这糟老头子了。能有机会打,你就多打几顿吧。免得以后你孙子威风八面,你下不去手!” 夏年哼哼两声,一脸傲娇,接着又拍了拍夏无且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臭小子,没个正经!” “也罢,你院子外面的槐树下还有两坛酒,什么时候想喝,带去找你弟弟!” 夏无且苦笑,之前的怒火,在这一刻完全化作了宠溺。 他已经失去了儿子女儿。 曾经,儿子不靠谱,却是用生命守护唯一的妹妹。 如今,孙子不靠谱,却也用生命守护弟弟。 他的一双儿女,终究是有了传承。 “嘿嘿,老头子果然偏心。这些好酒,我喝一口你都心疼。一听说你的外孙,立刻就献出来了!” “果然啊,你孙子这辈子还得靠着这个弟弟才能有好日子过。得,以后就多拿你外孙的名字用用吧!” 夏年眼睛一亮,表情更加欠揍。 “滚……” 夏无且眼睛一瞪,没好气道:“最后一次了。另外,记住,什么未来皇帝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否则害了你自己,也容易害了你弟弟!” 这句话,看似随口而出,但提醒的意味很重。 “放心吧,老头子,这点还用不着你操心。别真把你孙子当个草包似得,烦死了!” 夏年摆摆手,有些不满老人的唠叨。 第35章 蒸馏酒 次日,夏青一大早又开始出门忙活,走家串户,为那些已经付钱的患者治病。 而夏年也没有闲着,早早的就开始出门,找到咸阳城内最好的陶器匠,按照夏青图画的结构,打造出这天下第一台蒸馏器。 “小神医,你这再忙也不忙在一时,何不吃个便饭再走?” 深夜,咸阳令府,周寻热情的拉着夏青。 “周大人,不是夏青不给这个薄面,实在是家中有客,怕是早就已经到来,不能让客人久等啊!” “改日,等改日有空,夏青不为治病,专程拜访如何?” 夏青一脸苦笑,今日的周大人,似乎又更加热情了。为了一口便饭,亲自拉他。 “也罢也罢,让客人久等的确不好。小神医去吧!” 周寻目光一闪,夏青不提客人,他还敢强行拉着夏青留下,只为热情招待。 可是一提到客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帝。 这夏青真要是为了去见皇帝,却让他给阻拦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这种事他可不能干。 这辈子,什么得罪人的事做了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和皇帝沾边,否则死路一条! “多谢周大人,夏青告辞!” 夏青赶忙拱手作揖,告辞一声,急忙离去。 他不着急不行,昨晚上和夏年谈的火热朝天,也不知道交代夏年的事情他到底做了没做。 这要是做了,就得立刻展开下一步,急忙把新酒酿出来,说不定真能大捞一笔呢。 就算捞不到钱,提早有个结果也是好的。 一路疾行,回到家中,远远的就看到家里灯火通明。 不用想,又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夏年,真的来了。 “吱吖!” 院门推开,夏青还没走进去,夏年那标志性的声音已经响起。 “啊哈……小弟,一听这脚步声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快来快来,赶紧看看这是什么!” 夏年三两步从客堂中跨出,一把搂着夏青的肩膀,拉扯着夏青就往客堂走去。 向来反感夏年如此热情的夏青,此次难得的没有厌恶感。 快步来到客堂,只见那里,一个像模像样的蒸馏器已经搞定。 “好……” 夏青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抱着这蒸馏器来回观看。 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陶器匠就是厉害。 别人想要烧制一件完美陶器,怕是最少也要几天几夜的心血。 但这个时代的陶器匠就是快,一天赶制出来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瑕疵。 “走,出来帮忙!” 夏青也是一个急性子,尤其是在赚钱上面。 抱着蒸馏器,拉着夏年,径直来到灶房。 这蒸馏器很小,是一个简化版。不需要专门砌炉子,用一般的灶台就可以。 把蒸馏器放在这灶台上,夏青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弄来干草柴火,一吹火折子,直接点燃。 一旁,夏年静静的看着,不由瞪大了双眼。 待得夏青盖上火折子,他连忙一把抢过。 “小弟,这是什么东西?一吹就出火了,好神奇啊!” “莫不是什么神仙法宝?” 夏年一脸好奇,拿着火折子就开始把玩起来。 夏青有些好笑,也不去抢回来,摇头道:“什么神仙法宝?这东西名唤火折子,就是一个长时间保留的火种。你要是喜欢,改日我再做一个送给你!” 夏年拿着火折子,学着夏青的样子,刚吹然。闻言,急忙盖上,看向夏青,叫道:“你说什么,这东西是你自己做的?” “你真会做?” 夏青无语,这东西别人怕也没有吧! 不是我自己做的,难道还是天生蹦出来的? “当然!” 夏青点头,不容置疑。 说话间,来到一旁舀水倒进蒸馏器里面,准备先清洗一下。 “太好了!” 夏年一蹦老高,仿佛听到什么好消息一般。 “小弟,你厉害啊!” “咱们这是要发财啊!” “这东西你赶紧做,多做出一些来。改日老哥就给你带出去,保证卖出天价。只要你做的东西够多,想要钱,那还不简单?” 回头,夏年一脸惊喜的看着夏青。 本来他还期盼着酒的出现,现在好了,都不需要酒,有这东西,他就能保证实现小弟的发财梦。 “真的?” 夏青也是眼睛一亮。 的确,如果真如夏年所言那般把生意做起来,他再想凭借这些东西赚钱,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如今还是酿酒最要紧。 这东西是最简单的,他都不需要专门酿造,只需要去市面上购置酒水,二次加工就行。 毕竟酿酒是一件很复杂的工艺,要是从头再来,难免麻烦。 而且这个时代粮食本身就少,不可能随意酿酒。想要大肆酿酒的特权,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而二次加工,不仅简单,还能用最快的速度赚钱,何乐而不为?这可比做其他的东西赚钱简单多了。 “当然是真的,小弟,我可告诉你,这东西绝对稀有。一旦流露出去,那些公子哥怕是枪破脑袋都想要!” “尤其是那些大家小姐,更不用说了!” “这大秦关内,地处偏西,总是风大。夜间那些小姐又怕黑,风一吹灭了油灯,就跟见鬼似得……你说,这要是有了这东西,她们还需要担心吗?” 夏年嘿嘿一笑,连忙在一旁怂恿。 作为士族公子,他比谁都更加清楚火折子这种东西流露出去代表着什么。 要是没有大肆推广,甚至还可以当做一种戏法哄那些大家小姐开心,简直就是泡妞必备法宝啊! “那行,改天我就着手去弄吧!” 夏青咧嘴一笑。 说话间,水烧开了。 夏青把蒸馏器顺了一遍,清洗干净,再次放到灶台上。 “酒呢?” 回头,夏青叫道。 “酒在这里!” 夏年急忙转身回到客堂,取来他所谓的皇帝御赐美酒,交给夏青。 夏青也不客气,打开泥封,直接倒进蒸馏器里面。 要是一般人敢这样浪费此等美酒,尤其是自己带来的美酒,夏年怕是早就和对方拼命了。 但眼睁睁的看着夏青随便倒走,他却一点也不心疼,反而满脸好奇。 不管小弟是不是吹牛,即便把这酒浪费了也没事。 反正是自家人,和外人没得比。 他静静的待在一旁,好奇的打量着一切。 夏青也不客气,取来坛子堵住蒸馏口,再加上泥封防止跑气后,也开始慢慢等待。 这蒸馏器,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一个茶壶类型的东西,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待着酒液精华从中蒸发出来,汇聚成酒精,一切也就完善了。 第36章 美酒出品 “滴答,滴答……” 很快,蒸馏器下的酒坛子开始有反应。 一阵阵滴答滴答声不断传来,虽然有泥封,但还是难以抑制的一股浓浓酒香味传来。 夏年眼睛一亮,整个人瞬间就痴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 这东西还真管用? 即便不用品尝,闻这味道,他就知道这里面的酒不同凡响。 和这味道一比起来,自己拿所谓的美酒,简直就是拿不出手的东西,给狗、狗都不乐意要。 他算是服了。 也难怪自己小弟这般狂妄自大,不把其他美酒放在眼里。 这等酒味,闻一口,其他酒都喝不下去了。更别说喝一口这个酒了。 夏青既然懂的酿造,不可能没有品尝过。 自己这小弟,这些年究竟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为何会懂这么多常人不懂的东西? 心中念头百转,夏年暗暗吞咽着唾沫,一等再等,足足等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突然,夏青站起身来,摘下酒坛子,送到他的面前,笑道:“差不多了,应该有两大碗了,你闻闻味道如何!” 夏年急忙起身,忙不迭的从夏青手中接过酒坛子,放在鼻子下就深深的呼吸起来。 好香…… 真的好香…… 简直让人魂飞天外,飘飘欲仙,欲生欲死! “好酒……好酒……” “小弟啊,这绝对是天下第一好酒。不行不行,我这酒虫受不了了,必须先来一口!” 夏年一脸满足,说着,抬起坛子,仰头就要来上一口。 “哎哎哎,你慢着点!” 夏青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这可是原浆酒,没有勾兑过的,连他喝一口都扛不住,就夏年这酒量,怕是抿一下就得倒。 可惜,他阻止的还是有些晚了。 夏年一大口闷了进去,顿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嘴里传来,难以忍受,直接吞咽下去。 刹那间…… 轰…… 他的身体中,仿佛火山爆发一般,火辣辣剧烈的疼痛袭来。 “嗷呜……” 夏年发出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急忙放下酒坛子,整个人直接原地舞蹈起来。 那家伙,简直跟吃了几百斤辣椒,骤然间闹肚子一样,其难受感,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这胃难以忍受,肝脏也难以忍受啊。 夏青站在一旁,满脸无语。 这家伙得多贪杯啊,才能弄得如此狼狈? 一番折腾,夏年的脸庞早已经通红一片,仿佛烙铁一般火辣辣的滚烫。 只见他浑身一颤,整个人就如笔直的电杆一般,仰躺下去。 “哎……” 夏青一惊,急忙上前接住他。 这要是砸下去,摔出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嘿嘿嘿,小弟……好酒,好酒啊……” 被夏青搂在怀中,夏年嘿嘿一笑,眼睛发亮,醉醺醺的竖起了大拇指。 紧接着脑袋一偏,浑身一软,仅仅只是一口,直接就喝断片了。 夏青一头黑线垂直而下,这见过逞能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逞能的。 不能喝还非得装逼,到头来还要豪迈的喊一声好酒。 喝原浆酒,这家伙到是胆大,有本事这一声“好酒”你倒是站起来喊啊! 今晚上的夏年,明显比昨天喝的更醉,更沉。 再想送回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看来也只能在他这里寄居一晚上了。 叹息一声,好在之前他为了招待秦大哥,准备了多余的床被。 虽然秦大哥一直都没用过,但今天用给夏年,倒是正好。 搀扶着夏年,夏青朝着客堂走去。 找来床被,直接在客堂席子上铺好床被,将夏年往上面一扔,安排好盖着被子,一切就算完事了。 看着呼呼大睡的夏年,夏青摇了摇头。 看来今晚上还得自己一个人忙活才行。 再次回到灶台,他开始准备勾兑水。 这白酒勾兑水是有讲究的,可以用蒸馏水,也可以用纯净水。 不过在一定程度上,蒸馏水勾兑白酒虽然有好处,但不能常喝,不仅会破坏酒的味道,喝多了也对身体不好。 只能说有好处,也有坏处,这坏处更大。 偶尔喝一点固然好,喝多了,那就不行了。 所以,更多选用的都是纯净水。 当然,用井水,天然泉水也行,没那么多讲究。 可是井水,天然泉水等等,危害物质又有不少。 虽说这个时代,环境好,不像后世那么麻烦,但有时候讲究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第一次弄酒,夏青必须弄出最好的。 不仅要保持酒水的纯净,味道,甚至还要联系到各方面,所以,这制作纯净水的过程必不可少。 制作纯净水和制作蒸馏水很相似,但工艺又有所不同。 蒸馏水,说到底就是纯净的水蒸气,提取了一切的杂质,却去不掉一些有机盐等等物质。 纯净水不一样,一些该有的矿物质会有,但一些细菌之类的物质,则会被消灭掉。所以整体看上去,纯净无暇,十分透明清晰。 这制作的方法也很简单,找一个弧形的锅盖,一口较深的锅。 这些东西都不难找。 有条件的话,用冰块加上蒸汽,很容易就能做出来。没条件,用凉水,经常换水也行。 刚好,夏青院子中的水井就很冰凉爽口,哪怕炎热的夏天,都跟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似得。 着手开始制作,这一忙活,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好不容易弄到足够的纯净水。 接下来才是勾兑的开始。 这一下,夏青又犹豫了。 虽说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喜欢喝烈酒,仿佛有壮男儿气魄的意思。 但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烈酒也就那个样,还比不上前世啤酒的一半。 夏青真要弄出他眼中的烈酒,怕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消受不了,非得跟喝烧刀子一般,一喝就变得跟夏年一个样。 这酒得烈,至少放在这个时代要属于烈酒。 酒精度达到十度应该差不多了,但不够体现此酒的特殊,二十度似乎又有些过了。就安排个十六七度吧! 再则,这酒的度数下去的,香味得提起来。这些都是复杂的工艺。 不行,看来一天两天,很难做出理想中的酒。还有些材料必须弄出来才行。 无数念头闪过,夏青只能暂时放弃,先勾兑出一款残次品。 不过这酒对于他来说是残次品,但放在这个世上,却绝对是天下独此一份。 一切弄好,一坛子酒已经搞定,接下来就等着看明天夏年的表情了。 第37章 酒敬家中人 一夜呼呼大睡…… 和寻常喝断片的人一样,夏年连自己是如何倒下的都不知道。期间更是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耀眼刺目的光芒,让夏年忍不住伸出手挡着阳光。 浑身一阵疲软,仿佛刚与某个小妖精大战了三百回合一般,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这一点,就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酒水,纯粮食酿造,不含半点添加剂。 要是换做后世的很多酒,这一夜宿醉醒来,夏年非得气短胸闷,头痛欲裂不可,哪还能这般舒服的在床上摆动? “怎么样,睡得可还舒服?” 一道声音传来,夏年刚适应这刺目的阳光,便急忙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夏青手中托着一个酒坛子,缓缓走来。 “小弟,这是怎么回事?” 夏年急忙坐起身来,皱起眉头,一脸惊愕。 喝断片的他,完全忘记了昨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看来你挺贪杯啊!” 夏青无语,看着夏年这懵逼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贪杯?” “那是,也不看看你哥哥是谁。这天下的酒宴,没了你哥哥,那就是没有滋味的冷席。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摆宴,不得请你哥哥上座?要不贪杯,谁能受得了?” 一提起喝酒,夏年顿时得意起来,一脸骄傲。 “是么,一口闷,一口倒?” 夏青嘴角微微上扬,终于忍不住轻笑道。 “嗯?” 夏年一怔,看着夏青调笑的表情,有些错愕。 陡然间,一幕幕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昨晚上他是如何倒下的,他的确不记得了,但倒下之前做过什么,还是能想起来的。 夏青那酒,他仅仅只是喝了一口。 “唰……” 想着想着,夏年老脸瞬间一红,太特么丢人了。 一口……仅仅只是一口,自己这酒中小公子,竟然一醉不起了。 不过还真别说,这辈子就没喝过那么奇妙的酒。 进入嘴里,就仿佛岩浆炸裂一般,滚入腹中,便如喝了滚油,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前所未有的奇妙。 “小弟,这就是你所谓的天下第一酒?” 想着想着,夏年突然注意到夏青手中托着的酒坛子,连忙伸手夺了过来,振奋道。 话还没落下呢,他抬手就想直接撕开泥封,再品尝一口。 虽说这一口就倒有些丢人,但那酒的滋味,着实令人尝一遍就此生难忘! 喝下去固然令人痛苦万分,但刺激难寻,何不再来一次? “哎哎哎,我告诉你,不许动!” 夏青一惊,他耗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好不容易弄出这一坛子酒,可不能让这不能喝酒,却偏要喝酒的家伙给祸祸了。 说话间,夏青一个窜步,直接从夏年怀中将酒抢了过来。 “哎,小弟,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明知道哥哥爱酒。这么好的酒放在眼前,哪有不给人喝的道理,这不馋人呢吗?” 夏年一脸哀怨的看着夏青,仿佛一个深闺怨妇一般。 “别废话,就你这酒量,还配饮酒?给你喝已经算我大度了,别想全部独占!” “我这可是熬了一夜才弄出来的酒,你想喝也行,但不能光想着自己!” 夏青瞪着夏年,有些不满。 “小弟,你不会是要和哥哥谈条件吧?你要这样,可就做的有些不厚道了!” 夏年更加不满了,他是真想尝尝这酒的味道。 酒鬼,并不是海量人的特权,一杯倒的人同样可以念酒,这是不能区分人群的。 “谈什么条件,有道是乌雅尚有返哺之恩,这好不容易有点好东西,你心心念念的就自己独占了,也不想想其他人?” “这里面只有半坛子酒,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想喝,带回去找你家老爷子,爷孙俩坐在一起慢慢品尝不好吗?” “在我这里喝,你还想再醉一次,让我照顾?” 夏青撇撇嘴,把酒坛子推了过去,无语道。 夏年一怔,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身影。 “哎呀,小弟提醒得紧啊。我是小酒鬼,我爹是大酒鬼,那老头子就是一个老酒鬼,一切都是家族遗传,你说我怎么就把那老头给忘记了?” 夏年一拍额头,脑海中尽是夜深人静时,夏无且手提一坛酒,不带任何下酒菜的独饮画面。 每每这个时候,夏无且总是那般的认真,似乎酒水能提起他所有的精气神一般。 这等爱酒之人,远不是他夏年所能相提并论。如今有这等好酒,不先想着给老头子陶醉陶醉,真是罪过,太罪过了。 “多谢小弟提醒,哥哥去了!” 夏年急忙抱起酒坛子,告辞一声,忙不迭的小跑着离开了。 这么好的酒,一刻也不能拖,必须在第一时间送到老爷子面前才行。要让他知道,这是他孙子和外孙联手酿造出来的,还不知道他会欣喜成什么样呢! “哎,你慢着点!” 后面,夏青叫唤一声,一脸无奈。 这夏年就是如此。 你说他不是个东西吧,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率真。 你说他没良心,坑爹又坑爷,但实际上又是一个懂道理的人。 到底应该怎么描述,夏青不好说,他只知道,自己似乎逐渐的有些喜欢这个家伙了。 摇了摇头,夏青来到房间,又提出一个酒坛子。 这是另外半坛子酒,是他专门准备好,等待秦大哥的美酒。 这第一坛酒既然是他和夏年一起弄出来的,自然不能忘记那些重要的人。 夏年家里唯一的亲人只剩下夏无且了,夏青要提醒他给老爷子带去。 可夏青家里还剩下谁? 一个都没有,或许只有秦大哥这个不是亲人却更胜亲人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这剩下的酒,不留着等待秦大哥,还能等谁? 不过秦大哥现在应该很忙,也不知道这两天会不会来。 他虽然一夜没睡,但也得准备一下先出门,还要给病人治疗呢。 看着手中半坛子酒,夏青将其藏在床底下,立即开始洗漱。 准备了一番,夏青照常早早出去,开始这段时间,早已经习以为常,每天都要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涯。 第38章 绝世美酒 “老爷子,老爷子……你在哪儿呢,快出来……快快快……” 太医府上,夏年的声音大呼小叫,吵得整个府邸不得安宁。 在后院中,烈阳高照下,夏无且正摆弄着药草,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听到这声音,他不由的以手扶额。 这小子又来了,一夜不归家,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简直没有一个医者该有的沉着稳重。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夏无且自问也是老成持重之人,但偏生每次遇到这个孙子,他就气的暴跳如雷,总觉得不揍一顿,浑身都痒痒。 “嘿,老爷子,你凶巴巴的干什么?” “又想打人了是不是?” “我可告诉你哈,你孙子我现在不闯祸了,还有你别动不动就打我,你孙子我后面也是有人撑腰的。”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看我不打……” 夏年见夏无且要动手,眼睛一瞪,将眼前的酒坛往前一推,“老头子,你今天要敢打我,这里面的东西你一口都别想要。” 夏年说着,便自顾自的来了一口。 这小子,路上跑的着急,迫不及待的想和老爷子分享好东西。 但实在是忍不住酒虫,路上打开就喝了一口。 虽然这酒和昨晚上的原浆酒没办法比,但被调和之后,依旧堪称这世间最烈的酒。 没昨晚上那样一口就到,但其中滋味,简直令人魂飞天外,飘飘欲仙,太美妙了。 此刻又来一口,他一脸享受的欠揍表情,吧唧吧唧嘴,跟个啥似的。 夏无且看得头大,正要呵斥,一阵微风吹来。 “呼呼呼……” 下一刻,他鼻子微微动了动。 好纯的酒香味,好浓烈啊! 这等酒味,简直前所未闻! “嗯?” “小子,你这是什么酒?” 老爷子喉结不由上下滚动着,一种名叫酒虫的东西,瞬间就被勾引起来了。 “嘿嘿,老爷子,察觉到了吧?” “来来来,喝一口!” 夏年一脸得意,把酒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伸手接过,狐疑的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摇晃,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嗅了嗅,仰头来了一口。 “嗯……” 轻轻的呻吟声传来,老人仰着头,一副羽化飞仙,元神出窍的模样。似乎是在感受宇宙世间的奥妙,久久不能回身。 “好酒,好酒……天下第一好酒啊!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姑姑酿造的酒是天下极品,今日方才知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美酒,简直妙不可言!” 饶是夏无且平日里老成持重,但此刻仍旧难以把持自己的稳定。 “怎么样,老爷子喜欢吧?” 夏年嘿嘿一笑,脸上洋洋得意。 “嗯,喜欢?” “哪儿买的,应该很贵吧?不对,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有没有偷家里的钱?” “不行,我得去看看!” 夏无且微微点头,说话间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这等美酒,必然卖出天价,这小子不会是为了酒,把家里的钱都偷光了吧? 这种事,这小子绝对干得出来。 虽说他夏无且也爱酒,可是,要是为了这么一坛子酒倾家荡产,他可不乐意。 “哎哎哎……老爷子,你做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嘛!” 夏年一脸黑线,这老爷子未免把人想的太蠢了。 “你说呢?” 老爷子回头,没好气的看着夏年,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就是这种人。 “得嘞,老爷子,你孙子我在你眼里,终究是一个窝囊废呗。不打紧,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你孙子也习惯你这种鄙夷了!” “直说吧,这酒是你孙子和你外孙两个人昨晚上加班加点,酿造出来的。这一晚上才弄出这么一坛啊,还想着老爷子爱酒,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专程送来给老爷子品尝!” “行吧,以后再弄,我就不带来了,免得老爷子喝了,又说我偷钱,跟防贼似的防着我!” 夏年翻了翻白眼,一副我很委屈的表情。 “什么,这是你和瑜儿酿造出来的?他会酿酒?” 夏无且心中一动,不由有些感动。 不过他可不会把酿酒的功劳算在夏年头上。 就这混小子,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真要懂得酿造这等美酒,怕是早就拿出去炫耀了,能等到现在? 必然是瑜儿那孩子,昨晚上被这小子忽悠着弄出来的。 “那当然,我告诉你,我小弟现在可厉害了。不仅会酿酒,还能制作各种神仙法宝。” “小弟不是想赚钱嘛,皇帝陛下都恩准了,让我带着小弟赚钱了。我还和小弟计划着,先弄一个商人出来培养培养,把这生意给做大做强呢!” “以后,老爷子你就在家里坐着,等你外孙拿钱来孝敬你,享清福吧。这做生意赚的钱,可比你那点俸禄丰厚多了!” 夏年没看出夏无且心中所想,再次洋洋得意。 “嘿嘿……” 老爷子笑了,只要一提到夏青,他就仿佛所有事情都看开了一样。 本来最厌恶经商的他,如今一听说是夏青要干,而且是皇帝陛下批准的,他一句废话都没有。 抬起头又喝了一口坛子中的酒,夏无且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说你们只酿造出这么一坛,结果你全都带回来了?” 夏年眼巴巴的看着夏无且,还等夏无且喝好,再给他来两口呢。 “是啊,孝敬您老的!” 夏年继续盯着酒道。 “混账东西!” 然而,他话音刚落,夏无且就怒了:“孝敬老夫,带一点过来就好,你全部带走作甚?你皇帝姑父还没品尝到他儿子的手艺呢,你可真不会做事!” “不行,瞧这时间,差不多也快下朝了,我先去宫里一趟!” 说着,夏无且恶狠狠的瞪了夏年一眼,找来一块红布封上酒坛子,一个碗直接压上。招呼一声,让下人准备好马车便往皇城方向赶。 “老爷子,我还没来得及喝呢!” 夏年有些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感情自己大老远带着酒回来,这老爷子都不知道感谢一声,还连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连酒带着坛子,直接打包带走? 这见过霸道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不过想想皇宫中那位皇帝陛下,夏青的亲爹现在都没品尝到这等好酒,他也就释然了。 老爷子都喝了,怎能不给皇帝陛下带一点? 第39章 满朝寂静 皇城中,咸阳宫大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下面群臣低头,不敢直视上面那位的威严。 嬴政高坐龙首,目光披靡天下,时而抬头从这高高在上的大殿眺望整个咸阳,时而低头,看着下面寂静的群臣。 今日,大殿中的气氛很凝重,凝重到让人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紧张起来。 原因无他,边境匈奴再次犯境,烧杀抢掠一番后扬长而去。 这匈奴就是活在马背上的马虱子,那速度简直如风一般,让大秦铁骑连追都追不上。 这些人就是纯属打秋风的,打完就走,毫不眷恋。 以往,满朝群臣动不动就提出怀柔手段,安抚天下,莫要再行那移民戍边之事,停止战乱,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 一旦发生战乱,他们就会说,加以安抚。 一旦嬴政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开战,他们又会说,战资难筹,千困难,万困难,就他们最困难,比边境的战士,比被匈奴人烧杀抢掠的边境移民都困难。 可今天不一样,没人再敢说这样的话了。 皇帝是开放的,除非真的怒不可遏,或许会下令杀人。否则平日里,基本上都是任由大家畅所欲言,有话直说,就为了找各种治国理政的要点。 因此,压制群臣的,只有李斯、蒙毅这些把战事与政事相容的大臣。 可这群臣叫苦连天,他们这些人也压制不住。 今天不一样,或者说,这几天都不一样。 因为朝堂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好些年没出现过的人,王贲。 他的出现,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压迫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不用皇帝变脸,所有人看到王贲的一瞬间,都不敢继续叫苦。 这些臣子,十之八九都是其他六国臣子。 不说现在已经一统天下的大秦,在大秦未统一天下前,所有的人才都是从六国拉拢过来的,如商鞅,张仪,李斯等等…… 所以,在秦朝的朝堂上,秦人并没有几个。 李斯是六国的人,是从稷下学宫毕业来的。 就连蒙毅背后的蒙家,都是在从齐国过来的士族。 这些大臣尚且如此,更别提下面的人了。 所以,除非皇帝发怒,不然,谁也镇不住这些几乎架空整个朝堂的六国士人臣子。 但今天,王贲往这里一站,他便如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亮在所有人的面前。 别拿政事给我谈军事。 我王贲在此,军事就是政事。 在这天下,向来都只有我大秦,只有我王贲欺辱他人,侵犯他国的时候,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他人在我大秦的地盘上牧马放羊打秋风了? 谁这个时候再敢提一声苦,首先就得想想,当年王家父子踏破六国,平定天下的无双霸气。 当年,王贲父子带给六国的是噩梦,是这些士人永生永世难以磨灭的梦魇。 看到他,谁也不敢乱说话。 他们只能开始沉思,如何专心应对匈奴。 可是平日里,动不动就喊着仁义的群臣,真要思考战略之事,又岂是那般容易思考出来的? 这般沉默,已经足足过去一个时辰。 嬴政始终没有说话。 他在沉默着,也在等待着。 他心中已有计较,可有些事,他必须让群臣提出来,必须让群臣规划出来。 他这里只需要把握大方向便可。 现在,就等群臣的意见。 眼看许久没人说话,似乎都开始默认开战,嬴政突然起身,道:“退朝吧,诸位爱卿回去好生想想,明日早朝,朕务必看到一条完美的战略计划!” 此言一出,下面所有人只觉脑海一阵轰鸣,猛地抬头看向嬴政。 皇帝发话了? 这是什么意思,此战非打不可吗? “怎么,诸位爱卿很惊讶?” “朕给过你们机会了,既然没有人拿出理由说服朕平息战端,那就打吧!” “这天下,我大秦何曾惧怕过谁?” “打六国,有人告诉朕,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寡人认了,花费数年建造郑国渠,整顿大秦粮仓,方能平定六国。百越作乱,征伐百越,你们告诉朕,百越蛮荒之地,山高密林,不宜行军,很容易遭到针对!” “寡人认了,派人开凿灵渠,直通百越腹地,运兵作战,拿下百越诸多部落!” “匈奴不安分,你们告诉朕,匈奴来去如风,难以捕捉。好,朕也如了你们的愿,衔接万里长城,只留一点,让他匈奴来无多路,去时无逃!” “最后你们又告诉朕,全力作战,空耗人力物力,难有成就!” “好,朕给你们修建了秦驰道,秦直道,直通塞外,你们多少粮草是运不过去的?” “现在更好,你们口口声声,朕苦天下民生,请求休养生息!” “这些话,朕已经听够了。这一战,你们不打也得打。明日早朝,朕务必看到作战计划。此番确实很多准备没做好,但若不给匈奴重创一击,岂能杨我大秦雄威?” “尔等的理由,最好不要再用了,朕就在此等着尔等!” 看着众人的目光,嬴政脚步微微一顿,冷冷一笑。 最后,伴随着一道冷哼声,现场所有人只觉浑身一凉,如跌入谷底一般。 “恭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反应过来,群臣拱手作揖,山呼大拜。 离开大殿,回到后宫偏殿后,便有宫娥上前,摘取嬴政头上的皇冕,褪去身上厚重的袍子,只留下一身宽松清凉的衣服。 最近这天气越来越热,整天顶着这么厚重的衣服,简直就是受罪。 回到偏殿,嬴政的脸色沉着,一如既往,似乎朝堂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他很忙碌,每天都要批阅一百多斤的奏折,根本就没时间在朝堂上陪着群臣瞎耗。 在朝堂上,他要的从来都是解决办法,不是瞎聊天。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明天的结果就可以。 有王贲在,相信不用他说,满朝文武都会活动起来,这份作战计划,他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一切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刚坐下,嬴政正要开始一天的忙碌,就在这时,赵高上前,恭敬道:“启禀陛下,老太医,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 第40章 去见我儿 “老太医?” “他来作甚?” “快快有请!” 嬴政抬头,一脸奇怪。 这夏无且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基本上是不来宫里的。 赵高应诺一声,连忙离去,很快带着夏无且前来。 “老臣拜见皇帝陛下,陛下……” 夏无且刚来到近前,抱着酒坛子就开始鞠躬参拜。 “得了得了,都一把年纪了,拜来拜去,就您老腰好!” 嬴政撇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没好气的搀扶着夏无且,打断夏无且的行礼。 “嘿嘿嘿……陛下,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在前,君臣之礼还是不可废的!” 夏无且老脸上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 嬴政对谁都很严肃,从来没有和蔼一说,但就在这老爷子面前,向来很好说话,总是很难得的露出亲人的笑容。 夏无且同样如此,在外面是一个老顽固,可看着这个被女儿爱了一生的男人,爱屋及乌,他也是心疼。 在女儿走后,这男人就成了他心中少有的寄托。 “好了,不说这些了,皇帝陛下可知道,今日老臣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摆摆手,夏无且一脸神秘笑道。 “呼呼呼……” 嬴政鼻子嗅了嗅,一股浓浓的酒味,早已经不知不觉从夏无且怀中的坛子里传来。 好纯,从未有过的纯。 这么纯的酒,饶是嬴政一辈子也没喝过,一时间止不住眼睛一亮。 “酒?” 他指着夏无且怀中的坛子笑道。 “陛下圣明!” 夏无且咧嘴一笑。 “得了得了,您老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那些庸臣的马屁功夫了?” 嬴政没好气的瞪了夏无且一眼。 “哈哈哈!” 夏无且哈哈大笑,接着左右看了看,神秘道:“陛下,可否让他们退下?” 嬴政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抬手挥了挥,很快,所有人同时退下,整个偏殿只剩下嬴政和夏无且二人。 这一下,夏无且算是放松了,直起身来,笑道:“陛下可能不知道吧,这酒,可是我那乖孙与外孙联手酿造的。这不,一夜艰辛,只此一坛,全都孝敬我了。喝到一半,才想起来,陛下还没用呢。陛下可不能嫌弃,定要来一口你儿子亲自酿造的酒才行!” 嬴政闻言,眼睛一亮。 这是瑜儿亲自酿造的美酒? 对于夏无且嘴里的乖孙,他听都没听进去。就夏家那混账东西,他看一次就想打一次,那也叫乖,这世上就没几个能造孽的了。 连忙从夏无且怀中接过酒坛子,嬴政想也不想,仰头就是一口。 对于夏无且,他从来不会有丝毫防备。 这天下,谁都会害他,包括他的亲生母亲。但唯独一家人永远不会害他,便是夏家。 这一口酒下去,嬴政直觉浑身都放松了下来,那酒劲绵绵而下,简直叫人色授魂与,太美妙了。 “这真是瑜儿酿造的?” “好酒,好酒!” 半响后,嬴政睁开眼睛,连称好酒,随后有些羡慕的看着夏无且,道:“那小子,就真的一点也没留给朕?” 夏无且有些得意,哼哼道:“虽然没有相认,但外公总是亲的。再加上有我那乖孙在旁边,孝敬我是应该的。陛下就别介意了,这不,陛下也尝到了不是?” 这话看似得意,但说出来,却让夏无且这老古板的脸上,多少带起一些顽皮之色。 嬴政翻了翻白眼,他很喜欢这老头高兴的样子,只是心里有些酸啊。 好东西,那小子竟然不给自己留着。 不行,今晚上看来还得过去坐坐。 对了,之前不是决定培养培养吗,今日前去,不妨先考核一下,再调教调教。 嬴政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无数念头一闪而过,内心深处,瞬间便有了计较。 …… 晚间,丞相府中,李斯作为百官之首,统辖文武群臣的大秦丞相,他是有资格调动文武百官召开小朝会的。 此刻,丞相府大殿中,一众重臣正在这里商讨此次出兵匈奴之事。 突然,一道口令传来:“皇帝陛下有旨,宣丞相李斯觐见!” 众人正在头脑风暴中,闻言,纷纷转头看来。 李斯望着门口的赵高,急忙起身,拱手作揖,道:“臣遵旨!” 赵高点头,转身离去。 李斯立即拱手,对着在场众人笑道:“陛下召见,诸位先行忙着,李斯去去就来!” 这李斯来去,当然不是众人能管的。 再说了,皇帝召见,谁敢阻止? 寒暄几声,李斯收拾了一下,换上朝服,便郑重的前往宫中。 刚来到宫中,却见那边,嬴政已经换上一身便装。 李斯刚要行礼,便见嬴政回头看来,笑道:“爱卿,寡人随时召见,你怎的还这般严肃,都穿上朝服了!” “来人呐,给李斯准备一身便装,抓紧换上!” 李斯有些懵,怎么看,都只觉得今日的皇帝陛下和往日比起来,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怎么脸上的笑容,这么柔和,这么的…… 说不出来的感觉。 还不等他说话,那边宫娥寺人已经准备好衣服,上前便开始为李斯退装换衣。 李斯一路任人摆布,就连头上的冠冕也让人摘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李斯方才问道:“陛下,您这是作甚?” 嬴政回头一笑,道:“跟朕走,路上说!” 李斯应了一声,跟在嬴政后面,上了嬴政的六龙车辇。 此时,李斯再次问道:“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嬴政目光远眺,眼中带着浓浓的慈爱,笑道:“去见我儿!” 李斯一怔,皇帝陛下的儿子? 这是哪位公子?竟然这般受重视?为何以前没听说过? 怕是就连扶苏公子,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吧。 正想着,嬴政开口了,道:“我儿嬴瑜,当年未死,如今已经回来。” “可惜,当年受伤太重,记忆丧失。这些年吃苦无数,不知自己身份。今日前去,你尽管想好题,好好考考我儿。朕想听听,你对我儿是如何评价!” 李斯闻言,顿觉脑海一震,浑身都止不住的一颤。 什么,嬴瑜? 当年的公子瑜? 他没死? 皇帝要考校他? 第41章 李斯的头脑风暴 深夜,一道孤独的身影在黑暗中行走,步履匆匆。 今天的夏青回家的有些晚。因为出诊比平日晚了一些,收工自然也就晚了。 刚走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 看来又是夏年来了。 夏青摇头一笑,怕是今天喝了好酒,那小子有点难忘吧,现在又来,不知又要带多少酒来让自己二次加工。 “年兄……” 这一次,夏青倒是显得异常热情,刚推开院门便开口叫道。 然而,印象中夏年咋咋呼呼的声音并没有传来,也没人出来迎接。 夏青一怔,自顾自的关上门,朝着客堂走去。 走进一看,只见此刻的客堂中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脸色难看,永远顶着一对黑眼圈的秦大哥。 “秦大哥!” 夏青一喜,还以为这两天秦大哥很忙,来不了,没想到今晚就来了。 “小子,回来了?” “你这是得多忙,我都等你半个时辰了!” 嬴政回头一笑,满脸和蔼。 在一旁,李斯浑身一颤,在看到夏青的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 公子瑜,真的是公子瑜,他当年真的没死? 这一刻,李斯的脑子是混乱的。 没人比他更加清楚,这公子瑜的出现将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这公子瑜在大秦,在始皇帝的心目中代表着什么。 如今,该死的人没死,他回来了,这朝堂,怕是要惊天动地了。 有人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或许有吧,但更多的绝对不愿意。 例如他,这一刻,内心都在发颤。 他是忠心为秦没错,他是效忠始皇帝的也没错。 可他也是一个人,他也是有私心的。 这天下,在公子瑜死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扶苏就是大秦的二世皇帝继承人? 他也想李家世代荣华富贵,他也必须与时俱进,提早做出准备。 为此,即便扶苏已经下发上郡,但他这里还在策划着扶苏与家中小女的婚事。 没人比他更加明白嬴政把扶苏下发上郡的心思。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皇帝开始疏远长公子扶苏的信号。 可实际上,在他看来这就是磨砺。当扶苏归来的那一日开始,这大秦二世皇帝的位置,扶苏基本上是坐稳了。 此刻不抓住机会,雪中送炭,巩固这层关系,以扶苏对他的政治厌恶,他日登基,还不得要他家破人亡? 可是,他这边还没操作完呢,公子瑜出现了。 一切的变局,似乎都在这一刻发生,在这一刻扭转了。 皇帝为何要如此隐藏公子瑜? 皇帝为何要派自己来考校公子瑜? 皇帝想做什么? 他眼中疼爱的,始终是公子瑜。 他眼中最看重的,也永远都是公子瑜。 这个人的出现,还能给扶苏留下多少机会? 有他在,自己还用担心扶苏吗? 无论是历史记载,还是现实中,李斯和扶苏,永远都是政治不和的两个人。 这不怪他们,只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人。 当年,孝公宠臣商鞅,在惠文王面前混不下去。 这惠文王的宠臣张仪,在秦武王面前落得悲戚一生。 秦武王的宠臣甘茂,在昭襄王面前早早滚蛋。 昭襄王的宠臣范雎,晚期被人针对,家破人亡。 到了孝文王手中,蔡泽执掌一切。 传到庄襄王手中,吕不韦执掌大局。 到了嬴政这里,吕不韦死,李斯代替一切。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局势。每一个君主都有每一个君主的作风。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是千古至理。 嬴政是千古霸主,他手下的宠臣,岂能是一群文弱书生? 如王翦父子,哪个不是千古英杰? 如蒙家兄弟,哪个不是豪雄? 再如李斯,虽为文臣,铁血手段,更能震慑天下,震慑文武。 有人想要作乱秦国,嬴政是否能忍? 当然不能! 他不能忍,李斯不能忍,王家父子不能忍,蒙家兄弟这些人也不能忍。 咋办,总不能和对方讲道理,谈怀柔吧? 办法只有一个,打,往死里打! 王翦王贲、蒙恬蒙毅等人身为武将自不必说,打仗是他们的天职,以势压人是他们该有的作风。 李斯呢? 焚书坑儒是谁提出来的? 就是李斯。 或许在后世,焚书坑儒遭到很多诟病,甚至有些想要洗白秦始皇的人,都会把焚书坑儒的说法改一下,或者干脆去掉。 但实际上,历史就是历史,去不掉的。 为何焚书坑儒? 道理很简单,天下一统,统治的并不仅仅只是领土,还有思想,文化,各方各面。 这六国史书,六国文字,全部留着做什么,让后人去学? 到时候,东一家西一家,谁人为主,何来统一? 李斯在这些政治统一上面,向来施以铁血手段。 正是因为他的铁血,所以他和嬴政是一路人,他是嬴政的宠臣。 可是扶苏不一样,他注定是一个仁君,岂能纵容李斯这等铁血无情?要知道,这可是连母国都能伤害的人? 两人的意见分歧,政治不同,基本上是注定的。迟早一天,两人必将成为敌人。 历史上,为了缓解这层关系,李斯甚至把自己女儿都嫁给扶苏了。 可最后,为何赵高一挑拨,他还是选错了路,选择瞒天过海,让胡亥继位? 原因很简单,他不敢赌,一旦扶苏上位,他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只是没有想到,胡亥上位,他自己会死的那么惨。 对于这些后面之事,此刻的李斯当然不知道。可这一刻,望着夏青,他脑海中的政治风暴已经席卷了一切。 “秦大哥,真是抱歉,这病人有点多,走街串巷的,一忙活就是一天,不知秦大哥到来,让秦大哥久等,真是罪过罪过!” 没有留意到早已经震撼万分的李斯,夏青伸手挠了挠头,一脸傻笑的看着嬴政。 或许,也只有在秦大哥的面前,他才能有这种憨厚的表情。 “少废话,知道你忙,我也不怪你。” “不过今天,夏家那位老太医拿着一坛子好酒晃来晃去。我可是听说了,那是你亲手所酿,结果一点都不给我留,全让夏家那小子拿跑了。小子,你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嬴政好笑的瞪了夏青一眼,突然话锋一转,如一个找孩子要酒喝的老父亲一般,故作不满道。 第42章 丞相李斯 “嗯?” 夏青一怔,顿时就乐了。 感情,这秦大哥今日是馋酒了。 “秦大哥此言差矣,这有好东西,我怎能忘了秦大哥你呢?” 说着,夏青转身回到房间,出来时,手里已抱着一坛美酒,往嬴政面前的桌案前放了下来。 再取来两只酒爵,撕开坛子泥封,抬起坛子,酒水倒进酒爵中。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一股酒香自然而然的飘出,嬴政忍不住鼻子微微动了动,就连震惊中的李斯,也闻着酒香回过神来了。 看着面前这清澈如水,不含半点杂质的白酒,李斯眼睛一亮,忍不住深呼吸两口。 好纯的酒香味,简直不要太美妙了。 嬴政也是眼睛一亮,看来自己那老丈人还不知道,这里还藏着美酒吧! “来,秦大哥,你用不着眼热别人,这里的酒可比夏家多的多。今晚上秦大哥既然来了,务必干了这一坛!” 夏青举起酒爵,放在嬴政面前。 “好小子,不错不错,有好东西首先想到我,这是个好习惯,得保持!” 嬴政乐了,早上喝着那坛酒,入口甘醇,回味无穷,酒香肆意。享受是享受,但一想到自己儿子酿造的酒,自己还没尝到就全被人带走了,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好了,他要让夏无且知道,这更多的酒还留着等待自己,不知他还能不能继续得意。 伸手接过酒爵,嬴政没有丝毫迟疑,仰头就是一口饮尽。 腥辣而略带甘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仿佛整个味蕾都爆炸了一般。 酒水顺着喉咙而下,对于喝惯了这个时代酒的嬴政来说,不亚于岩浆顺着喉咙流淌。 因为经过兑水,度数不算很高,没有那么强烈,但依旧十分刺激。 他闭着眼睛享受了半天,无论是味蕾的炸开,还是酒水顺流而下带动的感觉,无一不是超燃的体验。 “美,真美!” 半响后,嬴政吧唧吧唧嘴,一脸享受。 “哈哈哈,还是第一次看秦大哥如此享受。看来,我这酒算是酿对了。找个时间,必须多弄几坛,再弄几个好菜,到时候你我兄弟俩,务必多多畅饮啊!” 夏青哈哈大笑,看到秦大哥这享受的模样,他心情没来由的一阵大好。似乎享受的不是嬴政,而是他自己一样。 只是,这句话说出,嬴政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似乎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这小子叫一声秦大哥也就算了,现在还来句兄弟俩,听着咋这么刺耳呢? 一旁李斯看着饮酒的嬴政,不由一脸羡慕。 这等好酒,他仅仅只是闻一闻味道,便已经止不住喉结滚动,口齿生津了。 真想来一口。 可是这长公子没有递酒,皇帝也不发话,他不敢动啊! 正羡慕着,听到夏青这一声兄弟俩,他差点没笑出声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看了看嬴政稍微难看的脸,又看了看夏青,因为憋笑,他身体都忍不住轻轻颤抖,最终把笑声化作了咳嗽声发泄出来。 “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惊动了夏青。 夏青回头,一拍脑门,笑道:“哎呀,真是抱歉。忘了还有您了,我这光顾着招待秦大哥了,还望见谅!” “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爵酒阁下先请,尝尝味道如何!” 李斯一番咳嗽,总算是发泄得差不多了,闻言,神色一肃,不由看了看嬴政。 这皇帝不发话,这酒有些不好喝啊! “看我作甚,李斯,你我同座而席,同碗而食,从来也不见你如此扭扭捏捏。今日喝个酒,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嬴政回头,不满的瞪了李斯一眼。 对于李斯这位身边的宠臣,嬴政可谓是宠幸到极点。比起当年孝公待商鞅的手足之情,惠文王待张仪的同袍之情一点不差。 甚至于嬴政把从来不喜欢吃的肥肉,宴席之上,两人在一起,他都会把肉分开,肥的给李斯,廋的他自己吃。 记得曾经,天下一统,万象更新,天下士人来投,满朝大宴上,嬴政还因此被一群儒生指责过,说什么这君王的食物岂能与它人分食,这是不守君臣之礼。 嬴政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从来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皇帝。 他用儒家的人,这是一回事,但能不能让儒家的规矩绑定又是一回事。 为此,他曾强势出手,震慑他人。 这些年,他在民间被人口口声声指责暴君,其中也不无此事的原因。 李斯闻言,不由咧嘴一笑,刚要回头接过夏青手中的酒爵,却见夏青酒爵一晃,酒水直接洒在他的身上。 “嗯?” 李斯一愣,急忙起身整理衣物。 “抱歉抱歉……” 夏青一脸惊讶,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拱手行礼。 “怎么回事?” 嬴政眉头微皱,疑惑的看了过来。 瑜儿这孩子平日里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今天递个酒也能出问题? “没事没事,秦大哥,没事的。只是……你方才口唤李斯二字,这位不会是当朝丞相,李斯大人吧?” 夏青连忙摆手,暗暗吞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这前两天,秦大哥才把王贲大将军领来。 今天要把李斯也拉过来,这就牛逼得有点太厉害了。 这两位可都是历史上的名人,当今天下,皇帝之下的一号人物。 他这小宅院里到底的沾了什么光,积了什么福,能把这些大人物都汇聚过来? 得亏他不是一个爱吹牛的人,否则,就这事迹,拿出去吹嘘一番,怕是都没人敢相信了。 “没错,他便是当今丞相,李斯大人!” 嬴政心中一动,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容。 这一下,他明白这小子为何手抖了。 差点忽略了,这小子现在还不是他的儿子。在这小子的印象中,他自己还是一个区区庶民而已。 一个庶民,骤然见到李斯这样的人物,要说一点心理变化都没有,那才不正常。 “咕噜!” 夏青再次吞咽一口唾液,乘着李斯整理衣物的时间,他暗暗对着嬴政竖起大拇指。 嬴政一怔,再次明白过来。 这小子,怕是已经对自己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嬴政,突然有种心里暗爽的感觉,比平日里让人溜须拍马都要高兴。 这就崇拜了,要是让这傻小子知道,他爹就是当今皇帝,还不得把下巴都惊掉了? 第43章 考验 “丞相大人,恕罪恕罪。夏青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茅舍里竟能来如此大人物,方才心中震荡,被李斯大人浩浩威风惊动,一时手抖,冒犯了大人,还望赎罪!” 这边,李斯终于整理好衣服。 看着裆部前的一团水渍,他微微皱眉。 有道是君子以正衣冠,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向来重视衣着,这一团水渍看起来真心不雅观。 只是他这一皱眉,夏青心中就有些不好过了。 这可是一尊大佛,真要得罪了,怕是秦大哥都护不住自己。 毕竟秦大哥再得宠,别人给他三分脸面就够了。真要惹恼了这些大人物,秦大哥这宠臣的身份,有时候还真上不了台面。 听着夏青赔罪道歉的声音,李斯回过神来,抬头看去,皱起的眉头赶忙松开。 “哎哎哎,无碍无碍……一点水渍而已,何故道歉?” 李斯心中吓了一跳,这位可是大秦长公子,一个比公子扶苏更加不能招惹的人物。 他这边再三得罪公子扶苏,让他这些年都在无时无刻不在为未来担忧。 要是真把这位皇帝最宠幸的长公子得罪了,怕是都不用等未来,皇帝就得收拾他。 对于夏青那溜须拍马,给他戴高帽子的道歉声,他是一句也不敢听。 要让这家伙知道他自己的身份,怕这帽子就得自己给他戴了,哪能让他给自己戴? 说话间,李斯连忙搀扶起夏青。 夏青心中紧张,他比夏青更加紧张。 紧张之余,他还不由看了看一旁的嬴政,那眼神似乎在说:“皇帝陛下,这高帽子我可不敢戴,你别多想,是他硬塞的!” 嬴政有些好笑,看着这相互紧张的二人,他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小子,你别如此紧张客气。这李斯与我相交多年,早已情同手足,结为知己。不是兄弟却更胜兄弟。洒点酒而已,算不了什么!” “再倒一爵,你敬他便是!” 闻言,李斯算是找到台阶了,连忙笑道:“对对对,小兄弟,你秦大哥说得对。以后待我,千万莫要如此客气,否则生疏了可不好!” 见状,夏青心中一动,似乎放松了很多。 他不由得再次看向秦大哥。 秦大哥牛逼啊,跟谁都能扯上关系。 前面有一个王贲欠他恩情,今日又来一个李斯与他手足之交。 就连上面那位天一样的人物也对他宠幸有加。 可以说,这天下最牛逼的几个人物,全都是他的人。 这份能耐,简直比秦朝时期的和珅都要牛逼。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叹还是幸运,竟能结识到秦大哥这样的牛逼人物。 莫非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 “真是罪过罪过,第一次来就让丞相大人见笑了。来,这爵酒斟满,再敬大人一爵!” 回过头,夏青苦笑一声,连忙倒满酒,再次递到李斯面前。 李斯伸手接过,笑道:“不必客气,这一口一个大人的,真是叫得生疏啊!” 说着,他仰头一饮而尽。 “嗯?” 下一刻,李斯眼睛一亮。 这酒闻起来就是极品,颜色纯净,酒香肆意,没有任何杂质,简直纯洁无瑕。喝下去后,醇香味更是浓郁,简直亘古未有。 “好酒,好酒!” 刹那间,李斯的思绪完全被酒吸引了,甚至都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既然是好酒,大人就多喝一点!” “这样,今晚上只有大半坛,或许不多,若不够,来日夏青在继续酿造,大人再与秦大哥一同前来,咱们畅快淋漓的喝一次如何?” 夏青一喜,急忙说道。 虽然李斯那一句大人叫得生疏了,好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但夏青可没有听出来,更不敢顺杆往上爬,以为对方是秦大哥的至交兄弟,就厚着脸皮的喊一声李大哥。 他和秦大哥结识的时候,可不完全了解秦大哥的身份,如今早已习惯,改是很难改了。但其他大人物,可不能如此不要脸的贴上去,很容易让人厌恶的。 “好……好好好……” 李斯连连点头,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 “咳咳……” 突然,一道轻轻的咳嗽声传来。 李斯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只见嬴政目光若有所指的看着他。 李斯心中咯噔一声,恍然大悟,暗道自己糊涂,差点忘记了正事。 他今天来,可是来考验这位长公子的。 一个能让皇帝亲自点名考验的人,而且还是众公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这意味着什么,傻子都知道,更别说他李斯了。 看来,皇帝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沉吟片刻,李斯看着再次倒满酒的夏青,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小兄弟就别客气了,快快请坐,我这里有一事询问!” 夏青闻言,拱手一礼,方才坐下,笑道:“大人请说!” 李斯笑道:“我听闻你秦大哥说过,你对这天下的局势看法与一般人大有不同。今日刚好有一件难事。匈奴再次席卷而来,扰乱我边境。皇帝大怒,要重重惩戒匈奴,不知对于此事,小兄弟有何看法?” 夏青一怔,有些傻眼。 这几个意思? 堂堂丞相,这是来找自己讨计吗? 自己这般牛逼,都能给人出谋划策了? 虽然李斯并没有说讨计,但在夏青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小子,我曾经说过,等你搞定王家那丫头,我许你平步青云!” “不过这身份地位,我能拉扯是一回事,能不能坐稳也得看你的本事。你要是一点能耐都没有,那我也无能为力!” “今日李斯就是来替我考你的。他读书多,学问大,我跟他比不了。你只要过了他这一关,未来这大秦必有你一席之地!” 见夏青一脸懵逼的表情,久久不回答李斯的问话,嬴政突然说道。 夏青心中一动,得,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这是秦大哥对自己的考验。 不过他心中也是震惊,一次考验,竟然把李斯都请动了,这秦大哥对自己还真是厚爱。 想到那天晚上说的话,面对如此秦大哥,要是还不能争口气,达到他的满意,自己岂非愧对秦大哥? 第44章 由小见大 李斯看了看嬴政,不是说好的要隐晦吗? 这未免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还有王家那丫头? 谁啊,搞定就许平步青云? 李斯有些乱,无数疑问瞬间浮现。 这里面的平步青云是什么意思,他比谁都明白。 嬴政这是已经给夏青设下了一道坎,只要过了这道坎,所谓平步青云,必然直达通天。 这能被当做一道坎的女人,到底是谁? 莫非是王贲的…… 骤然间,一道灵光闪过,让李斯顿时凝重起来。 这么多年,王家的人可一直都没踏足过朝堂。 刚好在这个时间段,长公子出现了。 刚好在这个时间段,王家的人来了。 刚好在这个时间段,一个王家的女儿成了坎。 这一切都好敏感,暗中无不在预示着一场政治风暴。 暗暗压住内心的震惊,李斯再次看向夏青。 只见被嬴政这么一说,夏青反而放开了。 “也罢,既然如此,夏青就献丑了。不过一己之见,若有何不对,还望大人勿要笑话!” 夏青拱手,笑着说道。 “小兄弟请!” 李斯伸手一请,等待夏青对此事的看法! 夏青抬头看天,略一沉思。 这事究竟是怎么个发展过程,他并不清楚。 不过想想历史上,那些犯境牧民,夏青大概也能想象得到。 如今长城尚未完全衔接,这为了对付匈奴修建的直道和驰道也没有完全打通,想要完全封锁匈奴的优势,目前而言根本就做不到。 如此一来,匈奴来势如风,趋势如潮。所谓犯境,怕也就是打秋风一般,杀入境内,烧杀抢掠完后,掉头就走。 看似是一次轻而易举的犯境,对大秦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可边境上受害的移民戍边之人,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不知有多少人要哭天抢地。 而且此番犯境,对秦国的经济利益以及国体上虽然造不成多大的冲击,但在某些方面造成的影响绝对不小,所以,这次的事件决不能当做一般事件看待。 想着,夏青心中已经有了眉目,抬头看向李斯,沉声说道:“以我对此事的看法,打固然是要打的!” “首先第一点,匈奴来去如风,对我大秦虎视眈眈已不是一天两天。” “若非我大秦北上三十万大军驻守,怕是长城以内,早就成了匈奴牧场。我大秦泱泱大国,一统天下,亘古威风,岂能任由他匈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说到这里,夏青稍微顿了顿。 嬴政和李斯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一抹惊喜。 嬴政很满意夏青这个回答,与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百多年来,从来都是大秦欺负别人,什么时候开始,轮到别人在大秦的头上拉屎撒尿了。 这点,那朝堂上的一群酒囊饭袋能忍受,他可不能忍受。 什么怀柔,什么从长计议,在他看来都是屁话。都是一群弱者的手段,真正的办法只有一个字,打! 打到敌人心惊胆战,打到敌人磕头求饶,这才是强者的手段,才是唯一解决边境战乱的办法。 李斯想的和嬴政不同,夏青这个回答,同样击中了他的内心,但他更多的是一种喜悦。 以如今皇帝陛下对这位的看重,扶苏公子想要上位怕是难了。 只要加把劲,把这位推上去,凭借这位的想法,他在大秦必然还有一席之地,完全不用担心扶苏上位后的一切结果。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大福音。 嬴政和李斯各有所思,正想着,只听夏青又道:“这第二点,问题更大。虽说以我大秦北上边境三十万大军的震慑,匈奴就算犯境,也顶多只是打打秋风就要跑路,并不能对我大秦造成多大的损伤!” “可有些事,窥一斑而见全豹,由小见大,造成的影响也是惊天动地的!” “此番匈奴再次犯境,若不能打的匈奴胆战心惊,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大人可曾想过会有什么结果?” 李斯和嬴政心中一动,同时看向夏青。 这一点,两人当然是知道的,但看这样子,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事,这夏青也如他们一样想到了! “什么?” 李斯目光一凝,低声问道。 “轻则动摇国本,重者内乱频发!” 夏青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道。 此言一出,李斯和嬴政同时心中一紧。 果然,他真的想到了。 这份目光,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剩下的话,不用夏青说,两人都已经知道。 而这一点,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两人没有阻止,继续等待夏青说下去。 只听夏青继续说道:“我这个说法,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无稽之谈,区区一次犯境,抢也抢不了多少东西,杀也杀不了几个人,对我大秦无伤大雅!” “可实际上,真要这般看待,便是大错特错!” “当今天下,我大秦一统六合,横扫八荒,看似威风八面,实则汇聚天下仇恨与一身。六国余民,百越余孽,哪个不是对我大秦怀着灭国仇恨?” “对付这些人,我大秦实施的乃是移民戍边之法,调动天下百姓,想用我关内仅有的几百万老秦人压制一切。” “可天下百姓远胜秦人数倍,岂是说压制就能压制的?” “这些年,天下人都拿移民戍边说事,天下百姓也都深受移民戍边之苦,早已怨声载道。再有列国士族余孽暗中挑拨,这天下已是一条崩开的弦。弦上的箭随时都会发出,导致天下大乱!” “天下百姓很苦,我关内那几百万老秦人更苦,他们才是移民戍边的主力,受到来自各方的压迫,还有列国的骚扰!” “此番匈奴犯境,受伤害最多的是谁?” “没错,就是移民戍边之人,而这边境最危险之地,移民戍边最多的还是我老秦人!” “此事一旦没有一个结果,列国余孽就会将其夸大,届时,天下移民戍边之人,全部都人人自危,说不定我老秦人都会对我大秦失去信心!” “再有人疯狂捣鼓此事,大人觉得,这暴乱还会远吗?” 第45章 恩威并施 寂静的小院里,只有夏青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突然慷慨激昂起来,一拍桌案,喝道:“所以此战要打,必须打,而且要打得漂亮,打得轰轰烈烈,打得匈奴心惊胆战,不敢再次南下抢掠。” “唯有如此,我大秦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才能让那些各国余孽乖乖闭嘴,才能稳住大秦局势!” 此言慷慨激昂,振聋发聩。 李斯脸色微微一变,嬴政心中也是一震激荡。 这一刻,两人的心都莫名的火热了起来。 好一个雄视八方的发言。 没错,这一战要打,而且必须打。 更要打得漂亮,打得轰烈,打得匈奴人心惊胆战,提起大秦便屁滚尿流。唯有如此,才是对敌的最佳方式。 这一次夏青的回答,不用李斯评价,嬴政已经给了他一个满分。 嬴政正待说话,突然间,夏青又开口了:“当然,打是要打的,但仅仅只是打还不够。我大秦泱泱大国,无上天朝,就该又天朝的恩威。这威风不可抖尽,这恩德也不可完全收敛!” “所以,先打,打完之后让对方求着议和。此时再加以怀柔手段,稳住对方。即便不能让对方对我大秦感恩戴德,也要让对方乖乖听话,以我为尊!” “毕竟我大秦想灭匈奴,就目前而言,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在拥有灭绝匈奴能力之前,我大秦不可把匈奴逼上绝路,否则就是自食其果了!” “只有稳住他们,待我大秦做好准备,有灭匈奴之力时,便可一鼓作气,彻底摘取这颗祸乱我大秦的毒瘤。唯有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李斯眼睛一亮:“以灭国为目的,先打,再加以怀柔手段,恩威并施。这倒是一个好提议。可什么办法能让野心勃勃的匈奴人放松警惕,任由我大秦慢慢准备灭国之战?” “不会是要向匈奴进贡,满足他匈奴人的胃口吧?这个提议曾经有人说过,要能做,我大秦早就做了!” 说话间,李斯似乎很反感这个说法。 一旁,嬴政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当初,的确有人说过,先讨好匈奴,给他们上供一点东西,让他们停止犯境。等大秦做好准备,灭了匈奴便是。 可作为大秦始皇帝,嬴政自命亘古第一人,岂有向他人俯首称臣的道理? 别说嬴政,这个提议,李斯蒙毅等人第一个就不答应。 结果很明显,那提议之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夏青要真是这个意思,无论他之前表现得多好,嬴政都得失望。 只是,两人心中还在想着这事,一抬头,却见夏青一脸鄙夷,仿佛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李斯。 没错,他看李斯的目光,就跟看白痴没什么两样。 只是反映过来这位乃是大秦丞相之后,他立刻就收敛了,然后用一种极度无奈的语气道:“李大人,您这还是在考我啊!这天下哪有打赢了还要给别人上供的道理?” “真要向给匈奴上供,这一战都不需要打,直接求匈奴就够了。之所以打,是为了议和,也是为了上供。但不是我大秦求着义和,也不是我大秦给他匈奴上供。而是让他匈奴求我大秦义和,跪着给我大秦上贡!” “只有上者给予下者方为恩德,下者给予上者,那叫贡献。我大秦是施恩的一方,怎能做那上贡之人?” 此言一出,一旁嬴政顿时就乐了,一双眼睛,好笑的看向李斯。 那眼神似乎再说:“瞧,我儿说话委婉吧,是不是听起来顺耳多了?” 李斯看到这目光,不由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被请来考验这位长公子,到头来却让对方给鄙视了。 没错,夏青这话的确很委婉。要是放开了说,那大致的意思就是:“你特娘的怕是个傻逼吧,我都说要恩威并施,先打完,展现威风后施以恩德。你这书是读屁眼儿里去了,连什么叫施恩什么叫上供都不懂?” “我大秦打输了谈上贡还差不多,打得对方都颤抖了,还上贡个屁啊?” 李斯心中很无奈,才发现自己的考题,把自己展现得跟个白痴似的。 真是有些小瞧这位长公子了。 他也不生气,更不敢生气,沉吟片刻,话锋一转,道:“可这恩你觉得如何施才是最好?” 夏青嘴角微扬,自信道:“这一点很简单,匈奴对我俯首称臣,我对匈奴大开方便之门!” “记得我曾经和秦大哥谈论天下大势,当时我就说过,想要稳住天下,首先大秦就要争取到喘息之机,让动不动就想开战的匈奴和东胡人去打!” “现在,问题出现了,解决的办法也来了!” “匈奴为什么打我大秦?” “原因很简单!” “因为漠北匈奴,除了幸运的几块草地之外,便只能吃那无尽风尘。每年寒冬,便是他们的噩梦。牛羊牲口冻死无数,来年又是饥荒的一年!” “反观我大秦,水草丰富,幅员辽阔,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这里。只有进入大秦,他们才能摆脱天生的噩梦。所以,入主中原是自古以来所有游牧民主的唯一信仰,也是匈奴发起战争的最大动力!” “另一边,东胡同样对我大秦虎视眈眈,其中缘由,不外如是!” “但整体来说,东胡比匈奴好上那么一点,至少没有漠北沙尘!” “所以,依我之见,想要让大秦喘一口气,稳住匈奴,挑拨匈奴与东胡之战,最好的办法便只有一个,大开方便之门!” “当然,所谓的大开方便之门,不是让匈奴入关,也不是无条件的付出什么,而是展开两国商贸之道!” “谁都知道匈奴日子苦,他们的牛羊,大多都吃不完,有许多的牛羊都会在每年的寒冬和饥荒中死去,这简直就是浪费!” “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匈奴的日子就一天不会好过。而我大秦刚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与此同时,也能利用匈奴的这个麻烦,解决我大秦内部更多的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第46章 损得很 “解决我大秦内部困难?” “例如?” 李斯皱眉,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夏青的节奏了,忍不住问道。 “啧,大人看来还没想过此中好处!” “夏青苦笑,道:“你说说,这匈奴每年浪费那么多牲口肉食,他亏不亏得慌?想要解决,那简单啊,一斤肉换一斤粮食,李大人说说,这一点够不够?” “在我大秦,这肉可比粮食贵多了。但在匈奴,粮食可是比肉更贵。如此一来,咱们不亏,他们也不亏。甚至废物利用,他们还大赚了一笔!” “至少,以后他们的日子不会再那么苦!” “而我大秦,这油水可就多了。很多吃不起肉的人,这一下都能尝到肉腥味了,难道还不算解决我大秦的内部问题吗?” 李斯心中一震,一旁,嬴政也有些坐不住了。 是啊,为何就没有想这一点? 这些年,大秦的百姓是真的苦。 当然的,苦的也不仅仅是这些年,而是近几百年都是如此。 以前没这么苦,但也好不了多少。 原因无他,周朝时期,周天子统治之下,这诸侯能吃多少肉,吃什么样的肉。大夫能吃多少肉,吃什么样的人等等都是有所规定的。 诸侯大夫尚且如此,更别说百姓了,基本上就不能吃肉。 即便一些盛大节日,食肉也只能食用一些低劣肉。 到了战国时期,周朝的影响力基本已经消失殆尽,列国都懒得遵循那么多,天下百姓也不愿意遵循。 可是,年年打仗年年穷,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起,更别提吃肉了。 很多人一辈子,连肉腥味是啥样的都不知道。 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年年征战,年年征收徭役,再加上移民戍边等等,每一项都是动摇国本的大事。百姓苦不堪言,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了。 嬴政高高在上,作为皇帝,似乎这些都离他都很远很远,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可是身为君王,他也是天下人的君父,他的子民吃不饱,穿不暖,年年受苦,担惊受怕,他又何曾安心过? 他日日熬,夜夜熬,不就是想改变局势吗? 如今,夏青这番话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这肉可比粮食吃了管用得多,他不知道何为热量,但一斤肉带来的体能,持久力,绝对在三斤粮食之上。 匈奴苦,苦在牲口无法永久保存,很多肉食都要浪费,以至于带来很多的饥荒。 大秦苦,苦在为了对抗匈奴,不仅仅要移民戍边,更要征收更大数量的民夫服徭役,再加上年年打仗,年年死人,随时都要准备大批量的军队投入战斗。 如此消耗人力之事,带来的也是消耗物力的结果,连带着,也会导致大秦无数良田无人耕种,越加积贫积弱。 这积贫积弱,带来的就是更容易让人欺负。 让人欺负了,又得耗费人力物力反抗,让本就积贫的土地更加困难。 如此周而复始,简直就是一个无解循环。 可要是按照夏青的办法,施恩匈奴,便可换取到大量的肉食。 这一斤肉换一斤粮食,匈奴或许会觉得亏,但他们没得选择。大秦还有很多好东西,这都是匈奴需要的。 而秦国从匈奴那里得到的东西,基本上就是数倍的价值,完全可以大大缓解境内的压力,在一定程度上解决此事。 在加上稳住匈奴,这长城就可以慢慢修建,驰道直道也能放缓进程,在一定程度上,最少可以减缓一半以上的人力物力。 这带来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嬴政心中想着,看向李斯,只见李斯眼中也如他一般震撼,显然想到的和他差不多。 只听这时,夏青再次说道:“以上仅仅只是基础,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匈奴几百年来,一直被东胡压着打,年年给东胡上贡,年年被东胡收拾,早已积怨极深,但又苦于打不过,只能忍着!” “可是他们为何打不过?不就是因为后继无力嘛?” “说到底,匈奴最厉害的就是来去如风的战术,而这一点,刚好被胡人克制。这胡人的马上功夫可不比匈奴人差,而且胡人后劲更强,往往能打的匈奴找不到北!” “现在好了,有我秦国的大力支持,匈奴便不会有后劲不足的情况出现。这底气足了,数百年的仇恨他还能忍?” “好吧,咱们就当他能忍。可我大秦给匈奴大开方便之门,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东胡岂能无动于衷用?” “就胡人那苦寒之地,不想方设法捞一碗油水,那都不是他们的性子!” “而咱们就利用这一点,让胡人破坏这方便之门。到时候,以匈奴那暴脾气还不得和胡人拼命?” “如此一来,以上所有事,不就全解决了吗?” 说话间,夏青嘴角微杨,一抹阴恻恻的笑容不自觉浮现而出。 这似乎是人的本能,每次计划着做坏事的时候,笑起来总是那般阴损。 嬴政和李斯莫名的感到浑身一寒,看着夏青嘴角的笑容,两人差点没骂妈卖批。 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损,这样一搞,看似秦国施恩,结果什么都没施舍出去,却收获了一切。 这件事要是能做到,对大秦这已经困难到几乎无解的局面,基本上就算化解了。 虽然这些想法有些天方夜谭,但这一刻,嬴政和李斯都有些动心了。 “小子,说了这么多,倒是挺吸引人的。可你怕是忘记了一件事!” 嬴政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看着夏青道:“这匈奴能困扰我大秦这么多年,可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对手。否则,我大秦也没必要费尽心思了!” “你综上所述,终究取决于一点,便是把匈奴打到惧怕。可你也知道,这匈奴来去如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大秦倒是想打,但总是打不疼他们!” “这连打疼人家都做不到,何来打得人家俯首称臣之说?” 夏青闻言,不由翻了翻夏青,有些无奈,笑道:“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照我看,想灭绝匈奴不容易,凭我大秦如今的能力难以做到。但想要打到匈奴哭爹喊娘并不难,相反,还很容易。只可惜,到现在还没人看出其中要领!” 第47章 断子绝孙的打法 “哦,你有办法?” 嬴政眼睛一亮,不由来了兴趣,倒是想知道,夏青对于打匈奴之事都有什么看法。 说话间,本来是李斯来考验夏青的,结果到现在,一切的问题几乎都是嬴政问出。 没办法,这小子所答,简直句句惊人,已经超乎他的考核范围了。 一旁,李斯也紧紧盯着夏青,想看看这小子都有什么高论。 “那当然,秦大哥,李大人,你们难道忘记我大秦是如何起家的了?” 夏青大手一挥,一脸自傲道。 李斯和嬴政一怔,不由有些奇怪。 这大秦如何起家的,谁不知道? 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导致祸端发生,西周灭亡。 是大秦先祖秦非子救驾有功,才保住了周室江山。 为此,周天子册封秦非子为诸侯,封地关山。 这大秦的发家史,跟打匈奴又什么关系? 看着两人一脸奇怪的眼神,夏青以手扶额,一脸无语,道:“当年我大秦乃是周天子所分封的诸侯,这一点是没错的,可也就是一方小小的诸侯。别忘记,我大秦是打犬戎,打草原游牧族群发家致富的!” 此言一出,嬴政和李斯顿觉脑海一阵轰鸣。 想起来了,这才是夏青想说的重点。 “哎呀,我记起来了,当初你小子就跟我提过这事,还说我秦国想打匈奴,简直轻而易举,你说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是啊,这对付游牧族群的方法,我大秦有的是,何故还要怕他匈奴?” 嬴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都说身在局中不知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一刻的嬴政,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嘿嘿,想到了吧?” “我大秦之所以让匈奴困扰这么多年,说到底就是不够狠,不够毒!” “想要收拾匈奴,首先就得抛弃中原那一套礼义廉耻。毕竟这匈奴本身就是以猎鹰作为图腾的凶狠之物,你跟他谈礼义廉耻,这不可笑吗?” “已经太多年了,自当年我大秦跻身春秋五霸开始,就不断的从游牧族群朝着农耕方向发展。学习的是中原文化,念的是圣人之书,讲的是礼义廉耻,以至于不知不觉,我大秦都忘记了曾经与虎夺食的狠辣!” “与曾经的山东六国比起来,我大秦被称之为虎狼之师。但与匈奴这些狠辣之人比起来,我大秦就是小绵羊,太仁义了,反而更容易让人欺负!” “想要对付匈奴,便要如曾经的老祖宗一般,抛弃一切的礼义廉耻,仁义之心!” “像那东胡,他们凭什么能压着匈奴打?” “哼,匈奴打进东胡,水土不服,在人家地盘上,人家想怎么揍就怎么揍。东胡打进匈奴,结果如何?” “你跑得是很快,人家胡人也不慢,有本事你倒是追上我。追不上我,我就弄死你!” “这每一战打下来,不是匈奴人进攻导致被困大败,就是胡人进攻,专打匈奴人的老窝!” “这匈奴跑得倒是快,但人跑得快,家跑不快啊。撤得慢一点,胡人就能给他掀了。最后这损失算谁的?” “与其一直损失,一直挨打,匈奴还不如直接俯首称臣,这便是匈奴上贡胡人几百年的原因!” 说到这里,夏青摇摇头,摊手道:“相比胡人,我大秦差在哪儿?是关山马儿跑不过胡人,还是我大秦的男儿骑射不如胡人?” “都没有,只是这几百年来,我大秦受到的礼仪教化太多了。这些东西对内当然是最好的,但对外,伤害的乃是自己啊!” “还有便是,这百多年来,我大秦打的都是城关之战,少有草原之战。别人说我大秦,都是无敌铁骑。这无敌铁骑固然厉害,但速度岂能比得上一身轻的轻骑?” “所以,想要打趴下匈奴,就得组建一支轻骑敢死队,抛弃礼义廉耻,只知杀戮,出关八百里,直捣龙城,便可打得他匈奴哭爹喊娘,到时候他们不求饶,谁求饶?” 嬴政和李斯静静的听着,到这里,两人太阳穴都跳动起来了。 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股寒意紧随其后。 狠,太狠了。 夏青这一招,对于胡人来说没问题,对于曾经与虎夺食的秦人老祖宗来说也没问题,但对于中原人来说,简直就是断子绝孙的打法,完全没有人性。 如此打法,简直就是抄了匈奴的老路,让匈奴想不哭都不行。 殊不知,夏青所言,皆是借鉴历史。 在华夏历史上,曾有一人,十几岁便已经封狼居胥,拜将封侯,号冠军侯。 此人名为霍去病,乃是与嬴政齐名的汉武帝时期大将。 当时,汉武帝手下有一名帅才,一名将才,左右齐名。 帅才便是卫青,而将才正是霍去病。 这卫青打仗,敢冒险,但更多的还是稳扎稳打,几无败绩。因为几乎没人能破解他的战法。 霍去病不一样,他就没有战法可言,怎么狠就怎么打。 都说霍去病直捣龙城,打得匈奴惨不忍睹,可实际上,霍去病用的就是夏青方才所言之法。 你匈奴人不是很能打吗? 不是跑得快吗? 不是很喜欢来去如风,侵略别人,抢完就走吗? 来来来,咱们比比速度,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你要能追上我算我输,最不上我,咱们就比试一下拆家速度。看是你们搬家快还是我拆家快。 结果很明显,匈奴人追不上他。好不容易抛弃一切,有一些军队追上了,还打不过他。 没办法,那就按照霍去病的计划,比拆家了。 但很显然,匈奴人搬家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霍去病来去如风的速度。 最后的结果,霍去病打到一地杀到一地,那是真的一点粮食都不带。走到哪儿抢到哪儿。吃不完就一把火烧了。 匈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匈奴被汉朝灭了。 汉朝那时候,路都让秦国铺满了,他们能灭国,但现在秦朝不能灭国。所以,借用这一套打法也只能让匈奴臣服。 第48章 心有定计 这一夜,嬴政和李斯在夏青的家中坐了许久,直到凌晨时分,两人方才离去。 夏青没有出来送两人。 昨晚就一夜没休息的他,到现在为止,已经撑了两天一夜,一双眼皮直打颤。 若不是秦大哥亲自前来,他都不带亲自招待的。 来到门前,目送两人离去,回到房间,夏青连脚都懒得洗,倒在床上,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 …… 宁静的街道上,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 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快速离去。 车上,冷漠的声音响起。 “李斯,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车厢中,嬴政的面前,李斯跪坐在车厢内,闻言,抬起双手,一双大袖长长拖下。 “陛下,公子目光高远,前所未见!” “臣觉得,公子此计可行!” 李斯目光沉着,想到今晚上和夏青的对话,他心中都止不住一阵冒汗。 若有朝一日,这匈奴对上长公子,怕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么多年,中原人一直都有一种习惯,那就是难以摆脱礼义廉耻。 现在还算好的,放在春秋之前那会儿,这诸侯交战,基本上都是选定地方,两方拉好队伍,排兵布阵完成了,喊开始才能打响一场战争。 一方攻城,若一方高挂免战牌,进攻的一方都得乖乖停下,等对方做好准备再开战。 这些方方面面的规矩,但凡破坏一点,都能让人指责不讲信用,没有仁义廉耻,会被天下人嗤笑大骂。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中原交战,当然不可能再遵循周朝的这一套规矩,玩的都是双方的计谋,打的都是双方的兵力国力。 可是,与曾经秦人和犬戎交战的方式比起来,这种战法终究太过仁慈。 用来对付曾经的中原六国固然足够,但用来对付匈奴,便如夏青所言那般,自找苦吃。 毕竟本身针对的战法就不一样,再加上面对的人群也不一样,不加以调整,秦国只能一直被匈奴人困扰,永生永世难以翻身。 “你觉得可以一试?” 嬴政目光一闪,对于今晚上的对话,他心里很满意。 瑜儿这孩子对外的心狠程度,在一定地步上,还要远胜于他。就连他没有想到的这些,在瑜儿心中都能想得如此透彻,于他而言,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 虽然心狠这两个字,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贬义词的代表,但嬴政可不这么想。 与扶苏的所谓怀柔,仁义相比,他更喜欢夏青这一套简单直白。对待外敌,你都不能强势压迫,还谈什么怀柔? 怀柔仁慈,那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不是弱者对强者的忍让。 “臣觉得可以一试!” 李斯点头,郑重其事道。 “那你觉得谁去更合适?” 嬴政又道。 李斯沉默,有些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沉吟良久,李斯笑道:“陛下忘记了,方才出来之前,公子还刻意提过几个人!” “哦!” 嬴政目光一闪,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没错,方才出来之前,夏青的确提了几个名字。 虽然很隐晦,但夏青那点小心思,嬴政岂能看不出来? 夏青提起了当今大秦几大排的上号的名将。 这王翦自不必说。 可在夏青嘴里,王翦已老。一个老去的将军,心终究是会变软的。再则,王翦从来都行正义之师,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接着又提起蒙恬蒙毅两兄弟。 这蒙恬正值壮年,手下三十万雄兵震慑漠北,威风赫赫,让匈奴和东胡数年难以前进一步。 可是蒙恬有一个弟弟,名唤蒙毅。 这蒙毅倒也是个人才,文能笔墨定乾坤,武能马上安天下! 可正是因为能文能武,为人虽然忠诚,却也迂腐了一些。行兵打仗是没问题的,可要做那等断子绝孙之事,绝不是蒙毅所能胜任。 而蒙恬,有如此兄弟,显然也不适合做这等事。 再加上蒙恬还要固守北疆,若让其深入草原荒漠,北疆无人镇守,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大秦的名将也不仅仅这些人。 例如如今镇守百越的赵佗等人,哪一个不是震慑一方的豪雄? 可问题在于,这百越也离不开赵佗等人的坐镇。 这个时候,夏青还提起一人,人屠屠睢。 这屠睢可了不得,那是与蒙恬并称南征北战的两员大将之一。 当年平定六国后,蒙恬负责征战北方匈奴胡人,屠睢负责带领大军南下百越。 其作战心狠手辣程度,与曾经大秦杀神白起有的一比,此人若深入草原,必将是草原上的噩梦。 可惜当年百越中箭,死于非命,后来才换上赵佗等人继续南征。 说到这里,后面的夏青没有继续说了。 可是嬴政和李斯二人只要稍微留意,哪还能不明白夏青的意思? 此刻李斯特意提起,嬴政想了想,忍不住摇头一笑,道:“这臭小子,倒也学会拐弯抹角了。谁的名字他都提了一遍,只觉得不合适,唯独王贲的名字,他提也不提!” 李斯忍不住一笑,道:“陛下,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这王贲将军,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相对于王翦的正义之师战法,他更尊崇的还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年水淹大梁,后又追杀燕国与辽东,可谓赶尽杀绝,是一员虎将啊!” 说着,李斯默默看着嬴政,等待嬴政的接话。 “你也来给我拐弯抹角,直说王贲不就好了?” 嬴政撇撇嘴,看着面前的李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仔细想想,这当今大秦,能干得出烧杀抢掠的将领,着实也只有王贲一人。此人深得兵法精髓,不动如山,侵略如火,其徐如林,其疾如风。一旦杀入匈奴,必然能对匈奴造成毁天灭地的打击。 这匈奴和中原可不一样,没有什么城池,完全不需要打攻守战的。 “陛下,那这事算是定下了?” 李斯拱手一笑。 “定下了,明日朕给王贲八千虎贲军,褪下重装,杀入匈奴!” 嬴政目光一闪,大手一挥,一股无形气势发出。 这一刻,他仿佛高高在上的天地主宰,已经在决定匈奴人的命运。 第49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深夜,嬴政已经回到皇城。 李斯深得皇帝恩宠,在皇帝的吩咐下,车辇调转,又将他送回相府。 站在相府门前,看着逐渐远去的车辆,李斯的目光逐渐沉着下来,似有些许落魄,又似有精光闪烁。 “王贲……” “王贲……” 他嘴里喃喃自语,低声叫着这两个字。 时隔多年,曾经的南北战争,这皇帝都没有动用过王家人。 这些年来,王家人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甚至已经让人忘记。 他们仿佛永远的离开了这个舞台,这天下再也没有他们展现威风的机会, 即便王贲之子王离重现朝堂,如今也仅仅只是北上戍边的一名将领,远在蒙恬之下。 这是朝廷对王家的疏远,也是皇帝对王家的防范。 同样,王家的不争不抢,也是一种对待朝廷的态度。 王家的功勋太大,大到整个朝堂上无人能够匹敌,就连皇帝都得退避三分。 如此功勋卓着的王家,人人拜将封侯,真的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再上一层楼,怕就得和那位争夺一二了。 所以,与其留着碍眼,倒不如早早褪去。 可是如今,这已经远离政治舞台的王家,再次上位,将会意味着什么? 皇帝真的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还有那王贲,他敢答应吗? 或许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或许真的也敢答应。 为什么? 王家那个丫头?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 王家那个丫头几个字,到现在为止,依旧是李斯脑海中的一道墙。 他是一个智谋通天之人,仅仅凭着几个字,还有今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已经想通了一个大概。 这天下,怕是已经没扶苏什么事了。这长公子嬴瑜才是皇帝的传承正统啊! 可是,消失多年的长公子,如何与扶苏斗? 王家就是皇帝给长公子拉出来的最强护身符。 有这王家的支持,就算支持扶苏的人再多又有何用? 如今,再不站队,后悔可就晚了! 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李斯的心里很乱。 他转身,慢慢悠悠的朝着府邸中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打招呼他也没注意到。 直到进入客堂,只见客堂中还坐满了人,满朝重臣都在这里,都在等待着商议明日出战之事。 此时,李斯的思绪方才慢慢脱离。 “拜见丞相大人!” 群臣起身,拱手作揖拜见行礼,都很好奇的看着李斯,不知皇帝召见李斯所为何事。 “诸位同僚客气了,这时间已晚,今夜与陛下畅谈,陛下已有定计,诸位先行回去歇息,等待明早上朝便可!” 李斯拱手回礼,笑着说道。 “什么,此事已经定计了?” 众人闻言,心中一惊。才知道,原来皇帝召见李斯,竟是密谋此事。 这倒也好,总算用不着大家操心了。 众人拱手告辞离去。 刚休息不到两个时辰,群臣便已经开始起床,洗漱一番,天色尚未亮起,便已经汇聚皇城。 昏暗的火光照耀下,群臣登上大殿前的台阶,一步步来到殿前,退下靴子,进入大殿。 待得群臣汇聚,一道吆喝声响起:“皇帝陛下驾到!” 群臣跪坐在地,闻言,同时起身,拱手作揖,山呼参拜:“恭迎皇帝陛下,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嬴政威武的身躯从殿后而来,大袖一挥,衣袍上玄龙上下翻飞,龙目傲世天下。 “诸位爱卿平身!” 嬴政在龙座上坐下,声音威严道。 “诺,多谢皇帝陛下!” 群臣拜谢,纷纷退到一旁,在席子上继续跪坐下来。 王贲乃武通候,即便离开朝廷数年,但依旧挂着上将军之位。 何为上将军? 百将之首,是为上将军。 他站在第一排,看着今日朝堂上的所有人,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按照道理,这一群怂蛋,今天应该很紧张才对。因为接下来,皇帝就得问计了。哪怕他们昨晚上商量得再好,也不可能如此若无其事。 可事实上,今日的朝堂中,无一人紧张,相反,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皇帝陛下。 那表情,似乎接下来不是皇帝陛下向他们问计,而是他们要准备向皇帝陛下问计一般。 王贲毕竟是远离朝堂之人,如今身在咸阳,皇帝召开的大朝会,来捧个场也就算了,话都不好多说一句。 至于李斯那样的小朝会,就算他想给面子,别人也不敢收。所以,他压根不知道,此事皇帝已经定下了。 在王贲好奇之际,上面,嬴政发话了:“诸位爱卿,想必昨晚丞相李斯也已知会大家,关于匈奴之事,朕已有定计!” “今日,先把此事定下,再谈它事!” 王贲心中一动,这事皇帝已经定下了? 难怪…… 他看向皇帝,很好奇,关于这匈奴,皇帝会打算如何应对。 然而,这一抬头,却刚好对上皇帝的目光。 王贲心中“咯噔”一声,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 这眼神都对上了,王贲似乎也不好不开口说句话,于是拱手唤了一声。 嬴政嘴角微微上扬,不知为何,今日看这王贲,那是格外的顺眼。 这可是自己的瑜儿拐弯抹角,不声不响推荐出来的。 “上将军,刚好你也在,朕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直言吧。此番匈奴之战,朕要你亲率八千虎贲军,褪去重装,丢下粮草。以轻骑之身深入敌阵!” “这匈奴不是喜欢来我大秦边境,找我大秦戍边的百姓打秋风嘛!朕今日给你的任务便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这匈奴贼寇也尝一尝被人打秋风的滋味!”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所有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包括王贲在内也不例外。 “什么,派我出战?” 王贲的心,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一般,一口气堵在鼻腔中,强烈的震撼,让他眼瞳不断放大。 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可是身体中,一种属于好战的热血,却已经开始沸腾,不断直冲脑海,让他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第50章 群臣反对 “陛下……真……派末将前去?” 王贲的眼睛,不知不觉已经变得通红。 他看着皇帝,声音都已经开始颤抖, 自当年平定六国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上过战场了。 甚至让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将与战场无缘! 他是一员虎将,一员打得天下震动,无数人颤抖的猛将。战场才应该是他的最终归宿! 可是,在政治面前,他的心愿何其渺小? 渺小到所有人都可以忽略! 没想到,突然间,在意料之外,自己竟然重新得到召命! “没错,此战朕打算派你前去,所过之地,朕不会给你任何补给!” “一切军需,你可以从匈奴人手中夺取。朕的要求只有一个,所过之地,必要匈奴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多少年了,这匈奴凭借来去自如的优势,动辄对我大秦侵犯。今日,朕便要他匈奴在我大秦的刀锋之下颤抖。他匈奴一日不跪地求饶,你就给我打他一日。他匈奴一年不给我大秦跪下,你便打他一年!” “此战,你没有任何后援,是生是死,全靠你自己。八千虎贲军将士的生命,尽在你一言之间。王贲,你告诉朕,可愿为朕分忧。你告诉朕,可愿为朕出战!” “你再告诉朕,可有信心打到他匈奴肝胆俱裂?” 嬴政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仿佛天上雷鸣,令人心惊胆战。 可是,这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在王贲的耳中,却不亚于战场上的擂鼓号角。 一股莫名的热血,直冲他的脑海,让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怒吼充斥心间,几乎本能的就要咆哮出声。 “愿意,臣愿意为君分忧,愿意为皇帝陛下出战,臣定要打得他匈奴永无宁日!” 可是,王贲忍住了。 战场对他的诱惑力很大,大到他浑身都在颤抖。 大到他愿意付出一切,只为疆场点兵,为国征战,让这天下人领略大秦的威风,承受他的怒火。 可是,有些事情必须得忍住。 他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数年不得召命的自己,竟然可以再上战场。 他必须考虑清楚这里面的始末。 他是可以不惜一切,但不能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一个不好,这或许就是王家的最后一战了。 王贲没有说话,可是,群臣却已经骚动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 终于,有人开口了,第一个起身的是一个老者,拱手作揖,对着上座的嬴政劝解道。 “是啊,这匈奴人乃虎狼,伤天害理,无恶不作。可我泱泱华夏,岂能学那虎狼之辈?这般做法,伤害无辜,这毫无天理可言啊!” “陛下还请三思,不可让我大军冒险,不可损我大秦威严呐!” “陛下,王将军已有数年未战,此番匆忙任命,不是明智之举啊!” 说话间,随着一人开口,后面群臣立刻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站起,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拿华夏的礼仪道德说事,决不允许大秦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有人觉得,这般做法,有损大秦威严。大秦乃正义之师,要打匈奴,便应该浩浩荡荡,威威风风,正面迎敌,岂能去侵略别人的子民?这与匈奴何异? 一旦用出这般手段,岂非有损大秦威严? 还有人觉得,王贲已经数年未曾出战,不能随意任命。 反正说来说去,反对的理由一堆。 都是中原人,千百年来的习性难改,一个个自我标榜正人君子,就怕做出什么决定,到时候不仅大秦名声扫地,他们也会跟着遗臭万年。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臣,就有提醒君主的权力,这种遗臭万年的事,决不能去做。 当然,关于王贲的事情,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 实则,王家势大,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在大秦,爵分二十等,这最高等级便是彻候。 这彻候爵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历朝历代,都是丞相身份的人在担任。 如曾经大秦的商鞅,虽然号称商君,但君只是一个名号,其真正的爵位,最终还是彻候。 再到后来的范雎,吕不韦等等权倾朝野的存在,都是彻候。 可以说,这彻候之位,就从来没落在过丞相之外任何人的手中过。 可如今,大秦出现了三个彻候。 一个固然是丞相李斯。可另外两个,却落在同一家族手中,而且是世袭的。 这两位彻候,一位便是武成候王翦,一位便是武通候王贲。 一门俩彻候,这是何等功勋卓着? 再上一层,如何封赏? 谁都无法继续再看王家做大,这王家再闹腾下去,大秦还有其他人的地位吗? 所以,这些人口口声声王贲数年不曾领兵打仗,匆忙任命,不是明智之举。 说到底,就是怕王贲再立新功。 朝堂上,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一堂。 说什么的都有,反倒是王贲这个主角,涨红着一张脸,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嬴政本来是在等待王贲的回答,可是,这些群臣突然跳起来,他立即沉默了。 微微眯着一双眼睛,看着所有人,听着他们的言论,嬴政一言不发。 这一开始,众人说得还挺带劲,可逐渐的,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大殿中的气氛似乎逐渐变了。 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众人内心深处滋生,一种冰冷侧骨的感觉,让人莫名心中一紧。 所有人先后抬头看去,只见大殿上,那位目光冰冷而漠然,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在蔑视一群蝼蚁的挣扎一般。 没错,就是在蔑视一群蝼蚁的挣扎。 这一刻,他们在那位的面前,就如一群蝼蚁一般。 他们的言论,他们的蹦蹦跳跳,显得那般可笑。那位明显丝毫不放在眼里。 “咯噔!” 所有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这位可不是好相与之辈。 此时,众人才想到,这位可不是一个愿意跟人商量事情的人。 当他问计的时候,你只管回答便是。 当他有定计的时候,你只管听话便可。 想与他反驳。 他从来就不会与人反驳,通常都是等人说的差不多了,在所有人都反对他时,杀鸡儆猴。 这是杀人的目光。 今日,又会是谁死? 强烈的恐惧,瞬息间充斥着所有人的内心。 唯独王贲,这一刻内心的激动再次强烈起来。 皇帝还是那个皇帝,瞧这眼神,这并不是试探,而是已经决定。他今天就算想推辞都不可能。 这一战,自己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第51章 任命 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看着上面那位。 他们的心跳声,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清晰。 除了心跳声之外,只有王贲粗重的呼吸不断来回激荡。 这一刻,王贲的眼睛是红的,他的心是激荡起伏的,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为那令人兴奋的战场而颤抖。 没有人说话。 嬴政没有说话! 李斯没有说话! 王贲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上面,嬴政的目光微微一闪,再次看向王贲,喝道:“王贲,你可愿意为朕分忧,为我大秦再上战场?” 这句话,振聋发聩,再次让所有人心中一颤,看清楚了这位的坚定。 “臣……誓死效忠大秦!” “臣……愿意为陛下而战,愿为大秦誓死征战!”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王贲步履之间,威风尽显,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长声吼道。 这一句话吼出,他整个人仿佛都变得轻松了一般,似乎所有的气,都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 “好!” “可还有人反对!” 嬴政点头,接着目光一扫全场。 没人回话,所有人都在低着头。 包括刚才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老儒生,淳于越。 这淳于越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存在,几乎是始皇帝要做出什么决定,他都要逮着说一顿。 他是当世大儒,所有人都尊他敬他,包括始皇帝也是如此。 可是,他管的事情太多了,也太喜欢与人唱反调了。 动不动,就拿儒家的那一套抬上来说事。 可是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年,皇帝也不恼他。只是他每次的唱反调,总能有人为此遭殃。 当初,皇帝封禅泰山,听闻泰山之下有一大儒,名为淳于越。 别看这儒家几百年来,不受列国重视,从孔子那一代开始,就没人用过儒家的治国之法。 可是,儒家依旧很吃香。 列国不要他们的治国之法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得罪他们又是一回事。 周朝是灭了,但周朝的传承永远都是正统的。即便秦朝灭了周朝,又灭了六国,都只敢说是继承周朝,从来没有否认过周朝。 否则,秦国就是西方蛮子,对中原人而言,与匈奴人无异。顶多就是成功夺取天下的匈奴人。 儒家,乃是周朝天子所创,可谓诸子百家中最为正统的存在。 想要得到整个华夏的认同,想要得到整个天下的认同,这朝堂上就必须要有儒家的人。如果有个大儒,更是名声在外。 泰山封禅,皇帝亲自去请淳于越。 可是刚回来,这淳于越就开始生事了。 因为皇帝召开宴会,与李斯分肉,淳于越带着一群儒生开始指责。 皇帝一怒,无声无息,杀一儆百。 前些时候,也是淳于越带头,拥立扶苏为主,求皇帝轻徭薄赋,还天下太平。 人人都以为这是正义之举,一群儒生跟着起哄,非得以死相逼。 甚至有人不惜一切,把自己投进大殿之前的大鼎烹煮而亡,想落个青史留名。 恰巧此时,这儒学方士越闹越厉害,自以为皇帝离不开他们,纷纷挑拨天下。 皇帝一怒,焚尽这些人所写的辱骂书籍,连带六国史书一起焚毁,坑杀儒生无数,更是把这些人的主心骨公子扶苏发配上郡。 这种事,在淳于越的身边发生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是,他就是乐此不疲,每次出事,皇帝都不好动他,怕被天下人指责。 他倒是没事了,但被他牵连的人是一堆接着一堆。 久而久之,他也看明白了。 此刻,再次面对皇帝的目光,他沉默了。 群臣悄悄看向淳于越,都想看看这位唇枪舌剑的大儒还有何说法。 可是,今天的淳于越似乎变得异常的沉默,久久不言,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毕竟因为反对皇帝而死人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件两件,没人再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也只有淳于越跳出来或许不会死,但其他人跳出来,绝对跳一个死一个。 “好,既然没人说话,此事就这般定了!” 就在这时,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心中一颤,抬头看去,只见嬴政已经起身,大手一挥,喝道:“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话音落下,很快,外面有人快步走进。 分别是三个甲士。 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杆长弓,一人手中捧着一柄长剑,还有一人手中捧着一根长矛。 待得这三人站定,嬴政从上面漫步而下,来到大殿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向那三件东西,眼瞳骤然紧缩。 秦王剑、周王弓,公输矛。 这三件可都是当世宝物,每一件都名声赫赫,皇帝这个时候召出来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心中同时浮现一个疑问。 接着,便只见嬴政上前,取过秦王剑,喝道:“王贲何在!” 王贲目光一红,强烈的激动涌上心头。 此番,他入朝并没有带上曾经的作战兵器。 然而,今日皇帝刚下令让他征战匈奴,便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荣耀,这是无上的荣耀。 或许,这就是此次皇帝的封赏吧! “臣在!” 王贲拱手上前,站在嬴政身旁。 嬴政回头,突然一笑,拿起秦王剑,伸手到他的腰间,亲手为他系上,让剑挂在他的腰间。 “王贲,朕的上将军!此乃秦王剑,承载着我大秦数百年的荣耀。自落在朕的手中,朕从未让其饮血!” “可今日,这份荣耀,朕交付给你。你要记住,我大秦的王剑不是不会饮血,只是朕从不将其对准我中原同胞,这是朕唯一的坚守!” “可如今,匈奴贼寇日益张狂,朕的剑锋,必须亮瞎他们的双眼,燃烬他们的鲜血!” 众人心中一沉,脑海中不禁想起这些年。 似乎,陛下手中的剑,的确从来没有沾染过任何的血腥。 才发现,这位被人人骂作暴君的男人,竟然从来没亲手杀过人。 这秦王剑,在他的手中,几乎都快腐朽了。 “将军,这是周王弓!” “当年武王伐纣,炼制此弓,承载着前周八百年的荣耀。今日,朕赐予你,务必让那匈奴贼寇看看,我大秦不仅仅只有诗书礼仪,更有染血之弓!” “还有这公输矛,乃当年公输班亲手所造,战场之上,所向无敌。你此番出征,便要如这长矛一般,一往无前,扬我大秦雄威。朕在咸阳等你,早日凯旋而归!” 说话间,嬴政一件一件,把三件宝物交付王贲手中。 “臣,誓死完成皇命!” 王贲双目一红,骤然间跪倒在地。 第52章 奴隶 深夜,夏青的院子中,嘈杂的声音搅得街坊四邻都能听见。 “小弟……小弟……” “还没回来呢?” “来来来,你们把这些东西全都收拾一下,快点快点!” 夏年来到夏青的院子中,一番招呼,只见一群五六个人立刻忙活起来。 很快,夏青的院子都被收拾了一遍,显得十分干净整洁。 “吱呀……” 一声轻响,房门打开,夏青忙活一天,终于回来了。 抬头一看,院子中整齐的站着六个人,他不由得一惊。 这些是谁啊? 还没反应过来,夏年那标志性的声音已经响起:“啊哈,小弟终于回来了,快看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话音落下,夏年从客堂中走出,一脸兴奋的冲上来,大手一抬,直接搂着夏青的肩膀。 夏青眉头微皱,随即缓缓松开。 经过这么多次,他已经完全适应夏年这莫名其妙的热情了。 “这是怎么回事?” 抬头看着前面那些人,夏青忍不住问道。 “哎,别管他们,先来先来!” 夏年摆摆手,说话间强行把夏青拉到客堂中。 刚进来,夏青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只见这客堂中,堆积如山的酒坛子,放满了半个客堂,几乎都没落脚的地方了。 “这么多酒?” 夏青有些傻眼,无语的看向夏年。 这家伙不会是喝一次还喝上瘾了吧? 这要是让自己帮他把这些酒全部二道加工一遍,自己还要不要做事了? “嘿嘿,惊喜吧?” 夏年咧嘴一笑,一脸得意,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道:“小弟,我可告诉你,这都是哥哥掏钱买的,卖空了一整个酒楼呢!” “接下来,咱们就准备生意吧!” 夏青一怔,准备生意? 这家伙还记得生意的事情呢? 还没反应过来,夏年双手拍了拍,外面那六个汉子立刻朝着客堂中走来,同时对着夏青拱手作揖:“拜见主人!” 夏青吓了一跳,主人? 在这个时代的主人,那含金量可是很高的。 因为只有奴隶才能有主人,而这奴隶,在一定程度上,压根算不得人,他们这一辈子,注定只能成为士族的狗。 面前这些人一声主人,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可是,这主人的身份,他夏青岂能承受? 不说他来自于前世二十一世纪,没有那么多资本恶习。就算有,他也不是士族,真要当了这个主人,那就是侵犯士族的权益,会死人的。 “年兄,你这是何意?” “你这是害我啊!” 夏青连忙看向夏年。 “哎哎哎,急什么,又不是真的给你当奴隶。他么都是我名下的奴仆,你我情同兄弟,我的就是你的,喊你一声主人怎么了?” “以后真要有人不高兴,让他来查好了。我还就不信了,我的奴仆他们还能拿你怎么样!” 夏年拍了拍夏青的胸膛,当然知道夏青心中的忌惮,嘿嘿笑道。 夏青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此就好,虽然他很不喜欢封建时代的那些规矩。 但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游戏规则,他只是一个人而已,来到这个时代,就只能顺应整个时代的规则。 毕竟,他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能耐改变。不像小说里面那些穿越主角一般,一出来就有什么系统金手指云云。 “好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名唤阿狗,为人机灵,以后他便是咱们商行的大商人。有什么生意,只管交给他便是!” “还有这位,名唤阿虎,这可是赵国当年的一位战士,武力不错。以后生意上就由他看着。你需要打手,随时招呼他便可!” “还有这位,名唤山鸡,身手矫健,干活卖力,不可多得的一把手!” “这位……这位……” 说话间,夏年开始一一介绍起那些奴隶。 待得介绍完,这些奴隶再次对夏青行礼,口呼主人。 夏青眉头微皱,这阿猫阿狗的,听起来难道不刺耳吗? 也就这个时代的奴隶,别人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看,才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夏青心中有些讽刺,这个时代,那些士族人人自诩君子,却能允许这样的糟粕存在,简直贻笑大方。 对于别人,夏青管不了,可夏年既然把这些人交给他,他又岂能不管? “年兄,都是人,这一口一声阿猫阿狗,你不觉得很不尊重人吗?” 夏青语气有些冷,对于这种规则,他真的很厌恶,以至于对夏年说话,语气都有些变了。 夏年一怔,笑道:“小弟,说什么呢。一群奴隶,你问问他们是人吗?” 说着,夏年撇撇嘴,看向那六人。 “回禀主人,我等不是人,我等是狗,是主人最忠诚的狗!” 那六人异口同声,目光灼热的看向夏年,似乎害怕说晚了,会被夏年赶出去一样。 别看夏年这小子是一个纨绔,但毕竟出身医学世家,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人,心中不可能一点善意也没有。 当奴隶的日子都很苦,甚至苦不堪言。 很多奴隶,让主人硬生生折磨致死,谁也不会说什么。 可这种事,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发生过。 相反,夏年除了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找他们吼两句之外,从来不打他们。 对于他们而言,这夏年就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好主人,要是不乖乖听话,把他们赶走了,都是他们的损失。 作为奴隶,他们在这里是奴隶,离开之后也只能做一辈子的奴隶。与其以后遇到一个恶主人,还不如抓着这好主人不放呢,日子还能好过点。 “够了……”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夏青的呵斥声便猛地传来。 “一个个若想当狗,滚出去当!” “还有,年兄,我知你对我好,我也愿意接受你这个兄弟。可是你要记住,在我这里,决不能羞辱于人!” “你想知道什么叫做奴隶吗?” “我告诉你,我也做过奴隶,我也做过囚徒。曾经,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受尽凌辱,受尽欺凌而死。”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一条狗,可在我眼中,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敢不把他们当人看待,因为他们是畜牲,我与他们一般,也只能是畜生。你确定,真要这些人做你的畜牲,做你的狗?” 第53章 难以斩断 夏青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堂中回荡,语气冰冷凌然。 说话间,他看向夏年的目光十分狠厉,让夏年不禁心中一寒,仿佛有种被孤狼盯着的感觉。 好可怕的目光,绝望而冰冷,凄凉而无助,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坚韧。 此时此刻,在夏年的眼中,他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脱离狼群,孤独无助的伤狼。 他只能独自舔着伤口,独自哀鸣。 这种孤独绝望,几近令人崩溃。 “小弟!” 夏年声音轻颤,低声叫道。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出,抓住夏青的肩膀。 他不知道小弟这些年都去了何处,都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小弟应该过得很苦,因为他曾经为小弟上药的时候,看到了小弟身上那数不清的伤痕。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过,小弟竟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奴隶。 没错,夏青这些年,本身就跟奴隶没什么两样。 虽然不是真正的奴隶,只是服徭役。 可是这服徭役也是分很多种的,常有的两种,一种叫服役,一种叫罚役。 夏青属于第二种。 这第一种是针对一般百姓的,属于国家组织。但凡到达一定年纪的男儿,都有义务为国家付出,按照规定,完成自己的服役时间才能回家。 像夏年这样的,被送去服役,只要达到时间,就能舒舒服服的退休回家,该干啥干啥。 可夏青不一样,他是被当做战俘抓住的。 在这个时代,自古以来,对待战俘的待遇就两个。 一,卖给别人当奴隶,倒也算得上国有的一笔资产,让战胜国获得一定的价值。 二,押送到各地,罚役为战胜国搞各种建设。 同样是服役的人,有一些,累了可以歇息一下,然后接着干,每天把工作量搞定就行。 而有一类,也就是他前世电视上经常看到的一幕,被人用鞭子在后面抽打着干。 累趴下了,不在第一时间爬起来,咬牙继续干,鞭子立刻抽上身来。 这第一类是正常服役的百姓,第二类就是夏青这样的罚役战俘。 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无论是被卖出去了也好,没有被卖出去也罢,他们这一生都只能过着奴隶的生活。 寻常人对待牛马还能有点怜悯之心,可对待奴隶,从来没有怜悯二字可言。 能干你继续干,不能干你就直接断气好了。反正只要你还在喘气,后面就一定有鞭子抽着你干。 夏青是真正做了四年多奴隶的人,那种属于奴隶的卑微,低贱,痛苦,他太了解了。 若不是不甘,他真的宁可死,也绝不忍受。 那些年,他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在那种情况下,一旦反抗,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他能坚持到最后,只因为心中的痛恨。 那时候的他,真的很痛恨秦朝,很痛恨这个时代。 他只盼着时间过得再快一点,等秦始皇倒下,陈胜吴广造反,天下叛乱四起。楚军杀到,他被当做楚国战俘抓住,必然会得到楚军优待。 届时,或许还有机会见证一下这两千多年前的华夏山河。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但如今距离始皇帝驾崩还有近十年的时间,他根本就撑不到那时候。 若不是秦大哥的突然出现,或许他现在已经是黄土之下的一抹冤魂。 他感激秦大哥,感激自己的幸运,可是对于奴隶二字,他真的打心底里厌恶。 别人圈养奴隶,他管不了,但在他这里,奴隶或许可以存在,但绝不能当做奴隶一样看待。 那不会让他有任何的优越感,只会让他感觉到疼,一种伤疤被人撕开后,血淋淋的疼! “小弟……哥哥错了……都怪哥哥……都怪哥哥……” 夏年抓着夏青的肩膀,突然眼眶一红,眼中雾水凝聚,化作两行泪水滚落下来。 “都是哥哥的错……” “都是……” 夏年在自责,内心不断颤抖,想起当年发生的事,他心中有的多是悔恨。 都怪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弟弟,明明看到小弟从宫中出去,确要因为一点小事和小弟赌气,没有跟上去。 否则,他岂能任由小弟被那昌平君带走? 小弟不被带走,又岂能受这么多年的苦? “呼……” 突然间,夏年猛地呼吸一声,把流出来的鼻涕倒吸回去,抬头看着夏青,点头道:“没事没事,小弟不喜欢奴隶,哥哥就不把他们当做奴隶!” 话落,夏年猛地回头,看向那六人,红着眼睛,喝道:“听见没有,以后你们不是奴隶,我小弟说你们是啥,你们就是啥。好好干点人该干的事,别整天对人点头哈腰的,跟条狗一样。要让我小弟不高兴,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那六人一脸目瞪口呆,这都啥情况? “诺诺诺……我等谨遵主人之令!” 虽然没搞明白咋回事,但六人还是赶忙拱手作揖,点头哈腰,一脸听话的模样。 “他娘的,还主人主人的,叫少主!” 夏年眼睛一瞪,抹了一把眼泪,冲上去对着六人便一人一脚,踹的六人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接着六人一声不吭,急忙爬起来。 一旁,夏青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不由一脸黑线。 他看着夏年,又看了看那六人,心中无语至极。 这夏年未免也太入戏了,一口一个小弟的叫着,还真把自己当小弟了? 瞧这哭的,要不是知道这夏年没有任何亲兄弟,他都要以为自己真是他失多年的小弟了。 这嘴上叫着不让别人当奴隶,可实际上的行动,还是把人当奴隶一样对待,怎么说怎么是,根本不容人有半点反驳。 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就是士族和奴隶之间的习惯。 士族根本无法做到人人平等,这奴隶也永远难以脱离奴性。 至少,想在短时间内改变,并不可能。 “多谢年兄成全,既然年兄愿意把他们交给我,以后自有我来安排,年兄就不必费心了!” 深吸一口气,夏青对夏年拱了拱手道。 虽然无语,但夏年的一举一动,对他的好,真的让他无话可说。 或许这家伙再怎么令人讨厌,从今天起,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注定要融合在一起,永远难以斩断了! 第54章 见鬼了不成 “没问题,只要小弟开心,别说把他们交给你,就算把哥哥交给你都没问题!” 夏年赶忙点头,咧嘴一笑,看向夏青的眼神满是关切。 他的内心,直到这一刻还在躁动。 内心深处,他暗暗发誓,从现在开始,这一生一世,无论如何也要看好小弟。 就算死,也决不能让小弟再受那非人的折磨。甚至哪怕一点点伤害也不行! 顿了顿,见夏青还想说些什么,他连忙话锋一转,不愿继续停留在这些令人心痛的话题,拉着夏青,笑道:“小弟,别废话了,赚钱要紧。你不是喜欢钱嘛,快点快点。这么多酒,你赶紧想想办法,咱们先弄出来一批,然后我带着去各大酒楼走一走,逛一逛!”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你哥哥我身边好东西没一个,这吃喝嫖赌的狐朋狗友,那是要多少有多少。这酒一拿出来,保证顷刻间就能传遍整个咸阳城。到时候,你何愁卖不出去?” 说着,夏年脸上满是奸笑。 “好东西没一个,全是狐朋狗友?” 夏青一怔,这话细细品来,怎么有种让人很不是滋味的感觉? “哎哎哎,你例外,你不一样!” “你不是我朋友,你是我兄弟,狐朋狗友跟你不沾边!” 夏年反应过来,急忙叫道。 夏青嘴角微扬,忍俊不住摇头一笑。 有些话题过去也就过去了,目前来说,还真是赚钱更要紧。 历史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秦大哥之名。 如今听起来,这秦大哥好像比那赵高还牛逼。 赵高在历史上就是始皇帝身边的近臣,区区一个太监,平时说话,连李斯那样的大人物都得小心对待。 可他再牛逼,也就是皇帝身边的一个传话筒而已,和秦大哥如今的身份地位比起来,决不能同日而语。 秦大哥掌控的可是群臣奏折,说得简单一点,掌控整个国家命脉都不为过。 可为何历史上就不见秦大哥之名? 只有一个可能,这秦大哥隐藏得比赵高更深,除了那些要紧人物,世人根本不知他的存在。 而后期,赵高权倾朝野,连李斯都弄死了,更何况秦大哥? 秦大哥如今是受宠,但那是因为始皇帝在。 就如那清朝的和珅一般,乾隆帝在世,他要多牛逼有多牛逼。乾隆帝一死,那和珅连命都保不住。 说到底,一切的牛逼,都是当权者赐予的。 瞧如今秦大哥忧国忧民的样子,本质上就不是赵高一路的人。 按照历史轨迹,如今的赵高指不定还在各种结交人脉,而秦大哥这样忧国忧民的人,注定只会得罪人。始皇帝在,或许会喜欢他的办事严谨,但始皇帝一旦撒手人寰,没有始皇帝的庇护,未来必然被人群起而攻之。 他不反对秦大哥为国为民,毕竟这是秦大哥的责任,秦大哥应该去做。可是有些事,也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以秦大哥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是再有点钱花出去维护一下人脉关系。不仅事情好办多了,也能少竖立很多敌人。 这些事,或许秦大哥从来都没有想过,但夏青既然反应过来,就不能当做没看见。 他必须为秦大哥多想想,哪怕这种做法会显得有些小人,显得有些卑鄙。 “没错,赚钱要紧!” “不过年兄,你这来得太过突然,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酿酒今晚上是没办法了,你这些酒先暂放在这里!” “还是我上次给你的那张图,你去找那个陶器匠师傅,再让他按照原有的规格,打造一个五倍,甚至十倍大的蒸馏器!” “明日,你再带着他们几个,把我灶房里面的灶拆了,建立一个更大的灶台。等灶台干了,这酒便能酿造了!” 夏青点头,但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道。 “这么麻烦?” 夏年眉头微皱,他这还等待着今晚上酿酒,再来一醉呢。 反正事情有下面的人做,他只负责喝酒睡觉就可以了。 “没办法,年兄。之前只是一个实验。这大肆酿酒,还得需要大家伙。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你懂的!” 夏青耸耸肩。 说话间回头看了看后面灶房中那小蒸馏器。 真要用这蒸馏器,怕是忙碌个三天三夜,这家里的酒都蒸不完一半。 夏年见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灶房里那小蒸馏器,不由一脸无语。 早知道要做一个更大的,自己当初就直接做了,现在倒好,还得拖延时间。 真是愧对皇帝陛下的交代啊! 这家伙如今可神气了,虽然帮夏青是自愿的,但嘴上也得说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点。 咱是奉皇命行事。 谁说咱不干正事的?连皇家差事咱都担起来了,你再说不正经试试! 没瞧见这些天,动不动就逼着自己服徭役的人,都不敢再来废话了吗?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个时代没有曹操,但有皇帝。 这家伙心里刚想到皇帝,再回头时,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目光一闪,朝着夏青背后望去。 那是院子外面的小巷子,在屋内昏暗灯光的照射下,一般人根本看不清楚什么。 但夏年这小子,在夏无且的调理下,从小身体就比别人强壮,这耳聪目明,更是远非寻常人所能比拟。 他能清楚的看到,在那黑暗的巷子中,有两道身影在默默站定。 其中一人,正目光冷冽的看着他。 “皇……” 心中一凸,夏年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年兄,看什么呢?” 夏青的声音传来,他刚把目光从灶房收回来,就看到夏年惨白的目光,不由一怔。 回头看去,只见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 莫非这家伙见鬼了? “咳咳咳,没事没事……” “既然小弟都这么说了,那哥哥也不打搅小弟休息了。先走一步,等哥哥的好消息!” 夏年收回目光,连忙笑了笑,摆摆手,大声叫道:“你们几个跟我走!” 夏青一愣,这家伙今天走的也太快了吧。 刚要挽留两声,还没开口,夏年已经逃命一般的离去了。 夏青不由一脸疑问,莫非真在自己家里见鬼了? 第55章 火折子 “快点快点……你们几个给我麻利点,磨磨蹭蹭的……” 巷子中,夏年朝着皇帝所站的反方向逃也似的离去,一路上不断催促那六人,跟仓皇逃命的丧家之犬一般。 终于,连续跑出好几条巷子,他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呼……” “这皇帝姑父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站在院子外面这么久也不进去,分明就是不想见我啊!” “幸好咱耳聪目明看到了,否则再耽误一会儿,还不得把咱的皮给剥了!” 夏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断用手轻拍着自己胸口,一脸庆幸。 他是纨绔,但不是傻子。从刚才看到皇帝目光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皇帝所想表达的意思。 皇帝是专程来看夏青的,明显有话要说,不想让自己在场。这要是耽误下去,浪费了皇帝的时间,他怕是又少不了一顿教训了。 “哎,慢着!” 陡然间,夏年似乎想到了什么。 皇帝身边还有一人,好陌生,但又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 是他…… 上将军武通候,王贲? 想着想着,夏年的瞳孔再次放大! …… “秦大哥,怎么这么晚来?” 另一边,夏青的院子中,看着夏年等人慌不择路的离开,夏青摇着头,一脸无奈,便要上前关闭院门。 却在这时,两道身影站在院子前面,夏青眼前一亮,拱手作揖道:“夏青见过老泰山,见过秦大哥!” 这老泰山正是王贲,此刻正静静的站在嬴政身后,看着夏年等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刚才离去的不是夏家那小子么,他来你这里作甚?” 嬴政也回头朝着夏年等人离去的方向看去,明知故问道。 夏青连忙让到一旁,笑道:“秦大哥,我前些时候不是说过嘛,想做点生意,赚点钱。这不,年兄也反对我做商人,为此,专门挑选了几个下人,希望这些下人挂上商牌,替我行商赚钱!” 说着,夏青连忙做出请的姿势,笑道:“来,秦大哥先进来。说到这事,秦大哥与老泰山来的正是时候。今晚上若是不急,我这里倒也有些好东西,咱们不妨慢慢品尝!” 嬴政微微点头,招呼一声,和王贲一同来到院落中,径直朝着客堂走去。 刚走进客堂,看到那堆满了大半个客堂的酒坛子,嬴政又是一怔。 “这怎么回事?” 他一脸奇怪,莫非这些酒都是夏青酿造的? 可也不对啊,这些天,下面的人也没说夏青酿过酒,这明显不可能是夏青酿造的。 “秦大哥,我不是说过有好东西嘛!” “这些都是年兄刚从市面上收购回来的酒,准备拿到我这里加工一遍,再卖出去!” “这加工出来的酒,自然便是秦大哥上次所用的美酒!” “来,我现在就先蒸上,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夏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说着,连忙上前抱着两个酒坛子,径直朝灶房走去。 嬴政脑海中当即就想起上次在夏青这里品尝的美酒,不知不觉,嘴里早已口齿生津,倒也想看看,这夏青的美酒都是如何酿造出来的。 跟着来到灶台,只见夏青把两坛子酒倒在一个较为奇怪的容器中。 接着取来干草柴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打开轻轻一吹,立即有火种燃烧。 点上干草,放上碎木,再加上柴火,很快,整个灶台变得炙热起来。 嬴政和王贲静静的看着,瞳孔不禁放大,目光都情不自禁的放在了那灶台旁,火折子上面。 突然,嬴政上前一步,取过火折子,打开后,学着夏青的样子,轻轻吹了两下,果然有火焰冒出。 这里面,似乎本身就蕴含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种一般。 嬴政被那烟熏了一下,连忙把目光转移开,回头和王贲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惊讶之色。 “小子,你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这般神奇?” 回头,看着还在忙碌的夏青,嬴政忍不住问道。 从当初把夏青带回来到现在为止,不知不觉都快将近一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惊讶。 这种东西,夏青是怎么搞出来的? 点燃灶台,封上蒸馏器,取来坛子封口解酒,一切准备已经完成,夏青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向嬴政手中的火折子。 “秦大哥说的是这火折子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借用了一些东西,投机取巧,让里面的火星子能长期保存而已。需要用时,稍微吹一下便可。若秦大哥喜欢,刚好忙过这一阵子,我也打算和年兄弄一批出去卖。到时候,我选几个最好的给秦大哥留着!” 夏青摆摆手,不在意道。 对于秦大哥,他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你自己弄的?” 嬴政一喜,再次看向王贲。 “当然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据我所知,这天下,应该还没火折子这东西吧!” 夏青笑了笑,有些无语。 这可是南北朝时期才出现的东西,这个时代除了他,可没人会弄。 “好!好啊!” “这天下的确没有这般宝物!” “不行,小子,你要能弄,我给你三天时间,能弄多少弄多少,三天后,务必在第一时间交到我手里!” 嬴政嘴角微微上扬,这东西的出现,对于他来说,简直不亚于一个惊喜。 “秦大哥这般着急,莫非有何作用?” 夏青有些奇怪了,这火折子也就是方便点火而已,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一个原始打火机。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但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不是我用,是你老泰山需要!” “今日早朝,皇帝陛下已经下令,三天后,你老泰山将会率领八千虎贲军将士轻装上阵,杀向漠北。这一仗来去匆忙,迅猛如风,或许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有你这东西,倒也省事多了!” 嬴政摆摆手,说话间,忍不住有些欣慰。 一旁,王贲眼中闪过一抹感动。 这人人都说皇帝陛下乃千古暴君,民间指责谩骂无数。 可谁又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向来把天下民生,疆场勇士的命看得十分重要。 如今,为了八千将士能有口热饭吃,可谓费尽心思。 第56章 忧心忡忡 “什么,老泰山此番要领兵前往匈奴作战?” 夏青心中一动,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目光猛地看向王贲。 从进来开始一直到现在,王贲就没有说过话。 似乎在他身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般宠辱不惊,的确不是一般人物所能相提并论。 “是啊,小子,昨夜你例举出的诸多大将,但这些大将无一人适合此番匈奴作战。唯独不说你老泰山,我回头想了想,似乎也就你老泰山合适,所以我便向皇帝陛下推举你老泰山前去!” “你老泰山得知你举荐有功,所以非要来看看你这女婿!” 嬴政嘴角微杨,看似在调侃夏青,但说话间,一双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盯着夏青。 这句话看上去就是随意的家常,但其中的考验却很深。 他想知道,当夏青的一句话已经决定朝堂局势时,这小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否能扛得住大事。 “什么?” “秦大哥,我举荐的?” 夏青心中一惊,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还真别说,刚才得知自己这老泰山就要出征匈奴,他的确有种欣喜的感觉。 但这欣喜的感觉也仅仅只是一瞬之间,很快他的心里就高兴不起来了。 要说以前,他和王家没有什么关系倒是没事。 可如今,人家都愿意把女儿嫁给自己了,再有秦大哥撮合,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说的简单一点,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看上去是对方嫁女,实际上就是他入赘。只等那王瑶到来,两人成亲,他便是王家的人。 这王家何等的功高震主,历史上是有清晰描述的。 山东六国,有五国是王翦王贲父子亲手所灭。 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这功高万世的王家,虽然历史上,朝廷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但换位思考,哪个朝廷不担心,不害怕? 哪个皇帝能心安理得的让这样一个家族摆在面前,毫无芥蒂? 王家能安然退隐,已是古往今来一桩美谈,如今却又被推倒风口浪尖上,这后果会如何?下场又会如何? 迟早一天,指不定就是功高震主,朝廷难以忍受,非得被人挤压的支离破碎不可。那时,作为王家的女婿,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怎么,小子,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嬴政目光一凝,看着夏青逐渐沉下去的脸,忍不住轻笑道。 “没有没有,在这里,夏青倒是要先恭喜老泰山了。只是此番出征匈奴,一旦立功,还不知朝廷能如何封赏呢!” 夏青摆了摆手,嘴上这般说着,实际上,他哪能高兴得起来?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提醒的味道却很浓。 嬴政目光一闪,心中暗暗点头。 这小子倒也是一个深思熟虑之人,看来之前是自己猜错了。 这小子一直闭口不提王贲,根本不是举荐王贲的意思,只是不敢提王贲这两个字而已。 他很满意夏青表现,回头看了看王贲,目光意有所指。 “小子,这皇帝陛下如何封赏,那是皇帝陛下的事,你管这么多作甚?” “此番匈奴作战,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今日我前来可不是谢你的,只是你与我加瑶儿的这爵酒,也不知能不能喝上!” “此番看在你秦大哥的份上,我这宝贝女儿就算便宜你了。谁都知道,我家女儿温柔贤惠,天真善良。你要敢欺负她,我回来定要你好看!” 王贲哼哼一声,他今晚上的确是来感谢自己这女婿的。 若不是这女婿,怕是这辈子,他都要与战场绝缘了。 可是,真的来了,他却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反而如同一个严肃的老父亲一般,丝毫不给晚辈一点好脸色看。 夏青脸色一僵,只当王贲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危机,怕是对自己也多有失望吧。 可他也没办法。 他昨晚根本没有推举王贲的心思,这都是秦大哥误打误撞弄出来的,岂能怪他? 偏生有些事情不想发生也发生了,总不能这个时候抓紧解释一番,把所有事情都推倒秦大哥的身上吧? 到时候,这王贲还不得恨死秦大哥?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厌恶自己好了。 “老泰山放心,小姐若嫁过来,夏青定当惜命一般珍惜,绝无让其受到伤害之说!” 苦笑一声,夏青急忙拱手作揖。 “知道就好。你这东西,三天之内多弄一些出来。此番匈奴作战,我都准备好吃生肉了。有这东西,让与我作战的同袍们吃口热食,倒也算你三分孝心!” 王贲摆摆手,说话间,抬手对嬴政拱了拱,道:“秦大人,这军务繁忙,我就不多逗留了,先行告辞!” 夏青抬头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嬴政微微点头,王贲转身,毫不停留,已经大踏步快速离去。 “老泰山慢走!” 夏青急忙跟上,来到院门前,拱手作揖拜别道。 王贲没有任何废话,一句回应都没有,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深处。 夏青起身,不禁一脸苦笑。 看来,自己这老岳丈对自己的看法是有些差劲了。 这王家的女儿,不好娶啊! 回头,来到灶房中,再次对上嬴政的目光。 “小子,你这老泰山就是这个脾气。要说疆场杀敌,举世无双。要说与人论家常,那是万万不行的。他马上就要出征,的确公务繁忙,你别多想!” 似是看到夏青眼中的无奈,嬴政轻笑道。 “无碍无碍,只是秦大哥,你可真是误会我太深了!” “这老泰山在这里,咱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有些事,咱不说,秦大哥也该有点数啊。这王家本就功高震主,天下皆惊。如今,我这老泰山回到咸阳,还不知要受到多少人的猜忌。您这个时候把他推出去,不是给他找麻烦嘛!” “以后一旦出了什么事,秦大哥你也……哎……” 说到这里,夏青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后面是什么意思,嬴政已经一清二楚。 嬴政目光一闪,不由轻笑,道:“你觉得这王家不能动用?” 第57章 忙活 “何止不能动用,提都不能提啊!” 夏青摇头,更加无奈。 嬴政目光一闪,明白了。 这小子担心王贲也就算了,现在是连自己也担心上了。 这是真害怕自己现在举荐有功,到时候王贲遭人忌惮,自己也会跟着遭殃啊! 他心中有些好笑,无奈的看着夏青。 要让这小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还会这么想吗? 要让这小子知道,因为他的出现,自己才会不惜一切动用王家人,他又会作何感想? 这些话嬴政没有说出来,正想转移一下话题,突然一阵酒香味传来。 他鼻子微微一动,看向那蒸馏器。 此刻,蒸馏器里面的酒水早已经沸腾。 经过一段时间的蒸馏,在高温的作用下,酒香的味道飘得整个灶房到处都是,令人止不住口齿生津。 “嗯,就是这个味!” “是不是可以了?” 嬴政连忙上前,一脸渴望。 夏青见状,也转头看来。 秦大哥似乎并不想在政事上多说什么,如此倒也符合夏青的心思。 本身秦大哥就整天为公事繁忙,要是来自己这里还不能歇息片刻,非要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才真是自己的罪过。 “大哥未免着急了一些,这才只是开始呢!” “再等半个时辰!” 夏青微微一笑,把刚才的话题抛出九霄云外。 “这么慢?” 嬴政眉头微皱,似乎并不想等这么久。 他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若不是为了自己这儿子,他都不会出宫一步。就算出宫,也随身带着如山般的折子,整天忙活着,哪有时间浪费? “这还慢呢?” “半个时辰,原浆酒出,再半个时辰熬制纯净之水,加以勾兑调和,方才出酒。否则这原浆酒喝下去,秦大哥可承受不住!” 夏青有些好笑,倒是没想到,这秦大哥也是一个心急之人! “一个时辰?” 嬴政心中咯噔一声,更加不好受了。 这陪伴儿子他是乐意的,但等一个时辰,只为了一口酒,他有些心疼。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向来把时间当做宝藏一般,争分夺秒,恨不得把一刻钟掰成一个时辰来用的他。 今天心里等得虽然很不是滋味,但看着忙活的夏青,倒也难得的在一旁坐下,慢慢煎熬起来。 一个时辰后,终于喝上了一口刚出锅的好酒。 随后,嬴政毫不客气,抱着一坛,方才离去。 “秦大哥慢走!” 夏青亲自走出院落,拱手送别。 待得秦大哥彻底远去,夏青方才回到院落,连饭都懒得做了,躺会床上径直睡去。 接下来两天,看来是有的忙活的了! 次日一早,夏青早早起床。 换做以往,他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就去出诊,提早完成每天的工作量。 可今天他并不急着出门,而是弄来两件旧衣服,在上面写写画画了许久。 …… 在他这边忙碌时,另一边,太医府上。 夏年的院落中,房间里。 太阳透过窗门照射而来,夏年还撅着个屁股呼呼大睡。 骤然间,一道声音响起。 “还睡……赶紧起来!” 夏年还没醒转,整个人就已经被高高提起,直接扔在地板上。 “哎哟喂!” 夏年一声惊呼,双目猛地睁开,入眼只见夏无且那苍老的脸庞上满是不善。 “哎呀,我说老爷子,你今天怎么回事?都好些年没这般叫人起床过了,为何今天……” 夏年有点无奈,这起床方式,让他不禁想起曾经的噩梦。 那时还年少,为了逼着他每天起来学习医术,夏无且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早上早早的就这样把他提起来,经常一学就学到晚上。 可是这几年,他早就出师了,夏无且也没逼过他什么,今天也不知咋回事,突然间就噩梦重燃了。 “少废话,皇帝陛下方才派人前来,说让你多带几个人去找你弟弟。什么事陛下没说,只说你去后便知道了!” 夏无且眼睛一瞪。 这老头平时和善的时候很和善,但凶狠的时候,那绝对是别人的噩梦。 至少对于夏年来说,他就是噩梦。 “皇帝陛下?” 一听到这个名字,夏年顿时浑身一哆嗦,似乎所有的困意都消失了一般。 “莫非小弟那里出什么事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一声惊呼,夏年急忙起身,抓过衣服,还没穿好便已经衣衫不整的冲了出去。 “臭小子,还没洗漱呢!” 夏无且一怔,不由苦笑。 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改性了还是咋回事,以前做事磨磨蹭蹭的,现在比谁都更加勤快。 “不必了,小弟的事情要紧,我先过去!” 夏年摆摆手,说话间已经冲出院子,张开嗓子便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全部给我过来,跟我走!” 两刻钟后,夏年带着一群二十多个人来到夏青的院落,直接就把夏青的院子给填满了。 这家小业小院子小,突然间出现这么多人,还真有点不够装的。 “年兄,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就来了?” “你就算着急喝酒,也不急在一时吧!” 夏青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从客堂中走出,迎面和夏年撞个正着,不由一脸错愕。 紧接着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夏年的手,笑道:“不过来了也好,刚好我这里有点事需要年兄帮忙,正打算去找年兄呢!” 说话间,拉着夏年,径直朝着客堂中走去。 院子里,那二十三个太医府上的仆役,还有夏年昨晚上带来的六个奴隶,此刻正静静的站立着。 夏年只当夏青这里出了什么事,进来一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正想着如何解释自己匆匆而来,人已经被夏青拉倒客堂,看着桌案上,夏青书写画下的那些东西,他不由一脸错愕。 虽然对于工匠设计图啥的,他看得不是太懂,但最后的画像他看明白了。 这就是夏青的火折子。 “小弟,你要做火折子?” 夏年抬头看向夏青,忍不住惊愕道。 “没错,年兄!” “本来我打算先酿酒,这火折子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弄。可有些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那老岳丈,王贲将军过两日就要出征匈奴,急需这东西!” “按照常理,火折子这东西需要慢工出细活,要点时间才能慢慢制作好。但现在来不及了!” “连今天在内,咱们只有三天时间,务必赶造出一批送出去。这酒,年兄怕是要多等几天了!” 第58章 海边风景 “原来,这是为王贲将军出战做准备啊!” 夏年恍然大悟,明白了。 难怪皇帝一大早就派人来催促自己,让自己带人找小弟。 原来是为了给王贲将军出征匈奴做准备! 关于王贲出征匈奴的事情,夏年原本并不知道,但昨晚上回到家中便已知晓。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太医府虽然不掺和朝政,但也不是一个聋子,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如此一想,夏年倒也释然了。 和这家国大事比起来,他喝酒的那点小事根本上不了台面。 如今自己小弟回归,能多干点事就要多干点事。 这要是把皇帝陛下弄得高兴了,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储君,大秦的二世皇帝。 为了小弟的未来着想,晚几天喝酒怎么了? 就算让他把酒戒了都没问题。 夏年把满是图画的衣服折起,便要说些什么,但目光一凝,却骤然间发现了什么。 “等等等等……” “小弟,你刚才说什么?” “你的老岳丈,王贲将军?” “这王贲何时成你岳丈大人了?” 夏年有些错愕,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 自己没听错把?还是这家伙说错了? 王贲能做他的老丈人? 真要有这种好事,自己这小弟还不得牛大发了? 以后这储君之位,怕是跑都跑不掉。 “没错,王贲将军便是我未来岳丈,此事有我那秦大哥做媒,王贲将军已经首肯。据说不日,那王家小姐王瑶便会前来咸阳,到时拜堂成亲,此事便算定下了!” 夏青苦笑,说起这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显摆。 以这王家的身份地位,能娶到他家的姑娘,而且还是视若掌上明珠的大小姐,怕是换做任何人都得吹破天际。 “咕噜……” 吞咽唾沫的声音传来,夏年暗自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夏青。 “小弟,你这是要牛啊!” 片刻后,他声音颤抖,沉声说道。 夏青一怔,果然,这个消息说出来,像夏年这样的年轻人都得羡慕嫉妒恨。 他却不知,此刻的夏年一点也不羡慕,更谈不上嫉妒痛恨之说。 他有的仅仅只是兴奋。 夏青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夏年是知道的。 夏青或许也不明白王家与他联姻意味着什么,但夏年出身士族,一清二楚。 夏青是谁? 大秦长公子? 王家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那是一群功高盖主,举世无双之人。 平日里,连皇帝都不敢随意动用王家的人,如今却动用了,这意味着什么? 王家的功劳已经高到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 若再立新功,更上一层楼,怎么赏,怎么算? 唯有一个位置,才配得上王家的功劳,便是那无上宝座。 可是这嬴秦的宝座,岂能交给他人? 这未来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必然要与王家有关系,也必须是嬴秦子孙。 此人不是夏青,又能是谁? 如今王家上阵,再立新功,算谁的? 当然算在夏青头上。以后,一切的功劳,都会算在这王家女婿的身上,直到把他捧到那个位置。 皇帝这是在给自家小弟开辟一条通天大道啊。 这一刻,夏年只觉自己的兴奋之火几乎难以抑制。 他想跳起来,他想发泄一番。 不过他终究是忍住了。 他目光火热的看了夏青半响,郑重点头,道:“小弟,不多说了,就凭这一句老岳丈,别人的忙咱都可以不帮,但你老岳父的忙,咱们一定要帮!” “干!此事必须好好干!” “你来指点,人不够随时招呼。就算哥哥倾家荡产,请人也好,买人也罢,都要帮你先把这火折子做出来。好不容易搭上王家这层关系,咱们必须露露脸,不能让未来的亲家把咱们看轻了。 说话间,夏年径直起身,来到门口,喝道:“所有人听着,我小弟今天说什么,你们都要给我记住,把事情办好了,我重重有赏。要是办不好,耽误我小弟的前程,瞧我怎么收拾你们!” 夏年很激动,这一刻,他只想大展拳脚,用自己的实力推小弟一把。 夏青还在客堂中,见状不由一脸无语。 这夏年未免也太着急了一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帮自己岳父办事,而是帮他岳父办事呢! “小弟,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吩咐啊!” 夏年回头,大声叫道。 夏青一脸无语,起身来到门口,倒也不多啰嗦,从夏年手中接过衣服上的图画,招呼一声,把众人叫过来,按照工序步骤,全部详细讲解了一遍,立刻让大伙儿全部散开,去各处收集材料。 等一切都忙活得差不多,所有人都开始上手之后,夏青方才出门继续为人看病。 至于这接下来的事,自然而然交付到夏年手中,由他监管。 忙活的一天,从这一刻开始。 不仅仅是夏青的家里在忙活,这朝廷也在忙活。 毕竟马上就要开战了,虽然此战,朝廷不会给予任何多余的帮助,但这战前准备还是需要的。 一时间,整个咸阳风声鹤唳,一听到战争将近,很多人都变得低调了。 能隐藏尽量隐藏,丝毫不敢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一旦上面有什么心思,把他们抓去押送物资粮饷,那可真是有苦头吃了。 毕竟皇帝发兵的具体操作如何,并不是任何人都知道的。 …… 在这边,咸阳因为发兵一事而无形中引起一连串反应时,曾经的齐楚边境,如今的琅琊郡内。 东海边上,天气夏日炎炎,渔民早已经准备好船只,在近海打鱼。 海水波涛,凉风阵阵。咸腥的味道与海鸥的声音,形成天地间一副美轮美奂的图画。 一老人坐在海边礁石上,迎面而来的风,吹起老人一头白发。 不远处的沙滩上,一女子身着素衣,赤着一双细白的小脚丫子,宛如风中蝴蝶在沙滩上翩翩起舞。 她迎着海浪踏水而去,追着天上的海鸥偏偏起舞。 “爷爷……你快看!” 清脆的声音,仿佛天籁一般,时而大声呼唤,时而咯咯娇笑,令人有种心都要融化的感觉。 在这当今乱世,这一幕简直就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不远处,正在打鱼的渔民们,不知不觉,都被少女那绝美的容颜,飘逸的身姿,甜美的微笑所吸引,在船上呆呆伫立,随波逐流。 好美…… 第59章 天灾尽在一瞬间 海边的天,向来变化无常。 少女的声音还在海边飘荡,海上的渔民还在观望。 突然间,一阵阴风大作,天色瞬间阴沉下来。 礁石上,老人猛地抬头看向空中,只见狂风大作,带来无尽乌云,已将阳光遮挡在九霄云外。 “轰隆隆隆……” 乌云碰撞,电闪雷鸣。 狂风骤雨,轰然而下。 “不好!” 老人脸色微微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喝道:“快上岸!” 他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 事实上,也不需要他来提醒,在阴风大作的瞬间,海上的渔民们早已经脸色大变。 尤其乌云盖顶之时,海上的渔民们已经开始拼命朝着这边划船。 可是,这变天来得太快,毫无征兆,当这些人想要朝着沙滩靠近时,一阵回风席卷,海边浪潮退尽。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那倒退的海水,让人无论怎么用力,船根本就纹丝不动,甚至还在不进反退。 “不好,快……快救人……快啊……” 少女的笑声停止了,她站在海边,一张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赶忙回头,冲着后面撕心裂肺的呐喊。 在那边,有一支近百人的列队,见状猛地朝着海岸线上扑来。 “侯爷,快走,要涨潮了!” 一个中年家将来到老人边上,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老人。 “滚一边去!” 老人大手一挥,直接把那将军推开,整个人从礁石上摔到在沙滩中,弄得一身沙土。 “小姐,要涨潮了,咱们快走!” 另一边,那少女的身旁也围满了人,把少女保护在中间。 “没听见我的话吗?救人,救人……” 少女一声嘶吼,说话间,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径直来到海岸线上,双手搭在嘴边,吼道:“不要慌乱,往回划,快……” 海上的渔民听不到半点声音,狂乱的风中,他们在拼命的挣扎。 可是,这海浪的力量,岂是人为所能抵挡? “混账东西,你们听不懂吗,救人,救人呐!” “把甲胄全给我脱了,救人!” 海边礁石上,老人的怒吼声传来,让那些甲士一个个脸色大变。 “诺……” 一声应诺,这些甲士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纷纷褪去身上家走,朝着海水冲去。 可是,这海水退朝太快了,快到让他们几乎追不上。 刚跑到一半,突然间,不远处仿佛有一座大山朝着这边疯狂移动一半。 “不好……” “快……保护侯爷,保护小姐,快跑!” 一阵阵惊恐的声音响起,这些甲士的腿都在发抖,连忙回头而来,不管不顾,一个个拉上老人和小姐,直接朝着高地跑去。 跑了一小段,他们强行把老人和小姐腿上快马,一鞭子抽下去,快马立即狂奔而去。 “不……” 少女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那海啸之下,瞬间被吞没的无数船只渔民。 再后面,那些甲士跟着逃跑,可是,在那狂猛的海啸之下,他们又岂能跑得过? “快走?” 一声低喝,此刻想要救人的老人,也已经没了救人的心思。 面对这等天灾人祸,连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之数,谈论救人,简直可笑。 他的呵斥声,让少女不禁回头。 快马很快,驮着二人,短短片刻之间便已经跑出近十里地。 可惜,这马儿的冲劲也就那么一会儿,而且再快也不可能快过那海浪。 在他们后面,那些甲士,那些渔民,早已全部淹没海啸之中。 就连两人,也在海啸追赶下没有逃脱。 只觉后背一阵大力袭来,两人胯下的马儿直接被吹飞出去。 爷孙二人,也伴随着海水撞击在一出土丘上。 幸好海啸到了这里,已经进入尾声。 爷孙二人虽然被冲走,磕碰到了不少地方,但并没有被海水席卷回去。 大水过后,狂风暴雨倾斜而下,少女急忙起身,跑到老人跟前,搀扶起老人。 只见右腿鲜血淋漓,方才重重的磕在了一块石头上,连起身都难。 “爷爷……爷爷……” 少女一脸担忧的叫唤着。 不远处,有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老人没有回答少女,而是抬头,眯着眼睛看去。 只见不远处渔村中,好些人的家都已经被海浪席卷而走。 有些人也被海浪带走,剩下的人正不断朝着海啸褪去的方向追赶而去,似乎是想要救人。 可是,在这等天灾之下,他们的力量显得那般渺小,宛如一群蚂蚁一般,丝毫起不到半点动作,反而显得十分好笑。 “爷爷……快……咱们赶紧回去,下令救人!” 少女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一脸焦急,道:“爷爷,您没事吧,我来背您!” 老人回头,刚想说些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女已经一把将他拉到背上后径直离去。 别看少女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娇娇弱弱,仿佛温室里的花朵一般。 那皮肤细腻白嫩,与这个时代的人完全不搭。 可是这力量惊人,背着一个人,完全不费劲的样子。 而且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走着,丝毫没有半点停歇。 这里距离海边一处小镇并不是很远。 当爷孙俩来到小镇时,这小镇中也是一片慌乱。 小镇上的人都在疯狂收拾东西,回家遮风避雨。 可是今天的风太大了,今天的雨也太大了。 很多人家房顶上的茅草,在狂风骤雨之下,根本无法支撑,直接被全部掀飞,导致家家房顶漏雨。 就连小镇上,官府稍微好一点,用瓦片盖的房子,瓦片也被掀飞了不少。 “惨了惨了,真是天灾说来就来啊!” 大秦变法,官吏设下郡县,县由县令、县尉、县设三人长官。 县令主管下面各乡各地,而这各乡镇又有啬夫、有秩、三老等共同掌管。 此事,这些乡镇官员汇聚一地,却已经顾不得官府建筑,看着满天狂风暴雨,他们几乎都要哭了。 这一场天灾之后,不知要造成多少损失,后面才是麻烦的开始。 就在这时,大雨中,一个少女背着一个老人冒着狂风暴雨而来。 最后,少女在官府门前停下,放下老人。 第60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些乡官不认识少女和老人,正要上前慰问两句,却见那老人一抹眼睛,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抓紧救人,处理灾难之事?” 这些官员一脸懵逼,他们倒是想救人,可现在一个个脑子大乱,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少女见状,秀眉微蹙,喝道:“本乡有秩、啬夫、三老听令!” “在你们面前的乃是武成候王翦将军,现令你们即刻快马奔赴县城,传县令、县设、县尉稳住灾情、发兵救援。” “同时传令整个琅琊郡,所有官府中人,但凡能来的,全部到来。遭灾之地,务必尽快救援!” 少女话音落下,那几个官员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武成候王翦?” 这王翦是谁,他们并不知道,也没见过。 可是王翦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尤其是这琅琊郡,自当年王翦一家子退隐,王翦便回到封地。 虽然如今的封地,已经和曾经分封制天下的封地不可同日而语,但王翦依旧是这里的君主。 他的权利不如曾经分封的封主那般大,但紧急情况下,号令一方,谁敢不从? “诺……” 这一下,几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 没人怀疑王翦的身份有假,在这天下,尤其是这琅琊郡地界上,还没人敢冒用王翦的身份。 众人应诺一声,冒着狂风暴雨,很快纵马而去。 一卷号令,席卷咸阳,无形的风波已经开始。 老人松了一口气,少女也松了一口气。 爷孙俩丝毫不见外,来到这官府,便当做自己家一样。 少女搀扶着老人进入官府大院,遮风避雨。 四处找了一圈,弄来一套合身的衣服,交给老人,道:“爷爷,您先换上衣服,我去找点药为您敷上!” 王翦点头,看着忙活的孙女,眼神疼爱到了骨子里。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王家掌上明珠,让王家所有人捧着宠爱的小公主王瑶。 王瑶离开了,很快,再次回来,王翦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王瑶拉开王翦的裤腿,看着膝盖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她秀眉微蹙,眼中带着心疼。 取来清水,轻轻为王翦擦洗干净,接着拿出一个罐子,从罐子里面挑出药膏为王翦敷上,把伤口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王瑶方才放下心来。 走到门口,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狂风暴雨,不由一脸忧心忡忡。 此番天灾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他们爷孙俩虽然逃出来了,可是遭难的人也太多了。 甚至于本来没有危险的那些甲士,也因为他们爷孙二人,如今葬身大海中,不知道能不能有人生还。 “瑶儿,你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呢。快去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莫要着凉了!” 王翦坐在后面,目光沉着,心疼道。 “爷爷,我没事的。瑶儿身体好,这点风雨还不算什么。只是今天过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可恨人斗不过天,在这等天灾之下,瑶儿什么也做不了!” 王瑶回头,神情有些低沉。 “傻丫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懂得下令乡下官员发令各处,调动郡县力量以抗天灾,这已是一般人所不可比拟。能急中生智做到这一点,你已经尽力而为。无论此番受害之人有多少,也与你无关了!” “你与其过多担忧,何不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后面再做帮忙?” 王翦一笑,知道自己这孙女天性善良,怕又要因为今日之事多愁善感了。 不过这种天灾人祸,并不是人为所能阻止,他可不能让这事成为小丫头心上的阴霾。 “爷爷说得对,瑶儿自当保重身体,或许还能多救一人,倒也算是好事!” 王瑶点头,说话间离开此地,很快便换上一身黑色布衣而来。 这乡下地方,哪怕是官府也少有锦衣华服。 毕竟时代的不同,这个时代能穿得上锦衣华服的可没多少人。一般小官小吏,其实也和民间百姓没什么两样,要说多,也就多了一口饿不死的皇粮,还有一身责任。 这锦衣华服,并不是他们所能享受的。 王瑶身上的衣服有些宽大,一看就是男子的衣服。 穿在她身上很不对称,但大大的,反而显得她身子娇小,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 天不知不觉的黑了,爷孙俩在这官府宅院中住了下来。 宅院不大,但住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都不急着离开,相信很快,他们在这里的消息就会传出,自然会有人来接他们。 而且,他们也不打算离开。 就算有人来了,也是救灾要紧。 如今的王翦早已告老还乡,不再参与朝政之事,每天除了悠哉悠哉的过日子,什么都不需要做。 碰上这等天灾,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理。 深夜,果然有人来了。 一支队伍,前后十来人,一同冲到官府宅院中。 “末将拜见侯爷!” 这为首之人身着一身威武的军装,乃是管辖此地的县城中官员,县尉。 大秦郡县制,这县城里面,设下三个职位。分别是县设,掌管赋税,田地等等杂务细活。县令负责管辖各乡各地人事工作,调度工作等等。而县尉则属于军方,执掌一地军事安稳。 “来此作甚,为何不去救人?” 王翦看着面前拱手作揖的县尉,他并不认识此人,但从衣着上,已经看出对方的身份,眼神冰冷道。 “回禀侯爷,我等听到侯爷诏令,已经连夜调动所有人手前往各地海岸救人。属下兵将,皆在外面忙碌。只因知道侯爷在此,孤身一人,担忧侯爷安慰,特带来十人,任由侯爷差遣!” “稍后,属下还要火速救援!” 那县尉拱手,郑重其事道。 “不必了,把人全部派出去。老夫这里自有孙女照顾,不劳县尉费心!” 王翦挥挥手,神情好看了一些,却是毫不迟疑的拒绝道。 “诺……” 闻言,那县尉也不敢多说什么,应诺一声,立即带着所有人快速离去。 第61章 皇帝传召 狂风暴雨后的天,再次露出那艳阳高照,天地间一片清明,仿佛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是,大地上早已灾情遍地,无数海边渔村就此淹没,不知死伤几何。 “天呐,您为何要降下如此惩罚,我的夫啊!” “阿郎……阿郎……” “你们看到我家小婉了吗?” “渔儿……渔儿……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家小渔……我家小渔啊!” 和艳阳高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天气不一样。 地上人心乌云密布,有人哭嚎,守住葬身海难的丈夫身旁。 有人看着气绝身亡的儿子,有人望着伤痕累累的女儿。 有人在四处寻找自家的亲人。 眼泪成为人们心中的阴雨,哭喊声成为灾区独有的曲乐。 “哇哇哇……” 有孩子的哭声传来,人们已经顾不上凄惨哭泣的婴儿。 婴儿的父母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孩子,在麻布襁褓中挣扎哭泣。 那襁褓已经湿透了,也不知孩子在哭了多久,只听那声音都已经带上嘶哑,给人一种破音的感觉。 凄惨的画面中,一个少女搀扶着老人一步步走来。 老人看着这一幕,不免微微要头。 少女眼眶红红,她想救人,可是这般情况下,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爷爷你看!” 突然,少女看到那哇哇哭泣的婴孩。 “过去瞧瞧!” 老人也抬头看了过去,沉声说道。 爷孙俩来到那石头旁,只见婴儿一脸惨白,牙齿还没长出来,张着一张嘴,正大声嚎哭着。 望着婴孩那一身湿透的襁褓,不用怀疑也知道,这婴孩怕是已经淋过雨了。 也不知道其父母为何这般狠心,竟能把她一人丢在这里。 也或许不是父母狠心,而是最危急时刻,只能把她一人留下吧。 少女连忙抱起婴孩,急忙解开婴孩身上的襁褓,将其深深的搂在怀中。 “爷爷,他好像发烧了!” 少女不由焦急道。 “瞧瞧孩子的父母在不在这里!” 老人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嗯!” 少女应了一声,急忙抬头看想过四周,清脆的声音大声喊道:“谁是这孩子的父母,孩子的父母是谁?” “这是谁家的孩子……” 少女的声音不断传来。 可四周哭嚎声一片,谁又会搭理她? 叫唤了一番,无人应答,少女微微摇头,无奈的看向老人。 “爷爷,看来是没父母了!” 这一句没父母了,少女说的很沉重。 在这乱世,没父母的人很多。 这一个“没”字,基本上已经给表示死了。 “去唤个医师给孩子看看吧,在去弄点吃的给孩子!” 老人也叹息一声,挥挥手道。 此时,周围有无数遭灾的人,也有很多救灾的人。 有军队,有衙役,也有郎中。 少女和老人带着孩子,找来一个郎中给孩子看了看,开出一副药。 接着,又去弄了一些水粥来为孩子。 低矮的房檐下,少女抱着重新包裹的孩子,勺着米汤喂给孩子。 可孩子仿佛从来没吃过米汤一般,根本吃不下去,就是一个劲的伸手往少女身上抓,似乎是在找奶。 “爷爷……” 少女一脸焦急。 医师已经说了,这孩子淋过雨,受过风。瞧这模样,怕是已经许久没吃饭。先喂饱,在喂药。 可她一个少女,云英未嫁,哪儿来的奶水喂给孩子? 孩子又不吃粥,这可真是麻烦。 老人也是苦笑,真是一个个难照顾的孩子。 不过看了看少女,他的笑容又变得欣慰了很多。 这捡到的婴儿是一个女婴,王家不缺男儿,就缺女儿。 如今,这丫头喜欢这孩子,带上也就带上了。但显然,这照顾孩子的事,并不是她一个个小丫头能做到的。 “那个,你过来!” 王翦招了招手,对不远处一个衙役道。 这衙役虽然也在救人,但总是若有若无的跟在他们爷孙背后。 别人注意不到,但王翦是能注意到的。 明显,当地衙门是害怕他们爷孙有什么事需要照顾,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懈怠灾情,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看着。 “侯爷……” 那衙役急忙上前,拱手作揖道。 “去找一个乳娘过来!” 王翦沉声说道。 “诺……” 衙役赶忙应了一声,立刻前去忙碌。 很快,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走来。 王翦招呼王瑶一声,把孩子交给这女人。 一直哭个不停的孩子,这一下终于安静了。 逮着奶水便是一阵狂吸。 看着一脸满足,逼着眼睛吃奶的婴儿,王瑶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笑道:“有奶就是好,可惜我没有,不然他就不会哭这么久了!” 一旁,王翦不由一笑。 “傻丫头,还没嫁人呢,就想着奶水了,不害臊!” 王瑶吐了吐小舌头,脸上露出调皮一笑。 但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她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一行人快步走来。 “听说武成候在此,哪位是武成候?” 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大声叫道。 这说话之人乃是一个中年汉子。 汉子身材魁梧,一脸彪悍,连续近十天的加急赶路,一路上不知换了多少马匹,终于跑到此地,此刻的他,连头上的头发都凝结竖起了,可谓风尘仆仆。 “爷爷,找你的?” 王瑶急忙来到老人跟前,伸手搀扶起老人。 “老夫正是王翦,阁下是朝廷传讯之人?” 王翦看着来人,透过对方服饰,已经隐隐猜测到对方身份。 这人并不是驿站上的信使,应该是更加特殊的传令使组织,黑冰台的人。 “小的见过武成候!” “皇帝陛下有旨,差武成候王翦带领王瑶,即刻起,奔赴咸阳。皇帝陛下有事商议!” 那大汉上前,拱手作揖对王翦行了一礼,随后拆出一卷圣旨,递交王翦。 王翦拱手:“王翦遵旨!” 话落,接过圣旨。 那大汉立刻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爷爷……” 王瑶回头,看向王翦。 王翦打开圣旨,看了看,果然不假,不由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瑶儿,看来咱们不能继续救灾了!” “准备一下,即刻上路吧!” …… 次日,琅琊郡通往咸阳的道路上,一支车队远远行来。 一辆马车中,婴孩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逗得少女咯咯娇笑。 王翦看着这一幕,不由摇了摇头。 真是年少不知父母苦,把手欢悦逗孩婴! 第62章 三百根火折子 “铛铛铛……” “哗哗哗哗……” 混乱的声音响起,咸阳城内,夏青的院子中忙活一片。 几十个人你搭把手,我帮个忙,不知在摆弄一些什么东西,总能引得街坊四邻奇怪观看 尤其是院子中,一种奇怪的味道,简直令人难以适应。 这是在做火折子! 火折子的制作并不是很难,在大秦这个时期就有很多天然的材料能够制作而成。 其中,这土硝是很重要的材料,也是保持火种长久不灭的引子。 制作很简单,只需要找一些墙上的石硝,就是白白的那一层,再不行,很多人家长久的茅厕里也有。 例如很多被人经常尿尿的地方,也会结上一层,刮下来,加以木炭粉末磨合在一起,便成了土硝,一种简易的火药。 接下来,便是其它的材料。 清明时期大多采用红薯藤,还有棉花之类的东西制作。 可在清明之前,很多东西还没传入华夏,像红薯条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棉花,这个时代自然也没有,这制作的材料,也只能找其他东西代替。 例如灯芯草,本身就是古人用来制作灯芯的,功用比红薯条还好。 接着便是樟脑,一种从樟树中提炼的有机物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但在历史上,古时候很多人都用过,只是现在古的有点太早,夏青没弄出来之前,根本没人知道这东西。 好在之前夏青就做过火折子,提炼樟脑时,也弄了不少出来,专门用来防止衣服发霉,生出螨虫之类的。现在正好派上用途。 再接着便是另一种易燃物质,松香。 这些东西全部弄好,接下来便是加急的制作。 因为时间的原因,如灯芯草之类的东西,本来需要用冷水泡发好些天才行的。 但现在,步骤全都省了。 经过三天的忙活,这一天的夏青依旧没能帮忙。 直到晚间回来,闻着院子中奇怪的味道,看着众人整齐的站在当场,夏青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火折子。 “弄完了?” 夏青脸上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不得不说,这些天,在夏年的督促下,这些人的办事效率,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每每回来,看了之后,夏青总是满意点头。 “啊哈……小弟真聪明,来瞧瞧这是什么?” 夏年那标志性的声音响起。 话落,他整个人立即冲上前来,一把搂住夏青,手中变戏法一般出现一个火折子,递给夏青。 “这是早上做出来,我这就点燃,你瞧瞧里面的火种保存得如何?” 夏年嘿嘿笑道。 夏青连忙伸手接过,这是考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这火折子从早上点燃保存到现在,如果里面的火种还没消失,基本上就等同于过关了,不说保存个三五月,但保存个十多天,甚至一个月,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粗略赶制出来的东西,夏青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保存二十天以上,就已经算是满分了。 打开火折子,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夏青轻轻吹了两下,很快,火星子开始浮现。 接着,一团火焰开始燃烧。 “嗯,可以!” 夏青观察了一下火焰,的确很成功。 他看了看夏年,不得不说,这别人都说这家伙是个纨绔,不干正事。 但在夏青这里,对这家伙的感觉,除了说话狂一点之外,还真没什么纨绔的架子。 至少这做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嘿嘿,完美吧!” “接下来,哥哥我也会制作火折子了。小弟,你就不怕哥哥把你的手艺偷了去,悄悄赚钱?” 夏年嘿嘿一笑,忍不住打趣道。 “你是这种人吗?” “若你真要,拿去便是,何必偷偷摸摸?” 夏青横了夏年一眼,以他目前对夏年的看法,这小子是没得说的。 至少对他是没得说的。 他对这小子还算放心,真要被对方骗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嘿嘿,果然是自家兄弟,哥哥就喜欢你这份放心!” “你放宽心吧,小弟的东西,哥哥还没有偷的道理!” “而且哥哥已经下令了,这火折子的配方,谁要敢泄露出去,你哥哥我定要他生不如死。这些都是自己人,不敢违抗你哥哥的!” 夏年很高兴,紧紧搂着夏青,哈哈大笑道。 “好了,不说这个,火折子弄了多少根,给我看看!” 夏青摆摆手,斜眼撇了夏年一眼。 虽然这家伙对他很好,但这热情有些时候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多亲似的。 又或者,两人有龙阳之癖。 “来,看看吧,不多不少,连你手上刚好三百根,够了吧!” 夏年点头,连忙拉着夏青来到客堂,只见桌案上摆放着满满一堆火折子。 “都没点吧!” 夏青连忙走上去,说话间,不等夏年回答,便自顾自的扒开这些火折子。 真害怕这家伙脑子一热,全都给点燃了。 他这次制作的火折子可不是完美无缺的,都不敢抱信心能保存多久。 大概估计着,一根能保存半个多月火种也就差不多了,这三百根轮流着,每天保持身上有三根到十根的火折子,也才勉强够用。 “小弟,你还不相信你哥哥我呢?你吩咐下来的事,哥哥岂能给你办砸了?” 夏年哼哼两声,似乎有些不满,又一脸得意的表情道。 “好了,东西已经准备妥当。小弟看也看了,接下来就交给我,我帮小弟送给你老丈人吧!” 见夏青不说话,夏年又道。 “劳烦年兄了!” 夏青起身,拱手作揖。 “跟我还来这套,你见外了!” “要不要一起去,这可是去你老丈人家!” 夏年无语,他对夏青是真的热情,但这家伙偏生多礼,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他也不在乎,如今小弟不记得自己,这才交际没多久,保持着一份警惕之心倒也正常。 夏青心中一动,去自己老丈人家?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来咸阳这么久了,好像朋友还没几个。 有一个秦大哥,但秦大哥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如今不知不觉多了一个老丈人,却又连老丈人家都没拜访过。 似乎这么久以来,他就去过夏年的家里,结果还让人给打出来了。 第63章 你们不想混了 深夜的咸阳已经宵禁,只有一些酒楼客栈还有灯亮着,其它的店铺,基本上已经关门闭户。更别提街上的摊贩了。 一群人从街道中走过,大摇大摆,在这黑暗的夜幕下,显得鹤立鸡群。 “哗啦啦啦……” 一阵轻响声传来,不远处有火把光亮闪动。 一群黑甲共计十人,快步而来,巡视着城中的一切。 “嗯?” 突然,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传来,这些甲士似乎看到了那群在街上大摇大摆行走的人。 街道宵禁,一般百姓没事都很少出来。 这般大摇大摆,还真是少见,而且人数这么多,这是想作甚? “站住!” 一声呵斥,那些甲士走了上来,语气冰冷道。 那群人没有理会。 或者应该说,那群人里面,领头的并没有理会。 他依旧在大摇大摆的走着,迈着八字步,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势。 在后面,其他人见自家主子都不理会,自然也不加以理会。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此时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群下人,这个时候,也跟着大摇大摆的走着,目光或许会看看那些甲士,但自家主子不停下来,他们也不敢停! 只有一人,目光闪烁,一脸无奈,苦笑的停了下来,看向那些甲士。 “嘿……” 那些甲士不乐意了,作为城中巡守,平常百姓看见他们都要小心翼翼的。甚至于一般士族子弟看到他们,也得赔笑给其三分脸面。 否则,真要惹得他们不高兴了,半夜路上随便抓人,谁也逃不掉,而且是合理合法的。 可今天,这些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 “站住!” 又是一声呵斥,那为首的黑甲眼神一寒,其它甲士立刻挥出手中长戈,阻拦在那当先一个青年男子面前。 “哎哎哎哎哎……” 青年男子似乎被吓了一跳,连连惊叫。 “干嘛干嘛?” “你们想干嘛?” 青年男子一脸不满,说话间,回头看了一眼,不见小弟在身旁,连忙叫道:“小弟,小弟……干嘛呢,快上来啊!” 夏青很无奈,知道这小子狂,但你特么的也狂的有点没没了吧? 之前是跑到人家咸阳令家中咆哮,现在倒好,当着一群巡逻守卫的面还敢狂 这些巡逻守卫是干嘛的? 放在现代,那就是一群警卫,什么都要负责。 你这大半夜出门,即便不干啥亏心事,但抓着你盘问一番,说不出个一二三,照样说拿你就拿你。哪怕你家世很强,你也得乖乖配合罚款。 这些人,谁敢招惹? 但夏年明显就不放在眼里。 “我说年兄,你这是想作甚?” 苦笑一声,夏青上前,想说些什么,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损了夏年的面子。 “什么作甚?咱们还忙着呢,别搭理他们,走!” 夏年哼哼一声,之前还一副被这些甲士吓到的模样,此刻,却又根本不把这些甲士放在眼里。 说话间,一手拉上夏青,便要离去。 “站住!” 又是一声呵斥,那些巡逻守卫彻底怒了。 “放肆,来者何人,深夜不归家,竟敢在这外面瞎晃悠,做什么?” 当先一人怒目圆瞪,说话间,腰间剑光一闪,长剑已经出鞘,直接抵在夏年的脖子上。 “干嘛干嘛!” 夏年似乎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顿时惊得跳了起来,喝道:“你们想干嘛!” “知道我是谁么?” “我姑父是皇帝!” 很熟悉的文案,很熟悉的套路,很类似那些小说里面纨绔子弟的剧情,又跟夏青前世看到的那则新闻一模一样。 这一句我姑父是皇帝,差点没把夏青逗乐了。 尼玛,果然逗比年年有,不分时代,不分古今啊 “什么?” 那些巡逻守卫也愣住了。 皇帝? 这个词汇,在这个时代代表着的就是无上权威。 他们有些惊讶,但并不是为夏年的身份感到惊讶,只是因为皇帝两个字而感到些许诧异,但也仅仅只是诧异而已。 皇帝又不在这里,若人人都可以拿皇帝名号来搪塞一切,他们还办什么公? “哼哼,皇帝是你的姑父?” “我还说皇帝是我爷爷呢!” 那巡逻守卫领头之人冷笑出声,恶狠狠的看着夏年。 “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真是见过狂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 “今天别说什么你姑父是皇帝,就算你爹是皇帝也没用!” 说话间,这些甲士便要动手拿人。 “嘿……什么……抓我?” 夏年乐了,似乎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他双手一摊,道:“来啊,真是见过当兵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兵,连我都敢动!” “来来来,你们动我一个试试,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信不信?”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小爷我现在要上哪儿去?” “明摆着告诉你们吧,小爷我现在要去武成候府!” “知道这武成候府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王翦上将军的府邸!” “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夏青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默默的看着,只看到夏年一副束手就擒,引颈就戮的表情。 那些巡逻守卫也是一副要抓人的架势。 偏生还不等人家动手,这夏年就在那里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 一时间,一群人都听得有些傻眼了。 夏青发誓,他见过能装逼的,但像夏年这么能装逼的,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个。 “哼哼,不知道吧?” “我可告诉你们,这王翦将军的儿子王贲已经回到咸阳,不日就要出征匈奴!” “当然了,顺带着,在这咸阳还找了一个好女婿。瞧见咱身边这位没有,我小弟,武成候府的女婿!” “这武成候府,王翦将军,王贲将军,两位当朝大将,那可都是上将军,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如今看到上将军的女婿,你们不赶紧拜见也就罢了,还敢拦路?我看你们是不想混了!” 第64章 富贵不还乡 “年兄?” 夏青心中一惊,忍不住赶忙开口呵斥。 这夏年装逼也就算了,现在是越装越离谱,都把自己扯上了。 “小弟别说话!” 似乎吹牛吹上瘾了,夏年摆摆手,直接把夏青推倒一旁。 脖子上扛着一把要命的剑,这家伙嘴巴依旧不闲着,悠闲自得,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等我说完你再讲话!” “喂,你们好好给我听着。明日一早,我的亲家王贲将军就要率兵出征匈奴了,我小弟奉命,制作一批军需,现在急需送到武成候府!” “看到没,我们后面箱子里的就是军需。你们知不知道,这阻拦军需上路,被抓住是什么罪?” 一群甲士此刻的心情大概也和夏青差不多,这见过能说的,见过能装的,就是没见过夏年这么能说,还这么能装的。 这夏年装逼,他们倒也不打搅,一笑而过罢了。 在这大秦,装逼不犯法,但你要是犯下事了,装逼再厉害也没用。 对于他们来说,夏年的逼装没一点质量,哪怕都是真的,等他说完,大家乐呵乐呵,直接带走就完事了。 或许夏年的家势很强大,但那又如何? 他们秉公执法,谁能奈何的了他们? 说句狂一点的,就算是皇帝的公子,真要不配合,他们抓住了也就抓住了,皇帝都不带责备他们的。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年吹得差不多时,这最后一句话出来,一众甲士的脸瞬间就变了。 “什么,军需?” 那用长剑架在夏年脖子上的巡逻首领惊呼一声,目光看向夏年后面,一群下人抬着的一个小箱子。 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夏年所有的逼,都没这一句军需来的要紧。 没错,真要是军需,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阻拦。 可是,这真的是军需吗? 这小子,一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大半夜不歇息,到处招摇过市,真是那种做正事的人? “怎么,不相信?” 夏年哼哼一声,道:“刚好,我这些下人赶制这批军需也累了,抬着也怪麻烦的。你们几个把军需给我带上,现在就陪我去武成候府交差吧!” 说话间,夏年话锋一转,颐指气使,一副大爷的模样。 一群甲士迟疑了,这夏年看起来并不像是说谎,完全有恃无恐。 这估计真是军需没错了。 若是如此,这些人无论多讨厌,他们还真不能动。 “呵呵呵……” 突然间,一阵轻笑声传来。 那领头的甲士收回架在夏年脖子上的长剑,伸手轻轻拍了拍夏年的衣服,笑道:“得罪得罪,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大人请!” 说话间,那领头的已经打消心中顾虑。 像他们这一类人,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遇到两种人。 一种是押送军需的人,一种是护送加急文件的人。 这两种人,无论是哪一种,都宁可放错,不能阻拦。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不陪我去看看了?” 夏年一脸冷笑,鄙夷的看着这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的人。 “不了不了,大人请!” 那甲士急忙让到一旁。 “哼,真是不知好赖!” “招惹谁不好,非来招惹小爷。咱们走,给我小弟他老丈人送宝贝去!” 夏年哼哼一声,昂着头,用鼻孔对着那人,趾高气昂,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夏青一头黑线,还没反应过来,手上一紧,已经被夏年强行拉着离开了。 那群甲士见状,也不敢过多停留,立即离去。 待得双方走远,夏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爽……” “小弟,感觉如何?” “他奶奶的,这群**可真是气死我了。往常见到他们,小爷我都要绕道走,不然就得被抓着问这问那的。今天可真是过瘾,看着他们那吃瘪的表情,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说话间,夏年紧紧搂着夏青,高兴得几乎都快跳起来。 夏青翻了翻白眼,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小子怕是半夜出门并不在少数。 毕竟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喝酒玩乐的士族公子也不在少数。 或许没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这小子就是其中一员。 遇到这些咸阳巡逻守卫,担心麻烦也是正常。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护送物资的机会,这是想一次把逼装完。 “你倒是爽了,但你把我带上又有何用?” “对于这些人来讲,别说我老丈人是王贲将军,就算你姑父是皇帝都没用,甚至哪怕你再厉害一点,你爹是皇帝,他们也说抓就抓了。你一口气提出来,有什么意思?” 夏青无奈道。 “什么叫什么意思?” “这人的名树的影,咱家势强大,还不允许到处说说啊?不说出来,谁知道咱兄弟俩厉害?” 夏年咧嘴一笑,嘴上说着,心里却不禁腹诽,道:“要不是怕皇帝那里交不了差,我都想把你长公子的名号抬出来了!” 想到这里,夏年又不禁苦涩。 他算是看明白了,虽然护着自己这小弟,事情有点多。 但在小弟身边就是舒服。 皇帝不收拾自己了,老爷子也不动自己了。出门在外,只要拉着小弟,自己都可以耀武扬威了。 之前在咸阳令周府,有小弟在,指着那咸阳令的鼻子骂,曾经动不动就要抓自己服徭役的咸阳令都不敢动一下。 再看今晚上,拉着一群牛鬼蛇神就是一顿狂怼,对面不敢说话就算了,还得灰溜溜滚蛋。 这原因来自于谁? 还不是自己小弟身份牛逼? 长公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堂堂咸阳令周寻动都不敢动。 王家女婿的身份摆在那里,给老丈人送东西,一群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也只能乖乖听话。 啥叫底气,这就是底气啊。 有这么强的底气还不到处炫耀炫耀,那岂非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夏青可不明白夏年心中这么多小九九,看着装完逼,神清气爽的夏年,他很无奈,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的说道:“走吧,咱们还是早点把东西送过去吧!” 第65章 夏年的恐惧 武成候府! 王家在咸阳城的府邸,也是在咸阳城的家。 很大,很宏伟。 不过数年不曾住人,却也显得有些败旧。 好在朝廷随时都派人过来收拾着,倒是不会出现那种破败的情况。 如今,王贲回来了,皇帝早早的就调动了百人甲士上门听候调遣,这府邸也打扫干净了,稍微有了一些人气。 深夜,府外,左右两排,共计六名守卫手持长戈,屹立当场,给人一种威武不凡的感觉。 一群人由远而近,刚走到府邸门前,立刻遭到阻拦。 “来者何人?” 一声呵斥,这六名守卫手持长戈,目光冰冷的看着前面这群人。 这武成候府可不是谁都能擅闯的,更别说这么多人了。 “小弟,你来!” 夏年看着这些守卫,翻了翻白眼,对夏青说道。 瞧那架势,似乎是刚才装逼装过瘾了,现在得把机会让给自己小弟一样。 夏青一脸无奈,他可不像夏年这么喜欢吹嘘炫耀。 上前一步,夏青拱手作揖,道:“在下夏青,乃王贲将军的女婿。前些时候,岳父大人奉命要与匈奴作战,让夏青连夜赶制一批军需。这明日便是出战之日,军需已经送达,还望诸位通秉岳父大人一声,就说夏青携带军需拜见老泰山!” 那六个甲士一怔,王贲将军的女婿? 这王贲将军有个女儿大家倒是听说过,但什么时候开始,还有了个女婿了? 这女婿从哪儿蹦出来的? 不过瞧夏青煞有其事的模样,这些甲士也不敢过多质疑。 既然对方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们去禀报一下也就是了。 “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一人上下打量了夏青一番,把手中长戈交给伙伴拿着,立即转身,朝着里面小跑而去。 府中大殿内,灯火通明,王贲坐在地板上。 不对,应该说坐在一张舆图上。 这舆图很大,上面的路线也标注得很细致,乃是匈奴境内的地图。 他在看着地图,似乎是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他眼神凌厉,隐隐约约间,一双眼睛里,似乎已经编制出一场规模浩大的战场。 那是一场你追我逐的游击战。 以匈奴地界为战场,以匈奴人,不论老幼妇孺为战利品。 他们要的是避开匈奴主力,专打弱小。 可是,有些事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进入匈奴境内,他们的确可以横冲直撞,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可问题是,人家匈奴也不是吃素的。 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总有逮着他们暴打的机会。 这是战场上绝不能出现的情况,否则,这一次匈奴作战,就只能大败而回。 王贲还在沉思着,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甲士从外面走来,拱手道:“启禀将军,外面有一个名唤夏青的人,说是将军的女婿,携带将军吩咐的军需前来拜见老泰山!” 王贲抬头,眉头微皱。 “老泰山?” 这三个字入耳,他不由笑了笑。 想到夏青家中那神奇之物,他招招手,道:“让他进来吧!” 那甲士心中一动。 看来是真的了! 倒是没有想到,这位将军在咸阳,还真有一个女婿。 以后得长点眼睛,别这位姑爷来了还认不出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诺!” 拱手应诺,那甲士连忙退去。 “将军有令,姑爷有请!” 那甲士也是一个有眼力劲的人,确定了夏青的身份,这嘴上的称呼立刻就改变了。 刚出来,便一口一个姑爷的,叫得十分亲切。 “哼哼,看到了吧,咱小弟就是你们王府的姑爷!” 夏年哼哼一声,又是那趾高气昂的架势。 不过这表情上嚣张,内心却怂的没边,丝毫没有进去的意思。 转头看向夏青,他道:“小弟,你快去拜见你的老丈人吧!” “还有你们几个,过来把东西抬进去,交给王贲将军!” 说话间,夏年还对那几个门卫招了招手。 “年兄不一起进去?” 夏青回头看向夏年,有些惊讶。 这小子最爱出风头,今天带着好东西上门,竟能放弃邀功的机会? “不去了不去了,免得抢了你这女婿的风头,我在外面等你!” 夏年撇撇嘴,心中却属实无奈。 在当今大秦,很多当官的,他的确有些害怕,但也仅仅只是有一些而已。 真正令他感到恐惧的,说实话,还没几个。 偏生这几个,又都和夏青有关系。 这第一个,当属夏青他爹,大秦始皇帝陛下。 这始皇帝虽说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从来不会过重的处罚他,但亲手收拾他的时候也是有过的。 在始皇帝面前,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接着便是老爷子。 别看老爷子平日里和蔼和善,但真要发怒了,比始皇帝的脾气还暴躁。 老爷子曾经说过,他就算把始皇帝打一顿,始皇帝都不敢说啥。 这句话看似吹嘘,但这始皇帝还真被老爷子给揍过。 虽然那只是始皇帝年少时,但这也够吹一辈子了。 关键是,始皇帝对老爷子是真的尊重,比对亲娘还尊重。 接着便是王翦王贲父子。 尤其是那王贲,简直就是一个恶魔,相信这大秦就没几个不害怕他的。 当今大秦,那是七国合为一体,而这七国,有五个国家是王翦王贲父子二人亲手灭亡的。 天下有几个人不为之恐惧? 至少,他夏年不敢招惹这些煞神! 甚至连见一面都不乐意! “真不去?” 夏青笑道。 “不去不去!” 夏年摆摆手。 “好吧,诸位,劳烦了!” 夏青苦笑一声,不知为何,刚才他竟然从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年眼中看到了恐惧。 这小子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诺!” 对于夏年等人进不进去,那些守卫也不在乎,自家姑爷来就行了。 当即,众人应诺一声,上前抬着箱子,迎接夏青朝着府邸中走去。 …… “夏青拜见泰山大人!” 来到大殿,夏青拱手作揖,做足了礼节,拜见道。 这个时代,最少不了的就是这些礼节了。夏青本就一无所有,攀上这样的大家族,说高攀也好,说无奈也罢,总之是攀上了。这礼节要是还不到位,非得让人笑话不可! 第66章 热情的王贲 “来了?” 王贲抬头,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作揖的夏青,上前搀扶,笑道:“不必多礼,咱们将门世家,一群粗鄙之人,没这么多客套!” 夏青起身,目光不由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岳父大人。 不知为何,今日这位岳父大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之前也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自己出事的那天晚上,一次是皇帝派遣岳父大人出征的那天晚上。 这两次,这位老泰山都是和秦大哥一起去自己家里的。 但每一次,这位泰山大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总是给人一种不苟言笑,十分威严的感觉。 或许威严也谈不上,应该说是一种谨慎。 没错,就是很谨慎,让人本能的就觉得他是一个谨慎之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嬉皮笑脸,仿佛这种做法会让他感觉到厌恶一般。 可今天的老泰山有些不一样,他脸上带着笑容,一种十分轻松的笑容。 整个人的神态气质也似乎完全变了,没了那种谨慎,更多的是一种自由,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夏青呐,以后你也是咱家的女婿了。来咱们府上,自己进来就是,没必要让人通秉!” “还有,你那院子太小,若是哪天住的不高兴,随时搬过来武成候府住!” “另外,此番出征,这府上的军士我并不会带走,陛下也不会召回。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过来招呼一声便是!” “稍后,我让人带你在府中四处走走,让大家都熟悉熟悉你这个姑爷,明白吗?” 此时的王贲的确很自由,很放松。 这与之前夏青面前展露的他的确判若两人。 这种情况很少见,至少在一个人的身上很少见? 为何会有这种情况? 夏青不清楚,但王贲自己却清楚。 他本身就是一个性情豪迈之人, 虽说皇帝给他强行安排了夏青这个女婿,他的确有些不高兴。 但再不高兴,婚事都定了,他也不会一直抓着不放。 之所以两次见夏青,都显得十分严肃,这并不怪他。 当着皇帝的面,他想不拘谨都不行,给人的感觉,自然也就成了谨慎,严肃的感觉。 “夏青多谢泰山大人!” 夏青目光一闪,今天的老泰山不仅神态气质变了,这人也变得热情了,一时间还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对了,火折子到了是吧?来,给我瞧瞧这神奇的东西!” 王贲并不喜欢夏青那一套繁文缛节,但也没过多阻止,挥了挥手,直入主题道。 “泰山大人请看!” 夏青赶忙回头,王贲可以轻松,可以对他热情,但这并不是他放纵自己的理由。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女婿,初次单独拜见老丈人,都没有不紧张的。 一般庶民如此,面对王贲这样的老丈人更是如此。 他转身,来到那箱子前面,打开箱子,里面满满三百根火折子。 拿出其中一根,夏青递交到王贲手中,笑道:“泰山大人,时间匆忙,只能赶制出这三百根。再加上没有细致的要求,所以火种保留的时间或许不会很长,每一根大概只能维持半月往上,一月之内!” “因此,这三百根火折子,基本上都是无火状态。以后需要用,泰山大人再一根根续上便可,尽量不要浪费!” 王贲微微点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制作有多麻烦,但夏青这么说,想来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三天内赶制出来,必然是缩短了时间,达不到要求倒也正常。 “无碍,来,我点火试试!” 王贲摆摆手,说话间,便要拿着火折子去一旁的油灯下点火。 “泰山大人且慢,这是点完火的,试试!” 夏青连忙开口,笑着阻止道。 王贲回头,只见夏青已经伸手入怀,掏出一根火折子。 他伸手接过,按照夏青之前的样子,打开后轻轻吹了吹,果然有火焰腾烧出来。 他把两根火折子合并在一起,点燃另一根。 接着两根一起关闭,再打开,已经全部熄灭。 稍微一吹,两根火折子又先后亮起来。 “好……好……有这东西就足够了,看来没有问题!” “夏青,你这次能让八千兄弟将士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我记你一个大功,也算是你小子的孝心了!” “东西我就收下了,你且先下去熟悉熟悉府上的情况吧!” 王贲很满意夏青的火折子。 本身这次匈奴作战,比的就是速度与激情,玩的就是刺激。 稍有不慎,跑得慢一点,都可能被后面的追兵咬上来。 要是为了一口吃的,还要慢慢找打火石忙活半天才能生火做饭,基本上不可能。 按照他的想法,此次匈奴作战,运气不好,兄弟们可能都要茹毛饮血一段时间了。 但有这火折子就不一样了,虽然也不可能让他们放纵的慢慢生火做饭,但是也能帮他节省一大半时间,这东西生火绝对比打火石要快的多,没那么麻烦,这才是最重要的。 “诺!” “夏青先行下去,便不打搅泰山大人观看舆图了!” 夏青拱手应了一声,不由看了看地上那匈奴舆图,这才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地图,画的的确有些潦草,哪怕是他也压根看不懂。 花里胡哨的,山不成山,路不成路。 不过夏青倒也不奇怪,有些东西,有些人能看懂,有些人看不懂,有些时代的人明白,有些时代的人永远不可能明白,这是很正常的。 就好像医生写的字,他夏青能看得懂,一般人同样看不懂,这是一个道理。 “慢着!” 然而,夏青刚走两步,王贲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夏青呐,你过来……过来!” 夏青回头,只见王贲一脸绕有兴趣的看着他,对他招了招手! “泰山大人,不知还有何事吩咐?” 夏青上前,拱手道。 “老实告诉我,你对此次出战匈奴,可还有什么需要提议的?” “我可都听说了,那晚你当着皇……你秦大哥还有李斯提起这个战略时,可是意犹未尽。来,好好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王贲咧嘴一笑,为了这一战,他已经想了好些天,总是担心一个问题,便是会不会中了匈奴的围追堵截。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第67章 陛下看重我 “呃……” 夏青一阵错愕,自己这老丈人是在考核自己吗? 本能的,夏青把王贲的询问当成一种考验。 毕竟这还没成亲呢,老丈人考校女婿还是很正常的事。 表现的好了,皆大欢喜,表现得不好,这以后相处起来可就麻烦了。 夏青苦笑,对于这种高攀之事,他是第一次做,一时间难免拘谨,面对王贲的任何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 “秦大哥,你这可真是让我为难啊!” 夏青心中苦涩。 若不是因为秦大哥,他万万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如今既然已经答应,便只能小心翼翼维持下去。 他抬头,故作认真的看着那舆图。 可是,目光所及,除了花里胡哨还是花里胡哨。 这舆图上的那些线条,有些看起来像是山,有些看起来像是湖,有些看起来像是路,有些看起来像是河流。 但这到底是山还是湖泊,是路还是河流,他压根不敢百分百确定,基本就等同于瞎子摸象,瞎看! 脑海中,他也开始头脑风暴起来。 但这风暴,尽是一些胡思乱想。 首先,他前世是一个医生,并不是一个当兵的。 连行军打仗的很多要求都不懂,哪能在王贲面前班门弄斧,糊弄这位? 对于这位的考校,他着实有些汗颜了。 可人往往就是如此,越是这个时候,越莫名其妙的紧张,仿佛身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考试一样,稍有不对都会被抓住。 此刻,夏青就是这考生,王贲就是考场老师。 夏青心中嘛卖批,表面一本正经,好似在认真想着什么。 半响后,他有些气馁。 这撑了半天,除了傻呆呆的站在这里,根本就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除了能借鉴前人的经验,提出一些稍微可行性的意见之外,很多实事,明显不在他的范畴之内。 “怎么,看出来了?” 见夏青长长吐出一口气,王贲并没发现夏青的气馁,还以为夏青心中已经有什么注意了。 “岳父大人,对这匈奴的地界,夏青并不是很熟悉,光靠看图,夏青怕是给不了什么实质上的意见!” “不过有一点,夏青倒是觉得可以说说!” 苦笑一声,夏青只能转移话题,把战术问题继续转移到战略上。 毕竟战术是一门技术,这战略却是一门功课。功课做得好,借鉴先人的智慧,再配上战术的强大,完全可以发挥出不一样的威力。 要说战术,这王贲绝对堪称千古人物,无论和哪个朝代的大将比起来,都不会弱了威风。 或许他需要的,还是战略上的意见。 “你说!” 果然,王贲并不在乎夏青提出的到底是战略上的意见,还是战术上的要求。只要有用,便是他乐意接受的。 “泰山大人,虽说夏青对匈奴了解不多,可这匈奴地界一马平川,尽是草原荒漠,这是人所共知的!” “在这样的地界上,最好用的便是骑兵疾风战术,一个字,快!” “而此战,这快字便是精髓。抓住一个快,基本上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在这一点上,我大秦骑兵并不比匈奴差。甚至脱掉重装的重骑,速度还能超过一般轻骑!” “接下来便是重点!” “想对匈奴造成最大的打击,还需要四个字,灵活多变!” “八千将士,可以分为八股,也可以分为八十股。百人列队,屠镇可能有些艰难,毕竟这匈奴的凶悍并不是说着玩的。马上作战,马下牧羊,这才是匈奴的底气!” “可是百人屠镇不成,屠村却绰绰有余!” “所以,到达匈奴地界,我建议这八千将士最好能够拆分,当然也必须聚合。只有分分合合,灵活多变,才能发挥此次战略的最高效果!” “毕竟合起来,匈奴便能全力包围,分开,匈奴便会首尾难顾!” “同理,泰山大人还要牢记十六字方针,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咱们的目标并不是匈奴主力,但若有机会杀他军队,也没必要放弃。不过一切都要看战场局势,能打则打,不能打就退,莫要上了敌人的勾当!” 王贲负手而立,默默的站立着。 他还是第一次打这种仗,一时间心中的确有很多疑问。 可是,随着夏青慢慢的讲解,他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 在那辽阔无边的荒漠,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一支军队,宛如刀锋一般插入匈奴内部。 身后,无数匈奴骑兵在追赶,来自四面八方的匈奴骑兵在包抄。 这一支列队再快,总有疲惫的时候,这时,来自一国的社稷神器,很容易就会形成绞杀机器,将这支大军完全绞杀在包围圈中。 然而,此时一旦将这支军队化整为零,四面八方突围出去,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拳打在一个人的身上固然疼痛,但又岂能比得上万里开花来得难解? 匈奴的地界尽是草原荒漠,无限大,以匈奴的人力物力,能形成三个包围圈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他永远不可能形成十个,一百个包围圈。 如此,就算被剿灭一直列队,还有十支,百支,完全可以打得匈奴哭爹喊娘。 再则,这支军队是可以分分合合的,需要力量一拳打出的时候可以聚拢。 需要逃命,引开敌军时,可以分散。 如此打法,莫说别人,就连他王贲自己都得头疼,都得哭泣。 毕竟匈奴不同于中原,那里是没有什么城池的,不需要任何攻坚战的。 夏青的话已经说完,王贲却已经沉寂当场,久久不言,只有眼睛中,似乎在发光,而且光芒越来越亮。 “好!” 半响后,王贲骤然双掌一拍,大声笑道:“好啊!” “夏青,你这一言,可算是化解了我多日的烦恼。难怪陛下如此看重你,有你这一套,何愁匈奴不跪地求饶?” 王贲一脸振奋,说话间,不由伸手拍了拍夏青的肩膀,仿佛战场上的战友给出什么大好的建议一般。 夏青笑了笑,总算是忽悠过去了。 能让这位高兴,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等等,泰山大人?你刚才说什么?陛下看重我?” 陡然间,夏青似乎发现了什么,惊疑不定的看着王贲。 第68章 未来 “呃!” 王贲不由哑语,这才发现自己兴奋中说错了话,不由苦笑。 看来这人有时候还是谨慎点好,否则说错话还是很麻烦的! “小子,有你秦大哥罩着,在皇帝陛下面前美言两句,你还真以为皇帝不知道你啊?” “好好努力吧,咱老王家的女婿,还有你秦大哥这层关系,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优秀,以后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少不了你的!” 轻咳两声,王贲自顾自找了个借口道。 虽然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才会揭开夏青的身份,但他也不傻,很清楚现在并不是时候。 至少,皇帝得把这条路铺好才行。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如今的大秦,见过公子瑜的人不多,至少在这咸阳城内,见过公子瑜的人并不多。 那些曾经见过公子瑜,而且现在还能继续留在咸阳的老臣,基本上都是皇帝绝对的心腹,这些人没有皇帝的命令,必然不敢乱说话。 至于那些不是皇帝心腹的,不是早已贬黜,就是被派往各地。 这倒不是说因为夏青的原因,才把他们遣散开去,其中一点关联都没有。 毕竟当年公子瑜还在的时候,大秦还处于战国时期,天下尚未一统。 如今天下一统了,秦国的领土无限扩大,各地需要的官员越来越多,优胜劣汰。来自各国的人才不断补充进朝堂,而朝堂上很多官员又发往各地,重新编制。 这也就导致如今咸阳城内,曾经见过公子瑜的大臣,士族子弟等等,几乎不剩几个。十之八九,基本上都很少知道有过公子瑜这个人,更别说见过公子瑜了! 那些被分配出去的人,不管他们是站在哪边的,但他们连再见到公子瑜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暴露出来。 这是让王贲较为放心的一点,否则,就算今天搪塞过去,怕是免不了哪一天,夏青遇到某个熟人,又得暴露出来。 “原来如此,以后还得靠泰山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夏青笑了笑,他之前虽然没想过要当官,但那是身份所限。 可有了平步青云的机会,他也不可能放弃。 这毕竟是士族的天下,只有拜官封爵,才算得上进入士族的行列。 只有士族,才有机会左右自己的命运。 夏青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但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还是为了秦大哥,又或者为了别的。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都一定会抓住。 秦大哥要他争口气,这口气他就必须争,为秦大哥,也是为了自己。 “哈哈哈,放心放心,有你老泰山我在,这大秦还不任由你驰骋?亏不了你!” 王贲哈哈大笑,虽然凭空多出这么个女婿,他有些不乐意,但接受了就得好好培养。 再说,想想未来的二世皇帝将会从自家走出,这份荣耀,也是足以传遍万古的! “好了,出去到处走走,熟悉熟悉府邸上的情况吧!” “混个脸熟,以后在外面要是被人欺负了,来府上走一趟,就算我不在,这百十号人也足以帮你摆平一切了!” 王贲伸手拍了拍夏青的肩膀,说话间,亲自拉着夏青朝外面走去。 现在,他心中的烦恼已经解决,没必要一直呆在这里。 …… 在王贲热情的招待下,夏青在府上逛了一圈,几乎所有家将守卫都来拜见了一番,方才放他离去。 武成候府很大,这一圈走下来,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当夏青离开武成候府时,外面早已横七竖八,包括夏年在内,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有些人直接呼呼大睡了过去。 说好要在王家人面前争一口气的夏年,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还是争不下去了。 “小弟,你来了,怎么这么晚啊!” 看到夏青,夏年急忙爬起来,一脸关心,道:“怎么样,你那老泰山有没有夸赞你?他对你满不满意?可有数落?” 夏青一脸奇怪的看着夏年,怎么自己见一次老丈人,这家伙好像比自己还紧张,还担心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自己家中的爹娘,怕自己第一次见老丈人留下不好的影响呢! “还好!” 虽然搞不明白夏年很多时候莫名其妙的关心,但夏青还是回了一句,道:“方才府中,被泰山大人抓着问了一些此次进军匈奴之事,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夏年闻言,更加紧张了,连忙道:“他向你询问此战之事了?” “啧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你小子不会胡说八道吧。这一定是考验,你要是胡言乱语,惹他不高兴,这可就麻烦了!” “怎么样,结局如何?” 夏青皱眉,这夏年关心的的确是越来越多了。 “结局还行,泰山大人似乎很满意,还说让我好生表现!” 夏青有些无语道。 “哦,这就好,这就好!” “小弟,你可一定要记住了。无论怎么样,在这王家人的面前,你都要忍耐一点。以后兄弟你发不发达,可不仅仅取决于一些人,这王家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 “早点拿下王家,才是你飞黄腾达的开始!” 夏年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就是担心自己小弟的未来前途。 在他看来,当年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弟,导致小弟失散多年,也失去了朝堂上的话语权。 否则,以皇帝陛下对他的重视,怕是这太子身份他早就已经坐稳了。 如今后悔已经没用,小弟已经回来,他便要不惜一切代价,推也要把小弟推倒那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上去。 夏青并不明白夏年的心思,只是对他的关心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虽然很多时候很无语,但他能感觉得到夏年的真诚,心里也颇为感动。 “好了,小弟,我送你回去吧。早些休息,想必要不了几天,你那些病人也治疗得差不多了,咱们的生意就到时候再做吧!” 见夏青似乎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说,夏年话锋一转,招呼一声,带着众人亲自送夏青回去。 直到夏青回到家中,夏年才带着所有人返回太医府。 连续几天的忙碌,众人也比较疲倦。 并不是制作火折子有多累,关键是第一次做,大家都没经验,纯属投石问路,再加上夏年的各种催促,弄得大家都有些心力憔悴。 今晚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好日子,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第69章 借势 时间流逝,一夜眨眼而过。 天明,鸟叫虫鸣声响彻天地,紫气东来,刺眼的阳光从东边洒下。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多余的娱乐项目,晚上睡得早,白天起来的自然也早。包括夏青,经过数年的习惯,也早已适应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夏青一番洗漱,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背上药箱便要再次出门。 如今,为那些病人治疗也差不多快半个月了,逐渐的到了尾声。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放松不得。 只需要再忙活几天,他就能解脱,可不能在这最后关头掉链子,导致病人留下什么病根。 “吱呀……” 然而,还不等夏青出门,却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打开。 “哈哈,小弟!” 夏年那标志性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夏青回头看去,不由一怔。 虽然夏年经常往他这里跑,但通常这家伙都会比较晚来。 本以为如今火折子的事情已经忙完,他会好好休息两天,不曾想反而成了他早起的习惯。 “年兄不是说好的,等我这边病人解决了,再谈生意之事嘛。眼下无事,今日为何来的这般早?喝酒也不是时候吧!” 夏青笑了笑,放下药箱道。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不知不觉,他也习惯了家中经常出现夏年这个客人。 对夏年也没了曾经的冷漠,即便再忙,该招待也要招待一下。 “小弟,谁说今天没事的?你老丈人就要出征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怎么,看你这样子,都不打算去送一送你老丈人,就想直接去给病人看病了?” 夏年咧嘴一笑,看着夏青旁边的药箱,有些无语道。 “这出征之事乃是家国大事,我一个小人物去凑什么热闹?” 夏青摆摆手,说话间去房间里取来一坛子酒。 虽说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碌制作火折子的事,但夏年这酒鬼也没让灶上的蒸馏器闲着。有事没事,就把家里的酒拿出来蒸一蒸,夏青回来后,有时间就勾兑一下。 因此,经过数日,家里也有不少存酒。 夏年来了,夏青自然要拿出好酒招待。 别看这家伙酒量不咋地,但对酒是真的喜欢。 “嘿嘿,还是小弟最懂我!” 看着摆在面前桌案上的酒,夏年毫不客气,直接撕开泥封,先来了一口。 接着,他有些无语的看着夏青。 “我说小弟啊,你是一点觉悟都没有。这兵法有云,行军借势。这行军打仗还有借势的时候,你这想在咸阳立足,甚至未来飞黄腾达,岂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借势?” 叹息一声,夏年是真的很无奈。 他这边为夏青操碎了心,夏青却仿佛一个没事人一样。 搞来搞去,好像就他一个人瞎忙活。 “借势?” 夏青眉头微皱,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啊,借势!” “这王贲大将军身份之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虽说你是他的女婿,只要你愿意,未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可关键问题在于,现在没人知道你是他的女婿。他这一走,无声无息的,谁还知道你?” “今天无论如何,你必须去送一送你这老丈人。我听说了,今天皇帝虽然不会亲自相送,但早朝现在都结束了,就为了让满朝文武为我大秦勇士壮声威!” “相信很快,满朝文武都会前往城外相送。到时候,你以女婿的身份,亲自上前为王贲将军送行。想想那场面!” 夏年点头,说话间,脸上露出一抹热切的笑容。 夏青心中一动,明白了。 这小子原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像夏年这样的纨绔子弟,出门在外,最喜欢的就是搬出自己的家势,以势压人。 看起来,这好像是很无聊的一种炫耀。 实则不然,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往往就好办事。 如今的他,在这咸阳城名声不显,认识的官也就那么几个。一个秦大哥,一个老丈人王贲。一个李斯大人,还有一个咸阳令。 其它的,就连他现在还在帮忙治病的很多官员,如那河东郡守等等,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顶多就是把他当做一个医师,有用的时候客气两句,等病治好了,大家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 可现在,他要是暴露了这王家女婿的身份,那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整个咸阳城,还有谁敢不给他三分颜面? 说句不客气的,就皇帝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一个个不受重视的公子,在他面前都得小心一点。 这就是势,来自王家的势。有这样的势头,以后在咸阳城,他完全可以横着走,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敢捣乱。 这么一想,还真别说,夏青有些心动了。 不过很快的,他便皱起眉头。 “不行,我今天还是别去捣乱的好。这婚事虽然谈好了,但连王家小姐我都没见过,说到底八字没一撇,这个时候认亲,岂非惹人笑话?” “再则,这西征送军,何等庄严,却让我们利用,难免会惹人非议,万万不行!” 沉吟片刻,夏青摆摆手,脑海中不禁浮现秦大哥的面容。 秦大哥,一个名声不显,却拥有着滔天权力之人。显然其本性也是一个低调的人,若夏青如此高调,难免会不如秦大哥的意。 夏青自问不是一个为他人而活的人,但若是秦大哥不喜欢的事情,他也绝不会去做。 有些关系,还是需要维持的! “嘿,我说你这小子咋就不开窍呢?” “你管他王家小姐见没见过,这王家人既然承认了你这个女婿,就万万没有改变主意的道理,你担心什么?” “不行,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听哥哥的!” 夏年不乐意了,瞪了夏青一眼,起身拉着夏青就走。 他可没有夏青那么多顾虑,只知道自家小弟必须飞黄腾达,必须有足够的身份让人敬畏。 如今奠定了王家女婿这层身份,到时候就更容易和那些权贵结交。进一步取得更多的支持,对他未来有好无坏。 第70章 压抑 “哎哎哎……年兄……你做什么?” “年兄……” 巷子中,夏青的声音不断传来。 在夏年的拉扯下,他不断挣扎,却发现自己几年苦役锻造而成的一把子力气,在夏年的手中,竟然丝毫挣脱不开。 夏年的那双手,就仿佛铁拷一般,任凭他多大的力量也是无用。 夏青有些惊讶,这夏年看似一个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功夫。 这人要说不是从小习武,他都不相信。 “别废话,跟我走就行了!” 夏年根本就不管他,拉扯着一个夏青,对夏年来说,就好像一点也不费劲,强拖硬拽,两人很快便来到街道上。 夏青一番挣扎无果,只能无奈的看着夏年,跟在后面走去。 没办法,这一番挣扎,手脖子上剧烈疼痛,都差点让这小子捏断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城北主街道。 当夏青站在街道旁的那一刻,周围的气氛,瞬间令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一路走来,夏青几乎都没见到什么人,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几乎整个咸阳城大多数的人都汇聚到了这条街道上。 街道上好热闹,人山人海! 街道上好冷清,仿佛没有任何活物! 热闹,是因为几乎咸阳城大部分的人,此刻都汇聚在了这里。 这条街很宽敞,特别特别的宽敞,仿佛无数个广场作为模块组装而成,一条街道,比后世三条高速公路加起来还要宽敞。 而如此宽敞的街道,长的看不到尽头,却也被人站满了半条街。 大概估算,少说也有近十万民众。 人数之多,说热闹一点也不过分。 可是,这么多的人,却显得极度冷清。 没错,冷清,太冷清了。 冷清到让人心底发寒! 所有人都伫立在街道两旁,却没人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紧闭双唇,沉默不语。 他们就好像一群行尸走肉一般,仿佛根本就不会说话,甚至连喘气声都几乎听不见。 这一幕很怪异,怪异到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站在这里,仿佛敢说一句话,发出一点点的声音都会形成一种破坏一般。 这种气氛,让夏青的心不由一凝。 他目光奇怪的扫视着周围,只见周围众人的目光都整齐的看着一个方向。 就连刚到来的夏年,在拉着他挤入人群后,也放开了他的手。 往常话很多的夏年,此刻也仿佛被人禁锢了嘴巴一般,只有一双眼睛,如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带着朝圣的目光,看向咸阳城最中间的那个方向。 那里是皇城的方向,也是供奉着整个大秦至高无上权力的地方。 那里,通常被人们称之为皇宫。 每次大秦发兵,总会有一支代表天下最强队伍的军队从那里面走出。 送行即将征战的勇士也好,亲自出征也罢,从来没有例外。 今日也不会例外! 此次出征,规模不小,但也绝对说不上大,因为出征的军队只有八千人。 八千人,对于偌大的皇城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容纳的下。 而这八千人,本身就是整个大秦最无敌的代表。 他们的名字叫虎贲军! 虎贲军,古往今来,纵横无敌的第一铁军。 在后世,很多人都见过他们的风采。 虽然他们活不到两千年,但两千年后,但凡能看到秦兵马俑的人,都等于见过虎贲军。 这秦兵马俑,每一个兵俑都是以他们作为原型炼制而出。 他们足以代表着整个大秦,代表千秋万世的华夏武力。 今日,这些轻易不出动的虎贲军,将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第一主力,也是唯一的军队。 他们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和以往的战争不同,以往的战争,无论派出多少兵马,背后站着的都是整个大秦,是整个大秦以国力支撑着他们打仗。 而今天不同,今天开始的这场战争,这些将士不会有任何的依靠。 大秦将会和他们斩断任何的联系。 他们受伤了,不会有人给予照顾,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他们饿了,不会有人给他们押送任何粮草,他们只能从匈奴人的手中抢夺。 他们的衣服破了,兵器用坏了,也不会有人给他们供应物资,他们的一切,都只能从匈奴人手中抢夺。 在胜利之前,他们就算是死,也无法回家,甚至无法踏足大秦国土半步。 以前出征的勇士叫做勇士,今天出征的将士,他们不叫勇士,他们叫死士! 和那些生活在世界阴暗中的死士不同,他们是最正大光明的死士,是足以代表一个国家的死士。 他们将要迎接最残酷的战争,最残酷的争斗,最残酷的血与火之洗礼。 而为了给予这支军队最大的信心,今日,他们也将会得到最高的规格待遇。 他们所有人都将在皇宫中集结,由皇帝亲自在大殿前为他们壮酒送行。 随后,更有文武百官亲自送他们走出皇城,穿过北城街道,在走出咸阳城外。 一路上,将会有无数百姓恭候,再恭送。 万众瞩目,无数的目光都会看着他们,为他们送上祝福,为他们打气。 此刻,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最深沉的沉默,只为把所有的胸中之气储存,送与即将出征的战士,为他们壮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氛,仿佛能融化每一个人一样。 夏青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的朝着皇城方向看去。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无奈,似乎都消失了,本能的融入人群,融入气氛,融入这条街道。 街道两旁人挤人,中间黑甲林立,长戈竖起,映照着天上慢慢高升的烈阳,反射出无尽的光芒。 铁血,拥堵,浩浩荡荡,这是此刻,这条街道上的真实写照。 人们在等待着,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人们的呼吸声也在不断的变少,似乎天地之间,本能的有一种力量在压抑着所有人一样。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此时烈阳高照,街道上更加冷清了,冷清到人们本就刻意压低的呼吸,几乎已经完全听不到,只能听到人们的心跳声。 这种压抑,似乎到了一种极限。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 陡然间,一阵号角声响,还有那震耳欲聋的擂鼓声。 两种不同的声音从皇城方向传来,彻底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 第71章 大风 夏青的呼吸,也随着所有人慢慢的压制下去。 很自然,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的目光也和所有人一样,慢慢变得炙热,似乎能从那根本就看不见的皇城看到什么一样。 陡然间,擂鼓声响,号角连连,所有的气氛,在瞬间被打破。 擂鼓声,号角声,全都是从皇城方向传来的。 因为这里距离皇城太远,所以,当声音传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十分微弱。 可是,即便微弱,在这死一般寂静的街道上,也仿佛凭空炸雷一般,令人有种莫名心中悸动的感觉。 夏青的心,骤然间狂跳起来,仿佛被那擂鼓声带动。 那擂鼓每炸响一声,他的心就本能的跟着跳动一声。 擂鼓声越来越急,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急。 号角声伴随着擂鼓声,不断充斥耳中。 和擂鼓声不一样,这擂鼓声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能控制人的心跳,让人莫名心中悸动。 而这号角声更加神奇,也仿佛天生有种魔力一般,带来的声浪,就仿佛浪潮涌入人的耳朵,再融入人的血液,带动着人的血液都快速流动起来。 那是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还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激动感。 在这雷鸣号角声中,仿佛所有人都变成了天生的战士,无敌的勇士。 人人都可以变得一往无前,无畏无惧。 所有人眼中的热烈,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们全都本能的站直了身体,眺望着远方。 包括夏青! 在他这个位置,距离皇城有些远,在这建筑林立的咸阳,无法看到皇城,但他就是十分热烈。 那擂鼓号角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紧接着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爆破的声音。 说的确切一点,那不是爆破的声音,而是走路的声音,是马蹄踩踏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可是,这马儿身为畜牲,走路应该没有规制,很凌乱才对。 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凌乱,每一步踏出,似乎都很整齐。 就是因为整齐,所以带动的声响非常大,给人一种爆破的感觉。 夏青瞳孔一凝。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对夏年的拒绝,也忘记了被夏年强行拉着过来的无奈。 他更多的还是激动,一种和周围人一样的激动。 他朝圣一般的看着皇城方向,似乎想在那支军队出现的第一时间,看清楚这支华夏千年的无敌铁军。 终于,他如愿了。 在他视线所能看到的尽头,街道的地平线上,一支乌压压,浩浩荡荡的军队,在人群中间的街道上慢慢走来。 夏青眉头微皱! 当黑压压的人影走得近了,稍微能看清楚一些的时候,他有些失望。 因为他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大秦出征的军队,而是一群穿着朝服的人。 这些人有中年人,有老年人。 无一例外,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 李斯也在里面。 此刻的李斯走在最前面,手中拿着玉笏,和周围的朝臣一般,似乎他们就是引路人。 在他们后面,还有仪仗兵。 这些队伍驾驭着战车,战车上架着擂鼓,架着号角。 战车一路走,战鼓一路响,号角声也跟着一路响彻,连绵不绝。 这支队伍走得很慢,所过之地,开始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啸声。 “风!风!大风!” “风!风!大风!” “风!风!大风!” 声音来自街道两旁的百姓。 队伍到达之地,所有百姓都在欢呼,未曾到达之地,所有百姓都在沉默,都在紧闭呼吸,似乎想把这一口气留着呼唤大风! 队伍越走越近,透过头前的朝臣,透过仪仗队,终于,那支即将出征的军队出现在视线中。 他们手中没有大秦常用的武器,长戈,而是全部换成了长矛。 他们身上,也再没有大秦虎贲军那漆黑如墨,熠熠生辉,反射光芒的黑甲,而是全部换成了清一色的黑色布衣。 他们头上扎着发髻,帮着发带。 他们腰间别着剑! 他们胯下骑着马! 他们穿着短衫胡服! 这种衣服,在这个时代通常称之为胡服,但实际上,也是秦国本身的服侍。 早几百年,秦国就是牧民,他们就是马上作战的民族。 赵国胡服骑射,与其说是借鉴胡人,更应该说是借鉴大秦。 因为曾经的大秦,就是用这一套方便的衣服,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骑射之术,打得草原上的无数族群部落灭亡。 今日,这一身衣服时隔几百年,再次穿在了大秦远征战士的身上。 他们脱去了百年沉重的甲胄,换上这一身衣服。 身上的威风不曾减少半分,反而给人一种越加凌厉的感觉。 他们的眼神炙热如火,他们的脸庞棱角分明,宛如刀雕釜琢。 他们所到之地,带来的厚重感,便如山崩海啸一般。 他们所过之地,带来的感觉,就如狂风呼啸一般。 他们的速度没有跑起来,但他们手中的大纛招展,却已经让他们化作了风的化身。 他们身上的威压,仿佛不是来源于本身,而是来源于这天地自然万物。 他们在慢慢的靠近。 当他们走到夏青跟前的瞬间,浩浩荡荡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聋。 “风!风!大风!” 夏青身边,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憋红了脸庞,用尽所有力量,撕心裂肺,浑身青筋暴涨的咆哮着。 就连夏年,也在这一刻咆哮起来。 “风!风!大风!” 夏年就好像疯了一样,不仅仅在咆哮,更是跳起来,不断的挥舞着双手,一脸振奋。 “风!风!大风!” 夏青心跳加速,脸庞通红。 终于,他胸中的那一口气也憋不住了,跟着咆哮出声。 一声声大风,就好像发泄了他的一切一般,每喊出一声,便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风!风!大风!” 夏青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态,他好像忘记了克制自己,又好像根本不愿意控制自己。 不知不觉,他也和周围的人一样疯狂,撕心裂肺的呐喊。 却没有发现,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旁的夏年,声音反而越来越小。 逐渐的,夏年停下了。 当列队开始从前面经过,当头前的朝臣,后面的仪仗兵一一走过,即将轮到那些在远征军上前,其中,王贲带头,已经来到前面的瞬间,夏年的眼神,骤然间变得凌厉起来。 第72章 怒火 “风!风!大风!” 夏青还在撕心裂肺的咆哮,还在疯狂的呐喊。 却在这时,骤然间感觉浑身一紧。 他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一旁的夏年已经动了。 只见夏年一步跨出,一掌拍出,那挡在前面维持秩序的一个大秦黑甲,瞬间踉跄退到一旁。 而就在这一瞬间,夏年大手一抓夏青的肩膀,骤然间,直接将夏青扔了出去。 没错,是扔出去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谁都没有想到,也根本预判不到。 夏青大风两个字还没落下,人已经被丢在了半空中。 夏青瞳孔骤然间紧缩,虽然他没有练过什么武功,但这么多年的苦役,却也导致他身手较为矫捷。 幸好不是很高,他本能的身形一转,最终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可是,还不等他庆幸自己没有摔到,周围的气氛,已在第一时间发生了变化。 “哗……” 一片哗然声传来,刹那间,所有的擂鼓号角声全都停下了。 周围百姓呼唤大风的声音也停下了。 街道两旁,所有百姓的目光,瞬间看向夏青。 后面,浩浩荡荡,宛如长龙一般,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也在第一时间看向夏青。 就连前面已经过去的仪仗兵们,还有那些朝臣,也在第一时间转头看来,目光凝固在夏青一人的身上。 “是他?” 列队前面,手持玉笏的李斯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瞬间盯在夏青的身上,显得十分凌厉。 “嗯?” 王贲也是一怔。 夏青的落脚之地很巧合,不偏不倚,就在他的战马前面。 这一刻的两人,就仿佛一个马上的将军和马下的马夫一般。 王贲怔住了,他刚才就已经注意到夏青,也注意到了夏年。 对于夏青来给自己送行,他并不意外。 咸阳城的百姓都来了,夏青作为自己的女婿,来也很正常。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夏年竟然会搞鬼,突然间用这样的方法暗算夏青。 “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王贲刚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周围一阵哗啦啦声响,无数维持秩序的黑甲,骤然间冲上前来。 无数长戈,直接把夏青包围在了中间,仿佛在抓一个要犯一般。 就连那些朝臣,还有王贲身后的那些远征军将士,也一个个目光冷冽的看着夏青。 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等庄严之时,竟敢出来捣乱,简直混账。 一股怒气,不知不觉,已经充斥了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没错,此时此刻,这条街道是十分庄严的。 虽然所有人都在撕心裂肺的呐喊,但那是一种朝圣庄严的咆哮,仿佛教堂里的诗歌,书院里的朗读声,庄严而不可打扰。而不是酒吧中被人带动的气氛,可以随意蹦跶,混乱不堪。 夏青的这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愤怒的目光。 仿佛他天生就是恶人,就是一个捣乱者,该死的捣乱者! 夏青心跳骤然一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方才所有的疯狂,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方才所有的热血,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周围的兵锋,让他的热血凝固,也让他的脑子混乱。 他猛地回头,看向人群中夏年的方向,却见夏年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要不是从这家伙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敌意,他甚至都要怀疑,这家伙在故意坑害他,想要害死他!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夏青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 此刻,他的脑子好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肾上腺在飙升,仿佛连肝胆都要爆裂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真特么太刺激了。 “住手!”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便如雷鸣炸响耳边一样,让夏青的心瞬间镇定下来,脑子也瞬间恢复清醒,没那般混乱了。 周围,那些愤怒的黑甲甲士,一个个的仿佛听到圣令一般,不断朝着两旁退开。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夏青身上转移了,看向发号施令的王贲。 没错,刚才那一声住手,正是王贲所说。 在这大秦,除了王令,在军队中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应声而动,无人能比的,只有王翦王贲父子二人。 除了这二人,其它的将军都不行,甚至就连丞相李斯都不行。 因为只有这二人,才有堪比皇帝一样的号召力。至少在军中,他们的号召力是几近无敌的! “夏青,你出来作甚?”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王贲看向夏青,微微一笑,一脸柔和。 这话一出,所有人心中一片骇然。 怎么回事? 此人此刻闯出来,扰乱阵型,按律当斩。 这王贲何许人也,那可是铁血无双之战士,从来没有姑息的时候。 今天,他一声住口已是姑息了,此刻又这般温柔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现场没有人认识夏青,更没人知道夏青和王贲的关系。 也不能说没有人认识夏青,没人知道夏青和王贲的关系。 毕竟夏年就知道。除了夏年,还有一个李斯。 可是,最多也就这两个人而已。 其他人,没见过夏青,也不知道夏青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和王贲的关系。 所以对于此刻,王贲的态度,他们都感到很奇怪。 这不该是王贲啊! “王贲将军,此人大逆不道,竟敢拦我大军,罪该当斩,何不令人将他拿下,用以祭旗?” “没错,王贲将军,你这是何意?” 一道道的质问声响起,说话的几乎都是那些朝臣。 在场,也没人敢这样质问王贲,只有他们敢,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资格。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大秦的权利执掌者,更是大秦律法的制裁者。 唯有李斯和这些朝臣不一样,他没有质问,而是奇怪的看了看王贲,又看了看夏青,突然轻笑一声,走到一旁站定,饶有兴趣的看着现场。 他倒是想看看,这夏青究竟想做什么。 这事要不给出一个结果,今天得罪的可是整个咸阳的所有人,包括满朝文物。 别说夏青只是王贲的女婿,哪怕他长公子的身份暴露,也逃不掉这些怒火。 第73章 王家的震慑力 讨伐的声音还在街道上响彻。 周围的百姓,维持秩序的大秦黑甲,出征的虎贲军,没一个人说话,只有那些朝臣喊打喊杀的声音络绎不绝。 似乎今天不处死夏青,他们便誓不罢休! 王贲眼睛微眯,逐渐把放在夏青身上的目光慢慢转移,冰冷的朝着前面看去。 他的目光很冷,冷的令人感到浑身尽是彻骨寒意。 在他目光扫视而来的瞬间,所有的叫嚣声,瞬间消失了。 那些朝臣就仿佛瞬间被人捏住喉咙一般,一个个还在张嘴说话的人,嘴巴依旧在张着,但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为何如此冰冷? 夏青的脸色也逐渐冰冷下来,随着王贲的目光朝着那些朝臣看去,眼中满是厌恶。 他不喜欢这个时代,不喜欢这个时代的制度,也不喜欢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例如这些朝臣。 口口声声喊着杀人祭旗,根本没人把他秦人子民的身份放在眼里,仿佛他就是一个类似猪羊的奴隶,想怎么打杀就怎么打杀。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时代? 这些朝臣,平日里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实则,又有几个把人命当回事的? “小婿夏青,见过泰山大人!”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随即猛地回头,对着王贲拱手作揖,朗声道:“小婿心知今日泰山大人出征匈奴,天下欢庆,特来为泰山大人送行。奈何太过激动,不免乱了秩序,还请泰山大人责罚!” 说话间,夏青的头低了下去,但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好像怕其他人听不见一样。 他自问低调,不愿高调行事。虽被夏年拉了过来,也不想狐假虎威。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夏年说的没错,在这人吃人的时代,想要顺利发展,首先就得要有镇得住人的身份。 王家女婿的这个身份,足以震慑皇室以下所有人,甚至包括王室的很多人! “泰山大人?” 所有人皆是一怔,包括李斯都一脸奇怪,并不理解这个称呼。 可是,当他们想到刚才夏青口语中那一句小婿,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什么,小婿?” “此人是王贲的女婿?” 一个念头,瞬间涌上众人的心头。 刹那间,所有人的脑门青筋砰砰直跳,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 这是王贲的女婿? 难怪…… 王贲目光依旧冷冷的注视着那些朝臣,看着那些朝臣瞬间冒出冷汗,他嘴角微微扬起,浮现一抹不屑的冷笑。 接着,他慢慢低头,看向夏青。 刚才夏青的目光,他也看到了,冰冷而厌恶。 这倒是一个反应快又胆大的小子,敢在这等情况下敌视一众朝臣,若他清楚他自己的身份还好说,关键他根本不清楚他自己的身份。 这份胆色便足以让王贲刮目相看。 胆色过人,关键时刻临危不惧,扯虎皮做大衣,好样的。 对于夏青的举动,王贲并不感到厌恶,反而感到欣慰。 “呵呵……好小子,来了就好,有你亲自护送,此番为父必定大胜凯旋!” 王贲微微一笑,说话间,挥了挥手,笑道:“你且退下吧,今日你已亲自护送,心意足够,且不可扰乱大军出征!” 闻言,夏青再次拱手,抬头笑道:“诺,小婿告退!” 话落,夏青退到一旁。 随着王贲大手一挥,列队前行,继续出发。 “风!风!大风!” 无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再次伴随着擂鼓号角之声,传遍整个咸阳,震动所有人心。 似乎刚才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在大军开拔的前一秒,夏青却注意到了很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朝臣的目光,完全变了。 此前,夏青似乎就是他们嘴里用来祭旗的猪羊奴隶,但这一刻,他们看夏青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震惊而艳羡的眼神。 如今,王家已经复出,作为大秦的无上功勋家族,攀上王家这颗大树,无论夏青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生都注定前途无量,再无人敢小觑他半分。 …… 大军一路走出咸阳,终于远远离去。 满朝文武在城外停了下来,目送大军走远,这才散场。 “丞相,你看刚才那少年是谁?” 李斯也要转身回去,但刚回头,便只见面前站了一人,微眯着眼睛问道。 李斯一怔,只见此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一脸刚毅。虽然穿着文臣的服饰,却不失武将的威风。 毫不怀疑,此人若换上一身戎装,也是沙场上的一员大将。 “呵呵呵,原来是蒙大人。这皇帝陛下自当年邯郸归国,便与大人玩闹一起长大。很多别人不可见之事,蒙大人不是亲眼所见吗?” “那少年是谁,大人不该比我更心知肚明吗?” 李斯抱着玉笏,摇头一笑,并不作答,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蒙毅,蒙恬之弟,大秦九卿,身份尊贵,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但此刻,他的脸色却一变再变,目光死死盯着李斯,似乎是想从李斯的眼中看出一些什么。 可惜,他并没有看出来。但即便如此,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猛地出手,蒙毅一把拉住李斯,走到一旁,低声道:“李斯,陛下向来信任于你,方才我见你毫不吃惊,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存在。直说吧,此番王家归朝,与他有多少关联?” 李斯一个文臣,哪里能拉扯得过蒙毅? 闻言,李斯笑道:“这都翁婿关系了,你说还有多少关联?” “不过蒙毅大人,这有些事,既然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你便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心里面想想就好了,希望你别犯糊涂,四处乱传。尤其是你北方兄长那边,别忘记,扶苏公子还在那边呢?” 说话间,李斯看似无意,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警告意味。 蒙毅脸色再次一变,他明白了。 皇帝陛下这是在防着他们蒙家呢! 世人皆知,公子扶苏与蒙家一向交好。 虽然他很清楚,这只是正常的交好,与政治无关,但今日,有些事一旦透露出去,即便蒙家没有任何的心思,这后果也是难以预料的。 蒙毅没有说话,他放开李斯,直到李斯走远,方才回过神来! 第74章 相府 “小弟,你慢点走,这么快作甚?” “你不会是生哥哥的气了吧?” 一条巷子中,夏青目光冰冷,快步朝着前面走去,脑海中尽是那些官僚喊打喊杀的声音。 同时,这也激起他脑海深处更多的记忆。 当年,在各地服徭役,每每累的爬不动了,倒在地上,周围也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 似乎他就是一头猪羊,一只牲口,有力气就继续用,没力气就该杀了吃肉。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场面,也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场景。 或许想的太过入迷,以至于后面夏年的呼唤声他都没有听见。 直到夏年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夏青这才从思绪中走出来。 “好了小弟,哥哥错了?” “哥哥也是无奈啊,你看到没有,那满朝文武,谁把谁当一回事了?” “今日你老岳父要离开了,你要是不抓紧认个亲,走动走动,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万一哪一天你惹上他们,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本来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就算冲撞了出征大军,但你又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顶多责备两声也就过去了,可他们一句杀人祭旗便把你如敌国奸细一般推上断头台!” “你以为大秦律法严酷,没人敢乱来,可这些人杀人的借口太多太多,你根本就不可能防得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害怕,你明白吗?” “今天你受惊了,哥哥给你赔罪,千万不要生气,改日哥哥请你喝酒,怎么样?” 夏青抬头,还没说话,夏年已经一脸无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夏青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由自主浮现一抹笑容。 今天夏年的举动的确太过突然,差点害了他。 可是,夏年的这番话却让他感动,而且今天的事,再次把他拉向现实。 夏年说的没错,大秦纵使酷法严苛,但依旧杜绝不了士族官僚的高高在上。 这些人都是玩法的高手,法律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杀人诛心,你挣我夺的工具。 想要依靠秦国的律法让他们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有足够的身份地位,才能让他们感到害怕,不敢轻易拿起杀人的刀! “好了,年兄,夏青并不生气!” “相反,夏青应该感谢年兄。今日之后,夏青之名,必定被很多人铭记,以后行事的确会方便很多!” 摇了摇头,夏青拍拍夏年的肩膀笑道。 “真的,小弟不生气了?” 夏年一喜,他就怕今天做的太过火,自己这小弟跟自己闹别扭。 “当然!” “不过今天耽误了太多时间,怕是不能招待年兄了。明天吧,明天晚上,来我这边,我请年兄吃大席!” 夏青咧嘴一笑,郑重其事道。 “啧……我就说嘛,一世人两兄弟,小弟怎能与哥哥一般计较?”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今天你还要去给病人看病,哥哥就不耽误你了。晚上记得早点回去,别黑灯瞎火的,到时候连家在哪里都找不到!” 夏年彻底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弟不生气就好。 说话间,两人告别,各自离去。 夏年走向太医府,夏青回到家中,提起药箱继续行医。 …… 宫内,沙盘图前,嬴政负手而立,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面前的沙盘图,不知在寻思什么。 身后,一个便衣汉子弓着身子,沉声禀报道:“回禀陛下,卑职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夏家那娃子亲手将那夏青扔出!” 嬴政仿佛没听到便衣汉子的声音一般,依旧在静静的观看着面前沙盘图。 许久之后,他方才缓缓转身,抬起手,立刻有一个宫娥上前,双手捧上一块湿毛巾。 嬴政抓过,擦了擦双手,继续递交给那宫娥。 来到不远处的王座上坐下,嬴政顺手拿起一卷竹简,并没有打开,而是吩咐道::“去,告知太医此事,让太医好好敲打敲打他这个孙子一番,别以后总找麻烦?” 他声音冰冷而严厉,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诺!” 那便已汉子应诺一声,立即退去。 看着离去的汉子,嬴政嘴角微微上扬,不由喃喃自语:“夏家这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敢利用!” “不过为我儿思虑之心倒也周全,有他在,我儿的确能少吃点亏!” “可惜胆子太大有时候也不是好事,若不经常敲打敲打,今日敢胡作非为,来日就敢捅出天大的篓子!” 说着,嬴政缓缓低头,继续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忙碌时光! …… “老爷!” “老爷!” 相府,李斯回到家中,一路走来,四处都是恭敬的见礼招呼声,所有遇见的下人纷纷拱手作揖,迎接这位当朝丞相回家。 李斯并没有回应什么,他眉头紧锁,一脸沉思,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他并没有朝着府上自己的院子走去,反而朝着另外一座精致典雅的院子走了过去。 来到院子,刚好碰到一个娇俏侍女走出。 那侍女见到李斯,连忙放下手中端着的铜盆,墩身行礼道:“老爷!” 李斯的脚步终于顿下,抬头看向侍女,沉声道:“凝儿在做什么?” 侍女起身,连忙道:“回禀老爷,小姐方才在书写《离骚》时不小心打翻墨水,弄脏了衣裳,才沐浴过,正在雅阁看书!” 李斯眉头一挑:“看书?” 他似乎有些惊讶,道:“凝儿这般勤奋?” 那侍女死死低着头,不敢去看李斯的目光,连忙道:“回禀老爷,小姐一向十分勤奋!” 说话间,侍女低着的头不由悄悄朝着院子里看去。 只见某个角落中,一个侍女慌不择路的离去。 那侍女很快消失在尽头,走近院子中的一处雅阁中,低声急促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老爷来了!” 此时,雅阁中正有一红妆少女,长发披肩,把裙摆别在裤腰带中,奋力的挥舞着手中一柄长剑。 虎虎生风,带起道道剑影。 身形缥缈快速,疼转挪移,一看就是一个剑术高手。 骤然听到这声音,少女面容一慌,手中长剑脱手而出,直接飞到不远处一个少女怀中的剑鞘内。 “快快快……藏起来藏起来……快!” 少女急忙低声打搅,快速拉扯着自己的裙摆,似乎想要整理着装,结果腰带都扯掉了。 却是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主腰带放到一旁席子上,直接坐上去,拿起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第75章 李斯的念头 “知道了,下去吧!” 院外,李斯摆摆手,喝退那侍女。 接着,他眉头紧锁,狐疑的看着院子。 这丫头真这么勤奋?怎么这么令人不可置信呢? 准是又在胡来! 李斯朝着院子中走去,径直来到雅阁中。 只见此时,雅阁内一片安静,四个侍女各站一边,中间有一席子,席子上摆放桌案,桌案后坐着一个红妆少女,正在拿着书简埋头苦读。 桌案上香烟袅袅,少女认真的模样,简直令人无可挑剔。 李斯一怔,好像还真挺认真的。 可是扭头四处看了看,很快,他就看到了不对劲的对方。 不远处挂着一件衣服,风吹动了衣服,露出后面藏着的一把剑。 这把剑瞬间吸引了李斯的注意力。 这院子里怎么会有剑? 什么时候出现的剑? 他目光一凝,再次看去,只见少女仿佛没看见他一样,继续低头看书。 但稍微动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却松了一些。 仔细一看,少女一脸细汗,这腰间腰带都不见了。 李斯的脸瞬间阴沉下去,一股怒火在双目中腾腾燃烧,强烈的愤怒,让他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并没有发泄出来,而是缓缓上前,轻笑道:“今日凝儿这般认真呢?” 少女仿佛此刻才知道有人前来,一抬头,便要起身参拜。 但还没起来,她又连忙坐了下去,急忙拉住松散的衣服。 “嘿嘿……爹,你来了?” “你看看,诗经可真是有趣,令人深陷无法自拔啊!” 少女李凝一边拉着衣服,一边嘿嘿笑着。 那绝美的小脸,此刻尽量装扮淑女,但这笑容一出,却破坏得一干二净。 “有趣?” 李斯眉头一挑,差点没气的吐血。 这看诗经,说各种美的常有,说有趣的,还真是天下第一遭。 “嗯,的确很有趣,不过跟舞剑相比,不知什么更有趣呢?” 李斯还在笑,只是笑得有些不自然。 李凝一怔,连忙故作不解,道:“舞剑?爹,什么舞剑?凝儿早就把剑交给爹了,舞什么剑?” 李斯眼神一厉,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喝道:“真的上交了吗?怕是还有吧!” “给我拿过来!” 话落,李斯骤然抬手。 这一声呵斥,周围那四个侍女脸色瞬间大变,一个个瑟瑟发抖,满脸难看的低着头。 李凝的脸也变了,看着面前的李斯,再也不敢说话。 “拿过来!” 李斯语气冰冷,再次呵斥。 终于,那四个侍女再也不敢迟疑,去把那藏着的剑取了出来,交到李斯手中。 李斯伸手,拔出长剑,翻来覆去看了看。 “呵呵,好剑……这还真是一柄好剑,可是李由给你的?” 一声冷笑,李斯冷冷道。 李凝的脸变了,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跪坐在地。 面对这位向来稳压的父亲,她丝毫不敢反抗,此刻被抓了一个现行,也不敢继续说谎了。 “爹,是哥哥给我的?可是……可是这是我找哥哥要的!” “你别怪哥哥……都怪我!” “你要罚就罚我好了,别又拿哥哥出气!” 说话间,李凝抬头看向父亲,虽然惧怕,倒也是义气。 只是这份义气要被李由听到,怕是当场就得吐血。 这妹子看似义气,但一开口就先把人给出卖了。后面的义气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从他把李由出卖的那一刻开始,她注定已经不用挨罚。 “哼,你倒是义气。等李由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李斯面容阴沉,恶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喝道:“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给我滚前面去。以后谁再敢为小姐说谎,一律严惩!” 话落,李斯转身就走,都不等那几个侍女应声。 几个侍女一脸委屈,不由看向自家小姐。 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吧,小姐,你又把我们害了!” 注意到这些侍女的眼神,李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随即低着头不说话了,连目送李斯离去都没有。 李斯一路快步走出院落,回到他自己的院子中,一脸怒气。 长剑一丢,直接丢在房门口,回到房间,气愤的就坐了下去。 他抬头看天,欲哭无泪。 瞧瞧人家王家的姑娘,说嫁出去就嫁出去了,皇帝直接许配。面还没见着呢,这婚事都有着落了。 再看看自家这个,教她知书达理,她非要舞刀弄枪。 让她红妆女红,她非要戎装习武。 这天下哪有男人喜欢一个粗俗的女人。 他是真的一直在想办法撮合李凝和扶苏,可惜,他和扶苏本就过节颇深,再加上这李凝的刁蛮任性,更是没人敢要,更别说扶苏那儒雅的秉性了。 如今朝局方向不知不觉,已在暗中变动。 扶苏这边明显是要出问题,他也准备变动了。 看着人家王家嫁女,这关系瞬间上来,他也眼红,就想看看自家这个有没有希望。 这一看,希望没看到,绝望倒是一堆。 他有心去找皇帝推销推销,可就这秉性,怕非得要让人笑话不可! “逆女啊逆女……一身武艺又有何用,你始终是一个女人啊!” 叹息一声,李斯一脸无奈。 “嗯?” “等等!” 但骤然间,李斯似乎想到了什么。 “武……武……” 他喃喃自语,轻声念叨着这几个字。 随即,他嘴角莫名浮现一道微笑:“这皇帝陛下可是着重培养公子瑜啊。可这公子瑜口才还行,见识也不错,就不知文武学识如何?” “这朝廷公子,儒雅如扶苏也得一身武艺,未来的太子,岂能毫无学识,毫无武艺?” “这要是让凝儿传授他一身武艺……嘿嘿……” 想着,这位当朝丞相竟然一脸奸笑起来。 “不行,我得找个时间,去给皇帝陛下提醒提醒!” 时间流逝,某些人丝毫不知道,他又被人给惦记上了。 这两天,夏青还是一如往常的忙活。白天为人治病,晚上回家歇息,可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本来说好的第二天请夏年吃饭的,只是第二天忙活回来,买了一堆的菜,结果连续几天,夏年都没有上门过,以至于夏青连续吃了几天的剩饭剩菜。 别说夏年了,甚至连秦大哥,这些天也没再登门拜访! 第76章 拜师 “快快快……又斗上了!” “谁和谁又斗上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儒家和兵家,这两家又有人在街中论道台上杠起来了!” 这一日午时,天气正当炎热,咸阳学府街上,一阵骚动的声音传来,四面八方,很多人都开始朝着街道中间跑去。 夏青回头,朝着街道中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辛苦,终于把所有该照顾的病人都照顾的差不多了。 从昨天开始,他就已经解放出来,并且在家里呆了一天。 可是一天下来,这秦大哥没来家里,夏年也没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天无所事事,也让他有些闲不住。 想到自己半个多月没继续做的事,他今天又来到了这条被中华文化所渲染的街道。 穿越到这个时代,对夏青而言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前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完全不知道,但能被楚军当做人质,想必是一个富贵之人,应该懂点文化。 奈何他没如小说上那般继承前身的记忆,对于这个时代的文字根本一窍不通。 更别说如今的秦朝早已废除大篆,并且摒弃曾经的列国文字,推行秦小篆。 他前世是一个医生,不是一个考古学家,对于这些古文字一点基础都没有,在这个时代,他就相当于一个文盲。 此前,他无法做一个医师,身份的原因固然是致命的硬伤,但这不识字也是一个大麻烦。 做医师总得给人开药方,开药方总得识字。 所以这近一年来,在咸阳城安定下来后,他就一直在对自己扫盲。 可这个时代与他的前世不同,别说九年义务教育了,连隋唐之后,面向天下百姓招生的书院都没正式建立起来,不说他没钱读书,有钱都不一定有机会读书。 如此一来,这学府街也就成了他扫盲的唯一避难所。 学府街! 自当年大秦孝公变法之后,天下士子争相来投。 这百年时间,正是诸子百家风起云涌的时候,天下士子无不是诸子百家出身。这么多各门各派的人汇聚在一起,难免会出现争执。 今天你吵一句,明天我论一句,各家有各家的治世理论,谁也不服谁! 慢慢的,这条街道就成了天下士子的论道之地!再慢慢的,各家各派在这边设立行馆,类似于后世的学院。 于是久而久之,这条学府街也就出现了,寓意天下学府汇聚一街的意思。 像今天,兵家和儒家的学子当街论道,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街道上经常会出现各家榜文,有人前来观看,便会絮叨。 夏青对论道什么的不感兴趣,他就想学习认字,所以这些榜文前面成了他的终点站。 看到不认识的榜文文字,他就在旁边待着,仿佛一个盗窃者在等待目标的出现。 这个时候,只要有学子在前面路过,念出榜文上面的字,他就会想方设法的记住。 久而久之,一年下来,他倒也学会了不少字。 但这还不够,哪怕之前去各家府上为人治病,他都不敢自己动手写药方,都是让人代写。 无可奈何,他的文盲程度还是很强。 今天他又来到这条街道,不过这次他并不是来偷师的。 以前是没钱,买不起拜师礼,也付不起学费,他不敢过多尝试。 但如今有了夏年的帮助,救治了那么多贵人,他也大赚了一笔。 虽然大部分的钱都给了秦大哥,身上却也还剩下一点,足够置办束修了。 没有理会街道中间的论道,夏青径直来到一座较大的院子之前。 【礼宫】 这是这座院子的名字,也是儒家设立在这里的一座学府。 此刻,学府中很是热闹,儒家学子们三三两两汇聚在一起,有一同出去观望论道的,也有懒得出去,在学府中讨论学问的。 夏青身后背着一个箩筐,里面塞满了布匹茶叶,干肉美酒等等,站在这学府门前,就好像一个送货的小斯一般,与那些锦衣华服的学子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咦,送东西的,麻烦走后门,别挡路了!” 突然间,一道声音响起。 夏青回头看去,只见身后走来一个身材高挑消瘦,一身华服的男子。 男子手中还拿着一卷竹简,一看便知是这学府中的读书人。 只是这读书人有些高傲,看向他的眼神十分鄙夷,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看着一跳流浪狗一般。 夏青眉头微皱,这种眼神他见多了,可依旧改不了他心中的厌恶。 “这位兄台,在下不是来送货物的,在下是来拜师的!” 夏青眼神一冷,随即收敛起来,轻声笑道。 “拜师?” 那男子眉毛一挑,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就你,还拜师?” “哈哈哈哈!” 说话间,这男子哈哈大笑,仿佛听见这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看向夏青的目光更为鄙夷。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男子的笑声太过肆无忌惮,很快吸引了学府中很多人的注意。 一道道人影走了出来,很快把学府大门都给堵住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哎呀呀,诸位同窗,快来看看,快来看看呐!” “这里有一个要拜师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那男子止住笑声,却还是一副很好笑的样子,指着夏青对众人叫道。 夏青再也止不住眼中的冰冷,皱眉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男子。 自己拜个师而已,而且准备了这么多束修,也算不上丢人,很好笑吗? 正要开口,却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拜师而已,有何好笑的?” 说话间,又是一个男子上前,上下打量了夏青一番,笑道:“兄台这背的可是拜师束修?” 夏青回头看去,只见来人面如冠玉,却一身布衣,与那高挑男子骚包的华服相比,就仿佛一个庶民与富家公子的对比。 不过两人的衣着形势虽然差别很大,但两人的气度神态差别更大,不同的是,两人的气度与着装完全相反。 这布衣青年一脸贵气,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反观那华服男子,一身珠光宝气也难掩他的势利小人心眼。 第77章 生死一线 “在下夏青,见过这位兄台。身上所背,正是此次拜师束修。同时夏青还准备了一些钱,万望兄台通禀夫子一声!” 夏青对着布衣男子拱手作揖,行见面礼道。 “有礼了!” 那男子见状,赶忙退后一步,也对着夏青行了一礼,方才起身笑道:“麻烦兄台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前去通禀夫子!” 说着,布衣男子抬头看了那华府男子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陈松,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就在这时,那华服男子眼神一冷,突然喝道。 布衣男子顿住脚步,回头看来。 周围众人见这两人对上了,顿时一脸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看戏。没有上前掺和,也没有上前劝阻。 “刘冠,你想什么意思?” 名唤陈松的男子回头,目光鄙夷的看着那华服男子,冷冷说道。 对于刘冠,他一向不看在眼里。区区一个贱商之子,好不容易托关系拜入儒门,得以传授学识,却不以儒家先贤子贡为榜样,仗着家中钱多,便整日在学府中呼朋唤友,与人攀比,毫不收敛。 在他看来,这就是孔子嘴里所言的朽木粪土! “哼,有道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此人一个区区庶人,何时受得了我等士子这般礼遇?今日还想拜师入门,我已笑话,你却自命清高,这是在打我的脸吗?” 刘冠眉头紧锁,冷冷喝道。 在学府中,陈松看不上他,他同样也看不上陈松这一类人。 一个落魄士族,国破了,家亡了,还整天自命不凡,简直可笑。 “哈哈哈,礼不下庶人?”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礼不下庶人,就凭你也配说这句话?” “别怪我不把你放在眼里。没错,这位兄台或许是一个庶人,然,我儒家先贤有教无类,开化天下。儒门之内,上有天子王孙贵胄,下有庶民游商,什么时候排斥过人?” “于我儒门而言,看的是德行,而不是身份。否则若论身份,即便这位兄台只是一个庶民,却也远高于你一个商人之子!” “吾乃君子,不辱他人。可若要论,说你一声贱商有何不可?你拿什么与庶民相提并论?” 陈松哈哈大笑,一番呵斥,令人振聋发聩。 周围众人一片哗然。 “吵起来了,这两位又吵起来了。” “也不知今天这陈松吃了什么,往日十分有礼低调之人,今日竟性情如此暴躁,这是一点颜面也不给刘冠留啊!” “你们快看,刘冠这脸都快红的滴血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满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几人。 夏青惊讶的看了看陈松,又看了看那刘冠。 只见此时,刘冠的脸的确十分阴沉,阴沉的机会都要滴出水来。 “这位兄台,万万莫要理会此人,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还请稍等,在下去去就来!” 陈松的声音传来,夏青回头,连忙拱手,道:“多谢兄台!” 说话间,陈松便要转身离去。 却在这是,刘冠低沉的咆哮声再次传来,却充满无尽怒火。 “陈松,你一个亡国奴,竟敢羞辱于我,我弄死你!” 话落,只见这刘冠猛地丢弃手中书简,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直接对着陈松后背刺去。 “不好!” “小心!” 一道道大喝声传来,那些还在看戏的儒门士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个脸色大变,急忙叫道。 陈松还没反应过来,夏青也已经脸色大变。 急忙冲上前去,挡在陈松后面,用背上的箩筐抵挡陈冠的匕首。 “哗啦啦!” “哐……” 匕首穿破箩筐,撞击在里面藏着的一个酒坛子上面,直接把酒坛子撞碎。 顿时一阵“哗啦啦”声响传来,无数酒水洒落在地。 得亏箩筐够大,这匕首无法完全穿透箩筐,否则夏青必然遭殃。 夏青眼神一阵冰冷,急忙甩下箩筐。 箩筐的重量带着那柄匕首一动,直接从刘冠手中脱手而出。 他连忙转身,喝道:“你大胆!”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是庶人没错,但你还不是大夫。况且就算你是大夫,在我大秦,杀人者若是大夫,同样邢上大夫!” 话落,那陈松也回过神来,瞪大了双眼,喝道:“刘冠,你竟敢动器!” 随着夏青这一声大喝,再加上陈松这一句【动器】刘冠的脸色已经变了。 他脸色瞬间一片惨白,整个人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惹下什么大麻烦了。 在大秦,尤其是现在的大秦,私斗者重罪,动兵者死罪! 士人和一般百姓不同,一般百姓连家中动用一点青铜铁器都要上报,打造兵器,完全禁止。 士人可以随身携带兵器,如佩剑,这几乎是每一个士人的颜面。 可那是因为士人懂的克制,不会如一般泼皮市井之徒,动不动就打斗。 这佩剑兵器啥的,与他们而言只是关键时刻防身所用,或者平日里当做佩饰所用。 谁真要敢拿这些兵器动手杀人,不管成与不成,这都是大罪! 刘冠好歹读了两年书,不可能连一般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刚才怒火攻心,不顾一切。此刻反应过来,顿时恐惧到了极点。 他好不容易才有读书,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一向自高自大,以为未来的自己前途无量。 如今此事透露出去,他会死的。 他不想死的! “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刘冠急了,整个人不断往后退去,脸色惨白的看着陈松。 骤然间想到什么,他连忙冲到陈松面前,直接跪倒下去:“陈松,我错了……我……我刚才太愤怒……我不是有意的,放过我……放过我……” 然而,此时的陈松何尝不愤怒? 他愤怒的目光盯着刘冠,今日要不是夏青,或许他就真的丧命了。 “多谢夏兄救命之恩,此人差点伤了夏兄,虽躲过一劫,却也毁了夏兄的束修之礼,夏兄且看如何处置?” 虽然愤怒,但这一刻,陈松连理会刘冠的心思都没有,回头看向夏青,脸色发白道。 刚才,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生死一瞬之间啊! 第78章 官府判决 “报官吧!” 夏青脸色阴沉,目光冰冷。 此刻的他同样吓得一身冷汗,看着跪地乞饶的刘冠,冷冷说道。 “不……不能这样……” “你不能报官……这位兄台……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此事不能报官,否则我会死的,一切机会都没了,不要报官,求求你不要报官!” 刘冠眼眶一红,连忙转头看向夏青,跪地磕头,哀嚎一片。 他看出来了,陈松还是那个君子,自命清高。夏青刚才救了他,他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夏青。 这个时候,只要夏青愿意放过他,此事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是报官,他将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的命完全掌握在夏青手中。 “滚开!” 哭嚎间,刘冠已经抱上夏青的双腿。 但夏青岂能饶他? 有些事道歉就有用,还要官府做什么? 今日被刘冠这么一闹,拜师明显是不行了。 就算能拜师,他也不可能容得下刘冠这一类人。 读书的有几个不想当官?想刘冠这样的人,一旦有机会当官,未来不知是多少人的噩梦。 这种人还是死了的好! 一脚踹开刘冠,夏青上前,提起箩筐。 这箩筐里的酒虽然洒了,淋到下面的干肉,但并没有打湿上面的布匹茶叶。 除了酒毁了,肉洗洗还能吃,其他东西也能接着用。 这可是花了他五千秦半两才买到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整理好箩筐,再次背在背上,夏青再次看向陈松,道:“报官吧!” 陈松微微点头,再次目光冰冷的看向地上哭嚎的刘冠。 很快,此事惊动官府。 看着官府的人前来,刘冠煞白的脸瞬间面如死灰。 他被带走了,夏青和陈松也被带走了。 连带着看热闹的那些人也不例外,全都被带走了。 这些人倒是挺配合,作为见证者,于大秦律法下,没一个人敢逃脱的。 “怎么回事?” 学府街刚巧距离咸阳令衙门最近,众人直接被送到咸阳令衙门。 咸阳令周寻刚出来,便看清楚了夏青,不由一怔,随后目光威严的扫试过其他众人,冷冷道。 “启禀大人,在下儒家士子陈松,今日被人行刺,幸得这位夏兄所救,还望大人做主!” 陈松上前,拱手作揖,先是提了一个大概,然后开始仔细描述今日之事:“就在之前,这位夏兄前来儒门礼宫……” 说着,今日发生的事,在陈松口中被清晰的勾勒出来,在人的脑海中形成一副画面。 待得他说完,周寻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去。 “真是大胆!” 周寻眼神一寒,这咸阳城已不知多少年没出现私斗和持械伤人之事。 没想到今天一发生,还发生在一群士人身上。 “小神医,此事可当真?” 周寻目光看向夏青,心中也是不由一紧。 这位可是当今大秦长公子,竟然让一个区区贱商给针对了,此事若是当真,那刘冠怕就不是死罪这么简单了。 只是周寻这话音刚落,周围众人顿时就惊讶了。 小神医? 这咸阳令大人竟然认识这个前来拜师的庶人? 没人敢在堂上喧哗,心中惊讶,却也不敢说出。 “回禀大人,此事当真。夏青忙活半月有余,好不容易闲下来,手中有点闲钱,便想拜师求学。不曾想竟发生这样的事,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夏青拱手,虽然和周寻经过十多将近二十天的相处已经很熟络,但这场面下,他并不会攀交情,万事讲求事实。 “大人饶命啊,我只是一时愤怒做了荒唐事,还请大人恕罪,恕罪啊!” 一声哀嚎传来,夏青话音刚落,被押解过来后,便如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的刘冠终于回过神来,直接跪倒在地,哭嚎不断。 “你放肆,在本官管辖之下,竟敢持械伤人,今日若不重重惩处,他日咸阳人人效仿,本官岂有颜面再见天下?” 周寻本就不怀疑夏青,在听刘冠求饶,顿时笃定此事。 他本就是一个暴脾气,即便当朝官僚子弟犯错,他也从不留情,更别说一个只有商人背景的士子。 而且此人还差点伤到夏青,今日无论如何,他也绝不可能放过。 “来人,拖下去,杖刑一百。倘若不死,三月后发配皇陵参与修建!” 一声大喝,周寻骤然下令。 “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哀嚎的惨叫声中,两个衙役上前,拖着惨叫的刘冠出去行刑。 夏青回头,目光毫无同情的看着刘冠。 在大秦,虽说持械伤人者死罪,但这些年因此而死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发配各地当苦役,如此前夏青一样的苦役。 他们的下场,终究逃不过一死。 活一天便被人鞭策着累一天,至死方休。 这可是比死更加恐怖的惩罚! 这一次的判决很快,快到其他被带来的证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刑法已经开始。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待。 当外面挨板子的惨叫声彻底停止,那被打的跟一条死狗一样奄奄一息,几乎活不了的刘冠被拖了进来,浑身鲜血淋漓,连叫声都发不出,被验伤拖下去后,周寻这才看向夏青和陈松,道:“刑法已定,此人是死是活全凭天意。瞧这样子是活不了了,若能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你等退下吧!” 众人闻言,连忙拱手作揖,便要退下。 “小神医稍等!” 但还没等众人走,周寻又加了一句。 夏青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寻,随后望向陈松,笑着拱手道:“陈兄,今日拜师不成,差点害了陈兄,都是夏青之祸。在此,夏青多谢陈兄仗义相助,若有机会,定要感谢陈兄!” “夏兄客气了,作为读书人,若连一点礼节气度都没有,人人都像刘冠那般,这天下非乌烟瘴气不可?此事无需挂在心上,倒是陈松应该感谢夏兄救命之恩!” “今拜师不成,下次夏兄若来,陈松定当帮忙!” 陈松连忙拱手回礼,作为士族子弟,他一向以君子自居,今日帮助夏青也只是出于本意,倒是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如此,多谢陈兄了!” 夏青微微一笑,他对这陈松的感官倒是挺好。 “告辞!” 陈松也不再废话,告辞一声,径直离去。 第79章 不寻常 “今日之事,真是给大人添麻烦了!” 送走其他人,周寻也喝退了下面的衙役,整个大堂中只剩下夏青和周寻。 夏青立刻对周寻拱手,报以歉意。 他知道,这当官的都需要政绩。咸阳一直太平不出事,这才是咸阳令的政绩。今日闹出这么个事,多少会对咸阳令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虽然这段时间咸阳令对他都很热情,都很好,但这不是他给咸阳令找麻烦的资本。 “哈哈哈……无碍无碍,不算什么大事,麻烦更算不上!” 咸阳令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 话锋一转,咸阳令又一脸奇怪的看着夏青,道:“为何你会突然想到去礼宫求学?” 夏青苦笑:“大人,说来也是苦于无奈。夏青一个苦役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说句不好听的,虽然懂一些岐黄之术,但出去给人看病,连药方子都写不出来,谁会相信?” 咸阳令一怔。 不识字? 药方子都不会写? 他心中一阵错愕,要不是夏青已经给他治病多日,他也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骤然间听到夏青这句话,怕是非得跳起来不可。 一个药方子都不会写的人,怎么看的病,他能认识药吗? 事实证明,夏青还真就认识药。 也正是因为夏青认识药,所以他一直都没发现夏青不识字。 此刻骤然想起之前送走夏年和夏青的第二天,夏青上府中看病,写药方还要让人代笔的事。 当时他还只以为夏青懒得动手,现在才知道,这是压根不会写。 经过片刻的惊讶,咸阳令的目光又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不识字的人,他是怎么做到认识药材的? 对了,这位长公子连自己的身份都能忘记,必然曾经发生过什么,忘记自己的学识很正常。 只是这认识药材,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周寻有些想不透,摇了摇头,只当这里面或许有很多自己不了解的事。 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除了认得这位长公子的身份之外,其他的事情压根就不清楚,也不敢去弄清楚。 “啧啧,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不识字之人,竟能有如此医术造诣,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夏青,我这病真的好了吗?” 摇头啧啧两声,周寻笑道。 不怪他质疑,夏青不识字,实在是让他对夏青的医术信心大打折扣。 虽然他的确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但毕竟孩子还没怀上呢。 “大人照常用药,三个月后,若夫人还未怀上,夏青愿意负责!” 夏青也看得出周寻的质疑,不过对于自己的医术,他还是有信心的! “好!” 周寻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周寻这才让夏青离去。 随着夏青这一走,看着夏青离去的背影,周寻陷入了沉思。 “看来有些事,有必要提醒陛下一声才行呐!” …… 半个时辰后,皇宫后殿中,嬴政与李斯站在一张巨大的舆图上。 这舆图可不是一般的舆图,而是以砂石堆砌而成,凝固所化的天下舆图。 舆图很大,足足占据了整座大殿,两百多个平米的位置。 舆图上,一面面棋子插着,有黄旗,有红旗,有黑旗。 这黑旗代表着秦军,其中百越位置插着四十面黑旗,代表着四十万秦军主力。 长城方面插着三十面,遍布长城各地,代表着三十万秦军主力。 红旗代表戍边民众,而且是秦人的戍边之人。 其中百越有百多面红旗,代表百多万老秦人。长城各地有着两百多面红旗,代表两百多万老秦人。 黄旗为徭役,秦驰道、秦直道、骊山皇陵、长城各地工程几乎都遍布着黄旗。这些正是大秦招收的徭役。 一面舆图,几乎把整个天下,乃至于天下的大事件全部朗阔其中。 “李斯,你看,这段时间,朕按照瑜儿的思绪左右想了想,若以我大秦为中心,真把这胡人,匈奴还有百越,以及西南列国的利益连为一体,加以操纵,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以及这里,必然成为我大秦重镇!” “按照朕方才所规划,你觉得是否可行?” 舆图上,嬴政手中拿着一根长条,游走在舆图上,四面指点,沉声说道。 李斯站在一旁观望,眼中流露出沉思之色。 正要说话,突然间,一道声音响起:“启禀皇帝陛下,咸阳令求见!” 李斯和嬴政同时转头看去,不由微微皱眉。 “宣!” 嬴政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见,但沉吟片刻还是说道。 “诺!” 那寺人应诺离去。 很快,咸阳令周寻走了进来,拜见道:“下臣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大殿很空旷,周寻的声音引来一阵回响。 “何事?” 嬴政声音默然道。 “启禀陛下,今日咸阳出现一事。长公子礼宫求学,遭人为难……” 周寻不敢迟疑,连忙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待得说完,嬴政本就因为常年疲惫,很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抄家,发配!” 嬴政声音冰冷道。 门前,周寻心中一颤。 他就知道,那刘冠动的乃是长公子,今天这事,绝不是他死了就能解决的。果然还是把整个家族都给连累了。 “诺!” 周寻拱手应了一声,本该退去,却又有些犹豫。 “还有何事?” 嬴政皱眉道。 “启禀皇帝陛下,事后下臣问过长公子为何去礼宫求学,长公子言大字不识。下臣很奇怪,这大字不识,岂能认得诸般药材!” 周寻沉声说道。 虽然对于此事,他心中不愿多想,但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按理说,一个忘记自己,忘记学识的人,应该连语言也会忘记。为何这位长公子偏偏就记得治病救人,还懂那么多药材药方呢? 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寻常,不愿多想都不行。 嬴政眉毛一跳,整个人顿时沉默了。 一旁,李斯悄悄打量了嬴政一番,低下头也没说话。 “好了,朕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半响后,嬴政挥挥手道。 第80章 算计 “李斯,你听清楚了么?” “一个忘记一切的人,他还记得怎么治病,记得诸般药物,此事你怎么看?” 周寻走了,大殿中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嬴政和李斯二人。 嬴政的声音传来,让李斯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看了看皇帝。 这句话问的很有深意啊! 看来这咸阳令对长公子的身份是有所怀疑的,只是皇帝问出这番话,他也在怀疑吗? 沉吟片刻,李斯只见嬴政神色默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心中不由苦笑。 陛下就是陛下,心中所想,永远令人难以看透。 苦笑一声,李斯道:“启禀陛下,一个失去记忆的剑客,可以忘记一切,包括自己的剑,自己的武艺。但危险将领,永远不会忘记如何还手!” “这事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生过什么,才能让这个剑客认识自己的剑,发挥自己的武艺!” 嬴政的话问的很有意思,李斯的回答更有意思。 嬴政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比喻还真不错。 这还手的武艺,自然是夏青的医术。至于这剑,当然是治病所用的药。 夏青毕竟是夏无且培养出来的医者,就算失去记忆,又岂能忘记自己的医术本能? 药可以慢慢认识,医术也可以慢慢恢复,这并没有什么。 对此,嬴政并不感到意外,他问李斯,也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想知道李斯的看法。 他毕竟不是一个昏庸之人,很多事不查清楚,岂能马马虎虎任人糊弄? 据他这段时间的接连调查,得到的消息可不仅仅只是当年楚营无法辨认的嬴瑜尸体,还有夏青被抓捕后关押的情况,以及送往各地服徭役的情况。 这些都是他必须弄清楚的。 从他的调查中可以知道一点,夏青出现之初,的确不会说话,似乎也听不懂别人的话。 为此,在各地服徭役的时候,还因为听不懂调令,三番四次挨打。 这意味着什么? 夏青是真的忘记了一切,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身份,甚至包括说话的能力。他的一切都是在这五年时间内慢慢积累的。 五年时间,足够一个幼儿学会说话,甚至学会被三字经,千字文。 夏青纵然失去一切记忆,犹如一张白纸,但他有着成熟的身体,发育完全的头脑,五年时间,不可能连说话都学不会。 甚至他可以学到更多东西,在他所处的环境下! 这一切都是嬴政毫不怀疑的底气。 至于李斯的这个解释,他也早已经想透,只是随口一问,接着便觉得李斯这个回答挺有意思……而已! “的确,五年时间,在各地服徭役,总是免不了接触天下来自各方的各种形形色色之人。有当官的、有当兵的、有庶民,有囚犯,自然也有医者等等。生活虽苦,却也足以对天下大势略知一二,见证足够多的世面!” “可惜,就是没有机会增长学识!” 微微点头,嬴政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笑得似乎有些愧疚。 他看着李斯:“你说,朕是不是忙得都糊涂了?为何就没想到这些细致的问题呢?” 李斯一怔,很快明白皇帝的意思。 是啊,皇帝陛下说了这么多,显然调查的东西远比自己想的要多。 明知道长公子已经忘记一切,就该想到他的学识也已经不在。 既然要培养,这学识岂能放过? “陛下打算怎么办?” 李斯拱手道。 “你帮朕想想!” 嬴政抬手,指着李斯道。 李斯苦笑,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从来只做决定,不出注意。 对于皇帝,李斯太熟悉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王者,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只有挑选、决定四个字,永远没有出主意这种说法。 他要做的就是让别人出主意,然后他挑选可用的,再从可用中挑选最好的,最后决定用哪个。 至于他,就算有注意,不到最后时刻,也永远不会说出来。 心中苦笑,李斯开始沉思。 这一沉思,他顿时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李斯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灿烂起来。 “陛下,臣有个注意!” 李斯拱手道。 “讲!” 嬴政大手一挥,径直走到一旁台阶上坐下。 李斯连忙上前,依旧保持拱手作揖的姿势,但眼睛却忍不住悄悄盯着嬴政,郑重其事道:“我大秦向来以武立国,武风强盛。民间如此,朝野如此,这宗室同样也不例外!” “尤其是宗室子弟,想获得爵位者,战功当为首要。所以,这学识需要,但武艺也不能放过!” “臣觉得,长公子的见识当真不凡,天下少有人及。要说缺陷,就在这文武之上!” “臣有一人举荐,此人能文能武,到不妨派去与长公子做个伴!” 嬴政一怔,做伴? 他奇怪的看着李斯,他是要李斯给夏青举荐两个老师,一个剑术老师,一个教化之师,结果李斯推举一个作伴的! “谁?” “小女李凝!” 两人一问一答。 嬴政的眼神瞬间一凝,死死的看着李斯。 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排山倒海的朝着李斯压迫了过去。 李凝二字一出,嬴政瞬间就明白了李斯的心思。 这老家伙,一辈子都在算计。 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最后,都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算计到自己头上也就算了,还如此光明正大,直言不讳,他就不怕自己要了他的脑袋? “陛下!” 李斯在悄悄打量嬴政,见嬴政眼神一寒,立刻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见状,嬴政并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好半响后,嬴政起身,走到李斯身旁,伸手拍了拍李斯的肩膀,笑骂道:“老家伙,看来你这是选好位置了?” 李斯浑身一颤,不敢随意起身,急忙道:“陛下,臣不该妄加揣测,臣该死!” “臣更不该胡思乱想,臣请陛下治罪!” 看着请罪的李斯,嬴政脸上笑容更甚。 转身斜了他一眼,笑道:“好了,你那点心思,朕还不清楚?这世上有几个人是比你更惜命的?” “也就你敢明目张胆算计朕,换做别人,一百个脑袋也没了!” “起来吧!” 第81章 深夜少女 “谢陛下成全!” 李斯大喜,急忙拜谢。 “朕什么时候成全你了?” 嬴政摆摆手,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嘿嘿,陛下这不是答应了嘛!” 李斯嘿嘿一笑。 他是一个聪明人,嬴政也是一个聪明人。 两个聪明人说话,永远都是那般轻松。 没错,他是算计嬴政了,但这一切都是在嬴政看得见的情况下,他永远不敢瞒着嬴政算计。 这一点,他做的很明显,嬴政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正是双方都太过清楚,他才能有如今的权利,才能成为皇帝的宠臣! “你啊!” 嬴政指着李斯,不由笑骂道:“老狐狸!” “你就是一只永远不肯吃亏的老狐狸!” …… 傍晚时分,相府。 “爹,你说什么?” 李凝的院子中,李凝瞪大着一双眼眸,一脸惊喜的看着李斯,惊呼道。 “小声点,我还没聋呢!” 李斯皱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 “嘻嘻,爹,人家这不高兴嘛!” “你快说嘛,是不是真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可以练剑了?” 李凝嘻嘻一笑,连忙上前,蹲在李斯面前摇着李斯手臂,一脸撒娇的表情。 “好了好了,你可以练剑了。别说练剑,弓马骑射都行。但你要答应爹一个条件!” 李斯看着这个女儿,不由得一脸无奈。 “没问题,只要是爹爹说的话,女儿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保证不敢违背!” 李凝连忙起身,就差对天起誓。 “别高兴得太早,帮我教一个人。无论是弓马骑射,文才武略,你都必须亲自传授,可能做到?” 李斯瞪了自己这女儿一眼,蓦然道。 “啊!” 李凝一怔,随即一脸苦涩:“教人?爹,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武略还行,这文才就算了吧?” “你女儿多大点能耐,你不清楚啊?” 李斯又是一眼横了过来,他哪能不清楚,他就是太清楚了才恨铁不成钢。 不过今天条件在这里,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你的本事我当然清楚,不够就学,要没那个能力,今天的事就当我没说,你自己考虑吧!” 李斯冷哼一声,说完起身便要离去。 李凝小脸一僵,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哎呀呀,爹,你干嘛呢!”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嘛?这什么不行女儿就学什么,总可以了吧?你别动不动就剥夺人家的机会!” 连忙上前,李凝一把抓住李斯的手臂,一脸央求。 “这可是你说的!” 李斯顿住脚步,脸上终于浮现笑意。 “我说的!” 李凝一脸无奈。 她向来喜武不喜文,不爱红装爱武装,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习武,哪能放弃? “爹,谁啊?” 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杀,李凝连忙问道。 “一个庶人!” 李斯默然道。 当年,天下一统之前,李凝一直在楚国老家。直到秦国攻打楚国前夕,李斯方才派人把李凝暗中接过来,避免受到伤害。 而李凝刚到咸阳,公子瑜便已经出事,被昌平君带走。所以李凝从来没见过公子瑜,李斯也不打算现在告诉她。 “一个庶人?” 李凝一脸错愕,奇怪的看着自己父亲。 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堂堂相府大小姐,为何要去传授一个庶人文才武艺! 这天下庶人无数,莫非这个庶人有什么不同? …… 深夜,夏青的院子内,一阵阵浓郁的肉香味传来,令人不禁食指大动,引得周围街坊邻居不由嘴馋。 经过一番忙活,夏青端着最后一个菜来到客堂。 看着桌案上的三个菜,一个煮风干肉,一个炒风干肉,一个闷风干肉,夏青只觉一脸无奈。 这才刚吃了几天的剩饭剩菜,接下来又得吃几天的剩肉。 好好的两条风干肉,本来是想当做拜师束修送人的,结果被酒一淋,基本就报废了。 再不吃,非得坏了不可。 这个时代,食材永远那般简单,除了能从药材里面挑选出一些做配料之外,做出来的美食永远那么单调。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 嗯,还真别说,看起来单调是单调了一点,但这味道的确可以,完全不是这个时代酒楼里那些饭菜所能比拟。 夏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一旁的酒坛子,便要独自享用晚餐。 却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传来。 夏青一怔,抬头看去。 “莫非是秦大哥或者年兄来了?” 心中一动,夏青起身,走出客堂,来到院门前打开大门,入眼的却不是秦大哥或者夏年,而是一个穿着黑色便装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不是很大,十六七岁左右的年纪,夏青并不认识。 刚想问对方是不是敲错门了,那少女却毫不客气,一把推开他,提着一柄剑径直朝着里面走了进来。 “呼呼呼……” 少女鼻子在动,似乎是在嗅着什么味道。 最后在夏青的注视下走近客堂,看着那一桌子的肉,还有那一坛子酒,眼睛一亮:“嚯,果然有美酒,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少女毫不客气,坐下端起酒坛子就来了一口。 接着拿起夏青的筷子,从煮肉的锅里夹起一块肉,直接放在嘴里咀嚼。 因为这种水煮肉向来比较大块,愣是把她的嘴给撑得跟两个小包子似得。 夏青一脸错愕。 这谁啊,要不要再不客气点? “姑娘,这深更半夜的,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夏青关上门,赶紧跟了上去,皱眉问道。 瞧这少女,生的肌肤如玉,眉目如画,天生的美人。大半夜在外面行走,也不怕出事。关键不管不顾就跑到自己的饭桌上动手开吃。 真是见过心大不客气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心大不客气的。 “没走错地方,你叫夏青对吧?” 少女嘴里塞得满满的,大口咀嚼了一番,又来了一口酒,咽下去后,盯着夏青道。 夏青有些发懵,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没错,我是夏青!” 夏青道。 “那就对了,这个麻烦你签个字,要是不会写字,就摁个手印吧!” 少女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帛书往桌案上一拍,继续吃喝道。 第82章 李凝 夏青低头,拿起桌案上的帛书看了看。 其中有几个字他认识,有几个字他不认识。 但大概联系起来,好像是在说,让他学什么东西来着。 “这是何意?” 夏青抬头看了看少女,见少女还在大口吃喝,不由一脑门子的黑线。 这突如其来的人,这突然发生的怪事,未免也太离谱了一些。 “没错,就是帛书上说的。从今天开始,你要以我为师,以我为镜!” 少女终于放下手中筷子,大大的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酒嗝,带着一嘴的酒气,看着夏青,笑道:“夏青是吧,本姑娘名唤李凝,虽不收你为徒,却愿将毕生绝学,文韬武略传授于你,助你将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骑马定乾坤!” “赶紧的,别废话,快点签字,或者把手印摁了!” 说着,李凝一脸热切的看着夏青,那眼神就仿佛一个大汉盯着没穿衣服的美少女一样,眼中满满的都是企图。 “李凝?” “你授我文武?” 夏青如遭雷击,一双眼睛大大的凸起,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 两人从未见过,夏青连对方是谁,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而且瞧这少女的模样,年纪怕是还没自己大。 突然间蹦出来,不管不顾,就要带着自己学习,传授自己武艺。 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你是秦大哥请来的?” 脑海一阵混乱,夏青这个时候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秦大哥。 这秦大哥为了自己,倒也是做的太多了。 把李斯请过来考验自己,把王贲介绍给自己当老丈人。 以上的事情本就怪异到令人难以想象,若是如今再找一个女人来教自己东西,虽然怪异,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他早就怪异到习惯了。 “什么秦大哥秦二哥,不认识,快点的,别耽误时间!” 不过少女似乎并不认识秦大哥,摆摆手,一脸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不是,秦大哥,秦关,你不认识?” 夏青皱眉,这要是还跟秦大哥没关系,那就怪异的有点没边。 “都说不认识什么秦大哥,什么秦关之类的了,这都什么人呢,快点的!” 少女有些不耐烦了,想她堂堂李家大小姐,今日也算大发慈悲,来传授一个庶人文武,这是何等荣幸? 这家伙不赶紧谢恩就算了,废话未免忒多了些! “姑娘,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你若是秦大哥请来的也就罢了,既然你连秦大哥都不认识,与我又素未谋面,我为何要你授艺?” “姑娘请吧!” “瞧你年纪不大,生的倒是好看,这深更半夜的不回家,在外面瞎晃悠,也不怕出事!” 夏青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虽然无时无刻不在为了学习认字苦恼,但还没到随便找一个人就拜师学艺的地步。 更别说如此奇怪的人了。 “什么意思?” “你不乐意?” 夏青脸一沉,李凝反而不高兴了,微眯着眼睛看着夏青。 “当然不乐意!” 夏青的语气冰冷下来,满脸无语的看着这奇怪女人。 “你再说一遍!” 李凝也是眼眸一寒,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瞧那模样,满满的都是警告,似乎再说,今日我还就教定了,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夏青阴沉下来的脸,被李凝看的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为何,面对少女这眼神,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没错,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 说不害怕吧,这少女的眼神似乎有点不怀好意,让人心里毛毛的。 说害怕吧,这少女生的眉目如画,十分娇小可爱,甚至可以用美,不对,是极美来形容。 这等美女,不一向都是别人侵犯的对象吗。害怕她? 很奇怪的感觉,让夏青心中有些没有底气了。 他微微点头,道:“姑娘还是请回……” 夏青想说,姑娘还是请回吧! 但一个“吧”字还没说出,骤然只见眼前一黑,下一刻,一阵剧痛传来。 “啊……” 夏青一声惨叫,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少女便如鬼魅一般将他擒住。 没多久,惨嚎声又连续叫了几声方才停下,却化作无辜的哀嚎。 院子外,李凝拿着手中的帛书,看着上面的手印,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 “嘻嘻,以后本小姐终于可以随时习武了!” 想着,抬头看了看前面深幽的巷子,李凝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里。 刚走出巷子不远,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车帘掀开,李斯的脑袋探了出来:“怎么样,同意了?” 李凝抬头,咧嘴一笑,得意的扬了扬手中帛书,笑道:“爹,凝儿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瞧,都没告诉他凝儿的身份呢,一见到凝儿一身英雄气魄,人家立刻痛快的答应了,还非得定下拜师文书!” “想了想,凝儿也不收徒,所以就改了,相互学习,相互切磋!” “人家也是痛快,一激动,直接割破手指,当场摁下血手印,就差歃血为盟了!” 说话间,李凝一脸得意。 “你没告诉他你是谁?” 李斯一听,有些恼火,用脚趾头想他都能想得到,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当然告诉他了,就是没提到爹爹!” 李凝摆摆手,说着径直爬上马车。 李斯只觉一阵头大,欲哭无泪。 他好歹是堂堂大秦的丞相,如今皇帝还没认下长公子的身份,若三番五次的跑去找人家,未免有些奇怪。 结果让自己这女儿去办事,果然整出了幺蛾子。 “走吧!” 挥了挥手,李斯让马夫继续赶车,心里只能期盼,后面别再出事了。 …… “嘶……” 夏青的院落中,昏暗的灯光摇曳下,地上满是鲜血。 夏青捧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忍不住一阵倒吸凉气。 这女人有病,铁定有病,而且是正常医师都治不好的那种精神病。 无端端的跳出来,说动手就动手,偏生还快的吓人,这力气也是大得吓人。 这也就罢了,要逼着他摁手印,也不懂得提前准备印泥,非得割手指。 割手指也没问题,一点也不知轻重,这一剑直接切到骨头,差点没把手指给卸下来。 好半响,夏青这才打开药箱,捣鼓了一些药膏,将手指包扎起来。 第83章 美丽的瞬间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天刚放亮,鸡鸣之声刚响不久。 夏青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还在熟睡中。 突然间,鼻孔一阵痒痒的感觉传来。 夏青鼻子动了动,伸手揉了揉。 但很快,那痒痒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让他不得不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却只见眼前一张脸距离他不到二十厘米。 夏青还没完全睡醒,但那睡眼惺忪的瞳孔,却骤然间紧缩,浑身一阵汗毛直竖,整个人肾上腺素都在飙升。 “嚯……” 夏青一惊,整个人立刻朝着后面缩了过去,连忙坐起身来。 “又是你!” 终于反应过来了,也看清楚了面前这个少女,夏青只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这女人怎么进来的? 破门而入? 还是翻墙而入? 昨晚虽然受到伤害,但毕竟没有被打劫,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伤害。 抱着一根受伤的手指去报官,别说会惹人笑话,夏青自己都无语,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也没损失多少,也就算了。 结果第二天刚醒来,不对,还没醒来,这个女人又来了。 她到底想干嘛? 这是冤鬼缠身吗? “是啊,又是我!” 李凝咧嘴一笑,和夏青吃惊的表情完全成反对比。 她依旧一身黑色男装,显得有些飒。既不失女子的美,又带着些许英气。 如果非要形容,或许就只有四个字可以表达,巾帼女子。 可是这么奇怪的女人,夏青实在是无法往巾帼两个字上联系,说神经病,或许还比较贴切一点。 “我说姑娘,你究竟是谁?你我素不相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弄些莫名其妙之事?” 夏青以手扶额,却碰到昨晚伤到的拇指,不由手一抖,又是倒吸一口凉气,满面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凝。 “嘻嘻,一回生二回熟嘛,现在不就认识了!” 李凝嘻嘻一笑,随即起身,拍了拍小胸脯,道:“郑重介绍一下,本姑娘名唤李凝,乃当朝丞相李斯的女儿。此番奉父亲之名,传授你一身武艺,教你文才。怎么样,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夏青心中一颤,吃惊的表情立刻变了,变得错愕,震惊。 “李凝,李斯的女儿?” 在历史上,李斯的儿子,李由,夏青倒是听说过一些,李凝,完全没记载过,他压根不知道。 当然,李斯有个女儿,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嫁给了扶苏。只是这个女人没有名字记载。 莫非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李斯派遣他的女儿,扶苏未来的夫人,来教自己文韬武略? 前所未有的疑惑,让夏青有些崩溃。 不过这倒也把自己疑惑的事情给解释通了。 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历史上,嫁给扶苏的那个女人。 但如今,她毕竟还不是扶苏的夫人。 这李斯承秦大哥的情,知道秦大哥要培养自己,特意让人来教导自己,这能勉强说得过去。 把女儿都派出来了,虽然有些太过扯淡,但这个时候,他好像不接受也不行。 这一切,似乎都和秦大哥培养自己脱不了关系。 “哎,你早说嘛,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家被贼给惦记了!” 苦笑一声,夏青一脸无奈,本想说我还以为你脑子有毛病。但想了想,还是改变了说话方式。 “什么,遭贼惦记?” “就你这破院子,还有贼惦记?” 李凝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一脸无语。 要不是爹爹强制要求,就这巷子她都不带乐意来的好吧! “好了,别废话了,快起身,准备学习了!” 李凝也懒得和夏青扯,伸手一把拉着夏青,直接提着下床。 夏青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不可抗力的一屁股坐到在地。 得亏他睡觉穿着衣服,否则非得走光不可。 “我说这位大小姐,你好歹是个姑娘,能否先出去?” 夏青抬头,无奈的看着这个女人。 也得亏知道对方的身份,否则他非得咆哮不可。 不过想到对方乃是堂堂丞相李斯之女,派遣来就为了传授自己文武学识,他还是忍了。 只是他很疑惑,这脑子有病一样的女人,真能做自己的导师? “废话真多,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赶紧起来洗漱走了!” 李凝扫视了一眼,似乎很不满意夏青的磨蹭。 这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练剑习武了,她只恨不得越早出去越好。 结果这家伙非得磨磨蹭蹭的,不纯属耽误时间吗? 李凝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客堂,看着那堆积了半个客堂的酒,有些奇怪。 这家伙莫非是个酒鬼?家里啥都没有,就剩下酒了。 正想着,夏青也走了出来。 没多久,夏青洗漱完成,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凝已经来到他身后,神出鬼没的,一把拉住他的手,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此刻夏青才发现,院门还是上着门栓的,很显然,这个女人是翻墙而入的。 “去哪儿?” 夏青一惊,连忙叫道。 “跟我走就是了!” 李凝一脸兴奋。 在她的拉扯下,夏青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不远处两匹高头大马。 这马很高,都快赶得上夏青本身的身高了,比李凝长得还要高一些。 但李凝脚下一动,一把拉住马鞍,却是飞身而起,稳稳的落了上去,那姿势简直不要太轻松。 “上来!” 末了,李凝看向夏青,脸上绽放出如花般迷人的笑容。 前面还不觉得,此刻看着这女人的笑容,夏青不由一怔,竟然有种不舍得转移目光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李凝不愧是能被扶苏看上的女人,这姿色绝对是没得说的。 尤其是上马之后,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变了,仿佛定型成了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无敌女将军。 她的笑容由内而发,俏丽中不失英气,英气中不失柔美,在旭日东升,紫气东来的阳光照耀下,简直明媚得有些耀眼,甚至迷人。 “看什么看,快点啊!” 夏青心中刚觉得这个女人好看,但紧接着一声呵斥,夏青心中的美好瞬间宣布破碎。 看着女人那不高兴的样子,夏青耸了耸肩,撇了撇嘴,终究还是翻身上马了。 第84章 第一次骑马 “姑娘,咱们这是要去何处?” 马蹄声响! 这毕竟还在咸阳城内,无论是在巷子中,又或者街道上,除非加急情报,否则任何人都不敢随意纵马。 夏青和李凝的马走的很慢,闲庭信步。 但夏青还是紧张的夹住了双腿,整个人只恨不得趴在马背上,勒住马脖子,转头看向李凝问道。 李凝回头,看着夏青这骑马的姿势,不禁秀眉微挑,似乎有些惊讶。 “你不会骑马?” 她没有回答夏青的问题,反而一脸奇怪的问道。 “不会!” 夏青尴尬的笑了笑。 他前世的那个时代,早已经脱离出门骑马的时代,别说在城市里,在农村几乎都很少能看到马。 作为一个医生,他可不像那些骑马运动员,也不像那些闲的蛋疼的人,有时间到处逛马场。 可以说,这是前世今生,两世为人,他第一次骑在马背上。 不得不说,虽然有马鞍在下面定着,但这个时代的马鞍还很粗糙,甚至很多人都习惯没有马鞍的骑马。 在这粗糙的马鞍下,马儿走一步,都感觉马鞍在上面滑动,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作为第一次骑马的夏青,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你竟然不会骑马?” 李凝似乎很惊讶。 虽然大秦早已从游牧民族脱离,转而成了农耕文明。 但老秦人乃游牧发家,还没见过不会骑马的老秦人。 要不是确定夏青就是地地道道的老秦人,李凝都得怀疑了。 看着李凝这惊讶的表情,夏青更为尴尬。 对于这个问题他当然也知道,一个不会骑马的老秦人,根本就没资格称之为老秦人。 老秦人出身,哪怕再贫困的家庭,都没有不会骑马的存在,这是老秦人的生存之本。 大秦铁骑可以横扫天下,这老秦人的骑术,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就算与匈奴人比较,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青这不会骑马的问题,放在老秦人中,的确是丢人的。 “也好!” “本来想带你去演武场的,现在看来不必了,有事做了!” 没有理会夏青的尴尬,李凝美眸一转,骤然间想到什么,一脸坏笑的盯着夏青。 不知为何,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让夏青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咱们究竟要去何处?” 夏青再次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 李凝摆摆手,没有做达,而是一弯腰,直接拉起夏青的马缰绳,牵着夏青的马儿往前走。 夏青所住,乃是城西民巷,距离西城门并不远。 没多久,顶着一脸疑惑的夏青,在李凝的带领下来到城门前。 出了西城门,前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偶有山丘起伏,但并不高,真正的高山还在远方。 避开城门前驰道上的路人,李凝拉着夏青的马来到平原上,骤然翻身下马。 夏青见状,也想下马。 但这上马容易,下马似乎有点难。 还不等他梭下来,李凝突然喝道:“别动,好好骑着!” 夏青一怔,回头看来,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在这时,李凝来到他的身后,骤然一巴掌拍在马儿的屁股上。 “驾!” 一声呵斥,夏青胯下马儿瞬间扬天嘶吼,四蹄扬起,瞬间飞奔而出。 “哎,慢着……” 夏青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大变,整个人差点直接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他整个人急忙趴在马背上,一手死死抓住马缰绳,双臂环抱。 可惜马脖子太粗,他根本就抱不住。 快马狂奔,两边的场景飞快倒退。 夏青只觉整个人一阵眩晕。 这狂奔的快马,就如无法掌控的摩托车一样,万事皆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种感觉是令人绝望的。 刹车不灵,方向盘控制不住,虽然马儿不会如摩托车一样动辄就能摔倒,也不会如轿车一样,控制不住就会四处乱撞。 但这种什么都掌控不住的感觉,依旧令人忍不住把心提起来,甚至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啊……” 夏青张着嘴,忍不住叫唤出身,瞬息间,已经跑出几十米的距离。 “哈哈哈哈……” 后面,李凝看着他那如八爪鱼吸附在马背上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 长这么大,骑马的人见过无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 “别担心,我这就过来!” 李凝一声大笑,骤然翻身上马,一手提起马缰绳,一手抓着马鞭,双腿一夹,轻轻一鞭子抽打在马屁股上。 “驾……” 顿时,李凝的马以更快的速度,瞬间冲刺,追了上去。 片刻之间,便已经追上夏青,与夏青齐头并进。 这一追上,李凝的小脸顿时微微一变。 此刻,夏青的惊呼惨叫声已经停下。 他紧紧的闭着嘴,似乎是不敢消耗任何力气,几乎把浑身的力量都用在稳固马背上。 虽然没有惨叫,但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很显然第一次骑马,还如此快速,这是被吓到的。 “怎么回事?你干嘛这么紧张?” “放轻松一点!” 李凝虽然有捉弄夏青的心思,故意吓唬吓唬夏青,可夏青这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再如此紧张下去,加上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都快僵硬的。 这种情况下,想依靠自身力量稳固在马背上,这是不可能的。 稍不注意,夏青就得被颠簸下去。 可是,此时的夏青哪里能听得到她的呼唤? 夏青几乎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状态。 这不听使唤的代步工具,一路狂奔,万事都不在掌控中。 那种感觉,说的直白一点,就好像上了一辆出租车,而开车的师傅还是刚喝醉的飙车党。 本身就醉的迷迷糊糊的,连路都看不清楚,还非得玩飘逸,一路横冲直撞。 坐上这样的车,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自己的死期。 这和上刑场行刑是没区别的,要说有区别,或许就是比刑场等待行刑还要更加恐怖。 都说死很可怕,但等死的感觉更可怕。 刑场行刑,好歹还知道自己哪个时间段才会死。 这种不受控制的飙车感觉,连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或者会死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那玩得就是一个心跳,刺激! 得亏夏青的心脏还算好,否则怕是现在都血压飙升,心脏病爆发了。 第85章 这特么是个人吗 “放松放松……你放松一点,不要紧张!” 夏青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整个人几乎陷入呆滞状态中。 李凝有些急了,控制住快马奔驰的速度,与夏青保持并排而行的姿态,大声叫唤着。 可惜,夏青听不见。 没错,这一刻的夏青,什么都听不见。 他整个人就仿佛堕落无尽深渊一般,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浑身肌肉不听使唤,甚至连眼睛,耳朵包括鼻子都不听使唤。 他的鼻子本能的屏住呼吸,一副等死的心态。 他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见面前的一切场景。 他的耳朵,似乎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那是一种危险时的自闭,一种把自己封印在死亡空间的自闭。 如玩过山车时,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没什么两样。 “啊……” 骤然间,一声惨叫传来。 夏青的身体紧绷,已经脱离死抓马儿的状态。 那马儿经过一个小坡,整个立即跳起来,将夏青的身体高高抛起。 幸好那惯性没有消失,再次落下,夏青还是落在马背上。 可是他已经偏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得从马背上掉落不可。 这马还在跑,以这速度掉落下去,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要是运气不好,再让马踩上两脚,那就更危险了。 这种状态,其实和毫无骑车经验的人第一次学骑车没什么差别。 甚至于比第一次学骑车还要无奈。 毕竟骑车还有刹车,还有方向可以掌握。 这骑马是毫无方向掌握的。 第一次骑车的人,因为紧张,因为恐惧,浑身的力量几乎都恨不得压在方向杆上,似乎想不惜一切掌控方向。 但往往,因为紧张,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 明明看得到前面有一堵墙,一条沟,一个路障,稍微转舵一下方向就能避开。 但实际上的操作,这肌肉不受控制,浑身都不受控制,更别说车子了。 最终的结果,往往都是明知道不该撞上去,却偏要撞上去。 这种感觉是令人绝望的。 眼看夏青在马的狂奔之下,距离掉落已经不远。 李凝的喝声丝毫无用。 骤然间,她眼眸微微一眯,整个人瞬间跳起。 她的骑术很强,在这马背上,对于胯下的马儿如臂使指,整个人站起来的瞬间,任由马儿狂奔,她却好像一个滑板高手,静静的站立在上面纹丝不动。 下一刻,也不需要看清楚什么机会之类的,她脚下一动,整个人立刻飞身而起,一跃来到夏青的马背上。 她这一落下来,马儿仿佛受惊一般,跑的更快了。 夏青身体一颤,整个人就要掉落下去。 “给我上来!” 一声轻斥,李凝的手骤然探出,一把提着夏青的裤腰带。 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在她手中,却仿佛拧小鸡一般毫不费力,直接提了上来,紧紧抱在怀中。 紧接着,她一把扣住马缰绳,双腿死死夹着马腹。 “吁!” 马儿扬天嘶吼,几乎要把李凝和夏青摔下去。 可是,李凝却仿佛马背上的虱子一般,纹丝不动,甚至紧紧抱着夏青,也固定了夏青的身体。 马蹄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四道马蹄印。 终于停下来了! 李凝的怀中,夏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腹内翻江倒海。 李凝见状,秀眉紧促,才发现自己的玩笑好像开的有些大了。 这第一次骑马的人,向来难以控制紧张。 很多人哪怕有人牵着马慢慢走,都得吓得五迷三道,难以承受。 如夏青这般狂奔的更是前所未见,这非得把人吓死不可。 他搂着夏青,从马背上跳下。 刚放下夏青,夏青的身体就好像失去骨头一样,整个人直接软倒在地。 “哇……” 一张嘴,夏青直接当场吐了出来,差点没把胃酸都给吐出去。 头晕脑胀的感觉,让夏青刚吐完,直接躺下,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咦……” 李凝看着,似乎有些嫌弃,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李凝有些紧张了,她可是奉命来教人武艺和学识的,这要是开玩笑开得过火了,爹爹那边非得把她抓回去不可。 想到自己当年学习骑马时,虽然欣喜若狂,但上马之后的紧张,她似乎有些能体会此刻夏青的情况。 当初,她好歹有人帮忙牵马执凳,慢慢走。 但即便如此,她也紧张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像夏青这样一路狂奔,再加上没有人牵马,自己会不会当场吓得尿裤子。 夏青没有理会他,躺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他现在血压飙升,整个人都在缺氧状态。 他太需要氧气了。 好半响后,那种眩晕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一些,致使脑袋发涨的血压也终于下去了一些。 夏青的呼吸开始慢慢变得平缓,浑身的肌肉也慢慢松弛下来,眼神逐渐恢复神智。 他扭头,看着一旁关切的李凝,只觉整个人都要绝望了。 这李斯好歹是堂堂大秦丞相,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 要不是明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根本轮不到李斯出手针对,他都得怀疑,李斯根本不是承秦大哥的情,派人来教导自己。这分明就是来谋害自己嘛。 这么不靠谱的女人,夏青实在难以想象她是李斯能派的出手的。 难道这大秦,不,这李斯府上一个能人都没了,全都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你怎么样,没事吧?” 见夏青眼神逐渐恢复神智,李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急忙柔声问道。 “姑娘,你回去吧,我不学了!” 夏青一脸绝望,开口第一句话几近央求。 这样的导师,他受不起。 真的受不起。 才刚开始,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再继续下去,他非得被折腾死不可。 这压根不是导师,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女。 别人教骑车,好歹先教会你如何刹车,如何掌控方向盘,各种理论先给你说一遍,最后严格的告诉你,如果发现控制不住,记得第一时间拉住刹车。 或者,直接把手握在刹车上,慢慢走,随时刹车。 这个女人呢? 一来就让你飙车,关键还不告诉你怎么刹车,这特么是个人吗? 第86章 美女老师 “什么,你不学了?” 李凝本来还有些愧疚,一脸关心的看着夏青。 一听夏青这话,顿时小脸一沉。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机会,可以尽情的玩弄弓马骑射,刀枪剑舞。 结果这家伙才开始就来一句不学了? 若他不学,自己还有机会出来吗? “不行,才开始,哪有不学的道理?” “站起来!” 毫不迟疑,李凝就仿佛一个严肃的导师,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一伸手,直接将夏青给提了起来。 “大小姐!” 夏青心中一惊,绝望的感觉袭来,几近崩溃。 这又想干嘛? 哪怕在后世,学生不学,老师也不带逼人的,更别说这学不轻传的时代了。 在这个时代,一个学生想要拜师,准备礼品,准备各种东西都只是基础,最重要的还要有诚意,更需要天资被人看重,才能让人收下。 要是哪一天,稍微偷点懒,指不定都得被赶出师门。 从来就没人会求着学生,或者逼迫学生学习的。 哪里会像这个女人一样,整个就怕失去当老师的机会。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这个女人的脑子一定有包,不对,是有病,神经病。 “别说话!” “瞧你一个七尺男儿,岂能懦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没有理会夏青的央求,李凝一声呵斥,大义凌然,道:“亏你还是地地道道的关中秦人,连人家不到十岁的孩子都不如。” “作为一个男人,你得有不屈的精神!” “不就是被吓到一次嘛,又没死人!” “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来,接下来我好好教你!” 说话间,李凝大义凌然,仿佛一个严格的夫子教导一个不成器的学生。 夏青绝望中带着一抹呆滞。 这特么是这女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好正经的话!好严肃的呵斥。 同样,这个女人的表情也很严肃的感觉。 可为何这严肃的表情,这正经的呵斥,出现在这女人身上,就这么不正经呢? 夏青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但他还没开口,李凝已经转身,来到马儿身旁。 此刻的马儿正低头吃草,似乎对于这匹马来说,刚才的一切都和它没有关系一样。 李凝走到一旁,马也是不管不顾,仿佛没看见一般。 “看好了,这是马缰绳,你若是想要停下,双腿夹紧马腹,一拉缰绳就行。虽然马儿很不舒服,但这很有效!” “再不行,你另一只手抓着马鬃毛,自然能稳得住身形!” “第一次骑马或许会很紧张,很多东西都控制不住,但慢慢的,你就会适应。” “先看着,看我是怎么慢慢起步的!” 这一次,李凝也不敢开玩笑了。 说话间,就仿佛一个教导人骑车的教练一样,一脸认真的为夏青讲解着各种刹车技能。 夏青皱眉,虽然心中反感,但还是本能的静静听着。 待得说完,李凝回头,脸上又挂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夏青瞳孔一缩,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真不是一般好看。 要不是太胡闹了,简直就是女神一样的存在。 这一笑,阳光明媚,如春暖花开,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点也不为过。 好美,美的令人难以生出反感之心,似乎方才的所有绝望,都被这笑容带来的阳光一扫而过。 夏青摇了摇头,不禁苦笑。 这可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无关欲望,这笑容,就是欣赏也足以让人沉醉。 人,往往对美好的事物无法抗拒,夏青也不留外。 再次回头,李凝拉着马鞍,柔声道:“好看了,以后上马,不要学你之前一样一跳一跳的,最后爬上来,难看死了!” “先这样,抓住马鞍,把力量放在手上,用力一撑!” 说话间,李凝腰间一摆。 这一次的上马操作,远没有她此前上马的那般英姿飒爽。 可是,却规规矩矩,全然是新手上马的动作。 看得出来,她这是真的认真了。 上马后,又开始讲解骑马的姿势,还有各种要领。 紧接着,她双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腹。 那马儿就好像完全随着她的意念控制一般,轻轻迈开腿,慢慢的走着。 李凝一边走,继续一边讲解这其中技巧。 完事了,还回头看向夏青:“怎么样,看清楚没有,是否有所感悟?” 此时的夏青,神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着认真的李凝,他也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 这做医生,本身就是一个认真对待的职业。 要说用心最多的是什么人,当属医生。 尤其是像夏青这样的医生,心思早已经控制自如,当他认真对待某件事的时候,雷打不动,第一时间就会找到要领。 被李凝如此细致的讲解,再做示范教导一番,夏青几乎把她的所有动作都记在心中,与骑车的技术相互比较,举一反三,心中很快便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悟。 当即,夏青微微点头。 李凝见状,脸上再次绽放如花一般的笑容,立即加快速度,再次为夏青讲解加速的要领,还有需要小心的状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慢慢的,马儿在草场上跑了起来。 李凝的讲解似乎已经差不多了,她在马背上,张开双臂,仰头看天,一脸舒心的模样。 咯咯娇笑声传来,这一刻的李凝,俨然从之前不靠谱的魔女,转身一变,成了邻家天真浪漫的小妹妹。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她的体态娇小迷人。 她秀发随风飘扬! 她骑马英姿飒爽,简直令人痴迷。 夏青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慢慢收回目光,不由苦笑一声。 这一刻,他似乎有种完成了某些男人梦想的感觉。 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似乎都在怀念上学的时候,为何就没遇到过一个美女老师。 在网络发达的前世,网络上看到那些美女老师教学,一个个羡慕嫉妒恨。 但这一刻,那些男人的梦想,夏青似乎完成了。 如今教导他的不仅仅是美女老师,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而且还是公子扶苏未来的夫人。 放在后面其他朝代,说的简单一点,这就是王妃,甚至是太子妃。 要不是历史上胡亥篡位,甚至还可能成为皇妃。 如此女神人物成了他的导师,他都不知道是该荣幸,还是自认倒霉。 实在是这个女人认真的时候认真,坑人的时候也确实太过坑人! 第87章 妇人买酒 经过李凝的一番讲解,还有各种指导,夏青终于再次上马。 这一次,似乎没了之前的紧张。 骑马,本身就是那么回事,和骑车并没有什么两样。 要说有,就是一个活物,一个死物。 只要抓住要领,加以掌控,平衡心态,很容易就能成功。 夏青骑着马,镇定心神,按照李凝指点的那般,开始慢慢前行。 还真别说,的确有用。 再接着,他慢慢加速。 有了李凝的各种提醒,虽然还是难免紧张,但这马儿并不野,按照常规操作,很容易就能控制住。 时间一点点过去,夏青一点点的熟悉着。 不知不觉,身体也开始放松下来。 见他这么快就学会了其中要领,李凝反而有些惊讶了。 按照她的想法,寻常孩童想要学会骑马,差不多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慢慢掌控住。 夏青虽然不是孩童了,但想要自如的跑起来,少说也要个三五天。 结果别说三五天,连三五个时辰的时间都没用上,仅仅只是三五刻钟就搞定了。 “不错嘛,孺子可教也,就这样!” 李凝笑了,有些兴奋,叫道:“你先自己慢慢熟悉,我跑一圈去!” 说完,跨上另一匹马,立刻疯狂的跑了出去。 很快,她欢悦的笑声再次充斥耳边,如那笼子中的小鸟被放飞一样,自由自在,翱翔天际。 马上,夏青不由自主看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美人,这样放松的欢悦,的确引人注目。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在学习中,夏青甚至都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 晚间,李凝玩了一天,似乎也累了,终于带上夏青回咸阳城。 两人来到夏青所在的民巷时,天色已经黑暗。 李凝挥了挥手,想了想夏青家那个院子,连喂马的草料都没有,这才让夏青独自回去,她自己则牵着一匹马,骑着一匹马慢慢回去。 两人分道扬镳,夏青也转身,径直走进深巷中。 七拐八弯,终于来到院子门前。 回到家,夏青也有些疲倦。 不得不说,这学习本身就是耗费心力的活,骑马能被后世列入运动行列,同样的消耗经历和体力的一项竞技。 一天下来,着实疲累。 不过身上的疲累和腹中的饥饿比起来,似乎又算不上什么了。 李凝这一天到晚,就跟玩疯了一样。 夏青都不得不怀疑,与其说她是来教自己的,倒不如说是来带着自己玩的。一天下来,只顾着玩,连饭都不吃一口。 她或许早上吃过了没事,但夏青没吃过啊! 现在,肚子咕咕作响,无论再疲惫,填不饱肚子都难以睡眠。 起身,夏青刚要去灶房忙活吃食。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夏青回头看了看,上前打开院门。 这一次前来的,却不是秦大哥,也不是夏年,更不是刚回去的李凝,而是一个妇人,一个和夏青一样,一身粗衣的妇人。 这妇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很瘦,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一双手,更是比男子还要粗糙几分。 看得出来,她应该经常做粗活。 “何事?” 夏青眉头微微一皱,这妇人他倒是认得,乃是隔壁不远的一家主妇。因为住的不远,所以夏青进进出出,在巷子中经常能够看到。 只是夏青住进来这里之后,就很少和人交流,与街坊领居也几乎没有过任何接触。 因此,他和这妇人的认识,也仅仅只限于见过。 “呵呵……那个……” 妇人看着夏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笑了笑,又一脸犹豫,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说不出口一样。 夏青也不在乎,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她说话。 这是一个很悲哀的时代,很多地方,几乎都很少能看到男人的存在。 咸阳或许还好一点,走到各处,都能看到不少男人。 但这咸阳城内,女人的数量绝对是男人的三倍以上。 因为列国战乱刚平息不久,本身天下男人数量就较为稀少。 再加上这些年,各地的战争也从来没有减少过。 朝廷招兵,征收徭役。本就比较稀少的男人,更是一多半都从家中调离了。 这些人不是去当兵了,就是去服徭役,以至于很多人家,根本就没有男人的存在。 像夏青在的这条巷子,十家,最少就有三家没有男人。就算有男人,基本上也都是报废的男人。 虽然他来到这个时代,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好似变得有些孤僻了,少于外人交际。 但看这女人的模样,明显是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 在她家门口,夏青就没见到男人。一个女人维持一个家,下面还带着五个孩子,说来也不容易。 若有什么需要帮助,而且都来敲门了,夏青能帮,并不介意施以援手。 “呵呵……这位大哥……你这里是不是有酒啊……就是那种很好很好的酒!” 在夏青默默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女人还是开口了,只是说到这里,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看起来是再笑,但笑容中,却又带着几分凄凉。 “酒?” “没错,我这里有酒,有美酒!” “你想要?” 夏青眉毛一挑,还以为需要帮什么忙呢,结果一开口就问酒,未免太过奇怪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酒,就是前些日子,闻到大哥家院子中酒香传来,所以想问问!” “如果……如果……” 说到这里,妇人又迟疑了。 片刻后,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捧在手中,仿佛下定决心一样,盯着夏青,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我这里有八百钱……还望……还望大哥能卖我一坛……” “不不不,哪怕一点点也行,还请大哥能卖我一点!” “这……这是家中所有的余钱,我没有多余的了,还请大哥帮帮忙?” 说着,妇人眼眶一红,满脸哀求,几乎落下泪来。 分明比夏青还要大十几岁,但这一口一声的大哥,却叫的一点也不别扭。 “我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节省持家好好过日子,难得有点余钱,你却倾家荡产来买我的酒。难道你不生活了?还是不要你那几个孩子活下去了?” 夏青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妇人。 第88章 世间珍品 妇人眼中氤氲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似乎是被夏青的话击中痛处,想起家中的孩子,还有艰苦的日子。 她轻轻的抽泣着:“大哥,这家中的孩子,往后的日子,妇道人家自然是记挂着的!” “可是……可是家中公公快不行了,或许这几天就要走了。睡梦中,总能听到公公喊酒!” “我这公公本就是一个爱喝酒的人,这些年家中供不起,已经断了,是小辈对不起公公!” “前些日子,闻到大哥家中酒香,公公再也忍不住。他虽然不开口,但睡梦中都想着喝酒!” “公公操劳一生,苦难了一辈子,到头来连糙酒都喝不起。若能在这最后几天,让他喝上一口大哥家中美酒,想必也瞑目了!” “妇道人家做不了别的,只盼着这最后能尽一点孝心呐!” 说完,女子哭泣声更是有些抑制不住。 周围,其他人家都是各过各的,虽然时常有彼此走家窜户,但这和夏青一点关系都没有。 夏青孤身一人,不与外人交流,这些人也没关注夏青。 就算夏青家中有事,或者有什么热闹,他们也只是在院子中看一眼而已,从来不会出门一步。 但现在不一样,听到女人的哭泣,很多人家都被惊动了,走出来一看,大多都认得这个妇人。 “徐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铁柱他娘,怎么还哭起来了,发生了什么?” 很多人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满是疑惑的看着女人。 对于一个丈夫不在家的女人跑到夏青这单男的家门口哭泣,他们似乎并没有多想。 或许是对于这个女人人品的信任,又或许是别的。 没有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几乎都是关切的问候。 “呼……没事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这被称之为徐大嫂,又被呼唤为铁柱他娘的女人抽泣一声,回头看了看众人,强自笑了。 接着,她又看向夏青,一脸期盼,几近哀求。 夏青家中的酒味道如何她不知道,但前些时候那酒香,一闻就知道是好酒。 她手中的钱,若是买糙酒,都足够买一二十坛的。 但夏青家中的酒香,走遍城中各地都找不到,或许也只有这里有。 这种酒必然名贵,她不敢藏私,哪怕拿出所有的钱,她都只敢要一点。 当然,要是可以再多一点,那是最好的。 夏青看了看这妇人,又看了看周围出来关心的街坊领居。 这些邻居,大多都是女人,十几个人里面,只能看到两三个男子,其中还有一个重伤在身,一条手臂无力垂下,明显残疾的。 “哎,天下皆苦啊!” 不知为何,这一刻,夏青心中突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这大半夜的,一个丈夫出门服徭役的女人,照顾五个孩子不说,还要为了一个将死的老公公上门求酒。 四处邻居,家家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这还是咸阳城,要是各地乡镇,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历史上的大秦很强! 没错,的确很强很强。 可是,这强大的下面也是阳光所无法笼罩的黑暗。 这是长年累月,天下大乱积累下来的病根,哪怕传到汉朝,也是连续经历了好几代君主日积月累,明君治世,才有了起色,想要在短时间内,依靠现在的秦朝断掉病根,基本上不可能。 更别说如今的朝廷,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经历来照顾这些。 这是一个悲哀的时代! 夏青没有说话,转身进入了院子中。 “大哥……大哥……” 妇人一见,顿时就急了,忍不住红了双眼,大声叫唤。 眼中泪水汇聚,不知不觉,又要哭出声来。 但还不等她眼泪落下,夏青已经抱着一个酒坛子走来。 如今,他家中新蒸馏出来经过调和的酒还有不少,倒是不用现场慢慢蒸。 抱着酒坛子,夏青来到妇人跟前,递了过去,道:“若是重病缠身,身体虚弱,我并不建议喝酒。但人既然都要死了,就让他临死前多喝一点,也好上路。这般如你所说,却也是你为你丈夫尽了孝道!” “酒拿走,钱就不用了。你这点钱,我还用不着!” 女人一怔,周围那些街坊领居,还有一群小孩也目光灼灼的看向夏青。 这还是那一向出入无声,与人不近的邻居吗? 一年来,夏青从来没和邻居们说过一句话。 在很多人眼里,尤其是在那些孩子眼中,他都是一个怪人,一个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怪人,以至于邻居们也离他远远的。 却没想到,这冷冷的邻居,竟然如此通情达理,还如此仗义对人。 前些时候,夏青家中的酒香,附近家家都能闻到,要说不馋那是假的。 现在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徐大嫂上门,是为了给他那卧床三年的老公公买酒喝。 可是这种好酒,是他们这些人能喝得起的吗? 到头来,人家还真给了,而且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大哥!” 徐大嫂热泪盈眶,颤抖着手接过酒坛子,看了看手中的钱,虽然不舍,还是朝着夏青递了过去。 “好了,我说了,这钱我看不上,带回去吧。丈夫不在家,你还得操劳一点。这钱我要是拿了,你怕就得公公前脚走,一家后脚跟了!” 夏青看了妇人一眼,把钱给她推了回去,随后退回院子中,直接关闭院门。 “大哥!” 徐大嫂见状,又是一声呼唤。 “回去吧,若还要,来找我!” 夏青的声音在院子中传来,让徐大嫂再也忍不住眼泪掉落而下。 好半响后,他这才转身。 周围邻居上前安慰了一番,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徐大嫂怀中的酒坛子吸引了过去。 “这莫非就是前几天那酒香很浓的酒?” 有人忍不住问道。 徐大嫂点点头。 “快打开看看,让我们闻一闻!” “这徐老头就要走了,这辈子能遇上你这么贤惠的媳妇,也是三生有幸了。他能喝酒,咱们闻闻味道就行!” 说话间,立即有人催促起来。 这酒香在夏青家中的时候,因为都不熟,所以没人敢好奇。 可现在,大家都抑制不住好奇心了。 徐大嫂也不见外,打开酒坛子,令人口齿生津的酒香传来,众人顿时亮了双眼,忍不住纷纷感叹,真乃世间极品。 第89章 又是胡闹的一天 夏青的家中,肉香味很快传来。 门口的喧闹声已经消失,众人已经离去。 夏青看着桌案上刚热好的三个肉,再次无奈。 如今近六月天了,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这么多肉,再不吃完,非得坏了不可。 这个时代的肉很贵,一般人家根本就吃不起。 专门这些肉,他就花费了近一千钱。 想想刚才那妇人,倾家荡产也就八百多钱,这些肉就是人家一家子的余粮了。 这一夜,再也没人打搅。 吃饱喝足,夏青烧水洗了个澡,这才美美的躺了下去。 可是第二天,还没醒来,一阵阵哭嚎声已经传来。 此时天色刚亮,很多人都还没起床呢。 夏青迷迷糊糊起身,走到门外,从院子中往外看去,只见那徐大嫂家,早已哀嚎一片。 周围邻居也起来了,前去慰问,方才得知,徐大嫂的公公今早已经离世。 夏青看着那边,目光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他摇了摇头,回到房间,穿戴整齐,出门洗漱。 今天是睡不下去了。 待得夏青整理好,又弄了些吃的。 刚吃完,那李凝又是昨天那个时候,准时准点的到来。 刚进门,看着已经准备妥当的夏青,李凝很满意,笑道:“不错嘛,懂的早起了。这练功就得早起,否则好时光都给耽误了,这可不是好习惯!” “对了,这隔壁好像死人了?” 说话间,李凝看向隔壁,又皱眉道。 “一个老人刚走!” 夏青微微点头,朝着房间走去,道:“进来坐吧!” 李凝微微点头,对于有人去世,倒是并不在乎。 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出生,每天都有人死去。 死的是老人,这不是一件悲哀之事,反倒是一件喜事。至少还能老死,不像很多人,一辈子连老的机会都没有。 人活七十古来稀,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坐就不必了,快点出门吧!” 李凝摇了摇头,催促道。 夏青皱眉:“今日还要出去?” 李凝奇怪的看着他:“不出去干嘛?” 夏青有些无语,苦笑道:“李小姐,既然你是来授我学识的,这骑马什么的,咱们可以以后再学,今日不如教教夏青识字如何?” 李凝一怔。 有些惊讶的看着夏青。 识字? 这家伙有这么差劲吗? 好歹是被父亲照顾的人,连字都不认识一个? 李凝有些苦恼了,她答应来教夏青,更多的还是为了脱离严父的管教,可以肆意妄为的习武练剑。 真让她安静下来教夏青读书,这可不是一般的为难。 真要能安静读书,她早就读了,哪能让李斯一直监管着? “不行吗?” 看着犹豫的李凝,夏青眉毛微挑。 对于他而言,什么弓马骑射,那都是以后的事,甚至不学都没关系。 除非秦大哥有所要求,否则他根本就不在乎。 识字扫盲不一样。 如果说话是一门语言,这认字就是第二门语言,是无声的语言。 不识字,连封书信都写不了,别说争气闯一条路子了,他连争气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于在这个时代,他想继续做医师都难。 毕竟两个时代不相通,他总不能用前世的文字来开这个时代的药方,少数服从多数,他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文字,只能服从这个时代的文字。 “要不,认字咱们以后再说,今日先出去!” 李凝有些犹豫。 本来换做她的脾气,根本不会和夏青说这么多,她决定的事情,夏青配合着就行了。 但又怕自己太过强势,一旦让父亲知道,自己又得被唠叨。 唠叨还不算,就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像那天晚上对夏青施暴,没告诉夏青他和李斯的关系。 回到家后,她就被李斯一顿唠叨,最后还拿这次机会威胁。 没办法,第二天她只能一来就报上自己的身份。 现在同样如此,夏青作为他的自由招牌,她不敢继续来硬的了。 “抱歉,李小姐,夏青现在只想启蒙识字。弓马骑射于夏青而言,并不是急迫之事!” “若李小姐实在不能教授夏青识字,还请李小姐回去。夏青这里早已准备好束修,这就前往学府街礼宫求学!” 夏青不知道李凝的心思,但他能看到李凝的不愿,当即脸一沉。 他可没心思慢慢陪李凝玩闹。 虽然这个女人玩闹的时候真的很美,很令人赏心悦目,但他还有正事要做。 也是这两天夏年一直没登门,否则他现在怕是连认字的时间都没有。 “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翻脸就翻脸,我又没说不教你!” 李凝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一脸无语的看着夏青。 今天真要让这家伙跑去礼宫,她以后就休想跑出来了,哪还能尽情的玩乐? “这样,咱们今天去赛马。你就当陪我一天。今天过后,我一定教你识字!” “就从明天开始,咱们哪儿也不去,我直到教会你认字如何?” 李凝看着夏青,一脸期盼,只希望这家伙别不识好歹。 看着女人那好似委屈,实则眼中闪烁着威胁光芒的眼神,夏青只觉心中一阵苦涩。 这李斯好歹是大秦的丞相,瞧这养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能不能靠点谱? 不靠谱也就算了,还非得派来传授自己学识武艺,这不纯属耽误人呢吗? 不过这免费得来的老师,要是能学到一点东西,夏青倒也能接受。 “好吧!” 微微点头,夏青不由叹息。 至少这个女人已经答应教他认字,再陪对方胡闹一天也没事。 而且刚学会骑马,再加深一点熟练度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哎!” 李凝大喜,再不迟疑,上前拉着夏青,直接离开。 又是一天的玩乐。 对于夏青而言,他是认真的学习骑马。 但对于李凝而言,纯属就是飙车赛马,怎么疯狂怎么来,怎么高兴怎么来。 一天下来,夏青对骑术又有了些许精进,而李凝也是玩得精疲力尽,直到晚间,两人这才回到城内,各自分开。 第90章 吃人的坏叔叔 深夜,小巷中,黑灯瞎火,只有各家各户的灯光带来一点亮度。 各家院子中,有孩童在打闹,有家长对孩子的训斥,也有孩子的哭闹声。 这是人间常态,丝毫不影响巷子深处的寂寞阴暗。 夏青独自走在巷子中,七拐八弯,远远的已经看到自家院子。 但还没回去,面前突然出现一人,一个穿着麻衣的妇人。 “大哥!” 这女人来到夏青跟前,声音有些嘶哑的唤了一声,正是徐大嫂。 夏青眉头微皱,迟疑片刻,用那些邻居的称呼道:“徐大嫂何事?” 一天时间下来,这家中老人似乎已经安葬了。 没有那些世家大族的繁琐,也没有后世那么多热闹。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死了,料理后事就是这么简单。 叫来邻居们,收拾一下,抬出城去找块地埋了,请帮忙的人吃顿饭,一切就搞定了,一天时间都用不着。 “大哥,家中公公刚走,已经下葬。昨夜多谢大哥帮忙,今日公公走的很安详,是笑着走的!” “家中无甚招待之物,只请大哥去家中吃顿丧宴!” 徐大嫂的眼睛很红,声音很嘶哑,明显今天哭多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夏青,眼中满是期盼,很淳朴。 夏青眉头皱的更紧了,在这里,他很少与人接触。 之前一样,现在也是一样。 本想拒绝,但看着女人的那期盼的目光,他又迟疑了。 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很淳朴的,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尤其是这些庶民百姓。 昨晚他送了一坛酒,对这徐大嫂就是一份恩情,今日若连一份喜丧都不去吃,怕是对方难免愧疚。 “好!” 沉吟片刻,夏青应了一声。 徐大嫂连忙转身,对夏青做着请的手势。 进入徐大嫂家的院子。 这院子较为破旧。 虽然夏青那院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也比这里好得太多了。 院中只有一盏油灯,于客堂中燃烧着。 此刻的客堂,已经成了灵堂。 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一个七八岁的女娃,以及一个五六岁的男娃和两个三四岁的双胞胎,五个孩子,正静静的跪在大堂中,为今日离世的爷爷守灵。 夏青进来,瞬间吸引了这些孩子的注意力。 “快起来……都快起来,见过这位心善的叔叔!” 徐大嫂赶忙招呼一声,对几个孩子叫道。 这几个孩子似乎有些害怕夏青。 平日里,巷子中的孩子们汇聚在一起,经常都会议论隔壁的怪叔叔。 有几户人家,因为晚上孩子哭闹不听话,也经常会说,隔壁住着一个怪叔叔,专门吃小孩。再不听话,哭声引来怪叔叔就危险了。 久而久之,孩子们接触在一起,夏青也就成了人们口中吃小孩的怪叔叔,和后世很多人家隔壁的狼外婆一样。 对此,夏青当然不知道。 不过昏暗的油灯下,他倒是看出了这些孩子眼中的害怕。 只见这些孩子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挤在一起,一脸害怕的望着他,仿佛这个吃人的坏叔叔待会儿就要来把他们抓去吃了一样。 “干什么呢,还不快来见过叔叔?” “真是不懂事!” 徐大嫂见状,不满的呵斥道。 “不,娘,他是吃人的坏叔叔,你是不是要让他把我们吃了?” 一道声音传来,只见那双胞胎中,一个女童大声叫道。 说话间,还紧紧的抱着双胞胎哥哥,躲在自家大哥哥后面。 夏青一听这话,顿时脸一黑。 吃人的坏叔叔?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胡闹,谁告诉你们叔叔吃人的?快过来站好,见过叔叔!” 徐大嫂也是脸一黑,对她来说,夏青可是贵客。 这贵客上门,孩子却一点也不懂规矩,一口一个坏叔叔,这不纯属得罪人嘛! 不过孩子们还是没有上前,似乎对于夏青的恐惧,远远大于母亲的呵斥一般。 “大哥,真是抱歉。这几个孩子胡说八道,您……您可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徐大嫂回头,看向夏青,一脸歉意道。 “无碍无碍……” 夏青摆摆手,他还没到和几个孩子计较的地步。 可是,他话音还没落下,那双胞胎女娃抱着的双胞胎男童也叫了起来。 “娘,是隔壁二丫说的,二丫的娘告诉二丫,说隔壁的叔叔是吃人的坏叔叔,晚上不听话,一哭怪叔叔就来吃人!” “娘,你不要把我们送给坏叔叔吃好不好,我门乖乖听话!” 这男童话音刚落,其余几个孩子也连忙点头,一脸害怕,眼中甚至有泪水在凝聚,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大嫂,就差直接哭出来了。 “你们!” 徐大嫂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谁告诉你们的?” “在敢胡说,看我不打死你们!” 说着,徐大嫂从一旁找来一根竹条,便要抽人。 一群孩子惊呼一声,却也不闪躲,似乎宁愿挨打,也不靠近那坏叔叔。 若不是担心娘在这里跑了不好,怕是他们早就已经逃了。 “还不来拜见叔叔!” 徐大嫂一阵火大,再不迟疑,上前拿着竹条便往几个孩子身上抽打下去。 这一打,本就委屈的几个孩子,顿时大声的哭闹起来。 徐大嫂眼睛一红,打的更加用力了。 “好了好了……” “徐大嫂,孩子怕我,你打他们作甚?” “既然孩子怕,就不要逼他们了!” 夏青叹息一声,急忙上前拦住徐大嫂。 这教育孩子,向来是个费力活。 很多时候,家长哪怕不舍得打孩子,但往往都会被气的下手越来越重。 夏青可不想让自己的到来,成为打孩子的理由。 “大哥,真是让你见笑了,这些孩子真不懂事!” 徐大嫂一脸无奈,看着夏青,满是歉意道。 “无碍无碍,大嫂先去弄点吃的吧,夏青也饿了一天了!” 夏青苦笑,柔声说道。 “夏青?” 徐大嫂注意到夏青自称的名字,连忙点头,道:“夏大哥稍等,我这就去!” 夏青一怔,这大哥变成夏大哥了! 看着徐大嫂的几个孩子,比自己都小不了多少,最大的这个也只是比他小个七八岁。 在这个时代,以徐大嫂的年纪,几乎都可以做他的娘了,这一口一声大哥,还真是叫的有些古怪。 第91章 生活艰苦的古人 灶房中,披麻戴孝的徐大嫂在忙碌着。 已经变成灵堂的客堂里面,几个孩子战战兢兢的看着夏青,似乎想跑出去,但又害怕被娘亲责怪,只能一脸惧怕的待在这里。 看着几个孩子身上的麻衣孝服,夏青苦笑的在一旁席子上跪坐下来,抬手对着几个孩子招了招手。 不过几个孩子并没有搭理他,反而一个个连续退后几步,离他更远了。 似乎这坏叔叔招手,就是想让他们几个过去,把他们吃掉一样。 “呵呵呵,你们过来,叔叔不吃人的!” 夏青苦笑,道:“告诉叔叔,为什么他们要说叔叔吃人?” 几个孩子没有回话,依旧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这眼神,看的夏青心中一阵无奈。 其实不用几个孩子说,夏青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 记得前世小时候,就是因为不乖,在离家不远,经常有一个疯子游荡,捡垃圾吃。 母亲就曾说过,那是一个坏叔叔,要是不听话,哪一天他就跑进来把自己给抱走卖了。 一旦卖给坏人,自己就会整天被欺负,被人打。 久而久之,一直到了十多岁,一看到疯子,他都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想来,现在的自己,在这些孩子的眼中,就如当初那疯子在自己眼中的地位一般。 夏青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吓唬孩子的利器,有那令孩童止哭的能力。 “夏大哥莫要见怪,这几个孩子稍后我一定教训他们,真是让夏大哥见笑了!” 就在这时,徐大嫂的声音传来。 夏青回头看去,只见徐大嫂已经端着一个大海碗走来。 这碗中盛着满满一碗粟米饭,上面盖着刚煮出来的鸡蛋汤以及一些野菜。 几个孩子目光看向那碗,顿时忍不住大咽口水。 这些东西,他们平日里可吃不上,顶多也就能吃一点粟米粥配点野菜而已,而且还是十分粗糙的那种。 至于干饭,想都别想,更别说鸡蛋了。 “夏大哥,先吃饭!” 徐大嫂把饭菜送到夏青面前,柔声说道。 夏青微微点头,伸手接过,立即大口大口的扒拉起来。 盐味很淡,几乎吃不出来任何的盐味。油水更淡,跟清水汤没什么两样。 这粗糙的粟米也没那么好吃。 若是换做刚来到这里的夏青,必然吃不惯。 可是五年时间过去,比这个还要差百倍的东西他都吃过,这并不算什么。 正吃着,突见五个小家伙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这边,夏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几个小家伙竟然还在咽口水。 夏青倒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差,甚至比天下一统之前还要更加难过。 这天下一统之前,天下人的日子的确不好过,但那是天下人。 但战国时期的秦国,作为当世第一强国,即便不能称之为最富有的,但也是吃的最好,用得最好的,生活比现在好多了。 偶尔还能吃点肉。 但现在不一样,天下一统,资源整合,很多本来就贫困到极点的地方,自然需要好的地方去填补。 如此一来,一均衡,再加上各种困难,很多地方倒是因为均衡,生活比以往好了一点,但秦朝关中地界,就比以往差多了。 再加上这个时代没有榨油技术,也没有石磨等等发明,人们吃的东西都比较粗糙。 如这粟米,除非粗糙到一定地步才能落在百姓手中,否则,好的粟米百姓们都吃不上。 他们更多的食物还是麦子。 当然,这麦子可不能向后世那样吃。 连石磨都没有,人们吃的本就是粗糙的粮食,弄不了细面,蒸煮出来的饭基本都难以下咽。 如此一来,各种落后的东西,直接造成了这个时代的生活困境。 像今晚上夏青吃的这一顿,放在前世,怕是连乡下孩子都吃不下去。 但在这个时代,对一般百姓而言,绝对是顶级美食。 这几个孩子,怕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 “来来来……过来一起吃!” 夏青放下碗筷,对着那几个孩子招了招手笑道。 几个孩子眼中闪过意动,但并没有上前,而是一个个看向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夏青,眼中依旧带着惧怕。 “夏大哥,你这是作甚?” 徐大嫂在一旁站着,见状连忙说道。 “徐大嫂,无碍无碍。今日乃老人逝世,虽为丧事,但老来去世,却也算得上喜丧,岂能让几个孩子干看着!” “你招呼一声,让几个孩子过来一起吃,我回去拿点东西!” 夏青回头,微微一笑,将碗放在一旁,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夏大哥!” 徐大嫂一急,急忙叫道。 可是夏青已经离去。 那几个孩子吞咽着口水,看着夏青吃剩下的饭,又一脸渴望的看向徐大嫂。 “看看你们!” 徐大嫂回头,无奈的看着自家几个孩子。 “娘,这饭!” 那老大看向夏青剩下的饭菜,犹豫道。 “吃吧吃吧!” 徐大嫂挥了挥手,以为夏青看不上,回去就不回来了。 几个孩子闻言,立刻仆了上去,用手捞起来便大口大口的吃着。 那老大没动,二姑娘也没动,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还有稍大一点的弟弟抢食。 老大看的虽然有些嘴馋,但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朝着母亲这边走了过来。 “娘,对不起,我们有点害怕那个叔叔!” 老大走到母亲身旁,低声道。 徐大嫂回头看来,眼眶不由一红。 她知道,孩子们的日子不好过。 可是没办法,不紧着一点,靠她一个人,岂能养的住这个家? “好了,铁柱,是娘对不起你们,你是一个好孩子,应该好好教教弟弟妹妹们才是啊!” “叔叔是个好人,怎么会吃小孩子呢?别听别人胡说,明白吗?” 徐大嫂伸手捧着大儿铁柱的脸,说话间一阵心酸。 “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铁柱连忙点头。 那个叔叔不在,娘都亲口说他不是坏人了,他也不用再怕了。 正说话间,院门推开,夏青走了进来。 徐大嫂转头看去,突然一怔。 他来了? 只见此时,夏青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青铜盆,还有一个土瓷盘和一块摆放在托盘上的肉。 在那青铜盆中,是漂浮着一大层油的水煮肉。 盘子里是一盘不算满的炒肉。 第92章 伤人心 “夏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徐大嫂一惊,看到这么多肉,不由惊呼着上前。 “徐大嫂,这天气炎热,前两天煮了点肉,这怎么吃也吃不完,今晚既然来到徐大嫂家,还请徐大嫂帮忙一下。否则天这么热,坏了就可惜了!” 夏青抬头一笑,径直把这些东西送到伙房,许大娘想阻拦,却已经晚了。 “夏大哥,这我请你来吃饭,岂能要你的东西,你这是……” 许大娘一脸急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徐大嫂,东西我已经拿过来了,就绝无拿回去的可能!” “今天好歹是喜丧,你赶紧去热一热,让几个孩子沾沾喜气,别沉迷于悲伤中!” 夏青走了出来,摆摆手道。 几个孩子跑了出来,也看到了夏青端来的那些肉,一个个眼睛都不由直了,不断大咽着口水。 徐大嫂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夏青眼神一横,终究无言以对,点了点头,又去灶台上忙活起来。 没多久,一阵水煮肉的肉香味袭来。 这个时代可不流行炒菜,甚至于根本就没人炒菜。 夏青或许就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哪怕是吃肉,人们基本上都是倒在锅里面一锅水煮了,稍微加点盐就吃,比夏青所谓的单调还要单调得多。 夏青好歹还会去找一些桂皮,八角,香叶之类的作为调料,别人,甚至那些大富人家都没这种吃法。 这些肉到了徐大嫂手中,基本上全都倒在了陶瓷罐里,直接就是一锅煮了。 毕竟他们不是大富人家,大富人家或许还有青铜鼎之类的器皿做锅,他们能用的也就是陶罐。 闻着肉香味,几个孩子早已经围堵在灶台门口,一脸望眼欲穿的表情。 待得肉端出来,几个孩子几乎顾不上烫,大口大口的抢着往嘴里塞,不断哈着气。 这不雅观的吃相,看的徐大嫂一脸的不好意思。 她也想来一块,但看着一旁有客人,最后还是忍住了,笑道:“真是让夏大哥见笑了!” 夏青微微一笑,摆摆手在一旁坐下。 “无碍无碍,瞧这几个孩子便知平日没有吃好,该补还得补补才行!” “徐大嫂平日里也是无能为力,毕竟一个妇道人家养这么多人,的确不好养,更别说床上还有一个瘫痪不出门,随时需要照顾的公公了!” 夏青摆摆手,对于这些孩子的吃相,他倒是不在乎。 俗话说得好,平时一碗吃不饱,饥荒三碗不够吃。 就现在的秦朝,很多人的日子,跟他前世闹饥荒都差不了多少。 夏青有秦大哥照顾着,这一年来过得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 最近赚到钱了,过得也更好了,相比于这些人,他说是大富人家的生活都不为过。 这些肉,他一顿接着一顿的吃,愣是吃不下去。但对于许久不见油腥的人来说,那就是两顿的量。这几个孩子,怕是一顿就能搞完。 此刻,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叹息。 这朝堂上,口口声声喊着轻徭薄赋,民生为重的人一堆接着一堆,天下士人,也动不动把这些口头禅挂在口头上。 可实际上,真正做实事的一个也没有。 要么没能力,要么不会做,要么根本就懒得做,纯属嘴上说说而已。 否则,这些人与其把力气花费在动不动就东跑跑,西论道上面,只要把这些心思放在民生上一点,这天下百姓也不可能这么苦。 相反,如始皇帝那般,历史上第一勤快之君,每日睡不踏实,为天下尽心尽力之人,最终却成了这些人口诛笔伐的存在。 当真应了那句话,一个人往死里干,一堆人在旁边各种挑。 可惜他也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想帮忙也帮不上。 或许,生意真要能做起来,还能帮得上一小部分人。 若是能如秦大哥期盼的那样,有点大出息,步入青云,能力大了,帮助的人或许也会更多一些。 不知为何,这一刻,夏青心中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一种对能力的渴望。 …… “今日真是让夏大哥笑话了,说好请夏大哥吃饭,饭没吃到,反而把秦大哥的肉都吃完了!” 待得那些肉收拾得差不多了,夏青把油油的肉汤留下,收拾东西走出院门。 徐大嫂一路相送,满脸愧疚道。 “无碍无碍,徐大嫂,你们只是帮助夏青而已,否则这肉不吃也得坏!” “回去吧,以后也别叫我夏大哥了,瞧我这年纪,岂能担当得起!” 夏青回头,摆摆手笑道。 徐大嫂一脸为难,话锋一转,道:“那真是麻烦夏小哥了!” 夏青一脸无语,得,这哥今天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夏青告辞一声离开了。 …… 太医府,这天晚上,老太医夏无且睡得很晚,直到凌晨时分,还在书房坐着,油灯之下研读医书。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夏无且抬头看去,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夏年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满脸无奈,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爷爷。 好家伙,这一顿处罚还真不是一般的疼,都过去六七天了,身上还是十分别扭,这腿还是不敢太用力。 一想到这里,夏无且便有些愤恨。 当然,他可不敢恨面前的老头,他恨的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 老爷子就说了一声打,往死里打。 结果那群不长眼的东西还真往死里打了,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打的他伤筋动骨,好不难受。 关键这也就算了,偏生老爷子还不放过他,非得让他面壁七天。 此刻子时已过,刚好七天,他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老爷子这边报道。 “小子,长记性了?” 看到夏年,夏无且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似乎看到自己孙子这伤筋动骨的模样很赏心悦目一般。 “嘿,我说老爷子,你这就有点幸灾乐祸了!” “我真怀疑到底我爹不是你亲生的,还是我不是你儿子亲生的!” “这别人家孙子挨打了,都是一脸心疼,瞧瞧你,还笑得出来!” 夏年眉毛一挑,差点没有跳脚。这老爷子幸灾乐祸也太明显了,都不懂得收敛一点。 这不纯属伤人心嘛! 第93章 夏年来了 “你小子早该受此处罚了!” 夏无且瞪了夏年一眼,毫不客气道。 当日,夏年祸害夏青,这事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但暗中一直跟着的某些人却注意到了,并且将此事上禀皇帝。 皇帝当时就一句话,让夏无且管教管教。 这夏无且当然知道这管教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得知当时夏青竟然被人人喊打喊杀,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虽然他了解夏年这小子是好心,但好心差点办了坏事,一怒之下,直接下令往死里打,并且罚禁闭七天,以儆效尤,同时好给皇帝一个交代。 现在,他哪会心疼这个孙子?只盼着他能老实一点,好好帮助自己那外孙就行,少惹点事。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该罚可以了吧?” “老爷子,现在禁闭也关了,打也打了。借着这几天,我这身体倒也恢复的能动弹了,明天我可以出去了吧?” 夏年一脸无奈,知道是皇帝下令,他也没有办法,不敢过多抱怨。 “才刚出来,就想出门?” 夏无且有些好笑道:“看来你这皮还没被打够!” 夏年一脸悲哀,叫道:“我说老爷子,你够了!别动不动就想着给我来一顿!” “我出去是有正事要办的,你外孙还等着我做生意呢。我奉皇帝的指令,带着你外孙发财,这都耽误六七天了,你还想耽误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夏年一脸不满。 夏无且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才想起来,两个小辈似乎还真说好了要做生意,结果好像真被自己耽误了。 这倒是没事,反正也不在乎一天两天的。 反而看着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关心弟弟的夏年,夏无且的眼神莫名柔和了几分。 “臭小子,你倒是重兄弟感情!” “去吧,明天把家里的钱财都带上,要做就好好做,多帮帮你弟弟!” 挥了挥手,夏无且声音温柔了很多。 “瞧瞧瞧……我就说我不是亲生的嘛。要是我拿钱,你非得拆了我的骨头不可。现在一听是你那外孙,立刻脸色大变!” 夏年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被老爷子这突如其来的大方给惊讶住了,随后有些羡慕嫉妒道。 “我看你皮又痒了!” 夏无且刚温和下来的目光,顿时又是一阵泛冷。 夏年浑身一颤,一股凉气直冲头顶。 “嘿嘿嘿,爷爷,我开玩笑、开玩笑呢!” 夏年有些苦恼,急忙摆摆手,他可不敢随意招惹这个老头。 …… 次日一早,夏青依旧早早起床。 今日,他将会正式踏上扫盲的路程,得早点洗漱好,再去买点东西好生招待即将到来的老师才行。 可惜,等他洗漱好,买好东西回来,甚至都做好饭了。 之前每天早早前来报道的李凝,今天反而一直没来。 按照道理,现在的她早就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夏青左等右等,不见人来,走出客堂,却见一群孩子对着他这边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前面的几个孩子,正是徐大嫂家的孩子。 昨晚上一番接触,夏青也认识了这些孩子。 那老大名为铁柱,第二个是女儿,名为大妞,第三个是儿子,名唤铁牛。第四个第五个是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好四岁,名为小柱和二妞。 一般百姓,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读过书,取名字也是取得怪模怪样,跟前世四五十年代的乡下人取名字差不多。 对此夏青倒也不见怪。 “夏叔叔!” 见夏青朝着这边看来,徐大嫂家那几个孩子先后喊道,一脸热情的打着招呼。 昨晚上大家都熟悉了,娘还千保证万保证,这坏叔叔不坏,不会吃人,以后要叫他夏叔叔,而不是坏叔叔或者怪叔叔。 这不,一大早上,孩子们刚起来他们就到处跑,为这夏叔叔澄清名声,还讲起昨晚上的事。 看着打招呼的一群孩子,夏青微微一笑,回以点头。 就在这时,夏青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人。 只见巷子深处,一群人朝着这边走来,这当先一人,正是夏年,后面还有夏年之前带来的那些仆役。 “嗨,小弟!” 夏年也抬头看到了院子中盼望的夏青,顿时一脸兴奋,远远的就挥起了双手,从一群孩子中间穿过,带着人朝着这边走来。 “年兄!” 夏青唤了一声,也急忙上前开门。 这些天,他看起来悠闲自在,但要说一点都不着急那是假的。 夏年这家伙,说好的一起做生意,只等自己看病看完。 结果自己手里面的事情忙完了,他却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 夏青倒是想过去太医府上找他,但一想到那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的夏无且,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可不愿意没事跑到夏无且的府上找打受罪。 本来以为夏年是放弃了,说不来就不来,他都准备抓住这个时机先学习点东西,以后不行自己单干。 但现在夏年来了,同样是他最乐意的。 毕竟单干,永远搞不过合伙。 更何况夏年毕竟是士族,有人脉,有关系,还有身份摆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要比他轻松的多。 “哎呀,小弟,可想死我了!” 夏年一上前,立刻抱住夏青,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 这热情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夏青不由笑了笑。 夏年还是那个夏年,永远这般态度。 “呼呼呼……” 还不等夏青说话,突然,夏年鼻子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什么,急忙一把拉住夏青,朝着客堂走去。 “这是什么,好香啊!” “小弟,不错啊,一大早竟然把饭都准备好了。你这是为了等我吧!” 进入客堂,看着桌案上的菜肴,一个炒肉,炒野菜,还有一个蛋花汤,夏年顿时眼睛一亮。 也就在夏青这里了,别的地方,他还没见过这种吃法呢。 据说这东西是用炒出来的,和水煮出来的味道,简直天差地别。 而且不知夏青加了什么,这味道简直比酒楼都要更好十倍百倍。 说话间,夏年一点也不客气,提起筷子直接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对夏青叫道:“快快快,好酒送上来!” 第94章 周楚仁 夏青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夏年,这些饭菜可是他准备着等李凝这位教书先生的。 结果李凝没来,这家伙倒是来了,而且直接上手,真是够不客气的。 他也不介意,去提了一罐酒,直接在夏年对面坐下,两人开始吃喝起来。 一旁,阿狗、阿虎和山鸡等六个仆役静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上前用饭。 夏青照顾着夏年,待得夏年酒足饭饱,重重的打了一个隔,两人的话题这才切入主题。 “我说年兄,你这些天怎么回事,为何一直了无音讯?” 夏青看着夏年,一脸狐疑道。 “嗨,别提了,还不是你惹的事!” 夏年一听到这个问题,顿时一脸头疼,无奈道:“当日,哥哥为了帮你一把,把你扔出去。这其他人自然看不到,但不代表就没注意到的!” “回家后,这件事惊动了老爷子,说我胡乱惹事。这不,打了一顿不算,还另外关了七天的紧闭。这七天虽然在关禁闭,但身上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昨晚上刚出来,今天哥哥就来找你了!” 说着,夏年看向夏青,眼睛眨了眨,一把拍在夏青的胸口上,笑道:“怎么样,小弟,哥哥够意思吧!” 夏青恍然大悟,感情是这么回事。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当日不可否认,夏年是为了他好,但这小子也太不会办事了。 得亏有老丈人罩着,否则非得死人不可。 “瞧瞧你嘴角这笑容!” 看着夏青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笑容,夏年脸一黑,差点跳了起来。 “算了,懒得跟你们说这些。今天哥哥来可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摇了摇头,夏年似乎也明白自己当初吓到夏青了,这小子明显幸灾乐祸。懒得在这件事情上扯,话锋一转,立刻对着外面的阿狗招了招手。 那阿狗快步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还有一份竹简,双双递交到夏青面前。 “商牌?官府文书?” 夏青伸手接过,顿时眼睛一亮。 有了这东西,以后他们的生意就可以完全展开了。 “怎么样,哥哥办事还靠谱吧?” “哪怕是受伤了,哥哥也一刻都没有闲着,不仅仅弄来了商牌,而且还催促着又多打造了十台那个什么……蒸馏器,对……蒸馏器!” “现在加起来,咱们总共有十三台超大蒸馏器,十三个灶台一起燃烧,想必这生产速度可以大大增加吧!” 夏年的声音再次传来,一脸得意的看着夏青。 夏青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还真别说,对于赚钱,这家伙的效率还真高。 虽然耽误了几天,现在一切都没开始,但该准备的,这家伙都准备得十分妥当了。只要一开始,那就是进步如飞的。 夏青瞧了瞧外面,还是不见李凝的到来,沉吟片刻,他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让人把蒸馏器搬来,咱们今天就开始动手!” “不过这灶台还没开始弄,咱们先想办法弄个简易的出来。反正这院子也不可能一直用来当做作坊。等赚到钱,咱们还得换一个大一点的地方!” 夏年咧嘴一笑,他就喜欢夏青这样的,说动手就动手,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放心,哥哥安排一下!” 夏年点头,看向阿狗,叫道:“阿狗,立刻去把准备好的泥瓦匠叫来,还有这咸阳城的酒,能收多少收多少,全部给我收上来。现在收的越多,咱们赚的就越多,千万不要手软!” “另外,吩咐一声,让窑子那边把咱们的蒸馏器先送三个过来用着,别耽误了!” 夏年一拍手,立刻看向阿狗吩咐道。 阿狗应了一声,便要离去。 一旁,夏青却眉头微皱,突然喝道:“慢着!” 阿狗顿住脚步,与众人一同看向夏青。 “小弟,还有什么遗漏的?” 夏年奇怪的看着夏青,却见夏青的目光也慢慢转向他。 “我说年兄,他们的名字还没改,还叫原来的名字?” 夏青语气有些冰冷了。 他记得之前就告诉过夏年,他并不喜欢奴隶,尤其是被当做猪狗一样的奴隶。 当时夏年还认同了,决定大改一切。 结果到现在,这些人的名字还是没改,除了他们对夏年的称呼发生了改变之外,夏年似乎还是把他们当做猪狗不如的奴隶对待。 夏年心中咯噔一声,似乎也想到了那晚上的交流。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有些心虚,看了看夏青,又看了看阿狗等人。 “哈哈,小弟,这些天忙的一时忘记了。这样,你帮他们改名字如何?” 夏年打了个哈哈,连忙上前一把搂住夏青,强行把夏青的脑袋掰开。 没办法,让自家小弟用这种眼神看着,真是如坐针毡,太难受了。 夏青心中有些温怒,不过夏年的反应,倒是让他生不起气来。 “也罢!” 夏青摆摆手,这夏年如何对他,他能看得清楚。 人家真心诚意摆在这里,也没必要非得闹别扭。 看向阿狗,夏青沉吟道:“以后在我这里,我不喜欢再听到什么阿猫阿狗的名字,你们是个人,我不要你们把自己当做猪狗不如的奴隶。在我这里,你们必须全面换新,里里外外,包括你们的名字!” “说吧,你姓什么?” 阿狗心中一动,不由看了看夏年,又和一旁的其他几人对视一眼。 这几人眼中都莫名流露出一抹感动。 好些年了,他们在别人的眼中就是阿猫阿狗。 不,他们是猪狗不如的奴隶,说他们是阿猫阿狗都是抬举他们。 也只有到了夏青这里,才真正的把他们当做一个人。 也只有夏青,才会因为别人赋予他们的畜牲名字感到恼怒。 几人心中一阵感动,阿狗率先道:“先生,小的祖籍姓周,乃楚人!” 夏青眉头微挑。 “姓周,楚人?” 这取名字有时候很简单,有时候也很麻烦,不认真的情况下,什么名字都可以叫。认真一点,感觉什么名字都不好听。 夏青也不喜欢在名字上面深思,喃喃自语一声,看着阿狗道:“好,从今日起,你便名唤周楚仁,记住,是仁德的仁。你不仅要记得你是个人,还要知道,你比畜牲多了仁德,别总把自己当做畜牲对待!” 第95章 忙碌的一天 “多谢先生赐名!” 周楚仁喃喃自语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只觉怎么念怎么好听,随即一脸喜色的看向夏青,拱手作揖道。 如今,他们对夏青的称呼也不再是当初的主人,而是变成了先生。 没办法,称少主,夏青感到别扭,主人夏青又不乐意,似乎也就先生,不亲近,也不疏远,十分恰当。 “去吧!” 夏青挥了挥手,他能看到周楚仁眼中的欣喜。 此人的奴性还算能改。 待得周楚仁离去,夏青又看向阿虎,道:“你呢,姓什么?” 阿虎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先生话,小的姓陈,赵国人,当过兵!” 说着,阿虎一脸热切的看着夏青,道:“请先生赐名!” 夏青微微点头,略微沉思:“姓陈,赵人,当过兵。兵者,讲究同袍之义,生死不离不弃。这样,从今日起,你便取名陈赵义,与周楚仁仁义并进,在咱们商行成立以后,行仁义之事,相互扶持,发扬光大!” 陈赵义闻言,喃喃自语:“陈……赵……义……” 他脸色一喜,急忙拱手作揖:“多谢先生赐名,以后小人陈赵义必将以先生马首是瞻,誓死维护先生,维护先生的一切产业!” 夏青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且让陈赵义退下。 接着又看向山鸡。 山鸡也姓陈,却是齐国人。 夏青沉思了一番,为其取名陈齐廉。 接着是另外三个,分别名唤窦燕同、林鲁易,范楚晨。 六个人的名字全部起了一遍,六人皆是大喜,喃喃自语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只觉得怎么念怎么好听,一个个不由夸赞夏青,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果然取名字都好听。 这话可就让夏青有些脸红了。 要说读书人,以他的学识,在这个时代,绝对不会辱没这几个字。 想当年,他也是名校医学院毕业的,后来因为对中医的兴趣颇深,加以研究,有所小成,还被诸多中医学院邀请去做演讲教授,经常分享自己的经验。 要不是有这些经历,那扁鹊医理现世,也轮不到他参团去研究。 可惜,他的学历再高,资历再高都不是这个时代的。 在这个时代,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文盲,连字都认不全的文盲。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放下不提。 这边名字取完,大家也开始忙活起来。 在周楚仁的招呼下,泥瓦匠很快到来,在院子中直接砌了三个巨大的灶台。 没多久,十几个人又抬着三个巨大的蒸馏器前来。 一切准备妥当,那边夏年定的柴火也送到了。 院子中,很快燃起浓烟。 因为灶台是简易的,并不需要慢慢晾干,直接就开始动用,反正也用不了几天。 三个灶台,三个蒸馏器一起运作。 一个蒸馏器里面,几乎就能装二三十坛酒。 这一轮接着一轮的,当酒香肆意时,终于还是难以抑制的引起了周围邻居们的注意。 一天下来,几乎都有人围绕在院子外面,围绕着热闹的院子打转,指指点点个不停。 晚间,夏青家中堆积如山的酒全部提炼成了原浆酒,足足装了十坛。 夏青等人没有闲着,周楚仁等六人更加忙碌了。 一晚上不断按照夏青的要求提炼纯净水,这一忙活,明显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看着提炼纯净水的速度,夏青不禁开始考虑,看来还得想办法建立一个专门提炼纯净水的作坊才行,而且还必须比炼酒作坊更大。 否则,这提炼纯净水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提炼原浆酒的速度,除非夏青自己去弄粮食,自己酿酒还差不多。 不过自己酿酒这个念头一出现,直接就被夏青给否定了。 酿酒,说来好听,但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 这个时代,本就资源缺乏,粮食更是匮乏。 天下人很多都喜欢喝酒,尤其是一些士族人。 为了满足这些人的胃口,又不至于到处都是酿酒作坊,糟蹋粮食,把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 没有朝廷的关系,根本没办法酿酒。 夏青可不能厚着脸皮,跑去要这个酿酒牌照,哪怕后面站着一个牛逼的秦大哥也不行。 这一夜,院子中的忙碌就没停下来过。 然而,在这边忙碌时,另一边,相府门外,一道身影却有些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来。 李凝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一步三望,看着前面的家,仿佛那里就不是她的家,而是鬼门关,人间地狱。 在相府门外沉思了良久,她突然挺起胸膛,朝着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去。 爹爹到现在都没派人来找自己,应该不知道自己又疯了一天,却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办事的事吧。 一定是的,否则岂能任由自己疯到现在? 想着,李凝的胆气有些足了,暗暗想道:“大不了明天好好做事就行了!” 可是,她刚走到大门前,以前都会恭敬问好的那些侍卫,此刻却没有恭敬问好,而是一个个目光怪异的看着她。 没错,这些人的目光很怪异,再也没有以往的恭敬,更多的还是一种同情和无奈。 李凝看着这些人的目光,不由一怔。 还没说话,一道声音已经传来:“小姐,老爷说了,您回来后,立刻去见老爷!” 说话的是一个侍卫。 李凝心中一颤。 什么,爹要见我? 难道被发现了? 她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看了看外面寂静的街道,似乎想要跑路,但念头刚生,却发现一众侍卫拦在了她的身后。 甚至府中又冲出来二十多人,将她包围在内。 那架势,似乎今天她就算插翅也难以飞出这里。 “你们!” 李凝心中一急,不由恶狠狠的瞪着这些人。 现在,她更加可以确定,今晚上自己要有大麻烦了。 愤愤的一甩手,李凝有些气馁,低着头,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去。 进入府中,李凝径直朝着李斯的院子走去,很快来到李斯的书房外面。 在那里,透过门板纱布,能看到里面灯火摇曳,一道身影映照在抢上。 那是李斯。 第96章 心狠一次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 李斯正在书房中翻阅着今天皇帝发下来的一些奏折,头也不抬,道:“进!” 话落,却不见有推门声响。 又过了片刻,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李斯不由皱眉,抬头看来。 恰巧此事,门终于推开了,外面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借着灯光一看,不是李凝还能是谁? 李斯眼神一凝,眉宇间顿时一股怒气上涌。 他缓缓放下手中折子,正襟危坐,目光直接和李凝对视在一起。 这一下,李凝想逃也没机会了,不由得吐了吐小舌头,一脸局促的小表情走了进来。 “爹!” 她扭扭咧咧的,全然没了往日的大大咧咧,反而如同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慢慢走进来,几乎把脑袋埋在胸口,丝毫不敢去看李斯。 “哼!” 冰冷的冷哼声传来,本就一脸局促的李凝顿时浑身一颤。 “你还懂的回来!” 李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李凝的小脑袋埋得更紧了。 做了亏心事,李凝往日再如何骄纵,此刻也不敢多话。 可是,她的沉默并没有消解李斯的怒气,反而让李斯眉宇间的怒气更甚。 “听说你今天又去了演武场,还打了一整天,可还舒坦?” 沉吟片刻,李斯又冷冷道。 李凝还是没有说话,心里面却有些七上八下,暗暗想着,爹爹就是爹爹,这咸阳城就没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的。 “既然你这么喜欢疯,那以后还是乖乖禁足在家里的好。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敢跨出家门一步,我打断你的双腿!” 李斯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这一下,李凝的脸色彻底变了。 “什么,爹爹,你……”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斯,似乎不愿意因为这点事情就丧失自由。 “你不能这么对我,演武场我凭什么不能去?当年皇帝陛下还动不动就往演武场跑呢,为何谁都去得就我去不得?” 李凝连忙大叫,不满道。 “哼,你也能与皇帝陛下相提并论?” “我让你去授人文武,你正事不干,却跑去疯去闹,真是放肆,一点女儿家的形象都不顾了!” “你不愿意教人,有的是人教!” “我大秦堂堂长公子,愿意为其师者不计其数,何需你一个?” 李斯大袖一挥,冷冷喝道。 李凝脸色一片惨白,骤然间似乎听到什么,又是浑身一颤。 “什么,大秦长公子?” “你是说那夏青?” 她有些惊讶,似乎这个消息,比李斯禁足她更加来的令人惊讶。 “你以为呢?” “当年你来咸阳之前,我大秦的长公子可不是扶苏,而是你如今接触的夏青。他的名字,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斯冷笑,终于还是在这一晚上透露了夏青的身份。 “嬴瑜?” 这个名字的确不需要李斯多说。 虽然近几年,这个名字已经几乎没有人提起,但当年可是名动天下的。尤其是嬴瑜被昌平君带走后,更是引起一连串的怒火,如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想不知道都难。 “他就是嬴瑜?怎么会?” 李凝的思绪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夏青的身份上面,带着惊讶,满是不可思议。 “你可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李斯看着自己的女儿,终究叹息一声,语气软了几分。 李凝没有说话,但看着李斯的目光满是疑问。 她是想知道,而且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 毕竟生于相府,她只是爱玩爱胡闹,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当年这公子瑜,据说是力压扶苏一头的人物,如今,天下人都认准了公子扶苏,这位公子瑜却出现了,这是要弄得天下大乱啊! 不对,或许乱不起来,但稍不注意,铁定大乱,这种事,绝容不得半点马虎。 面对李凝的眼神,李斯也没有等待她的询问,自顾自道:“当年,山东六国已灭其四,唯楚齐两大强国尚存。然,在我大秦铁骑之下,两国又能算得上什么?” “楚国迎战,节节败退!” “后秦相邦昌平君掳走公子瑜,前往楚国,作为人质想逼迫我大秦退兵。可仗已经打到这里,岂能容忍楚国有丝毫喘息之机?” “那一战,楚国灭,公子瑜虽然逃脱,却因为留下的衣裳,被人误以为已死!” “且公子瑜受到一些外力之因,记忆全失,早已忘记自己是谁!” “被当做楚军俘虏后,经过五年的徭役,终于慢慢学会说话,学了些许东西。但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岂能懂的文韬武略?” “一年前,陛下发现长公子,遂带往咸阳,注重培养。如今,公子瑜正是需要有人指点的时候,你可知为父费劲多少心思才从陛下那里讨来这个机会?” “结果你竟敢阳奉阴违,此事若为陛下所知,你可知后果如何?” 说到这里,李斯又忍不住一脸怒气。 而李凝,早已经目瞪口呆。 这公子瑜的身世经历之离奇,还真是见所未见。 这一下,她似乎也了解到这其中的严重性了。 一旦这事情闹大,那就不是父亲的家法容不容情这般简单了,而是皇帝那边能不能容情的事。 “爹,我该怎么办?” 反应过来,李凝不由焦急的看向李斯,一脸惧怕。 始皇帝之名可不是说说而已,这天下人对始皇帝,有指责的,但大多数,甚至可以说全部都是惧怕的。 朝上臣子不例外,朝野内外的人也不例外。 包括李凝。 “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李斯冷哼,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扶苏柔柔弱弱的,不愿意嫁给他。” “可我告诉你,你若想李家一门不灭,要么尽心竭力教导这位长公子。他若坐上那个位置,我李家自然安然无事。他若上不了那个位置,以扶苏与你爹的过节,后果你自己想想!” “除了嫁给他,你还有什么办法保得住李家!” 说话间,李斯一副重担朝着李凝压迫了过去。 他是疼爱这个女儿的,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给这个女儿任何重担。 可是如今,面对这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他也只能心狠一次。 第97章 针锋相对 李凝浑身一颤,刹那间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上沉重的感觉,排山倒海压迫而来。 她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 在这个时代,她属于女子中的异类。 她不喜欢扶苏。 用她的话来说,扶苏就是一个窝囊废,文文弱弱,不知好歹,整天只知道死读书,瞎读书,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些年,为了不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一直都在胡闹。 她的胡闹是为了玩,也是为了和扶苏分道扬镳,把两个人分成两个世界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这两年,无论李斯想尽何种办法,她和扶苏都走不到一起。 当然,她也明白,自己的放肆也只能这几年,过了这几年后,这政治联姻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就如父亲所言,以扶苏对相府的偏见,迟早一天,相府跑都跑不掉,唯一的路便是牺牲他自己。 所以,这几年她更想放开自己,不惜一切代价的玩,至少在嫁给扶苏之前,玩得尽兴。 否则,以后嫁给扶苏,她将会失去一切,包括她崇尚的自由,连一个回忆都不会有。 这些想法,她一直都有,只是一直藏在心里,如今却被李斯毫不留情,赤果果的扒开。 她身上的担子很重,那是肩负起整个家族的担子。 她的脑子有些凌乱,似乎再不愿,如今也参与到了这些纠葛之中。 她不愿意这么早面对,但如今面对,却又好像出现了转机。 这转机不是别人,正是夏青。 李斯没有继续说话,李凝也没有说话。 昏暗的书房中,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凝慢慢恢复镇定。 她抬头看向父亲,眼神恢复清明,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李斯也望着她,并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在慢慢等待她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看似喜欢胡闹,实则天性聪慧,并不是一个愚蠢之人,很多事没必要他刻意提醒,自己这个女儿也能自己想清楚。 “爹,凝儿知道错了。今日是凝儿不该,明日起,凝儿必将倾尽全力,不惜一切教导长公子!” 李凝的声音终于传来。 这一次,她对夏青的称呼都变了。 李斯心中一动,一抹得意在心中浮现。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想到王家,他心中有些羡慕。 如今这第一步已经让王家抢占了,他只能抓紧拿下第二步。 虽然夺不到第一有些不甘心,但想想,若无王家,凭他一己之力也难以有所成就。 这事最终还得靠王家! 想到这里,他心情顿时平和多了。 王家姑娘能做长公子夫人,自家的闺女也能。 “好,这可是你说的,为父也不逼你!” 李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凝认真的眼神不由浮现一抹无语。 这还叫不逼迫自己? 都把家族生死存亡压在自己背上了,这还不叫逼迫,那什么叫做逼迫? 当然,这话她没有说出来,而是静静的看着李斯。 只听李斯继续道:“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皇帝陛下虽然已经确认公子瑜身份,但并没有相认,而是打算先行培养。接下来,皇帝陛下或许会经常去看公子瑜!” “这公子瑜并不知道皇帝陛下的身份,而皇帝陛下在他的身边有一个化名,名唤秦关。一旦看到皇帝陛下,你且不可漏了马脚。否则皇帝陛下责备下来,你自己知道后果如何!” 李凝一听,心中又是一动,脑海中不由浮现一抹画面。 “秦大哥,秦关,你不认识?” 这是夏青当日说的话。 当初,李凝的确不知道秦关是谁。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夏青嘴里所谓的秦关,竟然是当今皇帝陛下。 她有些瞠目结舌。 这公子瑜,到底还有多少事是被蒙在鼓里?面对自己的亲爹,竟然还要叫大哥,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奇事! “爹,凝儿知道了!” 李凝心中复杂的想着,低声说道。 …… 一夜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晚,夏青睡得很晚,而且睡得并不踏实。 本身天气就越来越热,再加上院子里好几个大火在燃烧炙烤,那温度可比别的地方高多了。 次日一早,夏青还没起来,外面一阵喧闹声已经打搅了他的好梦。 起床,走出房间一看,只见昨日一天未到,放了自己鸽子的李凝,今天竟然来了。 只是此刻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院子中,夏年昨晚没有回去,就在这里休息,但明显是被酒香打搅了,一大早就起来了。 此刻,夏青和李凝正大眼对小眼的站在一起,两人针尖对麦芒,似乎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李凝,你来这里作甚?” 夏年一脸警惕的看着李凝,似乎这个女人天生有毒,不容靠近一般。他一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凝进入院子的表情。 “你管我!” “夏年,你不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跑来这里作甚?” “还有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在这里生什么火?” 李凝也是一脸厌恶的看着夏年,仿佛这就是一个垃圾,靠近一点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一旁,忙活了一天一夜的周楚仁等人,此刻正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同样防备着李凝。 这夏年终究是他们的主子,要是李凝敢乱来,他们并不介意出手一起对付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我说你们这是作甚?” 眼看剑拔弩张,双方谁也不让。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骤然打破了众人的对峙。 李凝和夏年身上的敌意瞬间消失,两人同时看向夏青。 “夏青!” 李凝咧嘴一笑,一看到夏青,她顿时就乐了。 脑海里面,总是情不自禁想起那天夏青骑马的场景。 虽然当时她也被吓到了,但反应过来的确好笑。 尤其是在得知夏青身份之后,这对她来说更是一份难得的回忆。 大秦堂堂长公子啊。 这天下,要说高手如云,还得数大秦宗室。 大秦以武立国,商鞅变法,耕战为主。 战斗是老秦人天生的优良传统。 因此,作为秦国的主人,嬴姓一族,但凡上得了台面的,几乎都是高手。 这长公子作为年轻一辈宗室第一人,必然也是最出色的一个。 而如此人物,却有如此窘迫的一天,当然值得令人纪念。 第98章 后悔了 “小弟!” 夏年也回头看向夏青,几乎和李凝异口同声叫道。 两人话音刚落,又连忙转头看向对方。 “小弟?” 这两个字在李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顿时想到什么。 对了,这夏青和夏年,好像还真是兄弟关系。 虽然是表兄弟,但也是兄弟。 当年,始皇帝最爱的女人,可就是夏年的亲姑姑,夏玉房。 这一下,倒是让李凝有些尴尬了。 她刚才还想出手赶人来着,总觉得像夏年这样不入眼的东西,不能来玷污她即将倾尽全力传授的人。 夏年也是一怔,这女人认得夏青? 稍一寻思,夏年也有些无语。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哪能不认识? 自己可真是蠢到家了。 “小弟,你们怎么认识的?” 夏年有些无语,他是真的看不惯李凝。 这个女人,就跟一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作为一个女人家,不去学习刺绣女红,却非得跑去跟一群男人争强斗狠。 你说你争强斗狠也就算了,还非得动不动就学江湖人那一套来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谁不爽,逮谁就揍。 也亏得她爹是当今大秦丞相,权利滔天。 否则这样的女人,早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次了。 还学江湖客? 真是蠢到连江湖客是群什么货色都不知道。 “怎么认识的要你管!” “走开!” 这边,夏青还没回话,那边李凝已经上前,毫不客气一把推开夏年,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高傲道:“从今天开始,本小姐就是夏青的启蒙恩师!” “夏青,昨日有点事,失约了。现在开始,就由我来教你认字识数读书吧!” 话落,李凝已经走到夏青身旁,一脸坏笑的回头看向夏年。 那意思,似乎是在告诉夏年,听见没有,我现在是你表弟的恩师,以后你见到我最好客气一点,你是我的晚辈。 夏年也不傻,瞬间明白李凝的意思。 不过他本人不傻,但眼睛却有些傻了。 整个人傻眼的看向夏青。 啥,启蒙恩师? 这女人来当自己小弟的老师? 还要教小弟认字识数读书? 这些自己小弟不会吗? 这问题一出来,夏年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操蛋的感觉。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小弟连他自己的身份都能忘记,怎么可能还记得曾经读过的书,学过的东西? “小弟,你拜她为师了?” 夏年不由有些着急,急忙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夏青的手。 他现在悔不当初。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关心小弟了,到头来才发现,小弟身上的很多问题自己都没发现。 早知道小弟不识字,他动手就教了。 好兄弟都不帮忙,哪能轮得到一个外来的女人? 关键他对这个女人还看不管,真要让她做了小弟的恩师,那还了得? “没有!” 在夏年不敢的目光注视下,夏青淡淡道。 闻言,夏年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还以为自己小弟已经拜师了呢,看来还有机会挽留。 “你,立刻滚出去,我小弟的功课,自然有我掌管,无需你一个外来女人插手!” 毫不客气,夏年一抬手,直接对李凝下达逐客令。 李凝倒也熟悉夏年,并不恼怒,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确定让我滚?” 李凝不怀好意道。 这笑容一出,夏青顿时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实在是之前这个女人的笑容太容易让人出事了,虽然这次不是针对他,但他依旧有种莫名心里毛毛的感觉。 同样,此刻的夏年心中也有何种感觉。 他不禁一脸错愕,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怕上这个女人了? 说打,这个女人打得过他吗? 说骂人就更别说了,来十个李凝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让他害怕? “滚!” 没有丝毫犹豫,夏年又是一声呵斥,毫不客气。 夏青微微皱眉,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李凝,但这个女人再怎么着也是为了他的学业前来,怎能如此对待? “年兄!” 夏青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刚喊了一句年兄,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夏年已经抬手,阻止了他。 同时,李凝也抬手,道:“夏青,你别管,我今天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赶我走。你信不信,稍后他必然会不惜一切求我留下来!” 夏青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女人。 这话说的,未免也太自信了。 夏青和夏年也相处有一段时间了。 不敢说百分百了解夏年,但自问也多少了解一些。 就夏年这纨绔,从来都只有把别人玩到求饶的时候,为此甚至可以不惜一切。 想要戏弄他,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仅仅是夏青,夏年也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李凝。 这个女人还想让自己挽留她,真是痴人说梦。 “李凝,你可真会异想天开,现在就滚吧,我要是求你留下来,我是你孙子!” 夏年不屑的撇撇嘴。 李凝一听,顿时就乐了。 “此话当真?” 李凝的笑容越加诡异,一双美丽的眸子紧紧盯着夏年,说不出的魅惑。 这不是那种勾引人的魅惑,更像是一种引诱人调入陷阱的魅惑,很危险,却让人难以自拔。 “当真!” 夏年毫不犹豫。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求着这个女人回来留下。 “好,那我走!” 李凝倒也不废话,听到夏年的答案,立刻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刚经过夏年的身边,她却稍微停了下来,似乎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夏年浑身一颤,毫无半点迟疑,转身道:“我的姑奶奶哎,您留下吧!” 没错,夏年反悔了,他的确有留下这个女人的理由。 不为别的,只因为刚才这女人细微的那一句话。 “哎,看来我得上报皇帝陛下,是你把我赶走的!” 没错,就是这句话,没有什么稀奇,似乎就是告状。 但这句话,足以让夏年瞬间崩溃。 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哪儿来的底气了。 皇帝派来的,要是被自己赶走了,自己这皇帝姑父还不得扒掉自己一层皮? 虽然他也能为夏青启蒙,但他毕竟没有收到皇帝的旨意,而李凝是有通行证的,这一点他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第99章 正式学习 “你方才叫我什么?” 李凝脚步顿住,回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夏年。 此刻,夏年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看到这个女人,他脑海中尽是烦躁,闪过的皆是之前在街道上,这女人不讲道理的画面。 那一次,要不是这个女人打不过他,他怕是就要遭殃了。 结果却忽略了一件事,这女人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小弟,如今却死乞白赖的跑来教自己小弟,后面必然有人授意。 这授意的人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生还是皇帝陛下。 今天真要把这个女人赶走,不用怀疑,皇帝陛下非得灭了他不可。 这天下,还没几个人敢跟皇帝陛下作对后,能安然无恙活着的。 “嘿嘿,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留下吧!” 心中一阵恼怒,夏年也是一个不要脸的存在,上前便恬不知耻嘿嘿笑道。 这一口一个姑奶奶,被他叫的要多顺口有多顺口。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就是他的姑奶奶呢。 也不知道夏无且要是站在这里,得恼火成什么样。 至少,夏青看到这一幕,早已经目瞪口呆。 不仅仅是夏青,周楚仁、陈赵义等人也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 这还是自家主子吗? 以前都只知道自家主子能伸,还没发现自家主子这么能屈,而且还是在一个女人的淫威之下屈服。 这个女人究竟说了什么? 场面一度寂静,众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看向李凝,似乎想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表情,神态。 只见这个女人一脸犹豫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夏年,突然嘴角微微上扬,带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笑了,她的笑容还是那般美,美的令人窒息,难以移开目光。 至少这一刻,周楚仁等人已经看呆了。 唯独夏青,越是看到这笑容,越是浑身发毛。 这个女人一笑,从来就没好事,总有人遭殃。 他转移开目光,心中暗暗庆幸。 幸好如今多了一个夏年,否则这遭殃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好吧!” “看在孙子这般恳求的份上,姑奶奶今日暂且留下!” “以后听话点,否则姑奶奶要是不高兴,转身离开了,那后果你就得想想了!” 李凝的声音传来,极致的温柔,和她以往大大咧咧的说话完全不同。 可就是这番话,更是让人有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夏年只觉浑身一阵拔凉拔凉的。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意思,以后还得使唤自己? 真是岂有此理,自己堂堂男子汉,能让他一个女人给把控了? “好嘞,姑奶奶,只要您留下来,什么事都不是事!” 嘿嘿一笑,夏年承认,自己的确心甘情愿被人把控了。 “走一边去!” 李凝也不客气,上前手一拂,夏年立刻乖乖走到一旁,好一个乖孙子的模样。 “夏青,他们在你家里又是生火,又是烧水的,这是作甚?” 李凝来到夏青跟前,懒得继续理会夏年。 教训夏年,对她来说,似乎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如今她就是带任务前来的。 经过昨晚上和父亲的一番彻夜长谈,从今天开始,她不仅仅需要担任指点夏青学习的任务,更要肩负起随身保护夏青的任务。 用李斯的话来说,这是雪中送炭的时候,由微末开始,照顾好这位长公子,方能保住未来李家的生死存亡,李家的荣华富贵。 而且皇帝陛下那边还没宣布长公子的事情,不能派人随身庇护,这个责任只能交给他。 李凝当然不知道,李斯的心思是想让他们先磨合磨合,再找皇帝提起亲事。 她只当自己只要做好李斯交代的工作,就能摆脱成为政治联姻的命运。 为此,她可谓干劲十足。 不仅仅在教导夏青的工作上干劲十足,对夏青身边的一切,她也必须加以了解,真正做到了一个保镖该做的事。 “炼酒!” 夏青看了看李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李凝似乎有些不同。 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性格脾气都和之前见过的一样,但总是有些地方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又完全说不清楚。 他并没有隐瞒,当即把和夏年合作做生意蒸酒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凝听完,心中有数了。 但看向夏青的目光又有些变了,这皇帝陛下竟然能允许这位长公子做这些下贱的工作,毫不阻止,这到底是对这位长公子看重呢,还是对这位长公子不看重? 这是个问题,一个让李凝疑惑的问题。 但她并没有过多猜想,她今天来,还是为了教导夏青的。 作为一个急性子,李凝说干就干,随便问了一些问题之后,立刻拉着夏青进入里面学习。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里,夏青的时间完全被人霸占了。 夏年来到夏青这边,可不仅仅只做为了做生意,对于夏青那些稀奇古怪的烹饪美味,他也是十分在乎的。 结果夏青的时间被占据了,眼看早饭没吃,午饭没吃。 还不等他去找夏青做饭,李凝的命令下达了,让他想办法去弄吃的。 他一个堂堂大少爷,哪会做什么吃的? 靠一个大汉仆人,明显又靠不住,干脆派人去酒楼弄了一桌回来,吃饱喝足,继续学习。 对于夏年而言,夏青这边的靠近权,他算是完全失去了。 没有夏青这位好兄弟陪着,他显得无聊至极。 但对夏青而言可不一样,作为一个深知文化好处的他来说,从他变成文盲的那一天开始,被困囚笼,四处服徭役的时候没有办法。一脱离桎梏,他对学习就是前所未有的渴望。 李凝好歹是相府出身,书香大家,即便再无心学问,但也绝不可能是胸无点墨之辈。 在她的指点下,再加上夏青的认真求学,时间飞速流逝,夏青同样进步如飞,一日千里。 毕竟夏青本身的要求就不高,他要学的也不多,只需要学习认字而已,其他东西,他完全可以把后世的知识和这个时代的知识相互转换,相辅相成。 第100章 这女人和你 “什么,你还不走?” 深夜,已过凌晨,家家户户早已熄灯睡觉。 夏年左等右等,这夏青陷入学习中无法自拔,李凝却也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上前疑问,这李凝竟然不打算走了。 不仅仅今晚上不离开了,甚至以后都要常伴夏青身边。 这一下,本就煎熬的夏年可就不淡定了,忍不住大声质问。 一旁,被夏年从学习中拉出来的夏青,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李凝。 因为学习太过投入,他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此刻才发现,不知不觉,一天时间早就已经过去。 他怪异的看着李凝,作为一个女人,这深更半夜不回家,却要在一群男子堆里歇息,这李斯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问题吗?” 李凝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年,一副高傲的模样。 此番她奉命前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朝九晚五教导夏青那般简单,用父亲的话来说,她还要肩负起夏青的安全问题。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女护卫。 虽然堂堂相府大小姐来给别人做护卫,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但李凝并不在乎。 这的确是有些麻烦,但至少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回家了。 这等于她有了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保护好夏青,谁也管不了他。 而且身上缺钱了,可以随时去找家里要。 这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便提。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这还不答应,非得跑回去跟坐牢一样,整天承受父亲的唠叨,她岂不是傻? “哎哎哎,大小姐……不,姑奶奶,你过来一趟!” 夏年有些绝望了,有这个女人在,以后他还怎么跟自己的好兄弟亲密无间? 以前在自己好兄弟身边,那是想干嘛干嘛,想说什么说什么,这兄弟就是他一个人的。 结果瞧瞧今天,要不是看自己兄弟学习过于认真,他都得怀疑是不是被这女人勾走了魂。 他就这么个兄弟,岂能让人给抢了? 一把拉着李凝,两人走出客堂,来到小院中。 “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夏年想把李凝赶走,好歹给他腾出一点空间。 但被之前李凝那一招将过一军,他也不敢乱来了,万事得先打听清楚才行。 否则再吃亏,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李凝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年,心中有些小得意。 她早就看夏年这纨绔子弟不爽了,总觉得这就是个祸害。 偏生这家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跟一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一样。 但一动上手才发现,这家伙隐藏的一身武艺,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这些年,她连宗室的公子都敢挑战,但就没遇到过一个像夏年这么厉害的。 后来打听了才知道,那夏无且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顶尖高手。 这小子从小在夏无且的教导下,本身武艺底子就极高。 后来,还在宫中拜了公子们的老师为师,这一身武艺更是高的离谱。 她对这家伙,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收拾,她当然不会放过夏年。 “想知道?” 李凝咧嘴一笑,有些不怀好意! 夏年心中咯噔一声,果然,这个女人这次前来,根本就不仅仅只是教导夏青那般简单。 她必然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弄清楚这一点,对于夏年来说,已经足够了。 瞧这女人的模样,自己真要说想知道,必然没好事。 “不必了,想留下就留下吧!” 夏年哼哼一声,他平日里是纨绔,但并不代表是个傻子。 明知道前面是坑,他不可能再想早上那样往坑里面跳。 同样的亏,他绝没有吃第二次的可能。 “哎哎哎,你继续问呐!” 这一下倒是李凝有些不乐意了,急忙叫道。 然而,夏年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径直来到夏青的房间,从床底下翻出两坛子酒,直接抱上。 接着,他来到客堂中,看向夏青,道:“小弟,这个女人既然想和你睡,那你就先睡吧!” “哥哥先回家了,这两坛子酒哥哥先带走。明日哥哥召集一群朋友,去咸阳最大的几个酒楼中走一走,先把生意定下来。等搞定了,哥哥再过来!” 说话间,夏年回头看向跟进来的李凝,只见李凝一脸咬牙切齿。 这家伙刚才说什么,她要和夏青睡? 她只说今晚,还有以后都要在这里休息,什么时候说过的要和夏青睡了? 不仅仅是她,夏青也是一阵惊愕的看着夏年。 他有些无语,这夏年还是那个夏年,从来不吃亏的主,这张嘴永远这么损。 不过想到夏年提起的正事,他也没在这上面过多留意。 不等李凝那边咆哮,夏青便拱了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劳烦年兄了!” 夏年离开了,走的毫不脱离带水。 反正接下来两天,和好兄弟也相处不到一起,还不如去找那群狐朋狗友乐呵乐呵呢。 “李小姐,年兄向来口无遮拦,但绝无坏心,你切莫与其计较。只是你一个女儿家,这半夜不回去,真的合适吗?” 客堂中,夏青再次看向李凝,先是为夏年说话,接着苦笑道。 “我的事你不必担心,这天也晚了,赶紧准备个房间我歇息吧!” 李凝摆摆手,向来大大咧咧的她,可没那么多想法。 反正又不是和夏青睡,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既然如此,小姐便住在夏青的房间吧。夏青去隔壁睡就是了!” 夏青见状,也不再多数什么。 对于求学若渴的他来说,有个人指点,已是天大的帮助,足以让他感谢。 这院子不大,房间也不多,只有一个客堂,三个房间,外加一个灶台。 以前毕竟只有夏青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另外两个房间都是空出来的。 夏青倒是希望有一天秦大哥能在这里落脚,但实际上,秦大哥从来就没在这里住过。 也就这两天,院子里忙碌起来,这一忙,灶台就没停过。 对于提炼纯净水,又完全用不到六个人,于是周楚仁等人轮流休息,轮流看火。 夏青什么都不需要做,这剩下的两个房间就被他们收拾出来了。 当然,最好的房间还是夏青的房间,如今一个女人要住进来,自然不能让她睡下人们的房间! “随便!” 李凝倒是没有这么多在乎的,对于住的地方,她从来不讲究! 第101章 望贤楼 一夜无话! 次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天气似乎显得更为燥热了。 咸阳城内,要说最热闹,消费能力最强的地方,还得数学府街。 天下,始终是士族的天下。 士族代表着这个天下的权利,他们手握着这个天下所有资源。 或许他们的钱没有商贾手中的钱多,但只要他们需要,商贾的钱,同样也是他们的钱。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福利。 士族,代表着整个天下。 而学府街,正是整个咸阳城内,士族子弟汇聚群居之地。 这里有着诸子百家的各种学府,天下士子汇聚一堂,求学问,建立人脉,向着未来发展求进。这是他们这一生中必经之路。 因为士族子弟汇聚在此,这咸阳城最豪华的酒楼客栈,自然也汇聚在这里。 望贤楼,学府街最大的三大酒楼之一,同样也是整个咸阳城最大的酒楼之一。 一大早,这望贤楼内已经人满为患,门庭若市。 学府街上的学子们都很喜欢来这里消费,原因无他,这里经常会有一些大学究论道。 在这里,他们不仅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也能结交各种各样的朋友,甚至还可以踏上论道台风光一把。 今日,望贤楼也不例外,一样的十分热闹。 远处,一人慢慢悠悠走来。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华服,披头散发,手中抱着一个酒坛子。 这奇怪的装束,总是不自觉的引来周围一些人的回头观望。 太奇怪了,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早就过了束发立冠的成年礼。 在这个时代,就算没举办成人礼,这束发都是很基本的礼仪,没人会像这个男子一样披头散发,更别说已经过了束发立冠的年纪。 一看这男子便知道是出身士族,毕竟除了士族,哪怕再有钱的商贾,也是不能穿着锦衣华服的。 可这男子就是穿了,作为士族子弟,这简直就是叛逆,不讲礼仪。 不过很多人在看清楚男子的面容后,都放弃了议论。 夏年,又是夏太医家里那个纨绔。 好一段时间不见了,今日出现,还是这个德行。 没错,这青年男子正是夏年。 夏年抱着一个酒坛子,大摇大摆而来,走到望贤楼门前。 刚要迈步进去,突然间,一到声音传来。 “哎哎哎,这不是夏家士子嘛,您这是干嘛呢?” 这说话的是一个店小二,一出来,立刻拦在夏年面前,一脸尴尬的说道。 没错,这店小二的表情不是欢迎,也不是厌恶,而是尴尬。 至于为何尴尬,自然是因为夏年怀中抱着的酒坛子! “嘿,我说你这小厮,是不长眼呢?还是不长脑子?” “小爷我来这里除了消费,还能干嘛?” “走开走开!” 夏年眼睛一瞪,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那小厮,伸手便要将其推开。 “哎,慢着慢着……” “我说夏士子,您来消费,这小的自然是十分高兴的。有夏士子到来,对咱们酒楼而言,那就是大驾光临,求还求不到呢!” “只是……只是咱们酒楼的这规矩您是知道的,谢绝外带酒水食物。您这样进去,会让小的受罚的。要不您先把东西交给小的,小的帮你保存如何?” “等夏士子出来,小的立刻归还!” 说话间,那小厮一脸期盼的看着夏年,真怕这小祖宗在这里闹事。 可惜,今天的夏年还真就是来闹事的。 “啥……你说啥……” “你要被罚?” “那管我屁事?” “去领罚吧,不必招待我!” 夏年嘴一歪,十足一个地痞流氓,纨绔子弟。 话落,大手一挥,直接推开那小厮再次提步就要进去。 “哎哎哎,我说夏士子,夏大爷,您可不能这样对小的,您站住!” 那小厮急了,连忙上前,一把保住夏年的手臂,用尽全力想要拉住夏年。 夏年倒也不挣扎,否则就他的力量,真要想摆脱人,一巴掌下去,这小厮还不定得飞多远。 “我说你做什么,放开小爷,信不信我弄死你?” 夏年一副被缠住的表情,不断大声嚷嚷着。 这两人在酒楼前面的纠缠,很快吸引来周围一堆人的观望。 就连酒楼中的客人,也被惊动了。 瞬息之间,这周围围得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这不是夏年那混账东西吗?真是一个纨绔,不知礼仪,不知廉耻,几天不见,又出来祸害别人了!” “谁说不是呢,这差不多半个多月一个月没见了,还以为这小子被送去修长城了,没想到还在。看来,这咸阳还是不得安宁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皇亲国戚呢?” “皇亲国戚?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连公子扶苏都能送去修长城,还怕治不了他?放心吧,他张狂不了多久!” 这条街道上,似乎很多人都认识夏年。 这说话间,大部分人对夏年的讨论都是一脸鄙夷,厌恶。 就好像一群君子里面,突然掉进一个伪君子,一个无耻小人一样,扰了大家的兴致。偏生这些人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得不说,夏年在这咸阳,那真不是一般的出名。 不过这里面指责夏年的人很多,但也不见得就没有同流合污的。 “哎呀,年兄,你可算出来了。派人去约你这么多回,愣是让你家老爷子给打了出来,你又不露面,兄弟们还以为你真被送去修长城了呢!” “是啊,年兄,是不是知道今天儒家那群怪老头子又要来论道说学了?瞧你这身装扮,你怕是想把人气死啊!” “没错没错,就年兄这披头散发的,看来今天那儒家又要有事忙了!” 只听一道道声音传来,酒楼中,一群十几人围拢上来。 这些人走到夏年身边,立刻把夏年围拢在其中,一脸的热情洋溢,仿佛许久不见的亲兄弟突然见面,真恨不得当场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嗨,你这小厮,真是不懂规矩。这夏大爷是你能抱着的,还不放开我年兄?” 其中一人眼神一瞪,对着那小厮便是一声呵斥。 第102章 三大混世魔王 杜轩,咸阳城都尉之子,夏年的死党,整天正事不干,就专门搞一些叛逆之事。 据说曾经惹得亲爹大怒,被吊在城门口暴打了一顿。 谁都以为他该收敛了,却没有想到更加变本加厉,放下来后还是该干嘛干嘛,甚至比原来还要厉害。 其父崩溃,放言以后再也不管了,这小子要真闯下什么祸事,该打该杀,悉听尊便。 偏生这小子惹事归惹事,就是不犯法,谁都拿他没办法。 当然,也有人看他不爽,想过整治他,于是出主意,把他抓去修长城。 嘿,这个提议刚出来,直接就熄灭了。 原因无他,这小子曾经因为与人合伙做生意,结果下面的生意被土匪给劫了。 一怒之下,邀上一群朋友,杀进山寨,直接把土匪窝给端了。 要知道,这大秦境内是基本上很少有土匪的。 没错,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很少有。 很少,是因为没几个敢挑战大秦权威的。很少,是因为这些土匪的存在,让大秦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知道朝廷不好惹,这些土匪就是打秋风,今天这里跑跑,明天那里住一住,一个个行踪隐秘,朝廷想抓都抓不住,又不能把心神太多耗费在他们身上,最后只能无能为力。 但那一次,这小子是真的狠下心来了,蹲了那群土匪足足三个月,跑了数百里,换了几十个地方。 因为没有大军追踪,那些土匪松懈了,他抓住机会冲进去就是一阵横扫。 大秦都尉,这可是少有的军衔之位,身为武将世家出身,杜轩的身手也是了得,逮住机会,根本不给那些土匪逃跑的机会。 而正是因为这次剿匪,这家伙莫名其妙的立下军功,拿到一个六等爵。 毕竟剿匪的功劳大部分都是他的,杀得最多的也是他,这六等爵他拿的一点也不心虚。 大秦律法,徭役可用爵位抵消。 一等爵位可以抵消三年徭役。 就他这爵位,哪怕年年被抓去服徭役,他都能逍遥自在的在这咸阳城里玩十多年。 所以,送他修长城,完全没可能。 以至于,这祸害注定长存咸阳。 此刻,人们见他与夏年混在一起,又开始指指点点起来,议论的无非是杜轩这些年的为祸咸阳的事。 被杜轩这一呵斥,那小厮脸色微微一变。 别看夏年这小子比谁都叛逆,但这小子也就是稍微叛逆一点,并不是什么大魔头。 反观杜轩,这位可是动辄杀人的大爷,他这眼睛一瞪,仿佛无形的杀气扑面而来,让那小厮再也不敢搂着夏年,直接放开了。 小厮一脸委屈:“杜大爷,夏大爷,您二位就饶过小的吧!” 说话间,小厮都快哭了。 这学府街上,都没几个人敢惹这两位大爷的。 就算宗室公子来了,也得给这两位大爷三分面子,否则这两位大爷谁都不揍,就专门揍宗室公子。 原因很简单,在大秦,聚众斗殴是违法的,打架是不行的,但打某些人例外,比如宗室子弟。 原因同样很简单。 大秦宗室,为了激励子弟,向来有这么个规矩。 这子弟要是无能,最好别出去丢人现眼。要是有能耐,天下任你驰骋,疆场任你纵横,高官厚禄,无上爵禄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但你要是没有能耐,还非要跑出去,让人揍了就是你活该。 只要不打死打残,打宗室公子并不犯法。 可以说,这绝对是历朝历代最变态的规矩。 别家都怕自家子弟被人欺负,就大秦宗室,为了逼迫自家子弟发愤图强,那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偏生在这种规矩之下,这几个纨绔又不是一般的能打,那些宗室公子,打得过他们的不屑和他们打,打不过他们的,上来不客气点就得挨揍。 可以说,这几人就是踩着宗室子弟的脑门子打出来的名气。 此刻,面对这些霸道的大爷,小厮除了哀求,还能说什么? “哟,这我年兄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还碍着你了?” “这咸阳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等最厌恶那等欺善怕恶之辈。难道我年兄还能欺负你?”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次出来的是一个文雅公子。 这文雅公子倒不像夏年那样披头散发,也不像杜轩那样,来这等读书人场地,还穿着一身劲装,搞得要去跟谁打架似得。 文雅青年长得很斯文,很俊秀。 这一出来,可谓风度翩翩。 但看清楚他的面容后,周围众人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这一次变色的,更多还是那些士子。 没错,就是他们,这群向来自诩天之骄子的士族子弟! 看到这青年,他们不仅厌恶,还满满的都是恐惧。 夏年、杜轩、叔柏杰,咸阳城三大混世魔王。 其中,这夏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混混,有身份的混混。 毕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曾经闯进过扶苏的府邸,将扶苏抓出来打了一顿。 从那以后,一直被人拉在风口浪尖上,动不动就有人提出送他去服徭役。 接着便是杜轩。这杜轩最大的成就,当然是剿匪,无形中一怒冲冠拿下六等爵。 接着便是叔柏杰。 这叔柏杰不像前面两位这般牛逼,但他还有更牛逼的,全凭一张嘴,怼天怼地怼空气。 这学府街上,敢站出来论道的,没几个没被他怼过。 这学府街上,敢开宗立派的,没几个没被他怼过。 这咸阳城,朝堂上,那些自诩大学究的,没几个没被他怼过。 没错,这小子就是这么牛逼。 他不打人,就专门怼人。 甚至还因为怼人,莫名其妙的也得了个六等爵。 据说皇帝还曾经亲自下令,让他如朝当博士。 但因为年纪轻,资历不够,声望不足,再加上他百般推辞,说满朝废物,羞与为伍,最终愣是拒绝了。 有人想针对他,但连朝堂上那些人都怼不过他,谁又能对付得了他? 此刻,这站出来的正是叔柏杰。 要说夏年和杜轩是混世大魔王,谁见谁怕,唯独那些士族子弟,既不怕,也不愿意与之交往,怕坏了名声。 那这叔柏杰就是士族子弟,甚至是士族的克星。 他一出来,凡是和士族挂边的都得变色。 第103章 妥协 “哎哟喂,叔大爷,您怎么也说话了?” “您这进口一开,小的还敢说什么?” “可是……可是这小店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谢绝外带酒水食物,你瞧瞧这位夏大爷,他带来酒水,这不祸害小的嘛!” “让掌柜的知道,还不得重重处罚小的?” 那小厮直接哭了,哭得好生伤心。 这是一下子,直接把三位大爷都给招惹了。 这招惹到夏年和杜轩还好,这两位好像还没打过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先例。 但惹出这位叔大爷,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他平日里不招惹你,但你要跟他讲道理,无论是谁,他都能辩死你。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杰兄,就因为带了一坛子酒,这小子死活不让进,来,辨他!” 小厮话音刚落,夏年立刻不满的看向叔柏杰,一副此事交给你的模样。 刚才还对夏年等人指指点点的那些士子,现在谁也不敢说话了。 没办法,这叔柏杰的出现,就仿佛压在他们头上的一座大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连他们都不说话,那些看热闹的小老百姓,谁还敢惹这几位大爷? 若是换做往常,以叔柏杰的脾气,非得怼到这望贤楼改规矩不可,否则他今天能让望贤楼连生意都做不下去。 可今天,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他不怼了。 看了看那小厮,又看了看夏年,叔柏杰突然道:“年兄,这可就是你不讲道理了。这规矩是用来守的,岂能说破坏就破坏了?” “要真如此,这天下还要规矩法制做什么?” “既然人家不许带酒,咱们喝了再进去便是!” 说着,叔柏杰大手一挥,喝道:“小厮,去取碗过来,要大碗。我等兄弟几个喝了再进去,这总不影响了吧?” 那小厮一听,眼泪止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如铜铃,不可思议的看着叔柏杰。 “啥,这位大爷说啥?” “是我听错了吗?” 小厮心里不断咆哮,仿佛做梦一般。 这位向来辩死人不偿命的大爷,今天竟然这么讲道理? 不仅仅是那小厮,周围其他人,此刻也是一脸懵逼,不可思议的看着叔柏杰,仿佛见鬼了一样。 这还是叔柏杰吗? 就连跟着叔柏杰和杜轩出来的那十几个小弟,还有杜轩以及夏年,此刻也仿佛见鬼一样的看着叔柏杰。 “啧啧,我说杰兄,这话真是你说的?你不会是脑子糊涂了吧?” 杜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叔柏杰的脑袋,一脸不可思议道。 “我说杰兄,你在跟我开玩笑呢?” “这规矩是人定的,规矩是人改的,这句话好像是你说的吧?什么时候,你嘴里这规矩又是用来守的了?” 夏年喃喃自语,只觉做梦一般。 叔柏杰被人揭短,倒也不脸红,一手一个,搭着夏年和杜轩,径直来到一旁。 “我说两位兄弟,今天给个面子,我爹亲自来论学,别捣乱!” 叔柏杰把两人的耳朵凑到一起,低声道。 夏年和叔柏杰恍然大悟,顿时明白过来。 感情如此。 叔柏杰的父亲,名唤叔孙通,乃当朝待诏博士,身份不高,得罪的人却不少。 能入朝当博士的,那都是天下有名的大学究,这叔孙通就是一个大学究。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天下总是流行这样一件事。 凡是有点身份,有点地位,有点学识的,几乎都要去找皇帝的毛病。 鸡蛋里挑骨头也好,没事找事也罢,反正就以怼皇帝为乐子。 似乎他们不找皇帝的毛病,加以指出就不是忠臣,不怼皇帝,就是看着天子犯错,愧对学识,愧对天下。 天下士子如此,这朝堂上的诸多博士也是如此。 例如之前焚书坑儒,就是这些人闹腾得太厉害,皇帝听不下去,怒火中烧搞出来的。 唯独这叔孙通是一个例外。 在满朝博士都来找皇帝毛病的时候,就他去找皇帝的闪光点。 别人怼皇帝,他去赞扬皇帝。别人找毛病找的厉害了,他还不高兴,逮着别人就怼。 一来二去,皇帝倒是高兴了,但其他人就不高兴了。 于是,一个溜须拍马,无耻小人的大帽子,直接扣在他的头上。 在读书人里面,那些读书人最不待见的就是叔孙通。 尤其是儒家,要说最不待见的人是谁,第一个当属李斯,第二个就是叔孙通。 没办法,这两个都是从儒家稷下学宫出去的,这李斯虽说学的乃是法家派系,但稷下学宫属于儒家啊! 多少他也属于半个儒家弟子,结果焚书坑儒愣是让他搞得轰轰烈烈的,想不恨都不行。 再接着便是叔孙通,这是纯儒家弟子,结果专门搞这种溜须拍马之事,儒家人人为其感到丢人,更不待见。 今日,叔孙通要来这里讲学,这学府街上的士子们只知道是朝廷博士要来讲学,都蜂拥而入望贤楼。 要知道来的是叔孙通,还不知道有几个人会留下来。 作为儿子,别人不待见自己的父亲,这叔柏杰当然要力挺自己的父亲。 “明白了,杰兄放心,今日我奉陪到底!” 夏年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叔柏杰的胸口。 他也不知道今天讲学的是叔孙通,早知道他也不会来捣乱了。 别人不喜欢叔孙通,他是真的喜欢那老家伙,和其他人太不一样了。 “没错,交给兄弟几个!” 杜轩也点了点头,咧嘴笑道。 “哎哎哎,小厮,还没取来呢?” “算了,取酒爵吧,碗太大了,我可舍不得一次把我这天下第一美酒喝完,先尝一点,也让周围这些土疙瘩闻一闻酒香!” 回头,夏年大笑着看向那小厮。 这一下,小厮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刚要点头答应,这时,酒楼里面一行人已经冲了出来。 “来来来,酒爵大碗都送来了,几位爷想要什么,还请自便!” 一道声音响起,这说话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酒楼掌柜的,童大山。 刚才他一直在里面躲着,为这几个小爷感到头疼,不断想办法解决这几个闹事的爷。 结果办法还没有想到,这几个爷就已经放弃了,他兴奋啊。这酒爵和酒碗,免费送来,只期盼着这些人别破坏规矩。 否则以后人人自带酒水食物,他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第104章 打广告 “掌柜的厚道,就喜欢你这样的。以后酒楼咱哥几个保了,谁敢来闹事,通知一声,哥几个看谁皮痒痒了!” 夏年咧嘴一笑,上前拍了拍童大山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那掌柜的脸皮抽了抽,心中一阵咆哮。 只要几位大爷不闹事,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能咧嘴,连忙点头。 “来,兄弟们,取碗喝酒!” “我可告诉你们,也就是知道你们今天在这里,我才带着这价值千金的天下第一美酒前来,否则,岂能让周围这些土疙瘩闻这酒香?” 夏年哈哈大笑,豪气干云。 周围一种士子脸都黑了。 这夏年一口一个土疙瘩,就跟后世一口一个土鳖没什么两样。 而且就差指名道姓,说他们了。 偏生叔柏杰在这里,他们还不敢说些什么。 “哈哈哈,好,兄弟们,喝酒!” 叔柏杰哈哈大笑,上前第一个取过酒爵。 那十几个跟班也各有家势,但跟在他们几个人身后,就如小弟一般。 此刻也是纷纷大笑,各自取来酒爵,便等待着夏年所谓的美酒。 夏年倒也不急,他目光四处扫视一圈,眼看众人就要散去,他大喝道:“看什么看?” 这一声大喝,又让众人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大家都要走了,谁看他了? 他这不喊还好,一喊,众人几乎都是本能的停下来。 看到这一幕,夏年心中乐翻了。 他继续道:“一个个土疙瘩,知道什么是天下第一美酒吗?没喝过吧?” “不打紧,看你们这眼馋的模样,今天小爷也不介意让你们闻上一闻,不用感激小爷!” 一众士子一脸看傻缺一样的表情看着夏年。 这家伙铁定脑子有毛病,还天下第一美酒。 这天下真有所谓的天下第一美酒吗?就算有,轮得到他喝? 当然,这话没人说出来,他们只是默默的,鄙夷的,无语的,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夏年,似乎想用眼神鄙视夏年到死。 但夏年却仿佛丝毫没读懂众人眼中的鄙夷一样,反而一脸享受。 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哎,我说年兄,这有好酒你就赶紧倒出来,管他们做什么?” 一道声音传来,杜轩有些不满道。 这夏年今天似乎有些磨磨蹭蹭了。 “好,兄弟们,喝酒!” 夏年也不再废话,一把撕开酒坛子的封口。 刹那间,一阵阵浓郁的酒香味袭来,四处飘散而去。 “嗯!” 周围所有人,瞬间瞪大了双眼。 好浓好美好舒服的酒香。 好酒……绝对是好酒……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之前还觉得夏年所谓天下第一美酒就是不要脸,现在才发现,这酒绝对堪称极品。 不对,极品也有人喝过,可是与这味道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难道真是天下第一美酒? 很多人的喉结都不由上下滚动起来。 “咦,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也有些人骤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些都是礼宫的人。 对了,这不就是当初礼宫前面打翻的那坛酒散发的味道吗? 这少数的一些人想到了当日礼宫门前,不知道是谁弄撒了一坛子酒,那味道真是令人色授魂与。 据说,那是一个前来拜师的人准备的束修。 为了那坛子酒,还弄死了一个礼宫的人。 只是那天之后,再也不见那拜师之人,以至于发现那坛酒的美妙后,众人再也无缘再见。 没想到,如今这熟悉的酒香又来了。 “呼呼呼……” “这是什么酒,好香啊!” “没错,好香的酒!” 杜轩和叔柏杰也被这酒给镇住了,两人刚才还没在意,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美酒上面。 “嘿嘿,先尝一尝!” 夏年咧嘴一笑,也不多说,给众人一一满上。 那清澈的酒水一出来,酒香更浓了,那酒水的颜色更加吸引人。 这什么酒,为何跟水一样好看? 不对,比水还要清澈。 这阳光下,水里面还能看到很多微尘,可这酒里面,竟然一点都没有,为何这般神奇? 这个时代的酒,可没后世那般技术。 人们喝的酒,大多都是乳白色的,说的简单一点,就是甜酒。 如这样清澈的酒水,他们见都没见过。 似乎是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变化,夏年举起酒碗,笑道:“土疙瘩们,看清楚没有,这才是天下第一好酒,清澈见底,醇香天成,浓浓酒香,迷人之魂,好酒,好酒啊!” “可惜,这酒目前就只有一坛,还在我手中。也不知道青青酒铺什么时候再推出来,到时候,我一定要全部买下!” “对了,诸位兄弟,到时候钱不够你们凑,这等好酒,咱们可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杜轩等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夏年搞什么。 这都没人搭理他,他为何非要去找周围这些人的麻烦。 周围的人也是一脸无语,这脑子有毛病的东西,今天是非得逮着大家不放了。 一口一个土疙瘩,真是找打的很。 可惜,这三个混世魔王混在一起,他们还没办法。 不过夏年的话,他们到是记住了。 青青酒铺? 这咸阳城有这样的酒铺吗? 不行,回头必须到处找找,真要有这种好酒,必须弄一点回来尝一尝,这味道真是太馋人了。 没人清楚,夏年现在是在打广告。 被他这一闹,这酒还没推出来,酒铺也还没开始弄,这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当晚,在这些士族子弟的推广下,几乎整个咸阳城内,所有士族都知道咸阳城中有个青青酒铺。 这酒铺有天下第一好酒,惹得很多人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青青酒铺的存在。 …… “哈哈哈,好小子!” “这夏年大能耐没有,这小聪明倒是一套一套的,青青酒铺,真是有趣!” “这一听,朕倒是有些怀念瑜儿那美酒了!” “准备一下,出宫!” 夜间,消息传到嬴政的耳中,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嬴政一听就明白过来。 这天下第一好酒的名号一传来,就连他也不由自主的想起夏青弄出来的那好酒,不由有些嘴馋。 再想到好些天没见夏青,立即下令出宫。 第105章 呵斥 小院中,夏青的房间内,一个小沙盘上,夏青拿着一根筷子,在沙盘上一笔一划的书写着。 他对于学习,就仿佛一个行将渴死的人突然见到水一样,只恨不得抓住时间多喝几口。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顶着一盏油灯,他依旧在认真的书写着。 这是这个时代的文具,毕竟像书简之类的文具是很贵的,哪怕是士族子弟,平日里练字都用不起,夏青自然也没那么奢侈,所以,沙盘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一旁,李凝双手拖着下巴,看着一脸认真的夏青,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禁看的有些出神。 她虽然身在相府,但并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 对于读书的枯燥乏味,她只要一接触就感觉头疼,从来没有想过,这天下竟然还有人对读书能如此痴迷的。 这一刻,她有些羡慕夏青。 要她也有夏青这定力,还不得每天被爹爹夸上天去? “哎!” 想着想着,李凝不由叹息出声。 夏青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或者说,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李凝的存在。 也只有彻底熟练一个字之后,他才会想到李凝。 又把这个字连续写了几十遍。 接着,夏青大手一挥,开始写其他的字。 他把昨天学到的,今天学到的文字,全都写了一个遍,竟然一个也没出错。 此时,他方才抬头,看向李凝,笑道:“小姐,请教下一个字!” 李凝抬头,一脸无语的看着夏青。 这书呆子,难道就只懂得看字吗? 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大美人吧,趴在这里一天到晚,他就知道这个时候喊自己一声。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李凝突然有些气馁。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走在街道上,她都是十分引人注意的。 别人对她的美貌,向来赞不绝口,也就夏青,仿佛根本看不见一样。 倒也不是她多希望有人注意她的美貌,可也没必要这么忽视啊! 从一旁拿起另一只筷子,李凝便要再教夏青一个新字,却在这时,外面周楚仁跑了进来,拱手道:“先生,外面有一个自称秦关的求见!” 夏青闻言,一直沉溺于学习中的他骤然抬头。 “什么,秦大哥?” 夏青一喜,还不等周楚仁说话,他已经朝着外面小跑而去。 李凝也脸色微微一变。 秦大哥,秦关? 她脑海中想起那天晚上父亲的交代。 这不是皇帝吗? 一种莫名紧张的感觉,瞬间充填李凝的内心。 她急忙起身,也朝着外面迎接了出去。 “秦大哥,你可算来了!” 夏青冲出房间,远远的就看到院门前被陈赵义阻拦的秦大哥,急忙迎接上去。 嬴政的脸有些黑。 想他堂堂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这天下都是他的,如今,来这里看看自己儿子,竟然让几个奴隶给拦住了,真是岂有此理。 刚才,他孤身前来,敲了敲门,但里面的夏青可没听见。 这开门的是周楚仁等人。 门一开,嬴政只是看了看这些人便没搭理,习惯的朝着里面走去。 毕竟他随时留意着夏青的消息,这夏青身边有谁,有几个人,都在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这些人的存在,他早就知道。 可谁知,他刚迈出脚步,就被忠心耿耿的周楚仁等人拦住了,那意思非得等通报不可。 这可让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不说这天下是他的,这房子好歹也是他给夏青的。 直到看见夏青那兴奋的笑容,嬴政的心这才好受了一点。 这小子这两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似乎慢慢的与人接触之后,比原来更加开心了。 “怎么,你这不欢迎我来?” 嬴政笑道。 “啧,秦大哥这说的什么话?这天下人夏青都可以不欢迎,岂能不欢迎秦大哥?快快快,里面请!” 夏青眼睛一瞪,故作不高兴道。 “可是你看看他们,他们可没让我进去的意思!” 嬴政心里有些乐呵,见到自己这儿子,他总是无比的亲切,竟然难得的学会了告状。 “怎么回事?” 夏青脸一沉,猛地看向周楚仁,陈赵义等人。 “先生!” 周楚仁能感觉得出来,先生这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嬴政一怔,他只是开个玩笑的而已。 平日里在朝堂上,他是皇帝,在宫内他也是皇帝,是天子,他是不能开玩笑的。 也就在自己儿子身边,这个时候,谁也不认识他,他才会开个玩笑。 没想到夏青还当真了。 毕竟在看到夏青时,他就已经没了怒气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夏青。 不知为何,这一刻夏青的眼神,总是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这不就是自己平日里在朝堂上看着群臣的眼神吗? 嬴政微微点头,心里面突然有种莫名的喜悦。 这儿子和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像了。 “别叫我先生!” “你等虽是年兄带来,我也愿意与你等相处。可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你们可以对夏青不尊重,但谁敢对我秦大哥不尊重,休怪我不客气!” “记住了,以后见秦大哥如见我夏青。不,比见我夏青还要重要!” “今日念在你们不认识秦大哥,第一次首犯,夏青不与你们计较,再有下次,夏青决不轻饶!” 夏青一声冷哼,虽然知道这些人不是故意为难秦大哥,但还是开口一阵呵斥。 毕竟他对这些人好是一回事,但万事又岂能与秦大哥的心情相提并论? “诺!” 周楚仁等拱手应诺,不敢有丝毫反驳。 他们本身就是奴隶,比夏青这样苛刻的对待他们承受了不知凡几,对于他们而言,夏青这两声呵斥并不算什么。 “好了,下去忙活吧!” “不对,准备一下,先弄点酒菜,我要招待秦大哥!” “哎呀,算了,不用你们了,酒菜我自己弄!” 夏青挥了挥手,想让众人前去继续干活,又想到招待秦大哥,最后又想到这些人厨艺铁定不行,否则夏年也用不着去酒楼订餐。 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弄。 这秦大哥亲自前来,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必须第一时间拿出来招待才行。 第106章 善意的目光 “哈哈哈,你小子,还是这么热情!” 嬴政哈哈一笑,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朝着里面走去。 “秦大哥来了,怎能不热情?” “快请,里面坐,夏青这就亲自为秦大哥做些好吃的,咱们下酒!” 夏青一笑,急忙上前招待着嬴政。 就在这时,客堂里面,李凝走了出来,显得有些局促。 她看着嬴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嬴政也注意到了她,故作惊讶,对夏青道:“李斯家的小女娃子!” “小子,我可是千求万求,才让李斯派出来指点你学业的,你没辜负人家吧?” 这句话有些似是而非,看似是在对夏青表示自己的功劳,是因为他,李斯才把自家女娃子派出来的。 事实上,却在提醒着李凝什么。 昨天,李斯已经给他说了李凝的事,还说这丫头以后会一直陪在夏青身边。 对于李斯那点小心思,嬴政比谁都清楚。 这人,终究是有私心的。 李斯有,他嬴政也有。 他并不在乎李斯的私心,他只在乎这份私心会不会祸乱他的天下。 如今,他有意培养夏青,李斯如此上道,自然是他乐意的。 有了王家,再有一个李家,加上他本身为夏青的铺垫,以后夏青面临的助力将会无限缩小。 “凝儿,你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伯父也不打声招呼?” 不等夏青说话,嬴政又看向李凝,一脸善意的笑道。 李凝一怔,心中不禁咆哮。 笑了,皇帝陛下竟然笑了? 他看人的眼神好柔和,从来没见过皇帝陛下的眼神这般充满善意。 这一刻的李凝,只觉前所未有的震惊,几乎难以相信面前站着的就是皇帝陛下。 不过这一笑,倒是让她安心了很多。 “李凝拜见伯父!” 反应过来,李凝连忙墩身参拜道。 其实嬴政的岁数并不如李斯大,只是这些年操劳得太过厉害,比较显老而已,看上去年纪还比李斯大上许多。 再加上作为皇帝,他就算要故作亲近也不可能当李凝的叔叔,那未免趋于李斯之下。 有些东西,哪怕是微服私访也得注意,否则不是有些人能承受的。 “好……好……果然是个乖女娃,我就说嘛,李斯家里,就这女娃最讨人喜欢!” 嬴政点头,哈哈笑道。 “秦大哥,先里面请吧!” “你这次的确是帮了夏青大忙,李姑娘对夏青的指点,可谓费心费力,废寝忘食。在这里,夏青又欠了秦大哥一个人情!” 夏青的声音传来,再次迎着嬴政朝里面走去。 “你小子,还跟我客气!” 嬴政摆了摆手,如今他是确定了这儿子的身份,开口也不像以前那样要亲近不亲近,一口一个夏青的叫着,而是不知不觉,已经换成了小子。 夏青倒也不介意,迎着嬴政,径直从李凝身边经过。 李凝眸光一闪,突然一喜。 在刚才嬴政经过她身边的一瞬间,她好像又看到嬴政的目光了,那是一种赞许的目光。 李凝毕竟是李斯之子,见皇帝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不像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皇帝一次。 但对于这皇帝,她却更多的都是敬畏,只要到了皇帝面前,再大的小姐脾气她都完全收敛了。 往往皇帝陛下一个目光,哪怕无意间扫过,她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可今天,那种紧张的感觉却少了很多。 尤其是刚才那一眼,赞许,亲近,更是让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感觉。 她不由自主的朝着夏青看了看,望着夏青的背影,她心中不由暖了几分。 这家伙,自己之前还放过他鸽子呢,没想到一见到皇帝陛下,他就开始说自己的好。 也多亏是说自己的好,要说起之前自己把他吓得五迷三道的事,还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再这样对待自己。 她并不知道,她对夏青做的那些事,嬴政早就一清二楚了。 只是嬴政根本就不在意,堂堂大秦帝国的皇帝,岂会因为一个女娃子的玩笑而斤斤计较? 这一刻,她心中对夏青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不为别的,只因为皇帝那前所未有的亲切善意目光。 “哎,李姑娘,站在这里作甚?你与秦大哥既然是早就认识,便进去陪陪秦大哥吧!” “我来烧菜,稍后我们几个好好喝一顿,今晚就先不学了!” 就在这时,夏青的声音传来。 把嬴政请进去,夏青已经跑了出来。 李凝转头看去,不由心中咯噔一声。 什么,让她去陪皇帝?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虽然皇帝的眼神是变得善意了,可在皇帝面前,依旧令人情不自禁的紧张。 有其他人在的时候都不能例外,没有别人,只有自己,那还不得紧张到窒息? 还有,这家伙一口一声秦大哥,自己都喊伯父了,他还喊大哥,这是在占自己的便宜吗? 要有一天,让他知道那是他爹,他会作何感想?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未免热情过度了吧,平日里学习,恨不得整个人都迷进去,一听到秦大哥来了,啥都不管不顾了? 一道道念头疯狂在李凝的脑海中闪过,李凝连忙上前,笑道:“伯父今日大驾光临,凝儿岂能不热心款待?” “这样,我帮你!” 说话间,李凝抢先夏青冲进厨房。 陪皇帝,说来简单,不知道皇帝的身份还好,知道了,谁爱去谁去,反正她不去,她才不乐意受那份罪。 夏青一怔,站在后面,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凝。 这可是相府的千金,按照道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会做饭? 心里想着,夏青笑道:“李姑娘原来会做饭啊!” “既然如此,那此事交给李姑娘了,我去陪秦大哥,以免秦大哥无聊!” 说着,夏青转身就要走。 这一下,这李凝可就着急了。 还不等夏青走开,她已经一把抓住夏青的手臂。 “慢着!” 她紧张的看着夏青,这家伙陪皇帝陪得也太热情了,还真打算把饭菜交给她呢? 做饭,她会做个鬼啊?长这么大,她连相府的灶房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做? 第107章 见人如见鬼 夏青回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凝,不明白李凝拉着他作甚。 不过看到李凝的目光,他有些惊讶了。 “李小姐,这是作甚?” 夏青惊讶道。 此刻的李凝,看向他的目光几近哀求,这可是前所未见的。 这位大小姐,连夏年那等纨绔子弟都能降服,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她恐惧到哀求的。 “夏青,帮帮忙,我不会做饭!” 李凝快哭了,这家伙还真是见到他秦大哥就忘乎所以,就不能照顾照顾自己吗? “什么,你不会……” 夏青一怔,开口就想说你不会做饭?那你来干嘛?进去陪秦大哥。 但话还没说完,李凝已经一把拉住他,扯进灶房,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你小声一点!” “我说大哥,大爷,您帮帮忙可以么?” “你这秦大哥可不是好招惹的,我可惹不起!” “您就别让我陪在他身边了好不好,假装我帮你烧菜可行?” 李凝一脸委屈,看着这见到秦大哥就一脸忘乎所以的夏青,她只能连忙放低身段,用哀求的语气道。 她是真的不愿意陪在皇帝身边。 在她看来,也就夏青这家伙,才会把陪在皇帝身边当成一种乐趣。 夏青有些懵逼,不由看了看客堂方向,又看了看李凝。 这秦大哥多好的人啊! 长得有这么可怕,这么吓人吗? 这李家大小姐,连夏年都能降服,一看就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还需恶人磨,这样的人,她能怕别人? 夏青有些不理解。 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兴奋的声音已经响起。 “啊哈,小弟,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调调。 院门直接被人一脚踹开,夏年一脸兴奋,闯进院子,直奔客堂而去。 夏青一怔,刚要开口喊夏年,这边李凝瞪大了双眼,却想到什么,又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不得不说,李凝的手很小巧,却又纤细修长,摸在人的身上就是一种享受。 可是夏青没有什么感觉,他现在只有奇怪。 今天的李凝,简直太令人奇怪了,这动不动就是这么一出,她到底想干嘛? 却不知,此刻的李凝,心中的恐惧已经消失,更多的还是一种期盼,一种幸灾乐祸。 没错,她在幸灾乐祸,对朝着客堂冲的夏年感到幸灾乐祸。 这小子竟然往客堂里去了,等他看到里面坐着的不是夏青,而是皇帝,结果会如何? 强烈激动的感觉,瞬间填满了李凝的内心。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夏年如愿的冲进了客堂。 “小弟,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你……” 夏年一冲到客堂,立刻迫不及待的就想宣布他的好消息,想说一个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好消息。 但话还没说完,瞬间就跟卡壳了一样。 他傻傻的站在门槛里面一步,望着里面悠然自得的人。 眼睛眨啊眨,又揉了揉,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冲头顶,小腹微微一紧,一种名为肾上腺素的东西瞬间飙升。 “砰……” 夏年不知道自己的双腿是何时发软的,几乎本能的,他直接跪倒在地。 他看到了什么? 皇帝,皇帝什么时候来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自己进来,小弟没有招呼一声? 小弟跑哪儿去了? 为什么外面那六个王八蛋不提醒自己,不阻拦自己,不告诉自己? 夏年只觉自己快疯了。 要说夏青不在,他不在乎,夏青不知道皇帝的身份,他也能理解。 可是外面那几个家伙明明是见到过皇帝的啊! 就在那天晚上,他带着一堆人来帮夏青,结果因为看到皇帝和王贲站在外面,立刻就落荒而逃了。 当时他好像就说过皇帝的身份。 当然,到底有没有说过,他是忘记了。 可下面这些人应该知道他是见到谁之后,落荒而逃的才对。 为何明知道自己害怕里面这位,还不来拦住自己,让自己横冲直撞的闯进来? 夏年却不知道,他这想法就有些冤枉周楚仁等人了。 当晚他是看到皇帝之后落荒而逃了没错。 可当时也就他看到了,连夏青都没看到,更别说下面那些人了。 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耳聪目明,深夜能见人的。 “少主?” 院子中,周楚仁几人看到夏年的奇怪举动,不由叫了一声,一脸错愕。 这好好的,少主怎么还跪下了? 被捂住嘴的夏青也忘记挣扎了,一脸错愕的看着夏年背影。 只有李凝,这一刻差点憋不住,只觉肚子一阵抽痛。 要是可以,她真恨不得捧腹大笑。 夏年这一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一定很好看。 可惜看不到他的脸。 不过这不打紧,看着他的背影已经足够了。 “皇……” 在众人的注视下,没人知道,此刻的夏年几乎都快哭了。 他大喊一声,便想叫道:“皇帝陛下,您怎么来了!” 但是,他的话还没喊出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 “这不是夏家的小娃子吗,走路也不小心点,怎么就绊倒了?” 这声音有些冰冷,但好像又没那么冰冷,仿佛平常的说话一样,直接打断了夏年。 夏年的话瞬间停下,强烈的紧张,让他的思绪几乎都要停止了。 不过看到嬴政的眼神,他不敢说话了,似乎是在想些是什么。 对了,皇帝的身份在这里是绝对保密的,自己可不能说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被卡壳的思绪瞬间飞起,夏年心中不断咆哮。 “小子,你伯父长得就这般吓人吗?才见到就说不出话来了?”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嬴政似乎意有所指的提醒道。 夏年心中咯噔一声。 伯父? 对,伯父!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喊姑父,否则这暴露得就太明显了。 “哎呀,伯父啊,夏年总算见到你了。咦,夏青呢,去哪儿了?” 夏年反应过来,急忙起身,一副热情的模样,先陪皇帝演一出戏。 接着,和李凝一样,第一个想到脱身之计的便是夏青。 这夏青陪在皇帝身边,什么也感觉不到,只会亲近。 他和李凝不一样,那是打死也不乐意陪在皇帝身边。 这个时候,在他心里,或许也只有夏青才能救得了他了! 第108章 父子二人对饮 嬴政抬头淡淡的扫视了夏年一眼,对于夏年那点小心思,他哪能看不出来? 抬眼朝着灶房方向看去,嬴政挥了挥手,也懒得留人。 夏年见状,顿时一喜,连忙拱手:“多谢皇……伯父!” 随即,转身朝着灶房方向前去。 嬴政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客堂中的陈设,还有夏青用来学习的沙盘,脸上浮现一抹慈和的笑意。 夏年来到灶房,一抬眼就看到被李凝按住,捂着嘴的夏青。 他眼中怒火直冒,那真叫一个气。 眼前这一幕,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李凝就是故意整他的。 这分明是害怕小弟喊住自己,所以才刻意捂住小弟的嘴。 他瞪着李凝,真恨不得冲上来暴揍这个女人一顿,但想到客堂中坐着的人,这股怒气他还是强行压制下去了。 “还不放开!” 恶狠狠的瞪了李凝一眼,夏年没好气道。 “噗嗤……” 李凝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瞧夏年这脸色,那是越看越好看,简直精彩至极,今晚过后,这家伙怕是都要连续做好几天的噩梦了吧。 李凝实在难以忍受,虽然笑出声来,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怕引人注意,只能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面红耳赤。 夏青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身来的李凝,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夏年,不解道:“你们今晚为何如此怪异?” 夏年看着夏青,心中一阵无奈。 他真羡慕夏青这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 要他也能如同夏青一样就好了,不知道那位的身份,说不定还能陪那位把酒畅饮呢。 但知道那位的身份,他是真的不敢啊! 也只有夏青这样的,才能无知者无畏。 “不用管她,这女人脑子有病!” 夏年恶狠狠的瞪了地上蹲着的李凝一眼,没好气道。 夏青一脸无语,这两个还真是冤家。 “算了,既然都来了,那就都去那里歇息吧,我这里为你们烧菜,稍后一起喝酒!” 摆了摆手,夏青也懒得想这几人的事情。 秦大哥来了,还是先招待好秦大哥最要紧。 不过李凝和夏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开什么玩笑?有夏青这个护身符在身边不巴结着,跑到皇帝身边找罪受,那不纯属脑子有病吗?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他们可不想自找罪受。 见两人不离开,夏青也不在乎,既然想帮忙,那就帮忙呗。 事实证明,夏青又想多了,自始至终,忙活的就他一个,李凝和夏年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东西,根本不知道灶台为何物,该如何操作,一点忙也帮不上。 半个时辰后,夏青端着几个菜回到客堂。 这一下,李凝和夏年又开始犯难了。 “来,秦大哥,这菜准备得有些仓促,但好酒绝对有,若明日没事,今晚上务必畅饮一番!” 放下菜,夏青又去提来一坛子酒,摆上酒爵,一脸热情的招呼着嬴政。 “呼呼……” 嬴政鼻子动了动,看着夏青做出来的这几个菜。 一个炒野菜,一个炒肉,还有一个肉汤。 菜品不多,但即便是平日里对吃不怎么讲究的嬴政,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在这个没有炒菜的时代,从小到达,哪怕生活再好,吃一辈子水煮肉的人都得吃腻,嬴政也不例外。 也就在夏青这里,他才能吃到不一样的吃法。 好几次,他也想让宫里的人用夏青这种烹饪翻炒手法。 可是夏青这东西,那也要宫内的御厨亲自来看了才行。 他的心思都放在公事上,哪有心情记这些东西? 一来二去,这事情一再耽搁,吃好东西还得往这边跑。 “好,快给我满上!” 嬴政点头应了一声,急忙拿起酒爵放到夏青面前,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 这一刻的他,已经不是皇宫大殿里的皇帝,而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和儿子谈天说地,喝酒品尝美味的父亲。 夏青也不客气,先给嬴政满上,又把其他几个酒爵倒满,一抬头却发现夏年和李凝不在。 “喂,我说年兄,李小姐,你们在外面作甚?喝酒呢,你们倒是进来啊!” 回头,见夏年和李凝就好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外面,夏青有些无语,大声叫道。 却不知,他这一叫,两人身上的冷汗都几乎快冒出来了,心里那真叫一个委屈。 小祖宗,你说你陪皇帝就算了,为何非得把我也拉上? 两人心中叫苦连天,答应不是,不答应又不是。 正暗暗苦恼的时候,嬴政说话了。 “好了,他们既然不乐意喝,那就咱俩来,不必管他们!” “这些天太忙,一直没机会找你小子对饮,今晚咱俩对饮也不错!” 听到嬴政的话,外面的两人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夏青还想说什么,但见外面两人一动不动,又看了看嬴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秦大哥,我陪你!” 话落,夏青举起酒爵,和嬴政轻轻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嬴政忙活一天,也没吃饭,动起手来,毫不矜持。 父子二人你一来,我二去,不知不觉,桌上已不剩下什么菜。 眼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都吃饱喝足,但这酒还没放下,嬴政提起今天夏年搞出来的事,顿时惹得夏青哈哈大笑。 虽然当时的嬴政并不在场,但有下面的消息网,被他描述出来,夏青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在那人群的围观中,这家伙是如何无耻的植入硬广告的。 青青酒铺,还真别说,这个名字挺不错的。 夏青的酒铺,青青酒铺,或许这个名字还真能当做酒铺的名字。 一个连名字都没起好的酒厂企业,在无声无息中就已经把字号打出去了。 父子二人在里面笑得肆无忌惮,却不知道,外面的夏年是何等苦恼。 这皇帝陛下对他们的事情,还真是无所不知啊! “秦大哥,这年兄的广告做得很成功啊!” 一番乐呵之后,夏青也不得不对夏年这种植入硬广告的方式点赞。 这个时代,能像夏年这么不要脸打广告的,怕是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偏生别人还看不出来,或许都以为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第109章 夏青的想法 “广告?” 嬴政眉毛一挑,不由对这新鲜的词汇感到新奇。 夏青心中微动,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广告这个词汇。 他连忙打了个哈哈,笑道:“秦大哥,广告广告,广而告之方为广告。夏青之前就在想着如何推广这酒水,于是想出这么个词,让秦大哥笑话了!” 嬴政恍然大悟,感情是这小子自创的。 “好……好一个广而告之,好一个广告,值得走一爵!” 嬴政微微点头,似乎对于这个说法十分满意。 父子二人又碰了一个,夏青突然想到什么:“秦大哥,说起这个广告,我想起一事,说出来你要是觉得不可行,可千万不要发火。夏青就是有感而发罢了!” 说着,夏青看似随意,但实际上又十分认真的看着嬴政。 嬴政心中一动,不由得放下酒爵,看着夏青。 外面,一直听着父子二人谈话喝酒的夏年和李凝也不由侧耳倾听。 听这意思,夏青这是要提什么要求呢? 敢对皇帝提要求,这家伙还真是胆大。 到底会提什么? “你说!” 嬴政的声音传来! 客堂中,夏青沉吟片刻,道:“秦大哥,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哈!如果可能的话,你说咱们能不能把这个广告的范畴打的再大一点,例如换一种风格!” 嬴政奇怪的看着夏青,看得出来,这小子是有话要说,但又一脸担忧的模样。 “你直说就是,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在我面前,无需拐弯抹角!” 嬴政大手一挥,似乎不愿意看夏青在这里拐弯抹角。 作为他的儿子,就该敢作敢为,万事瞻前顾后,说个话还拐弯抹角,这算怎么回事? 夏青尴尬的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这做法有些小家子气了。 又沉吟片刻,夏青深吸一口气,直入主题,道:“我是这么想的,秦大哥今晚上回去,看能否带一些酒回去。若可以,看看能不能把这酒献给皇帝。如果皇帝陛下喜欢,咱们就看能不能谈谈这广告的事!” “所谓广告,就是以后我这酒打着皇家贡酒的牌子对外销售!” “你想想,连皇帝都喜欢咱们的酒,连皇帝都把咱们的酒列为贡酒。这天下人要是能喝到皇帝喝的酒,那该多荣幸?” “当然,一般庶人是买不起,可那些士族一定会争破头的去抢。如此一来,咱们价格可以不断的往上提,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话又说回来了,这打着皇家的牌子赚钱,也不可能一点也不付出!” “这以后吧,宫内的酒,咱们包了,而且赚到的钱,三七……不不不,五五分账,皇家一份,咱们一份,你看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说完,夏青一脸期待,又有些忐忑的看着嬴政。 这不怪他忐忑。 虽然知道秦大哥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但这不代表秦大哥就能胡作非为,若秦大哥不乐意干这事,又或者不乐意用皇家的名声,又或者不敢用,不敢做。 那他这话等于白讲,或许还会惹来秦大哥不高兴。 不过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嬴政并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默默的坐在原地,似乎是在沉思什么。 借用皇家的牌子赚钱,和皇家五五分账! 这个说法,还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这小子还真是能想得出来。 嬴政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夏青能有如此奇思妙想,而且是双赢的办法,他当然是高兴的。 毕竟这基本上就让皇家两个只能念念的字瞬间变得值钱起来。 若是天下行商都这么用,这皇家的库房还不得瞬间暴增一笔? 如今国库空虚,好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 夏青这个想法,完全可以弥补这一问题。 可问题是,单靠夏青这点生意,赚到的钱说杯水车薪都是夸奖的。 之前他就说过,夏青做商人帮他,纯属痴心妄想。 “秦大哥,不行吗?” 见嬴政不说话,夏青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这把主意打到皇家头上,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也是壮着胆子说出来的。 外面,李凝和夏年一脸冷汗。 这家伙还真敢想,拿皇家的名头给你赚钱,你咋不上天呢? 这皇家的名头就是皇家的颜面,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说的倒是轻松,上下唇齿一碰五五分账。可要是损坏了皇家的招牌名声,这天下都得大乱。 这种事能让你试? 两人心中暗暗想着,对夏青这胆子之大,可谓佩服到极点。 啥叫牛逼人物?这就是牛逼人物,当着皇帝的面,借用皇帝的招牌。 这天下除了他,谁能干得出来? “小子,你这个说法倒是挺好。可你想过一点没有,这皇家的招牌,岂能任人随意使用?这万一有何不妥,损失的可是皇家颜面!” 和夏年与李凝的想法一般,嬴政开口了,直接切中这其中的问题关键。 “秦大哥,其实这一点也不需要担心!” “你也知道,当今天下,百废待兴。这朝廷年年打仗,年年亏空,无数工程,让国库消耗一空。想必皇帝陛下也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些事情烦恼,咱这么做,其实也算是尽了臣民该尽的责任!” “至于会不会损坏皇家危险,这更不用说了,只要皇家愿意,这皇家的招牌谁都可以用。不仅不会有损皇家威严,还能让亏空的国库暴涨起来。这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你说这天下哪儿找去?” 夏青摆摆手,连忙说道。 “百利而无一害?” “你说说看,我倒要听听你的说法!” 瞧夏青这自信的模样,嬴政倒是开始好奇了。莫非这小子还有更好的想法? “秦大哥,你看哈!” “这皇家的招牌说是谁都可以用,但也绝不是谁想用都能用的。首先就得立下一个门槛,踏过这个门槛的人才有资格用!” “例如借用皇家的招牌,首先,这货物就得有过硬的质量,如果堪称天下第一最好,就算不能天下第一,少说也得有足够的优点吧?” “接着便是押金的事了。想用皇家的招牌,必须得给押金。这以上第一点阻拦大部分的人,第二点又筛选掉剩下大部分的人,最终每一种产业,能拿到这块招牌并且使用的,最多只有一到三个!” “接着便是最后一点,设立规矩,保护这块招牌的规矩!” 第110章 规矩 “规矩?” “什么规矩?” 嬴政问道。 他似乎有些被说动了。 夏青刚才提到一个很关键的词汇,每一种产业。 没错,就是每一种产业这五个字。 这代表着什么? 这产业代表着的就是每一种产品。 天下产品种类何其多?要是每一类产品都上交一定的押金,赚钱之后又分一部分上来,那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虽然因为重农抑商,这天下的商税本身就高,但这依旧无法压制住行商这等行业的高暴利。 那些行商,能赚钱的,几乎都赚的盆满钵满,而他们身后又都有人,让朝廷想动都不好动。 如果夏青这一套真正的实施开来,不仅仅只是针对夏青,而是针对天下所有行商,绝对能从这些人手中捞一层油水。 别看大秦看起来穷,这富的人也是富得流油的。只要一层油水,就能让帝国凭空多做许多事。 当然,前提是不能损坏皇家这块招牌。 只要不损害,那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一旦损坏,那就是双刃剑,随时会导致天下大乱。 “规矩!” “但凡打着皇家招牌的,无一例外,不可有丝毫犯错。例如货物问题,必须有足够的保障!” “信誉问题,必须有足够的要求!” “守法问题,打着皇家招牌的商行,必须有领头羊的作用,当为天下标杆,丝毫犯错都不行。否则,不仅取消招牌使用权,押金一概不退,而且还要重重的罚一笔大款!” “最后便是,这招牌一年一轮换,年年让人竞争,谁家出价最高,谁家表现最好,就给谁。如此一来,秦大哥想想,是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青微微一笑,把后世那一套品牌专利费推出来。 嬴政静静的听着,心中不由一阵狂跳。 顺着夏青的思路,他心中不知不觉已经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照这个说法,的确就如夏青所言那般,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所有的危险,几乎都被扼杀在摇篮中。 试想一下,这一套若是推广下去,首先天下人就没得挑剔的。在一定程度上,本身就保证了百姓的利益,这百姓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个比喻,就如官盐。 因为有官盐的存在,这天下百姓才能安心的吃上一口盐巴。 或许这个说法有些笼统,难以理解。 换一种说法,若是没有官盐,谁能保证自己手上拿到是盐巴能不能吃? 万一是那种害处极大的盐呢?反正一般百姓也看不出来,吃了就等于找死。 可有了官盐就不一样了。 看起来,这盐好像是被朝廷垄断了,实际上,也正是因为有朝廷的垄断,才能给天下人足够的保障。 如果那些敢卖毒盐的人出现,保证只要出现一点问题,所有人都不会傻乎乎的再去买。 那些人想借此赚钱坑害人,以谋取暴利,简直想都不要想。 夏青这一套规矩,就有点类似于官方化与私人化的差别。 这借用皇家招牌,基本上就等于官方化,谁也没办法反对。 甚至于,这些人若是犯错了,皇家出来整顿,还能给皇家造势。 如此一来,不仅不会损坏皇家这块牌子的颜面,还能给这块牌子添金。 嬴政心中暗暗想着,外面的李凝和夏年心中也在想着,一时间,几人心中都是一阵惊讶。 这本来不可能的事情,被夏青这一说,还真有可能了。 夏年和李凝不由自主的朝着里面看去,如此好事,皇帝真能拒绝吗? “小子,被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心动了!” “行,今晚上的酒,我带一点回去。明日我就请陛下尝尝,与陛下商议商议此事!” 在夏年、李凝,夏青等人的注视下,嬴政突然点头,笑着说道。 “真的?” “多谢秦大哥!” 夏青一喜,这事有秦大哥出手,基本上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历朝历代,能做皇帝宠臣的人,那都是有能耐的人物。 这对其他事情有能耐就算了,对头顶上那位也有前所未有的影响力。往往只要宠臣出马,就没搞不定的。 夏青相信,秦大哥这个宠臣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他却不知道,嬴政不仅不会让他失望! 只要嬴政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这件事,基本上,不对,从嬴政开口那一刻起,已经完全定下了。 外面两人一阵目瞪口呆,相互对视一眼,就差竖起大拇指了。 这夏青就是夏青,不愧是长公子,一开口,皇家招牌说用就能拿来用,皇帝还高兴的答应了。 这不仅仅源于夏青的身份牛,更源于这个说法的可能性和实际性。 两人都难以想象,夏青究竟是怎么冒出来这么多奇思妙想的。 这简直就是一大定国之策啊! “小子,你对做生意这一行,看来还真是天赋不错。怎么,你还真打算把心思全部花费在这上面了?” 里面,嬴政再次看向夏青,话锋一转道。 “呵呵呵,秦大哥这话说的严重了。若能帮助秦大哥,做什么不是做?只要秦大哥需要,封侯拜将也好,贩夫走卒也罢,夏青都乐意!” “而且秦大哥可别小瞧了这做生意。说句不客气的话,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天下随时都在改变。有时候,同一个办法,并不是能一直维持天下的定策!” “如今,夏青老泰山,王本将军已经出征匈奴。只要大胜而归,我敢保证,未来十年,我大秦想要变强,这生意就是无可取代的一环。掌握好生意这门经,为朝廷带来的好处,绝不是那些所谓的定国之策所能相提并论!” “这生意场上的商人作用,绝对比朝堂上某些只知道没事找事的人强千百倍!” 夏青轻笑,有些不屑道。 此言一出,外面的两人顿时心中狂跳,脸色一变。 这小子有些飘了吧? 商人被打压了无数年,所有人都知道商人卑贱,什么时候,这商人还敢拿来和朝堂上的臣子相提并论了? 而且在这小子嘴里,这商人还成了作用远胜朝堂群臣的存在。 这话说出来,尤其是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这不自找不痛快吗? 第111章 生意经 “哦?” 嬴政眉毛微挑,再次好奇的看向夏青。 今天夏青说的似乎有些多了,而每次提出来的事,似乎都有一种魔力,总能莫名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商人的作用远胜朝堂某些人? 夏青所谓的某些人,嬴政自然知道是些什么人。 那些人他也讨厌,他看着也不高兴,但朝堂上却不能没有。 自古以来,虽说行商卑贱,重农抑商从未断绝过。 可嬴政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行商带来的价值。 这国库,有好大一部分的收入都是从行商身上收刮来的。钱,还得从商人身上找。 为何国库得靠商人,这历朝历代却还要打压商人? 原因很简单,行商太暴利了,他们赚的钱,往往是普通庶民的百倍,千倍,甚至更多。无论朝廷再怎么打压,商税堆得再高,除非不要脸的直接洗劫,否则商人永远都是最富有的那批人。 这天下谁不想过好日子? 谁都想! 面对如此暴利的行业,那些庶民当然也是心动的。 倘若不加以打压,天下人人都向往从商,这导致的后果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这毕竟不是夏青前世的那个时代,那是科技时代,生产时代,各种机械代工,远胜人力百倍千倍。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高的科技,也没有那么多的便利,这吃的每一颗粮食都是靠人力一点一点培植起来的。 当这些人都向往着从商,一个国家的根基,基本就等于毁灭了。 所以,商人可以有,但决不能放纵,必须打压。 嬴政不否认商人在一定程度上也为朝廷贡献了不少,但要说远胜他人,甚至远胜朝堂群臣,这就太过夸张了。 毕竟行商也是需要人力物力的,这是在和朝廷抢资源。 这千百年来,为了压制商人,周朝也好,秦朝也罢,又或者曾经的列国都颁发过各种诏令。 例如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商人不得雇佣庶人。 这本身就是一种阻止商人和朝廷抢资源的举动。 这商人不是士人,既不能买奴隶,又不能雇佣庶人,生意还怎么做? 这个时候,国家的牙行出来了,各大商行只能租用人,而这租用人的钱,最终又落入国家的口袋。 由此可见,这天下对商人是何等的不公平。想让商人取缔其他行业,尤其是取缔朝堂群臣,除非有一天,他们赚的每一分钱都属于朝廷,他们的俸禄由朝廷颁发。 他们的每一份力量都用在国策上,为国付出一切。 可是,这有可能吗? “没错,不敢说远胜所有人,但绝对远胜某些人。而且这行商,在未来的时间当立一国策!” “当然了,今晚之谈,秦大哥权当无稽之谈便可,不必太过当真,就是夏青随心而发罢了!” 面对嬴政的目光,夏青点头笑道。 只是到了最后,又刻意提醒一声。 他的命是秦大哥救的,再加上这么久的相处,他从来不会对秦大哥防备什么。 有些话,对也好,错也罢,只要觉得可行,对秦大哥说出来没关系,但若不能实施,却也不能随便宣扬。否则,对他没好处,对秦大哥也没什么好处。 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这就是他和秦大哥的一次交流。 “你仔细说说!” 嬴政心中的好奇更加浓郁了,夏青还真敢说,这也能立为国策? 他真是越来越想知道夏青的想法了。 夏青见状,也不废话,沉思片刻,道:“秦大哥,你也知道,这压制商人,本身就是朝廷为了稳固人力物力的资源,这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可如果有一天,这商人可以用极少的人力物力,撬动朝廷以外更多的人力物力时,这个时候,商人的价值如何?” 嬴政心中一动,用极少数的人力物力,撬动更多外来的人力物力资源? “比如?” 嬴政道。 “比如匈奴。此番交战,我军若是凯旋,必然打的匈奴臣服,建交。而下一步,便如夏青之前所言,两国建立商贸来往!” “这建交自然是朝廷的事,但商贸来往,那可就是商人的事了。如何用最少的代价,换取匈奴手中最多的资源,这就是一门生意经!” “这笔生意做得好了,我大秦十个人力创造的价值,便能从匈奴手中换取到百人创造的价值,这是不是一种撬动?” “如法炮制,若这一套能用在周边列国身上,结果又会如何?” “我大秦只有两千多万人口,可如此撬动,便能让我大秦得到的人力物力资源凭空暴涨。这不是在抢朝廷的资源,而是把列国的资源挪为己用,难道不好吗?” 嬴政手指轻轻敲击桌案,话音一落,面前的嬴政瞳孔骤然紧缩。 外面的夏年,李凝也顺着夏青的话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画面,一时间,两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如此一来,秦朝的商人将不会浪费任何的人力物力资源,相反还能夺取别人的资源成果,这是何等好事? 不可否认,朝堂上的人,在规则内,他们可以动用朝廷很多的人力物力资源,但最终创造的价值都属于朝廷,这是他们为朝廷带来的价值。 正是因为这个价值的存在,他们的身份地位远不是商人可以比拟。 可要是商人能把别人的人力物力资源借助而来,从外面掠夺资源创造结果,其价值就真的不是某些人所能相提并论了。 嬴政陷入沉思中! 李凝陷入沉思中! 夏年也陷入沉思中。 这时,夏青的声音再次传来。 “秦大哥,还有一点你想过没有?这商人不得雇佣庶民,虽然极大的减少了人力物力的浪费,但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另一种的浪费!” “如这几百年来,天下战火不断,如今天下,有多少人伤残在身?这些人还能下地耕耘吗?” “不能,他们只能混吃等死!” “可实际上,他们也是能创造一定价值的。只要稍微放开一点,他们创造的价值也能养活自己,也能给朝廷带来一定的利润,抢夺到更多资源,这才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啊!” “多的咱们不说,就说我这蒸酒!” “一个缺胳膊断腿的人,他们下地无法耕耘,但来为我蒸酒,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此不仅可以养活他们自己,为他们的家庭带来一定的改善。这生意做下来,赚到更多的钱,甚至能从外面换取更多的货物,这不是好事又是什么?” 第112章 羡慕嫉妒恨 “噼噼啪啪……” “咕噜咕噜咕噜……” 院子中,燃烧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 陶器罐子里面的水在沸腾。 周楚仁、陈赵义等人坐在灶火旁,奇怪的看着客堂方向。 他们这里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并不知道门口的夏年和李凝在沉思什么。 这两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震惊住了一样,一脸呆滞,半响一动不动。 安静,极度的安静。 客堂中十分的安静。 嬴政越听夏青的话,这心中越是震动,和外面的李凝以及夏年没什么两样。 夏青说的太仔细了。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更是一个经过完美策划的策略。 如此细致的策略,很容易就能看出究竟行与不行。 以嬴政的目光,他当然觉得可行。 当今天下,那些朝臣士族,一个个对他口诛笔伐,口口声声喊着轻徭薄赋,与民平安。 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无非就是让他不要再消耗人力物力,榨取天下资源,让百姓休养生息。 这样的好事,他何曾不想? 可是他想有什么用? 这周边列国能给大秦这样的机会吗? 他一边要背负匈奴胡人等带来的压力,一边又要面对朝内的压力,早已心力憔悴。 所有人都只想着轻徭薄赋,与民平安,放弃诸多工程。 可有谁想过帮他的忙,用最少的人力换取更大的成果,提早完成这天下布局? 或许有,但最后能提出这个计划的,只有面前这个人。 他的儿子。 这是何等完美的计划,这是何等惊人的思想? 这才是朕的儿子,大秦的长公子啊! 嬴政的目光看着夏青,从一开始的震撼,慢慢变成欣赏,又变得惊喜。 这一刻,夏青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块瑰宝,一块无与伦比的瑰宝。 如此天马行空,想人所不能想,大秦在他手中,将会发生何等逆转? 夏青看着嬴政,他在等待秦大哥的答案,想知道自己这一套,在秦大哥看来有没有可能实施。 他却不知道,此刻的嬴政心中,已经不再去想此事。 作为一代千古帝君,嬴政也是睿智的,一个计划可不可信,他听完就有结果了。 别说夏青说的这般细致,哪怕夏青说得粗略一些,他也能瞬间做出判断。 这个计划,在嬴政的心中基本已经定下。 他现在不在乎这个计划,而是更在乎想出这个计划策略的人,他的儿子! “呵呵呵……” 突然,嬴政笑了。 在夏青的目光注视下,他笑了,笑得十分畅快,十分开心。 他伸出手,笑点夏青,道:“你小子说起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朝廷中,究竟给你谋取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最合适。毕竟万事得从头历练!” “可是你今天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这样,你说的能否成功,咱们不提。我给你一个机会,明日我就上报皇帝,请求庶民可以通过牙行,为你租用。只要你真能让这些人发挥一定的价值,我便可以更进一步的帮你!” “若你真能把这个计划完善,未来不说封侯拜相,少说这九卿之位少不了你的!” 说话间,嬴政一脸郑重其事。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夏青更多的确定,这个儿子的思想令他感到惊奇,但也更让他心动。 这一刻,他决定,以此作为培养。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件足以改变天下的大事。 若能做好,有他在,那个位置,谁也夺不走。 到时候,他便可以安心的交给自己这个儿子了! “真的?” 夏青一喜,他只是有感而发,随便提一提,真的只是随便提一提,根本不报多少希望。 今日若是坐在面前的不是秦大哥,而是其他人,他连说都不会说。 却没有想到,这一提,还真有机会。 如果此事成了,他不仅能赚钱,而且是赚大钱。 不仅能赚大钱,而且还能做更多的事。 秦大哥是皇帝的宠臣,他需要更多的政绩,他需要更多的价值。 夏青可以不惜一切,为他创造更多的好处。 “当然!” 看着夏青惊喜的表情,嬴政洒然一笑。 抬头看了看天色,嬴政突然起身,道:“这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小子,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嬴政自顾自的朝着的外面走去。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一种欣慰的笑容。 他今晚上也只是随便走走,因为想念儿子,还有儿子酿造出来的美酒,所以他来了。 却没有想到,竟能得到如此意外之喜。 此事若是成功,他就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了。 “秦大哥慢走,这两坛酒带上。记得一坛给皇帝,一坛留着自己喝。咱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夏青急忙起身,抱出来两坛子酒,放到嬴政怀中。 “哈哈哈,你小子有心了!” 嬴政哈哈大笑,堂堂天子之尊,这一刻抱着两坛子酒,如一个酒蒙子一般,还真别说,平易近人了许多。 夏青送嬴政走出小院,一直目视着嬴政走出这条巷子,他这才回来。 刚回到院子中,却见李凝和夏年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 “啧啧,小弟,你这秦大哥对你是真的好啊!” 夏年上前,一把搂住夏青。 没有嬴政的存在,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想到在那位始皇帝陛下面前,连扶苏那样人都如一个普通臣子一般,对夏青却如此区别看待。 夏年羡慕的同时,又为夏青感到高兴。 有皇帝这般区别对待,自家小弟何愁大事不成? “都说了,秦大哥没那么可怕,也不知你们为何这般惧怕秦大哥!” 夏青翻了翻白眼,在他的印象中,这能权倾朝野当宠臣的,或许暗地里都有阴暗的一面,但表面上绝对圆滑,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 而秦大哥与一般宠臣还不一样,他不仅表面圆滑和善,内心也没那么多阴暗。这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大好人,有何惧怕的? “不可怕,那是针对你。你怎么知道他对别人也像对你那么好!” 李凝没好气的声音传来,觉得夏青这是在炫耀。 夏青一怔,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是啊,这秦大哥对自己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当初无缘无故的救下自己,如今又想给自己安排仕途,飞黄腾达。 自己和他什么关系,值得他如此对待? 莫非,秦大哥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一个惊人的想法出现,夏青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便存在心间。至少秦大哥都没有说什么,他可不能多想了。 第113章 御赐牌匾 咸阳城,作为当今天下都城,一如往常的繁华,喧闹。 次日,夏青还在学习中,夏年已经带上几个人前去筹备开酒铺的事。 下午时分,突然一行人穿过巷子走来。 这一行人的到来,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周围的邻居都不由出门观望,满是好奇的盯着这些人。 这些人径直来到夏青家的院子门前,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先生,外面有人抱着一块牌匾求见!” 夏青还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是陈齐廉的通禀把他从学习的沉寂中拉出来。 “牌匾?” 夏青抬头看向陈齐廉,眉毛微微一挑。 怎么回事? 这好好的谁给送来牌匾?也没听夏年说定过什么牌匾之类的。 起身,夏青和李凝一前一后走出客堂,只见门口,三个人抬着一块厚重的牌匾站在那里。 走近一看,只见牌匾上书【青青酒铺】四个大字,在右下角还有一个大大的公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青青酒铺几个字还不算什么,虽然酒铺还没彻底开启就有人送来牌匾,似乎有些惊喜。 可是,这也仅仅只是惊喜而已,当夏青和李凝看到那公章雕刻时,两人的双腿都是本能的一软。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皇帝的印章? 夏青的脸色瞬间豁然大变。 李凝的脸也是一阵变色,张大了小嘴,一脸的目瞪口呆。 这……这是皇帝的御赐牌匾? 这是何等荣耀? 当今天下,能让皇帝亲自御赐牌匾的,那可都是开国元勋。 如李家,如王家,如蒙家这样的世家大族。 如今,皇帝竟然为了一个酒铺赐下牌匾? 李凝的目光不禁朝着夏青看去,激动而复杂。 这位长公子,究竟得多被皇帝陛下看重?就因为他开个酒铺,皇帝就亲自御赐牌匾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宗室公子,正事不干去做生意,怕是腿都要被打断。 结果,一切的待遇,跑到夏青的身上就完全变样了? 外面,那些邻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这么好看的牌匾,都不由围观看热闹。 要知道,这里只是一座民巷,在这里的都是最底层的庶民百姓,家家户户连牌匾都不会挂,谁又会搞这么耀眼的牌匾? 这绝对是方圆最有牌面的一块牌匾,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很多人看着院子中住在这里的怪人,这位从来不与外人交涉,但最近家里却异常热闹的怪人。 他们在指指点点:“好大的牌匾,这是这位怪人的吗?” “你们谁能看得懂这牌匾上写的字?” “看不懂看不懂,没想到咱们这里还有一个读书人?” 人们的议论非常奇怪,又十分正常。 在这个时代,庶民是没有机会读书的,一百个人里面,几乎一百个都是文盲。 这也是他们不挂牌匾的原因。 本身就看不懂,挂什么牌匾?而且那东西还贵。 如今,夏青这家里突然被人送来一块牌匾,在这些人的眼中,这夏青就是一个读书人,一个文化人。 “咕噜!” 夏青目光仿佛被凝固一般,静静的盯着那块牌匾,死死的盯着那块牌匾。 他暗暗吞咽一口唾液,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这秦大哥究竟做了什么?这效率也太快,也太高了吧? 他发誓,他只是想要皇家的一份证明,证明着他的酒是皇家贡酒,可以多赚点钱。 他要的只是皇家的这块牌子,这个名声。 结果,秦大哥给弄来了不说,而且弄来的还不仅仅只是皇家这个名头,连皇帝的印章都给弄来了。 或许这牌匾上的印章字样只是雕刻的,但没有皇帝的印章赐字,谁敢雕刻?找死吗? 荣耀,天大的荣耀。 本来拿到皇家的招牌,他的酒可以翻十倍的价钱,现在拿到这块印章,他可以翻一百倍,不对,是两百倍,甚至更多。 这世上,还有什么牌面比御赐更大? “阁下可是夏青先生?”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把夏青从震惊中惊醒。 “是我是我!” 夏青抬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身着黑色布衣的男子,手中还提着一柄剑。 他身上的衣服没什么特别的,但就凭借这柄剑,便知不是一般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能佩剑的人是非常少的。 就好像前世能随身配枪的人一样,那必然不是一般普通人。 夏青朝着男子走去,脸上挂起微笑。 “是夏青先生就好,我家主子乃秦关先生,吩咐我将这块牌匾送来!” “另外,我家主子让我交代你一声,你那酒的价格就定在十金一坛!” 男子看着夏青,微微拱手,沉声说道。 “轰……” 夏青脑海一阵轰鸣,整个人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 他不由自主惊呼出声,又连忙堵住嘴巴。 十金? 这是什么概念? 一金一万秦半两,十金十万秦半两。 这个时代,秦半两的货币价值,基本上相当于后世三到五块钱。 尼玛,这是在抢劫吗? 照夏青原来的想法,这酒得定价在三百钱到五百钱之间才合适,毕竟这个价格已经比一般的酒贵太多了。 一般的酒,十几二十钱就能买一坛,到他这里,那是翻了二十多三十倍的赚。 之后想到借用皇家招牌,如果能成,或许可以定五千钱到一万钱。 这简直就是暴利到令人疯狂的赚钱手法。 结果,皇家这块招牌刚送来,他的一切想法都被推平了。 甚至还不等他慢慢规划价格,秦大哥就已经给他规划好了。 十万,整整十万呐! 这很多官员一年的俸禄,似乎也就差不多这么点了吧? 什么叫狮子大开口?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 “多谢小哥转告,夏青记住了。还请告诉秦大哥,十金定了!” 深吸一口气,夏青从震惊中走出来,连忙看向那男子笑道。 虽然十金这个概念大到令人崩溃,但反应过来的夏青也不觉得有多过分。 他这卖的是酒吗? 不,这卖的是皇家颜面,绝对值这个价,绝对物超所值。 像后世,一瓶茅台还能卖十几万呢!那牌面能有他手中这牌面打大? 第114章 献子报恩 牌匾,夏青小心翼翼的让人上去收下了。 送走送牌匾的这一行人后,周围的邻居也纷纷散去,只有一家六口人依旧静静的站在门口,当先一个妇人,一脸的局促。 夏青刚要关门回去,抬头看到妇人,不由一怔。 那妇人此刻也望着夏青,开口说话了。 “夏……夏小哥?”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大嫂。 此刻的徐大嫂很紧张,很愧疚,甚至有些惊慌。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十金? 夏青那酒,竟然要卖十金一坛! 这十金就等于十万秦半两。 之前,夏青可是送了他整整一坛。 那是价值十万钱的酒,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徐大嫂?” 夏青微微点头,走了出来,不解的看着徐大嫂,道:“何事?” 徐大嫂眼眶一红,突然跪倒在夏青跟前。 “小哥,十万一坛的酒,妇人真是承受不起,秦大哥这份恩情,妇人该如何报答啊!” 说话间,徐大嫂眼泪顿时滚落下来。 一旁,孩子们看着母亲跪下,也急忙跟着跪了下来。 夏青心中一动,深深的看了这可怜的母子几人一眼,连忙笑道:“好了,徐大嫂,这酒还没卖出去就不算钱,我送给你就是送给你,用不着记这么多恩情!” “我这里还有要事要忙,就不能陪你了,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去吧!” 说着,夏青就想把徐大嫂搀扶起来。 却见徐大嫂依旧静静的跪在那里,除非他用抱的,不然根本提不起来。 “不,小哥,妇人心中愧疚,无以为报啊!” “这样你看如何,我让……不行,我报答不了夏小哥,你看看我家铁柱,我让我家铁柱来夏小哥这里帮助夏小哥做事,就当报答可好?求求夏小哥给妇人这个机会!” 徐大嫂没有起来的意思,她看着夏青,摇了摇头,突然磕头下去。 夏青脸一沉,他并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用人报恩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人命是很低贱的,像徐大嫂这样把孩子推出去,基本上就等于把孩子贩卖给别人做奴隶没什么两样。 要说和真正的贩卖有何不同,那就是一个属于利益贩卖,一份属于人情交易。 这等于用一份人情买下一个人,在夏青看来,同样也属于贩卖。 就和那些士族之间,相互为了高兴,结交人脉,彼此送奴隶,送美人没什么两样。 “徐大嫂,你犯不着如此。如你这般,若想报答夏青,你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夏青不需要你任何报答,也不需要你任何帮助。你还是赶紧把孩子带回去,好好照顾好这个家才是最重要的!” 深吸一口气,夏青并没有发怒。 虽然徐大嫂的做法有些欠妥当,但这毕竟是徐大嫂唯一能做的。 事实上,这也是一种时代的无奈! “不……还请夏小哥给妇人一个机会,求求夏小哥了!” 徐大嫂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磕头如捣蒜,当场哭泣起来。 一旁,大儿子铁柱见状,也红着眼睛跟着磕头。 “求求夏叔叔,收下铁柱吧!” 男孩的哭泣声传来,有种令人撕心裂肺的感觉。 凄凉,悲惨,这一刻,在这一家子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围那些刚回去的邻居们,此刻也被哭声吸引,又走了出来。 很多人都不禁红了眼,指指点点。 要说日子,他们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他们太能体会走投无路,无地自容时,像徐大嫂这样不惜一切报恩的举动了。 这是真正的无奈! 而且这些天,看夏青家里的情况,来的都是好些穿着锦衣华服的客人,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贵,想必夏青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徐家的铁柱要是跟了他,或许还能过得更好。 于是,指指点点中,很多人也开始插嘴:“先生,若是可以,你就收下吧,也能让徐大嫂心里好受一点!” “是啊先生,这一口饭难道你还给不起吗?若不行,铁柱也可以回家,除了干活,绝不浪费先生家里一口饭!” “先生,您就当帮帮徐大嫂吧!” 这些邻居都很淳朴,说话间,无不是在为徐大嫂考虑。 夏青皱眉,看着前面的一家子,又看了看那些围上来的邻居们,心里一阵无奈。 若在后世,有人敢公然把一个半成年人说送人就送人,而且一堆人在旁边起哄,保证要惹出大麻烦。 毕竟这不是说给孩子一份工作什么的,而是真正的送人,两者性质完全不同。 但在这个时代,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没有丝毫芥蒂。 好像把铁柱送给他,就是给铁柱找一份工作那般简单。 时代的悲哀,并不能怪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些人,只能说所有人都是悲哀下的产物。 “好,铁柱这孩子我收下便是了!” “徐大嫂起来吧!” 夏青长长的叹息一声,突然说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消失了,徐大嫂眼睛一亮,连忙抬头看着夏青。 接着又连续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夏小哥,多谢夏小哥!” 话落,徐大嫂起身,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儿。 “铁柱,你要记住,你夏叔叔是咱们家的恩人,他的酒算是为你爹爹尽孝了。无论如何,你要伺候好你夏叔叔,当是为你爹爹报答夏叔叔。以后辛苦你了,别怪娘狠心!” 伸手抚摸着铁柱的脸庞,徐大嫂止不住泪水滚落。 周围的邻居也是一脸叹息,看着徐家这懂事的儿子。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如对待爹爹一样对待夏叔叔,一定会好好报答夏叔叔的。铁柱不累,只盼着娘能轻松一点,早点把弟弟妹妹们养大!” 铁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这一刻,看着母亲的泪水,他哭得更加伤心了。 好一场母子别离,仿佛生死离别一般。 夏青静静的站在一旁,一直等待了大半响,徐大嫂这才带着其他几个孩子回去。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散去,只留下一个铁柱站在夏青的身旁。 他看着夏青的目光还是有些畏惧,不敢靠的太近。 第115章 夏年的咆哮 院门外,铁柱有些胆怯的看着夏青,似乎想过去又不敢过去,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模样。 “呵呵呵!”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夏青突然一笑。 他上前,伸手摸着铁柱那明显好长时间没洗的头,摇头笑道:“小子,跟着我,你真的不后悔?” 铁柱只有十岁多一点,这个年纪,在后世还是无忧无虑上小学的年纪。 但放在这个时代,距离成为一家之主已经不远了。 在这个时代,男子十三四岁就开始娶妻,十五岁就开始生子的比比皆是。 于时代而言,人似乎就是一种专门生产劳动力的种猪。 像铁柱这样的,真的不小了。 如夏青这样的,甚至都快称得上剩男了。 铁柱身子微微一紧,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夏青,沉吟片刻,低着头,道:“夏叔叔,铁柱不后悔!” 夏青摇头一笑,这人都收下了,他现在也没有反悔的必要,只是更多的还是无奈。 “好,不后悔就好,跟我进来吧!” 轻轻一笑,夏青拉着铁柱朝院子里走去。 进入院子,只见院子中的几人都在看着他,还有他怀中这个半大孩子。 李凝在望着他,没有被夏年带走的陈齐廉、窦燕同、林鲁易三人也都在注视着他,目光显得有些复杂。 “夏青,别忘记,你可不是士族,不能雇佣庶人,也不能买卖奴隶的。你准备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见夏青走来,李凝上前提醒道。 夏青回头看了李凝一眼,笑道:“这点我当然知道,不过昨晚我已经和秦大哥商量好。” “今日牌匾都送来了,想必让我去牙行那边雇佣庶人也没什么问题。等此事结果下来,成了,我送这孩子去牙行租用就是了!” 李凝闻言,心中不由一动,暗暗为夏青竖起大拇指。 夏青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谓是颠覆人力使用的一切规则。既不破坏原来的规则,也在原来的规则上浓厚的添加了一笔。 没错,身为一个普通的商人,夏青的确不能雇佣庶人,也不能买卖奴隶。 可是有了皇帝的同意,这铁柱虽然经过牙行,但并不能算奴隶买卖,他只是去卖力而已。 而且夏青的做法,不仅可以化解一切麻烦,似乎还能把人家这报恩的举动变成你情我愿的雇佣关系。 如此一来,或许这孩子还能为家里赚点钱,补贴家用呢。 抬头,李凝深深的凝视着夏青,这一刻,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位长公子的与众不同。 和那些口口声声喊着为国为民的人不一样,这家伙嘴里出来的,都是真正的事实,都是真正帮人帮天下的。 这一点,可比那只知道死读书,烂读书的公子扶苏强多了。 要那扶苏也能做出一点实事,想一些有用的事,又何至于被赶到上郡去? “林鲁易,带孩子去洗个澡,然后去街上买两套衣服!” “还有你们几个,抓紧的也把澡洗一下,别几天不洗一个澡的,这天越来越热,也不怕发臭了!” “另外,你们几个也各自买两套衣服,钱从我这里取用!” 没有再理会李凝,夏青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金,朝着林鲁易扔去。 林鲁易一喜,急忙伸手接过:“好嘞,公子,我这就去办!” 生活继续如常,众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铁柱交给了林鲁易,夏青回头招呼李凝一声,又开始他的学习生涯。 这些天,夏青的进步很快。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不大不小,一天学习熟练三百个字。 看起来很慢,但实际上已经是一种很快的速度。 毕竟认识不等于熟练,夏青所谓的熟练,是真正的能看能写,还能默写的那种。 晚间,夏年回来了。 得知嬴政那边送来一块牌匾,而且还刻上皇帝的传国玉玺印章,这家伙兴奋得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 “三十金,三十金!” “小爷决定了,这酒就卖三十金。有这八个大字,小爷我要让某些人流血了,哈哈哈哈……” 整个院子中,几乎都是夏年疯狂的笑声。 “喂,年兄,别太过分,秦大哥定了价格,十金,我觉得比较合理!” 直到夏青的声音传来,这才把夏年从兴奋中拉了出来。 夏年一脸错愕,十金? 这个定价他似乎有些不满意。 对于他而言,那八个大字太值钱了,只卖十金,简直就是贬价。 不得不说,这家伙对于赚钱的兴致,真的高到令人难以想象。 可惜,这皇帝定下来的价格,他又不敢更改。 “不行,小弟,改天遇到你秦大哥,无论如何你也得提一下,这天下有钱的人还是挺多的。像那些不要脸的士族,你真以为他们没钱?” “我告诉你,不可能!” “不是谁都像我家老爷子那样,说不染指生意就真的一点也不染指生意,只是安静的吃着公粮!” “那些人嘴面上一套,这心里又是一套,各家各户,明里暗里还不知道像咱们这样培养了多少商行呢。他们的钱多到你无法想想,三十金一坛的酒或许很亏,但喝得起的也绝对不少。这些人不宰,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这事无论如何,你必须和你那秦大哥商量一下,明白不?” 想到什么,夏年一把抓住夏青的手,苦口婆心劝解道。 夏青一脸懵逼,这个时代,那些士族真的这么多钱? 一旁,李凝有些鄙夷的看着夏年。 他和夏年不同,夏年是一个明白人,她就是一个爱胡闹的女人,知道的事情可没夏年这么多。 在她看来,夏年这做法,简直就是没见过钱的小家子气,太贪心不足,太丢人了。 “真有这么多?” 夏青同样不知道夏年的世界,只是看着夏年一脸苦口婆心,不由苦笑。 要那些人真有这么多钱,不下刀他都有点看不过去。 本以为这个时代没那么资本,可真要像夏年描述的那样,这个时代就真的太资本得厉害了。 这些士族要全成了大资本家,不抓住机会狠狠的宰,他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你不信你看着。咱们的酒这次一推出去,就算有一千坛,我也保证它一天之内卖的一干二净。到时候你就知道那些人有没有钱了!” 夏年点头,郑重其事。一想起那些有钱的家伙们整天装穷,他看的就牙痒痒。真是一群伪君子,还整天动不动就标榜自己。 第116章 酒铺开张 “我会留意,年兄也不必太过激动了!” 夏青郑重其事的点头,对于夏年的激动,他也是一脸无语。 “这可不能只是随便留意,你必须认真留意!” 夏年一把抓住夏青的手,只恨不得再咆哮几声。 作为咸阳城三大混世魔王之一,在别人眼中,他们就是一群纨绔。 实际上,夏年很清楚,他们就是看不过那些伪君子而已。只要找到机会,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让那些人大出血。 对于他而言,那些人可不仅仅只是客户,而且还是猎物。 “知道了!” 夏青苦笑,拍了拍夏年的肩膀。 刚要离开,林鲁易走上前来,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钱袋子,递给夏青,道:“先生,衣服我全都买了,我们六个加上那孩子,每人两套衣服,总共十二套衣服,一共一千八百钱。这是退回来的八千二百钱,还请先生收下!” 说话间,林鲁易捧着钱袋子递到夏青面前。 夏青望了望林鲁易,这家伙倒是还挺诚实,和他预计的价格差不多,这家伙一份多余的都没私藏。 “知道了!” 夏青也没有拒绝,伸手将钱收了回来。反正现在生意还没开始,虽然他把这些人都当做正常人对待,但发工资也得以后,还轮不到现在赏来赏去的。 今日为他们每人买两套衣服,已经算是他这个老板的赏赐了。 …… 接下来的两天,夏青一如既往的沉迷于书海中,学习读书写字。 夏年不一样,他变得更加忙碌了,一天到晚忙里忙外的张罗着。 这院子中的火也一直没有停下,直到这一天,连续烧了好些天水的院子中,浓郁的酒香再次覆盖整个院子,四面八方飘散而去。 一坛子接着一坛子的勾兑酒不断封装,很快堆满整个客堂。 没错,是堆满整个客堂,而且还堆不下了。 当初提纯酒之前,夏年虽然购买了半个客堂的酒,但这不够。在开始蒸酒之后,这家伙又陆陆续续的送来一堆。 此刻,提纯出来的勾兑酒,一坛接着一坛,足有一千三百多坛,堆满了整个客堂还不够,院子中都放满了。 待得天色慢慢亮起,院子外面,一支车队浩浩荡荡而来。 夏年足足带来了十几辆车,几十号人。 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以至于一大早,附近的邻居们,甚至于就连稍远一些的邻居们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车?” “不知道,好像又是那位夏小哥家,这些天,这夏小哥家可真是热闹!” “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夏小哥家弄了好些天的酒,听说今天就要开始贩卖了。瞧这些车,都是来拉酒的!” “都是来拉酒的?这么多酒卖得出去吗?” “哼,卖不出去?” “说来你可能都不敢相信,人家根本就不愁卖。我可听说了,这一坛子酒就要卖十万钱呢?” “什么,十万钱?真的假的?” 邻居们围拢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很多人脸上都出现震惊之色。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酒,竟敢卖出十万的天价。 这根本就不是酒,怕是仙酿还差不多。 在这些邻居们议论纷纷之际,夏青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准备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到了开张的时刻,他连学习都暂时放下了,就在这里帮忙清点货物。 突然,一道熟悉的笑声传来。 “啊哈,小弟,这么多,连客堂都装不下?” “咱们这是要发财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调调。 夏青抬头看去,脸上浮现一抹会心的笑容。 夏年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一般,只要一出现,必然一惊一乍的。 “年兄,没这么夸张,赶紧准备准备,咱们这就把酒运过去吧!” 夏青摆摆手,上前笑道。 “酒全部调好,一点不剩?” 夏年看着夏青道。 “全部调好了,一点不剩。当然,我私自留下十几坛,晚上你带一点回去给夏太医,在让李小姐带一点回去给李相邦,最后我再留一点等秦大哥。剩下的就全部带走吧!” 夏青挥了挥手笑道。 “得嘞,调完了就成!” 夏年倒是不在乎夏青留下多少酒,一乐呵,立即挥手,喝道:“伙计们,冲进来给我全部搬走!” 话落,一堆人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没多久便将整个院子的酒全部搬空。 “小弟,咱们走,今天就让你看看咱们的生意能好到什么程度!” 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夏年一把搂住夏青的肩膀,兄弟二人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后面,李凝无语的看着这兄弟二人。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突然发现,这夏年似乎也没平日里见到的那么讨人厌。 在夏青这里,他就好像一个万事包办的哥哥一样,对这个弟弟是要多爱护有多爱护,完全不像再外面的时候那般横行霸道,张扬跋扈。 “走吧!” 李凝一挥手也跟了上去。 经过几日的相处,她也和大家熟络起来。 见几位主事的都走了,林鲁易这位负责带铁柱的领头人也大手一挥,也拉上林鲁易,笑道:“小子,咱们走!” 铁柱点了点头,一脸莫名的兴奋。 如今,他也和夏叔叔接触了三四天,才发现这位夏叔叔真没那么可怕,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 久而久之,不仅仅和夏叔叔熟悉了,和其他人也熟悉了。 尤其是林鲁易,在夏叔叔把自己交给他后,他就一直待自己很好,他很乐意听从这位林大哥的吩咐。 一行人离开院子,浩浩荡荡而去。 经过自家门口,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铁柱,伺候好你夏叔叔?” “哥哥……哥哥……” 铁柱回头,只见母亲一脸期盼的望着他,弟弟妹妹们也在对着他大叫。 这些天,知道他在这边过得好,母亲也放心了许多,甚至弟弟妹妹们都有些羡慕他。 哥哥才过去就有新衣服穿,他们都好久没见过新衣服了! “知道了,娘,你回去吧,我和夏叔叔做生意去了!” 铁柱跳起来,不断挥着手,一边大叫,一边跟着队伍前行。 第117章 天老大我老二 “贡酒贡酒,皇家贡酒,皇帝喝的酒开始出售了,地点就在城东学府街!” “贡酒贡酒,皇帝喝的贡酒,青青酒铺出品,就在学府街!” “天下第一美酒,皇帝喝的贡酒量产了,想要购买,前往学府街!” 咸阳城内,四面八方,无数街道上,一匹匹快马疾驰而来,大声的吆喝着。 这一大清早的,城内的行人并不多,这马放开了跑都没事。 不过行人不多,不代表醒来的人不多。 很多人听到天下第一美酒,听到贡酒,而且是皇帝喝的贡酒,顿时来了兴趣。 “青青酒铺?” 一家府邸中,一个青年士子听到这四个字,顿时想到了什么。 “青青酒铺?天下第一美酒?难道是那天夏年那混账在望贤楼门前喝的那个酒?” 又是一家府邸中,一个青年男子听到天下第一美酒,顿时想到某一天,某个无良小伙插播硬广告打出来的品牌。 很快,一家家府邸中,一辆辆马车直奔学府街而去。 “什么?这咸阳城还真有青青酒铺?” “走,咱们看看去!” 叔柏杰家距离杜轩家不远,杜轩一听到青青酒铺几个字,立刻冲到叔柏杰家中。 叔柏杰刚才没听清楚外面的吆喝,此刻一听到杜轩的提醒,顿时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当日喝了夏年那酒,他们就一直心痒难耐。 偏生他们四处打听这青青酒铺在哪儿,夏年又不肯说。 回来后,他们也如其他士子一般,到处派人去找。 结果得到的消息只有一个,这咸阳城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青青酒铺。 没想到,这一直找不到的青青酒铺,今日终于出来了。 叔柏杰连忙换上衣服,迫不及待,跟着杜轩朝着外面走去。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咸阳各大士族的府邸中。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子,如今都被这酒吊起了胃口。 当初闻到过酒香的人,只恨不得立刻入手一坛,先品尝再说。 没有闻过酒香的,听到传闻也是心痒痒。 一时间,这学府街上就仿佛八方来潮一般,所有人都朝着这边赶来。 学府街上,此刻更是如同炸锅了一样。 在学府街中心,一阵浓郁的酒香四面八方飘散开去。 夏年派遣了十几个人,端着十几坛子酒,每走一段距离,就往地上倒一点,走一段距离就倒一点,争取把酒香味遍布整条学府街。 这个办法还真别说,十分奏效,很快,整个学府街上的士人们全都赶来了。 此时此刻,那挂着皇帝御赐牌匾的酒铺门口,早就已经围得人山人海,喧嚣声不断。 这些士人平日里也是高高在上的,但现在,却和一群菜市场卖菜的大妈没什么两样。 他们围拢过来,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买酒,反而争吵不断。 至于为何争吵,原因无他,这酒也真特么太贵了。 “什么,十万钱一坛?你们这破酒铺干嘛不去抢?” “好大的口气,十万钱一坛你们也敢开口,就不怕我们把你这酒楼给烧了吗?” “哼,酒是好酒,但顶天了也就千钱上下。看清楚,这是三千钱,给我来三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士人们喧嚣的声音,再也顾不得颜面,为了那所谓的天下第一美酒,可谓挣得头破血流。 有些人更是各种威胁,想让酒铺把价格降低。 就在群情激愤,现场秩序难以维持时。 突然间,一道敲锣声响起,紧随其后,一道咆哮声几乎撕裂每一个人的耳膜。 “闭嘴,都他娘的给小爷我闭嘴!” 这声音张狂霸道,完全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瞬间吓得所有人都是一惊,竟然真的闭嘴了,纷纷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夏青站在酒铺中,看着这喧嚣的场面,一脸无奈。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酒才刚推出来,就引起了这样哗变。 早知道,他就该多做一些准备,万一这些人真发疯了,他这小小的酒铺可经不起折腾。 万幸,酒铺上还挂着皇帝的印章,这倒是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夏青没有太过在乎外面的喧嚣,反而因为生意太好,感到心情不错。 但在他身边的李凝就不一样了。 看着外面跟一群大妈买菜一样,挣得头破血流,丑态百出的那些士人,她的脸色十分阴沉。 平日里,这些人一个个人五人六的,没想到一挤在一起,就如此不堪。 这还真是群魔乱舞,谁也不让! 眼看有几个张狂的,随手扔下一个钱袋子,就打算进来抢酒,李凝的手忍不住便握住了腰间的剑。 她可是奉命保护夏青的,在夏青面前,岂能任由这些人如此张狂? 正要亲自出面,维持秩序。 突然间,那大吼的声音传来,现场为之一静,李凝和夏年,几乎和所有人一样,不由自主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外面人群后,夏年身后带着十个人,一脸耀武扬威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锣鼓。 “走开走开,都特娘的给小爷走开,别挡小爷的路!” “一个个的吆五喝六,很是厉害啊,都给小爷滚一边去!” 夏年一出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他们没有继续争吵了,而是一个个将矛头对准夏年,全都满脸愤怒的盯着夏年。 又是夏年,又是这小子! 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真是哪里热闹,哪里就少不了他的身影! 不过这些人虽然怒视着夏年,却没人在第一时间开口,似乎都在等待有人第一个站出来针对夏年。 可惜,并没有,谁都没有傻乎乎的第一个站出来。 明知道这小子是士族里面的一个垃圾,谁愿意站出来惹一身骚? 一个不愿意,一群人也没谁愿意。 夏青从酒铺中走到门前,看着夏年这一脸骚包,一副天老大,我老二表情,整个人顿时目瞪口呆。 之前夏年在他面前的表现就已经足够纨绔的了,此刻他才发现,那算个毛线。 和现在夏年的嚣张比起来,之前的夏年简直收敛得太多了。 瞧他此刻的模样,这是根本不把天下士人放在眼里啊! 在这么多士人的面前,竟敢如此耀武扬威,丝毫不惧犯下众怒的后果。 这一刻,夏青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纨绔,什么叫做真正的装逼。 这小子,简直做到了淋漓尽致。 第118章 夏年搞事情 “走开走开,都他娘的别当着!” 张狂的声音,霸道的八字步。 夏年一步三摇晃,带着一群打手,直入人群之中,走到酒楼门前。 瞧那架势,似乎今天谁要敢栏他一下,他就能灭了谁一样。 “你就是酒铺掌柜的?” 看着走到面前的夏年,夏青正要说话,突然,夏年一脸傲慢,用鼻孔对着他,大声吆喝道。 夏青一怔,不由皱了皱眉。 这家伙什么意思? 这玩的是哪一出? 正要说话,夏年抬手对着他就是一推。 这一推可谓十分用力,夏青措不及防,顿时被退的连连后退,后劲难以把控,整个人坐到在地。 夏青眼神一凝,这家伙有病吧,这么用力? 怒火不由喷发,夏青刚想说话,却见夏年对他炸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夏青心中一凸,顿时明白了什么。 “夏年,你做什么?” 可是,依旧不等夏青说话,一道呵斥声已经传来,李凝上前扶起夏青,冷冷注视着夏年。 她也被夏年这沙雕的出场给弄迷糊了。 这小子今天不会是发疯了吧?平日里对夏青那么好,今天竟敢如此欺凌霸市的针对夏青。 这小子到底是对夏青假情假意,还是说他活够了,连夏青都敢招惹? 真以为他和夏青有一定的关系,就能如此嚣张了。 “哟,这不是李家那丫头吗?” “怎么,这是伤到你小情郎不高兴了?” “我说李凝,你什么时候开始,都跟一个卑贱商人混在一起了?让你爹知道,你就不怕你爹收拾你?” 对于李凝的找茬,夏年顿时就乐了,仿佛当街调戏妹子一般,好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 李凝气得够呛,这小子竟敢对他这么说话? 周围那些士人,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但一见李凝出来,还和夏年对上,他们顿时就乐了。 这李凝和这家酒铺是什么关系,他们不知道。 但李凝是谁,大家都清楚。 这位相府大小姐,那可是咸阳城内唯一敢和三大混世魔王硬抗的狠角色。 虽然每次都被三大混世魔王欺负得很惨,但人家就是有勇气找三大混世魔王的麻烦。 今天又对上,看来有好戏看了。 强忍着对酒的馋意,众人纷纷退开,把中间的位置让给这两个不是善茬的人,只等待着看戏。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李小姐,别生气,生意要紧,生意要紧!” 话落,众人连忙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只见地上,那被夏年推倒在地的年轻掌柜,竟然爬起来了,一脸怂逼的拉住李凝,似乎害怕李凝出手惹麻烦一样。 顿时,所有人都一阵错愕。 此人是谁啊,竟敢对这李凝拉拉扯扯的? 谁都知道,当初夏年就是撞了李凝一下,两人打了整整一年多,依旧是生死对头。 这小子竟敢拉扯李凝? 而且李凝好像还不恼怒! 没错,此刻的李凝的确不恼怒夏青,反而奇怪的看着夏青。 因为夏青刚把她拉开,便上前一步,对着夏年拱手作揖,一脸讪笑,道:“是是是,这位客官,小的正是酒铺掌柜的,不知客观高姓大名,可要买酒?” 这一句话,顿时就让李凝愣住了。 她满是疑惑的看着夏青。 一个夏年发神经也就算了,这夏青也跟着发哪门子疯? 不过李凝也不傻,很快她就看出了端倪。 这两人是在演戏呢! “好,是掌柜的就行。之前我才托人在你家里买了一坛酒,还真别说,世间绝品。今日听说你酒铺开张,这些酒都推出来了!” “为了让你生意好做,小爷我也不为难你,你卖多少算多少,这些酒我全都要了,打包吧!” 夏年伸手推了夏青一把,说话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夏青心中咯噔一声。 他又疑惑了,还以为夏年只是想做第一个买主,打个开门红。 结果这家伙一开口就全要了,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时间,夏青有些搞不明白夏年的举动了,但还是连连点头,一副市侩商人的嘴脸,眼睛几乎都快发光了。 “真的?” 他一把抓住夏年的手,仿佛惊喜的快要晕过去一样。 倘若这是在前世,他自认,就自己这表演,当医生都是屈才。进入演艺圈,分分钟钟百亿影帝。 “当然是真的!” 夏年哼哼两声,说着,回头看向众人,只见周围的众人脸都黑了。 他们一大早被酒香引来,对这美酒早已经馋的不行,还在这里讨价还价呢,夏年竟然一来就要全部带走。 真让他带走了,大家喝什么? 有些人心中强烈愤怒,早就看夏年不顺眼了,这一刻再也难以抑制,便要出口讨伐。 但还不等他们开口,夏年却抢先开口了。 只见夏年一拱手,一脸贱笑,道:“诸位,劳烦你们白跑一趟了。回去吧,都回去,这酒小爷包了,想喝,回去做梦慢慢喝去吧!” 无耻的笑声,张狂的话语,瞬间让众人气炸了肺。 “夏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想和我们所有人作对吗?” 这首先站出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 按照常理而言,这些士人出门,基本上都会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但今天被美酒吸引,没注意就跑来了,以至于此人依旧披头散发。 要不是为了这些酒,他才不可能用这幅尊荣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结果争吵了半天,东西却让夏年一句话就想抢走。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无论如何,他还真就非要和这夏年一轮长短不可。 “没错,夏年,就你夏家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穷的饭都快吃不起了,你买得起这酒?更别说全部买下,怕是你倾家荡产一百次都不够,立刻滚开!” “说得对,夏年,就你一家子穷鬼,没事出来装什么大头?滚一边去,别捣乱,否则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见得就收拾不了你!” 有人当出头鸟,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紧随其后。 一时间,现场对夏年的讨伐声一片接着一片,以至于现场再次喧闹起来。 只是这一次,夏年俨然成了被针对的目标。 相反,青青酒铺反而逃过了被针对的局面。 第119章 夏年的馊主意 夏无且,夏太医,一代隐士入世,自诩清明,从不做那养商赚钱之事。 所以,这夏家到底有多穷,大家都知道。 这些年,要不是皇帝给的公粮够多,这夏家怕是连饭都吃不起了。 如今夏年在这里装大头,谁都看不下去。 可夏年明显没有装大头的意思,看着周围愤怒的众人,听着众人揭短,夏年也不脸红,依旧鼻孔对人。 待得所有人都说完了,声音越来越小,夏年这才哼哼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谁今天要是不服,站出来咱们改天演武场练一练。有本事就出来说话,没本事就别给小爷我唠叨!” “当然,你们想买酒也行,不过这酒现在是小爷的。十万一坛,你们不是觉得把你们当做冤大头了吗?” “小爷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在羞辱小爷。当初小爷就是用十万钱买的一坛。你们觉得这种事只有傻子做,这就是不给小爷我面子!” “今天,十万钱,小爷还不卖给你们了。十五万,想喝就来,不想喝就滚。想捣乱的也站出来,咱们约个时间演武场练练,没胆色的也给小爷我有多远滚多远!” 张狂,前所未有的张狂。 嚣张,前所未有的嚣张。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他们终于明白夏年为何要出来装这大头了。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来买酒的,纯属就是来当二道贩子卖酒的。 这当着东家的面,他愣是一口气就抬高了十分之五的价格,这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 “掌柜的,你看到了吗?这混账东西根本没钱买酒,他这是在借你的店,赚他的钱,你岂能忍受?” “是啊,掌柜的,这酒你还真能交给他不成?” “掌柜的,你倒是说句话,难道真要把我们当做傻子戏耍?” 愤怒中,众人红着眼,再次把目光看向夏青。 毕竟这酒铺是夏青的,只要夏青不同意夏年的说法,夏年就是自打嘴巴子,大家有的是办法针对他。 但夏青要是真跟个傻子一样,这也让夏年摆布,那大家可就只能不客气的针对夏青了。 在众人的质疑下,夏青看着夏年。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夏年想做什么。 这家伙分明是嫌弃秦大哥定的价格太低,这是想凭空插一手,换一种方式把价格抬高。 说起来,这家伙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对秦大哥有多害怕,夏青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这个办法,或许是唯一能糊弄秦大哥的吧。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说,你秦大哥定的是十万,瞧,我十万给你卖的。到我这里卖出去多少,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办法还真是挺诡辩的。 不过这办法如何,夏青并不在乎,他现在在乎的是,被夏年这一搅和,这生意还能不能做的下去! 此刻,他看着夏年的目光有些迟疑,不知道这场戏到底该不该陪着夏年演下去。 这演了,结果好,自然大家都好。结果要是不好,那可就麻烦了。 这生意他还得继续做呢! “看什么看,逼一个商人算什么本事?” “你们等着,小爷我先给掌柜的商量商量!” 似乎看出夏青眼中的担忧,夏年心中一阵无奈,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夏青,走到一旁。 “我说小弟,惊喜吧?但你可别拆台啊,相信哥哥,别说十五万,就算二十万,这酒哥哥今天也能给你全部卖完。你就好好看看这些人的嘴脸该不该宰吧!” 夏年的声音很小,也很急促,似乎想用这种急迫的语气让夏青坚定配合。 夏青看了看他,不得不说,此刻的夏年的确自信得有些过火。 难道他真的有办法? 还是说这咸阳城的士族,真的富到如此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夏青知道,他自己不是士族,平日里也没机会和士族子弟接触,对这个圈子并不了解。 但夏年不一样,他本身就是这个圈子的人,而且是混的风生水起的人。 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受爱戴,但越是这样的人,对一个圈子越是了解。 或许听他的,真没错吧! 想着,夏青心中一定,微微点头,低声道:“既然如此,便听年兄的吧!” 夏青话音一落,夏年顿时一喜。 “哈哈哈,好……掌柜的是个爽快人。十万本钱是你的,五万利润,卖出去了,你七我三,就这么定!” 哈哈大笑声响起,夏年抬头,声音传遍全场,明显是说给后面人听的。 此话一出,外面的那些士人顿时就疯狂了。 这掌柜的还真答应了夏年的馊主意? 这还真把他们当冤大头了不成? 还打算在十万以上,额外赚到的钱和夏年平分。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今日要不好好给这掌柜的上一课,他还真以为士人好欺负。 一时间,所有的怒火,纷纷指向夏青。 “掌柜的,废话别多说,你这些酒十五万一坛我全要了,你帮我卖出去,就卖二十万一坛。多赚的五万,你八我二!” 有人大声喝道,明显想用夏年这一套针对夏青,玩那空手套白狼。 “没错,掌柜的,我也愿意出十五万一坛买下你所有的酒,但我要卖二十五万。赚到的钱,你九我一,这你不亏吧!” “你们这算什么,我也十五万买了,我要卖三十万!” 一道道咆哮声传来,似乎是在讽刺夏青,又似乎真想借此针对夏青。 空头支票谁还不会开?他们倒要看看,今天这夏青能如何应对。 敢不站在他们这边,要玩不死这掌柜的,他们这么多人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可是,对夏年提议一脸认同的夏青,骤然回头,对他们的态度又是另一番变化。 “是吗,诸位都想十五万一坛买下是吧?” “那成,先交钱吧。钱给了,我可以把酒铺放在这里帮你们慢慢卖。能卖得出去固然好,卖不出去,却也不怪我,你们总不能让我亏吧!” 夏青回头,说话间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大家,仿佛真认同了大家的提议一般。 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却瞬间挑起所有人的怒火。 第120章 一唱一和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他定酒可以不给钱,我们就要先给钱?” “没错,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吗?” “掌柜的,你别太过分,否则我们拆了你这店你信不信?” 愤怒的咆哮声再次传来,这些人算是被夏青彻底激怒了。 这家伙要区别对待,也没必要区别的如此厉害吧? 这不明摆着帮助夏年,为虎作伥吗? 一时间,所有的怒火,完全把夏青淹没在其中。 还真别说,这么多人发火,确实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承受的,尤其是这么多的士人一起发火。 士人代表什么? 士人就是天下权利的象征,他们代表着整个天下的权利,和他们作对,基本上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更别说一个小小商铺,和这么多的士人作对了。 夏青这是不断的往死路上磕,换做一般情况下,一把火烧了他这铺子,那都是轻轻松松的。 不过夏青并不惧,不为别的,只因为商铺那块牌匾,准确一点,是牌匾上那八个字。 这块牌匾,说得严肃一点,那就相当于皇帝的圣旨。 谁敢烧一下,砸一下试试! 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怎么,诸位是在威胁我吗?” 眼看众人愤怒到极限,一个个开口威胁。等大伙儿都威胁得差不多了,夏青方才冷冷道:“想砸店,烧店是吧?” “来啊,我绝不阻拦,我倒要看看,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大印之下,谁敢动我酒铺半分!”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哗然,随后又快速的陷入了寂静中。 他们抬头,顺着夏青手指的方向看向那悬挂在上方的牌匾。 青青酒楼右下角,一块大印,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刚才,所有人都在因为酒而大吵大闹,都没注意到这细节。 直到此刻,他们注意到了。 一时间,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得掉落下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 这不是皇帝的玉玺印章吗? 这酒铺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样的字号! 不过看着夏青那严肃的表情,众人心中又是一动。 是啊,这酒铺何来的胆子,敢乱用这样的字号? 莫非…… 这是皇帝……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所有人心头,瞬间宛如一盆冷水浇灭所有人心中的怒火。 这个可能性一出来,所有人都挥之不去,而且这个可能性也是唯一能解释的过去的理由。 这酒铺的酒,的确堪称天下第一。 说贡酒一点也不夸张。 因为哪怕皇宫中的酒,也绝对比不上这家的酒。 让宫内发现了这酒,这酒想不成为贡酒都难。 成了贡酒,自然能接触到皇帝,皇帝再赐下这块牌匾,似乎就能说得过去了。 否则,乱用这样的牌匾,那就不是赚钱开店了,纯属是在找死啊! 念头一一闪过,所有人的咆哮瞬间偃旗息鼓。 夏青看着众人的神情变化,心中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真没有想到,这第一天做生意就让夏年搞出了这样的幺蛾子,还得借着这块牌匾才能帮他解决麻烦。 这是他心中的无奈。 当然,这块牌匾如此好用,一出来就足以震慑天下人,也让他感到惊喜。 以后有这块牌匾在,他这店铺就等于金饭碗啊! “这位夏爷,既然酒你已经要了,这酒铺就交给你了。在下一旁看着,绝不插手!” “当然,咱俩说好的你可别忘记,最多十天,十天后你这酒要是卖不出去,你那件宝物可就归我了。我可没有再把酒收回来贱卖的道理!” 微微一笑,眼看震慑了所有人,夏青也懒得继续理会这些人,转而看向夏年,拱手笑道。 夏年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夏青这话说的有意思,看似是在对他说话,实际上就是为了告诉外面那些人,别抱着夏年卖不出去,到时候他再收回去降价卖的侥幸心理。 这些酒,从今天开始就是夏年的了。夏年有足够换取的东西作为保障。 明白其中缘由,夏年咧嘴笑道:“放心,掌柜的你去一旁玩乐就是,这酒卖得出去卖不出去,都和掌柜的没关系了!” 哥俩唱戏,一唱一和,那真是搭配绝佳。 看着真走到一旁,无所事事的掌柜的,现场那些士人吃人的心都有了。 偏生在这块牌匾下,他们还不能胡来。 否则若是往常,砸了一间店面,只要不伤人,赔点钱再被收拾一番就算完事了。 今天,盯着这块牌子,要是敢砸店,那绝对是诛九族的死罪。 他们再愤怒,还没愤怒到如此失去理智的地步。 很多人抬起袖子,想一甩大袖离开这里。 但迟疑着,这对美酒的馋意又难以消解,愣是许久无法做出决定。 夏年这小子看着大家的表情,又把无耻的境界王上推了一层。 大手一挥,让人拿来酒碗,当场到了一碗酒。 那酒气泡慢慢,酒香四溢,清澈如水,瞬间又把众人的酒虫勾到了极点。 “咕噜……咕噜……” 夏年端起酒碗,当着众人的面,喉结上下滚动,直接喝了起来。 众人的口水,也忍不住跟着他的喉结一起滚动咽下。 那馋劲,还真是让人心中怒火腾腾之冒。 这天下第一美酒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结果却只能看得见,摸不着。这种感觉,谁能理解? 仿佛一个几十年不见美色的大色皮,突然看到一个全身光着的大美人,结果只能看,不能碰一样。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勾—引啊! “哼!” 大家终究是要面子的,此刻,他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站在这里实在受不了,终于有人大袖一挥,离开了这里。 没办法,现在就算他们有钱,也不能当面买。否则那就是对夏年认怂,这个面子,他们丢不起。 有第一个离开,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一旁,把大局交给夏年的夏青有些急了。 这么好的生意,就这样让夏年给搞到泡汤了? 但见夏年一副高枕无忧的表情,夏青又镇定下来。 或许,这家伙还有办法也说不准呢! 第121章 事实证明一切 “夏青,你就真任由他胡来?” 李凝来到夏青身旁,她今天也算服了这兄弟二人,一唱一和的,这是把生意往死里搞。 就这样的还想做生意,还想赚钱? 在她看来,如夏年这般贪心不足蛇吞象者,就该一个子儿也赚不到才像话。 “夏叔叔,这人都没了,酒还能卖得出去吗?”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一直在酒铺中站着准备帮忙的铁柱也走了过来。 铁柱年纪还小,不过却十分懂事,说干活就认真的干活,随时等待着差遣。 可是看到这门可罗雀的场面,他又不禁有些迟疑了。 “呵呵呵,放心吧,你夏年叔叔如此自信,咱们交给他便是。万事总要一试才行!” 夏青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铁柱的脑袋。 接着,他看向李凝,笑道:“咱们且在一旁观看!” 李凝一脸无语,她真的很想问问这夏年哪儿来的底气,到了现在还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也想知道,夏青为何如此信任夏年。 懒得说话,李凝在一旁坐了下来。 她今天倒要看看,夏年和夏青究竟打算如何收场。 夏青也不说话了,默默的看着夏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一开始,这酒铺门前的确门可罗雀。 但慢慢的,事实似乎证明了夏年是对的。 刚才的人虽然多,但大多都是定居在学府街的,不代表整个咸阳的士人。 这些士人是因为一番争吵,下不去面子来买酒。 可来自咸阳其他地方的士人,刚才还没赶到,也没参与争吵,这种尴尬就完全避免了。 很快,这些来自咸阳其他地方的人终于陆陆续续赶到了。 一听十五万一坛,这些人也当场傻眼,很多人差点没直接吵起来。 可是,最后他们忍了。 而且就如夏年所说,这些人是真的有钱,哪怕是面对十五万的天价,他们也是咬着牙齿,说掏钱就掏钱。 当第一坛酒卖出去的瞬间,夏青心中立即狠狠一颤。 一旁的李凝,更是瞬间傻了眼。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买酒之人。 这人莫非是脑子有病? 十五万,这可是足足十五万啊。 身为相府千金,十五万钱她的确能拿得出来,但这相府似乎也没富足到拿出十五万,就为了换一坛酒的地步。 事实又证明,相府权倾朝野,但那只是权利,论钱,相府还真不能和其他士族相提并论。 今日,似乎就是事实出来证明一切的时候。 事实先是真名了夏年这小子是什么都敢做的,又证明了夏青什么敢跟的,再证明夏年是对的,接着证明相府不是最有钱的,然后又证明,有钱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两个,最后证明,为了喝一口酒而愿意付出十五万天价的傻子一大堆。 其他各地的士人接连到来,随着第一坛酒售出,很快便有第二坛,弟三坛,慢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这铺子门前,竟慢慢的又热闹起来。 最后,这学府街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身影,一些穿着布衣的人。 这些人看上去就是一些下人,或者平头老百姓。 结果,他们也捧着一堆的钱来卖酒。 “看到了吧,我就说这些人不差钱你不信。你还真以为这学府街上的那些士人买不起呢?” “只是刚才吵得厉害,没脸买了。这一回去,观望片刻,见买的人多了,怕被卖完没机会再买,立刻派人前来,他们一个个躲在后面,正等着喝酒呢!” 夏年一脸洋洋得意,来到夏青和李凝身边坐下,嘿嘿笑道。 夏青一头黑线,他现在真的不能不承认,认识一个圈子真的太重要了。 夏年能在这个圈子树敌无数还如此张狂,混的如此风生水起,正是因为把这个圈子拿捏的死死的。 他却不知道,夏年能拿捏的这么好,全都是曾经公子瑜给带出来的。 这一套,早在五六年前,还年少的时候,夏年就已经玩得不亦乐乎了。 一旁,李凝算是彻底疯了。 在今天之前,她以己度人,只觉得大秦百废待兴,连相府都困难,其他士族也好不到哪儿去。 今天才发现,这些人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绝对比相府有钱多了。 这些人平日里,到底敛财多少? 同时,她看向夏年的目光也逐渐变了。 以前只知道夏年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专门欺负那些良善的士族君子。 今日才发现,那些士族子弟算个屁的良善君子,这么多钱,平日里怕是不知道敲诈了多少,捞了多少。 相反,夏年几人,似乎还因为收拾这些人,一跃成为英雄了。 世态炎凉,真是世态炎凉。 酒铺越来越忙,一开始还是夏年一个人再忙活。 接着是夏年带来等人在忙活。 在接着,连酒铺中的其他人都一起忙活,还差点忙不过来。 生意越来越好,好到令人发指。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谁能想得到,这么好的生意,卖的东西却是天价! …… “好热闹啊!” 学府街尽头,经过一番打听,叔柏杰和杜轩终于找到青青酒铺的位置,远远看去,挤得满满当当的,叔柏杰一脸目瞪口呆道。 “哎呀,这么多人,再晚一点别给我卖完了!” “快走,先抢一坛。今天也不知道夏年那小子买到没有,要是没买到,咱们无论如何要多拿下几坛,到时候让他看着咱们喝,看他还要不要炫耀!” 杜轩眼睛一瞪,他可没叔柏杰那么多感叹,第一个想到的就怕酒卖完了买不到。 想到当日求夏年带他们去买,夏年死活不说话的表情,他就气的牙痒痒。 这些天,他可让那酒虫折磨的差点受不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卖到酒,到时候去夏年的面前,先折磨夏年一番,再让这小子喝,以报多日之仇。 想着,杜轩就是一脸兴奋,拉着叔柏杰就冲了上去。 “滚开滚开,都给大爷滚开!” 刚一走近,杜轩就咆哮起来。 那张狂,比夏年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惹得众人大怒。 但一回头,看到这位大爷,还有叔柏杰,所有人都有怒不敢言。 这一般人害怕杜轩,这士族子弟害怕叔柏杰。 这天下除了庶人就是一般人,他们的克星都汇聚在这里,谁敢招惹? 第122章 卖酒大商人 “滚开滚开,一个个都给本大爷滚开,别他娘的挡路!” 张狂的语气,霸道的呵斥。 一路上,真没人敢挡叔柏杰和杜轩这两位大爷。 两人横冲直撞,来到酒铺门口,头也不抬,两个钱袋子直接丢在桌案上。 杜轩喝道:“看清楚了,三金,足足三金,能拿多少酒给我拿多少酒,别磨蹭!” 今天是杜轩最豪爽的一天。 以前身上有钱,他也不敢这么花。 今天为了多买一点好酒,他不仅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搜出来了,连叔柏杰也没放过。 三金往那里一摆,那可是足足三万钱的大数字,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了几分。 这一刻,他的豪迈,差点让他把头都杨到天上去,却没注意,一旁的其他人,看他的目光跟看个傻子没什么两样。 叔柏杰倒是好一点,但也难免得意。 要知道,以前他和杜轩出去鬼混,可都是小弟们买单的。 两人几乎很少掏钱。 像今天两人这样凑一凑,直接拿出三万之数,那真是前所未见。 他笑眯眯的看着掌柜的。 他相信这酒很贵,但顶天了,一千一坛足够了。酒是好酒,但应该没人敢往高处卖,除非不想混了还差不多。 可是,在这两人一个仰头看天,鼻孔看人,一个笑容满面的注视下,那负责查账卖酒的周楚仁有些踌躇了。 “两位客观,这钱不够!” 周楚仁有些无语这两人,难道都没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吗? 这十五万一坛,你们拿出三金是搞什么玩意儿? 要不是他跟夏年不一样,拿出夏年那暴脾气,怕是当场就得怼人了。 然而,他这话音一落,前面的两人顿时浑身一颤。 “什么玩意儿,不够?” “你再说一遍?” “看清楚了,这是三金,不是三个秦半两!” 杜轩浑身一颤,低头看向周楚仁。 这小子到底长没长眼睛?三金自己都没问他要多少酒,只说能买多少买多少。 他这里还等着装逼呢。 结果周楚仁说什么? 这钱不够? 是说连一坛酒都买不到吗? 到底是他眼神不好看错钱了,还是自己耳朵不好听错话了? “两位客观,这钱我看清楚了,是三金,但真不够!” “咱们这酒是皇家贡酒,卖十五万钱,也就是十五金,你们这还差五分之四呢!” 周楚仁一脸眼巴巴的看着面前两人。 “啥玩意儿,十五万,你咋不去抢?” “嘿,我这暴脾气,我今天掀了你们这店信不信?” 杜轩的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大手一伸,直接抓住周楚仁的衣领。 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今天他是来装逼的。 结果倒好,这逼没装成,反而被人打脸了。 他和叔柏杰凑在一起,就这么多钱,到最后,一坛子酒都买不到,说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以后还怎么混? 此刻,他甚至都能听到后面的其他人在偷笑。 似乎是在笑他们就是两个脑残,跟两个土鳖一样。 那笑声,更是让他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当场拍死人。 尤其是回过头,真看到有人在笑,他这怒火就更加忍不住了。 抬手,他便想教训周楚仁。 “我说杜轩,你这是何意?” “你这狂的有点没边了吧?” “这是不给我面子呢,连帮我做事的人你都想打?”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这声音很熟悉,瞬间让杜轩的手停了下来。 他和一旁的叔柏杰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酒铺里面,刚才他们没有注意到了一个角落,一行三人正静静的坐在那里。 其中一个不认识,另一个不正是相府的千金,那动不动就来找他们麻烦的李凝吗? 这最后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死党夏年。 “夏年?” “夏年?” 两人异口同声叫出夏年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 一把甩开周楚仁,杜轩起身朝着夏年走去。 此时,在夏年旁边,李凝差点没笑喷出来。 以前这三个家伙耀武扬威,动不动就欺负人。 没想到今天倒好,这脾气改不了,倒是自家人欺负到自家人的头上了。 这夏年的人,竟差点让他的两个死党当着他的面给打了。 得亏夏年开口,否则打下去,夏年这脸还不知道往哪儿搁呢! “作为今天的卖酒大商人,两位这话问得未免有些没谱。我在这里,当然是卖酒的!” “怎么,杰兄,杜兄,你们也是来买酒的?” 夏年起初的确有些脸黑。 他一直坐在这里没说话,本来是想看两个死党笑话的。 毕竟这两个死党有多穷,他比谁都清楚。 要说夏家是穷鬼,这两个死党就是穷鬼中的穷鬼。 今天他卖十五万一坛的酒,他就不信这两个穷鬼能买得起。哪怕两人倾家荡产也不行。 虽说都是死党,但平日里相互捉弄也是常有的。 此刻就是捉弄两人,看两人笑话的时候,所以他一直没说话。 结果到最后,笑话是看了,这两人却也差点当着他的面扇他的人。 这他可就不能忍了。 不过也就是脸黑了一瞬间,看着走来的两人,他又放开了。 “你说什么,你是来这里卖酒的大老板?” “这是你的酒铺?” 两人一听夏年这话,顿时瞪大了双眼。 得亏两人不知道卧槽为何意,否则这一刻怕是都要满嘴跑火车,四处喊卧槽了。 “嘿嘿,不可思议吧!” 夏年上前,一左一右搂住两人,在两人耳边低声笑道。 两人浑身一颤,彻底确认了。 紧接着,两人杀人的目光看向夏年。 这家伙,还真不是个东西。 开着这么个酒铺,有这么多好酒,结果就请他们喝了区区几碗? “揍他!” 一声大喝,杜轩抬手,一拳直接砸在夏年的小腹上。 “哦!” 夏年一声惨叫。 叔柏杰也不客气,抬手对着夏年的后背就是一肘打下去。 夏年又是一声惨叫。 接着两人拳打脚踢了一番,似乎才顺过气来。 夏年蹲在地上,一声声惨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的多重。 但叫着叫着,这声音却好像变得不对劲了,咋听都好像是在笑。 没错,就是笑声! 这惨叫声变成了笑声。 第123章 介绍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夏年的笑声有些猥琐,他蹲在地上,悄悄抬头看着两个死党想要杀人的目光,那真叫一个得意。 想这两个死党,做生意的念头也动了不少,就是没成功过。 如叔柏杰,每次做生意,还没做成,就被他爹给抢走了,然后经营不善给弄灭了。 再如杜轩,之前他的生意倒是做的很好,很不错。 毕竟一个能为了自己生意而杀人的人,谁敢招惹他? 没人敢惹,这生意自然一路通畅的做下去。 只是后来,那杜都尉为了收拾这个儿子,也是毫不客气,直接把他的生意抢走了。 现在他的生意每年都有一大笔收入,但这小子一分钱也拿不到。 哪能和他夏年相提并论? 要么不做生意,一做就做最大最赚钱的生意。 十五万一坛的酒,这天下还有比这个更加赚钱的吗? “好你个夏年,平日里整天哭穷,找哥几个这里借借,那里借借,现在还欠我十万没还呢,害我连吃顿饭都不敢大手大脚!” “结果你倒好,自己在这里做起大生意宰人,有好酒也给我藏着掖着,我咋不打死你呢!” 看着夏年那眼神,杜轩一阵咬牙切齿。 刚才他和叔柏杰看似往死里暴打夏年,但实际上可真没用力。 否则现在的夏年怕是就笑不出来了。 “没错,还有我的三万钱,你什么时候还我?” 叔柏杰也一脸愤愤不平,哼哼道。 夏年起身,仰着脖子,洋洋得意:“瞧瞧你们两个,小人没见过大世面,如今爷有了这酒铺,还怕差了你们这点钱?” “来来来……坐下坐下,既然来了,今天咱哥几个就好好聚一聚,另外,我这里有个朋友介绍给你们,以后可要给我招待好一点!” 说话间,夏年一左一右,拉着两人来到角落里的桌案旁跪坐下来。 “别废话,先上两坛好酒!” 杜轩撇撇嘴,来到这里,他是一点也不客气。 说话间,一抬手便对着忙活的众人叫道:“来两坛酒!” 那大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款降临,区区几十万不放在眼里。又或者这里就是他们的家,想怎么喝怎么喝。 夏青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一脸惊奇的看着面前二人。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大多都是大款,夏青也见怪不怪了,倒是这两个人,看起来和夏年的关系不错,没想到是两个穷鬼。 穷是穷了点,但穷的有些与众不同啊。 在他的印象中,这夏年可一直都是纨绔。 这纨绔不该都是有钱的子弟吗? 夏年能和这样的穷鬼混在一起,他真是一个有钱人? 而且还欠了这两个穷鬼这么多钱! 看来,他对这些纨绔的定义有些错误了。 和夏青不同,一旁,李凝冷冷的注视着两人,那眼神,就跟看到死敌似得,不加以理会,但目光已经恨不得把这两人狠狠的收拾一遍。 她对夏年一直抱有敌视,对夏年的这些朋友,除了夏青之外,几乎也都抱有敌视心理。 “嘿,我说两位,你们这是来宰大户呢?” “两坛子酒,三十万,你们喝得起吗?” 夏年眼睛一瞪,一副不满的表情。 不过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送来两坛子酒。 “这钱算你们东家的!” 杜轩看了一眼送酒上来的铁柱,毫不理会夏年,自顾自说道。 铁柱有些局促,这什么客人啊,一来就想白吃白喝? 他不由看向夏青,却是没再注意到夏年挥手让他下去的动作。 夏青倒是注意到夏年的动作了,微微一笑,对铁柱招手道:“铁柱啊,这两位是你夏叔叔的朋友,既然你夏叔叔都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你也把他们当做自己人就好!” “现在你夏叔叔要和朋友喝酒,你就先别忙活了,赶紧准备一下,去旁边找一下最好的馆子,买一些熟食回来,让你夏叔叔和朋友们下酒!” 话落,夏青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摆放在桌案上。 铁柱见状,连忙点头,提起钱袋子离去了。 “这位是?” 杜轩和叔柏杰同时转头看向夏青,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夏年身上,没有过多注视这个陌生人。 怎么现在看起来,这店不像是夏年开的,更像是这个陌生人开的? “我小弟,夏青!” 夏年连忙回头,笑道:“这便是我今日要介绍给你们的人!” 杜轩和叔柏杰一怔,夏青? “你本家兄弟?” “不对啊,你家老爷子那一代就你老爷子一人,你老爷子也就你爹一个儿子,你爹也就你一个儿子。莫非这位是你爹的私生子?” 一听夏青两个字,杜轩立即古怪的看向夏年。 这两人都姓夏,而且夏年一口一个小弟的,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人是本家兄弟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爹哪来的私生子?” 夏年眼睛一瞪,接着嘿嘿笑道:“虽然都姓夏,但不一定就是本家。而且我可告诉你们,我这小弟的身份可不简单。你们还记得前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王家女婿不?” “你们前面这位,我小弟夏青就是王家的女婿!” 杜轩和叔柏杰闻言,眼瞳骤然紧缩,似乎想起了前些时候传的沸沸扬扬的事。 当时好像还真有听人说过,这王家的女婿叫什么来着。 刚才没留意,此刻夏年一提起,两人这才想到夏青。 “哎呀呀,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夏兄,你可是让我等闻名遐迩,这王家的女婿,那可了不得。瞧你与年兄这家伙如此熟识,当也是同道中人!” “介绍一下,在下杜轩,这位叔柏杰。以后咱们可应该多多来往才是!” 反应过来,杜轩立刻看向夏青,一脸热情。 夏青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夏年又道:“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这酒铺可不是我的,我顶多就是来混吃混喝的。这酒铺可是我小弟的,以后想喝酒,你俩得给我讨好一点。我这小弟要不高兴了,你们连尿都没得喝!” 杜轩和叔柏杰脸一黑。 瞧瞧!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哈哈哈,两位不必听年兄的,年兄就是喜欢开玩笑。既然两位都是年兄的朋友,便是夏青的朋友。以后但凡需要,随时过来便是。别说区区两坛酒,只要两位尽兴,多少夏青都供得起!” 夏青的声音传来,对着两人笑道。 第124章 好多钱 “哦!” “如此便多谢夏兄款待了!” 杜轩和叔柏杰一喜,连连抱拳拱手。 对于这位明显能赚大钱的朋友,两人可比对待夏年热情多了,一时间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夏青的身上。 没办法,两人穷啊,走到哪儿都想搞点饭票。 瞧瞧人家这酒铺,一坛子酒就能买十五万,门口还这么多人拥堵着买,忙都忙不过来。 这一天下来,那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很快,铁柱那边弄来熟食,几人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 事实再一次证明,这个时代的人,酒量似乎都不咋样。 夏年虽然整天嚷嚷着要喝好酒,但就算这经过勾兑的酒,三爵下去,早就一脸通红。五爵下去,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叔柏杰更不用说了,五爵下去,差点没直接趴下。 倒是李凝和杜轩这两人,酒量似乎天生不错,竟然一来二去喝了十几爵才放下。 至于夏青,那就不用说了,自始至终就跟没事人一样,惹得杜轩一连竖起大拇指。 …… 时间过得很快,这酒铺的生意好到出人意料。 本以为需要好些天才能把酒卖完,而且因为太贵,还不知道能不能全推销出去。 但结果,本就非常昂贵的酒,又让夏年抬高了价格,最后依旧遭不住争抢。 一千多坛,仅仅只是用了半天就全部卖完了。 下午时分,很多赶来的人一听没酒了,都不由一脸扫兴。 这些人不甘心,但面对那皇帝御赐的牌匾,又没人敢在酒铺捣乱,只能愤愤离去。 刚开店铺一天的生意,就这样因为货物断供,直接关门。 不过关门的快,这钱赚的也快。 当账目清点出来后,夏青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共计卖出一千三百八十六坛酒,赚取利润两万万零七百九十万钱! 这个时代还没有亿这个单位,所以人们都会把亿说成万万。 而这两万万换算下来,兑换成金,便是两万零七百九十金! 当这笔钱搬出来,看着那堆积如山,比酒堆得还高的钱时。 不仅仅夏青傻眼,就连夏年、叔柏杰、杜轩、李凝等人都傻眼了。 下面的那些人,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好多钱,真的好多钱。 这些钱拿下来,他们八辈子无忧无虑,荣华富贵都没问题了。 “我的娘哎,你们这是把咸阳城的士族都血洗了一遍啊!” 叔柏杰暗暗咂舌,饶是他并没有那么贪财,这一刻,看到这么多钱都满眼冒狒狒! “何止血洗一遍?这酒要是再多一点,整个咸阳城的钱都得汇聚过来!” 杜轩摇摇头,说话间看向夏青,啧啧有声,道:“夏兄啊夏兄,我和年兄、柏杰兄混在一起,就是看不惯那些伪君子整天疯狂敛财,把天下财富揣入兜里,还要装作一副天下大义的模样,只恨不得把他们的皮一层一层的剥下来!” “可是我们上蹿下跳这么久,一点成果没有。反倒是夏兄一出手,这简直是让人流血,敬佩,敬佩啊!” 话落,杜轩看着夏青的目光,几乎都是崇拜。 没错,他们几个就是看不惯那些士族伪君子。 只是那些人拿他们没有办法,他们也拿人家没有办法,除了张狂一下,口头上过过瘾,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看到这堆积如山的财富,才发现夏青这收割士族的能力,简直不是一般的强大。 要是他们也有这能力,非得让那些士族跪下喊爹不可。 “那不废话,也不看看我小弟是谁!” 一旁,夏年得意的声音传来。 此刻,他心中也是震惊。 自己这小弟果然不愧大秦长公子,有皇帝在后面撑着,办事就是方便。 否则要是换做他和杜轩叔柏杰几人,哪能有机会取到那块牌匾,这么坑害别人? “哈哈哈,诸位客气了,运气而已!” “今日这生意之火爆,也属实出乎夏青的意料之外!” 夏青哈哈一笑,对于几人的恭维,他没有拒绝。 说话间,他目光郑重其事的看向夏年,道:“年兄,能有如此收获,你功不可没。今天这些钱,五五分账,你一份,我一份。夏青说到做到,绝不多占!” 这话,夏青并没有任何虚假。 可以说,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在他看来,他也就是出了一个酒的配方。 这店铺是夏年自己掏腰包开的,这酒的材料是夏年供的,这人也是夏年找来帮忙的,几乎他就什么都没做过。 夏青并不贪心,他赚钱也不是为了自己。夏年做了这么多,分一个亿的数目的确有些多,但这是他应得的。 至少在夏青看来,就他那点付出,都不值剩下的一个亿。在这事上,倒是他占了大便宜。 只是夏青这话一出,一旁的李凝、杜轩和叔柏杰几人顿时就惊住了。 什么,五五分账? 李凝有些傻眼,这夏青要和夏年五五分账? 这不便宜夏年这家伙吗? 她现在也知道了,夏青的钱根本不是为自己赚的,到最后,他都会全部送给皇宫内那位。 虽然因为夏青不知道皇帝的身份,却把这些钱送出去有些傻。 但这股傻劲带来的好处也是无穷尽的。 本就是皇帝长公子,如此处心积虑就为了帮自己的皇帝父亲,岂能不让皇帝父亲看重? 这皇帝如此看重他,他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就算得到整个江山都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在李凝看来,夏青的付出是值得的。 而且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今天赚了这么多钱,真的全都是这酒的功劳吗? 不尽然。 若是没有那块牌匾,这酒换来的钱,绝对百倍缩水。 所以,这些钱,夏年稍微拿一点就差不多了,大头都应该是夏青拿才对。因为这是拿着夏青老爹名头换来的钱,最后应该全部返还回去,这才像话。 如此,既能帮助皇帝,又能让夏青在皇帝面前竖立形象,这才是最好的结尾。 李凝心中各种念头不断浮现,暗暗想着,但她并没有说话。 这是人家两兄弟的事,怎么决定,还要看人家两兄弟,她可不能管的太多。 第125章 夏年的决定 “啧啧,年兄啊年兄,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你竟然能有这么多钱!” “是啊,年兄,现在你的身价一跃而出,可不比那些伪君子少了!” 杜轩和叔柏杰两人相继摇头,啧啧有声看向夏年,眼神中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激动。 以后,他们这死党有钱了,两人的生活也能得到改善了。 想到这里,两人确实激动,也有些羡慕。 “胡说八道!” 然而,回应两人的却是夏年的白眼。 他看了看自己这两位死党,撇撇嘴,道:“这钱还真是令人心动,可惜,我还真不能要!” 此言一出,本就在震惊中的叔柏杰,杜轩二人顿时更加震惊了。 什么,不能要? 这么多的钱,能拿却不能要? 这啥意思? 就连李凝,此刻也目瞪口呆的看向夏年。 这家伙平日里坑蒙拐骗,欺凌霸市,不就是为了混吃混喝吗? 如今这么多钱摆在面前,他不要? 夏青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夏年,似乎有些不明白夏年的意思。 看得出来,夏年并不是嫌少。 “小弟!”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夏年慢慢转头看向夏青,伸手轻轻拍了拍夏青的肩膀,笑道:“哥哥这一声小弟可不是白叫的!” “哥哥曾经就给你说过,来到你家,有一口吃的就行,何时贪图过你的钱?” “这钱是你的,哥哥一分都不会要!” “你要知道,你是一个注定有大发展的人,你身后站着的乃是王家,还有一个深渊莫测的秦大哥。这些人,绝对是有能力将你捧到云颠的人!” “哥哥愿意拿你当弟弟,岂能阻止你前程似锦!” “这些钱,哥哥一丝一毫也不会拿,你也不能多要。你应该把他转交到你秦大哥手中,只有在你秦大哥手中,这些钱才能发挥出你无法想象的作用!” “你应该多多帮助你秦大哥,未来,你一定会很惊喜!” 说话间,夏年郑重其事的看着夏青,一脸严肃。 夏青心中微微一颤,秦大哥很需要这些钱? 记得曾经多次说过要做生意帮助秦大哥,秦大哥总是一脸不屑,又似乎不愿意打击自己的样子。 以至于一直以来,夏青都以为一般的钱,秦大哥看不上,秦大哥也不会在乎。 这两万多金的确不是一般的多,但以秦大哥的态度,收不收都不一定。 可被夏年这一说,夏青顿时警惕起来。 秦大哥对钱的渴望,或许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 夏青和秦大哥的关系虽然好,但他对于秦大哥的了解并不是太多。 秦大哥太神秘了,神秘到这天下都没几个人认识他的。 或许也就如李凝这样的巨无霸家族,又或者如夏青这样的皇亲国戚才能知道一些他的底细。 经过今日之事,夏青发现一个问题,夏年对这咸阳的了解,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他说的话,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可是年兄,你……” 回过神来,夏青想说什么。 但夏年已经做出决定,抬手阻止了他,嘿嘿笑道:“当然,小弟要是实在感觉亏钱,这样,我把我的本钱拿回来。” “这一次,我可是从家里偷了十金入股的。这十金本钱还给我就行了,免得我家那老爷子发现,又来揍我一顿!” “其他的,小弟你带回去就行。等来日你飞黄腾达,切莫忘了你这个哥哥,哥哥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话间,夏年走上前去,从那一堆钱币之前,少有的两箱金子中,随意抓起一块马蹄金饼。 接着回头,喊上杜轩和叔柏杰二人,笑道:“你这两个家伙,走吧,别耽误我小弟收钱!” 杜轩和叔柏杰两人一脸懵逼,知道这家伙其实没那么贪钱,但也没必要高风亮节到这等地步吧? 放弃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这家伙就一点也不心疼? 殊不知,对夏年而言,小弟的江山岂能是钱所能相提并论。 若是可以,让他把命赔进去他都乐意。 不等两人废话,夏年上前,一左一右勾搭着他们两人的脖子,直接拉出了酒铺。 “年兄……” 夏年在后面呼唤道。 “别废话了,赶紧把钱整理出来运回去。稍后,杜轩这小子会带兵过来护送。虽然你钱多,但有杜轩这小子帮忙,应该没哪个不怕死的混账敢站出来捣乱!” 夏年挥手,头也不抬,大声说道。 “你好歹再拿一点,不是还欠杜兄与杰兄的钱嘛!” 夏青苦笑,又道。 “不还了!” 夏年的声音传来,顿时,被他搂住的两个人有些激动了。 尼玛,欠我们的钱,你说不还就不还,咋这么轻松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欠你的钱,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要不要再大方一点? 不过夏年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死拖硬拽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叫道:“刚才两坛酒,算在他们头上,三十万,我欠他们十三万,现在还清了,他们倒欠我十七万,我也不要了!” 杜轩和叔柏杰几乎吐血,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坑。 夏青愣愣的在后面站着,脸上不由洋溢起一抹笑容。 这笑容有些灿烂,有些温暖,又有些疑惑,无奈。 这一年来,不知为何,他的运气似乎都很好。 从即将死亡的骊山被秦大哥解救下来之后,他曾经的厄运就一去不复返了。 尤其是最近,又结实了夏年这样的朋友,还攀上王贲这样的老丈人,又认识了丞相李斯。 在后面两位面前,这夏年或许上不了台面,但对他的照顾,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亲切。 而王贲和李斯的帮助,又仿佛给予他无尽的力量。 尤其是那一直照顾自己,神秘而无影无踪的秦大哥,他的帮助,更是让夏青有种天下无往而不利的感觉。 能同时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帮助,莫非自己开启了穿越者的主角光环,真成了天选之子? 摇了摇头,夏青可不相信这一套,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些人真的只是看自己长得帅,就来帮自己? 这个说法未免太过扯淡。 骤然间,一抹画面出现在夏青的脑海中,让他想到了什么。 第126章 震惊 “什么,长公子!” 叔柏杰和杜轩被夏年死拖硬拽,来到一处四下无人之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年。 “等等,夏年,你确定没有弄错?这位真是我大秦长公子?” “有何证明?” 叔柏杰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夏年。 一旁的杜轩,也是一脸震撼的盯着夏年。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两个而言,太过震惊了。 “哼,难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有何证明?方才我在里面说起的秦大哥,你们可知道是谁?” 夏年哼哼两声,看着自己这两个死党,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当初,皇帝下令,让他亲自照顾夏青,并且严令不可泄露其中缘由。 这段时间以来,夏年也一直做的很好,但今天,他泄露了,就对着自己这两个死党泄露。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相信这两个人,也希望这两个人能帮助自己的小弟。 别人不了解他这两个死党,夏年是真的了解。 在他身边,狐朋狗友的确很多。 可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在他们三个人的面前,说到底就是一堆饭票,一群大傻子。 真正的核心还是他们三个。 其中,这杜轩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堪称未来将才。 还有这叔柏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内藏乾坤,才华已显。 可惜,两个人生的都不是一个好时代。 始皇帝的江山已经在定型之中,以往,这二世皇帝的人选,又没两人能看得上的。 两人终究不是那种迎合之辈,所以,两人的未来都是一片黑暗。 在所有人都想着如何迎着时代往上爬的时候,就他们几个,仿佛老鼠屎一般,四处捣乱。 可实际上,他们真的不想有任何大作为吗? 不,他们也想,只是没有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夏年希望这两个人在时局的变化中起到一点作用,能不惜一切帮助自己的小弟。 “是谁?” 两人看着夏年一脸严肃,也不禁跟着严肃下来。 “始皇帝陛下!” 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夏年嘴角微微扬起,冷冷笑道。 “轰!” 此言一出,两人浑身顿时一颤。 “始皇帝陛下?” 两人几乎惊呼出声,但见夏年目光警告,两人又生生把声音压低了下去。 话音落下,两人心中又是一阵颤抖。 方才在酒铺中,夏年一口一个秦大哥,两人还有些奇怪,这秦大哥是谁,在夏年的嘴里面,能把钱运用到极致。 现在,夏年这个解释似乎足够了。 这天下,根本没有人能把钱的作用发挥到极点,钱到了任何人的手里,都只能成为吃喝嫖赌的筹码。 唯独在一个人的手中,这钱才能发挥到别人难以想象的作用,而此人正是始皇帝。 这钱只有到了皇帝的手里,才能成为启动社稷神器的能源! “没错,皇帝陛下!” “你们以为,除了皇帝陛下,这天下谁有那个能耐,让王贲说嫁女就嫁女,甚至连李斯都把女儿派到他的身边?” “如今天下大势,你二人也该看清楚了!” “当年,我姑姑与皇帝陛下诞下长公子,我小弟嬴瑜。可惜在你二人来之前,他已经出事,这些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再无人知道他盖压扶苏的风采了!” “如今,他回来了,王家李家,俨然成为他的后盾,再加上始皇帝陛下,他现在只需要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一份天大的功勋!” “你二人不是期盼明主而不得吗,现在正是机会,你二人还等待什么?” 夏年幽幽开口,看着两个死党。 杜轩和叔柏杰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骤然间得到的消息太过震撼,无数信息,简直让人脑子卡壳。 夏年的一个商人朋友,竟然是皇帝的长公子。 这皇帝竟然能让他的长公子去经商? 真是天下怪事,无奇不有。 这位长公子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结果他还活着。 不仅仅活着,皇帝似乎还为他铺下了一条通天大道。 这是何等震撼之事? 两人对曾经的公子瑜,连听都没怎么听说过,更别说了解了。 他真的是夏年口中所谓的明主吗? 不一定,接触太浅,了解不深,谁敢确定? 不过不得不承认,今日横扫咸阳城,让各大士族流血,真的十分过瘾。 而且皇帝竟然能为了他的生意,亲自发下牌匾,这已经足够说明皇帝的重视。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团谜团,笼罩着二人。 许久后,两人先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夏年,你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你这是想让我二人帮你吧?” 叔柏杰似笑非笑的看着夏年。 这一刻,他的表情看似有点不羁,实际上却前所未有的严肃。 “没错,帮我,帮我小弟!” “我信得过两位,才将这未曾公布天下之事讲出。今日,就看两位能否信得过我了!” 夏年负手而立,曾经被咸阳城当做三颗老鼠屎的他们,此刻却真如三个大人物一般,密谋着天下大事。 “呵呵呵!” 杜轩和叔柏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突然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好,我们帮你!” 两人不再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们是三颗老鼠屎没错,但也是与众不同的三颗老鼠屎。 他们自己的内部如何,他们十分清楚。 在这一刻,两人选择相信了夏年。 夏年见状,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以后,有这两个人在,小弟身边又多了两大助力,何愁大事不成? 这两个家伙的破坏力是惊人的,但能力同样也是惊人的,未来必然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作用。 “好了,不说此事了,现在,咱们就等着看这咸阳城的好戏吧!” 突然,叔柏杰话锋一转,一脸冷笑道。 “什么好戏?” 夏年和杜轩一脸奇怪的看了过去。 “呵呵呵!” 叔柏杰一脸冷笑,道:“你们还真以为皇帝在这天下可以为所欲为呢?” “这皇帝的恩赐,岂是谁都能得到的?若长公子是天下功勋,无上功臣,这块代表着荣耀的御赐牌匾,他自然可以拿。” “然而,一个商人的身份,拿到这块牌子,本身就是他的麻烦,也是皇帝陛下的麻烦!” “皇帝陛下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能做出这种事,必然有后续的安排,否则未免也太愚蠢了!” 第127章 朝廷风云 “什么意思?” 夏年和杜轩,瞬间被叔柏杰提起了兴趣。 “哼!” “这满朝文武,有几个人得到过皇帝陛下这般青睐,拿到过御赐牌匾的荣耀?” “没有几个吧?” “不仅没有,也没几个人敢要的!” “那一群整天只会口头上咋咋呼呼的东西,动不动就跟人谈规矩,讲道理,仿佛这天下就他们是对的。” “如今,皇帝竟然把一块御赐牌匾交给一个屈屈贱商做生意,拿皇家的名声儿戏,你们以为,他们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叔柏杰冷哼,瞬间抓出此事的重点。 夏年和杜轩脸色一变,骤然反应过来。 夏年之前只因为皇帝对夏青的重视而感到高兴。 杜轩只因为这份荣耀而感到羡慕。 此时此刻,两人才发现,这份重视和荣耀下,潜藏着的好像也是天大的麻烦。 “这不说不知道,如此一说,这朝堂上怕是又要大乱了!” 杜轩喃喃自语道。 “何止要大乱,必然精彩纷纭,说不定又是一次焚书坑儒!” “皇帝竟然敢设这样的局,这次怕是很多人都要倒霉了!” 夏年脸上出现一抹奸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何止会有人倒霉?未来这几年,怕是都难以平息了?只是近两天,或许闹不起什么大的动静!” 叔柏杰眼中闪烁着睿智,似乎已经看透一切事情的本质。 “哦?” “此言何意?” 这句话又吸引了夏年和杜轩的注意。 这热闹既然发生了,必然会出现在这几天,为何反而要说未来的两年才是热闹的时候,这几天反而热闹不起来? 叔柏杰一脸邪魅的看着两人,眼神中不怀好意,道:“皇帝御赐牌匾,固然引人非议,但你们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某些人,今天也露了马脚,不赶紧闭嘴藏起来,还真以为他们傻,想再来一次焚书坑儒,自找死路不成?” 此言一出,顿时提醒了夏年和杜轩。 露了马脚? 什么马脚? 这士族的马脚还能有什么? 平日里一个个装穷,装君子。 口口声声喊着护卫社稷,保天下国泰民安,一个劲的去找皇帝麻烦。 结果皇帝遇到困难,要钱没有,要人没有。 如今,皇帝御赐牌匾的确落人口实,但这些士族却能大方到十几万一坛的酒说买就买,一个早上就给消耗一空。 这是何等讽刺? 这个时候,谁还敢再拿那御赐牌匾的事情去找皇帝?怕是找死还差不多。 皇帝不找麻烦,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事实证明,叔柏杰一句话,已经点出了整个咸阳的暗流涌动。 …… 在这边,他们几个准备看戏的时候,实际上,好戏已经开场。 “什么,七十五万,你就买来这五坛酒?” “混账,混账,真是混账!” 一座大院中,博士淳于越看着面前的儿子,差点没当场暴走。 这些年,他反对了皇帝不知多少次,皇帝一直没有动他就是因为没办法动。 现在倒好,自己儿子竟然拿出这么多钱,直接买来五坛子酒,这笔钱一旦被人惦记上,这就是他的一大麻烦。 他真恨不得把自己这儿子现场活剥了。 “什么,三坛,你整整买了三坛?十五万一坛子的酒,你竟然买了三坛?” “混账,这家里的钱,谁给你权利这般动用的,你可知这笔钱花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造孽,真是造孽啊!” 在这边,淳于越怒火中烧之际,很多地方,同样的咆哮声也是不断传出。 很多人,在这一天都因为一坛酒,气的近乎发狂。 没错,这满朝群臣也不是傻子,叔柏杰发现的问题,他们也发现了。 在听说一个小小酒铺,竟然有御赐牌匾的时候,他们先是震撼,接着便义愤填膺,这找麻烦的说辞都已经想好了。 他们没有怀疑那块牌匾是真是假,除非用牌匾的人活腻味了,想死了还差不多。 否则,这块牌匾永远假不了,而朝堂上,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震动。 可是,紧接着,得知自己家的后辈,竟然用天价买来那么多的酒,他们差点就气疯了。 这酒是好酒,就是喝不下去啊。 因为喝下去的都是麻烦。 万一皇帝问起来,这酒他们是从哪儿弄来钱买的,他们怎么回答? 当然,群臣饲养商贾,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是收入多少,这是一向保密的,连皇帝都不敢随意插手调查。 如今,这一次买酒,明显给了皇帝一个出手的机会。 万一皇帝真的出手怎么办? 所有人都没心思再去找皇帝的麻烦了,不仅不能找,他们还必须得撅着,连头都不能冒一下。 这个时候去找皇帝的麻烦,无异于揭自己的短,皇帝随便一句问话,就能瞬间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 而在这边,各家激动时,另一边,皇帝看着折子,也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怒火在嬴政眼中升腾,仿佛要焚烧一切。 李斯静静的跪坐在嬴政前面,看着嬴政阴沉的脸,无奈摇头,道:“陛下,人已经带来了,您看怎么处置?” “啪……” 嬴政手中书简拍在桌案上,冷冷道:“杀!” “明日推出城外,行车裂之刑,朕要这些人死得其所!” 说话间,嬴政眼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极点。 他喃喃自语:“没钱没钱,一出事就要给朕喊没钱,没人,朕要他们是做什么吃的?” “一边拿着朝廷的俸禄,一边毫无作用,甚至胡作非为,还不如一个庶民,朕留着他们何用?” “祸害朕的天下吗?” 这一刻的嬴政很愤怒。 他真的很愤怒。 前些时候,秦直道修建工程上出了一件大事,有人偷偷匿名上报了一份消息到李斯手中,声称从去年冬季开始,到现在半年多来,秦直道工程死亡四千多人! 四千多个人啊,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 哪怕是在战争中,这么大的死亡数字都不容小觑,更何况只是修建工程? 而且修建的还只是一条路而已。 最重要的是,这些死亡人数,报的都是正常服徭役的人,而不是囚徒犯人,这带来的震动是巨大的! 第128章 暗流涌动 李斯连夜把消息禀报嬴政,嬴政立即派人暗中调查。 如今结果出来了,这其中隐藏的猫腻,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前线工程,竟敢在徭役劳工的饭菜里动手脚,缩衣少食,以至于一个冬天就冻死饿死三千多人。 之后天气回暖,按照道理会有好转,结果又死了一千多人。 要知道,这些徭役劳工的日子虽然很苦,但也不至于把人累到死的程度。 除非在逢山开路的时候出点意外,造成一点伤亡还情有可原。 但往往,这种危险的事情,都会让那些囚徒犯人去做,只为了最大程度的保护正常服役劳工。 因此,正常服役的劳工死亡率是很低很低的。 可结果,这四千多近乎五千人,死的全都是正常劳工。 倘若连那些犯人囚徒也算上的话,已经多达一万多人,这得多危险? 如今,经过调查,一切真相都付出水面了。 这前面的负责人缩衣少食不算,甚至还以鞭打策略,对待犯人的手段对待那些正常服徭役的人。 要知道,被送上去修建各种工程的犯人囚徒,那是当做畜牲使用,不死不罢休,就是为了耗尽他们最后一点价值的。 所以,这一套就是让他们往死里干。 而正常服徭役的人,岂能这般使用鞭打? 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如今,事情败露,前面又称因为没钱,没有足够的粮食和工具,再不如此,只怕支撑不起这场浩大的工程。 这意思很明显,是因为皇帝逼得太紧了,大家没有办法,只能拿人命来填。 这种鬼话,嬴政岂能相信? 没错,如今的国库的确空虚,很多事情都一筹莫展。 可是,为了支撑各大工程,嬴政可从来没亏待过工程上的任何人。 他这边苦思冥想,日日熬夜,就是想着如何过渡,如何开销,如何支撑起这些工程,如何才能发下粮饷,让前面的人放心去干,没有后顾之忧。 到头来,他心力憔悴,付出一切,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能想的都想到了。 这些人却来告诉他,是因为各种不足,只能用人命来填。 这是说他做的还不够吗? 还是说,他亏待了前面的人。 嬴政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发下去的粮饷够不够,砸下去的资源够不够,经费够不够,人力物力够不够,他比谁都更加清楚。 跟他来这一套,简直痴人说梦。 “杀!一个不留,全给朕杀了!” “明日,你挑选几个得力的人,给朕补充上去!” 嬴政语气冰冷,说话间,目光缓缓看向李斯。 李斯,或许才是这天下,真正能帮得上他忙的人吧! “诺!” 李斯见状,拱手应诺,不等明天,他现在就开始沉思起得力的人选。 然而就在这时,赵高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作揖,道:“启禀皇帝陛下,青青酒铺有消息传来了!” 嬴政正一脸怒火,闻言,眉毛微微一挑,道:“说说看,生意是否顺利?” 李斯坐在嬴政面前,不由一怔。 青青酒铺? 生意? 他知道夏青的存在,也知道夏青在酿酒,但并不知道青青酒铺的存在,也不知道皇帝做了什么生意。 毕竟夏青的存在对这天下来说还是一个迷,就算他稍微知道一点,但也只能仅限于皇帝愿意让他知道的,他不敢有任何调查的动静。 除非他找死还差不多。 甚至于就连把女儿送到夏青身边,他都得先来皇帝这里通一口气,所以,很多事情他注定无法知道,这一刻也难免疑惑。 嬴政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看着赵高。 赵高站在前面,沉声道:“启禀陛下,这青青酒铺演了一出戏,最终把价格抬到十五万钱,也就是定价十五金!” 嬴政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什么,十五金?” “真是胡闹,寡人只是想试探一二,定这么高,还能有人买吗?” 说话间,嬴政似乎微微有些恼怒。 正如叔柏杰所言,嬴政在给出那块牌子后,其实就已经做出了后续的准备。 他当然知道,如果把皇家的牌面借给夏青用,或许没什么,小问题,好搞定。 但拿出他的御赐牌匾,那引起的麻烦就不会小了。 毕竟青青酒楼卖酒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这是皇帝喝的酒,人家说的没错,他就喝这酒了,大实话嘛。 只不过是把他的名头拉出去打响名声而已,就算有人想找麻烦都不好找。 可是他亲自给出御赐牌匾,这就和站在那里给一个酒铺撑腰没什么两样。 作为天子,却如此抬高一个卑贱的商人,找麻烦的人必然会有无数,甚至那些人的说辞,嬴政都已经替他们想好了。 可明知道这么麻烦,嬴政还这么做,他要的就是后续的问题。 他也想看看,自己定价十金,这酒到底能不能卖得出去。 这要是卖不出去还好,这要是卖得出去,他这投石问路,问出来的乐子可就大了。 十金,看起来很多,但又好像不是很多的样子。 不是嬴政不想往高了定,实在是往高了,他怕什么也问不出来,往低了,又怕问的不清楚。 所以不多不少,十金刚刚好。 真要有人下得去手,他这路就问清楚了,后面就该是他施展手段的时候了。 结果,这青青酒铺竟然改了他的定价,这不是胡闹吗? 要是破坏了计划,岂不是把玩笑开大了? “启禀陛下,一开始的确没有,但后来生意很好!” “一千多坛酒,半天的时间就全卖完了!” “下面的人在旁边数着,估摸着卖出去差不多一千三百八十多坛!” 嬴政脸一沉,却听赵高继续说道。 闻言,嬴政的瞳孔骤然紧缩。 “什么?” 他猛地看着赵高,低声叫道。 一旁,李斯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但也被这个数字给震惊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十五金一坛子酒,他听清楚了。 而这么贵的酒,半天就卖出去了。 这咸阳城的人,都富庶到这等程度了? 第129章 荷包 “你再说一遍!” 嬴政心中狂震,双目凝视着赵高,沉声喝道。 “回禀皇帝陛下,一千三百八十多坛酒,半天时间,十五金一坛,全部售卖出去!” 赵高低着头,不敢去看嬴政的脸。 他也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只能据实回答! “轰!” 这确定的回答,再次让人一阵脑海轰鸣。 饶是强如嬴政,镇定如嬴政,这一刻都差点让这个数字给震惊得目瞪口呆。 十五金,一千三百八十多坛酒,这得多少钱。 半天之内,这么多钱全部汇聚到青青酒楼? 这笔钱,按照道理,已经相当于这天下顶尖商行一年的营收。 相当于朝廷一年税收的十分之一。 相当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朝廷也能潇洒一回,至少能让他不用缩衣少食的潇洒一回了。 而这些钱,只因为一口喝的。 往日,他要钱的时候,为何这些钱就凑不上来? 嬴政的脸色很难看,比刚才还要更加难看。 他慢慢的看向李斯,难看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冷笑。 “李斯,听见了吗?” “这就是天下士人,寡人治下,人人哭穷的咸阳士人!” “十五金一坛子的酒,说买就买,一千多坛,瞬息间就没了!” “你说,你买得起吗?” 说着,嬴政只感觉一阵心力憔悴。 李斯心中一惊,随即苦笑。 他知道,自己的底细皇帝是清楚的。 毕竟想要成为皇帝身边无可替代的人,他首先就得敞开自己的一切,让皇帝看的清楚。 所以,皇帝这番话不是为了试探他,而是一种真心的倾述。 “启禀陛下,臣买得起?” “可是,这钱让人望而却步,臣舍不得啊!” 李斯苦笑。 他这话也没有丝毫作假。 十五金一坛的酒他的确买得起,可是他舍不得啊。 这简直就是在他身上动刀子,他哪里会咬着牙,硬着头皮去干这事? 毕竟他家里的钱真的不多,容不得这般挥霍。 “你买不起,可人家眼睛眨都不眨就买了!” 嬴政语重心长,突然间,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一般,一脸疲惫。 “好了,李斯,回去办你的事吧,朕有些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不等李斯再次说话,嬴政又道。 李斯见状,连忙起身,拱手应诺,转而退去。 接着,嬴政又看向赵高,挥了挥手,道:“下去准备准备,稍后带寡人去看看我儿为朕准备的这份礼物!” 赵高拱手,也离开了。 …… 天色渐暗,晌午时分,咸阳上空,无数电闪雷鸣之声铺天盖地而来。 咸阳城内,无数百姓欢呼。 长达二十多天近一个月的暴晒,不见半点雨滴,让人们不禁叫苦连天,不会又是一年干旱吧? 此刻看着满天乌云,电闪雷鸣,人们总算安心了。 家家户户连忙收起户外之物,只等一场甘霖降下。 这是一场期盼已久的甘霖,惹来无数人欢呼沸腾。 可有些人,此时的心情便如那乌云盖顶的天气一般,除了阴沉还是阴沉,他们根本就欢呼不起来。 雍定候,起稳固雍城之意。 雍城,这是秦国的诞生之地,也是秦国的老国都,当年春秋时期,秦国称霸时的都城便在雍城。 雍城于大秦而言,向来有着难以名状的寓意,但凡身份与地位跟雍城有半点沾边之人,皆是大秦身份最为尊贵之人。 如关内侯,相当于大秦嬴姓一族的族长。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基本上一辈子都得定居雍城,常言道,守家祭祖! 虽然这些年来,关内侯的权利被无限削弱,但在曾经,秦国尚未一统天下之前,关内侯的权利是很大的,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决定秦国王位人选。 雍定候,名唤嬴壮,乃当今大秦关内侯之子,同样身份尊贵。平日里,咸阳城内人人争先追捧,就连皇帝都得给上三分薄面,可谓风云人物。 可今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耳边轰隆声响,电闪雷鸣。 昏暗的雍定候府客堂内,此时已经燃起一盏盏油灯,却照不亮他灰暗的心情。 外面忙活的下人们你来我往,却没人敢发出过多的动静。 似乎都知道主子今天的心情不好,不敢引起丝毫注意。 桌案后,雍定候盘膝而坐,手肘撑在桌案上,手背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男子穿着一身锦衣华服,风度翩翩。此刻却紧紧低着头,仿佛一个犯错的犯人,等待裁判者的裁决。 整个客堂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到除了外面的雷鸣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爹,要不我去把酒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青年男子小心翼翼道。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说话,便仿佛火种引爆炸药一般。 “混账,现在退酒还有用吗?” 一声怒吼,雍定候嬴壮坐直身体,手掌怒拍桌案,喝道:“三十坛,三十坛呐!” “整整三十坛酒,四百五十万钱,你是怎么咬着牙,跺着脚花出去的?你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你有钱吗?” “你这脑子,比猪还要不如啊!” “如今,因为秦国宗室讨要分封,早已成为他嬴政的心头大患。你倒好,这个时候不收敛,还敢如此大肆张扬,你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说话间,雍定候怒目圆瞪,只恨不得冲上去,给自己这个独子一巴掌,把他脑袋拍碎。 要不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现在都恨不得杀了对方。 这些年,朝堂风云诡谲,大事小事不断,家长里短不绝。 群臣你长我短,宗室屁事一堆。很多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实则万事缠绕,全都乱成一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出事,牵连就是一堆。 作为大秦宗室子弟,按常理而言,不该和很多朝事混为一谈,可实际上,本身就是一回事。 这些年,大秦发生无数的事件,任何一件都和宗室脱离不了关系。 如逼迫分封。 早些年,秦国一统天下,群臣诸侯就等待着分封领土,回家做土皇帝。尤其是宗室子弟,更是各个翘首以盼。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分封没等到,反而因为讨论分封死伤无数。 群臣处处针对皇帝,并不是没有私心的,他们更多的还是想让皇帝感受到中央集权的困难。 所以这么多年,群臣在针对皇帝,皇帝也在针对群臣,双方斗得你死我活,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皇帝的把柄,没想到转眼之间,所有人的把柄也让皇帝抓了个结实。 这可是最好针对皇帝的一次机会,现在倒好,还指不定皇帝什么时候就来找麻烦。 其中以雍定候府把柄最大,三十坛酒,这么多钱,皇帝问起,他比其他人都难以交代。 第130章 小孩子气 看着一脸怒火万丈的父亲,嬴顺脸色惨白,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再也不敢吭声。 一番咆哮,嬴壮只觉一阵头疼,忍不住以手扶额,又是一脸沉思。 半响后,方才放下手,声音颤抖着,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不该发生也发生了,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他嬴政如何处决此事!” 说话间,嬴壮缓缓坐直身形,喝道:“来人!” 话音落下,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 一个甲士冲进客堂,拱手道:“侯爷?” 嬴壮目光望向甲士,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那酒铺现在都快被人查个底朝天了。” “此事毕竟事关皇帝,不可轻易涉足。你们也去查一查,但不能直接查此人,从其他人的府上打听一二就是!” 那甲士一怔,很快明白过来嬴壮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拱手应诺,告辞一声,转而离去。 嬴顺看着父亲冷静下来的面容,略微松了一口气,低声道:“父亲,你想对那青青酒铺动手?” 嬴壮目光一寒,猛地抬头看向自己这个儿子。 望着这跟傻子一样的儿子,嬴壮太阳穴又是一阵突突直跳,只觉面前一阵眩晕。 挥了挥手,嬴壮一脸绝望,似乎连和这个儿子说话的心思都没了。 “滚吧,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低沉的咆哮声,似乎代表着他所有的不满。 嬴顺又被吓了一跳,在这威严的父亲面前,哪敢继续废话? 连忙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离去。 “造孽啊!” 后面,雍定候又忍不住哀嚎一声。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身影走进客堂,也不顾其他,走到雍定候身旁低语一声。 刹那间,本就脸色难看的雍定候,这脸唰的一下大变,整个人坐在原地,忍不住身躯一阵晃动,几近摔倒。 …… 就如雍定候猜想所言那般,这一日,青青酒铺的底细,几乎都快被人查了个底朝天。 毕竟皇帝亲赐牌匾的事情太大,尤其这牌匾还是赐给一个商人做生意,更是十分反常。 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陷阱,是皇帝不惜把柄设下的现陷,而且大家都中招了。 但经过先前的慌乱,所有人镇定下来后,立刻联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即便这是一个陷阱,但能被皇帝亲自挑选过来布置陷阱的人,又岂是一般人? 如果不把这个陷阱中的重要人物查个清楚,所有人都将睡不好觉。 谁知道今日皇帝能设下一个陷阱,明天会不会再来一个? 于是,一场连夏青也意想不到的监视出现了。 青青酒铺外,无形中多出许多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查看青青酒铺的情况。 同样,夏青所在的民巷中,尤其是夏青家院子周围,盯着的眼睛更多。 这些眼睛一多,造成的麻烦事也跟着多了。 嬴政已经来到民巷外足足一个时辰,却始终连车都下不去。 “轰隆隆……” “刺啦刺啦……” 天空中,雷鸣之声不绝于耳。 车厢帘子掀开,一道道闪电光芒映照在嬴政脸上,让嬴政那张本就冰冷到极点的脸,更显阴沉。 “还没走吗?” 突然,嬴政冷冷开口,仿佛把所有的电闪雷鸣之威完全压制下去。 “陛下,没走,反而监视的眼睛越来越多了!” 外面,赵高的声音传来,恭敬而严肃道。 “是否下令驱逐?” 顿了顿,赵高又道。 他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后面车厢中这位的怒火,甚至是杀意。 某些人终究太过大胆,竟敢光明正大的前来查看皇帝布局,如今,这位能在这里忍耐一个时辰,已是令人不可思议之事。 “全部拿下吧!” “送去前线修长城!” 嬴政目光闪烁,危险的光芒一再闪烁,终于说道。 赵高心中一寒,全部拿下,送去前线修长城? 这句话看似随意,但后面蕴含的含义就大了。 据下面的人禀报,此刻盯在长公子家附近的目光最少数百双。 这些人一旦被抓着送去前线,那可不是自愿服徭役的,而是被当做犯人送去服徭役的。 基本上,这几百人只有死路一条。 “诺!” 不敢有丝毫迟疑,赵高赶忙应诺,招了招手,不远处,立即有一道身影一闪而来。 赵高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人方才快速离去。 …… 夏青院落周围的民巷中,家家户户早已收起户外的衣服,晾晒的东西,所有人都回到房间,只等狂风暴雨降临。 因此,整个巷子中显得一片寂静,难见住户。 而正是如此安静的巷子中,在各个角落,此刻却潜藏着一道道身影。 这些人的目光,几乎都在盯着夏青所在的院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些人就仿佛监控器一般监控着一切,却没有发现,他们身后,一道道如影随形的身影已经到来。 “唔……” 一处角落中,一个粗衣汉子正小心翼翼的盯着夏青院落,突然间,脖子一紧,口鼻已经被人封住,闷哼一声,反应过来,一柄柄长剑已经架在他身上。 这粗衣汉子面露惊恐之色,根本不敢有半分反抗,很快被拖着离开此地。 另一边,又是一处角落,一个便衣高瘦手男子随意而坐,仿佛只是坐在这里休息,但一双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盯着夏青院落。 就在这时,耳边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便衣高瘦男子也不在乎,只当是有路人路过,低下头,便要假装休息。 却在这时,一道道银光闪烁,两柄长剑先后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男子脸色豁然大变,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着两个带剑的陌生人。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还没问出口,其中一人抬手一掌敲打在他后脖颈上,他脑袋一阵晕眩,直接昏倒过去。 这般事态,此刻不断发生在夏青院落附近。 一道道监视的目光不断消失,监视的数百人不断减少。 然而,这么多人的监视却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低,闪电距离地面似乎也越来越近,雷鸣之声震耳欲聋。 夏青的院落中,早已紧闭房门。 客堂内,铁柱闲来无事,坐在夏青经常练字的沙盘前,学着夏青的模样,拿着筷子在上面一笔一划的书写着。 写出来的字虽然有些丑,但还算能勉强可以辨认。 第131章 嬴政的无奈 今日卖酒不学习,现在酒卖完了,人们该回去的也都回去了,如夏年等人,早已经回到太医府。 但李凝并没有回去,他依旧待在夏青家中。此刻正在客堂内看着一笔一划,模仿夏青书写,认真学习的铁柱,不免有些好笑。 微微摇头,李凝起身在客堂中来回踱步。 这阴沉的天气下,人心仿佛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闷。 尤其是夏年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一语不发,一直沉默,更是让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迟疑片刻,李凝来到夏青的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此时,夏青正静静的安坐在床榻上,背靠着墙面,手中拿着一个早已破烂的荷包凝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这荷包洗的发白,但有些脏的地方,终究难以洗净。 李凝一怔,奇怪的看着夏青。 他在干嘛呢? 回来大半天了,一直待在屋里,就看着这荷包? 一个荷包有什么好看的? 莫非是定情信物? 他不是和王家姑娘定亲了吗,这要是定情信物,又是谁给的定情信物? 李凝一脸奇怪,无数念头不断在脑海中闪过。 夏青看着那荷包,表情很认真,目光有些呆滞,仿佛睁着眼睛睡着了一般。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凝的到来,眼中一道道记忆不断浮现。 当年他初来乍到,身上唯一能摸出来的便是这个荷包! 荷包在这个时代,可是极具代表性的东西。 像剑之类的东西,对于很多人而言,就跟玉佩没什么两样,都是装饰,意义不大。 但荷包不同,一般年轻人的定情之物,或者亲人之间的祝福信物,基本上都是荷包一类。 夏青穿越过来,根本不知道自身的任何信息,身上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或许就这一个荷包。 所以这些年来,夏青一直贴身保管。 直到他被秦大哥带出绝望之地,居家落户,他才把这荷包藏起来,免得再被弄丢或者弄坏。 但今天胡思乱想夏年和他的关系,却让他想到这个荷包。 记忆中,这荷包上有一个字。 以前他当然不认识这种小篆文字,可是近几天学的文字多了,尤其是学会自己的名字,这上面的字他也认识。 那荷包上的字,正是一个夏字。 当时还在酒铺中,想到这个夏字,他心中顿时骇然。 莫非真是缘分,自己名字叫夏青,这原身也姓夏? 那这原身和夏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 夏年做的有些事,终究有点太过了,想不引起夏青的怀疑都难。 毕竟一个刚和你认识的人,不图利益,不图钱财,就是一心一意的愿意帮你,谁敢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至少夏青不敢相信,所以,他心中对夏青难免怀疑,而这个荷包,刚好加深怀疑。 可是要说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何夏年却不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还有夏家那老爷子,当初第一次登门拜访,就把他打的跟死狗一样,这哪是有关系的样子? 就算是有关系,怕也是仇敌关系。 太古怪了,这里面处处透露着古怪。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越想,夏青越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天马行空。 例如这夏年可疑,这秦大哥难道就不可疑吗? 他为什么也对自己这么好? 好好的给自己安排王贲这样的大靠山,还让李斯亲自来考验自己,这里面的种种,那可都是人情啊! 能消耗这些人的人情,自己配吗? 自己和秦大哥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值得他这么做? 还有,当初骊山皇陵,秦大哥看到自己时说出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对,一定认识,秦大哥一定认识自己,夏年也一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说的准确一点,自己这具原身,一定和他们这些人脱离不了关系。 也只有这样才能说的清楚,为什么秦大哥要帮助自己,为什么夏年也要帮助自己。 同样,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说得清楚,为什么他当初会被楚国绑架当做人质。 想必原身的身份在秦国一定很高很高,至少高到就连秦大哥,李斯王贲这些人物都得照拂一二。 可还是那个问题,既然他们认出了自己,为何不给自己一个身份解惑? “夏青……夏青……” 正想的入迷,脑子一团浆糊。 突然间,一道道呼唤声传来,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 夏青浑身一紧,猛地惊醒过来。 转头看去,夏青不禁眉头微皱,只见一旁,李凝不知何时来到他的房间,正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李小姐,你还没回去?” 夏青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也不知道这双眼睛多久没眨动了,酸涩中还带着一丝刺痛。 “怎么,你就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呢?” 李凝撇撇嘴,有些不满。 “没有没有,这不闲来无事嘛,我还以为小姐已经回家了。毕竟一直呆我这里呆着不回家,李大人难免担心!” 夏青揉出一手眼泪,苦笑道。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哪儿都好,就是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本身没什么恶意,但说话总是给人一种针对人的感觉。 也好在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习惯了,否则还真难以忍受。 “我说夏青,你一回来就抱着这个荷包看,有这么好看吗?” “不会是哪个姑娘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来我看看!” 突然,李凝眼珠子一转,猛地一把夺过夏青手中荷包,一脸怪笑道。 夏青心中一惊,急忙叫道:“李小姐,还我!” 见他如此紧张这个荷包,李凝更加确定,这一定是定情荷包。 女人天生就好奇心重,尤其是这种儿女情长之事,更是喜欢探索。 明知道这里面有秘密,哪会说还就还? “不行,你先告诉我,这荷包是哪家姑娘的定情信物,不说我就不给!” 李凝赶忙退后一步,把荷包藏到身后,背着双手,笑眯眯的看着夏青。 夏青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满。 这可是关乎着原身身世的东西,岂能用来开玩笑。 第132章 以毒攻毒 “李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还给我!” 夏青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高兴道。 “不给,有本事你来抢,或者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荷包,否则我就不给!” 李凝调皮的眨巴眨巴眼睛,根本不把夏青板着的脸放在心上。 嘻嘻一笑,她退后一步,好奇的打量起这个荷包。 不过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这荷包都是那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顶多也就是布料看起来稍微华贵一些。除非是定情信物,否则根本没有收藏价值。 夏青如此紧张,这一定跟某个女人有关系。 “李小姐!” 耳边,夏青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凝抬头看去,只见夏青已经起身,正朝着自己这边扑来,大有强抢荷包的架势。 “哎呀,想抢,来试试!” 李凝顿时乐了,就夏青这三两下也想从她手中抢东西,真是好笑。 一声轻笑,她已经窜出房间,举着那荷包,大声笑道:“来啊来啊,荷包就在这里,要么告诉我这个荷包的故事,要么就凭本事来抢。抢得到算你赢,抢不到就乖乖说故事!” 夏青脸一黑,知道这个女人爱玩,但也没必要这么胡闹吧? 让他说荷包的故事,他要知道荷包的故事,还能这般烦恼? 深吸一口气,夏青冲出房间,便要抢夺。 李凝却快速的一转身,直接冲出客堂。 却没有注意到,课堂外,不知何时走来一道身影。 这一冲出去,顿时和来人撞个正着! “哎……” 一声惊呼,李凝本能的要叫出哎呀两个字,但一抬头看清楚来人,后面一个字顿时就被她咽了下去。 举着荷包,李凝的小脸顿时一变,铮铮的看着来人。 夏青刚从房间中冲出来,也看到了来人,不由一怔。 “夏叔叔,贵客!” 客堂中,无聊的铁柱似乎也才注意到来人,而且还是因为夏青和李凝的喧闹声才注意到的,当即赶忙起身,用周楚仁几个教他的礼节行礼道。 然而,他这一声招呼,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夏青看着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大哥。 这突然间看到秦大哥上门,按照夏青的性格,第一时间便是热烈欢迎。尤其今天赚取这么一大笔的钱,正要送给秦大哥,想不高兴都难。 但还不等他开口招呼,却发现秦大哥的目光有些不对。 此刻,李凝正举着那个荷包,而秦大哥的目光,则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荷包,仿佛看到了什么宝物一般。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对,这才是自己要的眼神。 这一刻,夏青心中翻江倒海一般,从秦大哥的目光中,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了,秦大哥一定认得自己。 说的准确一点,一定认识原身。 他也一定见过这个荷包。 夏青不做声了,他静静的看着秦大哥,似乎想从秦大哥的眼中看出一些什么。 可是,秦大哥的目光虽然有些呆滞,却并没有流露出更多的信息,让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秦大哥,心中早已一片混乱。 这个荷包,嬴政当然见过,而且不止见过一个。 这是当年,他最爱的女人,夏玉房亲手所制。作为夏玉房最亲近的人,他有一个,嬴瑜有一个,夏年有一个,夏年的父亲有一个,夏无且也有一个。 上面绣着的一个夏字,便是夏玉房的夏! 如今,他对夏青的身份,本身就已经没了任何质疑,此刻再看着这个荷包,他更加没有任何质疑。 夏玉房亲手所绣的荷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有些细节之处,却是常人所难以注意到的。 虽然夏青这个荷包已经破烂的不成样,但有些特点还在,而嬴政的注意力就在这些特点上面。 这一刹那,嬴政的心一片混乱,无数当年沉痛的回忆不断浮现,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 李凝站在一旁,暗暗吞咽口唾液,本能的给嬴政让开一条路。 但见嬴政死死盯着她手中这个荷包,她又不敢放下,只能照常举着。 奇怪的氛围,这一刻笼罩着整个客堂,甚至整个院落。 “刺啦!”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耀眼的闪电袭来,似乎已经击落在地面上一般,仿佛要刺瞎人的双眼。 与此同时,一道闷雷声炸响,终于惊醒几人。 “哗啦啦啦!”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闷雷,一场狂风暴雨终于倾泻而下。 嬴政逐渐收回目光,看向夏青。 看到夏青那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又是一愣,随即转移开去。 这一刻,他从夏青的眼中看出质疑,看出疑问。 或许这小子也猜到一些什么东西了吧? 嬴政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朝着客堂中走去。 那边桌案旁,铁柱已经起身。 嬴政上前,一撩衣摆,径直坐下。 见他如此无动于衷,夏青不由一怔,急忙一把从李凝手中夺过荷包,来到嬴政跟前,放到桌案上,跪坐下来,沉声道:“秦大哥,你方才盯着这个荷包看了许久,你是不是认得这个荷包?” 嬴政眉眼微抬,这一刻,他心中有些乱。 这种乱,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法抑制。 本来心情就很不好,今日只是想来看看夏青,或许和夏青聊着聊着,这心情多少会开明一点。 却不想,还没进入巷子,就看到一堆的眼睛。 搞定了那些眼睛,终于进来,却刚进门就看到这仿佛尘封一切记忆的荷包。 那是一种让人悸动的感觉,一经出现,有些回以,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无数朝事,私事压迫而来,简直一团乱麻。 再看着自己儿子这迫不及待询问的模样,一脸怀疑,他更是乱上加乱。 他该怎么做,直接告诉夏青他的身份? 万一这小子沉稳不够,弄出什么乱子,一切的铺垫都可能破碎。 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与其让他知道真相,满心压力,倒不如慢慢让适应,以后自然能扛起担子。 否则,直接让他承受压力,必然举步维艰。 第133章 以商止商 “秦大哥,你一定认得这个荷包对不对?” “或者说,你一定认得我!” “否则,当年在骊山皇陵,你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也不会乱用职权把我带出来,并且对我这般好,为我安排一切!” “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很奇怪当初秦大哥说那些话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也会经常奇怪,为何秦大哥对我如此之好!” “现在,秦大哥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理由?” “这荷包乃是当年我醒来时,身上唯一的信物。我一直觉得,这荷包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份的存在!” “现在秦大哥明显认识这个荷包,必然也认识我的出身,还请秦大哥一定告知,即便不能让夏青落叶归根,好歹知道自己出于何处!” 见嬴政迟迟不说话,夏青终于忍不住心中疑问,连翻发问。 可是,他越发问,嬴政的脸色越阴沉。 他并不喜欢这般被人逼问的感觉,尤其是被自己的儿子逼问。 偏生这又是最该问的问题,并不是无理取闹。 是人都该知道自己的出处,生当知道自己是谁,死当落叶归根,这是很正常的事。 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还能算一个人吗? “哎……” 悠悠叹息一声,嬴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老毛病又犯了,一阵头痛欲裂,好生难受。 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一口服下。 接着又揉了揉双眼,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夏青。 “没错,我认得你,我也知道你是谁。但有些事,目前而言,我并不能告诉你太多!” “你知道的太多,无异于自寻烦恼,对你没有好处!” 沉默半响,嬴政悠悠道。 夏青眼睛微微眯起! 对自己没有好处?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起来,总是给人一种看电视剧狗血情节的感觉。 按照前世武侠剧的套路,莫非自己父母是个大反派,曾经伤害过秦大哥,甚至还是因为他而死。但他不记仇,反而以德报怨,如此照料自己? 这种情节想想都蛋疼,除了影视剧小说之类,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这种以德报怨之事,更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狗血情节。 夏青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注视着嬴政,等待嬴政继续说下去。 此时,客堂门口,李凝早已经目瞪口呆,只觉心脏扑腾扑腾乱跳不停。 我的娘哎,这还真不是定情信物啊! 原来这是身份证物。 幸好没弄坏,否则就算皇帝不收拾自己,父亲也非得收拾自己不可。 此刻的李凝,只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本身就害怕皇帝,刚才还冲撞了皇帝,并且拿着人家父子的信物开玩笑,换做别人,怕是早就惨兮兮了。 可是她也不敢妄动,只能傻傻的站在这里,仿佛一个吉祥物一样,看着这对父子。 一旁,铁柱走了过来。 他倒是没有李凝那么多的心理活动,只是奇怪的看了看夏叔叔,又看了看那位贵客,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沉默一再继续,也不知过去多久,嬴政再次开口,道:“小子,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事吗?争口气,做出个样!” “这样,我给你定个目标。等哪一天,你有左右天下大势的力量时,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份。在此之前,你不可多加询问,如何?” 夏青眉头微皱,对于嬴政这推三阻四的回答,他并不是很满意。 怎么听起来,好像在玩一种过关解锁的游戏一般。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非得如此弯弯绕绕?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嬴政的眼神更加凝重,大有今日不问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的架势。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嬴政眉头微微皱起,并且越皱越紧。 隐隐间,他似乎还从嬴政的眼睛中看到一丝不耐。 夏青心中一凸,自己的身世有什么难以启齿吗?秦大哥这么好的性子,也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看秦大哥的模样,一脸疲惫,心情不佳,显然遇到什么烦心事。 往往秦大哥心情不好都只是来自己这边放松,今日自己却给他如此找不痛快,真的好吗? 一道道念头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夏青内心不由一软。 来到这个世界,他本是一个无依无靠之人,是秦大哥一直在照顾着他。 虽然秦大哥明显隐瞒着什么,但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否则怎么可能给他介绍王贲,李斯这样的大人物? 真要害他,怎么可能对他这么好? 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既然秦大哥没有害自己的心思,自己何必如此防贼一样的防着对方,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有些理由往往不需要别人去找。觉得什么东西不好的时候,各种理由都是这种东西的不好。 觉得什么人好,各种理由都是这个人的好。 这种自我催眠,永远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夏青也无法逃避。 和嬴政对视半响,夏青突然苦笑,不待嬴政继续说话,他一脸无奈道:“算了,既然秦大哥不愿意说,那就以后再说吧!” “至少夏青知道,这世上,谁都可能伤害夏青,但秦大哥并不会伤害夏青。否则,又是介绍王贲大将军,又是介绍李斯丞相的,这代价未免也太大,太过可笑!” 此言一出,客堂中凝固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嬴政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又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刚才吃了一颗药不解头疼,又想倒出一颗要放进嘴里咀嚼。 但这一次,不等他动手,夏青已经按住他的手。 “秦大哥慢着!” 夏青一把夺过他手中小瓷瓶,倒出一颗药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品味其中的成分。 通过成分,他判定出,这是一种抑制头风的药。 “呸……” 两口吐出嘴里嚼碎的药,夏青看向错愕望着他的嬴政,柔声道:“秦大哥,可否让我号脉?” 嬴政一怔,这小子变得也太快了吧? 刚才他心里还有些不高兴这小子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觉得这小子连隐忍一时,晚点知道自己身份都做不到,未来如何成就大事! 没想到转眼间,这小子反而不着急了,更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嬴政心中一乐,看来自己还是多虑的。 骤然间得到爱子的关心,他也知道这小子懂医术。 当即把手伸出,放到夏青跟前。 第134章 又有生意 第一百三十四章头风镇痛 夏青伸手搭上嬴政手腕,号脉半响,又换了一只手,再次号脉。 又过去半响,夏青方才开口,道:“秦大哥,你这身体情况有些不妙啊!” “我此前就告诉过你注意休息,你偏不听,头风如此严重,身上还有旧疾,更兼五脏六腑机能衰退。你再这样下去,最多数年,非得耗死自己不可!” 说话间,夏青一脸无奈,看着嬴政那一对黑眼圈,真恨不得给他图一层粉底。 他是真的搞不懂,秦大哥究竟要忙到什么地步才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整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就不觉得难看吗? 这黑眼圈就算了,瞧那一双眼睛,眼白都几乎快看不见了,浑浊的血丝,几乎弥漫了黑眼球周围。难道他眨眼的时候,就不觉得眼睛刺痛? 夏青心中无奈的想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李凝张大了嘴巴。 这家伙还真是大胆啊,在皇帝陛下面前喊死,而且说皇帝数年就得耗死。 这话要是出自别人之口,怕是顷刻间就得掉脑袋。 不过再看嬴政,李凝又是一阵无语。 夏青说这话的时候,嬴政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看,但很快,他竟然笑了。 李凝翻了翻白眼,什么叫做差别待遇,这就是区别待遇。 “小子,我倒是想好好休息,可谁来帮我做事?” “如今大秦人才凋零,我还期盼着你赶紧成长,能为我分担一二呢。你要什么时候有本事帮我做事,我也没必要这般头疼了!” “有没有办法抑制头疼,有就快点,没有我再吃一颗药。最近这药也越来越不顶用了!” 嬴政的确不习惯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要死,不过看着一脸关心自己的夏青,他又没了怒火,反而一脸无奈。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嬴政比谁都清楚。 毕竟他身边还有夏无且这样的神医老丈人,夏无且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的告诫他多多注意休息。 可是,他能休息得下来吗? 他一休息,这偌大的江山,无数的事物,谁来操办? 现在他只盼夏青赶紧成长起来,执掌大局,到时候,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否则,他这边非得累趴下不可。 “得得得,瞧秦大哥这话说的,我都不敢顺从秦大哥了。否则还不得成你的替死鬼?” 夏青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语。 “替死鬼?” 嬴政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 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要个皇位继承人,还成了讨要替死鬼! “没错没错,你小子要是想报答我,就早点来做替死鬼!” 说话间,嬴政心情似乎开朗了些许,不过头疼阵阵袭来,却让他忍不住又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秦大哥跟我来!” 看着秦大哥一脸痛苦的表情,夏青收敛开玩笑的心思,连忙拉着秦大哥进入自己的房间。 “铁柱,点燃油灯,再去烧一盆水!” 进入房间,夏青大声招呼道。 “好的夏叔叔!” 铁柱赶忙应了一声,很快,房间中架起两盏油灯。 “秦大哥躺好!” 房间中,夏青搀扶着嬴政躺下,伸手在嬴政头上各个穴位上按捏着。 头风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病症,通常称之为内风和外风,用中医学说就是一种邪风。 每每邪风上头,总是令人头痛欲裂。 而引发头风头痛的原因也有很多,例如心情沉闷,疲累过渡,用脑过度,被风冷侵袭等等,都会引起头风症犯。 病人如果配合医师的治疗,什么事情都不管,只管安心休息,保持心情愉悦,再加上药石针灸是可能治好的。 但很显然,秦大哥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配合。 就他这连睡觉时间都没有的作息,能长年累月的配合治病才怪了。 对于抑制这种头疼,最好的办法是针灸,接着便是按摩穴道缓解疼痛,最后才是吃药镇痛。 很显然,秦大哥连针灸按摩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身上常备镇痛药。 此时天色黑暗,在暗淡的油灯光芒下,夏青可不能随便针灸,只能用按摩的方式为嬴政缓解疼痛。 “秦大哥,你且放松,听听外面的雷雨声!” “其实有时候,这天地自然万物的声音,本身就是一种治愈病症的声音!” “放开心中所有杂念,用心听,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当做雨滴一般抛洒出去,不要去想,只管抛出去!” “不管平时多忙,这一刻,你就当是在休息。反正你想再多也忙不过来,不在于这一会儿!” 夏青一边按摩,一边低声疏导。 嬴政静静的听着,只觉夏青手掌上仿佛有一股热乎乎的温度传入脑海头颅,而他的颅腔内有一块冰,正在不断被这股热量融化。 这种感觉好生舒服,仿佛头颅中的疼痛,瞬间就消失了一样。 嬴政深吸一口气,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虽然夏无且给他治疗头疼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但被自己儿子治疗,这种心里面的舒适感,远不是别人所能代替。 或许这才是传说中的父慈子孝吧! 嬴政缓缓闭上眼睛,按照夏青牵引那般,抛去一切杂念,静静的听着外面杂乱的雷雨声。 这雷雨声乍一听十分混乱,可逐渐的,却又给人一种十分充满顺序的感觉。 仿佛一曲音律,细细品尝,总能给人一种色授魂与的感觉。 不知不觉,嬴政感觉整个人十分轻松,仿佛连身体的重量都消失了一般,颅腔内的疼痛感再也没有了。 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每当夏青在他头上摁一下,他都忍不住有种想要呻吟的冲动。 很快,铁柱烧热的水来了。 夏青用毛巾沾湿,拧干水分捂在他的额头和太阳穴上,继续按捏穴道。 这一下更舒服,仿佛冰冷刺痛的颅腔内充满暖气一般,温暖的感觉,直让人昏昏欲睡。 夏青每隔一会儿便换一次毛巾,然后继续按。 换了差不多十五六次,按了足足半个时辰,一低头,嬴政已经昏睡过去。 有些疲惫或许能撑得过去,但疲惫就是疲惫,一旦放松下来,根本不是人为所能抗拒。 这一刻,这位一生操劳忙碌的始皇帝,终于安心熟睡。 ps:129-134章节发觉写的有问题,重新修改了一下,还请各位清除缓存,重新同步一下,实在抱歉 第135章 朝堂大乱 “李小姐,想必你也饿了吧,我去准备一些吃的,你先坐!” 嬴政熟睡,夏青退出房间,看着一直站在客堂门前的李凝,不禁有些无语。 他有时候真的是搞不明白,想这李凝,平日里也是千金之躯大小姐,玩心强烈,从不见怕过谁,为何面对秦大哥时,却如此心惊胆战。 “睡着了?” 见夏青出来,李凝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呼噜声,不由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睡着了!” 夏青点头,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回答。就秦大哥那呼噜声,十丈开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呼!” “那就好那就好,你快去做饭吧,就午时喝了点酒,回来你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我都快而死了!” 李凝长长吐出一口气,连忙走到一旁坐下。 现在皇帝虽然在身边,而且还不断打呼噜。但睡着的皇帝总比醒来的皇帝好伺候。 只要不出声惊扰,自己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他怎么会知道呢! 看着放松下来的李凝,夏青不禁有些好笑。低声招呼铁柱一声,两人前往灶房。 铁柱也知道家里有客人休息,不敢发出过多的声响。 两人来到灶房,一番忙活,很快饭菜齐备。 本以为秦大哥睡一会儿就该起来了,但这屋外的雷雨声就仿佛安眠曲一般,秦大哥也明显太过疲惫不堪,这一睡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 夏青也不多等,只得先招呼李凝和铁柱一声,三人先行用饭。 至于秦大哥那边,等睡醒了再做不迟。 很快,吃饱喝足,众人也不敢发声,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的呆坐着。 不知不觉,似乎也被雷雨声催眠一般,李凝阵阵倦意袭来,率先回到夏青以前的房间歇息。 今晚上,家中骤然多出秦大哥这个客人,本来就只有三个房间,铁柱显然没地方睡了。 好在家就在隔壁,夏青便让他回去休息,同时带上一些食物过去。 这一转眼,除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天,便是哗啦啦的雷雨声。 夏青一人静静守在客堂中,又不知过去多久,逐渐的,他也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 来到铁柱的房间,夏青倒头就睡。 半夜多次醒来,就怕秦大哥那边醒来没人招呼。结果每次醒来都能听到秦大哥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一直到次日天明,雷雨声早已停息,夏青睡得心满意足,然而隔壁的呼噜声依旧不绝于耳。 夏青起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不免有些好笑。 想必秦大哥已经好久没睡得这般踏实了。 然而,嘴角笑容还没彻底放开,却见客堂中一人披头散发,一脸的生无可恋。 夏青一惊,凝神看去,才看清楚这竟然是李凝。 李凝虽然调皮,平日里却也是一个讲究的女人,一闲下来,绝不会允许自己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但此刻,她就是如此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仿佛一个疯子一般。 “李小姐,你这是?” 夏青一脸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竟会如此憔悴? “夏……” 李凝抬头,忍不住想要咆哮,但一个夏字还没出口,她已经闭嘴,随后压低声音,近乎哀嚎,道:“夏青,好吵啊,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说话间,李凝都快哭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昨晚上听着雷雨声昏昏欲睡,可是回到房间,才眯了一会儿,一道炸雷便把她惊醒了。 紧接着,那阵阵的呼噜声就好像打雷一样,直吵得人心痒痒,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在这没有任何娱乐的时代,熬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到极点的事。 这一整夜,李凝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尤其是天亮过后,李凝更加无语。 这皇帝到底得多嗜睡才行,难道已经忘记还要上朝的事了? 偏生她还不敢打搅,只能一人呆滞的坐在客堂备受折磨。 “李小姐见谅,秦大哥也是第一次在我这里歇息,没想到睡得这般沉。这样,你先等一下,吃完饭,秦大哥走了你再歇息,今日就先不学习了!” 夏青尴尬的笑了笑,倒是没有想到,秦大哥这一睡会把李凝折磨成这样。 “不学习最好,谁敢责备你秦大哥?” 李凝撇撇嘴,一夜没睡,他只觉眼前的世界都在晃悠,说话也略带赌气。 夏青苦笑,道:“这样,我先洗漱一下再去买点菜回来。稍后给李小姐准备一盆热水,李小姐也梳洗一番,恢复点精神!” 说着,夏青走出房间。 经过一夜的暴雨,这空中的空气都异常湿润,深吸一口气,只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洗漱一番,烧了一盆热水放着,招呼李凝一声,夏青优哉游哉上街,只想着今天秦大哥还在家里,应该做一顿丰盛的宴席款待款待。 却不知,秦大哥一夜未归,这朝堂上早已动乱不堪。 …… “怎么回事,皇帝陛下去了何处,现在还不上朝?” “是啊,这都快到下朝的时间了,怎么还不见皇帝陛下的身影?” “皇帝陛下不来也就算了,那赵高怎么回事,也不见得前来通禀一声!” 朝堂上,寅时便已经赶来等待上朝的群臣,此时天色大亮,阳光明媚,辰时都快到了,还不见皇帝到来,所有人不禁议论纷纷。 其中有抱怨者,也有不满者,更有口口声声讨伐者。 抱怨的只觉自己腿都快站断了,不满的只觉皇帝太过儿戏,早朝竟能如此对待。讨伐的,当然是觉得皇帝不够尽职尽责,连早朝都能拖延,这江山还如何管理? “莫非是因为昨日之事,今日陛下有意而为之?” 就在众人抱怨加讨伐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殆尽。 在场大多数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昨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先是青青酒铺的陷阱坑了所有人,紧接着事情还没过去,各方又听到一则消息传来。 前方直道修建,竟然出现了问题,而且让皇帝证据确凿的抓住了。 这两件事,任何一件可都是要命的麻烦事,同一时间爆发,带来的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所有人都做好了今日承受皇帝怒火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今日上朝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看来这麻烦比想象中的都要严重,皇帝气的连朝都不上了。 ps:129-134章节发觉写的有问题,重新修改了一下,还请各位清除缓存,重新同步一下,实在抱歉 第136章 冯去疾 “丞相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皇帝真的这般生气?” 一旁角落中,蒙毅强行拉扯着李斯来到这边,低声问道。 “那我怎么知道,皇帝一向与蒙大人最为交好,难道蒙大人都不知道的事,我会知道?” 李斯翻了翻白眼,手中抱着玉笏,一脸无语道。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最近皇帝陛下都很少召见我,除了早朝,就你见皇帝陛下最多。我也不问你们聊什么,你好歹说一说陛下现在的心态啊!” 蒙毅瞪了李斯一眼,只觉这老狐狸好生找打。 “是啊,李大人,这有什么好事你总不能藏着吧。有道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现在都提心吊胆的,你好歹给咱们一颗定心丸呐!” 又是一道压低的声音传来,一道人影走到李斯和蒙毅身旁。 “嘿,我说冯去疾,你这老狐狸不是一向沉默寡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现在你怕啥,还非得来掺和一脚!” “皇帝陛下有事,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你们问我有什么用?” 李斯眉毛微微一挑,看向此人。 只见此人发虚花白,留着一撇山羊胡,一双眼睛精明睿智,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一只狐狸一般。 实际上,此人也的确是一只狐狸。 其名冯去疾,乃大秦御史大夫,三公之一,与李斯号称大秦左右丞相。 李斯乃左丞相,他便是右丞相。 “李斯,你又跟我打马虎眼?” “别以为你和皇帝陛下之间的秘密真的是秘密,据我所知,昨日拿到皇帝陛下牌匾的人是一个名唤夏青的小子吧!” “这小子好像还是王贲的女婿,当日出征时,冯某可是有幸目睹了一回,不得不说,长得跟那位还真是相似!” “后来我一直留意着那小子,却发现李大人把闺女都派遣过去了,这到底想做什么咱暂且不问,难道李大人就不打算分享一些事?” 冯去疾一手抱着玉笏,一手摸着山羊胡,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 李斯脸色微微一沉,凝视着冯去疾。 怎么就忘记了,这老狐狸也是见过那位长公子的,当日一见面就没认不出来的道理! 不过李斯倒是不担心,作为大秦当朝掌权者之一,这冯去疾可不是一个傻子。 有些事,他看到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否则这事早就传开了。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李斯脸一沉,一甩衣袖,撇撇嘴道:“瞧冯大人这意思,是想威胁我李斯?不妨如此,有本事,冯大人可以出去嚎两句!” 一脸得意,仿佛抓住李斯什么把柄的冯去疾闻言,顿时有些得意不起来了,然而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李斯一眼。 这李斯动不动就骂他老狐狸,在他眼里,这李斯何尝不是一个狐狸? 这心机灵得,连狐狸都比不上他。 “好了李大人,别说这些斗气话。这朝堂风向要是一变,危险的可是一帮子人,老夫没得罪你,你也别把老夫晒在旁边晾着,快说,情况究竟如何?” 深吸一口气,冯去疾无奈道。 “嘿嘿嘿,这才像话嘛,你得记住,我是左丞相,你得忍让三分!” “怎么,难道昨天冯家买酒买的太多了?” 李斯一阵得意,伸手拍着冯去疾的胸口。 他就喜欢看冯去疾吃瘪服软,只要冯去疾在他面前服软,他心里就无比高兴。 “放屁,你还真以为我老冯家的人跟那群蠢货一般,这种自找苦吃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冯去疾眼睛一瞪,低声喝道:“谈后面的事,对于直道修建出问题,陛下是怎么想的。这可是一个麻烦事,你倒是在这件事中立下大功,可以逃脱,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陛下要是真发怒了,不管与此事有没有关联,都得受罪。老夫可不想受这冤枉罪!” 一旁,蒙恬跟着点头,道:“没错,这冤枉罪谁爱受谁受,我们可不想躺着挨打!” 李斯看着说话间,一脸警惕,小心翼翼的两人,心中又是一乐。 不得不说,这前面的买酒事件不算,后面这直道事件,的确是个麻烦事。 他自己倒是因为立功可以和此事脱离关系,但皇帝一旦发怒,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 那些参与贪污的固然要死,那些没参与的也讨不到好,必然要落下一个监察不当的罪名,惩罚一番是跑不掉的。 别说什么归不归谁管的事,秦直道这么大的事,满朝文武都该把心思放在上面,结果出事了,谁也没有察觉到,不全部打压一番怎么可能? 不过瞧皇帝昨日的表情,李斯倒是觉得,此事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毕竟这中间出现了长公子这个异数,或许皇帝陛下会一改以往风格也说不准。 曾经的皇帝陛下强势,那是因为毫无顾忌,眼睛容不得半点沙子。 现在不一样,皇帝陛下想要为长公子争取到更多的机会,有些事他也得退让一步。 想着,李斯嘿嘿一笑,低声道:“记住哈,一个人情!” 冯去疾和蒙毅翻了翻白眼,瞧这都什么人呢?讨人情讨得真是时候。 偏生两人现在也有些惴惴不安,只能点头,一人恭维一番。 李斯默默的听着两人恭维,听的高兴了,方才笑道:“我瞧陛下的表情,倒是不至于生气。两位就放心好了,接下来朝堂上,有事起奏,没事别废话就行了!” “哦?” 冯去疾和蒙毅眼睛一亮,顿时宛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两人对于李斯的话倒是一点都不怀疑,既然他说不会有问题,十之八九就不会出意外了。 “嘿嘿,我就说嘛,这事还得看李斯的。蒙毅,看来你们老蒙家也的考虑考虑阵营了!” 冯去疾嘿嘿一笑,恭维李斯一声,又似笑非笑的看向蒙毅。 “放屁,我老蒙家向来忠于陛下,从不干这等结党营私之事,何来阵营之说?倒是你老冯家,是不是打算选择阵营了?” 蒙毅眼睛一瞪,对冯去疾也是一脸反感。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论忠诚,谁能比得上我老冯家?” 冯去疾一脸奸笑,仿佛调戏后辈一样,斗不过李斯,逮着蒙毅就不放手。 在别人都担心得心惊胆战之际,就这三个人谈笑风生,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137章 睡醒了 “怎么回事,这陛下怎么还没起来?” 民巷外,一处隐秘的角落中,赵高来回踱步。 在他身旁默默的站着一个中年人,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似乎根本听不到赵高的喃喃自语。 “去,把陛下唤醒!” 赵高满脸焦急,又是一番踱步,突然看向那中年男子道。 中年男子眼睛一凸。 啥,唤醒陛下? 开什么玩笑,找死呢? 中年男子继续低着头,仿佛根本就没听到赵高的传令。 “你听见没有,让你唤醒陛下!” 赵高有些不满,眼神一厉,上前对着中年人就是一脚。 “哎哟,我说中车府令大人,您这是想要小的命啊。就连您平日里在宫中唤醒陛下都要小心翼翼的,如今陛下可不在宫中,您都不敢去,我去了还不是找死?” 那中年人哎哟一声,无奈的看向赵高,大有今日打死也不去的架势。 “你你你……你这个废物,我现在能近陛下身吗?” 赵高咬牙切齿,抬脚又想来上一脚。 但迟疑片刻,他还是放弃了。 “算了算了,睡吧睡吧。这陛下以往可是很少睡觉的,如今能睡得这般安稳,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该为陛下感到高兴才对!” “至于朝堂上那些整日给人找气受的,就让他们在朝堂上好好晾着得了!” 摆摆手,赵高一脸无奈。 此刻朝堂上的群臣难受,他同样十分难受。 昨晚上,他可是在马车上呆了一夜,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早知道皇帝昨晚不回去,他早就歇息了,那用得着这般疲惫? 只是一想到皇帝陛下现在安寝的地方,他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看样子,这长公子得宠的程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如今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扶苏,又来一个长公子嬴瑜,这公子胡亥还有机会吗? …… “刺啦……” 一阵油烟冒起,夏青端着陶瓷砂锅,一边颠炒一边翻滚。 这个时代虽然在慢慢过渡到铁器时代,但对于铁器的运用还没那般精炼,人们更多的还是使用青铜器。 在灶房中,更是完全见不到铁器的踪迹。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也就是陶瓷器,富贵人家,顶多也就是青铜鼎做锅炖煮熬汤之类的。 夏青家中也不例外,灶台上两个火眼,一个正用砂锅熬制着大骨汤,一个火焰正在炒菜。 “夏叔叔,真是抱歉,今日母亲上街出集,我帮母亲搬运一些东西过去出售,耽误了一点时间。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铁柱满头大汗冲进院落,径直来到灶房,看着忙活的夏青,一脸歉意。 “嘿嘿,来了!” “既然你母亲今日出集卖东西,家中的弟弟妹妹就该有人照顾。今日你就不用来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忙活的。等改日需要,我再叫你!” “对了,这里有块肉,你拿回去放着,等你母亲回来,让他做给你弟弟妹妹吃!” 夏青回头,咧嘴一笑。 今天他的心情很好,刚才买菜回来后,他刻意进入房间看了看,只见秦大哥抱着被子,仿佛一个孩子一般,睡得那真叫一个香甜。 可以想象,秦大哥这一觉,绝对是他这一辈子睡得最舒服的。 能让秦大哥舒服,夏青自己就高兴。 而且昨天卖酒卖了那么多钱,现在全都摆放在客堂中,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好。 就连夏年等人,往日一大早就要忙活,今日也不来了。 所以他真的一点也不忙活,倒是不需要铁柱在这里没事找事,跟个小奴才似得到处帮忙。 “夏叔叔,多谢体谅。可是这肉!” 铁柱连连道谢,看着夏青说的那块肉,却有些迟疑了。 那块肉看上去,少说也有四五斤重。 虽说如今是大秦,没有大周那么多规矩,什么天子吃多少肉,诸侯吃多少肉,庶民不能吃肉之类的。 但国家情况摆在那里,没有身份地位,一般庶民也很难买到多少肉。 这肉贵还不说,这么多肉可不是谁都能买得到的。 提回去,他怎么好意思? “让你提走就提走,忘记你母亲说的话了?来我这里,就得听我的话!” “你要不乐意听话就回去吧,以后不用来我这边了!” 夏青眼睛一瞪,说话间,一个菜已经炒好。 把菜盛出来,便要前去洗锅。 “我来我来!” 就在这时,铁柱赶忙上前,从一旁拿起一块粗布,连忙抱着锅把小跑着离去。 夏青摇头,不禁有些好笑。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这苦难的时代,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际上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大人。 虽说力量上有所不如,但干活也是十分利索。 很快,锅洗好了,铁柱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好了,我这里不要你忙活了,快去快去,把肉带上!” 夏青眼睛一等,再次呵斥道。 “多谢夏叔叔!” 铁柱再次看了看那块肉,终究是无法拒绝,连翻道谢,方才提着肉回去。 夏青又是一番忙碌,却因为灶房里声音比较大,没留意到房间中的呼噜声已经停止。 此时,嬴政经过一夜的休息,终于醒来。 在睁眼的那一瞬间,他只觉整个人浑身疲软。 但见外面天色大亮,嬴政的瞳孔又是一阵紧缩。 天亮了? 怎么…… 自己睡了多久? 有那一刹那的时间,嬴政心中狂怒,差点没喊来人。 但反应过来,嬴政又不禁苦笑。 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还真是够沉的,那傻小子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哪知道自己不上朝,天下都得乱? 看这太阳,怕是已经辰时了,现在上朝和不上都没什么两样。 算了,就当给自己放假一天好了。 心态放平,嬴政活动活动手脚,顿觉浑身一阵神清气爽。 还真别说,这长达五六个时辰的睡眠,简直舒服到令人惊奇。 走出房间,只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香味袭来,嬴政肚子顿时咕咕之叫唤。 不用想,又是那小子在做饭了。也就那小子做出来的饭菜,总是这般香气扑鼻。 正要去灶房逛一圈,却见客堂中李凝一脸昏昏欲睡,嬴政不由一怔。 还不等他动弹,李凝小脑袋一晃,睁开眼睛,已经看到他,顿时连忙起身,一脸踌躇的表情。 “陛……陛下……” 此时四下无人,李凝终于低声称呼陛下! 第138章 一笔大钱 外面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一道光束穿过敞开的大门,照射在李凝身上,却照不进她的内心。 望着面前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千万人头上的主宰,那种本能的敬畏再次涌上心头,让她的困意瞬间消失不见。 “不必多礼,平身吧!” 嬴政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女孩! 还真别说,长的确可人。只可惜,想到李斯那各种吹捧的词汇,还有自己查到的消息,嬴政心中难免有些窝火。 之前,夏青没有出现时,这李斯把所有重宝都压在扶苏身上,一个劲的夸赞他这宝贝女儿,恨不得他直接开口赐婚。 嬴政当然知道李斯的心思,对于李斯的撮合他没有阻止,但也没有表示完全支持。 夏青出现后,李斯的心思又是一转,重宝又转移到了夏青身上,对这宝贝女儿又是各种夸上天的吹捧。 这一次他倒是同意了,结果事后一调查,什么所谓的文武双全,天之骄女。 骄傲倒是挺骄傲的,至于文武全才,就是文能写字认字,武能闯祸惹事。 在调查消息出来那一刻,嬴政差点没把李斯叫过去暴揍一顿。 他是想培养夏青,并不是祸害夏青。拉这么个不懂事的女人到夏青身边,不纯属祸害人吗? 好在这女娃子这些天对夏青照顾的也挺好,对于指点夏青读书,也确实较为费心费力,否则嬴政早就让她走人了。 此刻他心中对这女人的确有几分不满,但这一打量,倒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一个天生的美人。 身材修长窈窕,瓜子脸,柳叶眉,五官精致,肤白如玉。此刻眼中虽含紧张,却不失灵动,倒也算得上一个机灵的孩子。 而且为人虽然有点不尽如人意,但好歹也算有点侠义之心,善人之念,不至于为非作歹。 且为人还懂三分敬畏,好生调教一番,倒也不是无可救药。 只要不犯错,倒也勉强配得上瑜儿这孩子! 嬴政心中暗暗想着,一抬头,李凝已经起身,却是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在嬴政面前,她仿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多余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仿佛嬴政目光所及,就没她的容身之地一般。 一种十分窘迫的感觉,让这位平日洒脱好玩的大小姐,这一刻紧张到极点。 “坐下吧,这里毕竟是瑜儿的院子,在这无需多礼!” 似乎是看出了李凝的窘迫,嬴政默然道。 李凝微微点头,声音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诺,乖乖来到一旁坐下。 嬴政目光转移,看向李凝后面。 之前来到这里,这客堂中都是堆积如山的酒坛子。 现在酒坛子没了,却多出十几口大箱子,把整个客堂堆满了近乎一半。 嬴政一步步朝着那些箱子走去,从李凝身旁经过,淡然道:“以后在瑜儿这里,放自然点,别这般约束!” “你毕竟是瑜儿的人,只要你照顾好瑜儿,朕不会插手你们的事!” 李凝一怔,不由悄悄回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嬴政。 瑜儿的人? 什么意思? 这皇帝陛下还真把自己当做夏青的下人了? 李凝有些不满,想她再怎么说也是相府大小姐,平白无故,怎么就成了这皇帝陛下口中的女仆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此次前来的职责,她心中又有些无奈。 好吧,我就是一个下人,不仅要负责教你儿子读书写字,还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危,说是授业恩师,跟下人也没什么两样。 李凝心中暗自想着,又听嬴政的声音传来:“以后在瑜儿这边,一起用膳,别太拘束!” 李凝背对着嬴政,不由自主翻了翻白眼,腹诽道:“我倒是一点也不拘束,关键您老别来啊。有您老在,这天下谁人敢不拘束三分?” 当然,这种话腹诽一下,缓解缓解压力也就行了,她可不敢说出来。 而且这样腹诽一番,还真别说,似乎心里都没那么紧张了。 “诺!” 心中一动,李凝难得主动应诺。 嬴政没有继续说话。 此时,他已经来到那些箱子前面,伸手一个个将箱子打开。 足足十六口箱子,其中三口箱子装着满满当当的马蹄金,五口箱子装着满满的碎金,还有八口箱子装着满满的秦半两。 这么多钱一一展现出来,饶是嬴政,瞳孔也不由微微一阵紧缩。 在嬴政的印象里,这国库中,少说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两万多金呢! 足足两万多金,就被夏青用一天的时间给赚取过来。 这份来钱手段,其中虽有各种因素,但结局依旧令人震撼。 照夏青这赚钱方式,怕是一个国家都要让他比下去。 不对,要每天都能赚这么多钱,十个大秦都比不过他。 嬴政脑海中不禁想起夏青一次次对他说过要赚钱帮他的话,当时他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感。 他的儿子,岂能把心思放在行商做生意上。 而且做生意的确比一般庶民赚钱百倍,但也有赚不到钱的,这不自讨苦吃吗? 就算赚到钱了,他又能赚多少钱? 一个小小商人赚的钱,放在大秦这无底洞,大窟窿面前都不够塞牙缝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却没想到,夏青做生意第一天赚到的钱,是他根本无法抗拒的。 嬴政并不是不需要钱,只是他需要的钱太多了,尤其是昨天直道修建出问题后,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笔大钱填这个窟窿。 或许直道修建的钱被某些人贪污了不少,但那些钱不见得是能追回来,就算追回来,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夏青这笔钱,刚好可以给他解决这个麻烦。 对于嬴政而言,这笔钱,着实算是一份厚礼了。一份他看了都得眼热,无法拒绝的厚礼。 嬴政负手而立,站在这堆钱财面前,脸色时而喜,时而怒,不知不觉,又陷入一种复杂的混乱之中。 似乎昨日前来时的无数烦恼,再度涌上心头。 “哎呀,秦大哥醒了,站着做什么,快去洗漱一番,刚好用饭!”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惊醒了嬴政。 第139章 钱有多重要 嬴政回头看来,只见夏青端着一个托盘,已经放在桌案上,快步来到自己跟前。 “怎么,秦大哥这是在为我昨天赚到的钱感到惊讶吗?” “其实我也挺惊讶的,这么多钱说赚到就赚到了,真给人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只可惜啊,一次性的生意,终究还是卖亏了。早知我就听年兄的了,直接定价三十金,说不定今日这里的钱还能再翻一倍!” 嬴政一怔,看着说话间,热情搭着自己肩膀的夏青,奇怪道:“一次性生意,此话怎讲?” 夏青一把拉住他,笑道:“好了,咱们慢慢说,你先洗漱!” “若秦大哥想听,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聊!” 说着,夏青拉着嬴政径直朝外面走去,打来一盆热水交给嬴政。 嬴政也不客气,拿起夏青的洗漱用品便开始洗漱。 一边忙活,嬴政一边道:“你说这是一次性生意,这话怎么说?” 夏青进入灶房,又端来两个菜。 一边忙,一边道:“秦大哥,其实这也是我昨晚才想到的!” “你想想,如今大秦百废待兴,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结果如何,这来钱的渠道几乎都被各大士族占领了!” “有道是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我大秦的农耕他们自然不敢乱打注意,可这行商生意,经过昨日一事,我才发现十之八九都落入了各大士族手中!” “没错,我大秦朝廷抓住农耕,暂时能勉强稳住百姓,但富庶的捷径早已经被各大士族斩断,想要发展起来,纯属痴人说梦!” “昨天我还听年兄说过一事,他告诉我咱们大秦的皇帝陛下,缺钱时会找这些士族借钱。” “但这些士族也不傻,这钱落入皇帝陛下手中,哪还有要回来的可能?所以一个个都在哭穷!” “结果倒好,哭着哭着,昨日不小心显露财富。此事要是让陛下知道,秦大哥,以你对皇帝陛下的了解,陛下能放过他们吗?” “也亏得昨天下朝比较晚,那些老狐狸都被困在朝堂,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酒早就被他们的子孙后辈买完了。否则,我这酒都不一定能卖出去!” “现在后悔虽然已经来不及,但这种错犯一次就够了,各大士族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 说话间,夏青在客堂中摆好饭菜,端着托盘走出来,径直朝着灶房走去,道:“所以啊,我这酒铺注定没法继续开了!” “我现在就在想,要不要再找一些赚钱的买卖!” 此时的嬴政正拿着粗盐搓着牙齿,听到夏青的话神色不禁一怔。 当即就顺着夏青的思路想了想,还真别说,昨天烦心事太多,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此刻听夏青这么一说,这的确是个一次性的生意。 以后再想这般赚钱,的确有些痴人说梦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要不你接下来专心读书,等你学有所成,我举荐你入朝为官。” 三两下漱口完毕,嬴政吐出一大口水道。 这才是他想为夏青铺平的道路,他要是不适应朝廷官府,否则将来怎么能够扛起大秦这杆大旗? “秦大哥有意培养夏青,夏青自然没有不争气的道理,但这毕竟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学业未成,还不能过多耽误。倒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再多赚点钱!” “一来既能帮助秦大哥,二来,想做官也得先囤一笔钱,否则将来如何跟其他人打交道?很多时候,无论在那里,再好用的东西都好用不过钱!” “有钱了,帮忙办事配合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什么都拿不出来,别人凭什么帮你?” 夏青又从灶房中走出来,手中端着滚烫的排骨汤。 嬴政正在洗脸,闻言不由眉头微皱,回头看了看夏青的背影。 “钱,你想用钱来走通仕途之路?” “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嬴政的声音略带不满,夏青这话他可不爱听。 大秦向来注重才能,什么时候开始,要靠钱来打通关系了? 真要如此,这还是他的大秦吗? “瞧秦大哥这话说的,不靠钱靠什么,难道还能靠才学不成?” “当然,有秦大哥在后面帮忙,我或许也用不着钱,但有些东西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夏青声音传来,说话间,四菜一汤已经送到客堂。 接着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嬴政,笑道:“秦大哥快点,吃饭了!” 闻着鼻尖那饭菜香味,嬴政却突然有些提不起食欲。 他搓了搓脸,三两下洗完,把毛巾往水盆里一丢,朝着夏青看去,道:“莫非在你看来,这天下无论在何时何地,没钱还不行了?” “难道钱对你而言真这么重要?” 夏青一脸无语的看着秦大哥,这秦大哥看来还真是一个青天大老爷,真正视钱财如粪土,还以为天下人都跟他一样呢。 他倒是没看出嬴政心中的不满,甚至被点燃的一丝怒火,只当这是家常聊天。 在秦大哥面前,夏青通常有啥说啥,想到什么就是什么,除了一些大忌讳的事,就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沉吟片刻,夏青耸耸肩,笑道:“秦大哥,或许在你看来,钱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方才我说了一事,皇帝陛下曾找士族借过钱,这事你没否认吧?” 嬴政点头,这事他当然不否认。 毕竟他自己做下的事,他比谁都更加清楚。 只是版本略有不同而已。 曾经,他的确是找百官弄过钱,但并不是借钱,而是找百官想办法筹钱。 结果倒好,百官诸侯哭穷也就算了,一个个还借机提起分封之事。说什么没有封地,没有治下,也没地方来钱,全都靠一口俸禄养活。 这可把嬴政气乐了。 说到底,百官诸侯就是在变着法的提醒他,你给我们封地,我们一定好好治理,保证大秦比现在富庶多了,到时候要多少钱还不是你说了算? 第140章 好是不好 百官的意思很明显,但嬴政岂能惯着他们? 嬴政对待天下的第一条底线,首先便是杜绝分封。 百官诸侯想借此谈分封,纯属痴心妄想。 “你瞧,秦大哥,连皇帝陛下都需要钱,谁敢说钱不重要?” 见嬴政点头,夏青笑道。 嬴政一怔,这话说的还真是有些绝了,让他心中的怒火顿时有种无处发泄的感觉。 是啊,自己都需要钱,凭什么说钱这东西不重要? 尤其是此时此刻,他比谁都更需要钱,这话他能反驳吗? 不过转念一想,嬴政又有些不高兴了,沉声道:“陛下的钱用在天下,你的钱却想用在仕途之路上,这是歪门邪道,岂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说着,嬴政迈步朝着客堂走去。 走到夏青边上,脚步微微一顿,语重心长,道:“小子,需要钱没有错,但这路得走正了才行。你这可相当于行贿受贿,在我大秦可是死罪!” 夏青一脸无奈,这秦大哥还真是越说越严重了。 看着说话间,已经走到客堂坐下的嬴政。 夏青连忙跟上,就要盛饭。 但他刚拿起饭勺,嬴政的声音突然传来:“放下,让她来!” 夏青一愣,顺着嬴政的目光看去,看到一旁坐着的李凝,顿时无语。 这秦大哥还真是一点不客气,托关系找李斯给他要来这么个老师,他不好好供着已经算好的了,还敢劳烦这位大小姐老师? 把这位美女老师当下人使用,就不怕李斯来找他们拼命吗? 李凝也是一怔,至始至终,这父子对话以来,她就没插过嘴,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 夏青和他的皇帝老爹讨论皇帝缺钱的事,她心中正暗暗好笑呢,怎么突然间无缘无故的战火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她不由看了看嬴政,但一对上嬴政的目光,立刻本能的转移开去。 这一刻的嬴政,目光似乎比平时更加严厉了,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凌厉,根本不容他有半点反驳的机会。 好像今天这饭她盛也得盛,不盛也得盛一样。 “算了吧,秦大哥,我来就好!” 夏青苦笑,没有放下,抬手便要继续盛饭。 “放下!” 然而嬴政又是一声呵斥,就连夏青都被吓了一跳。 咋回事,这好好的,突然这般严肃干嘛? 和秦大哥相处这么久,夏青还是第一次见秦大哥这般严酷的表情。 “男儿在家,没有女人倒也罢了,有女人,岂可事事操心?” “小子,你既然答应过我要争气,有些习惯就得改一改。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若全都让你操心,你还有什么时间去办大事?” “盛饭让她来,以后做饭也让她来。作为家里的女人,就得有个女人的样子。事事让你一个男儿操心,成何体统?” 嬴政的目光望向夏青,说话间,语气不容置疑。 不知为何,这一刻,面对秦大哥的眼神,夏青竟然有种莫名顺从的冲动。 这心里面还没反应过来,在秦大哥的目光注视下,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放下碗筷饭勺。 “盛饭!” 嬴政又是一声吩咐。 李凝低着头,眼睛不由一红。 这皇帝陛下做什么呢,要不要突然间这么大反应,自己好像没得罪他吧? 不过皇帝的命令她哪敢违抗?别说盛饭,让她去做再脏再累的活,皇帝下令,她也不敢违抗。 小手微微有些发抖,李凝满脑子疑惑,满心委屈,手脚有些笨拙的盛来三碗饭,这才乖乖的继续坐在一旁。 “好了,继续吧!”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这一幕就是专程做给夏青看的,要夏青学学怎么调教女人。 “继续什么?” 夏青有些目瞪口呆,他现在总算明白李凝为什么这么惧怕秦大哥了。 这秦大哥还真是牛人啊,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在他这里不当外人就算了,他热烈欢迎,可这是丞相李斯的女儿。把丞相李斯的女儿当做下人使唤,还要别人以后负责为他做家务事。 且不说这李凝会不会做,就算会做,他就不怕李斯跟他拼命吗? “继续谈钱的事!” “小子,你还觉得用钱打通仕途之路是对的?还是说,你觉得你有机会?” 没有理会夏青心中想些什么,嬴政严肃的看着夏青。 对他来说,好些年没教育自己这儿子了,教他走正道才是大事。 “秦大哥,我就随口一说,你还认真了!” 夏青苦笑,没想到秦大哥还真抓着这个不放了。 不过是人就难免有分歧,像秦大哥这样视钱财如粪土,不当回事的清廉之人,他当然佩服,但有时候,佩服可不能当饭吃。 有些道,光明是光明,但不代表就是大道。毕竟光明正大,走不远又有何用? 秦大哥倒是幸运,遇到始皇帝这样的人物,但他再怎么高高在上,再怎么有实力,除了在始皇帝陛下后面出谋划策,他又真能帮这天下几分? 有些路不论对错,既然当官,当然得以天下为先。就好像做医生就必须以病人为先一样。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再清廉又有何用? 想着,夏青吧唧吧唧嘴,笑道:“也罢,既然秦大哥想听,那我就说说!” “没错,陛下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取在天下,用在天下,这是正道我不否认!” “可是秦大哥想过没有,再正道,钱不够用又有何用?相反,我把钱财留作仕途,便可以钱养钱,我是怎么把它投入到某些人手里的,我就能十倍百倍把它从某些人手中拿出来,再用于天下。如此我永远也不会缺钱,难道不好吗?” 嬴政眉毛微微一挑:“例如?” 夏青笑着说道:“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这生意在什么地方做,怎么做,这都是学问。天下本身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秦大哥清廉,觉得钱不重要。可你细观天下,有几个士族手握权柄而不捞钱的?” “这天下大部分的钱还是在他们手中,你从天下捞钱,累死累活也就那么点,哪里能与那些士族相提并论?” “相反,本钱足够,我就能从那些士族手中捞到足够的钱,不至于求人,你说好还是不好” 第141章 心情开朗 “你是说,把钱投入某些人的身上,再赚回来?” 嬴政心中一动,隐约间似乎有些明白夏青的意思了。 这是想如虎穴,夺虎子,釜底抽薪呢! “没错,经过昨日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普通百姓,家中最多千钱,十家才能凑齐一金,百家才能汇聚马蹄。” “这细细换算下来,我就算拼命的把庶民之家榨干榨尽也需要二十万家才能勉强凑齐两万金。” “然而,这两万金对于那些士族来说,便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能让他们欢喜高兴,要多少钱就能有多少钱!!” “秦大哥,你说,这钱咱们是该从庶民手中赚,还是从士族手中赚?” 嬴政眼睛一亮,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这小子竟是这个心思。 果然会做生意啊! 被他这么一说,这事还真不能当做朝廷政事处理,反而当生意来做更为划算。 就像当初,自己找那些人筹钱的时候,谁也拿不出来。结果让他们自己花钱,倒是一个个大手大脚的,一点也不吝啬。 他们不是没钱,而是钱多到不敢让自己知道。 倘若当初自己换一个方法,就这般釜底抽薪,结果或许就大不一样了。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不是一个商人,考虑事情,永远都是从皇帝的角度出发,用政治手段进行,哪会想到做生意上面去? 再则,夏青这话说得轻松,可做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难。 夏青有什么资本,凭什么就觉得那些人会为他买单? 抓住问题的重点,嬴政笑道:“莫非你觉得你这酒的售卖奇迹还能继续创造?” 说话间,嬴政已然把此事当做朝事看待! 毕竟这本身就是有利于帝国的大事,钱对于现在的大秦而言,太过重要了。 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秦大哥,夏青不禁苦笑。 这秦大哥还真是皇帝的贴身棉袄,事事都在为帝国考虑,甚至连坑人也这般积极,难怪皇帝如此待见他! 今天要不说的他心里高兴,怕是这顿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想着,夏青笑道:“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嬴政不解,道:“你都知道这酒铺开不下去,怎么继续创造价值?莫非你还有其他生意?” 夏青耸耸肩,笑道:“秦大哥且慢慢听我道来!” “首先,秦大哥别忘记,我手中还有火折子没有推出,另外,我还真有一些其他小玩意儿可以试试!” “最后,这说的是酒铺生意只能一次,以后这酒铺是开不下去了。但我没说过酒不能继续卖,钱不能继续赚啊!” “首先,酒铺不能卖,咱们可以和各大酒楼合作嘛。某些人来咱们这里买酒,难免胆战心惊,可要是把酒遍布咸阳各大酒肆酒楼以及客栈,结果会如何?” “反正名声咱们已经打出去了,只要能让他们放心大胆的买,还怕没人愿意花钱?” 嬴政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什么! 是啊,这酒铺的生意,为了防止自己,某些人是不敢凑上来了。但酒一旦放出去,除非自己禁止售卖,禁止夏青生产,否则,自己就算想阻止人买都没那精力,还怕卖不出去? 到时候,这钱不也照样哗啦啦的赚? 嬴政想着,只听夏青继续道:“当然,这只是目前而言的生意,和仕途无关,但实际上,天下万事万物,一法通则万法通,道理都是一样的!” “你想从别人手中获得好处,你就要给别人的好处跟方便。所谓的本钱,也就是这方便之门!” “待这方便之门打开,你付出的所有都会成倍数的收回来!” “虽说这等做法的确有些不太光彩。可这都是皇帝陛下都办不到的事情,咱们能办到,并且还能做好,你说咱们有什么做不好的?” 嬴政苦笑,看着越说越激烈的夏青,他突然有种无奈的感觉。 本来是他想拉这小子走上正道,结果说来说去,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种入坑的感觉。 是啊,有钱了什么不能做? 你管这钱是从是什么地方来的,只要花在正路上,用在天下,让帝国受贿,这就是好事。斤斤计较再多又有什么用? “你小子,我算是让你说服了,吃饭吧!” “对了,你那酒拿出来,我今天高兴,咱俩喝一爵!” 嬴政咧嘴一笑,不得不承认,被夏青这一开导,他心中所有的郁闷都一扫而光了,甚至就连他所有的怒火都被压制下去。 昨日,先是士人露财,看的他咬牙切齿。 紧接着便是秦直道修建出现问题,证据确凿,连人都抓回来了。 这可差点把他气晕过去。 首先,那些士人揣着黄金装石头,本身就令人气愤。 但再气愤也气愤不过第二点,这秦直道的修建,他可从来没少过一分一毫的钱粮。 结果人抓回来了,事情也东窗事发了,钱粮却不知去向何处。 现在,处罚啥的固然重要,但筹钱继续开展工程更重要。 可问题是现在国库里没钱,他怎么继续展开工程? 至于那笔钱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回,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时候再一想那些士族手中的钱,心中的气就不停的往头上冲。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今天就算拿了夏青这笔钱,回去后,他也要从那些士族手中把钱抢到手。 一群吃皇粮的东西,不想着为国分忧,尽是从各方面谋取私利,还遮遮掩掩,不教训一顿,这些人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还有秦直道出现问题,他也没打算放过。 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 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呢! 想着,嬴政嘴角微微扬起,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心情也越加开朗。 这一开朗,吃嘛嘛香。一桌饭菜,很快吃个干净。 夏青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秦大哥的饭量这么大,竟然吃了他的两倍之多。 第142章 开朝 “秦大哥这就要走?” 吃饱喝足,嬴政起身便要离去,却被夏青一把拉住。 “小子,昨晚我可一夜没回去了,今日的早朝也没参与,你觉得用不用回去给陛下一个交代?” 看着一脸热情的夏青,嬴政摇头一笑。 和夏青相处的时间总是急促而短暂的,但他也没办法。 这一夜的耽搁,连早朝都没上,若换做往常,非得被唠叨个不停。 好在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比较多,那些人闭嘴都来不及,想必也不敢过多废话。 但就算如此,宫内还有堆积如山的折子等待处理,他可不能视而不见。 “秦大哥慢点,这钱的事还没说好呢!” 夏青一脸无语,前面只顾着和秦大哥聊天,这分钱的事情还没说呢! “小子,你之前就说过这钱是帮我赚的,我还需要说什么?稍后我派人过来取就是!” 嬴政转头看去,看着那满满当当的钱,他心中又是一乐。 这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啊,再麻烦的事,似乎都变得不麻烦了。 这小子虽然热衷于赚钱有些不好,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有钱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至于拿这笔钱,他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儿子赚的钱,当爹的哪有不好意思拿的道理? 再说了,这江山打理好了,以后属于谁的? 客气,不存在的! “嘿嘿,我就喜欢秦大哥这般爽快,不过你也不能全拿走,接下来我还有一些想法没成型。” “等这些想法成型,说不定还需要一些本钱。这两万多金,大头你拿走,零头我留下当做本钱。” 夏青嘿嘿一笑,秦大哥越爽快他越高兴。 本身就是为了秦大哥才想破头脑赚钱的,而且夏年也说了,秦大哥比谁都需要这笔钱,不给他给谁? 他要是推脱,夏青反而不高兴了。 “放心,回头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表功。这真金白银可比朝堂上那些人的废话有用多了。这钱我一丝一毫也不会动,就当你为帝国立功了!” 嬴政拍了拍夏青的肩膀,又加了一句,这才在夏青的相送下离开院子,走出民巷。 …… 民巷外,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再次出现。 赵高驾驭着马车,看着面带笑容,精神奕奕,一跃而上进入车厢的嬴政,笑道:“听说陛下昨日休息得很好,看起来,果然精神多了!” “哈哈哈,好久没这般舒适了,的确睡得很好!” 车厢内传来嬴政的笑声。 他昨天的确睡得很香,很舒服。而且现在不仅精神好,心情更好。 听着嬴政的笑声,赵高也跟着笑了笑,继续驾驭马车,赶往皇城。 但突然间想到今日没有早朝,赵高忍不住又道:“可是陛下今日没有早朝,诸位大人会不会……” 赵高话还没说完,里面本来心情大好的嬴政脸色微微一寒,已开口打断,冷冷道:“他们敢!” 赵高剩下的话瞬间卡在喉咙深处,再也说不出来。 讪笑一声,赵高不敢继续打搅皇帝的兴致,继续默默驾车。 “对了,赵高,这午时未到,那些直道主事官员应该还没处斩。稍后传令李斯,放缓行刑,明日早朝,把人带到宫内!” 车厢中,嬴政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冷意渐渐退去,又浮现一抹笑容。 只是这笑容显得有些泛冷,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 “诺!” 赵高的声音传来。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消失在咸阳城复杂的道路上。 …… “开朝入会,百官列队!” 次日,天色尚未有半点发亮,不过寅时三刻,群臣早已经悉数汇聚朝会大殿内。 伴随开朝寺人一声尖锐的高呼,群臣立即列队,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的早朝有些怪异,以往早朝之前,百官提前到来都会交头接耳,率先讨论朝事。 尤其是出现像昨天那种皇帝不早朝的事后,群臣早已磨刀霍霍,就等早朝到来,在皇帝面前大展拳脚,与皇帝议论一番了。 但今日没有,所有人都很沉默,甚至连朝会之前的交头接耳都没有。 就如嬴政说的那般,他们根本不敢。 接连出事,现在皇帝不找他们的麻烦就算不错了,他们哪敢找皇帝的麻烦? 甚至于在很多人的心里,皇帝昨日不上朝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发怒的态度。 现在,他们不仅没有磨刀霍霍,一展拳脚的风采,甚至还有些畏惧! “皇帝陛下驾到!” 随着群臣进入列队,开朝寺人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 群臣抬头看去,只见大殿后,嬴政身着玄黑色的龙袍,头戴王冕而来。 在看到嬴政身影的那一瞬间,群臣不自觉的把头低下去。 此时天还没亮,大殿中虽然点着数百盏油灯,但他们在下面,却也看不清楚上面嬴政的脸。 只能幻想此刻嬴政冰冷的脸色,还有发怒的目光。 “皇帝陛下入座,山呼!” 嬴政自大殿后面而来,走上王座,刚坐下,开朝寺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臣等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年!” 群臣拱手作揖,山呼大拜。 “山呼!” 群臣刚起身,开朝寺人的声音又响起。 “万年!” 群臣继续拱手作揖,山呼大拜! “再山呼!” 寺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万万年!” 群臣继续行参拜之礼。 这一次却没人胆敢起身,所有人都躬着身子,等待皇帝的平身。 嬴政正襟危坐,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和群臣想象中的愤怒不一样,前日他的确很愤怒,但现在他一点也不愤怒,甚至心中还很高兴。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很快收敛,大袖一挥,很快恢复王者威仪,道:“平身!” 群臣谢恩起身,一个个站直了身体。 “开始吧!” 嬴政又道! 按照以往的剧本,昨日他没有上朝,此刻这一声开始落下,下面立刻就会有人跳出来指责。 但今天并没有,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原地,一个也没有站出来的,似乎都没有事情奏报一般。 嬴政见状,嘴角不禁上扬。群臣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般默默的陪着群臣耗! 第143章 当朝两大祸害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刻钟后,本来就黑的天,似乎变得更黑了。 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一天时间中最黑暗的时刻。 这黑暗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两刻钟时间,渐渐的,天空终于放出淡淡光亮。 眼看足足过去四刻钟,半个时辰的时间,群臣竟然还能保持沉默。 嬴政笑了。 “呵呵呵……” 他的笑声听不出来是愤怒还是冰冷,或者是真的笑。 但这笑声传遍整个大殿,却让所有人心中微微一颤。 沉默向来不是群臣的风格,只是这皇帝的怒火还没爆发,谁也不敢说话。 他们都在等待着皇帝的怒火,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大家一起承受还好,一旦站出来,皇帝一怒,枪打出头鸟,他们可受不住! 当然,这群臣可不能代表所有人。 例如李斯。 作为此次直道事件第一个上报的功臣,也是第一个查清楚真相,抓捕主事官员的功臣,李斯是有功的。再加上重金买酒事件他老李家又没人掺和,所以他并没有那么难受。 只是方才所有人都在沉默,他也就适时的跟着沉默一下而已。 现在皇帝笑了,明显有话要说。 作为皇帝的贴身老棉袄,他当然要站出来搭茬! “陛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这朝议才开始,竟笑得这般开心!” 李斯走出列队,拱手笑道。 群臣心中一颤,差点骂娘。 “发出笑声就是心情好?你李斯怎么不去死?这朝堂上谁不知道你最喜欢笑里藏刀,祸害别人?你笑的时候就真开心?” “好你个李斯,自持此事有功,还真是不把事情闹大誓不罢休啊!皇帝现在指不定多怒,你这一说,你倒是没事,非要害死其他人不可!” 群臣心中恼怒,但呛人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呵呵呵,不错不错,朕的心情的确很好!” 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 群臣一怔,不由抬头看去。 “心情真的很好?” “皇帝这话说的怕不是反话吧?” 借着龙台上,王座边数十盏灯,群臣终于勉强看到嬴政的面容。 他似乎是真的在笑! 这让众人不禁一脸疑惑,按照常理而言,皇帝不应该怒容满面吗,笑代表什么? 做贼心虚的群臣暗自揣测,就在这时,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只见王座上嬴政大手一挥,笑道:“诸位爱卿,自我大秦开朝以来,你们就一直提醒着朕,我大秦有多穷,有多贫困。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天下战乱不止,名不聊生!” “说来诸位爱卿可能不相信,朕每每听到这些话,心里着实发紧发痛啊!” 群臣心中一紧,隐隐间,一种不妙的感觉袭上心头。 只听嬴政又道:“可是直到现在,朕才发现,你们骗得朕好苦好苦。这天下在诸位爱卿的治理下可谓国泰民安,富贵荣华,怎能说得上一个穷字?” “前日,这咸阳城新开了一家酒铺,名为青青酒铺。这酒铺的酒可不是一般的贵,十五万一坛呐!” “你们知道吗,整整一千三百八十六坛,半天时间就被抢完了,一滴不剩!” “这么贵的酒,我大秦百姓说买就买了,这叫穷吗?这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吗?” “哈哈哈,诸位爱卿,你们满的朕好苦啊!我大秦有这般繁华,你们竟然欺我在宫内,不知外面事。这是想让朕奋发图强,让大秦再创辉煌吗?” 嬴政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哈哈大笑声似乎表示着他心情的大好。 可是这话听在群臣耳中,却让群臣脸色瞬间一变。 这笑声果然没有好事! 仿佛应了他们心中不妙的感觉,这一刻,群臣有一个算一个,除了李斯、冯去疾、蒙毅、周寻等少数几人之外,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皇帝这阴阳怪气的声音着实令人难受,比直接发怒还要让人难受。 不过没人敢说话! 本身他们就理亏,之前皇帝筹钱,谁都说没有,到处哭穷。 现在这么多钱被皇帝坑出来了,谁敢再废话? 而且这重金买酒还是小事,至少相对于另一件事来说还是小事。 这个时候,大家还是选择了沉默,任由嬴政嘲讽,他们也只能心中受罪。 然而他们不说话不打紧,嬴政今天似乎就是刻意来折磨人的。 说完了,嘲讽完了还不够,大手一挥,喝道:“抬上来!” 群臣一惊,只听一阵阵脚步声响。 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二十多个甲士,两两组合抬着十几个箱子走近大殿中。 这些箱子似乎很重,放下来时,皆砸的地面哐啷声响! 看着这些箱子,群臣瞳孔骤然紧缩,那种更加不妙的感觉再次袭来。 “诸位爱卿不妨猜猜,这些箱子里面都是什么?” 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笑声开朗道。 群臣脸色一片铁青,心中差点骂娘。 这皇帝陛下有话就直说,这般拐弯抹角的折磨人有意思吗? 不过这话他们可不敢说,一个个的看着那些箱子,就好像被人点了哑穴一样。 “嘿嘿,陛下容臣猜测一二。这里面莫不是钱吧?”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山羊胡老头一步跨出,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嬴政道。 群臣望向这个老头,牙齿都快咬碎了。 当朝两大祸害,这真是当朝两大祸害啊! 一个左丞相李斯,一个御史大夫冯去疾,真乃当朝两大祸害。 要说这李斯和两件事都不沾边,甚至另一件事还立功了,人家站出来害人不怕报应这也就算了。 你说你冯去疾,就算你家没买酒,后面的事你同样脱不了关系,你这个时候站出来干嘛? 这是怕皇帝看不见你,非得出来损人不利己吗? 在众人看来,这冯去疾站出来,纯属就是损人不利己的举动。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冯去疾的出现,的确有些损人不利己。 嬴政听到他的声音,看着他的面容,笑容满面的脸上,眼中骤然浮现一抹冷意。 冯去疾,御史大夫,监察天下。结果监察来监察去,这直道的事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还敢站出来? 不过嬴政并没有直接发怒,这抹愤怒仅仅一闪而过,很快便收敛了。 第144章 胆大心细 “哈哈哈……不愧是御史大夫,一猜即中!” “冯爱卿说得对,这就是钱!” 嬴政的笑声再次传来,接着大手一挥,喝道:“全部打开!” 话音落下,下面甲士纷纷动手,一个个箱子瞬间打开。 刹那间,金黄色的光芒绽放,比之外面慢慢冒出鱼肚白的天空更加明亮。 朝中群臣凝神看去,皆不由眼睛微微眯起,只觉这光芒好生刺眼。 就连李斯,这一刻都觉得这些光芒好刺眼。 这么多钱,十几箱子,有马蹄金,有碎金,还有秦半两散钱。 这么多箱子装载,这得多少钱啊? 少说也得有两万金以上吧! 这一刻,李斯的内心是颤抖的。这笔钱,无论对于谁来说,那都是一笔大钱,就算放在国库中也不例外。 冯去疾、蒙毅等人看到这笔钱,同样被吓了一跳,只觉这钱好生耀眼。 他们不傻,瞬间就猜出来了,这应该是前日青青酒铺卖酒的钱,因为除了这笔钱,现在就算皇帝倾家荡产,甚至掏空国库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 这么多钱啊,仅仅半天时间,就因为一千多坛酒到手了。这些买酒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富裕。 和李斯,冯去疾,蒙毅等人不同。朝上大部分人,此刻看到这些钱,心中都是惊恐、不甘、还有愤怒以及无奈。心里五味杂陈。 不甘,因这些都是他们的钱,结果现在被人套走了! 愤怒是因为这些都是家中晚辈搞出来的麻烦事,简直坑爹。 无奈,他们还拿家中晚辈没办法,总不能全部打死活埋吧! 惊恐,皇帝喊筹钱的时候,谁都没有,谁都哭穷。现在这么多钱摆在这里,这是欺君之罪,更有谋取私利之嫌。 此时可大可小,大了,所有人都要惨,小了,或许皇帝也就一笑而过,最终选择法不责众。 可是,皇帝真的能放过他们,真的会选择法不责众吗? 无奈而无力的感觉,让众人心中一阵堵塞。 这么多年来,群臣和皇帝怒对过,翻脸过,甚至以死相逼过皇帝。可一直以来,大家都会把自己绑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虚过。 这一刻,他们就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陛下……” “陛下……” 就在群臣心中百般混乱,五味杂陈之际,突然间,连续两道呼唤声传来。 李斯和冯去疾先后站出,拱手呼唤皇帝。 群臣目光从那些钱身上转移开,望向李斯和冯去疾。 这两个祸害又想干什么,没看见皇帝怼人都怼到这个程度了吗,非得出来找事? 难道现在沉默不好吗? 尤其是你冯去疾,你以为你今天能讨得了好? 还非要站出来叨叨叨? 群臣心中暗暗想着,只恨不得上前三两脚踹死冯去疾和李斯这两个祸害。 “哦,冯大人这是有话要说啊!” 李斯似乎也没有想到冯去疾在这个时候还敢如此大胆,不过看了看冯去疾,他顿时明白冯去疾的心思。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明知道在劫难逃,别人都选择退缩的时候,他反而迎难而上。 这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戴罪立功,拍马屁呢! 不过李斯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当然,机会只能争取,给不给还不是他李斯说了算,而是上面那位说了算。 嬴政低头,看着先后出来的李斯和冯去疾,目光在冯去疾脸上凝视片刻。 他嘴角微扬,也看出了冯去疾那点小心思。 这倒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倒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嬴政心念一闪,笑道:“冯爱卿有何话说?” 冯去疾一喜,急忙拱手,道:“启禀陛下,这前日不是才爆出我大秦直道工程修建出事嘛,而且之前拨下的钱粮一去了无踪迹。此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依臣看来,此事决不能轻饶,不仅涉事的一干主事必须严惩,此事后面定然还有一群幕后者。这些人务必抓出,加以惩戒,一死以谢天下!” “同时,那些失踪的钱粮也务必想方设法找出,否则别说我国库本身就不富裕,就算再宽裕,今天损失一点,明天又少一点,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 “当然,以上这些事固然重要,但都不是迫在眉睫之事。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拨出钱粮,稳住前面工程!” “前日和昨日,臣擅自查看了一番国库,又在家中凑集了一些钱,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补不上这个窟窿。这还正自苦恼呢,没想到这么多钱说到就到。正好,这笔钱可以拨出,也算是化解了我大秦一次国库危机!” 冯去疾的话还没完全说完,群臣一个个的已经脸色大变。 这重金买酒的事,皇帝还没发泄完,这冯去疾却突然站出来,又提起直道出问题的事。 这是怕皇帝不够愤怒,折磨的大家不够,非得在这个时候两件事一起提出,让皇帝怒火暴增吗? 很多人恶狠狠的瞪着冯去疾,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也有一些人,心中不禁骇然。 这冯去疾还真是大胆,作为御史大夫,监察天下,结果秦直道出事这么久以来,他丝毫没有察觉已是大大的失职。 结果他丝毫不惧就算了,还敢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 这是有十足的把握觉得皇帝不会动他,还是嫌自己麻烦不够大,自找死路? 在很多人看来,这冯去疾的做法纯属损人不利己,坑人的同时,也是自找麻烦。 倒是李斯等少数几人,一脸佩服的看向冯去疾。 什么叫及时止损?什么叫快刀斩乱麻? 什么叫拍马屁,在适当的时候表功? 这就是啊! 面对困难,哪怕明知要受罪也要找机会拍马屁,自我表功,迎合皇帝。 看似自找麻烦,实则,这般配合皇帝,何尝不是一种化解危机的手段? “嗯!” “没错没错,冯爱卿这话说到朕的心坎上去了,这无论多重要的事,再急也急不过直道修建。这直道早一日修建完善,我大秦的兵马就能早一日无后顾之忧,直入匈奴腹部,让他匈奴不敢叫唤,还我大秦边境一个安宁!” “目前而言,这笔钱正好可以填补这个漏洞,正是最好的去处!” 在群臣心中思绪混乱之际,嬴政的笑声又一次传来。 冯去疾当众提起直道出事,他似乎依旧不感到愤怒,反而有种因为有钱解决问题,心情大好的姿态。 群臣一脸懵逼,皆不由自主凝神看向嬴政,上下打量着这位往昔威严,如今却笑眯眯的皇帝陛下! 第145章 赏夏青 “这还是皇帝陛下吗?” “今天的举动,未免有些太不正常了吧?” “这也笑,那也笑,这皇帝陛下到底想干什么?是笑里藏刀,还是真的傻了?” 群臣心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闪过,都是一脸发懵,只觉皇帝陛下的态度太过异常。 “好了,冯爱卿先行下去!” “李爱卿,稍后你挑选几个人赶赴直道工程修建现场,另外,这笔钱粮发放下去。记住,如今我大秦不管是富还是穷,谁都能饿着,但不能饿着前方的将士,还有前方参与修建的徭役民夫!” “在我大秦后方,人人享受无外敌骚扰安稳之际,是这些人用锄头开出了大道,是我大秦的将士用刀剑守住了前方。钱粮这东西,什么地方都能少,就是前方不能少!” 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稍微正常了一些,隐隐间带上帝王威严。 “诺!” “诺!” 冯去疾和李斯先后应命,两人各自退开。 此时,天空中的鱼肚白慢慢浮现阳光,旭日东升,紫气东来,光芒照射之下,大殿中的油灯似乎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早朝入会这么久,嬴政的铺垫似乎也够了,他在王座上缓缓坐直身形,笑道:“现在,咱们就来说说表功之事吧!” “此番直道出事,得亏青青酒楼筹集两万金钱财,方能填补漏洞。这青青酒铺的掌柜,正是王贲将军的女婿。这一点,相信不必朕说,大家也都知道!” “毕竟前日,诸位爱卿的探子虽说被朕下令送去修长城了,但这王贲的女婿,大家都是见过的,收到一点消息,相比也该猜到了!” 众人心中一凸。 打脸,这是赤果果的打脸。 当日,他们的确一气之下,各家都派遣了探子探查青青酒铺和其操纵之人。 虽说都知道这幕后之人一定是皇帝,但参与之人不调查清楚,大家也怕再次被坑。 只是没有想到皇帝的反应会这么大,直接把他们派出去的人都抓走了。 现在提出来,明显是在警告他们窥探得太多了。 本来群臣看皇帝没有发怒的意思,心中似乎渐渐的放宽了一点,此刻却又忍不住的心中一紧。 似乎压根注意不到群臣的心理变化,嬴政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此番是这王家的女婿帮了朕一个大忙,帮了朝廷一个大忙,也帮了诸位一个大忙。诸位爱卿说说,该不该赏?” 此言一出,心中五味杂陈的群臣一脸懵逼。 这还没谈惩罚之事呢,皇帝先提起赏赐之事了。 可是他们该承受的怒火还没承受,这个时候,谁敢反对皇帝?怕是找死还差不多。 “启禀陛下,臣觉得该赏!” 没有丝毫衔接缝隙,嬴政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朗声说道。 众人一怔,转头看去。 这次抢先说话的竟不是丞相李斯,反而是一直站在后面,大多数上朝都默不作声的咸阳令周寻。 这家伙站出来干什么,以前都很少表现的,今天表现的这般勤快? 群臣无语,要知道,他们平日里可都不把这周寻当回事的! 不过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启禀陛下,臣觉得该赏!” 众人再次转头看去,这次说话的依旧不是李斯,而是蒙毅。 “启禀陛下,臣觉得该赏!” 又有人说话了,这次是冯去疾! “启禀陛下,臣觉得该赏!” 终于,李斯发话了! 随着有人接二连三发话,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启禀陛下,臣觉得该赏!” 这一次站出来的,反而是经常和皇帝唱反调的淳于越。 若换做往日,皇帝竟然给一个商人赐牌匾,还在朝堂上如此表扬一个商人。这淳于越早就第一个站出来撸袖子和皇帝怒对了。 但今天,他自始至终不曾说话,现在反而带头赞同。 连淳于越都顺应时局变化,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臣觉得该赏!” “该赏!” “该赏!” 一道道启奏声传来,群臣纷纷拱手,难得的朝堂之上意见一致。 从上朝开始,似乎这笑容就没断过的嬴政,此刻笑得更开心了,甚至笑得还有些邪魅。 只是那眼中不经意间浮现的一些光芒,却依旧让人感到心颤,总觉得,这麻烦事还没降临。 越是如此,越是没人敢和皇帝唱反调。 “好,既然诸位爱卿都这般说了,那朕就好好赏赐一番!” “从今日起,这王家女婿夏青的生意,朕以朝廷的名义,以宗室皇族的名义,下令守护!” 嬴政很满意群臣的态度变化,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群臣心中一惊! 什么,以朝廷的名义,以皇族宗室的名义下令守护? 这不是破坏天下秩序吗? 你皇帝怎么不说这就是你皇家的生意? 你这般发表态度,以后天下商人的生意还怎么做?有你这句话,有你的庇护,这王家女婿的生意做到哪里,哪里的商人都得让道。 这不摆明着徇私吗? 皇帝徇私,这天下谁能扛得住? 他们却没有想过,皇帝庇佑商户,别人的生意不好做,他们这些当权者庇佑商户,一般商人的生意又岂能好做? 只不过他们针对的是一般商人,而皇帝针对的则是他们而已。 群臣心中有些不高兴,但还不等他们说话,皇帝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哎,经过此事,朕也算看清楚了。这做生意,其实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此番朝廷终究是靠商人救命的,所以,这商界的事,朝廷也该重视一二了!” “那夏青曾与朕说过一番话,朕觉得很有道理,这皇家的牌子,有时候还是能卖一些钱的!” “虽说这等做法有些不好,但只要国库有钱,又不至于损害皇家威仪,倒也无可厚非。所以,朕决定了,以后那夏青无论什么生意,皆可打着朝廷贡品的名声对外销售!” “同时,这个机会,寡人也准备放给天下行商。商界各行各业,只要货物品质足够好,信誉,办事都没有问题,交上一定夏青所言的品牌费,便可用皇家贡品之名对外销售!” “至于此事该怎么弄,诸位爱卿稍后可以去找丞相李斯询问就是!” 第146章 杀鸡儆猴 “什么,以皇家贡品名义卖钱?” “这皇帝是穷疯了吗?” 群臣心中又是一阵悸动。 他们发誓,今天绝对是他们这辈子心跳起伏波动最大的一天。 这皇帝该发怒不发怒,总是借着各种各样的事挑战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让人愤怒不是,恐惧也不是,偏生还不敢反驳。 而且皇帝这一句,让他们去询问李斯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士族,又不是商人! 莫非这也是一种警告? 是了,天下士族都圈养商人的事,这本身就不是一个秘密,皇帝这是让他们公平竞争呢!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虽说皇帝有些偏袒那夏青,但有皇帝这句话,以后这皇家的名声大家都可以争取一个,倒也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而且皇帝都说的这般明白了,那以后大家的钱,是不是也可以不用藏着掖着了? 群臣心中意念闪动,他们都不是笨蛋,经过皇帝这么久的铺垫,要是还想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他们就真没资格站在这里了。 或许今日,皇帝根本就不会发怒,他只是想接着这个机会,提出一些平日里大家都没办法接受的要求而已。 这是退一步,大家皆大欢喜啊! 想着想着,众人只觉心中一阵开明,却又有些五味杂陈。 这种被皇帝抓住把柄,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的感觉,真是令人不舒服。 不过一想到今日或许无事,众人心中倒也好受了一些。 “嗯,陛下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如今我大秦正是国库空虚之际,或许这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臣稍后就办!” 连其他人都猜出了皇帝的心思,李斯岂能猜想不出? 作为皇帝的老棉袄,这个时候当然要第一个站出来力挺。 皇帝的做法看似公平公正,实则把其他人往死里坑,这种好事,他李斯必须参与。 随着李斯开口,群臣心中已经有了结果,当即一个个跟着应声附和! 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照耀了世界,也照进了大殿。 嬴政高坐王座,望着下面群臣。 这朝堂上难得的和谐之声,让他心中一阵享受。 看来以后和这些人斗,自己终于可以不用硬碰硬了。 此时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夏青的身影。虽说这小子还没崭露头角,但有他配合,做起事来就是得心应手。 和扶苏那小子不一样,那小子除了气人就是气人。要他也能让自己放心一点,自己何苦三天两头就和这满朝文武大吵大闹? 想着想着,嬴政嘴角微微浮现一抹轻笑。 但随即想到什么,他的笑容又不禁内敛:“不行,这小子配合得的确好,但可不能让他太轻松了。既然要打配合,还得给他一些压力才行,否则何时才能成长?” “如今既然他在商,还有能力解决这钱的事,这国库充裕的责任倒不妨放在他的身上,以后倒也少了朕一桩心事!” “若此事能够做好,倒也可以让他安心上朝主事了!” 想着,嬴政暗暗点头,突然看向李斯,道:“对了,李斯,稍后你去告诉那夏青,就说他的功绩朕记住了。这天下行商,朕可是给他大开了方便之门!” “如今国库空虚,让他无论如何也给朕想办法,什么时候能让我大秦的国库填满,朕什么时候破例提拔商人,定他一个无上功勋!” 此言一出,群臣脸色豁然一变。 什么,皇帝竟然把国库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商人? 这还是偏爱吗,这简直就是倚重,而且不是一般的倚重? 他一个商人何德何能,而且他扛得起来吗? 群臣脸色有些难看,但他们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惊骇皇帝的这个决定,可不觉得一个商人真有这么大的能力。 填充国库,说的好生轻松,但岂能是两万金就能达到标准的?再来百倍都不够! 和群臣态度不一样,李斯同样脸色一变,不过他是高兴的。 以前皇帝虽然重视长公子,但一直都没有给出一样合格的考验。 今日发下如此重任,这才是真正的培养。有皇帝的帮忙,在有各方来源,配合上长公子那生意头脑,此事或许难如登天,但就算不能让国库填满,也能大大减轻国库危机。 到时候皇帝没了后顾之忧,这长公子也是大功一件,未来必然前途无量! 如此,他李斯还需要担心什么扶苏吗? “诺!” 李斯站出,拱手应诺。 至此,今日让众人最担心的事似乎就此化解了。 皇帝似乎自始至终就没有发怒的意思。 只是就在群臣以为此事已经过去的时候,嬴政的话锋一转,又让群臣脸色一变。 “好了,现在谈完了赏赐的事,接下来就说说责罚的事吧!” “此番我大秦直道修建出事,拨下的钱粮去无踪迹,主事的官员严加拷问,不见回应。朕知道,这后面必然有幕后黑手!” “作为御史大夫,冯去疾并没有监察出直道之事,是为失职,罚三年俸禄,限三月时间。三个月内查出幕后指使也就罢了,查不出来,更有重罚!” “另外,此番秦直道贪污腐败,贪赃枉法,这是我大秦一统天下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 “有些事有第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第三次。为了杜绝此事,朕打算让诸位爱卿亲自监察行刑!” “这参与秦直道修建的十七名主事官员已经带来,稍后就请诸位走近一点,亲自行刑,全部车裂!” “记住,好好给朕看清楚了,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一律严惩!” 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终究,皇帝还是提起来此事。 幸好,皇帝只是处罚犯事之人,终究没有连累到他们,这是众人感到庆幸的。 不庆幸的是,皇帝这分明在杀鸡儆猴啊! “多谢陛下成全!” “臣定会严加追查!” 一道声音传来,冯去疾走出列队,一脸喜色。 他虽然是唯一挨罚的人,但他高兴啊。 区区三年俸禄,对于当今帝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冯家来说算什么? 他可不像李斯那穷酸,为了讨好皇帝,一点赚钱的路子都不搞。 “臣等遵令!” 群臣跟着拱手,应诺领命。 “好了,今日早朝到此结束,有什么事,就把奏疏送上来。” “诸位爱卿,就慢慢观看行刑去吧!散朝!” 嬴政大手一挥,一场会议,似乎就说了钱的事。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群臣连忙恭送。 接下来,便是一场血腥的杀鸡儆猴。 群臣虽不愿意当那被儆的猴,但王令之下却不得不从! 第147章 走火了 “哎哎哎……怎么回事,怎么还着火了!” “快快……快走开……赶紧的……”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浓烟起,大火燃! 在朝堂上还在继续朝会之际,另一边,夏青院落中,灶房突然失火。 作为罪魁祸首,李凝小脸一片惨白,站在场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被夏青一把推开,摔坐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 看着夏青慌不择路,提起水桶便冲向水井打水,李凝急忙追上。 “我……我……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起火之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打水啊!” 夏青从水井中提着一桶水,直接朝着灶房冲去! 可是这灶房的火虽然没彻底燃起来,但一半已经点着,他这一桶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半点作用没有。 一桶水淋下,回头看去,只见李凝提起另一个水桶扔进水井便要直接提起来,夏青有些绝望了。 “你先走开,我打水,你灭火!” 夏青的脸色那真叫一个黑。 曾经被这个女人耍过,戏弄过,但自始至终,他的脸色都从来没这般黑过。 “哦哦……” 李凝赶忙应了一声,她完全没注意到夏青铁青的脸色。 夏青从她手中接过绳子,微微一抖,绳子下面的捅立刻倾斜,用力一提,一桶水便已提出。 “快去!” 水桶还没放下,夏青一声呵斥。 李凝赶忙接过水桶,朝着灶房冲去。 可是,凭借两人的力量,想要灭火也不是一般的难。 那灶房的火一开始还没完全烧起来,但灭了一会儿,反而越灭越大,到最后,几乎整个灶房都已在大火包裹之中。 夏青还在打水,看到这一幕,不禁一脸绝望。 得,这大火,非得把整个院子都烧完不可。 甚至还可能连累到周围的居民屋舍。 他的手停下了,就现在这情况,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根本就阻止不了大火。 “夏叔叔……怎么回事?” “好大的火……你等等,我叫人来帮忙!”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突然传来。 夏青转头看去,只见院落大门口,铁柱一脸惊骇的看着院子中。 下一刻,铁柱转身朝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走火了……走火了……快救火,救火……” 此时,周围邻居,很多人家的小孩已经发现这边走火,但都还没反应过来。 被铁柱这一喊,那些孩子也跟着喊起来。 顷刻间,很多没注意到这边走火的人立刻冲出来,一看走火,全都脸色大变。 这炎热的天,烈日之下,天干物燥,突然走火,这不是要人命吗? “快……快快快……救火……快快快……” 只听一道道招呼声传来,下一刻,周围一户户人家急忙抬着水盆,提着水桶,拧着水便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第一个冲到夏青家院落的是徐大嫂。 这徐大嫂家就住在隔壁,本身就不远。 听到铁柱的声音,正在屋子中忙活的他一冲出来,看到大火,立刻跑到院子中,抬起盆直接往水缸里一舀,一大盆水端着便冲了过来。 随着徐大嫂一到,其他左邻右舍也冲到了。 这些人都和徐大嫂一般,从家里的水缸中,迫不及待舀来一桶水,或者灌满一盆水直接冲出来。 一到夏青家院子中,一盆盆水便如泼水节一般,直接对着灶房淹没下去。 还真没别说,这人多力量大,短时间内,一两盆水不起作用,可上百盆水淋下去,竟然抑制住了火势。 夏青眼睛一亮,顿时大喜。 他刚要招呼一声,让大家过来打水,但周围的人已经冲上前来。 “快打水!” 这些人速度似乎比他还快,让他连喊话的机会都没有。 夏青也不迟疑,立刻一通接着一通的水不断提出。 更有人一起拿着另外一个水桶帮忙打捞水。 更有其他人,直接冲到徐大嫂家的院落,还有周围最近的几家院落打水。 这水井可不是每家都有的,如徐大嫂家就没水井,夏青院落周围的几家都没有水井。 但家里还有备用的水缸。 这些水缸,三两下直接被人抢干。 大人小孩一起忙活,周围几十家,一两百号人,男男女女,这一救火,竟给人一种训练有素的感觉。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那灶房再也燃烧不起来,甚至被淋得不像个样,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了。 到此,众人方才停下来。 夏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酿成大祸。 周围的左邻右舍,一大堆人拥堵在院落内外,同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得亏这大火没有完全烧起来,否则他们这些周围的居民都得受到连累。 一时间,所有人都跟夏青一样,大有虚惊一场的架势。 “还好还好,没烧起来!” 一道声音传来,似乎有些惧怕。 夏青转头看去,只见李凝小手拍着胸膛,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脸一沉,吃人的心都有了。 知道这个女人害怕秦大哥,但也没必要害怕的这般厉害吧? 昨日,秦大哥吃饭的时候,仅仅几声交代,就让这个女人跟变了也一个人似得。 以前,她给夏青的感觉是跳脱,叛逆,好玩好动,富贵千金大小姐。要说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似乎就秦大哥一人能让她感到害怕。 但就是因为对秦大哥的这一份害怕,因为秦大哥的一句话,她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在秦大哥离开后,以往吃完饭后都是夏年负责收拾。如果周楚仁他们在这里,也会交给他们,从来没让这大小姐亲自动手的道理。 但昨天秦大哥走后,她愣是死活不让夏青沾染家中任何事物,非得亲自动手。 洗个碗,她宁愿自己慢慢耗上半个时辰,也要亲自来。 用她的话说:“你以为你秦大哥的话是说着玩的吗?” “他既然让我做,我敢不做吗?夏大爷,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算是为了我好,行吗?” 第148章 街坊四邻 见李凝说的一脸委屈无奈,楚楚可怜,夏青是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理由对秦大哥畏惧到这等程度。 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堂堂丞相李斯的女儿,其身份比之大秦的公主都毫不逊色。真要让她那丞相老爹知道她被人当丫鬟使,还不得和秦大哥拼命? 这也就罢了,她在秦大哥面前迫于淫威不得不从,夏青也能理解,或许秦大哥威风的一面自己不了解。 可是这人都走了,她还这般尽职尽责,这就有些古怪了。 结果李凝的回答又一次让夏青无话可说! “你刚赚到钱,你秦大哥立刻就知道了,你以为这周围没你秦大哥安排的人盯着呢?” “你秦大哥对你这么好,早就派人保护着你,在他的视线下,我敢不听话吗?” “至于我爹,你秦大哥就算打死我,我爹都不带和他翻脸的!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夏青被这话怼得一脸懵逼,完全无言以对。 这李斯和秦大哥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能到打死女儿都不反目的地步? 这李家大小姐在家里得多不受重视啊! 对于秦大哥派人在自己身边盯着一切,夏青虽然感到意外,但并没有太多的反感。 首先,他从来没在秦大哥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作为自己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贵人,救了自己的命,帮了自己这么多,夏青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对方。 他派人来自己身边,想必也是因为之前巷子中被人偷袭一事发生后,就如李凝所说那般,专门派来保护自己。 眼看李凝无论如何也说不听,夏青也不好继续阻止,一切只能由得她。 只是到了下午做饭的时候,这女人就有些麻烦了。 啥都不会,却偏生要亲自动手。 最后夏青也只能妥协,在一旁以导师的名义教他。 这一下两人倒是扯平了,她教夏青读书识字。夏青教她厨房手艺,家中事物。 第一次做,这女人难免会遇上各种困难。 例如点火点不燃,炒菜油腥四溅,烫的上蹿下跳。 结果她骨子里天生自带一股不服输的劲,本来从没想过要做这些,结果一遇到麻烦,反而越挫越勇,非得学会不可。 好不容易,一顿饭在夏青亲自监督指点下做的勉强能吃。 这一大早,夏青还没起床,她早早就想单飞。 这不单飞不打紧,一单飞,直接把灶房都给点了。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李凝扭头朝着夏青看来,见夏青一脸愤怒的盯着她,她不由脖子缩了缩,轻轻吐了吐小舌头。 以前没发现,原来这家伙不高兴的时候,这脸比他爹还黑! 真是有够吓人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听你秦大哥的嘛!” 见夏青还在盯着自己,不知为何,李凝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皇帝老子的女人,这一刻,在夏青面前竟然有些心虚。 她真想说一句,真不愧是父子俩,只要一黑脸,简直一模一个样。 这父子二人真的太相似了,相似到此刻她怎么看夏青,身上都是皇帝的影子! “哎……” 夏青重重的叹息一声,他又能怎么办,找这相府大小姐发火? 秦大哥不怕得罪人,他可没那本事。再说了,好像还真不能完全怪别人。 “夏小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惊醒夏青。 夏青回头看去,只见徐大嫂和其他不认识的街坊四邻都在看着自己。 这些人的目光,有些充满善意的问候,有些充满不善的质问,似乎是在责备他不注意胡来,这要是牵连了大家怎么办? 夏青苦笑一声,连忙起身,拱手作揖,用这个时代的礼节对众人行了个大大的礼,道:“诸位,真是抱歉,让大家虚惊一场!” “今日大火,得亏大家出手援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为大家增添麻烦实在是不该,夏青在这里向大家赔不是了!” 徐大嫂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扶起夏青。 “夏小哥,你这是做什么?” “大家都是街坊四邻的,一方有难,八方帮忙,有什么好请罪的?你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能理解的!” 说着,徐大嫂转头看去,叫道:“诸位乡亲,你们说是不是?” 本来有些人还因为今日大火差点受到连累,一个个心有余悸,看向夏青的目光略带不善。 但徐大嫂这一开口,似乎是给徐大嫂面子,这些人脸上的不善慢慢收起,皆带上一抹笑容,各自点头赞同徐大嫂的话! “是啊,徐大嫂说得对,都是街坊四邻的,这算什么?” “没错没错,徐家媳妇说的是这个道理。听说你之前还帮过徐家呢,咱们相互帮忙,有何不可?” “对啊,铁柱他娘说得好,没什么好抱歉的!” “夏小哥,你住到这里也差不多一年了,咱们都算过。大家一直都没有任何交涉,以后倒是可以多多走动走动,也别这般陌生!” 说话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夏年不禁心中一暖。 这些人太热心了,热心到他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足有五年多,但对于这个陌生的时代,他其实并没有彻底融入。也就知道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如秦大哥,如夏年他们,这么多年,夏青也就在近一年和这些人有过接触。和其他人的交涉,他想都没有想过。 周围的这些街坊邻居,对于夏青而言,就跟前世的街坊邻居一样,也就是住的比较近一点。 在前世的网络时代,所有人的交际都在网上,现实中住在对面的邻居姓什么叫什么,几十年过去都不一定知道。 这一世,夏青同样如此,早已习惯这样的冷漠。此刻骤然面对这么多人的热情,他反而有些不适应! 鼻梁微微一酸,某种很奇妙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多谢大家!” “在下乃是一个医师,以后诸位家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在下便是!” 强自一笑,夏青再次拱手作揖。 第149章 帮忙 “夏小哥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还真没想到夏小哥是一个医师,说不定以后大家有个病痛啥的,还得请夏小哥帮忙呢!” 周围众人见夏青一再作揖,也跟着还了一礼。 “诸位放心,医者父母心,夏青衷心祝愿大家无病无灾,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找夏青便是。能帮,夏青定尽力而为!” 再次抬头,夏青眼眶有些发红。 虽说古时候的这些礼仪有些繁琐,但面对面的交流,这种温馨热情的感觉,真不是前世那种网络上发表情包所能相提并论的。 “好了,今日真是麻烦大家了,大家都先回去吧!” 徐大嫂似乎看出夏青有些放不开,又招呼一声,众人方才连连点头,转身离去。 很快,所有人一走而光,整个院落中只剩下徐大嫂和他的几个孩子。 大娃铁柱、二娃大妞、三娃铁牛、四娃小柱,五娃二妞。 铁柱就好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和弟弟妹妹们站在一起,随时随地成为弟弟妹妹们的依靠。 弟弟妹妹们依靠在他身边,一双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闪动,不断打量着面前这位夏叔叔。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接触,但除了哥哥铁柱在夏叔叔这边做事之外,母亲知道夏叔叔是一个喜欢清净的人,平日里也决不让他们过来打扰,甚至找哥哥都不行。 因此,他们见夏叔叔的机会并不多,平日里只能在自家院子中远远的看着。 反而夏叔叔因为哥哥在这边做事的原因,对他们一向很好,经常动不动就让哥哥带好吃的过去。 如昨日,就让哥哥带了好多肉回去,真好吃! “怎么样,夏小哥有没有事?这么大的火,没伤到人吧?” 徐大嫂扭头看向夏青,一脸关心。 这个时代的人,向来注重孝道。 徐大嫂虽是一个女人,丈夫又远在前方服徭役,不曾回来。但她一手拖着几个孩子,并且照顾公公,从无怨言。 甚至于丈夫不在家,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代替丈夫行孝道。 之前夏青的一坛酒,让公公连死的那一刻,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这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孝道。 是夏青成全了她的孝道,也是成全了丈夫的孝道。她对夏青感激涕零,虽不打扰,但也时常关心。 “多谢徐大嫂关心,夏青没事,这火没伤到人吧!” “只是今日烦劳诸位帮忙,心中多有愧疚。本该做些吃的招待大家,奈何灶房如此模样,也是无奈了!” 夏青回身,连忙作揖,笑着说道。 虽说即便到了现在,还有人常说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但实际上,秦国从来不兴这一套。 在大秦,刑上大夫,礼下庶人,久而久之,夏青已经习以为常,这行礼就跟前世网络上发表情一样再正常不过。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什么招待不招待的,太客气了!” “不过你这灶房如此,倒是需要修一修。这样,稍后我请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过来帮你,你也不用专门去找那些匠人花冤枉钱了。等修好后,你只管请他们吃顿饭就是了,怎么样?” 徐大嫂微微一笑,摆摆手道。 “徐大嫂既有此意,夏青自不推辞。如此便劳烦徐大嫂了!” 夏青略微迟疑,笑着说道。 经过今日一事,他似乎也看开了。 对于这个世界,他终究了解得还是不够。 这是一个交通全靠走,通讯全靠吼的时代,没有前世那么多便利,拿着一个冷冰冰的手机就能解决人类一切需求。 在这里,很多意外一旦发生,终究需要八方支援。人情交际他之前没在乎过,以后倒是该重视一二了。 借着这个机会和周围邻里保持联系,倒是一个不错的转机。 “夏小哥客气了,既然夏小哥答应了,这事交给我便是,夏小哥不必过多操心!” 徐大嫂温柔一笑。 她长得并不是很好看,但笑起来,总是给人一种慈爱温和的感觉。 正说话间,巷子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径直进入院落中。 “小的见过小姐,见过夏先生!” 这中年人刚进来,立刻拱手作揖,对这一旁的李凝和夏青行礼道。 夏青、李凝、徐大嫂和他的几个孩子同时转头看向那人。 “干什么?” 李凝秀眉微微一挑,此人显然是相府之人,她认得,说话间一点也不客气,甚至还略带撒气的架势。 “回禀小姐,老爷吩咐,让小的过来有请夏先生前往相府,有要事商议!” 那中年人再次拱手,沉声说道。 “我爹找他商议要事?” 李凝一怔,有没有搞错? 这皇帝来偷偷看儿子也就算了,父亲怎么也要找他商量事?他又不是朝廷官员! “找我?” 夏青也是一怔,有些不明白,这李斯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又是秦大哥的主意? 应该是了,否则这李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找自己? “没错,还请先生收拾一番,快些启程,我家老爷等着先生呢!” 那中年人郑重其事道。 “好,你稍等一下,我交代一点事就来!” 夏青也不迟疑,目前而言,这李斯也属于他的贵人,是秦大哥帮他结交的贵人。 李斯有请,他没有不去的道理。 “徐大嫂!” 回头,夏青看向徐大嫂,低声叫唤道。 可是徐大嫂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一时间竟好似没听见一般,毫无半点反应。 “徐大嫂……徐大嫂?” 夏青一愣,又连续叫唤两声。 “啊!” 徐大嫂一惊,终于回过神来,但看向夏青的眼神已经变了,看向一旁李凝的目光也有些变了。 虽然铁柱一直在这边做事,但回去后,她可从来不会问铁柱这边的事,而且也不许铁柱随便说这边的事。 就怕夏青这里有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的消息,让铁柱说出去了不好。 毕竟这里经常都会有一些看起来就身份尊贵的客人来往,谁知道是做什么的? 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夏青这边一直抱着一丝敬畏之心。 第150章 相府有请 徐大嫂从来没有想过,这向来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涉的夏小哥,接触的人物竟然这般厉害。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相府? 丞相大人派人来请夏小哥前往相府议事?这是何等人物? 还有旁边这美若天仙的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贵人,但这身份未免也太富贵了,竟是相府的千金,这些人是他们这类人能接触的吗? 徐大嫂心中思绪百转,看向夏青的目光,似乎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温和了。 夏青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不由眉头微簇,笑道:“徐大嫂不必介意,相府大人宣召,不知有何事吩咐。今日这家里就交给徐大嫂帮忙打理了,晚些时候夏青再回来!” 徐大嫂连忙点头,笑道:“没事没事,夏先生去就是了,这家里面有铁柱看着呢,有什么需要,我今天也不出门,可以帮忙盯着的!” 说话间,夏小哥已经变成了夏先生,再不复之前那般亲密。 夏青心中一凸,不由苦笑。 看来这相府的名声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用,一拿出来,谁都得敬三分。 也罢,这普通百姓在相府的客人面前,谁又敢亲近呢? “既是如此,便劳烦大嫂了!” “这屋中有钱,若有需要,让铁柱去取用便是!” 夏青又交代了一番,方才跟着那中年人离去。 如今家中来人,夏青都走了,作为贴身保镖,李凝当然也要跟着回家一趟。 三人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然而三人刚走,又是一行人大摇大摆而来。 夏年、周楚仁、陈赵义等几个,前日卖酒大赚后,经过昨天一天的休息。 虽然夏青这边没说还要做些什么,但一天的休息已经足够,夏年根本坐不住。 这一大早上的,带着人就赶来了,准备帮夏青找些事做。 不过走到院子中,却不见夏青和李凝,反而看到徐大嫂一家。 “夏年叔叔,你是来找夏青叔叔的?” 铁柱连忙上前,和众人相处久了,他也没了陌生感,一口一个叔叔,叫的倒是挺清脆的。 “咋回事,这灶房怎么成这样了?人呢?” 夏年眉头微皱,第一眼他就注意到那灶房。 这分明是刚着火啊! 铁柱闻言,连忙把刚才的事情说来一遍。 待得说完,夏年不禁喃喃自语:“着火,相府请去了?” 抬头,夏年看向徐大嫂,笑道:“你就是铁柱他娘吧,劳烦你们了。既然我小弟把家交给你们,就劳烦你们看一下吧,我过去看看!” 徐大嫂看着面前这位青年公子,一身光鲜亮丽,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士族官僚子弟。 “这位公子放心,我会看着的!” 夏年微微点头,也不客气,大手一挥,带上周楚仁几个,立即朝着相府方向赶去。 …… “夏青拜见丞相大人!” 半个时辰后,相府客堂中,夏青再次见到李斯,连忙上前拱手作揖行拜见之礼。 “哎哎哎,不必这般客气!不必这般客气!” 李斯赶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笑道:“夏青呐,你秦大哥可是亲自交代我,让我照顾你。在我这里,你就当回到自己家,完全不必客气!” 说话间,李斯一脸和善,根本不敢受夏青这一拜。 毕竟夏青不知道他自己是身份是一回事,他是知道的。按照常理而言,见到皇帝公子,应该是他拜见才行。 夏青心中一动,果然是秦大哥授意的! “真是劳烦大人了!” 夏青一笑,再次拱手。 李斯摆摆手,笑道:“都说了没必要这般客气,今天我受你秦大哥交代,是找你商量事情的,你先坐!” 说话间,李斯上下打量了夏青一番,不由一怔。 再转头打量了一下一旁的李凝,又是一愣。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身上又是水又是灰的?” 夏青和李凝一怔,各自转头看向对方,才发现刚才灭火的时候,各自身上都沾染了一些灰,而且因为弄水,身上很多地方都湿透了。 尤其是李凝,夏青负责打水,她负责灭火,此刻脸上弄得一脸灰,虽然算不上乌漆墨黑,但多少有些影响形象。 之前夏青心中有气没在意,此刻看着,却难免有些好笑。 堂堂相府大小姐,没想到也会变成小花猫。 夏青没有说话,倒是李凝,在李斯的目光注视下,一脸不满的把刚才走火之事说了一遍,尤其专门提及嬴政把她当丫头使唤的事。 当然,他可不敢直呼嬴政,在夏青面前也不敢直说皇帝陛下,只能一口一声夏青他秦大哥如何如何过分,让她负责夏青的饮食起居,照顾夏青的一切家务,才最终导致惹出今日麻烦。 夏青听她说着,心都不由有些发紧。 这是告状呢。 这下好了,秦大哥非得耍威风,也不知李斯听到这些话会作何感想。 他不由看向李斯,上下打量着,却发现李斯仅仅只是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他不仅没有愤怒,竟然还很高兴的样子。 “哈哈哈,原来如此,无碍无碍,一间灶房而已,修好就是了。不过你秦伯父说得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若连一个男人的起居都照顾不好,像什么话?” “你要真不会,稍后带上小莲过去就是。不过你可别什么事情都指望小莲,我就让她去指点你而已!” “你秦伯父既然让你亲自动手,你就给我认真点,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突然,李斯一阵哈哈大笑。 夏青一脸懵逼,这是亲爹吗?真把女儿派给自己当丫鬟了? 不对,什么叫做照顾一个男人的起居?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给自己安排家庭主妇的感觉? “爹!” 不等夏青多想,李凝不高兴的声音传来,似乎也觉得自己父亲有些过分了! “别说了,快去沐浴换身衣裳,一个大姑娘家的,身上湿哒哒,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还有,夏青呐,你也先去沐浴焚香,换身衣服咱们再聊!” 李斯眼睛一瞪,根本不给李凝任何反驳的机会。 他好像有洁癖一般,不仅让李凝去洗澡换衣服,连夏青也不放过。 望着他那不容置疑的目光,虽然不是针对自己,但夏青也不得不承认,这丞相就是丞相,严肃起来,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第151章 相府谈话 两刻钟后,夏青洗完澡,换上一身李斯儿子李由的衣服,这才再次来到客堂。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穿这上好绸子的衣服,还别说,挺有些不习惯的! “嗯,不错不错,换上一身衣服,果然精神许多,也俊朗许多!” 李斯眼睛一亮,看着换上一身华丽衣服的夏青,不由得连连点头。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衣服换上,夏青顿时给人一种变个样的感觉。 “丞相大人,这一身衣服换上,走出去不会被官府抓吧?” 夏青苦笑,兴许的受苦受的多了,这种衣服穿在身上,他反而觉得有些刺挠。 “被抓?” 李斯一愣,反应过来,摆摆手道:“现在是大秦,你以为还是大周呢?周朝已经灭亡,天下一统,寰宇肃清,我大秦可没有周朝那么多华而不实的规矩。什么士人穿华服,百姓穿布衣,我大秦不兴这一套!” “只要你有钱,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当然,天下百废待兴,皇帝陛下崇尚节俭,改变天下,你可不能铺张浪费,否则这可是大罪!” 夏青微微点头,好像也是,现在又不是周朝。 秦朝向来讲究实用,可没那么多华而不实的规矩! “不知丞相大人此次招呼夏青过来,有何事吩咐?” 不在纠结这一身衣服,夏青在李斯的拉扯下来到客堂桌案后跪坐下来,立即拱手问道。 李斯也不废话,径直走到主位跪坐,沉吟片刻,道:“就在前日,朝廷发生一件大事,前方秦直道修建出现问题。” “有人在其中谋图私利,以至于皇帝陛下拨下的钱款去无踪迹。前方施工者经过长达半年之久,饿死冻死上万人。其中服徭役者近半,囚徒者过半!” 夏青心中一惊! 秦直道修建出现问题? 这秦直道意味着什么,夏青当然明白。 大秦一统天下,工程无数。例如盾牌一般,阻拦匈奴来去如风的长城。方便天下,遍布乾坤的秦驰道,还有这直指漠北,打通征伐匈奴条件的秦直道。 这秦直道一旦修建完成,秦国征伐匈奴将毫无后顾之忧,就如一条高速公路,可以源源不断,以最快的速度把军械粮草运往前线。 到时候这仗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匈奴只有哭天喊地的份。 只可惜,历史上这秦直道还没修建完,秦朝就已经灭了。 可以说,为了这些工程,秦朝是费尽了所有的寿命。 结果到头来,竟有人敢在其中动手脚。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都不为过。 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作为朝事,告诉自己也没用啊! 夏青没有说话,他抬头疑惑的看向李斯。 李斯微微一笑,继续道:“如今,为了各地工程,我大秦国库早已消耗一空。骤然面对如此噩耗,虽然陛下已经下令,无论如何也要追回那笔钱款,抓捕幕后之人归案。可那钱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回来的!” “远水救不了近火,好在你献上两万金,倒是为我大秦解决了一大难题,不至于让直道修建工程耽搁!” “此事让陛下心情大好,对你极度推崇,还在朝堂上大加赞赏。你可是为我大秦立下一大功劳啊!” 夏青一怔,算是听明白了。 这出事和自己没关系,倒是自己给出来的钱恰巧解决了问题。 只是这秦大哥未免也太实在了吧,听这意思,似乎所有功劳都推给自己了。 自己一个商人,要这些功劳做什么?又不能凭借功劳领取爵位官职! “原来如此!” “其实此番之事,倒也跟夏青没有多大关系。若无秦大哥在中周旋,若无皇帝陛下赐下牌匾,别说两万金,能拿两千金就算不错了!” “此事功劳决不在夏青,皇帝陛下未免谬赞了!” 想着,夏青拱手一笑。 这功劳别人可以推给他,但他可不能居功自傲。 一个小小商人,连自己几斤几两都看不清楚,自以为有本事能坑那么多士人,非得被人剥皮抽筋不可。 好在这后面有皇帝的影子,他倒是可以扯虎皮做大衣,否则他现在非得躲起来不可。坑了那么多士族,哪敢这般光天化日之下露面? 反正这事,无论如何也得多和几个贵人捆绑在一起。 “你不必如此客套,功劳是你的就是你的,推脱也无用!” 李斯目光一闪,哪能看不出夏青的心思? 摇头一笑,李斯继续道:“另外,此前你秦大哥还在皇帝陛下面前说过一事,叫什么广告品牌费,听说是你提出来的,便是拿皇家名义赚钱!” “此次在你身上,陛下倒是尝试了一次,的确好用!” “眼下正直国库空虚,所以陛下有心让我找你谈谈此事,给出一份详细的计划!” “我问你,若这一套实施下来,你觉得能弄到多少钱?” 夏青心中一动,皇帝想弄钱?而且还特意让李斯来找他这个商人? 今天的主题明确了,可是这皇帝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但想一想,夏青也不得不佩服,皇帝就是皇帝,看事情就是通透。不像秦大哥,向来不把钱放在眼里,根本没体会到钱最大的重要性。 还是皇帝高瞻远瞩,为了国库有点余钱,连这种勾结商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虽然有些降低身份,但大丈夫不拘小节,果然是千古一帝。 “丞相大人,这陛下倒是挺看得起夏青,真是让夏青惶恐!” “只是就夏青这点小聪明,哪能上得了大台面?” “这能弄到多少钱,那可不是夏青说了就算的,夏青可不敢保证,否则到时候出事,夏青可担待不起!” “至于所谓的广告品牌啥的,纯属夏青心中杜撰,想法是有,提也可以提,但有没有用,夏青可不敢保证!” 想着,夏青也不敢把话说满,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李斯摇头,看得出来夏青的警惕,正要说些什么,外面突然有一个仆人走了进来,拱手道:“启禀老爷,外面夏太医的孙子夏年求见,说是来找他小弟夏青先生的!” 说着,这仆人还朝着夏青看了一眼。 第152章 夏年揽事 “哦!” “请!” 李斯眉毛一挑,看了看夏青,突然笑道。 那仆人拱手应了一声,立即离去。 不多时,夏年那标志性的声音响起。 “哈哈,小弟,不错啊,都混到相府来了!” 话音落下,夏年大踏步冲进大堂,看着上面的李斯,一拱手,笑道:“晚辈夏青,拜见丞相大人。好些时日没来丞相大人府上,突然到来,丞相大人不会不欢迎吧!” 说话间,这小子一脸张狂,似乎压根不把李斯放在眼里。 李斯眉头微皱! 好小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时候,这是怕自己不敢抓他去修长城吗? 不过看了看一旁的夏青,李斯又有些无奈。 在这咸阳,年轻一辈中,要说最让人头疼的是谁,还非得是夏年这小子不可。 这小子虽说是夏太医府上的人,也算名门之后了,实际上却是一个十足的泼皮无赖,最是懂的扯虎皮做大衣。 在没有依靠的时候,一出事就哭爹喊娘。 如前些时候,要抓其去服徭役,三天两头就抱着夏太医哭,或者跑到皇宫里去闹。 皇帝头疼,夏太医也头疼。 如今好了,长公子回来,这小子找到靠山了。因为皇帝让他照顾长公子,他更是扯虎皮做大衣,谁也不放在眼里。 今日要是没长公子在这里,他哪敢这般嚣张? 李斯微微摇头,想着不觉有些好笑,也懒得和一个晚辈计较,他还有正事要谈呢。 但还不等他开口,夏年已经自顾自主起身。 这小子一生最害怕的人就皇帝陛下,还有王家两个战神父子,其他人,诸如李斯,他根本不惧。 被制住无路可逃的时候,哭爹喊娘两句。现在有小弟这位长公子大靠山在身旁,谁敢动我试试。 等将来我小弟荣登大宝,看不弄死你! “嘿嘿,丞相大人,这一大早的把我小弟叫来,是不是我小弟立下什么大功了?” “快快快,说来听听!” “我小弟可是刚献上去两万金呢,而且听说最近朝廷出现一个大窟窿,照我看来,还得靠我小弟这钱救急。这事可不是小事,快说来让我高兴高兴!” 嘿嘿一笑,夏年来到夏青身旁坐下,一脸洋洋得意,好像立功的不是夏青,而是他自己一样。 不过他倒也义气,为了帮助夏青,丝毫不提自己的贡献,所有功劳都推到夏青身上。 李斯脸一黑,这小子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自己不计较,可不代表自己没有怒火。 “年兄!” 夏青一惊,也被夏年这张狂的模样吓了一跳。 知道他是皇亲国戚,知道他是夏太医,当朝国丈的孙子,但也没必要这般张狂吧! 也不看看他面前的是谁,这可是当今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哎哎哎,拉我做什么,我今天可是来庆祝的!” “小弟,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皇帝陛下有赏赐了!” 被夏青拉住,夏年似乎有些不满。这等光宗耀祖的时候,怎能不得意一下? 一转头,也不去看李斯,立即抓着夏青追问道。 夏青有些无奈,这夏年向来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但人家毕竟一直全力帮助自己,他也不能不为对方考虑。为了不让他招惹李斯,只能三言两语把刚才和李斯说的话讲了一遍。 待得听完,夏年眼睛一亮,顿时哈哈大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帝陛下这是想依靠我小弟啊!” 夏年一脸得意,说话间,连忙转头看向李斯,大声叫道:“丞相大人……不不不,李伯父,您是我伯父!” “这事我替我小弟应下了,不就是拟定一个计划嘛,小问题。凭我小弟的聪明才智,赚点钱算什么?未来朝堂定乾坤,战场定天下都没问题!” 说着,这小子前面还一口一个丞相大人,吊儿郎当,一转眼,直接呼喊伯父。 李斯一怔,心中顿时有些好笑。 这小子还真是顺杆往上爬,和皇帝陛下说的一模一样,为了长公子,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分明是看到皇帝陛下把长公子交给自己,想让自己多帮帮长公子,刻意套近乎呢! 对于这小孩子的把戏,李斯半点不放在心上。 但一旁的夏青可有些承受不住了。 “年兄!” 他一声低喝,这年兄未免也太放肆了,这种事能打包票吗? 一旦出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哎哎哎,小弟别紧张,我知道你不喜欢惹事,但今天这事,哥哥给你定了。你放心,要是出事,哥哥给你顶着!” “再说了,皇帝陛下都把事情交给丞相大人,不对不对,是交给李伯父了,你还怕什么?” “真要有事,还有李伯父在前面扛着呢。伯父,你说是吧?” 夏年摆摆手,夏青了解他的臭脾气,他也了解夏青。 夏青这家伙,整天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秦大哥,做什么事都为了他秦大哥。 除此之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谁都没有交集,可谓十分低调。 这低调固然好,但如今他可是要争功得位的,这种时候万万不能低调,反而应该多看扛起一些责任,多做出一些成绩。 这好机会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没错没错,此事陛下已经开口,自有朝廷全力相助,若有什么麻烦,随时找我便是,你们放心大胆的去干!” 李斯摇头一笑,再次看向夏青。 夏青一脸无奈,这夏年一来,可真是会找事。 “既如此,那便多谢丞相大人了!” 苦笑一声,夏青拱手道谢。 “不必客气,咱们也别说其他,先说说你那什么所谓的广告品牌费吧!” 李斯摆摆手,这才是他今天来的重要目的。 皇帝把这事交给他,但对于其中如何操作,皇帝也不清楚,只是被夏青说的似懂非懂的,所以一下朝,他去找皇帝后,皇帝立即让他来找夏青。 毕竟皇帝还有很多事忙呢,这种事可不能耽误皇帝的时间。 而现在还有一堆人等着他的答案,他必须先在夏青这边拟定一套有用的方案才行。 第153章 天大的事 “也罢,丞相大人既然说了,而且是陛下吩咐的事,夏青说说心中想法便是!” “不过还是那句话,此事是否可行,结果如何,一切都还没发生过,尚无定论,咱们可不能把期望看的过高。若是不可行,或者结果不理想,还望大人勿怪,也望陛下勿怪!” 夏青拱手,郑重其事道。 一旁夏年见他磨磨唧唧的,不禁一脸头疼。 这小弟咋回事,这般警惕干嘛,难道这李斯还敢害他? 更不要说皇帝陛下那边了,疼他还来不及呢! 倒是李斯,目光一闪,略觉好笑。 相对于夏年,他更喜欢夏青这谨小慎微的性格。 不过夏青虽然说的谨慎,他倒是不大在乎。 虽然皇帝也没搞清楚夏青这一套,但皇帝竟然敢当朝宣布,必然有一定的把握,否则皇帝不可能乱来。 “放心吧,你说便是,有什么问题,我担着!” 为了让夏青放手去做,李斯也不客气,直接给出承诺。 这一下,夏青倒是放心了些许,也不迟疑,将广告的意思解释了一下,又解释了一番品牌的意思,最后才说起这品牌专利费的事。 待得他说完,李斯方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广告品牌费,广告是广告,品牌是品牌,专利费是专利费。 “原来如此,这般说来,皇家贡品之名便是一个品牌,想用这个品牌就得交钱,是为品牌专利费,是这个意思吧?” 李斯笑道。 “没错,正是这个意思!” 夏青点头,道:“所谓品牌,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一个商会的名声。例如某某酿酒的酒家,味道比其他酒家更好,十里八村闻名遐迩,时间一久,便是一个品牌。若能维持百年,便是老品牌。名声有保障,质量有保障,口碑有保障,当然,这价钱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可是放眼当今天下,有名声的商行不在少数,有几个能称得上品牌的?就算有,又有什么牌子比皇家贡品的牌子更加好用?” “连皇帝陛下都用的东西,还有什么不能保障的?这天下第一的品牌,想要借用,当然要给一笔昂贵的费用,是为品牌专利费!” 李斯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那这所谓专利费,你觉得又该如何定比较好?” 夏青略微沉吟,笑道:“按照常理而言,专利费当用于分红。一个商户,若借用这个品牌,赚取多少钱,就得分多少给品牌方。如今售卖的既然是皇家品牌,完全可以当做一种类似税费,而又区别于税费的办法来收钱!” “当然,想法是人为的,方法也不是固定的,这得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若觉得以上的方法收钱慢,而且麻烦,还能再换一个思路。例如直接明码标价租赁价格!” “如我青青酒铺,打着皇家贡品的名声贩卖酒水,若想垄断天下所有酒水行业的贡品品牌,便可贵一点,如一年一万金!” “但是,若我青青酒铺一家吃不下,就可以分给多家,例如三家五家,或者十家八家,这一万金就可以相互平摊。当然,租用费是一回事,这保证押金又是一回事,再要他一万金并不过分!” “一旦谁家犯错,费用不退,押金不退,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此一来,别人不敢犯错,皇家名声自然不会受到损害!” “就算别人犯错,如此惩罚,皇家名声同样不会受到迫害!” 说话间,夏青列举各种各样的例子,把这其中能利用的很多点一一罗列出来。 李斯静静的听着,心中不由震颤。 作为一个掌权者,他还从来没有想过,做生意竟能做出这么多花样。 这长公子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对了,丞相大人,以上只是各种举例,至于实际情况该怎么办,还得视情况而定。这租金专利费,还得大人看着定才行!” 末了,夏青又加上一句。 “哈哈哈,好!好啊!” “本官算是听明白了,夏青,看来真如陛下所言,把这国库填满的责任交给你,一点错也没有!” “真要这般做法,很快就能轻松化解国库危机。你再加把劲,皇帝陛下可是说了,等你什么时候让国库充盈,就什么时候破例,即便你是商人,也定你一个不世之功。看来,你不会让陛下失望了!” 李斯哈哈大笑,听了这么多,他总算明白皇帝哪儿来的自信,能让夏青去填满国库了。 这长公子目前被安排在商界,简直就是一大明智之举。 虽不能在朝堂效力,但所做所为,远不是朝堂上那些大臣所能相提并论。 等此事敲定,一朝步入青云,这未来二世皇帝的储君之位也该定下了。 李斯心中如是想着,下面的夏青和夏年却是脸色豁然一变。 “什么?” “什么?”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夏青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斯。 是他听错了吗? 这国库不靠国家填补,来靠自己一个小小商人?这玩笑开的有些国际化了吧? 夏年看着夏青夸夸而谈,正自一脸得意,觉得自家小弟就是厉害,哪怕没了曾经的记忆,在各行各业依旧有着常人难有的奇思妙想。 这番策划实施下来,绝对能坑一堆人。 甚至于如何坑他都想好了,就等着夏青停下来,他给李斯提提意见。 毕竟小弟不熟悉士族圈子,而李斯虽然是丞相,监管百官,但百官究竟有多少财富,这天下富人有多有钱,他却不一定比自己知道的多。 掐着这些人的老底,他开出一个专利费价格,保证让那些人心痛难忍,却又会忍不住诱惑去租用。 只是他还没开口呢,这李斯的一番话却让他忘记了所有的思绪。 原来皇帝陛下不仅让小弟办这些事,还要让小弟肩负起整个国库。 这得是多大的重担啊? 这又是多大的信任? 说的清楚一点,这是把丞相李斯这些人扛不住的担子都交给小弟了。一旦成功,这天下还有谁能与小弟争锋? 而皇帝敢如此决定,必然是觉得小弟有办法完成。 连皇帝都相信,小弟有什么理由做不到? 这绝对是震惊人的消息,也是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 第154章 品牌知识 “丞相大人,您没开玩笑吧?” 夏青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声音略带嘶哑道。 “君无戏言,当然没开玩笑!” “看清楚了,这是陛下给你的旨意。以后拿着这道旨意,天下官府任你调动,只要于你有益,随时差遣,整个天下为你所用!” 李斯眼中带着一抹坏笑,就知道这个消息说出来会让人接受不了。 此刻,他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夏青,倒要看看这小子会不会当场直接吓傻! 看着李斯递出来的一卷玄黑帛书,夏青颤抖着手接过,还没打开,一旁夏年已经迫不及待的抢过去,打开看向里面内容。 “哈哈哈!” “好!” “好好好!” “小弟,你厉害了!” “虽然你没有任何官职爵位,但从今天起,你这权利可李斯这老家……” “咳咳,可比李伯父还大啊!” “这旨意上写的很清楚,只要你想用,凭借这一卷帛书,天下官府任你调动,关键时刻,你甚至还能调动兵马随行!” “啧啧,这是整个天下为你护法啊!” 一阵大笑声传来,夏年完全被旨意上的内容惊住了,连说话都有些凌乱,兴奋得不知所云。 夏青脸色一沉,这是要自己的命啊! 那皇帝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让一个商人肩抗这么大的责任,给一个商人超越丞相的权利,这是要捅破天啊! 难道那些文武百官就不反对一下? 不行不行,这份重担他可万万不能挑。 他又不是一个职业商人,只是想多少帮助秦大哥一点,才利用一些自己懂的东西赚点钱。 现在让他肩抗这么大的事,那不等于要他的命吗? 想着,夏青连忙起身,拱手道:“丞相大人,此事万万不可,还请丞相大人启奏陛下,就说……” “就说此事没问题,我夏年代替我小弟接了!” “此事交给我兄弟二人,若能做到,所有功劳算我小弟的。若做不到,任何处罚,我夏年一肩单挑!” 夏青想要拒绝,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瞬间就被夏年激动的声音淹没了。 夏青浑身一紧,猛地转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等着夏年。 这家伙有病吧,这么大的事,你说答应就答应了? 不要命了吗? 这种事是我扛得起来的? 夏年却有些得意的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再说:“小弟,别推辞了,知道你喜欢稳定,但这机会可不能放过。有哥哥在这里,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夏青一脸绝望,他现在心里满是迷糊。 他不清楚秦大哥都和皇帝陛下说了什么,也不清楚皇帝陛下连见都没见过自己,哪儿来的自信,敢让自己做这么大的事,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 更不清楚,这满朝文武是不是都跟着发疯了,这也不阻止。而且李斯还这么高兴的来宣布此事,这是专门坑害自己吗? 还有夏年,这家伙不是一个脑子糊涂的人,怎么会连这些也看不出来? 太不合理,一切都太不合理了,稀里糊涂的接受这一切,他决不能答应。 “大人,我不是……” 夏青再次拱手,还想狡辩一番,无论如何也不答应。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声音将他打断。 “启禀老爷,外面有好些大商求见!” 李斯本来笑看着夏青,闻言,转头看向那下人,笑道:“去,带他们到偏房等我!” 那下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哈哈哈,夏青呐,既然如此,此事就这般定下了。你去后面看看凝儿那丫头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了就过来跟我说一声,然后一起回去吧!” “为了这些事,接下来我也有的忙了。你若还有其他想法,随时找我,暂时就不能陪你了!” 李斯哈哈一笑,说话间,不容置疑。 夏青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莫非自己的厄运又要开始了? 这是犯了哪门子煞星,这种事也能落到自己头上。 看得出来,李斯不可能因为他驳回这份旨意,而且君无戏言,也绝无改口的机会。 要是再推脱,非得出大事不可。 “对对对,小弟,快去看看李凝。我这里还有一些事准备跟李伯父商量呢,你快去吧!” 一旁夏年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害怕夏青再多做推辞让人为难。 说话间,他起身推着夏青便朝外面走去。 李斯唤来一个下人,招呼一声,那下人带着夏青离开此地。 “小子,听说最近你要么不露面,一露面可比往常更加威风了!” “前些时候一见到当官的就躲,现在来到我的府上也不把我相府放在眼里了,果然大胆啊!” 客堂中只剩下李斯和夏年,李斯挑头,似笑非笑道。 “哎哎哎,李伯父这说的哪里话。夏年张狂,不也是因为有伯父你们在后面撑腰嘛!这在谁的面前张狂,也不能在伯父面前张狂啊!” “伯父,你说是这个理吧?” 夏年脸一板,故作严肃的反驳。但说着说着,又止不住一脸坏笑。 李斯撇撇嘴,笑道:“臭小子,这张嘴和你爹有的一比,就会说话!” “说吧,你留下来想说什么?” 夏年嘿嘿一笑,一脸不怀好意,道:“李伯父,如今此事可关乎我小弟的未来,我不能不谨慎帮忙,只要能帮大秦赚钱,我都得尽力而为啊!” “这不是刚谈起收品牌专利费的事嘛,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难道在事前,你就不想弄清楚那些人的底细,想想他们能承受多大的费用吗?” 李斯眼睛一亮,略带惊讶,道:“你知道?” 他还准备先应付一番,等调查清楚再决定此事呢,看夏年这表情,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好消息。 “嘿嘿,你们这些老狐狸……咳咳咳,不是说你哈,是说和你待在一起的那些人!” “李伯父也不想想,你整天和那些老狐狸待在一起,怎么能搞清楚他们的底细呢?相对来说,狐狸生下来的不一定就是狐狸,也可能是蠢货!” “想搞清楚他们的底细,当然得从那些蠢货身上入手,我知道的可不见得就比李伯父少哦!” 李斯心中一动,不由有些惊喜,觉得夏年说的是个道理。 “快说说看!” 也不废话,李斯立即问道。 第155章 魂不守舍 相府的府邸很大,纵使守卫加上仆役丫鬟百余人,但依旧显得有些空旷。 走到后院,几乎很少能看到人。 夏青脸色一阵发白,行走之间,只觉步履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眩晕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重担,对于他来说,真可谓压力山大,要了人命。 “夏青先生这边请!” 引路仆役的声音传来,在这炎炎夏日之下,相府的后院却显得有些幽森,四处鸟语花香,小桥流水,景色宜人。 夏青默默的跟在仆役身后,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 走着走着,脚下似乎绊到什么,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哎!” 那仆役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搀扶着夏青,笑道:“先生小心点!”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般神思不属,想什么呢?” 这一趔趄,夏青倒也回过些许神来。 起身站稳,摆摆手,笑道:“无碍,走吧!” 那仆役见状,也不多问,引着夏青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穿过一座座院落,很快到达一处阁楼书香院落前面。 “夏青先生,我家小姐就住在这院子中。府上有规矩,男子不得入院,公子自行进去吧!” 仆役在院子门前站定,笑着对夏青说道。 “知道了!” 夏青摆摆手让那仆役离去,接着便要进入院中。 但一抬脚,他愣住了。 “我这是干嘛,来这里做什么?” “找李凝?” “我找她做什么?” “这院子男子不能进,我干嘛要进去?” 夏青一脸迷糊,一时间似乎连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都没弄清楚。 怪事,真是天大的怪事。 皇帝古怪,李斯更加古怪。 不该给自己的担子要给自己,不该进的院子要自己进,玩呢? “等等,不该进的院子让我进?” 夏青并不是一个愚蠢之人,只是今天得到的消息有点太过震撼,让他心理有些承受不住,以至于反应似乎变得十分迟钝。 但转念一想,他要是还搞不明白李斯的心思,那他就别活了。 古人可是很讲究的,哪怕秦朝远比宋元明清等时期开放得多,但这女子的院落闺房也绝不是别人想进就进的。 这相府的规矩立在那里,不让男子进入李凝的院落,结果却让他进去,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受欢迎了? 他虽然不是自恋的人,但自上次出征事件后,也有理由相信,自己作为王贲女婿的事,虽然不是天下皆知,但至少朝堂上是人尽皆知的。 这李斯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结果却来撮合自己和李凝,这爹得当得多不靠谱?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好歹也是堂堂大秦的丞相,即便不为女儿考虑,难道也不为他自己的身份地位考虑?把女儿送给自己当小妾,他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毕竟这王家姑娘和他的婚事基本上已经定下,这正妻之位,无论如何也该是王家的,李斯敢和老王家争? 再说了,要是猜得没错,这李凝历史上应该是公子扶苏的老婆吧! 一道道念头不断在夏青脑海中闪过,转身,他打算离开此地。 但一回头看去,却发现来时没注意,此刻在这迷宫般的大院布局中,他竟然完全不记得来路了。 苦笑一声,夏青来到一旁找块石头坐下,脑海中又不禁浮现一抹记忆。 秦大哥为什么突然间要李凝帮他操持家务?还说的那般理所当然,一副男主外,女主内的架势。 莫非他也有这个心思? 这秦大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是怎么做到能让相府和王家把闺女拱手相让给自己这个小人物的? 他对自己做了这么多,又到底想要什么。 莫非真是闲的蛋疼,就想帮自己争取天下一切福利? 又是无数奇怪的念头在夏青脑海中浮现,让本就心思凌乱的夏青显得更加凌乱了。 “小姐,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嘛,找老爷闹,你就不怕老爷发怒啊!” “小姐……小姐,您可别冲动啊!”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惊醒夏青。 回头看去,夏青只见李凝的院落中,李凝身着一身红色的轻纱,手提一柄短剑快步而来。 她秀发飞扬,衣袂飘飘,行走之间,身轻如燕,宛如火焰中诞生的仙子。修长的身姿,妙曼的身段,雪白的肌肤,精致的面容,令人一眼入魂,竟有些难以转移开目光。 夏青目光一滞,好美的女人。 和李凝相处也有些时日了,还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这般迷人。 与曾经她那一身劲装相比,此刻这一身红装,把她女儿的气质勾勒得淋漓尽致,阴柔中带着火爆,火爆中带着刚烈,简直就是女中豪杰,红妆巾帼。 夏青只觉心跳一阵加速,这等美人,相信天下没人会不心动。 “夏青,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夏青凝神观望之际,李凝已经走到跟前,不由秀眉微蹙。 见夏青目光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竟止不住小脸微微一红,显得有些羞愤。 “哦,没事没事,就是方才四处乱走,发现迷路了!” 夏青连忙将目光转移开去,笑着说道。 “四处乱走?” 李凝一怔,明显有些不相信。 在这后院虽然很少能看到人,但不代表真的没人。夏青真要四处乱走,怕是还没走到这里,早就被人拦住了。 开玩笑,她堂堂相府大小姐的院子,是男人能随便靠近的? 一定又是爹爹的安排! 此时的李凝很愤怒,因为很多事情,她也如夏青一般想通了。 之前在焚香沐浴的时候,她心中不满父亲一点也不为自己考虑,于是抱怨了几句。 在贴身丫鬟小莲的询问下,她似是而非的说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说什么有个人非要让她当奴婢似得伺候一个男人,洗衣烧饭,主掌家务。至于这个人是谁,她没说。 结果又说父亲不仅不反对,反而十分赞同,还极力要求她照办。 当局者迷,李凝一直把夏青这条路当做解脱之路,从来没往深处想。 但旁观者清,小莲一听,顿时就觉得不对劲,来了一句:“这哪里是当奴婢使唤?分明是妻子伺候丈夫嘛。小姐再怎么说也是相府小姐,谁敢把小姐当俾子?” 第156章 泼辣的紫荆花 小莲的话瞬间让李凝一怔,反应过来,心中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啊,这皇帝陛下再过分也不该让自己给长公子当奴婢,而且父亲也不可能答应才对。 毕竟真要奴婢,皇帝会调不出来?父亲会吝啬? 什么样的情况下,不是奴婢,却要做这些家务? 很显然,答案只有一个,当妻子! 这分明就是一个妻子的本分嘛! 虽然大家族不会缺少奴婢,但只要女主人在,除非女主人不舒服,否则一般照顾丈夫的事,几乎都是女主人在操持,很少假手于人。 自己堂堂相府大小姐,不做奴婢,却要做事。那不是妻子还是什么? 接下来,李凝开始和小莲细聊起来。 这一聊,她越来越笃定,心中顿时忍不住大怒。 这父亲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自己刚从扶苏那个坑跳出来,转眼又被安排到另一个公子的坑,这是非得坑她一把才行呢。 想着,她怒气冲冲的就要找李斯理论。 结果刚走出小院就看到守在外面的夏青,这一下,她更加确定父亲的心思了。 瞧,人都送到自己院子来了,还说不是撮合他们,那算什么? 突然间的醒悟,再看着这被安排做自己丈夫的男人,她小脸不禁一红,但更多的还是生气。 “是啊,就是四处走走!” 夏青尴尬的笑了笑,总不好意思说我是被你爹送到你闺房重地来的! “哼!” 李凝冷哼一声,已经想明白的她,哪里会相信夏青这一套? 毫不迟疑的转身,她径直朝着前院快步走去。 “小姐!” 在其身后,一个俊俏小丫鬟奇怪的上下打量着夏青,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子里面闪烁着一抹光芒。 但见自家小姐离去,急忙大叫一声,也追了上去。 夏青见状,不由一脸发懵,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迟疑,夏青也急忙追了上去。 来到前院客堂中,李斯已经不在这里,但夏年还在这里,正有两个妙龄奴婢伺候烹茶! 见夏青和李凝一起前来,夏年抬头,眼角露出一抹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冲着夏青眨了眨眼。 夏年也不傻,此前他也没搞明白皇帝和李斯把李凝派遣到夏青身边做什么。 但之前李斯让人把夏青带去找李凝,他顿时明白过来。 在相府,让夏青去李凝的院落找李凝,这得多亲密的关系才行? 分明是小夫妻的关系嘛! 本来他对李凝并没有那么和善,很不喜欢这个女人的疯狂。 但现在,他看李凝的目光和善多了,甚至还冲着李凝咧嘴一笑,大声吆喝道:“哎哟,弟妹来了?” 只是他话音落下,李凝冰冷的目光瞬间凝视过来。 那眼中无穷的怒火,瞬间让他有些开不了口。 夏年被吓了一跳,不由有些发懵,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的目光如此可怕了? 还想说些什么,但李凝扫视一圈客堂,不见父亲,立即问道:“我爹呢?” 夏年本能的伸手指向一边,笑道:“偏堂待客!” 李凝闻言,怒气冲冲,一转身便朝着偏堂位置而去。 夏青似乎也要走,但刚抬脚,夏年便立即站起,上前急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哎哎哎,小弟你别急,先等等!” 说着,夏年回头,对那两个俾子挥了挥手。 两个俾子恭敬行了一礼,立即退下。 “过来坐,快过来坐!” 夏年一脸热情,拉着夏青来到客堂中坐下,满是暧昧的看着夏青。 那眼神,就跟一个随时准备闹洞房的不良死党没什么两样。 “作甚?” 夏青目光有些不善,不由得瞪了夏年一眼。 他心中多少有些生气! 这夏年对他好他知道,可这家伙的嘴巴也太不把门了,什么事情都敢开口往身上揽! 关键他自己往身上揽就算了,还非得往他身上推。 这皇帝的差事是这么好办的?国库重任啊,他一口就答应下来,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夏青有些无力,只觉自己要被这家伙坑死。 不过这家伙似乎没有接受怒火的觉悟,对夏青不满的眼神视而不见,反而一脸笑眯眯道:“小弟,恭喜恭喜啊!” “啧啧,李凝这丫头虽然泼辣了一点,但你不可否认,绝对是一个大美人。如今花落你家,你也算是有艳福了!” “只可惜,你想降服这个女人怕是有些难。以前她要对你不好,哥哥还能帮你收拾他。现在作为弟媳,哥哥可得尊重一点,也不能动手动脚,你得珍重了!” 夏青脸一黑,这一开口说的都是什么呢? 还不等他说话,夏年又道:“当然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有你秦大哥和李斯那老家伙在后面压着,这个女人也万万不敢欺负你。” “以后你就拿出一点男儿气概,该让她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她要不听话,有的是人收拾她!” “等什么时候,这颗带刺的紫荆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好日子可就来了,嘿嘿嘿!” 说话间,夏年一脸奸笑,不断拍着夏青的胸口。 夏青翻了翻白眼,真是服了这家伙,这天大的好事,自己还没敢接受呢,他乐呵什么? 但李斯的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他也没得反驳。 这个时候,一切的反驳都显得虚弱无力! …… “爹!” 偏堂和主堂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相距较远。 李凝快步而来,刚走到偏堂外,就见一群大腹便便的商人正在恭敬的和父亲讨论着什么。 她可不管这些人讨论什么,一进门,立即大声叫嚷出声。 众人连忙回头,看到她都不由一怔。 “何事?” 李斯眉毛微微一挑,眼皮子不断抖动,一种不妙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让他心中有些发毛。 这一家上下,最难搞定的就是这丫头,今天不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吧? “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把我嫁给夏青?不对,是嬴瑜!” 李凝瞪着一双凤目,满是愤怒的看着父亲。 “闭嘴!” 李斯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冲上去一把拉住李凝便朝着外面走去。 这里人多眼杂,嬴瑜二字岂能在这里吐露? 第157章 长公子之能 “爹,你先放开我,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在李斯的拉扯下,李凝来到后院,大声叫嚷着,甩开父亲的手。 “放肆!” 李斯面容一寒,冷冷喝道。 李凝娇躯一颤,虽然父亲平日里对她极为疼爱,但严肃起来时,却也不是她能随意撒泼的。 看着父亲阴沉下来的脸,李凝不禁嘟着小嘴,眼眶红红,委屈巴拉的看着父亲。 “真是胡闹!” 此事李斯心中也有气,但见女儿如此模样,却也忍不住心软,一甩大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这丫头,怎就如此沉不住气,胡作非为?” “这长公子的身份连皇帝陛下都不敢随意透露,你叫的这般大声,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李凝低下头,眼眶略微泛红,低声道:“人家就是不服嘛,凭什么我刚摆脱一个扶苏,转眼又给人家安排一个嬴瑜?” “还说什么洗衣烧饭,执掌家务,你们本身就没想过人家愿不愿意!” 李斯斜眼看着女儿,冷笑道:“愿不愿意?” “那你倒是说说,你都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这天下还有谁是你能愿意的?” 李凝心中一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天下,还有谁是自己愿意的? 喜欢武人,那年轻一辈佼佼者当属夏年,杜轩等人。 可这些人一个个堪比市井之徒,粗鄙难堪,谁受得了? 文儒公子,像扶苏、夏青之辈,一个个一接触书便像着了魔一样,简直就是书呆子,谁又受得了? 王公贵族,一个个自视甚高,骄傲得跟什么似得,令人难以入眼。 民间庶人,大多毫无见识,又或者市井流氓,岂能配她? 看着李凝沉默,李斯有些无奈,道:“丫头啊,你都十七岁了,别人像你这么大,早以为娘了!” “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再拖两年,谁要你啊!” 李凝小脸一变,不满道:“怎么就没人要了?父亲这是嫌弃女儿!” 李斯摇头苦笑,双手一张,道:“你倒是说说,这咸阳城内有几个青年俊杰敢要你的?” “多的不说,就说那扶苏,宁愿被发配尚上郡,都不愿意要你!”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看着你整天舞刀弄枪,谁能受得了?” 此言一出,李凝小脸微微一变。 这话可就有点伤人了,什么叫做宁愿发配也不要自己? 自己就这般不堪吗? 可是这话李凝还反驳不得,毕竟此前父亲的确千般靠拢扶苏,相信只要扶苏愿意,父亲会不惜一切的帮助他。 可惜,最后的扶苏连门都没上过一次,求情的机会都不给父亲! 难道自己就真这般不堪? “丫头啊,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天下哪有那么多良人可言?” “这天下,要真说能如你愿的,怕也就长公子一人了。你真的深入了解过长公子吗?” 见女儿眼眶红红,李斯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过分,语气一软,柔声说道。 “他和扶苏一样,就是一个书呆子。现在沉迷书海,迟早一天也得跟扶苏一样文文弱弱,不堪大用!” 李凝有些不服气的争辩道。 “书呆子,文弱不堪大用?” 李斯笑了,摇着头,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 “难道不是吗?” “你笑什么?” 李凝有些不满,总觉得父亲这笑容有些让人难受。 “丫头,莫非在你看来,这天下整天面对书海的人都是呆子,文弱不堪大用?” 李斯笑道。 “难道不是吗?” 李凝反问道。 “或许真有这个道理,但你忘记了一些人。皇帝陛下这一生可以说很少,或者说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身手。” “但你不要忘记,皇帝陛下当年在雍城加冠,嫪毐叛乱,数万大军兵临城下,城中千人守卫难以抵挡。可即便如此,数万大军何曾伤到陛下分毫?” “当年荆轲刺秦,尽在咫尺,电光火石之间,有毒的匕首杀出。纵使当世顶尖高手,谁能躲得过那一击?” “就算能躲过要害,只需些许触碰,便能毒杀身亡!” “然,尽在咫尺的距离,始皇帝陛下腾身而起,轻松闪避。纵使荆轲这等当世顶尖刺客也难以触碰其半点衣角。你倒是说说,从不轻易出手的陛下,莫非也是一个文弱之人?” 李凝一惊,陛下这般厉害? 还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除了害怕他的威严之外,从来没想过,这陛下还是天下顶尖高手。 李斯负手而立,背对着李凝,默然道:“当年,天下有一神医,傲视天下,列国皆想困其为己用,然,天下列国无人能阻拦其半点脚步!” “此人名为扁鹊,其有一传世后人,名唤夏无且!” “夏无且虽学艺有成,但也只是为了不断扁鹊神医香火,所以自始隐居!” “某一日,偶见陛下,敬畏天人!” “其时,陛下母子正遭逢赵国围困追杀,一对孤儿寡母逃无可逃,以入绝路!” “然,夏无且出手,便如天人,让赵国官府甲士无一人能够靠近。无数高手铩羽而归,难进半分!” “自此,陛下跟随无且先生习武习文。陛下天纵奇才,虽不曾学到无且先生无上医理,但十三岁时,已是天下一流高手。二十岁时,其功力远胜无且先生!” “陛下一生挚爱乃无且先生之女夏玉房,夏玉房同样女中豪杰,从小与陛下一起习武,长大后,诞下长公子嬴瑜,从小授其舞文弄墨之能!” “这长公子更是天纵之才,十三岁时,虽不如陛下那般列入天下一流高手,但一手剑术同样精妙绝伦,一身医术直追无且先生。” “更因为陛下从小培养,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协助陛下商讨朝政,提出之意见每每令人惊骇称赞!” “后因为被人暗算,俘虏楚国,王妃夏玉房念子心切,瞒着陛下杀入楚境。万军之中身受重伤,幸得陛下派人相救,方才逃脱。然,回国两月便郁郁而终!” “这长公子从小便是天下奇才,纵使万人推崇扶苏,纵使万人压迫于他。然,其光芒一直掩盖公子扶苏,你竟敢言他是扶苏那般软弱无能之辈?” 第158章 恼羞成怒 “嘶……” 李凝默默的听着李斯述说,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长公子真的这般天纵之才? 李家一门乃是地地道道的楚人,从小李凝便在楚国生长。 当她来到秦国的时候,当年的长公子嬴瑜已经出事,所以这些年来,对于嬴瑜,她从来没有任何的了解。 此刻听着,她不禁怦然心动。 这天下真要有如此奇人,那可真是天之骄子。 可是在一细想夏青,她又难以把这两人重合在一起。 那夏青,毫无半点公子骄傲,反而有着书呆子的潜力。 让他习武,他非得习文。一学习便跟着魔了似得,让人有种一巴掌下去都拍不醒他的感觉。 就这样的,能是什么奇人? 李斯转头,看着一脸纠结怀疑的女儿,摇头一笑,道:“不敢相信是吧?” “如今长公子丧失的记忆,虽然不曾恢复。但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雄霸天下之主,岂是记忆的断层就能改变的?” “你这小丫头,自以为会三招两式便目中无能,实则上不得台面!” “公子瑜目前虽不显伸手,但随口一言便足以高你千里万里!” 李凝小嘴一嘟,不满道:“什么话这么厉害,比刀剑还锋锐?” 李斯冷笑,道:“漠北匈奴时常犯我边境,碍于天时地利,饶是我大秦也捉襟见肘,难以应对!” “然,一直围困我大秦的难题,公子瑜三言两语之间便已化解!” “你以为你武枪弄剑好生厉害,然,你可想过杀进匈奴,灭匈奴之气焰?” “你不敢,可公子瑜敢!” “其一言,便让陛下派遣八千大军直奔匈奴而去,相信此时,已是匈奴灾难来临之时!” “你倒是说说,你武枪弄剑能伤几人?而公子一番话,又能伤几人?” 李凝默默的听着,突觉脑海一阵轰鸣,胸中一阵闷堵,仿佛一股气堵在那里。 “原来,当日王贲将军出兵,是因为他?” 李凝喃喃自语。 “你觉得呢?” 李斯冷笑,道:“丫头,别用你的眼睛看人,多试试用心去看。一个人究竟如何,不是一眼就能看的清楚的!” “长公子断层的这五年,天下变化太大了,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做准备!” “一身武艺固然是一个人建功立业之本,然,读书识字方为万事根基。长公子是一个明白人呐!” “他不是不学武艺,你愿意教,他必然愿意学!” “可至少目前而言,你该为他打牢根基才行呐!” “你好好体会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苦心的!” 说着,李斯长长叹息一声,甩袖离去。 李凝怔怔的站在后面看着! 她有些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李斯顿住脚步,回头叫道:“稍后你跟他回去吧,记得带上小莲!” 李凝抬头,默默的应了一声。 待得李斯离去,李凝又站了许久,方才前往偏堂,带上一直在这边候着的李凝前往大堂。 “小弟,我可告诉你,你还别瞧不上人家李凝!” “这丫头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一腔侠义心肠也令人好笑。但你不得不是不承认,这丫头也就表面看起来让人受不了,实则内心还是很良善的,制住她一定是你的福气!” “虽说哥几个平日里遇到她就喜欢争执一番,但其实也就戏弄戏弄,心里对这丫头还是有几分佩服的。你好好想想吧,配你真的不算辱没你!” 刚走到大堂外面,李凝便听到里面夏年苦口婆心对夏青的疏导。 一听这话,李凝顿时止不住小脸一红。 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呢? 谁说要配夏青了? “夏年,你再乱说话,我撕了你的嘴信不信?” 猛地冲进客堂,李凝怒吼道。 夏年一惊,猛地抬头,上下打量着李凝,只见这一身赤红衣袂飘飘,短剑在手,五官精致,身材修长窈窕,绝美的姿容中不缺女子阴柔,却还带着阳刚火爆,简直迷人至极。 和李凝打交道也有两年了,虽然这丫头一直挺好看,但夏年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丫头能如此好看,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呆了眼。 “啧啧啧!” “小弟,你看看,多美的姑娘啊!” “娶了,必须娶了。抱回去早点洞房花烛夜,生个大胖小子。瞧你俊朗不凡,这女人美若天仙,生下来的儿子一定人中龙凤!” 夏年一边呆呆的看着李凝,嘴里差点流下哈喇子,一边伸手拍着一旁的夏青,喃喃自语。 夏青脸色一阵乌黑,这家伙的嘴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带个把门的? 自始至终他就没说话,都是夏年在这里叨叨叨的,也不知他兴奋个什么劲。 不过再看李凝,他是真的不得不承认,这女人长得真好看,比前世那些女明星还要更有气质,更漂亮三分。 这身材,做模特都是顶尖模特,这精致的五官,简直就是女神中的女神。 饶是他很少关注这些,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不过当他眼睛看到李凝的小脸时,他还是很识相的低头了。 这女人现在很愤怒! 这眼睛都快冒火了! 夏青刚一低头,李凝咆哮的声音已经传来。 “夏年,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一声大吼,李凝似乎被夏年气到了,手一抖,一柄长剑飞出,握在手中,直接朝着夏年头顶削去! “哎呀呀,弟媳要谋杀大伯了!” 夏年眼睛一亮,一声大叫,身体往后一倒,速度奇快的躲过一剑,随后一个跟斗翻身而起。 李凝一击不中,更是大怒:“混账,谁认你做大伯?” 话落,李凝提剑,恼羞成都,对着夏年唰唰唰连续出剑。 一时间,夏青只见眼前剑光绰绰,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这出手之快,前所未见,让人几乎看不清楚。 那阵阵剑风袭来,让夏青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真害怕这剑会不小心削到自己。 不过李凝明显有意避开他,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李凝出手很快,快到夏青有些不可思议,但再看一旁的夏年,更是让夏青一阵惊讶。 这夏年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但闪烁之间,却极为规律,速度更快,愣是让李凝的剑难以触碰到他半点衣角。 李凝瞬息间不知出了多少剑,而他瞬息间不知闪避了多少下。最后脚下一跃,竟如燕子抄水一般三两下飘出客堂! 第159章 修缮灶房 “夏年,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给我站住!” 李凝一声大吼,飞身而起,提剑从大堂中追了出去。 “小姐!” 后面,丫头小莲一脸焦急。 这大小姐怎么回事,怎么又闹起来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劝也不敢上去劝,拦也不敢上去拦。 这大小姐发怒,可不是谁都能拦得住的。 一旁,夏青不禁转头看去。 他倒是没有劝解的意思,反而看着庭院中打斗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不禁一脸惊奇。 这李凝的剑术,挥舞之间,招招凌厉,不禁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似乎每一剑都能要人性命。 不过心惊胆战是一回事,却让人生不起半点反感之心。 只见她衣袂飘飘,一身剑术施展开来,凌厉中还带着些许美感,跟舞蹈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夏年就简单粗暴多了,疼转挪移,虽没有李凝那般花俏,但明显速度更快,愣是让李凝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以前,夏青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任何飞檐走壁之说,可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相信了。 这夏年一跃之间便是丈余,脚步开合,来无影去无踪,左闪右避,任凭面前剑光排山倒海而来,愣是轻而易举闪过。 这份反应速度,让夏青的眼睛都有些跟不上。 这心中的念头都没反应过来,人家轻飘飘的就已经逃开。 真是没有想到,一直在他身边上蹿下跳的夏年,竟有这般手段。 外面,李凝和夏年越打越激烈。 不过总的来说,基本上都是李凝在打,夏年在逃。 这家伙现在认定李凝是弟媳妇了,别说和李凝对打,甚至连碰都不碰李凝一下。 但即便如此,也是将李凝累的够呛。 一开始够不着夏年,她攻势越来越猛烈。 这一猛烈,消耗的体力就越来越强,差不多一刻钟过后,快两刻钟的时间。 放在后世,也就是差不多快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几乎就没停过剧烈的挥舞运动。 李凝累的一身细汗淋漓,气喘吁吁,突然停下身子,手中长剑一抖,仍在地上,气呼呼的看着夏年。 “逃逃逃,一个大男人的,在女人面前连剑都不敢接,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很气愤,以前就打过不止一次两次,虽然一直都在吃亏,但她也没有想到,夏年比自己以前见过的还要厉害。 这家伙,自己连他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哈哈哈,弟媳妇,作为一个女人可不能这般粗暴。就你这两手,连个一流高手都比不过。像那扶苏,虽然柔柔弱弱,却也堪当天下一流高手,我打他都不带用双手的!” “以后你还是乖乖照顾我小弟吧,大伯伯我可不欺负你。你真要练手也可以来找我,只只要你能碰到我的衣角,我算你赢!” 夏年哈哈大笑,一脸得意。 “哼!” 李凝冷哼,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家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一口一个大伯伯,一口一个弟媳妇,真恨不得撕烂他的嘴。 可惜技不如人,又没办法。 瞪了夏年片刻,她突然回头,喝道:“还不走!” 话落,甩着小手,径直朝着出府的方向走去。 “小姐!” 婢女小莲见状,急忙叫唤一声,上前捡起短剑追了上去。 “小弟,还等什么呢,弟媳这是害羞,你还不快上去哄哄!” 夏年三两步来到夏青身旁,一把拉住夏青,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夏青一阵无奈! 这一天天的,出的这都算什么事嘛! 简直不给人半点心理准备。 …… “来来来,这里砌好一点,还有这边,这边!” “喝点水吧,你们也一人来一点!” 夏青家院落中,一个跛脚大汉带着带着四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忙活着。 大汉在招呼着那些少年做事,帮夏青家里砌灶房。一旁徐大嫂则打来井水,送过去给众人解渴。 这忙活了没多久,灶房原来的废墟已经清理出来,他们弄着闰土磨具,正准备砌墙。 这种墙可不是砖墙,这个时代,窑砖可不是百姓能用得起的,甚至连石头都用不起。 也不能说用不起,关键用石头砌出来的墙不稳固,很危险。 所以人们放眼看去,大多数的房子,几乎都是用泥土打造而成。 这种打造法也很简单,制造磨具,那些比较粘性的土壤搬运过来,放进磨具中便用木锤不断捶打,最后完全凝固在一起,一层一层砌起来,可谓十分牢靠。 夏青等人到来的时候,这里第一层的磨具已经摆好,四个少年各站一方,轮着木锤有一锤每一锤的敲打着。 这每一锤下去都十分有力,砸的那泥土不断深陷下去。 一锤接着一锤,磨具里面装满的土,愣是被他们砸到只有四分之一深浅。 接着继续填土,继续轮砸。 见夏青等人回来,徐大嫂急忙迎了上来,笑道:“李小姐,夏青先生,你们来了?” “看看怎么样?” 说话间,徐大嫂一脸笑容,只是少了些许温柔,多出些许敬畏。 夏青看着敬畏的徐大嫂,多少有些不习惯。 虽然接触得比较少,但一直以来,这徐大嫂都比较亲切,一口一个夏小哥的,如今换成了先生,咋听都有些别扭。 不过他也没多去想,看了看这砌墙的方式,倒也多少有些惊奇。 在前世那个时代,他也见过工地做事,但混凝土各种工程见多了,这样的工程还没见过。 “很好,只是人有些少了!” “大概什么时候能弄好?” 夏青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哎,没有办法,这个世道,人人家中缺少男儿,妇道人家又有很多家事要忙活,能找这位吴叔带着四个小年轻人帮忙已经很不错了!” “这灶房灶台全部修缮能用,怕是少说也要三五天时间!” 徐大嫂叹息一声,有些无奈。 这朝廷百废待兴,正在发展中,战争又一直无法停止,人力物力动用无数,人丁都被抽走了,家家都过得苦,自顾不暇,那有多余的人力过来帮忙? 第160章 钱该怎么赚 “小弟,她说的倒是没错,就这巷子中,我之前也看过,十家有六七家都找不出一个有用的男人,能找到这些人帮你忙的就不错了!” “不过不打紧,咱们人多啊!” “来人,还不快上去帮忙?” “人手要是不够,立刻去太医府调动,再不够来禀报我,无论如何,今天这灶房先给我修起来,保证明天能用!” 夏年的声音传来,在一旁郑重其事的表示认同。 接着一声令下,周楚仁几人立刻跟着忙活起来。 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大工程,人多了反而施展不开,加上周楚仁几个,这人手刚刚好。 有周楚仁几个中年大汉帮忙,这速度瞬间上升一个层次。 那锤子论起来,一锤接着一锤砸下去,几乎就不带停下的! “麻烦徐大嫂了!” 白琰几人回到客堂,看着一脸热情忙活的徐大嫂,夏青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乡里乡亲的,该帮忙自然要帮忙。先生之前还帮过我家呢,先生怎么不说?” 徐大嫂摆摆手,笑着说道。 夏青没有多说,来到客堂墙角下,伸手打开一个巷子。 这箱子里面有碎金,也有很多秦半两。 徐大嫂的目光看来,不由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好多钱? 这也太富有了吧? 这么多钱,八辈子都不缺吃喝了。 夏青从箱子里面捞出一个钱吊。 这一吊钱是一千枚秦半两,一捧钱又是一百枚秦半两,是为一种计算单位。 百枚一捧,十捧一吊,十吊一金,十金马蹄。 这一吊钱,基本上算得上这个时代,一般普通家庭的所有积蓄。 夏青提着一吊钱来到徐大嫂跟前,递给徐大嫂,道:“徐大嫂,这钱你拿着,稍后分给他们!” “他们几个毕竟是你请来帮忙的,既然做事就该有所报酬,别说什么不用给钱之类的话!” 徐大嫂一惊,连忙摆手:“夏青先生,你这是作甚?” “我之前就说过不用给钱,请他们吃顿饭便行了?” “你……你拿这么多钱,这就算请匠人来帮忙也用不着啊!” 夏青摇头一笑,道:“徐大嫂,我说过别谈什么给不给钱之类的话,每一家都不容易,我在这里不缺钱,该拿着就拿着。饭我自然会请他们吃,但该给的钱也少不了。拿着!” 说话间,夏青不给徐大嫂推辞的机会,直接把钱放到她怀中。 “对了,周楚仁他们就不用给了,稍后我这里自会给他们!” 末了,夏青回头又吩咐了一句,这才转身看向一旁夏年,笑道:“年兄,之前卖酒的钱你可以不拿,这个情我承受了。但下面的人既然做事就该拿到报酬,在我这里没有白做的事!” “稍后一人一金,你让他们自行来取也行,你拿给他们也行。对于大家,我这里不用什么防备!” 夏年一怔,皱眉道:“我说小弟,你想啥呢,他们几个是我买的奴……” 夏年想说,他们是我买的奴隶,一辈子都该为我做事,哪有给钱的道理?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夏青眼神一瞪,硬生生憋了回去。 夏青虽然感激夏年不留余力的帮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贴切了。 但一个经历过太平开放时代的人,再经历过奴隶社会的压制,心中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对奴隶制度的反感。 奴隶这两个字,夏青面前永远免提。 “行行行,我给还不行吗,真是白瞎了我花的钱。以后再也不敢买人咯!” 夏年撇撇嘴,有些无奈道。 “铁柱,你过来!” 回头,夏青又看到站在外面似乎想帮忙,但因为太小插不上手的铁柱,突然招手道。 “哎,夏叔叔!” 铁柱应了一声,跑进客堂。 夏青又去提来一捧钱,交给铁柱,道:“拿着这些钱去集市上买三斤猪肉,两斤羊肉,再买点其他菜,稍后请你母亲帮忙全做了招待今日帮忙的人!” 铁柱闻言,早已习惯夏青不容置疑的差遣。 应了一声,立即拿着钱转身小跑着离去。 这个时候,用夏年的说法,士族们用钱都喜欢用金,比较有面子。 但实际上,秦半两的货币价值也是很大的。 如肉类很贵,但八枚秦半两便可买一斤,羊肉更贵,但十五个秦半两也能买一斤。 一捧钱百枚秦半两,看起来不是很多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菜。 就现在夏青的身价,虽然只有七百多近乎八百金,但那也是七八百万秦半两,放在后世的货币价值计算,他完全是千万富翁,而且还是坐拥几千万资产的那种。 吩咐完一切,大家都各自出去忙活了。 客堂中只剩下夏青、夏年、李凝和丫鬟小莲。 夏年倒是一个识趣的人,见人家未来小夫妻二人相对而坐,他悄无声息就离开了,似乎想刻意腾个空间给别人谈情说爱。 可是就现在夏青的情况,哪有谈情说爱的心情? 这国家大事无缘无故压在身上,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于就连学习都没时间了。 该怎么办? 填满国库,说来简单,但这完全是一个无底洞的数字,比天文数字还要天文数字。 就好像有个人说,你给我一笔让我满意的钱一样。鬼知道要多少钱才能装满你的野心。 或许你现在只要十个钱,但十个钱给你,你又需要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无数个! 最后来多少都填不满这未知的数字,毕竟谁会嫌弃钱多呢。 填满这是不可能的,目前而言,能做到就是定个小目标! 呸,狗屁的小目标,那压根是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大目标。 不过不管这目标再大,始终得想方设法满足。 若连这个目标都无法满足,又怎么能满足得了一个朝廷的野心? 夏青默默地坐着,脑海疯狂运转,思绪不断闪动。想着想着,不禁一脸头疼,这可真是要命的麻烦事。 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这钱要从哪儿赚?又该怎么赚? 第161章 犯愁 看着离开的夏年,李凝小脸不禁一红。 她也不是一个笨蛋,哪能看不出夏年把她和夏青留在这里面,还刻意关上客堂大门的心思? 扭头,见夏青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的表情,她不由一怔。 咋回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过还真别说,这家伙穿上哥哥的衣服,浑身打理得一丝不苟,还真是俊朗不凡。虽然皮肤稍微有些黑了点,但正是因为如此,更是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 尤其是此刻,他一脸沉思认真的表情,更是让人有种着迷的感觉。 此时李凝看待夏青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要说她把夏青当做一个合作伙伴,一个学生,那现在就是择偶标准的一个备选人,心态自然完全不一样。 以前没发现的很多东西,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有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原来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这么好看! 只是看着看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好看了。 这眼睛眉毛都几乎皱成一团了,到底什么事这么犯愁? “夏青,你在想些什么呢,这么犯愁?” 突然,李凝忍不住推了推夏青问道。 “还能想什么,皇帝下令,你父亲要求我想办法把国库填满,当然是在想钱的事!” “你说这钱有这么好赚吗?” 夏青回过神来,不由撇撇嘴,一脸的无奈。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秦大哥提拔了还是被秦大哥坑了。 说好的给自己请功呢,这就是请功的方式? 李凝小嘴一张,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么,填满国库?” 她有些傻眼,这国库是这么好填满的么? 什么叫做国库? 国库是一种统称,分为粮库、钱库、军械库等等等等! 这怎么填满? 别说钱不好弄,就算弄到了,可也得钱有地方花才行啊! 就如今大秦的这种情况,人定被抽走,每一年的粮食税收都征不上来。大秦缺的可不仅仅只是钱,还有粮食这些的才是致命问题。 钱至少还有地方赚,但整个天下都没有粮食,从那儿捣鼓这些东西? 皇帝不会是傻了吧? 还有爹爹,这种事也能答应? 这不纯属折磨人呢吗? “对啊,填充国库。这最简单的一项便是赚钱,可你想想,又没有什么办法赚钱?” “要是连钱都没有,其他的就更别提了!” 夏青点头,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一人想总是无头绪的,说不定多个人就有办法呢! “那我没办法,你给我钱用,我能用的出去,让我赚钱我可不会!” 李凝一脸无语,找她赚钱,这不纯属开玩笑嘛! 夏青嘴巴一张,所有的话顺时堵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可真是一个麻烦事! …… 在这边,夏青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应该从何着手弄钱之际,另一边,皇宫中,李斯应付完那些商人,又来到了皇帝身前。 “哈哈哈,这小子现在怕是都快疯了!” 听完李斯描述夏青得知消息后的表情,还有百般抗拒推辞,嬴政顿时止不住哈哈大笑。 “是啊,陛下这一招可真是能逼死人。至少就算臣亲自出手,也百分百做不到,非得苦恼到发疯不可!” 李斯点头,想到夏青那绝望的表情,不由跟着说道。 “对了,倒是夏年那小子,看起来有些不靠谱啊!” “陛下,有道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那小子可没长公子那般谨慎!” 突然想到什么,李斯又道。 “无碍无碍!” “夏年那小家伙你接触的少,不了解。虽说其做事向来不讨喜,但也不是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在别人的面前,或许真是一个祸害,但在瑜儿的面前,他的作用不是你能想象的。相信朕,他一定会辅佐好瑜儿!” “不过这次的重任的确艰巨,希望瑜儿不要让我失望才好。这国库不说什么填满不填满的,三年之内,只要他能一手撑起这天下的用度。以后这天下交给他,朕也就放心了。至少不会让你们这帮老伙计连饭都吃不上!” 嬴政摇头一笑,说着说着,一脸感叹,伸手拍了拍李斯的肩膀。 李斯也跟着咧嘴一笑,心中却不禁叹息,这皇帝为了天下,也着实耗尽一切了! …… “吃饭了吃饭了!” “小弟,还磨蹭什么呢,和弟媳的相处还不够啊?” “快先吃饭,吃完饭再回房间相处便是!” 晚间,夏青院落中,夏年的声音响起,冲进客堂把夏青提了出来。 李凝和婢女小莲跟上,一同出来。 只见院子中已经燃起篝火,三张桌案摆放当场,煮肉的香味阵阵传来,今日前来帮忙的那中年人和四个少年坐在一张桌案旁正在吃饭。 周楚仁几个也围拢在另外一张桌案周边,却没有动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最后一张桌案没人,明显是留待夏青几个的。 见夏青几人出来,周楚仁几个急忙起身见礼。 那帮忙的几人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动手,纷纷跟着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夏先生,李小姐,夏公子?” 夏年抬头看去,摆摆手笑道:“别废话了,快吃饭吧,行什么礼,我小弟不喜欢这一套!” 众人闻言,纷纷坐下。 夏年拉着夏青也跟着在桌案旁跪坐下来,还没开始动手,一边徐大嫂已经走来。 “夏青先生,您看这……我说再重新为你们做,结果夏公子坚持直接用饭,做的不好可要见谅啊!” 说话间,徐大嫂一脸不好意思。 这个时代,一般百姓能活命就不错了,吃喝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一桌饭菜做的的确有些粗糙,她知道夏青这边坐的饭菜向来异常精致,即便邻里,每每闻到这边的饭菜香味都止不住吞咽口水,也不知道这饭菜夏青能不能吃得惯。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娇贵的相府大小姐,未免有些怠慢。 “嗨,徐大嫂,我小弟是敬你重你才愿意请你帮忙,你还真当我小弟那般娇贵呢。我说可以用饭就可以用饭,你别这般紧张!” 夏青抬头,摆摆手笑道。 第162章 赚钱的灵光 “是啊徐大嫂,生在这乱世,身为天下人,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难没有经历过?有顿饭吃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这么多?” “夏青并不矫情,开始用饭吧!” 夏青抬头,也是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我还说夏先生用不习惯,我就再做一顿呢!” 徐大嫂连连点头,显得有些拘谨。 “对了,铁柱他们呢?” “把几个孩子叫过来一起用饭吧,不必客气。若是不够也不必麻烦,我让人去酒楼打包过来便是!” 夏青点头,想到什么,又开口道。 “不必了,这段时间,先生三天两头就往家里送东西,这家里的东西还没吃完呢。几个孩子也已经吃过,就不打搅了!” 徐大嫂连连摆手。 见状,夏青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李凝,道:“李小姐可用的惯?” 李凝看着面前那白水煮肉,油水烫菜,还有浓稠的粟米粥。说实话,和夏青做出来的饭菜相比,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这饭菜也不能说太差,本身这个时代的饮食就是这般,连皇宫里差不多也都是这么吃的。肉基本上都是用白水撒盐来煮,要说好一点,也就是选用的食材会更好。 “你夏青都吃得惯,我怎么就吃不下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想这么多作甚,用箸啊!” 说着,李凝伸手提过筷子【箸】,直接下手。 见状,夏青也不矫情。 正用饭间,夏青突然注意到什么。 不远处,那中年人和四个小少年那一桌,那中年人的坐姿十分怪异,一条腿直直的伸着,给人一种故意伸出去拌人的感觉! 这个时代可没有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一般人都是席地而坐,随便在地上铺张席子就能跪坐。 再好一点,顶多就是铺个蒲团,那算是豪华的了。 至于桌椅板凳之类的,也不算中原人的发明,是后世连通西域之后,从西域传来的东西。 而西域一开始传来的也只是凳子胡床,因为当时关外的人都被称之为胡人,于是这从关外传来的东西也都带着一个胡字,例如人们熟悉的胡椒之类的。这凳子传来后,也叫做胡凳。 等中原适应了,这才将胡凳,胡床等等优势结合,创造出各种各样的椅子。 现世压根没这些东西,所以人们的坐姿也极为讲究,一般对人最尊敬的做法都是跪坐。倘若盘膝而坐等等,反而有些不尊重人。 像那中年人此刻的坐姿,若出现在正式场面,必然为人诟病。 毕竟百姓也是懂礼的,那四个小年轻还乖乖的跪坐着吃饭呢,这中年人不可能一点规矩也不懂。 想起今早看中年人走路的样子,这伸直的脚明显是那只跛脚,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他才不能跪坐。 想着,夏青不禁沉思起来。 现在正是需要赚钱的时候,靠这个时代现有的东西赚钱,明显没有那般容易。 虽然他不懂得发明,但见过的东西总比这个时代的古人多。很多生活中常用的物品搬出来,或许也是一个赚钱机会呢。 例如这跪坐,规矩是规矩,礼节是礼节,方便是方便,很多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 大秦可是一个讲究实用性的国度,这跪坐的多了,谁都知道双腿不好受,要是自己把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搬出来,明显可以方便很多人,甚至弄得好,还有机会普及出去。 只是转念一想,夏青又不禁摇了摇头,这好像也有点一厢情愿了。 桌椅板凳这些东西一弄出来,别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做,设计又不难,就算有人需要,又何必非得来他这里买? 直接去找木匠工人定做,那不是更好吗? 这个时代可没有研究专利费这些东西! 想着,夏青又不禁摇了摇头。 “等等……” 然而,这头还没摇两下,夏青却骤然间想到了什么。 “专利费?” “这品牌费之前也没有,现在不也定下了?” “专利费,我为什么不申请一项国策呢?” 皇帝的旨意可是说的一清二楚,举国上下,天地之间皆方便自己一人。自己要是提出一项专利费,就算很多东西被流动出去,自己收专利费也是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要是皇帝这也不答应,那也不答应,一切就得作废。 想着,夏青突然有了一些眉目。 “哎,小弟看什么呢?” 突然,一旁传来夏年的声音。 夏青回过神来,刚要说话,一旁徐大嫂见他一直怔怔的望着那中年人,笑道:“此人乃是吴叔,去年刚服徭役回来,因为工地受伤,那条腿缺了,也跪不下去!” 夏青摇头一笑,道:“无事无事,我就是想到一些事情,略微沉思!” “先吃饭吧!” 说着,夏青三两口把饭扒拉干净,起身便冲向了客堂。 众人见状,不禁一脸疑惑,照常用饭。 半个时辰后,吃饱喝足,大家该走的都已经走了。 夏年和李凝来到客堂,看着夏青提笔对着竹简,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禁奇怪道:“小弟,做什么呢?” 李凝也道:“是啊,一天魂不守舍的,现在又这么急着冲进来,还提着笔,是不是想写什么东西写不出来?” 夏青抬头,眼睛一亮。 还真别说,他的确是想写什么东西,但奈何学问有限,还有很多字没学会呢! “李小姐,快来快来……帮帮忙,我念你写!” 夏青一笑,急忙对李凝招呼道。 李凝一脸奇怪,但还是上前接过夏青的笔和竹简。 夏青连忙退后一步,道:“专利费,专心的专,利益的利!” 李凝提笔,开始书写起来! 接着,夏青把心中酝酿好的一篇文章念出,待得念完,李凝一一书写下来,已经铺满了十个竹简。 这些竹简上面填满了字可就不叫竹简了,而是称之为书简,送到皇宫交给皇帝批阅就叫奏疏! 看着短短一篇文章竟然要用这么多竹简,夏青不由感叹,这读书可真是一项费钱的工作,这竹简赚钱也太轻松了。 第163章 研究专利费 这个时代,经过春秋末期,孔子有教无类的思想遍布开后,读书实际上已经不仅仅只是士族的权利。 士农工商子弟,不论高低贵贱都有机会读书。 可到头来,这项权益还是被士族人包圆了,农民、工人等等根本培养不起一个读书人,倒是商人在这里面抓住了机会。 所以该穷的还是穷,该没见识的还是没见识! 原因无他,就因为这培养读书人需要的钱太多了,这一卷竹简就要十五枚秦半两,相当于很多人家不吃肉的,只吃素的情况下两天的伙食费,敢问几个人能这般逍遥? 更别说还有拜师的束修等条件了。 这一篇文章,十卷竹简,基本上等于割一般人家的肉! 也好在夏青现在有钱,倒是不在乎这些。 看着写下来的文章,夏青急忙找来一个匣子全部装进去,抱着便要离开。 “你去哪儿?” 后面传来夏年的声音,一脸不解。 这天都黑了,不在家里带着,乱跑什么? “去相府一趟!” 夏青回头,叫道:“对了,年兄,你招呼一下,让周楚仁他们先去联络一下咸阳城各处酒家,再弄一批酒过来,咱们好生提炼,明日咱们想办法请咸阳城内各大酒楼客栈商铺管事的喝酒,把咱们的酒交给他们卖!” “我先走了!” 说着,夏青便要离去。 “你着什么急啊?这是要献给陛下的吧?我陪你去,深更半夜的出门可不安全!” 见夏青一脸迫不及待,夏年止不住撇了撇嘴。 招呼一声,让周楚仁几个立即连夜联系各大酒家,接着陪伴夏青一同离去。 李凝见状,也跟了上来。 …… 大半个时辰后,相府书房,灯火摇曳。 李斯作为大秦丞相,皇帝的心腹,这皇帝批不完的奏章,基本上都会交给他帮忙处理。 此刻他正在忙碌中,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禀报道:“启禀老爷,小姐回来了。还有那夏青先生说有要事拜见老爷!” 李斯闻言,不由一怔。 “这么着急?莫非有什么思路了?” 放下奏疏,李斯立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来到客堂,夏青等人已经等待在那里。 见他前来,夏青急忙起身,拱手道:“夏青见过丞相大人,深夜冒昧打搅,还望大人见谅!” 李斯哈哈一笑,道:“哈哈哈,不必客气,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不等夏青说话,一旁李凝开口道:“当然有想法了,这里有锦绣文章一篇,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说话间,李凝撇了撇嘴,虽然看得出来,夏青这篇文章是怂恿人坑钱的。可她不知道,这对于夏青的任务有什么帮助? 难道就为了让某些人申请什么所谓的专利费,然后国家再从这些专利费中扣取一部分税收? 这也太扯了,不弄得天下大乱才怪! “胡说什么,锦绣文章,淡然是对我大秦有用的文章!” “李伯父,还不快来看看?” 夏年有些无语,瞪了这弟媳一眼,随即捧着那箱子来到李斯面前。 李斯奇怪的看了看箱子,伸手接过,坐回上首位置。 打开箱子,拿出编册好的书简一卷卷看了起来。 待得看完,他心中不由得一动。 还真别说,这的确是个赚钱的法子。 不过他也有些疑惑,抬头奇怪的看向夏青,不解道:“这不是变相的征税么?虽然征收的乃是商税,但杯水车薪,不解其渴,反而一旦掀起天下专利热潮,人人争先恐后争抢所谓专利,更容易惹来天下大乱,你觉得这个法子有用?” “要知道,这天下各种货物,各类东西早已定型,究竟是谁捣鼓出来的,谁也不知道,怎么定这个专利?” 夏青闻言,微微一笑,道:“丞相大人说的是这个道理。没错,专利费这东西若是随便推出,必将惹来天下大乱。随便一种物品,你说是你家祖先创造的,你要申请专利,我说是我家祖先创造的,我也要申请专利!” “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再跳出几个人来,谁也不服谁,都想从中获利。到头来,对朝廷好处屈指可数,反而还会惹来大乱!” “所以,这文章中,我特意标注了几点,是为以防争端,又开思潮之路,鼓励天下创新,才提出专利之说!” “这专利之说一出,以往已经出现的东西,官府应当一一记录在册,不能予以立案,不能申请专利。此外,但凡新出之物,于人有利,于天下人方便,或有人喜欢争抢之类的,便可立案申请专利!” “毕竟这本身就是人们思潮劳动的成果,岂能让他人随意盗用?” “当然,立此专利之说,既是针对其他人,也是针对夏青。夏青平日里就喜好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看到什么东西都喜欢沉思一番,想一些于人有利的东西!” “久而久之,还真琢磨出一些好东西,如提炼酒水之法,制作火折子,又或者一些其他小东西!” “这些东西一旦铺开,总能赚点钱。可要是被人盗用了去,便不是夏青独家所有,钱也就难赚了!” “换个想法,若有这专利费,就算别人盗用了去,有官府追究,咱们总能得到专利费用。既能省却人力物力,还能白白收取一部分费用,何乐而不为呢?” 李斯默默的听着,有些恍然大悟,点头赞赏道:“这般说来,这篇文章还真有些用处!” “可是你这想法终究太过天真,你就算有好东西,又能有多少好东西?” 此言一出,可算是问住夏青了。 是啊,自己能有什么好东西?总不能一一罗列出来吧? “丞相大人,这话可让夏青不好作答,毕竟想得多,做的自然也多,很多东西难以言状。” “这样,我今晚连夜赶制平日所想的秘方图纸,明日上朝之前,大人先看一看。若是觉得可以,再请皇帝陛下过目,看能否实用!” 沉吟片刻,夏青拱手说道。 第164章 设计 “也罢,如此甚好!” “既是这样,今晚上你们就别走了,留在府上吧,免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李斯点头,他也想看看,夏青都有什么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都能弄出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多谢大人!” 夏青见状,拱手道谢。 这跑来跑去的的确麻烦,倒不如直接把事情办完来的更妙。 “来人,送夏年公子前往潮声苑,送小姐和夏青先生前往碧海阁!” 李斯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并不废话,直接下令。 只是这话一出,夏青顿时就怔住了。 为何夏年去潮声苑,自己去碧海阁? 这碧海阁不就是李凝的院子吗? 李凝也是一怔,俏脸不禁一红,忍不住暗暗瞪了父亲一眼。 这父亲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这是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感受呢。 “大人!” 夏青急忙呼唤一声,可李斯哪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刚吩咐完,李斯转身就走,听到他的声音,也就回了一句:“老夫还有事物要忙,就不招待了,公务要紧!” 夏青脸一黑,不由看向一旁的夏年和李凝。 见李凝羞红着小脸,夏青不由心脏突突直跳。 再一看夏年,这家伙对他挤眉弄眼,一脸坏笑,夏青没来由的想上去踹他一脚。 这是幸灾乐祸呢,还是恭喜道贺? “小弟,我就不打扰你小夫妻二人了,告辞!” 见相府下人到来,夏年怪笑一声,大笑着离开。 “夏年,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狗嘴?” 李凝大怒,这家伙简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点也不顾及自己这个女孩子站在这里。 “哈哈哈,改日有机会再说吧!” 夏年丝毫不在乎,一番大笑已经离开,只留下夏青和李凝,还有一旁随时服侍的小莲。 夏青转头,目光和李凝对视在一起,两人都觉得有些怪异。 作为相府大小姐,还有小莲这婢女,回碧海阁自然不需要其他下人的引路。 只是进院子的时候,夏青怪异,李凝也是别扭。 虽说院子不等于女子闺房,但在这大家族里面,院子和闺房也差不多。 李凝的院子,从小到大,除了哥哥和父亲之外,还没别的男子进来过呢? 不过除了刚开始进入院子那一刻,夏青还有些怪异之外,进入后,夏青反而放松了下来。 只有李凝,一脑子的别扭。 进入院中,李凝平日里读书的书房。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书房就是不一样,红纱处处,布置得多少有些花里胡哨,但的确好看了许多。 甚至好多书柜标注的文章书简下面都挂着红牌,用红牌区分文章。 周围更是种满花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此刻的夏青可谓灵思泉涌,虽然他不是搞科学的,但很多后世的东西,只要碰到相关的东西都能被他联想出来。 之前碰到跛子,他想到了板凳椅子。 现在闻到花香,他想到了香水化妆品! 而且很多东西的制作真的不难,凭借他现有的条件虽然不可能点亮科技树,但弄出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困难。 例如人们的吃饭生活改造,把吃粗粮的时代慢慢改换为细粮的时代,弄出一个石磨就能搞定。 再如香水,以百花草木精华为本,用蒸馏器就能提炼出来,一点点就能让女人香喷喷的。 还有造纸! 想起这些年,动不动就用竹条刮屁股,那种酸爽着实令人绝望。 结果一直没条件,久而久之反而习惯成自然了。 不行,这习惯必须得改改。 造纸出来,凭如今的生产条件自然不能让世人全都用上草纸,但他自己得用。 还有那宣纸一旦出现,完全可以取缔令人绝望的竹简价格,这又是一大批财路来源。 各种各样的东西,制作都不难,而且太多太多了。 “李小姐,过来帮忙啊!” 见李凝难得的沉默,扭扭捏捏站在一旁,夏青公事繁忙,却有些不解女儿家的心思,招呼一声,尽想着正事。 此刻,书房中灯火通明,虽然还是有些暗,但写字看书是没问题了。 夏青自顾自低着头,取来一卷帛书,沉思片刻,立即画下两张图片,分别是两种石磨。 一种磨盘石磨,一种滚轮石磨。 对于写文章,夏青还有些捉襟见肘,但画设计图,于他而言可没半点问题。 他虽然是学医的,但从小也学过各种各样的化工。抽象派、素描,油画等等,虽然算不上精通,但用来画设计图绰绰有余。 一连画出十几种物品的设计图,那边的李凝也终于扭扭捏捏上前。 接下来,就该写各种各样的使用说明,设计说明,还有用途等等了。 这是一个麻烦事,夏青一边思考怎么写,一边念,一旁的李凝则完全成为一个代笔文书。 等两人忙完,早已过去数个时辰,已是凌晨寅时。 夏青把所有设计图和文案整理出来,帛书十几张,竹简数十卷,整整装满了一个大箱子。 “李小姐,真是劳烦你了。等以后夏青学会所有常用字便会好一些!” “现在忙的也差不多了,你先去休息,等天亮了,我再把这些东西交给丞相大人,由他转交陛下!” 回头看了一眼李凝,夏青有些抱歉的笑道。 “什么?” 李凝打了一个哈欠,她还从来没在这书房中待这么晚过,一夜忙活,早已疲倦。 但听到夏青的话,却不由一脸无语,道:“你要等到天亮?” 夏青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李凝翻了翻白眼,道:“现在都寅时了。想必我父亲也准备得差不多,就要赶往皇宫上朝了。你不赶紧把东西送过去,难道还要等天亮下朝?” 夏青一怔,算算时间,这差不多也就凌晨三点过不到四点的时间,这就要上朝开会了? 哦,好像也对,古时候上朝开会的时间还真是很早的。 听说早朝,一般天不亮就开始了。只是没想到真这么早! 夏青有些佩服那些当官的了,这起早贪黑的,搁谁也受不了啊! 听后世一些历史学家说起,那秦始皇每天批阅奏疏,一忙就到凌晨一两点,这是真的一点睡觉时间都没有。 难怪四五十岁就一命呜呼了。就这样的煎熬,别说还没成仙,就算真成仙了也受不了。 第165章 香闺一夜可销魂 “好啦,别傻愣着了,父亲现在指不定就在等你呢!” “我带你过去,先把东西送给父亲!” 不等夏青多想,李凝招待一声,和夏青提着箱子便朝着外面走去。 此时,小莲那丫头因为无聊,已经在不远处的陪读桌案上趴着睡着。 李凝倒也心善,都不忍心打搅,自顾自带着夏青便朝着前院走去。 来到客堂,果然如李凝所说,李斯已经穿戴整齐,等待在那里。 见两人到来,李斯立即上前,笑道:“忙完了?” 夏青拱手,笑道:“抱歉,一时兴起,想的有些多,弄得也有些多,让大人久等了?” “大人可要先看一看?” 李斯摆摆手,笑道:“不必了,上朝时间就快到了。我先把东西送往宫里,或许能先让陛下过目!” 顿了顿,李斯又道:“忙坏了吧,你们先回碧海阁休息,等我的消息!” 夏青一怔,这一下就真的别扭了。 “李大人,要不还是重新安排吧,我去潮声苑?” “这碧海阁再怎么说也是李小姐的闺阁!” 苦笑一声,夏青有些无奈。 “哈哈哈,男子汉一个还别扭上了,比一个女儿家都不如!” “这院子你又不是没进去过,怕什么?” “再说了,去你那边,不也同住在一个院子中?” “好了,老夫要去忙活了,你们先休息吧!” “凝儿,照料好先生!” 李斯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夏青的肩膀,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说走就走,把雷厉风行的态度贯彻到底。 待得李斯彻底离去,夏青不由回头看向李凝,只见此时,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早已面容通红如血,紧紧低着头。 这李斯倒是豁达,但李凝好说歹说也是一个女儿家,哪能受得了? “要不我在这里等着令尊?” 夏青苦笑,这可真是要了人命了。 深更半夜,女子香闺,佳人脸红,谁能受得了? “得了吧,又不是让你和我睡,你怕什么?” 只是夏青话音刚落,李凝似乎为了给自己打气,突然壮胆说道。 然而这话音一落,她的脸更加红了,连忙把头低得更加下去,几乎快埋进胸口。 自己这是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和自己睡? 扭扭捏捏大半天,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凝这才带着夏青回到院子。 不过李斯说的也对,这院子又不是只有小姐一间房,还有其他房间,只是平日里要么闲着,要么婢女用。 最近李凝很少回家,这院子中也没什么婢女,倒是方便了夏青。 只是即便睡在其他房间,但依旧属于李凝的闺阁,放在古代的观念中,还是让夏青有些心神动荡,脑海中各种思绪不断冒出。 换种说法便是想入非非!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时间轮转,日月更替。 古代空气好,无污染,睡觉也睡得舒服。只是此时天气有点炎热,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天气还越来越热。 当夏青醒来时,浑身早已大汗淋漓,连衣服都湿透了,随便一拧都是水。 走出房间,只见夏日炎炎,太阳已经升到高空,正是火辣的时刻。 夏青有些难受,这古代的空气好是好,没有污染,但也没有后时代那些便利的东西。别说空调,连个风扇都没有。 冬天没暖气,比后世还冷,盖得被子,穿的衣服都不带棉花,完全没后世那般温暖,造孽! 夏天没空调,没风扇,甚至连冰都没有,一觉醒来,浑身湿透。做点事情,手软脚软,更是造孽! “哎,等等,冰?” 心中正想着,夏青又是眼睛一亮。 对啊,这么热的天,非得让人中暑不可。 而且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候,慢慢的会越来越热,越来越难熬。 这空调电风扇之类的自己弄不了,化学物理,弄点冰还不是小事一桩? 想着,远处一道身影走来,是婢女小莲。 夏青连忙迎接上去,拱手道:“小莲,你家小姐呢?” 小莲目光古怪的看着他,迟疑片刻,道:“正在沐浴呢,瞧先生流这么多汗,可是也需要沐浴?” “要不俾子这就让人准备准备?” 夏青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这一觉醒来,浑身大汗,黏糊糊的,还伴随着一阵汗臭味,着实令人难受。 不过看了看周围,他还是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稍后回去再沐浴!” 虽说洗个澡浑身舒服,但在人家女人的闺阁里洗澡,夏青还是有点下不去这个决心。 “也罢,那先生稍等,等我家小姐沐浴换上衣服再出来见客……见先生!” 小莲也松了一口气。 她天生机灵聪慧,已经断定这位就是未来的姑爷,但毕竟还没事成,让一个男子在小姐的闺阁里洗澡,她也别扭。 想说一声见客,但最后又发现不对,改成了见先生。 这种感觉还真是莫名其妙! “不必了,我先去前面见大人,想必这个时候也该下朝了!” 夏青摆摆手,柔声笑道。 “这个时辰的确早该下朝了,不过不知道老爷有没有回来,毕竟下朝后,皇帝陛下拉着老爷谈朝事也是有的。要不俾子去为公子看看?” 小莲道。 “不用,我自个儿去就行!” 夏青再次摆手,如今他对条路也熟悉了。 径直离去,来到前院客堂,本想在这里让人通禀李斯。 但进入客堂,却见夏年正优哉游哉的吃着水果,旁边还有两个婢女伺候着。 如今这家伙因为夏青已然成为相府座上客,那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大早起来,招呼着就让管家各种伺候,妙龄侍女都派过来给他挑选照顾。 这享受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他自己家呢! 不对,他在家里可不敢这般享受。真要如此,那老爷子非打断他的双腿不可。 “哎,小弟来了!” 见夏青到来,夏年眼睛一亮,急忙坐起身来,挥了挥手打发走那两个婢女,嘿嘿笑道:“怎么样,香闺一夜可销魂?” 第166章 借小鱼塘 夏青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语的望着夏年。 这家伙还真是闲的厉害,昨天才亲口答应供应国库的事,现在倒好,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感情这操心的不是他! “年兄,丞相大人是否下朝?” 懒得和夏年扯这些有的没的,夏青直入主题道。 他这里还等待着李斯带来皇帝那边的抉择呢! “算算时间,早该下朝了!” “不过人还没回来,毕竟是百官之首,指不定又被皇帝拉着商量什么事情去了!” “你有急事找他?” 夏年摆摆手,看了看天色说道。 “也算不得什么急事,就是想知道陛下对那专利费之事如何看待!” 夏青有些苦涩,这的确算不得什么急事,但他想早点得到结果。就怕最后皇帝给拒绝了,那才是真的麻烦!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慢慢等吧!” “过来好生给哥哥说说昨晚的事,那女人如何?伺候的可还舒服?” 夏年咧嘴一笑,又是一脸八卦的看着夏青,十足一个猥琐死党! 夏青脸一沉,这家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沉吟片刻,夏青道:“我说年兄,看来你还真是闲啊!” “不过瞧你这一身汗水,应该挺热吧?” 夏年不由自主摸了摸额头,不得不说,这大热的天气,着实令人有些难受。哪怕躲在屋檐下避开阳光,依旧避不开那灼热的温度。 “谁说不是呢,这鬼天气,一个多月就下一次雨。热还是一回事,要再热下去,非得出现大旱不可,到时候倒霉的人可就多了!” 提起这天气,夏年就是一脸晦气。 此时大中午的,正是太阳火辣的时候。 强烈的温度让人连站起来走两步都手软脚软,就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好生歇息。偏生就算躲在这屋檐下,依旧逃不开阵阵热浪侵袭,着实令人一肚子火气。 “年兄,这大旱不大旱的咱不知道,也没办法决定。不过消消暑,解解热我还是有办法,想不想凉快点?” 夏青见状,不由好笑道。 “你有办法?” 夏年一怔,顿时一脸好奇的看着夏青。 这大热天的,小弟莫非还懂的什么阴阳颠倒之术? 连那些所谓的方士都做不到,他能做到? “快说说!” 夏年的好奇心提起,有些迫不及待的拉着夏青。 没办法,这天气实在太热了,小弟真要有什么办法,他必须第一个尝试! 夏青也不废话,在夏年耳边低语两声。 分开后,夏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喃喃自语:“准备硝石就行?那东西顶什么用?” 不过他没有多问,既然小弟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 “小弟,你稍等片刻,咱就是开医馆药铺的,这硝石要多少有多少。刚好我医馆就在这不远处,我去去就来!” 招呼一声,夏年没有丝毫迟疑,冲出客堂,大叫一声:“管家,管家!”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八字胡须中年人快步而来。 “夏年公子?” 这中年人对着夏年拱手一礼,道:“不知有何吩咐?” 夏年回头,道:“借我一批快马,去去就回!” 中年人闻言,招呼一声,立刻有下人去牵来一批快马交给夏年。 待得夏年离去,中年人回头看向客堂中的夏青。 昨天夏青接连到来府上,他见过夏青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但因为夏青一直由李斯亲自招待,又或者小姐照顾,所以他一直没有接触过。 知道老爷更看重的还是这位夏青先生,中年人急忙进入客堂中,拱手作揖,道:“老奴李申见过夏青先生!” “先生想必在等我家老爷,但老爷尚未回来。瞧先生这一身湿透,不妨让老奴招呼一声,准备热水,先生请先沐浴更衣,再休息等待如何?” 夏青望着中年人,倒是恭敬有礼,不愧大家族的管家。 “李申!” 夏青低声念着中年人的名字,把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但他一念,李申立即道:“先生还有何吩咐?” 夏青微笑,摆摆手道:“沐浴更衣倒是不用,不过我这里的确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申连忙看着夏青,道:“还请先生吩咐!” 夏青也不废话,顿了顿,道:“这府上可有小池子,能否腾出一个借我用用?” 李申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夏青。迟疑片刻,道:“有的,先生请跟我来!” 说话间,李申领着夏青朝后院走去。 在后院通往各座小院的岔口处不远有一座花园,花园中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倒是景色宜人。 这花园里面更有五个小鱼塘,小鱼塘装修得倒还不错,里面池水清澈,鱼儿游动,好生漂亮。 关键是这些池塘都很大,最小的占地面积也不下于五十多个平方! “先生看看需要哪个,只管说来便是!” 李申恭敬的站在夏青身边,笑着说道。 夏青四处看了看,指向那最小的池塘,笑道:“就这个吧,麻烦让人把里面的鱼儿全部打捞起来!” 李申一脸奇怪,这小小鱼塘建立的滴水不漏,每隔几天就要换水,为的就是保持里面不浑浊,用来养鱼观赏。结果却要把鱼打捞出来,这是想做什么? 想着,李申却不敢多问,老爷已经交代过,但凡这位是夏青先生的要求都务必响应。当即招呼一声,立刻有人拿着渔网上前,大鱼小鱼全部打捞走。 虽说这个时代没有混凝土,但这池塘下面的泥土被锤得死紧,十分牢固。再加上铺有整齐的石砖,虽然还是有部分水沁入泥土,但泥土完全不会把水弄得浑浊。 鱼儿打捞上来,里面的水依旧清澈见底。 “这是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花园门口两道身影走来。人还没走到近前,声音已率先传来。 “小姐!” 李申转头看去,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凝和婢女小莲,当即赶忙上前行礼。 “夏青,我刚要去前面,路过这里就听到你们的声音,这把鱼儿都打捞出来做什么?” 没有理会李申,李凝挥了挥手,径直绕过李申来到夏青身旁,看着被打捞干净的小鱼塘,一脸不解道。 第167章 点水成冰 “李小姐!” 夏青微微一笑,道:“天气太过炎热,我准备弄点冰消消暑,刚好府上有池塘,暂且借用一下!” 弄点冰? 这大热天的上哪儿弄冰去? 无中生有? 李凝一怔,一脸疑惑的看着夏青,有些不解其意道:“怎么弄?” 一旁、小莲和李申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夏青。 “这夏青先生也真是古怪,好端端的把小鱼塘里的鱼儿打捞出来,要弄什么冰。难道这小鱼塘里还能变出冰来不成?” 李申心中暗自想着。 面对几人疑惑的的目光,夏青神秘一笑,道:“稍等,还需要一些东西,等年兄到来,李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说话间,夏青来到小鱼塘另一边。 这里有大树遮头,避开了不少阳光,可比太阳底下暴晒舒服多了。 李凝见状,心中虽然惊奇,但夏年没来,她也只得走到不远处的凉亭下坐着等待! …… “啧啧啧……这小子还真是天马行空,奇思妙想啊!” 在这边,夏青准备制冰之际,另一边,皇宫审查殿中,嬴政翻阅着夏青递上去的那些图纸,还有各种说明书,一脸惊奇的笑道。 “是啊陛下,早上没来得及看,昨晚我还以为长公子就是说说罢了!没想到这一晚上弄出来的这些图纸书册,竟蕴含着这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你看看这宣纸,虽说不如帛纸这般好用,却也远胜书简之笨重,若真能如长公子所描述那般,一经弄出,必然是惊艳乾坤之举啊!” “还有这石磨,若真能把麦子弄成细粮,必是天下之福气!” “这麦饭粗粮可不好吃,我现在都想尝一尝这叫什么面条和麦面之类的东西了!” 嬴政对面,李斯也是一脸惊奇,翻阅着夏青留下的书简,一脸惊叹道。 “寡人倒是更想尝一尝这豆腐的味道,什么入口即化豆腐脑,时间珍品的豆腐,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嬴政又翻开一卷书简,笑着说道。 说话间,两人就着吃的讨论了半天,最后,李斯表情一肃,道:“陛下,你再看看这一卷,这是长公子提要求呢!” 嬴政伸手接过,顺着看了下去。 待得看完后,嬴政放下,沉声道:“这么多东西,虽不知道是否真有事物,但若能成,想全部推出,倒也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尤其是这工匠方面万万不能缺少!” 李斯点头,道:“的确不能缺少,陛下觉得该怎么做?” 嬴政沉吟片刻,笑道:“这样,稍后你回去,立刻联络咸阳城内所有匠人,不管石匠木匠陶瓷匠,所有匠人能召集的都召集起来,签下一份协议。若我儿需要调用,务必让他们立刻满足我儿,且不可透露我儿丝毫秘方!” “另外,这专利费什么的也满足他,看来这一次,这小子是准备放手一搏了!” 李斯闻言,连忙拱手应诺。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嬴政浑身疲倦,纵有宫娥在后面持着大扇扇风,依旧难以止住高温之下带给人体的困意。 “好了,你先回去吧,朕先歇息一会儿,这一天天的,可真是操心不断!” 打了个哈欠,嬴政挥了挥手,起身朝着寝殿而去。 “臣下告辞!” 李斯见状,赶忙起身告辞离去。 …… 相府花园中,夏年终于回来了,在府上下人的带领下,径直走到花园中。 后面跟来的三个下人,一人扛着一大麻袋的东西,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小弟,东西送来了,你要怎么弄?” 夏年冲到夏青身旁,一脸好奇的看着夏青。 他不明白,这硝石什么时候开始,还能用来降温了。 “这些都是硝石?” 夏青没有去看他,而是看着三个下人放在一旁的三个麻袋,一脸惊愕。 “对,都是硝石!” “我把店里的硝石搬完了,同时也去了一趟其他药铺,连续搬空了好几家药铺!” “这么多硝石在这里,小弟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别客气!” 夏年咧嘴一笑,他跟在夏青身边办事,永远后劲十足。让他准备的东西,从来都只有多的,永远没有少过! 夏青一喜,忍不住回头看了夏年一眼。 他也挺佩服夏年,做准备永远做的这般充分。 有这么多硝石,他可以随便挥霍了。 “夏青,这些硝石就是你需要的东西?” “难道有这些硝石就能弄出冰来?怎么弄?” 一道声音响起,李凝带着小莲从凉亭中走来。 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刚洗完澡的她又不由得出了一身细汗,这种炎热的感觉着实难受。 正是因为太过炎热,虽然不知道夏青在胡扯什么,但她也的确渴望有冰出现。 “是啊先生,这硝石怎么能弄得出冰呢?” 小莲拿着一把小扇为李凝扇风,自身却热得香汗淋漓,也一脸奇怪的看着夏青。 此时,这花园中只剩下夏青、夏年、李凝和小莲四人。 李申作为管家,这府上的事都得一手操持,可没时间慢慢在这里陪着。 那三个下人把东西送到后,也各自离去了。 望着李凝、夏年和小莲疑问的目光,夏青也不废话,提起一个麻袋,开都不用开便朝着那小鱼塘里扔了下去。 水花溅起,众人一惊,纷纷错愕的看向夏青。 但下一刻,只见那小鱼塘中雾气氤氲,一阵阵凉意袭来。 刹那间,三人的目光死死盯向那小鱼塘。 仅仅只是片刻时间,那小鱼塘上的雾气越来越浓烈,渐渐地,一层冰消慢慢凝结,并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凝固。 到最后,一层层厚冰凝结而出,整个小鱼塘里的水竟然彻底化成了冰。 “这……” “嘶……” 一道道惊呼声伴随着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夏年和两个女人彻底目瞪口呆。 结冰了,这还真的结冰了! 怎么可能? 随便扔下一袋硝石,这水就结冰了,未免太神奇了吧? 在三人惊骇的目光中,夏青脚步轻抬,踏上那一层厚冰。 此刻这池塘中已经没有水,只有冰,这一脚踩下去,比才在地面上还要结实,只是显得有些略滑! 第168章 神迹 “嘶……” 阵阵凉意从脚底下传来,夏青不由浑身一抖,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周围的热浪空气,此刻似乎都被这一小池塘的冰给全部逼开,化作了冷空气。 那种舒爽,让人浑身毛孔都不由张开。呼吸着清爽的空气。 夏青缓缓张开怀抱,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凉爽! 一旁三人看着这一幕,早已目瞪口呆。 直到夏青放下双手,回头看来,轻笑道:“还愣着做什么,上来试试啊!” 三人闻言,顿时反应过来。 李凝第一个跳上厚冰,但因为脚下打滑,差点站立不稳。 整个人朝着后面翻到下去,伸手一撑冰面打了个后空翻这才勘勘稳住。 “嚯,好凉爽啊!” 下一刻,李凝眼睛一亮,止不住惊呼出声。 这种感觉真的太舒服了,浑身冰凉凉的,仿佛力气都上来了一样。 要不是脚底下太冰,她都恨不得直接坐下去了。 “果然舒坦,小弟,你厉害啊!” “一袋硝石,还真让你弄出了这样的神迹!” 夏年也踏上了冰面,舒爽的凉意,让他止不住张开双臂,仰天欢呼,一脸惊奇的看着夏青。 “夏青先生莫非是神人不成,这么热的天,竟然说弄冰就弄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莲踏上冰面,小心翼翼的站立着,一脸惊喜莫名道。 看着一脸惊喜的三人,夏青走到一旁池塘边上,一屁股在池塘边坐了下来。 等三人享受得差不多了,夏青笑道:“怎么样,还算喜欢吧。这大热的天气,如此消暑着实痛快!” “想不想再弄一些好东西?” 话音一落,三双目光立刻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夏青,你还有其他好东西?快弄来看看!” 李凝一脸惊喜,急忙坐到夏青身旁。 此刻她才发现,在夏青身边,自己好像还真见识过不少常人无法见识到的东西。 多的不说,就说吃个饭,同样的食材,夏青能弄出各种花里胡哨,那味道简直绝了。 以前谁听说过烧菜这种说法? 饭食这东西,从来都只有煮的,菜也只有煮的,但在他家里,就有不同的吃法。 那酒,他能点石成金,经过他的手,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再说点火,别人家要么保留火苗,要么打火石慢慢敲打。他随便拿出一个火折子,就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宝物。 还有这冰,在此之前,谁能想象得到,这大热天的还有人能无中生有变出冰来? 结果他还真就变出来了。 到这个时候,她不由得想起父亲那句话,这长公子还真不能用眼睛去看,用心一体会,在他身边处处都是惊喜啊! 现在,他又有什么惊奇的东西呢? “是啊小弟,哥哥我现在可真是服了你了!还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别迟疑!” 夏年也来到夏青另一边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夏青。 这一次小莲倒是没有说话,但她也站在不远处眨巴着眼睛盯着夏青。 夏青轻轻一笑,也不迟疑,抬手对小莲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 很快,小莲离去,带着几个下人送来一桶水和一盆水,同时带来一些的猕猴桃和刚成熟的梨等水果。 这些可都是华夏本土水果,像什么西瓜,苹果之类的,现在还真找不到。 夏青起身,先让小莲把水果剥皮切成丁,接着他自己把木桶放进那木盆中,将木盆中多余的水挤出去。 再接着,他一点点的往木盆里放硝石。 木盆中的水很快凝结,伴随而来的还有木桶中的水也慢慢凝结成冰碴子。 眼看差不多了,夏青立即停手,并没有让那水桶里面的干净水彻底凝结成冰。 招呼一声,小莲那边的果盘已经摆好,并且在上面淋上糖浆。 夏青拿起水瓢从水桶中舀出那带有冰碴的冰水往上面一淋,几份冰镇水果搞定。 “哦!” “舒坦!” 夏年和李凝一人一份,端着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一口。 感受着嘴里面冰凉刺骨,浑身都凉透了的感觉,夏年一张嘴,扬天高呼,好生猥琐。 “嚯,好甜,好冰啊!” “原来这些水果还能这么吃,太美味了!” 李凝几乎仰躺下去,一脸笑颜如花,好生销魂。 夏青和小莲一人端着一份,看着两人的表情,夏青不由一笑。 小莲赶紧捞起一块放到嘴里,那舒爽的感觉,同样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好生享受了一番! …… “什么,冰?” “这大热的天怎么可能会有冰?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看错?难道我一个人能看错,大家都能看错不成?” “是啊是啊,我们也看到了,好厉害,一整个小鱼塘,全都变成冰了!” “真有这么回事?要不咱们去看看?” “小姐在那里呢,你们敢?” 前院,一道道嘀咕声传来,一群府上侍卫和仆役围拢在一起,聊得十分火热。 只见刚才送水果和水桶的那几个仆役仰着脖子,仿佛看见什么惊天奇迹一般,惹来众人的一阵怀疑,最后又硬是说的众人一阵好奇。 只可惜大小姐在那里,一群男子却也不好说过去就过去。 但有些婢女在听到后,早已经忍不住跑向后花园,想看看那烈日下成冰的奇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个个的都没事做了吗,全部聚在这里聊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道呵斥声传来。 众人一惊,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府邸大门前,管家李申跟着李斯走了进来。 这呵斥声正是管家李申所发。 “见过老爷!” “拜见大人!” 一群侍卫仆役一惊,纷纷上前,赶忙拜见。 “你们在聊什么呢?” 李斯大手一挥,沉声说道。 他面容威严,虽不像李申那般呵斥,但这一问,却让众人更加紧张。 一个仆役走出,拱手作揖道:“启禀老爷,我们在聊点水成冰的事!” 李斯眉头微微一挑,不解道:“点水成冰?什么意思?” 那仆役连忙道:“回禀老爷,是这么回事。方才我们去了一趟后花园,小姐他们都在。我们看见一个小鱼塘,里面的水全都凝结成冰了。小姐他们正在那边乘凉呢!” 第169章 其中原理 “什么?” 李斯一怔,略显错愕。 一池子的水都变成冰了?怎么可能? 这么热的天,冰化成水可以理解,这水变成冰,不纯属滑天下之大稽吗? “怎么可能,真变成冰了?”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传来。 李斯回头,看向身后一脸不可思议的李申,奇怪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申急忙回道:“回禀老爷,前面夏青先生找我借了一个小池子,并让我把鱼给全部捞出,就连水也让我给抽走一半,只剩下膝盖之深。” “我虽有疑惑,但碍于小姐在旁,又不好拒绝便让人过去弄了!” “只是,这水难道真的可以变成冰?” 李申这一说,更是瞬间提起李斯的好奇心。 夏青,难道这又是长公子的奇思妙想? 水怎么可能在这么热的天变成冰呢? “走……看看去!” 刚回到家,还连坐都没坐一下,李斯立即大手一挥,朝着后花园走去。 那些仆役侍卫见状,大好的机会,立即纷纷跟上。 “哦,真舒服,好凉爽啊,我都不乐意离开这里了!” 众人刚来到花园外面,就看到一群婢女围拢在花园外面悄悄往里面观望,同时,花园中传来夏年销魂的声音。 “是啊,我也不想离开了。这天气,能在这冰面上一直待着,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紧接着是李凝的声音。 李斯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快步走进花园中。 那些侍女一一让步,除了李申跟着进去之外,其他人全都站在外面眺望。 “这……” 刚走进花园,李斯已经看到那一池子的白冰,走的越近,甚至还能感到阵阵凉意扑面而来,似乎浑身上下的燥热火气都被压制住了一样。 他张大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有冰,是自己看错了吗? 揉了揉眼睛,李斯再次看去,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更加惊讶。 一旁,李申暗暗咋舌,也是一脸傻眼。 那一池子的水真的不见了,全都换成了冰。 这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可能做得到? “爹!” 李斯到来的动静惊动了夏青等人,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李斯,李凝眼睛一亮,叫唤一声,急忙起身便冲上前去,一把拉住李斯。 “爹,好凉爽啊,你快上去试试!” 说话间,强行拉着李斯便走上那冰面。 在脚步落下的瞬间,李斯只觉浑身一抖,那种感觉,就好像从火焰山踏足大雪山一样,前后温差,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等他适应过来,凉爽的感觉瞬间驱散他浑身的燥热,一股子劲头瞬间席卷上来,似乎所有的疲惫都被消除了一样。 “嗯,舒服!” “嚯,刹那间,老夫只觉这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真是凉爽啊!” 李斯摇了摇头,情不自禁惊叹出声。 “怎么样,李伯父,我小弟弄出来的,喜欢吧!” 夏年得意的声音传来,一脸骄傲的看着李斯,仿佛这是他弄出来的一样。 “哦!” 李斯赶忙看向夏青,一脸惊叹,更有不可思议。 实在难以想象,这天下竟然真有人能做到点水成冰这等神迹! “夏青拜见丞相大人!” 夏青可不像夏年那么悠然自得,紧忙起身,拱手拜见道。 “不必客气,老夫倒是好奇,你这东西都是怎么弄的?” 李斯心中一动,也学着夏青等人找了块石头坐下,就着周围的冷空气避暑。 夏青见状,刚要说话,一旁李凝已经端着一盘冰镇水果上前。 “爹,先别急,先尝尝这个!” 话落,李凝站在李斯面前,已经用木勺勺起一份带冰带糖浆的水果放到李斯嘴边。 李斯扭头看来,望着一脸笑容满面的女儿,止不住开怀大笑。 还真是很少有见这丫头如此孝顺的! 张开嘴吃了一口,顿觉浑身更为凉爽,由内到外,所有火气似乎都被败光了一样。 “怎么样,爹,好吃么?” 李凝一脸期待的看着父亲。 “嗯嗯嗯……” “好吃,冰凉可口,甜味适中,美味,真是见所未见的美味!” “来点,再来点!” 李斯连连点头,说话间又张开了嘴,等待女儿的伺候。 “嘻嘻,爹爹喜欢,女儿喂您便是!” 李凝笑颜如花,一勺接着一勺,不断往李斯的嘴里送。 一旁李申看的暗暗吞咽口水,院子外的人更是早已议论纷纷,一脸惊叹,看的津液横生。 好半天后,李斯似乎有些受不了那冰寒了,方才摆摆手让李凝停下。 他摸着肚子,捂着胸口,只觉冰爽无比,整个人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活力。 “好!好啊!” 连续叫了几声好,李斯再次看向夏青,一脸好奇,道:“夏青,你这东西是怎么弄的?快说说,老夫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你可别告诉老夫,这就是你的天马行空,奇思妙想!” 话音一落,李凝夏年等人也纷纷看向夏青。 虽然他们知道夏青是怎么弄的,但也很好奇,为何硝石丢进去就能弄出这样的结果,这未免也太神奇了一点! 夏青摇头一笑,这让他如何回答? 除了天马行空,奇思妙想,还有别的理由借口吗? 关于硝石制冰的说法,这个时代可还没出现。那是唐朝时期,长孙皇后搞出来的东西,他也就是借用而已。 总不能告诉李斯,这是千年之后某个皇朝发明的吧! 正想着如何解释,但还不等夏青说话,李斯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喝道:“慢着!” 接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申,道:“李申,把所有人带下去,周围一个人也不能留!” 李申闻言,赶忙应了一声,立即去院子门口把所有人驱赶离开。 此时,李斯方才在读看向夏青,等待夏青的答案。 “丞相大人,这点水成冰说来稀奇,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只需要借用硝石之便利,点水成冰顷刻就成!” 夏青笑道。 “哦,借用硝石?这是怎么个说法?” “这硝石也不冰啊,还能把水冻结了不成?” 李斯更奇怪了,一时间压根想不通其中原理。 第170章 回家 “是啊夏青,这硝石也不冰啊,为何能把水都给冻结了?” “小弟,这其中可有什么讲究?” 和李斯的疑问一样,李凝和夏青先后追问道。 望着一脸渴望求学的三个人,夏青暗自苦笑,这可真是追求真理的时候。 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是物理吧! 迟疑片刻,夏青倒是想起了医理学说,转头看向夏年,笑道:“年兄,这李小姐与丞相大人不懂其中道理也就罢了,你不应该不懂啊!” 夏年一怔,奇怪的指着自己,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一定要懂?” 夏青笑道:“你忘记了,这硝石用于药理,有清热解毒,润下软坚、泄热通便和消肿的功效,本身就属于火的克星啊!” “而其作用药理,向来不是排解一切,而是吸收!” “这硝石一沾上水,立刻就能发挥功效。只是平日里给人用药,谁也不敢多用,一丝丝,难以发现。但稍微多一点放入水中,便能不断吸收水中的热力。这水中的热力被吸干净了,自然凝结成冰!” “说到底,这水不是被硝石冻结成冰的,而是因为热力全部涌入硝石中,所以温度太低,成了冰块。这般说法,诸位该听得明白吧?” 话音落下,李斯和李凝听的有些似懂非懂,但夏年却懂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 “是啊,这硝石分明是吸热的,用在水中,当然可以凝结成冰。瞧我这脑子,可真是够笨的!” “小弟,我是真的服了你了,这都能想得到!” 夏年一拍脑袋,只觉整个人茅塞顿开,不由捶胸顿足。 为啥自己早不想到呢?否则哪用得着热这么多年,这享受多好的? 李斯和李凝在心中寻思了一番,似乎也明白了,父女二人皆不由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 李斯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夏青呐,你这脑子还真是奇思妙想,奥妙无穷,是一颗大好头颅!” “不行不行,看来我还得立刻赶回宫里一趟!” 说着,想到什么,李斯转身就要离开。 “爹爹,你刚回来呢,又去作甚?” 李凝急忙叫道。 “丞相大人……” 夏青也不由跟着出身,他这里还在等着李斯的答案呢,皇帝到底允不允许都没说,怎么就又要离开了? “嘿嘿,夏青呐,你放心,陛下很认同你的折子,已经允了,不日就会下达新国策!” “另外,陛下还说了,此番这么多工程,必然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已下令老夫即刻调动咸阳城内所有各类匠人。你若需要,随时可以调用!” “至于其他人力,你够就够,不够来找老夫!” 李斯顿住脚步,回头一笑。 顿了顿,又道:“这些事我稍后会吩咐下去,不过我现在得进宫一趟。方才出来,陛下疲惫过度,再加上天气炎热,多少有些中暑迹象!” “现在你这里有这么好的东西,我岂能不进献陛下?” 话落,李斯摆摆手,不再迟疑,径直离去。 作为皇帝的老棉袄,对皇帝的身体,李斯可比任何人都更加关心。 说的不客气一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要皇帝难受。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一辈子都是皇帝的臣子,换下一任皇帝,他还能不能当臣子就是两说了。 “丞相大人慢走,劳烦大人了!” 夏青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声叫道。 有李斯这番话,他多少可以安心一些,接下来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干了。至于最后究竟能造成什么结果,一切只能拭目以待,他也不清楚。 李斯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夏年和李凝还十分享受,夏青却有些享受不起来。 也不知道让周楚仁他们收购的酒水收购得如何了,还有酿酒坊的事不知办得怎么样。 现在其他的事都还没有多大着落,这酒水的利益可不能空放着,必须先利用起来才行。 “年兄,李小姐,你们先在这里享受着,我先回去了!” 突然,夏青起身说道。 “啊……” 夏年和李凝一怔,不解其意的看向夏青。 “夏青,这正舒服呢,你干嘛急着回去?” 李凝有些不满,这夏青要走,她也不能留下。 皇帝那边可是说的很清楚,让她随时照料夏青的。这要是放着夏青一人来回,她怎么交代? 只是看着脚下厚厚的冰,她还没享受够呢! “对啊小弟,这么急干嘛?” 夏年也有些不满,这大中午的,正是享受避暑的好时机,再急也不用急在一时啊! “年兄,肩负重任,不得不谨慎为之啊!” “现在所有事都没走上正轨,就这酒水生意或许还能带来些许收益,若不加紧,岂不是耽误了正事!” “我必须先回去一趟,不看着点我不放心啊!” 夏青一脸苦涩,说起这事,他都不知道该怨谁。 背负这么大的责任,根本就不是他的初衷。 是该怪秦大哥请功请的猛了?还是该怪皇帝太看得起自己了?又或者是该怪李斯他们这些朝臣不负责任,把这么大的担子推给自己?又或者是怪夏年不知天高地厚,这担子也能帮自己接下? 想来想去,又发现自己似乎谁都不能怪,也不敢怪,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什么也做不了。 “得,就你着急!” “那行,一起回去吧!” 夏年一脸无奈,他也看得出来夏青的忧虑,一时间倒是不好安慰。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你爹给你安排的事,就是考验考验你而已。尽力就行,别太紧张。 “走吧!” 李凝也跟着起身,虽然不乐意,但夏青有正事要做,她也只能陪着。 说话间,夏青也不迟疑,几人一同离开相府,直奔民巷那边而去。 回到家中,只见炊烟袅袅,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不断响起,阵阵酒香袭来。 院子中,周楚仁几个倒是不让人失望,经过昨晚之后,这一天时间也过去了一多半,他们不仅把该收的酒收上来了,甚至因为之前提炼过,有经验,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提炼。 第171章 安排 “公子,先生,你们回来了!” 见夏青几人回来,周楚仁急忙上前迎接,笑容满面道。 现在的他们几个心里十分积极。 本来只是奴隶,结果遇到夏年这个好主人就算了,接着又遇到夏青这位大善人。 别的奴隶,基本上都是往死里干。吃最差的,做最累的。 他们几个可以和主人同桌用饭不算,干的活不累,有盼头,而且还有钱赚。赚的钱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多得多。 才来这边半个多月,他们就一人领到一金,这是何等幸运的好事啊! 面对这样的两个主子,他们只盼着自己能多做一点,做的再好一点。 “嗯,没想到你们已经把酒给炼上了!” 夏青微微点头,倒是有些惊喜。 本来还怕这边没有指挥,这些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呢。没想到根本不用自己吩咐,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动工了。 “小弟,我就说你多虑了嘛。我能让周楚仁帮你做生意自然有我的道理,这家伙可不是一个榆木脑袋,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现在你白回来一趟,都没事做,可惜不?” 一旁,夏年有些不满的哼哼道。 “嘿嘿,公子谬赞了。只是今日清早不见公子与先生回来,想着先生弄酒必是要提炼。刚好此前有过经验,我们就自作主张的动手了。先生与公子不见怪就好!” 周楚仁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开始提炼就好,看来我还真是多虑了!” 夏青点头,笑着说道。 但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有些事情还得准备一下。这酒既然准备铺开,当然不能只放在咸阳城内!” “虽说这么贵的酒也就咸阳城市场比较大一点,但天下这么大,也不是没有市场,必须彻底放开才行!” “倘若就靠咱们院子中这三个灶台炼酒,就算日夜不消停,这咸阳市场都供应不上,更别说天下了!” “这样,咱们提前做点准备。周楚仁,你比较会说话,你去四处看看,看能否弄个地方充当作坊!” “这作坊一旦建立起来,位置越大越好。其中一部分划为炼酒区,至于其他地方,接下来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动工!” “记住,越大越好,钱不是问题!” 周楚仁闻言,不禁一愣,不解夏青突然要这么大的作坊做什么用。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夏年,似乎想看看夏年的意思。 “看我做什么,我说过你们是来帮我小弟做事的,在这里我小弟才是主子。昨晚他和他媳妇待在一起,两人商量什么我也不知道,哪知道要做什么用的?” “快去快去,听我小弟的就行!” 夏年眼睛一瞪,略带责备,心道:“这周楚仁,刚夸他两声,立即没了眼力劲!” “好嘞,先生稍等,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周楚仁不敢迟疑,急忙应了一声,立即前去忙活。 “小弟,吩咐完了吧?还有没有其他事?” 夏年转头看向夏青,有些无语道:“没事的话咱们先进屋子,这烈日炎炎的,把事交给他们做就行了,没必要一直盯着!” 夏青眉头微皱,略微沉思,这不想不知道,一想事情还真多。 “的确还有事需要交代!” 沉吟片刻,夏青道:“而且还有不少!” 夏年闻言,倒也不废话,对着林鲁易招招手,叫道:“你过来,赶紧听先生的吩咐!” 林鲁易急忙上前,拱手作揖,笑道:“先生请讲!” 夏青沉吟片刻,无奈的看着夏年,笑道:“这事他们可能不好办,我打算这两天请咸阳城内各大酒楼客栈的商贾吃饭,商量商量让他们代卖酒水的事。” “如果可以,最好把那些行商也请来,说不定直接就能将酒水带往各地!” “此事不好办,年兄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夏年闻言,顿时乐了。 “小弟,这有什么好办不好办的?还怕他们不给你面子呢?” 夏年咧嘴一笑,说话间,看向林鲁易,道:“听见没有,立刻去咸阳城内通知各大酒楼客栈,再联系联系那些行商商贾。告诉他们,小爷我和王家女婿请他们吃饭,谁要不想来,改日我亲自去他店里拜访,讨要一份脸面!” 林鲁易一怔,回头看向自家这主子,一脸无语。 这主子对下人好是好,但就是在外面有点太过霸道了。 一般百姓哪能招惹得起?更别说那些商贾了,招惹他非得倒霉不可! “诺!” 应了一声,林鲁易快步离去。 “瞧,这不就搞定了嘛,有什么难的?” “小弟放心,明天我保证你想邀请的人一个个都不敢落下,甚至早早的就会恭迎你。你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出,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拒绝!” 夏年嘴角扬起,一脸得意看向夏青。 “这就行了?” 夏青有些懵,这年兄未免也太猖狂了! “你就相信他吧,你这兄弟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做一些损人利己之事,嘴上不积德,做事更不积德!” “这咸阳城内敢不给他面子的人还没几个呢!” 一旁李凝的声音传来,撇着嘴瞪了夏年一眼。 要是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揍这家伙一顿。 什么叫做昨晚夏青和他媳妇商量事? 自己还没嫁过来呢,这不损人清誉吗? 不对不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嫁过来了? 想着,李凝更加气愤。只可惜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这种憋屈的感觉,可真是让人难受。 “好吧!” 夏青没有注意到李凝的纠结,但听李凝都这般说了,虽然觉得夏年的做法有些太过霸道,但也不在乎,反正只要有结果就行,不用在乎什么手段。 “还有就是……” 沉吟片刻,夏青继续开口。 这次还不等他说完,也不等夏年开口,陈赵义已率先上前,静听吩咐。 夏青道:“再有就是其他工程动工的准备!” “这样,陈赵义,你去找一下城外的樵夫们,先付一部分定金,让他们从今天开始就给我伐构树。” 第172章 休息 “这构树的价格按照一般柴火的价钱来算,生柴多少,我就收多少。若是可以,让他们把构树的皮一一拔下来,不管是大皮小皮我都要!” “最后再把树皮外面的外皮清理干净,只收内皮。这皮的收购价格,我就按照柴火的百倍价格计算!” “时间到了之后,没剥皮的构树也好,纯构树也罢,统统送来,这钱照样结算!” “另外,稍后你去一趟相府请十几个石匠过来,相府自会给你安排!” 夏青目光转动着,一边沉思一边说道。 “诺!” 陈赵义闻言,拱手应诺,立即去办。 紧接着,范楚晨上前,拱手道:“先生还有其他需要吩咐的么?” 夏青微微点头,现在他还有一堆的事情,的确需要不少人手。 “范楚晨,你去城中四处走走,物色一家大酒楼,越大越好。如果可以选择,这地段最好选择在学府街上或者附近。你问问他们可否盘下来,如果有机会,你来通禀一声,改日我亲自去洽谈!” 沉吟片刻,夏青说道。 “诺!” 范楚晨也不迟疑,拱手应诺,转身退去。 范楚晨一走,陈齐廉也走了上来,拱手道:“先生可还有吩咐?” 不等夏青说话,一旁夏年突然问道:“小弟这是想开酒楼?” 夏青转头看去,只见李凝和夏青一样,都奇怪的看着自己。显然,两人有些搞不清楚,这有其他生意还没做完,怎么就想到要开酒楼了。 “没错,我准备开个酒楼。毕竟我这里还有一些特色的东西可以推出去,或许多少能赚点钱。只要有赚钱的机会,多准备准备也好,有备无患嘛!” “再则,酒楼开启后,或许也能做一些其他推广,我觉得可以试试!” 闻言,两人恍然大悟,想到夏青做菜的各种奇思妙想,还有夏青家中一些奇特的配料,两人倒也觉得可行。 没有继续废话,夏青沉吟片刻,对陈齐廉道:“事情倒是有。这样,陈齐廉,你即刻走遍咸阳,把所有药铺的硝石全部收购一空,全都给我带回来。需要多少钱,回来结算便是!” 话音一落,陈齐廉还没说话,李凝和夏年已经亮了双眼。 “嘿嘿,对对对,硝石多弄点回来。当然,这也不着急,你先多多少少的给我们弄一袋回来再说!” 夏年嘿嘿一笑,十分赞赏这个决定! “没错,快些的,这天气,站一会儿就让人浑身都要烧起来一样,太难受了!” 李凝跟着附和,说话间径直朝着客堂走去。 虽然只是在这外面站了片刻,但她是真的热,再没心思陪夏青外面站着。 陈齐廉看着三人先后吩咐,笑了笑,拱手应了一声,立即前去忙碌。 不知不觉间,本来六个人,这一下只剩窦燕同一人看火炼酒。周楚仁、陈赵义、林鲁易、陈齐廉和范楚晨五人都被派遣了出去。 见四下无人,窦燕同似乎也要上前听从吩咐。 但刚走一步就被夏青拦下了:“你继续忙吧,其他事晚点再说!” 说话间,夏青跟夏年一同朝着客堂走去。 …… 皇宫中,嬴政身体一阵疲软。即便午休了一个时辰,起来依旧有些头重脚轻,眼前眩晕得十分厉害。 同时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动不动就想往茅厕跑。最重要的是胃部一阵翻滚,可谓上吐下泻,好生难受! 宫中御医正在为他诊脉,就在这时,外面寺人来报:“启禀陛下,丞相李斯求见!” 嬴政一怔! 李斯?他不刚走没多久吗,怎么又来了? “宣!” 抬手,嬴政道。 很快,李斯被带进寝殿中,远远看到虚软无力,脸色泛白的嬴政,李斯不由得一惊,急忙上前,拱手作揖,参拜道:“臣拜见皇帝陛下!”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之前离去时还好好的,怎的突然脸色这般惨白?” 嬴政扭头,唇瓣有些干涩,笑了笑,道:“无碍无碍,或许就是疲倦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人呐,慢慢的越来越老,也越来越不中用了!” 说话间,嬴政一脸自嘲。 “陛下,都说让您多多歇息,这有什么事能交给臣的就交给臣。下面养着百官不用,您却日夜操劳,这可不行!” 李斯一脸无奈,叹息一声,苦涩道。 “好了好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矫情。你这年纪比朕还大,你不也没歇着?” “说吧,急冲冲的去了又回,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瞧瞧你,都开始丢三落四了,还好意思来说朕!” 嬴政眼睛一等,骂骂咧咧,似乎想坐起身来,却又十分无力,只能继续躺着。 “陛下这就冤枉臣了,臣这次进宫可不是找事的,而是献宝的!” 面对皇帝的固执,李斯也不好继续说什么,轻笑一声,摆摆手笑道。 “献宝?” 嬴政一怔,要说李斯有什么大事去而复返他不奇怪,献宝,这就有点奇怪了。 什么时候开始,这老伙计还懂的搞这一套了? “没错,献宝!” 李斯咧嘴一笑,道:“还请陛下下令,将宫中药房的硝石多搬一些过来,臣给陛下表演一个神迹!” 嬴政眉头微皱,这老伙计还真是越说越不靠谱了,闲的没事做吗?还来表演神迹? 不过李斯既然开口,自然有他的道理。 嬴政刚想说些什么,御医却抢先开口道:“陛下这是中暑迹象,没什么大碍。只是平日里歇息得太少,又加上天气炎热,突然中暑,确实该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不仅要休息,还应该找个清爽之地放松放松,否则再这样下去,于龙体不利啊!” 嬴政闻言,眼神微微一厉,喝道:“休息休息,一天天的就知道休息。作为医师,你开方抓药,照顾好一切就是。动不动就让朕休息,若朕能休息,还要你们作甚?” “滚出去,立刻抓药!” 话落,嬴政止不住一阵大喘气。 最近也不知为何,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就连说句话都喘,让他很不高兴! 第173章 败火 “诺……诺诺……” 那御医脸色一阵惨白,面对皇帝突然发怒,急忙拱手作揖,慌不择路离去。 “你瞧瞧,你好好瞧瞧,养着这样一群废物,让朕怎能好生休息?” 嬴政一脸怒容,说话间,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张嘴就要呕吐。 一旁宫娥急忙抬着青铜盆放在他嘴边,但干呕了半天,除了流下一些口水之外,什么也没有。 “好了好了,陛下又大动无名肝火。说到底也都是为了陛下好,只是他人不了解陛下的苦心罢了!” 李斯赶忙上前,伸手轻轻拍着嬴政的背,无奈道。 好半响后,嬴政终于喘过起来。 那恶心的感觉一下去,他躺在床上就是一阵急促的深呼吸。 只可惜,这灼热的空气呼吸到肺里面,更是让人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那火气似乎也越来越重了。 “哎,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又过了半响,嬴政无奈的看着李斯,苦涩道。 “瞧陛下这话说的,别人还觉得您不让人省心呢。该休息就休息,天下大事这般多,不是您想说处理完就能直接处理完的。完了一件还有一件,何时才是个头啊?” “对了,我这里倒是有个败火的好办法,陛下请先下令,让人弄些硝石过来!” 李斯苦笑,随即想到什么,连忙说道。 嬴政没有说话,抬起手轻轻挥了挥,一旁赵高立即吩咐下去。 “对了,再弄一个水盆,还有一个水桶过来!” 李斯灵机一动,又连忙说道:“还有水果切一些过来,多放点糖浆!” 这次不等嬴政吩咐,赵高已经吩咐下去。 很快硝石送来,果盘也送了过来。那装着水的水盆和水桶更是早已经准备好。 李斯回忆了一下在府上看到的水桶结冰吃法,依葫芦画瓢,将水桶放进水盆中,往水盆里的水倒进硝石。 水盆里的水很快凝结成冰,伴随着温度被吸收干净,水桶里的温度也开始大面积被吸收出去。 很快,水桶中的水也出现了凝结成冰的情况。 “这是?” 床榻上,嬴政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 乘着那水桶中的水尚未完全凝结成冰,李斯急忙舀出一瓢带着冰碴的水,直接淋在果盘上。 “来人,把冰送到陛下面前,凉气往陛下身上扇!” “另外,再去多弄几个盆装满水,将这硝石一一倒进去,全部凝结成冰后摆放周围,降降温度!” 一旁服侍皇帝的宫娥寺人们看到这一幕,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快去快去!” 眼看这个办法能弄出冰,赵高也不等皇帝吩咐,立即招呼道。 那些寺人急忙前去忙活,很快一个个装满水的水盆被抬了进来,按照李斯的办法一一凝结成冰。 接着又把这些盆放在床榻上,将嬴政包围了一圈。 刹那间,所有热空气都被阻隔在外面,内部的空气也被降温,骤然一阵清爽的感觉袭来。 嬴政眼睛一亮,霎时间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来,陛下尝尝。吃点冰的,这东西十分败火!” 李斯在床榻上坐下,将嬴政搀扶起来,把带着糖浆冰水的果丁勺出来递到嬴政嘴边!“ 嬴政也不矫情,尝了一口,顿觉一股凉爽的感觉瞬息间传遍浑身上下,五脏六腑,仿佛就连七窍都打通了一样。 “嚯!” 嬴政张嘴,差点没笑出声来。 “快快快,再来点,让朕来吧,太矫情了!” 嬴政急忙催促,但似乎又不喜欢这种被人喂食的感觉。 这一凉爽,身上似乎也恢复了些许力气,直接坐起来,从李斯手中抢过冰镇水果,呼哧呼哧的就大口吃喝起来。 待得果盘吃完,嬴政张开嘴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只觉自己吐出来的气似乎都是冰凉的。 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毛孔张开,好不享受。 “嘿嘿,看来陛下精神多了!” “我就说吗,这中暑大家都有过,并不算太严重的情况,凉快凉快就好。刚好陛下还不算十分严重,现在好受多了吧?” 李斯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裂开嘴笑道。 “嗯,舒坦多了,确实舒坦多了!” 嬴政点头,郑重其事笑道:“我说老伙计,你是神人不成,从哪儿弄来的这一套点水成冰之法?” 李斯有些好笑,道:“这哪是什么神人不神人的,医理罢了。将水化成冰的可不是臣,而是这硝石!” “再说了,这办法也不是臣想到的,而是长公子想到的!” 嬴政一怔:“瑜儿?” 李斯笑着点头,道:“没错,正是长公子。不得不说,这长公子还真是天下奇才,这脑子就喜欢天马行空,果然奇思妙想!” “同样是学医理的,同样使用硝石。别人只知道这硝石的用处,谁也没有深究为何会有这般用处!” “唯独长公子,他竟然去找这硝石为何能去火的缘由!” “这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说什么硝石不是去火,而是吸火。这也就罢了,他竟然异想天开,用这硝石去吸收水温,最后还成功了。水温一消失,这水自然而然的就凝结成了冰!” 嬴政默默的听着,不由一脸惊讶。 “还真是这小家伙的奇思妙想,果然奇啊!” 嬴政难以抑制的发笑道。 “谁说不是呢?” “陛下您是不知道,我这刚回去,就听到下人议论不绝,我去后花园一看,这长公子把鱼塘都给我冰封了!” “这夏日炎炎的,陛下想想,骤然间看到如此点水成冰,臣得多惊讶?当时的臣可差点没把长公子当天神一般崇敬!” “直到长公子答疑解惑,臣这才恍然大悟。想到临走前陛下似有不堪炎热的情况,便匆匆前来献宝。这盗取长公子成果,陛下不会生气吧?” 李斯叹息一声,想到自己刚看到冰的表情,似乎比皇帝还要不堪,止不住苦笑道。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看来把赚钱这事交给那小子,朕也可以放心了。如果朕要是没猜错,那小子现在也着急了,什么办法都要尝试一番。指不定这冰就是接下来他赚钱的利器之一!” “李斯,你可要看着点,别让我儿的东西流露出去。我儿要吃了亏,我可唯你试问!” 嬴政哈哈大笑,心中止不住一阵得意。 第174章 复命 “先生,在下联系了二十多个樵夫,已经定下这构树的买卖。只是这定金的事在下拿不准该给多少,还请先生做主!” “先生,城中各家酒楼客栈小的已经联系,另外还有三家关内行商小的也联系了。听说先生与公子要请客,他们十分高兴,纷纷认同,还问公子定期之日呢!” “先生,城内各大药铺的硝石已经收购一空,现在他们的伙计都在外面等着给钱,还请先生拨钱!” “先生,有关这酒楼的收购查访,小的四处找了找,符合先生要求的有三家,而且三家都有出手的意思。只是先生,这三家的生意都不怎么好,而且这价格也太贵了点!” 是夜,夏青的院落中,陈赵义、林鲁易、范楚晨、陈齐廉等四人先后回来,站在客堂中对夏青拱手禀报道。 外面院子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作响,三大灶台的火日夜不停的燃烧着。 院子外面更有一群小斯站在那里,闻着浓浓的酒香,忍不住仰着头,一脸陶醉。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虽然好一点,没有烈日炎炎,但温度似乎也没下去多少。 无论是院子外站着的这些人,还是院子中看火的窦燕同,一个个都是大汗淋漓。 但相对于外面那些小斯来说,这窦燕同虽然守在灶台旁边,还要受火温炙烤,动不动就要去灶台上检查容器里的酒练得怎么样了。 但一离开灶台,他就可以抱着一个大冰桶,倒是可以大大的缓解热力,可谓舒服许多。 至于客堂中,那更不用说了。 李凝弄来一张席子铺着,周围摆放着三个冰桶,一旁还有婢女小莲扇着热风,简直十分享受。 再看那夏年,身边同样围拢着三个冰桶,当场打坐调息,名为练习家传吐纳之法,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在练绝世神功的感觉。 就连夏青,周身也围着两桶冰。 不得不说,这用冰驱赶热气的感觉,真心舒坦。 这家中之前当然没有这么多水桶,只是为了享受,夏年也不客气,拿钱直接让小莲去买。 现在家里还有十几个木桶闲着呢,兴趣来潮,夏年指不定又得多弄出几桶冰出来。 享受嘛,谁会不愿意多享受一点? “哦,收购硝石花费了多少钱?” 夏青抬头扫视面前四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陈齐廉身上!其他事情都可以暂时先放一放,这卖硝石的人现就在外面候着,得先把钱给人结算了才行。 “回禀先生,此次硝石收购,小的跑遍了咸阳大大小小一百多家医馆,还有一百多家药铺,共计收购三千八百五十四斤,全在外面堆着。” “这硝石平日里又没人常买,一般人买来看病都是一点点就够,用不着什么钱。但咱们是论斤买的,这价格就稍微贵了一点!” “总计下来,差不多二十钱一斤。三千多斤,共计七万七千零八十钱!” 陈齐廉赶忙拱手,郑重其事道。 夏青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这么贵的吗? 之前夏年买硝石,他倒是没来得及问这个时代硝石的价格,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如此一来,想靠硝石制冰,源源不断的卖出去还真是一个麻烦事。 看来以后这硝石也不能挥霍,得反复使用才行。 好在这硝石反复使用虽然麻烦,但也大大的节省了成本。否则真要一直进购硝石,非得亏死不可。 心中暗自想着,夏青挥了挥手,道:“自己去后面取吧!” “诺!” 陈齐廉应了一声,去后面巷子中取出足够的秦半两带到外面,一一分发出去,打发走那些前来送货的小斯。 客堂中,夏青的目光看向陈赵义,道:“陈赵义,我让你去相府那边调些石匠过来,调来了没有?” 陈赵义急忙上前拱手,道:“回禀先生,已经调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夏青微微点头,道:“那好,稍后你请他们进来。另外,你既然联系了二十多家樵夫,第一次做生意,咱们也大方一点,每家定金一千钱。到时候他们送来的货有多咱们就补,不够就让他们补。以后说不定还得长期从他们手中收购呢!” “钱,明日你再发下去就是!” 闻言,陈赵义赶忙应诺,退了出去。 “最后,范楚晨先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带我们去看看那三家酒楼,等把酒楼定下来,开张之后,林鲁易再去邀请那些行商主事。既然咱们都准备开酒楼了,这摆宴地点自然应该设立在咱们酒楼!” 最后,夏青又看向范楚晨和林鲁易。 两人闻言,也相继离去。 打发了四人,夏青又招呼一声,外面二十三个石匠一同走了进来。 如今为了夏青的事,这朝廷也是大力支持,相府那边更是不留余力。 夏青本来只是想要十几个石匠,结果这一转眼,直接送来二十三个。 “见过先生?” 这些个石匠一个个身上都略带残疾,走近客堂,急忙对夏青拱手作揖。 这一路上他们可是听说了,从今天开始,他们是要为面前这位服务的。 听说这位可是王大将军府的女婿,那可是身份尊贵之人。而且相府的人也千交代万交代,让他们务必服从指令。 这几个人都是当过兵,服过徭役的,面对如此敕令,谁也不敢怠慢。此时一个个都尽量小心翼翼的。 “你们就是此次相府派来的石匠?” 夏青目光扫试过面前这些人,一个个身带残疾。有的手指断了两根,有的脚瘸了,还有的腿直接断了。 好在一个个手臂都还算健全,否则也吃不上石匠这碗饭。 看着这些人的模样,夏青又不得不感叹,生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在后世,或许很多男人都羡慕这个时代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谁又能想象得到,这在古时候,男人十个活不过一半,剩下一半,十之八九还大多身带残疾。 艰苦的生存环境,天下纷争,把最残酷的血腥留给男人。男人就是这个时代的筹码,来多少都不够填补战争和建设这两个无底洞。 第175章 望西楼 “回禀先生,我们都是相府所派,知道此中规矩。但凡公子这边的事,公子不开口,我等一定保密,绝不外泄,否则也无法与相府交代!” 一众石匠纷纷点头,沉声说道。 “知道规矩就好!” 夏青微微点头,笑道:“只要你们守规矩,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稍后每人临走前拿走一金。以后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随叫随到,我的事必须第一个去办!” 众石匠闻言,脸色一喜。 一金? 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一万钱,有时候他们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位爷未免也太大方了一点。 “还请先生吩咐!” 一众石匠面带喜色,急忙点头,纷纷目光灼热的盯着夏青。 夏青也不废话,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 这帛书上画的乃是石磨设计图。 他将设计图递交出去,道:“看一看吧,这东西你们能否制作?” 一种石匠接过,立即聚拢在一起仔细观看。 虽然不认识帛书上的字,但夏青的设计图画的很详细,很多细节都有标注出来,让他们有种看见实物的感觉。 这是两种石磨,一种滚轮石磨,一种磨盘石磨。 两样物品虽然都不属于这个时代,但看完设计图,做起来对这些石匠来说到不算什么难事。 “先生放心,我等几人联手,三天之内,一定将这东西送来。不知此物名叫什么?” 看完后,一众工匠望向夏青说道。 “此乃石磨,分别为滚轮石磨与磨盘石磨。那磨盘石磨差不多一个怀抱之大便可。至于那滚轮的则越大越好,你们多想想办法!” “当然,滚轮的那个不着急,我可以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慢慢弄。半个月后交给我就行。但三天之内,我必须见到那磨盘石磨!” 夏青微微点头,说话间把任务吩咐下去。 接着又说了一些有关石磨的各种要求,免得这些人弄不清楚,方才把一众石匠打发走。 接下来的两天,为了接下来的生意做准备,夏青几乎一直都在忙碌中度过。 …… 次日一早,天色大亮,却没有旭日东升,紫气东来。 相反,今日的天气异常凉爽,天空中有乌云袭来,似乎有降雨的征兆。 连日来的烈日,雨水不够充足,让家家户户都打心底里害怕一场干旱到来。 此时天色骤变,很多人止不住欢欣鼓舞。不过周楚仁几个却多少有些高兴不起来。 “先生,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啊,这酒还练不练?” 周楚仁站在夏青身旁,皱眉沉思道。 昨天周楚仁分配到的任务与其他人都大不相同,其他人都是有目标有目的的去办事。他却是有目的没目标,只能四处瞎走,到处碰壁,哪儿都要去看一看。 跑了一整天,也就跑了小半个咸阳城的大街小巷。 为了建立作坊,他不仅去其他作坊询问要不要出售,甚至还去其他民巷寻找空寂无人且相连的院子。 用他的说法,有作坊就收购作坊,简单省事。没有作坊就多收购一些相连的民巷院子,建造一个大作坊。 只可惜,寻找到的作坊要么太小,要么不肯出售。又或者民房要么没有,有也没得相连的。 以至于他忙活了一整天,大半夜才回来,还是一事无成。 “练,当然要练。如果真要下雨再收起来也不迟!” 夏青眉头微微皱起,对于这场大雨他当然是期盼而渴望的。毕竟他奉皇帝之令要填满大秦国库。这大秦国库可不仅仅只是靠赚点钱就能填补的。 一旦出现天灾人祸,惹来的乐子可就大了。 常年不下雨,大旱一出,别说填补国库,不往外出就不可能。 只是这难免有点耽误他炼酒。 此刻他更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作坊。只有作坊建立,才能不分昼夜,不分天晴暴雨,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周楚仁,接下来你还得多劳累几天,无论如何,尽量把这作坊定下来。如果城内找不到,可以去城外瞧瞧。只要不是太远都没问题!” “如果再不行,你可以去找找相府,把此事禀报上去,又或者找咸阳令周寻大人帮忙!” 叹息一声,夏青沉声道。 “先生放心吧,此事小的已经加紧去办!” 夏青微微点头,也不废话,看向一旁已经做好准备的李凝、小莲,还有范楚晨,道:“咱们走吧,先把这酒楼生意定下来再说!” 几人应了一声,立即跟着夏青离开院子。 夏年没有跟来,他昨晚上在享受了一番后,带上一个人,扛着一袋子硝石就离开了。 美名其曰,去找老爷子献宝,结果现在还没回来。 在范楚晨的带领下,夏青几人前往了三家等待收购的酒楼,到处看了看,不得不说,这范楚晨办事的效率也还算不错。 这三家酒楼可都不算小,即便放在这天下都是大酒楼,而且曾经在这咸阳城学府街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在他们身后,曾经都是民震天下的一方豪商震着,可谓财大气粗。 只可惜这些年来,天下变化太大。连六国都灭了,更何况六国的很多大商! 这些人被殃及池鱼,也大多跟着遭了秧。 如这三家酒楼中,其中一家名为望西楼的酒楼,曾经背后支持的不仅仅是大豪商,更是楚国三大家族之一的景家。 当年的楚国,内乱不止,楚王权利被人架空,三大家族把持朝政,坐拥举国权利和财富,那真是盛极一时。 这望西楼正是楚国景家在咸阳的一大产业,无论是选择的地段也好,规模也罢,又或者历史,放在当今咸阳,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可以说,这酒楼的年岁,几乎能与咸阳城并肩,都有百年之久。 只可惜,随着楚国灭亡,三大家族分崩离析,抓的抓,死的死,逃的逃。大家族没了,大豪商没了。 现在主持这酒楼的乃是曾经景家的一个外门子弟,因为从小在咸阳城长大,倒是没有受到波及。 可惜身后没了靠山,这麻烦不知不觉就找上门来了。 第176章 谈生意 面对望西楼如此大的酒楼,哪家士族看了都会眼红。偏生对方还没靠山,所以都想捡便宜! 于是咸阳城内很多士族大家纷纷来此勘测,都想将这望西楼收为门下,作为赚钱的工具。 可是这望西楼的掌柜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旧贵族,一旦拜入那些士族门下,便只能沦为奴隶,做赚钱的工具。 他现在是没了曾经的风光,但好说歹说,大秦也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好好的人不做,谁会愿意去当奴隶? 有道是宁死不屈,当贵族的,就算再落魄,甚至没了退路也没有当奴隶的可能。 可是他不当奴隶,那些士族大家哪能答应? 要么他当奴隶,为人赚钱,自己吃点残羹剩饭。要么受人打压,一点生意都没有。 他倒是想出手酒楼,但这么大的酒楼,少说也要两三千金。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很多士族都拿不出来。拿得出来的也舍不得。所以,只有让他当奴隶,才能免费接管他的酒楼,可谓无本万利。 于是这边死活不答应,但生意也不好做,于是只能出手。 但挂了两三年,愣是说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反而店中死气沉沉,几乎都没几个客人光临。 至于其他两间店面更不用说了,比这望西楼的日子还难过。 三家酒楼看了一圈,夏青最后选择了这家望西楼。 如今为了出手望西楼,这掌柜的价钱一降再降,从一开始的三千金降到现在,已经到达一千金,可谓亏本大甩卖。 这种捡便宜的事,夏青当然不会放过。 “先生,您看如何?” 掌柜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略黄的黄脸汉子,听闻夏青要收购酒楼,而且是出钱的那种,可谓十分殷勤。 没办法,他再也不想守着这个酒楼了,钱赚不到不说,还动不动就赔。赶紧卖了换一笔钱,好好过日子也好,重新做生意也罢,总之都比这要强。 “啧啧,这么好的店啊,挂了这么久都卖不出去。看来这士族的打压,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夏青四处逛了一圈,不由暗暗咂舌,笑着说道。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酒楼建立得很大,不仅有三层会客厅大楼,后面更有六重小院,还有假山流水,亭台阁楼,花园鱼池等等,几乎都比得上相府和王家府邸那般大了。 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店面,放在这个时代,绝对相当于后世顶级会所,五千金都值得。 一千金,这绝对是大便宜中的大便宜。 “谁说不是呢,这些士族一个比一个过分,全都想占便宜,捡现成的!” “逼着我免费送给他们也就算了,还非要签订卖身契约。结果我这边还没答应,他们那边就已经争执起来。最后你来我往,还非得定个一较高下,由谁家占这个便宜!” “只是他们虽然分出了高下,但我不答应他们又能如何?杀了我这酒楼就是朝廷的,无缘无故逼迫我他们也不敢,只能来软的,真是欺人太甚!” 一声叹息,提起那些士族,掌柜的就是一脸气愤。 夏青朝着掌柜的看来。 这掌柜虽然出身景家,但楚国各大家族,几乎都和楚国王室同出一脉,这景家也不例外,都和王室一般用芈姓。 这掌柜的名为芈戎,瞧他那一脸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模样,夏青也不得不暗自叹息。 在这个时代想做生意,不搭上士族的关系的确太难了。尤其是像这种被士族针对的情况,更是令人绝望。 此时,学府街的街道上十分热闹,在前面不远的拐弯处,望贤楼前面有人摆下擂台,各家学子比武论道,把大部分人都吸引了过去,围堵得水泄不通。 即便相隔比较远,但在这望西楼里面也能听到喧哗的生意。 李凝虽然寸步不离的跟在夏青身边,也算尽职尽责。但面对如此热闹,贪玩的女儿家终究难以忍受。 夏青见她模样,也只能劝她去看热闹。 没办法,夏青的确只能用劝。 这个女人谁都不怕,就怕完不成皇帝的使命。一边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夏青,一边又想看热闹,心里可谓纠结。不给她找个理由,她非得自我折磨死不可。 现在李凝和小莲去了,只留下夏青和范楚晨在这里谈生意。 夏青在大堂中找了个地方跪坐下来。 芈戎见状,急忙上前,也跟着坐下。 “先生看完了,觉得如何?” “可愿意收购?” 说话间,芈戎一脸期待而担忧的看着夏青,害怕酒楼因为受到士族的打压,面前这位会放弃。那他的日子可又要难过了。 “收,当然收!” 夏青郑重其事点头,笑着说道。 芈戎眼睛一亮,不由得一喜。 刚要说话,却听夏青又道:“可惜啊,我钱不够!” 此言一出,芈戎的脸顿时阴沉下去。 什么?钱不够? 这是来开玩笑的吗? 莫非也是来戏弄自己的? 芈戎脸色十分难看,语气也逐渐变得冰冷下来,道:“先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若你也是来落井下石的,你已经成功了,还请离开吧!” 说完,芈戎便要起身离去。 虽然觉得对方在戏弄自己,但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打一顿扔出去。真要那样,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哎哎哎,别着急嘛!” “我并不是来戏弄你的,既然说了要,这钱当然一丝一毫也不会少你的!” 夏青见状,顿时明白对方的心思,不由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被士族压迫的有些惨了。 “哦!” “那不知先生这是何意?” 芈戎的脸还是很难看,但为了把酒楼卖出去,还是强忍着怒气坐了下来。 “呵呵,这钱不够总有钱不够的办法。咱们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人!” “什么叫做生意人?能出主意的,那就叫生意人。连个主意都想不到,还叫什么生意人?” “同时咱们也是商人,这商人商人,万事都得商量着来的人才叫商人。想想办法,出出主意,总有你认同,我认同,大家都认同的办法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青微微一笑,循循善诱道。 第177章 折中办法 “道理倒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知先生准备如何收购,还请先生说说!” 芈戎眼睛微微一眯,沉声说道。 “我这里有两个折中的办法,分上下两策,阁下还请听夏青一一道来,再看看选择哪一个!” 夏青沉吟片刻,笑着说道。 “先生请讲!” 芈戎有些警惕的看着夏青,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防备。 没办法,他现在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这酒楼出售出去。可是被当朝掌权者压迫得有些害怕,又不得不警惕。 万一面前这个少年郎君也是士族派来的人,对他绝无好处! “好,那我就说说!” “首先,咱说说这下策!” “这下策嘛,钱我当然会分文不少的给你,但我手中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咱们可以去官府签订一份契约。以契约规定,可定什么时候一笔还清,也可以定每隔多久还多少!” “我也知道这天下没有这样的事,但万事总有开头。阁下可以不相信一切,但我大秦官府的契约,阁下想必也是相信的!” “再则,这契约签订之后,在未还清债务之前,这酒楼都不属于在下。只要在下的钱还不上,阁下随时都可以通过官府契约收回去!” “只等哪一天,在下的钱还清了,你我官府定下文书,这店面才算得上在下的。只是在此之前,只要在下没有失约,阁下也不能找麻烦以违背契约精神。阁下觉得如何?” 夏青微微一笑,也不迟疑,直接提出分期付款,又或者定期满额偿还的条约。 “哦,还有这种话办法?” 芈戎眼睛一亮。 就如夏青所言,这天下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毕竟这一套在后世都是银行搞的业务,这个时代别说银行了,连钱庄都没有。 贷款契约啥的,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芈戎毕竟出身贵族,倒也不傻,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仔细想来,这的确是一个折中的办法,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吃亏。 契约签订,只要夏青给不上钱,违背契约,他随时都可以收回这家店。这店面始终是他的。 当然,如果夏青履行契约,他也拿夏青没有办法。只要契约上写的清楚,有官府佐证,谁也无法抵赖。 至于对官府信不信任这一点,芈戎倒是可以完全放心。 这天下永远是士族的天下,但大秦的律法契约,就算是士族也得乖乖遵从,谁敢损毁官府威望,怕是找死差不多。 “上策呢?” 心中沉吟许久,芈戎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想听听夏青的上策。 “上策嘛,这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下策有危险,而上策,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可言,是对阁下最大的保护!” 夏青笑道。 “此言何意,快快说来!” 芈戎眉毛一挑,陡然间有种心中不妙的感觉。 夏青也不废话,笑道:“首先咱们来说说这下策中的弊端!” “阁下请看,从刚才阁下的口述中,这咸阳士族对阁下的酒楼那可是垂涎已久。结果浪费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得到,阁下转手就卖出去了!” “如此做法,岂不惹人恼火?”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年就这店面要上缴的税都不是一笔小钱,想必阁下的钱都亏完了吧?甚至于就算有其他产业也都变卖完了。这酒楼一卖,阁下便完全没了容身之地!” “而且我敢保证,那些士族也不会给阁下任何的容身之地。只等阁下走出咸阳,山高路远,不知从哪儿就蹦出来一伙盗贼杀人劫财。到时候阁下可就真的人财两空了,你说这是不是危险?” 芈戎静静的听着,顿觉心口一紧,浑身一阵汗毛直竖。 他脑海中想到一个人。 是啊,凭他的脾气,这种事好像还真做得出来。 那可是一个无法无天之人! 霎时间,本来觉得此计可行,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的芈戎,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先生请说上策!” 芈戎更加迫不及待了,连忙叫道。 “上策,简单,分两个办法!” “一,酒楼照样卖给我,同时你本人也受我的雇佣。记住,是雇佣而不是卖身。到时候官府契约签订,你我就是合作关系,这酒楼依旧你帮我搭理。如此一来,我省却了一些事,同时你也有落脚之地以及足够的依靠!” “实话告诉你,我身后站着的乃是王家,我岳父乃是武通侯王贲上将军。同时,我奉皇帝陛下之令行事,若有何事,相府会全力助我。” “我若是愿意,这天下官府都得为我所用,我有足够的实力应对一切。有我在,谁也休想动你分毫!” “其次,酒楼你可以不用卖,就租用给我。如此一来,你永远都是这酒楼的主人。当然,你也可以来帮我。反正酒楼不管是卖还是不卖,只要待在酒楼,你永远都是安全的。至于这酒楼是租还是卖,也就是一卷契约的事,阁下可以看着办!” 夏青又是一笑,待得说完,芈戎浑身顿时一颤。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夏青。 “什么,你是王贲的女婿?” “你还奉有皇令?” 这消息对他而言不可谓不震撼,有这重重身份加身,面前这个少年郎君的身份之高可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那些士族公子能耐他如何?别说士族公子,就算宗室公子在他面前都得乖乖听话。 这是一个厉害人物啊! 自己应该怎么选择? 这酒楼是卖给他还是租给他?自己是签订契约为他工作,还是放弃这个机会,博一次远走高飞的机会? 这是一个难题,也是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 沉思良久,芈戎正待说话,就在这时,一道冷笑声突然传来。 “哎呦,听说今天有人要收购这酒楼啊!”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连本公子的酒楼都敢要。本公子给你一次机会,乖乖滚到本公子面前跪下,说不定本公子还能给你一次做人的机会,否则……” 这声音冰冷而嘲讽,趾高气昂,仿佛一个裁决者即将审判一个背叛者一般。 第178章 脸太大了 酒楼中,那话音刚落,芈戎脸色猛地一变,瞬间一片惨白。 他唰的一下转头看去,看见外面的来人,浑身气的直哆嗦。面色铁青的他,眼中更是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夏青眉头微微皱起,同样转头看了过去。 听这声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只见此时,酒楼外面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一群十个甲士分左右两排冲进酒楼站定,中间让出一条道。 一个和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手持佩剑,优哉游哉,漫无目的的走进酒楼。 很显然,方才那话就是这位青年公子所说。 青年走进酒楼,没有继续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就默默的站在门口里面一点。瞧那模样,似乎是在等待他所说的人,也就是夏青这不知好歹,敢来收购酒楼的东西上前磕头求饶。 他很自信,仿佛他这话一出,无论牛鬼蛇神,只要是这咸阳城内的,都得对他磕头求饶。 然而他等待了半天,安静的酒楼中除了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之外,只剩下芈戎那愤怒而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之声。 至于其他人,一个都不见上前。 “嗯?” 时间一点点过去,差不多半刻钟还不见有人上前,青年公子眉头微微一挑,终于慢慢抬头。 他的眼中蕴含着一抹暴虐,瞬间盯向跪坐桌案后的夏青,还有夏青身后站着的范楚晨。 这主仆二人都很陌生,显然没有见过。而且两人一站一坐,很容易就能分出谁是主子,谁是仆人。 见自己等了这么久,夏青还在那里老神在在的跪坐着,青年公子眼中寒意闪烁,嘴角微微扬起,暴虐的目光更加凌厉。 他一步步走上前来,最终在桌案旁站定。 先是看了看愤怒而无奈,只能咬牙切齿的芈戎。 他丝毫不在乎芈戎的愤怒,在这强者为尊的时代,芈戎已经失去一切资本,在他面前就是可以随便打压的一条狗,不值得他在乎。他要的就是让芈戎受不了,最终乖乖交出酒楼。 至于目前而言,他更在意的还是那敢来和他作对的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这天底下向来有着各种各样的规矩制度。不同的是,有些规矩制度是明面上的,有些规则制度是潜意识的,是不为人所知的。 而不管是明面上的规矩制度,又或者是暗地里的规矩制度,一旦出现就必须有人遵守,包括那些士族大家也不例外。 其中一条隐形的规则,士族之间相互争斗。同样的猎物,谁家最强,这猎物就是谁家的。 如今这望西楼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猎物,而他家作为最后胜利的猎人,是注定要吃这份好处的。 结果好处没吃到,等了这么多年,反而等来了敢和他作对之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连咸阳城那些士族都不敢跟他斗,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连他囊中之物都敢收?简直岂有此理。 “小子,机会我可是给过你了!只是看起来,你有些不懂得感恩戴德,把握不住机会啊!” “怎么,不打算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扭头,青年男子冷笑着望向夏青,眼中暴虐的目光,似乎随时都在将夏青千刀万剐。 夏青眼睛微微一眯! 这青年的态度他很不喜欢,甚至很恶心。 在前世,哪会见到这般嘴脸?就算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只要和他见面,基本上都非病即伤,求他还来不及,谁敢张狂? 也就这一世,各种各样的嘴脸他都见了一遍。 那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天老大我老二的。那些颐指气使,视众生如蝼蚁的。各种各样,夏青都有见过。 此刻这青年就属于那种颐指气使,视众生如蝼蚁之辈。 这目光让夏青想起服徭役那些年,各种鞭策,各种抽打,各种谩骂,各种欺凌。 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恶心而可恨的目光啊! 只恨自己不是当朝者,否则,这种人他岂能留下?即便一生从不起杀人歹念,但这种人杀多少他都不会有心理障碍。 可惜,他没那能力,也没那权利! “呵呵,阁下是谁?这好好的,我一个生意人在这里谈买卖,阁下进来就各种威逼恐吓,这有点不符合我大秦规矩吧!” 夏青冷冷一笑,和青年公子对视在一起。 没错,他是没能力杀人,也没权利,不敢杀人。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肩负的责任,手握的权柄都不一样。 自己要个酒楼,莫非对方还敢杀人不成?只要对方敢动手,死的一定是对方。 始皇帝的号令可不是用来开玩笑的。相府的权威,王府的威势,同样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想想自己如今身后的靠山,夏青突然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有了这样的底气。 这底气已经够足了,要是再足一点,或许他都可以任意杀人了。 这种不惧一切的感觉,真心美妙啊! “什么?” “你不认识我是谁?” 然而,就在夏青心中暗自想着底气这东西时,那青年的惊呼声突然传来,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这天下……不不不,这咸阳城内,竟然有人不认识他?而且这还是一个生意人! 这是在开玩笑吗? 别说咸阳了,这天下,但凡生意做的大一点,钱多的,就不应该不认识他。 不仅仅青年惊愕,就连芈戎似乎也惊住了。 他奇怪的看向夏青,似乎也疑惑,这小郎君为何连面前之人都不认识。 “怎么,阁下觉得自己是黄金还是秦半两?是五谷杂粮还是清水白菜?莫非这天下人离开你都活不了,只有认识你才配为人?” “恕我直言,阁下这张脸未免有些太大了!” 夏青冷冷一笑,不等两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突然怒对道。 “你……” 青年脸色一变,前所未有的怒火瞬间充斥双目中,似乎恨不得喷薄而出,将夏青活生生烧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青年的拳头缓缓握紧,似乎随时都可能拔剑伤人。 在极度的愤怒中,青年更加显得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天下都不放在眼中。 第179章 奇妙的感觉 “说一遍还听不够是么?” “那好,我再说一遍!” 夏青冷哼,缓缓起身。 他身材比较高挑,年纪不如对方大,却高了对方半个头。这一起身,便从刚才的坐着仰望,变成站着俯视对方。 “阁下听清楚了!” “第一,你不是黄金,也不是秦半两,还做不到人人喜爱,人人追求!” “其次,你不是五谷杂粮,不是清水白菜。不是这世上的人少了你就得饿死,非要依靠你不可!” “你是个什么东西,在下还真不认识!” “最后,这酒楼今天我还收定了,除了皇帝陛下亲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你想要,可以啊!咱们可以竞价,价高者得,公平公正。又或者看这位芈戎掌柜愿意卖给谁!” “这酒楼你还没出钱呢,口口声声就喊着是你的。敢问是阁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还是阁下脑子不清,做事不明,规矩不懂,为人糊涂?” 蔑视着对方,夏青语出惊人。 一言一语,极度摧残人的自尊。 就算是一个乞丐,可能都受不了他这般言语摧残,更何况对方高高在上,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这种人向来自诩骄傲,自尊不容践踏。 践踏他们的自尊,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夏青能看得到,随着他一句句狂言吐出,对方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阴沉得犹如锅底。 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仿佛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强烈的怒火似乎随时都会将人淹没。 但夏青并不在乎,相反,他心里很畅快。 这有权有势,有皇权特许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换做往常,看到这种出门带甲的人,他哪敢说话?除非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可现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心中有多少不满,有多少积怨都可以发泄而出。 这番话说完,仿佛这些年受到的各种憋屈都化作怨气利剑发泄出去,心中别提多轻松了。 “你……你……” “你找死……” 和夏青的心情愉悦不同,此刻那青年男子在夏青的言语刺激下,双目通红,几近发狂。 他颤抖着手指着夏青,声音也是颤抖的,怒声咆哮着。 在夏青对面,芈戎听到夏青的喝骂,心中一阵大爽。 但爽快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恐惧。 今天,这嬴顺非得被激怒杀人不可! “先生小心,此人乃是雍定候之子嬴顺,大秦宗室公子。他真会杀人的!” 骤然听到嬴顺那一句你找死,芈戎急忙逃开,大声提醒道。 夏青随时都在警惕着对方,只要对方一拔剑,他定会第一个扑上去压倒对方。 只要把对方压住,任凭对方有剑也是无用。甚至只要制住对方,对方带来的那些甲士也得投鼠忌器。 此时听到芈戎的提醒,夏青并没有动。 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可不能拉开距离。他必须保持一个能阻止对方拔剑的距离,否则对方还真有可能拔出剑杀了他! 然而,和他意料中的对方直接拔剑伤人不同。 只见嬴顺目光冰冷而杀机肆意,骤然一声怒吼:“给我拿下!” 话音落下,那十个甲士一声应诺,一个个拔出腰间佩剑,直接朝着夏青包围过来。瞬间将夏青包围在中间,插翅难逃。 一柄柄剑更是对着夏青,似乎夏青敢有丝毫妄动,立刻就会将夏青捅成筛子。 强烈的危机,让夏青心中顿时一紧。 他惊愕的看着对方,看来这人也没气到糊涂,这个时候,多少还是顾虑一些大秦律法的。 大秦向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他是真的宗室公子,敢亲自动手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他自己也要死。 这显然是打算收拾一顿,再慢慢找机会要自己的命呢! 这一下,夏青有些嚣张不起来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这些士族盯上,冷不丁给你来两下子,几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怎么办?” 夏青思绪疯狂转动,暗自想道。 看着面前的嬴顺,夏青有心扑上去,直接制住对方,但想了想又不敢冒险。 别自己刚动,还没碰到对方呢,自己就先被捅死了,那得多冤枉? “小子,你听清楚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秦关内侯之孙,雍定候之子嬴顺是也!” “嬴顺这个名字你可得好好记清楚了,这辈子不知道避让,下辈子你听到这两个字最好小心一点,别再犯这种错误!” 一声冷笑,前面的嬴顺再次变得高傲,颐指气使。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挥,喝道:“动手,拿下!” 那十个甲士一声应诺就要动手。 “住手,谁敢伤害我家先生!”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呵斥声传来。 一直站在夏青身后的范楚晨怒声咆哮,冲到夏青身前,张开怀抱,大有将夏青保护在身后的意思。 想动夏青,必须从他身上踏过。 只可惜,他一个人,岂能护得住四面八方的危机? “呵呵,还有一个忠心的下人,这倒是不错。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嬴顺笑了,笑得有些冷。 说话间,他再次挥手。 那些甲士一步跨出,一柄柄大秦长剑直接朝着夏青围拢而来。 只等这些长剑围上来,瞬间就能让夏青无处可逃,插翅难飞,束手就毙。 然而,夏青岂能束手待毙? “先生小心,和他们拼了!” 一声呵斥,还不等夏青做出决定。骤然间,范楚晨一步跨出,一脚飞踹,乘其不备,直接踹的其中一个甲士蹭蹭蹭连续倒退好几步。 一声闷哼,这甲士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胸口,似乎被踹的有些发闷。 这甲士被踹,瞬间激起其他人的怒火。 一时间,一道道咆哮声传来,刀光剑影就要将夏青拿下。 就在这时,夏青眼神一厉,骤然一寒。 刹那间,他竟然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似乎周围这些人出手的速度在他眼前都变慢了一样。 强烈的愤怒加上不甘束手待毙,夏青一声轻喝,本想抓住机会冲出包围。 但脚刚抬起,竟本能的身形一转,凭空跳跃。一个漂亮的腾空旋转,脚步横扫而出。 “砰砰砰……” 只听一道道闷响声传来,他竟然出现在了合适的位置,避开长剑锋芒,直接横踢一圈,踢中所有拿剑甲士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