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唐当雄臣》 第1章 穿越立功 第一章穿越立功 头好痛! 似重锺击碎了颅骨,不!是锋利的军刺扎进了大脑在疯狂绞动。莫正秋想用手捂住太阳穴让疼痛减轻一些,可是,他试了几下,双手都无力抬起。等了好久,莫正秋积蓄全身力量奋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顶油麻布帐篷里,身上盖着一床破棉被,一旁的石凳上放着一个暗红色的松木药箱,惊天动地的厮杀声远远地传来…… 这时,一位穿着重铠,手握利剑的卫兵走进来,铠甲上沾着的鲜血正大滴大滴掉在地上,他惊喜地叫出声:“吴郎中,你醒了!” 莫正秋一脸懵圈:“你叫我什么?这是哪里啊?” 卫兵一躬身,粗黑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叫吴非凡,难道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这是大唐河州伤兵营房。” “大唐河州伤兵营房?吴非凡?”莫正秋一脸惊谔,喃喃自语。 莫正秋清晰记得自己在神秘石窟里考古,发现了一本大唐开元年间的兵书,他翻看兵书时中了书中淬的奇毒昏死了过去。难道我穿越了?我的灵魂和记忆附在了一位名叫吴非凡郎中的身上? 卫兵朗声说道:“吴郎中,你真记不起了?郭将军与吐蕃军队大战了一个月,你抢救受伤将士七天七夜,在第七天的夜晚,你昏迷了过去。” 与吐蕃大战? 记忆里唐朝与吐蕃战事不断,在安史之乱后吐蕃战领了西域,若是穿越到唐朝后期,那该多悲催啊!吴非凡一脸痛苦问道:“这是唐朝哪个时期?皇帝是谁?” 卫兵摸了下吴非凡的额头:“吴郎中,你该不会变成傻子了吧?这是大唐,开元三年,新皇帝是李隆基啊!” 难道我穿越到了大唐开元年间,这是做梦吧?莫正秋揪了下大腿,钻心地痛,一切都是真的,莫正秋心里一阵苦笑:我不但穿越了,还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卫兵用木碗给吴非凡端来一碗热水,吴非凡咕噜咕噜喝下,头痛缓解了许多,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他跌跌撞撞下了床。 卫兵仰面大笑:“郭将军有救了,郭将军有救了。”继而,他双手一抱拳,单膝给吴非凡跪下了:“吴郎中,请你速去给郭将军疗伤。” 所幸,吴非凡上的医科大学,可是他学的是现代医学,古代人是怎么给人疗伤的,吴非凡一概不知,他呆愣着,不知所措。 “发什么愣?”卫兵手握剑柄,收敛起笑容,一脸肃杀,显然他生气了。 违令者斩! 在古代,杀个违背命令的军士如同掐死一只蚂蚁。吴非凡不想刚穿越不到一个时辰就做了剑下亡魂,这和胎死腹中有何区别?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卫兵向外走去。 城中一杆“唐”字大旗迎风抬展,城楼上“郭”字旌旗猎猎作响,吴非凡迅速搜索着记忆,大唐开元初期有位四品宣威将军镇守河州,吐蕃入侵,郭将军率五千将士与十万吐蕃军马鏖战两月,吴非凡心里一凛。 四下死一样寂静,这是恶战后的片刻安宁,双方都在斗智斗勇,积蓄力量准备着下一场殊死搏杀。城墙上,将士们衣不解甲,密切注视着城外吐蕃军队的一举一动,城墙的一角被攻破了个缺口,一位裨将正指挥着十个军士用砖石填补缺口,城中几处房屋着了火,浓烟滚滚。 城外,吐蕃兵逶迤退去,几匹受伤的无主战马狂奔悲鸣,似在哀悼它的主人。尸横遍野,满地残肢断臂,一位浑身是血的吐蕃伤兵从死人堆爬出来,踉跄着往回跑,“嗖”,从城楼上射出一支利箭正中吐蕃兵背心,一声哀嚎,吐蕃兵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血腥的古战场,吴非凡只在影视剧里看过,现在身临其境,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一路小跑着跟着卫兵后面,穿过一条小巷,又转过一条大街来到郭将军的营门外。 营门口两名军士拔刀喝止住了卫兵和吴非凡,卫兵进去通报了一声得到允许后跑了出来,躬身道:“吴郎中,将军有请。” 郭怀将军正坐在大帐正中的虎皮椅上,身材颀长,五旬开外,头戴铺天耀日盔,身穿黄金锁子甲,腰悬三尺精钢剑,口正鼻方,一双如鹰的大眼睛闪着寒光,左肩正中一箭,鲜血染红了一匹白绸,二十个偏牙裨将,分列两边。 “小小流矢,难道要了本将军性命不成?”郭怀哈哈大笑,伸手抓住箭羽就在往外拔。 “将军,使不得,这是一支带有倒刺的箭。”众将纷纷拦住郭怀。 “哈!哈!哈!”郭怀又一阵大笑,又冲吴非凡道:“我本想用匕首把箭簇剜出来,奈何不了众将阻止,也罢,吴郎中,你看怎么治好?” 吴非凡心里暗笑:自古人生一场戏,戏里戏外全靠演技。郭怀身为四品宣武将,镇守一城,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军心,虽然伤势严重,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谈笑风生,要在众将士面前展现出主将铁血的一面。 “将军,待我察看你的伤情再作定夺。” 吴非凡说着褪去绑在肩上的绸布,血流如注。一只利箭正中左肩锁骨下方,鼓起了拳头大小一个红包。吴非凡深吸了口凉气,若再向心脏偏移少许,怕是华佗在世也无救了。 吴非凡说:“禀报将军,流矢虽入肉三分,所幸箭没有淬毒,只要取出箭簇再施以金创药外敷开几副内服就好了。请将军准备麻药,和酒精……” “麻药?麻沸散吧,你不知道已失传了?酒精?是什么?”郭怀一脸疑惑。 吴非凡猛然清醒,这是在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大唐。吴非凡连忙解释:“将军息怒,我一时没想起麻沸散失传了,酒精就是我们用粮食酿的酒,可以清洗伤口。”吴非凡险些说成消毒,杀菌了,要是这样,那又得费一番解释。 一位卫兵端过一罐酒来,吴非凡揭开盖子一看,这和醪糟没有什么区别,远远不能达到消毒杀菌的功效。看来只得用古办法来给郭将军疗伤了。忽然想关羽刮骨疗伤的故事,吴非凡打开药箱,幸好,药箱里有曼陀罗,还有几块铁块、铁片、火针之类的。 在大唐,医学已有了一定发展,能做一些如缝伤,正骨,除腐肌之类的小手术,消毒的方式主要用火疗。吴非凡取出少许曼陀罗、山茄花、火麻花,捣成细粉,用温水给郭怀服下。 须臾,郭怀沉沉睡去。 偏将王猛勃然大怒:“我宰了你这个奸贼,休想害郭将军性命。”王猛像抓一只小鸡将吴非凡举在半空中,明晃晃的剑锋抵在胸口,众将也怒火冲天。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做再多的解释只会让他们更迷惑,吴非凡镇定地说:“众将军息怒,若我治不好将军的伤,再杀我不迟,若延误时日,恐怕真的会要了郭将军的性命。” 众将愣住了,王猛放下了吴非凡,说:“郭将军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乱剑把你剁成肉泥。” 吴非凡兵士叫帐内升起一堆炭火,把灸板和炼刀在炭火中猛烧,等到炼刀和灸板变红,吴非凡拿出炼刀放在空中冷却,待炼刀的降到了自然温度,用炼刀顺着箭伤裂口切开一道口子,右手缓缓用力,取出一只支带倒钩的箭镞,众将惊吓得面色发白,手心沁汗,郭怀却鼾声如雷。 吴非凡不慌不忙地从炽烧的炭里取出灸板,按在伤口上,皮肉烙得滋滋作响,青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道,吴非凡才放下灸铁,在伤口上撒上金创药,用火针穿上羊肠线缝好伤口。吴非凡又开了红花、三七、板蓝根、灵芝、虎骨,中药方子。 疗伤结束,郭怀也缓缓地醒来,抬了抬左胳膊,惊喜道:“咦!一觉醒来就治好了?”吴非凡赶紧躬身回话:“郭将军,你的肩伤处理好了,但还需要静养七天。” 郭怀一脸惊疑:“七天?” 吴非凡点了点头:“七天,将军就可以上阵杀敌了。” 郭怀哈哈大笑:“好,吴郎中,真如你所说,在七日之内箭伤痊愈,本将军定要重赏你,如若有个意外,定当重罚!否则,本将军治你的罪!” 吴非凡不寒而栗。 第2章 亲临鏖战 第二章亲临鏖战 几十年的边关人生,郭怀早炼就一副钢铁之躯,再加上吴非凡开的都是大补消炎的中药方子,郭怀的箭伤恢复神速,第二天,伤口就消肿结痂,五天后,郭怀就能骑马射箭,舞剑弄戟。虽用不上十成力气,但砍、劈、挑、刺,腾、挪、躲、闪,挥酒自如。郭怀将军虎心大悦,他派亲兵把吴非凡叫到他的营帐。 郭怀全副披挂,一言不发独立帐中,精神矍铄,不怒而威,吴非凡不知郭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战战兢兢地杵在帐门口。只见郭怀健步来到一排兵器架前,兵器架上有刀、剑、戟、槊、锤,十八般武器一应俱全,只见郭怀轻舒猿臂,方天画戟横握在手,稳如泰山,陡然间,郭怀气沉丹田,大喊一声,“起”,戟随人走,戟花朵朵,破空之声摄人心魄。 吴非凡大惊,大叫:“将军,小心你的肩伤。”郭怀置若罔闻,精神抖擞,愈舞愈勇,攻如毒蛇出洞,招招刁钻狠毒,守时静如处子,门户密不透风。突然间,郭怀又一声大喝,“着”,人戟合一,如一道闪电,挟奔雷之势射出营帐,电光石火间,营门口一棵碗口大的栓马桩木屑纷飞。郭怀一闪身,抓住戟尾,戟尖轻点,人借戟力腾空而起,又稳稳落在帐中,气定神闲。吴非凡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郭将军,你……你的肩伤?” 郭怀拉着吴非凡的手在帐内虎凳上坐下,用绸巾拭去额上的汗渍,微笑道:“吴郎中,你看我像个有伤在身的人么?” 吴非凡恍然大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惊喜道:“将军生龙活虎,似天将下凡。” “哈!哈!哈!” 郭怀仰面大笑:“吴郎中,老夫有五天没有活动筋骨了,浑身发痒,怠慢你了,有你如此神医,真乃皇上洪福也,我要好好奖赏你。” 郭怀大手一挥,从内帐走出一位亲兵,他端着一个银盘,郭将揭开红布,是白花花细文白银,足有百两。卫兵把银子呈在吴非凡面前,朗声道:“吴郎中,你立下大功,这是给你的奖赏。” 郭怀的凛然浩气让吴非凡感动不已,他躬身道:“郭将军,奖赏我不能要!” 郭怀愣住了,问道:“嫌少?” 吴非凡抱了抱拳:“将军,你误解了,眼下两军交战正酣,全军将士舍身忘死保家卫国,我一介郎中手无杀敌之力,胸无退敌之策,岂能做贪财之辈,将军,把这些银子奖赏那些奋勇杀敌的有功将士们吧。” 吴非凡说得慷慨激昂,郭怀将军听得热泪盈眶,他一拍吴非凡肩膀说:“吴郎中,此言差矣,你虽是一介郎中,但救死扶伤,是我大军生命保障,有你如此神医,何愁敌军不破?你不但医术精湛,还深明大义,忠义两全,老夫定当重用……” 这时,大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王猛骑着一匹枣红马飞奔而来,在大帐门口翻身下马,急火火地跑进大帐,大喊:“郭将军,不好了,吐蕃军马攻城。” 郭怀脸上的笑容消逝了,他一脸威严怒斥王猛:“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身为将领,临危不乱,内壮军威,外慑强敌,看你这熊样,还有为将的风度吗?敌情何如?速给我详细说来。” “诺”,王猛干咳了两声方才镇定下来,大声道:“报告将军,今天申时,吐蕃军马强攻河州,估计不下十万,西城告急,请求将军速调精锐支援。” 吴非凡觉察到一丝惊异掠过郭怀眉宇,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沉吟片刻道:“西城城高池深,固若金汤,河州的防御薄弱环节是东城,不要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王猛你领五百弓箭手固守西城,我去东城迎敌。”话还末说完,郭怀手提方天画戟,一跃跨上帐门的乌骓马,向东城方向绝尘而去。 吴非凡半天才醒过神来,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打仗要死人负伤的,你是郎中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救人啊!”吴非凡向郭怀西城方向跑去。 正如郭怀所料,吐蕃大将乞力徐攻不下河州,遭到统帅坌达延破口大骂。坌达延联合大食调集十万军马,誓要踏平河州以解心头之恨,他命令乞力徐率领三万军马攻打西城。坌达延骑率七万精骑兵在后押阵,这七万骑兵是吐蕃军精锐中的精锐,不到关键时候是不轻易出动,一旦出动,天昏地暗,卷起腥风血雨。 坌达延骑着汗血宝马在阵中督战,观察军情,他发现唐军不断地向西城增兵,心里大喜,大旗一挥,七万骑兵直奔东城,漫天卷地而来。这七万骑兵如出笼野兽,旋风般冲到城下展开了疯狂进攻,弓箭手巡回环射,掩护攻城军士攻城,一时箭如飞蝗,守城将士奋勇回射,终不敌吐蕃军士人多势众,不到一杯茶功夫,已有士兵中箭负伤,守城偏将谭渊手握两把柳叶砍刀,在城墙上来回跑动指挥作战。 冲到城下的吐蕃兵抛出爪钩,铁索,如一只只灵巧的猴子缒索而上,守城军士冒着箭雨向城下扔滚木,擂石,滚木钉满了铁钉,一块块滚木砸下,城下吐蕃军士倒下一大片。城下血流成河,同伴的鲜血更激发了吐蕃军士的兽性,他们嗷嗷叫着死命往城上冲,很快,东城撕开一个口子,数十个吐蕃兵挥舞着明晃晃的弯刀冲了上来,后面的吐蕃军士蜂蛹而上。谭渊和守城军士拼命抵抗,无奈寡不敌众,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郭怀和一千重甲士兵赶来,郭怀身先士卒,跃马挥戟杀入敌群,方天画戟所到之处,鲜血飞溅,鬼哭狼嚎,这一千重甲士兵是郭怀亲手调教的虎狼之师,个个奋勇争先,以一敌十,一阵砍瓜切菜,吐蕃兵成片倒下,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城垛,直杀得天晕地暗,日月无光。 吴非凡和城里居民精壮男丁负责搜救伤兵,他冒着箭雨冲上了城楼,向城楼口一位伤兵靠近,“嗖”一支冷箭从头顶掠过,“笃”的一声插入门楣。吴非凡头皮发麻,双腿直哆嗦,一名吐蕃兵瞅见吴非凡,嗷叫着冲了过来,弯刀呼呼生风,从高空劈下,吴非凡大骇:这下完了。 一个矫健的身影斜刺里飞来,只听见“当”的一声,火光四溅,弯刀震飞五尺开外,吴非凡定睛一看,前来救他的人正是郭怀,他戟一抖,长戟从吐蕃兵当胸穿过,再一挑,尸体飞出三丈开外,砸在另一名吐蕃士兵身上,双双殒命。 郭将军俯身扶起吴非凡,关切地问:“吴郎中,你没事吧?”这句问候饱含着敬佩和关心,吴非凡紧张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他镇定地回答:“郭怀军,我没事。”郭怀微微一笑,挥戟转身又冲入敌群。 从正午厮杀到黄昏,坌达延丢下五千余名兵士尸体鸣金收兵,强攻不成,坌达延环城结营,誓要困死郭怀。唐军也战死逾百,伤五十,吴非凡治疗伤兵,一直忙到凌晨子时。 一轮弯月似一道金钩斜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照着巍巍雄关。吴非凡走出营帐,望着澄静的夜空,血腥的杀戮场境仍在脑海中闪现。突然,肩头一沉,一个雄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吴郎中,你也有如此雅兴欣赏边关夜月?” 第3章 临危受命 第三章临危受命 吴非凡一惊,猛然回头,原来是郭怀,他腰悬利剑,一身甲胄,护胸明铠映着月光,熠熠生辉,十名亲兵护卫紧随其后。经过一场大战,郭怀亲自巡营,一是查看军情,二是鼓励士气,路过吴非凡的营帐,正巧碰上吴非凡在营外赏月。 吴非凡躬身回答:“人生难得几时闲,怎容错过边关夜月美景?将军,你厮杀一天,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郭怀摆了摆手道:“几十年沙场人生,早已习惯了,吴郎中,请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事相托。” 吴非凡好生纳闷,堂堂边关大将,有什么事要求一个小小郎中?但将军之命,不得不丛,吴非凡满腹狐疑地跟在郭怀身后来到他的寝帐。 亲兵燃起了羊脂油灯,营帐一片通明,郭怀一摆手,亲兵退出营外。见四下无人,郭怀激动地说:“吴郎中,河州危矣!”言罢,老泪纵横。 吴非凡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老将军何出此言,河州军民一心,老将军骁勇善战,帐下猛将如云,何愁吐蕃军马不退?” 郭怀含泪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河州军民疲惫,粮草告急,外无援军,河州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边关门户一破,吐蕃十万军马长驱直入,取道关内,大唐危矣!” 吴非凡急切地问:“将军为何不烽烟报警?” 郭将摇了摇头。 “飞鸽传书?” 郭怀痛苦摇头说:“你有所不知,据暗探消息,这次吐蕃起兵犯境,是宦官兵部尚书范语与吐蕃呼内外勾结,边关三镇河洲、泯州、鄯城互为犄角,扼守大唐西部门户,但鄯城、洮州守城将领是范语的死党,在吐蕃起兵之初就背弃了朝廷,投靠了吐蕃,以致烽火不继,飞鸽不过,我派出的八百里加急都被他们一一截杀。” 吴非凡大骇道:“巍巍大唐竟出如此卖国逆贼,皇上英明,难道他也被奸佞之臣蒙在鼓里?” 将怀一声长叹:“边将不论朝堂之事,但老夫今晚不得不说,皇上铲除了韦后、安乐公主,但余党未尽,范语心思缜密,为人谨慎,故未剪除。韦后,安乐公主一倒,范语惶惶不可终日,垂死挣扎,誓要鱼死网破,他要祸乱大唐江山啊!” 以五千疲惫军士对阵吐蕃十万虎狼之师,结局不言而喻。河州一破,生灵涂炭,自己也难免死于乱军之中。穿越而来连一个大唐女子都没有睡过,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亏了?吴非凡又怕又不甘心,强烈的求生欲望油然而生,他壮着胆子建议:“将军,坚守孤城只有死路一条,你何不弃城而走,既可以给皇上通风报信,又可以保存实力,重振军队与吐蕃决一死战。” “你好大的胆子!”郭怀虎目圆瞪,一声大喝,“吐蕃军马不敢挥师长安,就是忌惮本将军,我要把河州军民变成一把利剑,牢牢地插在敌军的心脏,身为大唐戍边大将,应当马革裹尸,力保大唐江山无恙,岂能作弃城而逃苟活之辈?” 郭怀义愤填膺,他顿了顿,怒斥吴非凡:“你身为大唐子民,理应为国捐躯尽忠,怎能说出这般没有志气的话?” 郭怀越说越愤怒,他拔出了佩剑,锋利的剑刃闪着寒光,“咔嚓”一声脆响,案几劈掉一角,郭怀怒道:“怯弱投敌者,与这案几同命!”吴非凡惊出了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将军息怒,弃城而去只是下下策,我一介郎中,目光短浅,触犯了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将军发落;想必郭将军一身忠义,威震边关,运筹帷幄,早有了退敌之策。” 吴非凡又是请罪又是拍马屁,郭怀怒气渐消,“咣哐”一声,宝剑入鞘,只听见郭怀一声叹息:“妙计是有,只看吴郎中肯不肯助老夫一臂之力。” 有了刚才的教训,吴非凡不敢逆忤郭怀的意思,他字字铿锵:“郭将军,你言重了,我身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只要能帮将军退吐蕃军马,哪怕是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下也在所不辞。” 郭怀扶起吴非凡,捻须开怀大笑:“吴郎中,你从未见过数十万人的生死战场,惧敌是人之常情。刚才老夫在试探你,前日,你为我疗伤,不要分毫赏赐,可见你不是贪财之辈,现在,你临危请命,可见你铮铮铁骨,不愧为我大唐血性男儿。” 郭怀环扶起吴非凡,并肩坐下,压低了声音说:“吴郎中,我查看了你的户籍,你是泯州人士,在大山里长大,通往长安的官道和重要的隘口有吐蕃兵和叛兵把守,你抄山野小路赶到京城,把边关告急文书交在皇上手上,天兵一到,内外夹击,敌兵可破矣!” 郭怀志在必得,吴非凡却听得心里直发麻。穿越而来,虽保留着灵魂和记忆,可是吴非凡的人生记忆消失殆尽,不要说通往长安的路,就连泯州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此重要的军情任务如何完成? 但转念一想,留在河州九死一生,管他什么皇上不皇上,大唐不大唐,老子终于有了逃越死亡之机的机会,就要抓住。明知道撒谎是不齿的行为,但为了活命顾不了那么多了,吴非凡拍着胸脯说:“将军请放心,我从小跟师父在泯州大山采药,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就是闭上眼睛我都能走出大山。” 郭怀大悦,拿出一张纸,他咬破右手中指,奋指血书: 吾皇万岁,万万岁! 河州边关总兵罪臣郭怀泣血敬上,开元3年冬,吐蕃联合大食举兵十万犯境,屠戮我大唐军民,掠夺财物,罪臣率河州军民奋起杀敌,斩敌一万,杀退蕃兵进攻百余次,无奈贼兵甚众,军民疲惫,外无援兵,内粮草告急。恳请皇上急发天兵,歼灭敌寇,以保大唐千秋社稷。 河洲宣武将军郭怀 开元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 郭怀在血书上盖上将印,装进一个边关告急信封,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呈到吴非凡面前,老泪纵横:“吴郎中,请受郭怀一拜,大唐社稷安危就靠你了。” 将军末路,美人迟暮的惨境,吴非凡只在小说中看到,看着郭怀染霜的双鬓,悲壮得令人心痛,吴非凡慌忙扶起郭怀:“老将军,你这是在折煞我也,我吴非凡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赶紧说。”郭怀有些急了。 吴非凡壮着胆子说:“老将军,我一个小小郎中,怎样能见到皇上?” 郭怀一拍脑袋,哈哈大笑:“老夫一时性急,把这事忘了。” 郭怀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剑,短箭长约十寸,做工精巧,剑鞘上镶着两条金龙,剑柄一颗拇指般大的夜明珠。郭怀把剑放在吴非凡手上,感慨万行:“这是我祖父随太宗御驾亲征高句丽,凯旋归来所获的赏赐之物,你到长安后,把这把宝剑交在我府上,我家娘子拿着短剑可面朝圣上。击败吐蕃,我一定向皇上为你请功,吴郎中,你才二十岁,就立下盖世奇功,富贵荣华,金钱美女应有尽有。” 郭怀打开一个箱子,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塞在吴非凡手上说:“这是五十两黄金,是我为将三十年的积蓄,路途凶险,沿途见机行事,一切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天子时南城见。” 吴非凡走出了郭怀的寝帐,一金钩似的弯月挂在西天,胡马咻咻…… 第4章 智闯胡营 第四章智闯胡营 清晨。 河州驿馆。 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两层三进大院子,青墙黑瓦,雕栏画栋,庭院里栽着两排高大的胡杨。河州的十月早已进入了冬天,大地铺着一层浓霜,一轮红日高高升起,霜开始融化,大地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白雾,晶莹的水珠从屋檐上滴落在地上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响。大战爆发,驿馆的差使都调配到军队,参与城防值守,诺大的院子空落落的。 吴非凡骑着一匹青黑色河曲马,在两名亲兵的陪护下走进了驿馆。走在前面的亲兵叫郑元,浓眉大眼,左手持一根长矛,右手拽着马嚼子;走在后面的叫赵壮,身材硕壮,手提一把大刀,背着一个沉沉的大包裹,机警的一双细眼四处睃巡。显然,吴非凡还不会骑马,随着马的走动,他僵硬的身子一颠一颠的。 来到里间院子,吴非凡翻身下马,郑元把马拴在一棵胡杨树上,树下有个马槽,郑元从厢房里端出一筐拌有玉米、麦子倒在马槽里,赵壮在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哗啦哗啦一阵鼓捣,把正堂的一间大门打开。 这是一套精致的三套间,客厅,卧室,洗漱间一应俱全。火塘里燃着木炭火,屋子里暖暖的,赵壮摆上了丰盛的饭食,一只烤全羊、大盘烙饼、一腿卤牛肉还有一大篮不知名的果蔬,赵壮给吴非凡倒了杯马奶酒说:“吴郎中,请慢用,有什么需要请吩咐。” 吴非凡拉着他的袖子说:“这么多的食物,赶快把郑元叫进来,咱们哥仨好好地叙叙。”赵壮摆了摆手说:“谢谢吴郎中,这是郭将军之命,我们不能打扰你休息。”说完,赵壮走了出去。 吴非凡大块朵颐,酒足饭饱后已有了些许倦意,可是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坐起来,打开包裹,里面是五十两金灿灿的黄金,通体散发着丝绸般的光泽,有几锭上面铸有开元的铸印。 吴非凡捧着沉甸甸的金子浮想联翩:吐蕃十万大军把河州围得像水桶似的,郭将军如何助我突围?兵荒马乱的,突围后,我能做什么?难道要卷入大唐朝犬牙交错的朝臣的暗斗中去吗?何不隐姓埋名,用这五十两黄金购置一处大宅子,百亩良田,娶三五妻妾,整天把酒言欢,醉卧美人膝,诗词歌赋,那该是潇洒风流的人生。 但转念一想,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郭将军算得上过命的交情吧,他把他毕生的积蓄和命运交给了我,我怎么能有这样卑鄙自私的想法呢?这和通敌卖国有什么区别?记忆里,大唐即将开启开元盛世,身为大唐人,错过盛世繁华肠子都要悔青了,吴非凡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把掌,骂道:“吴非凡,你真不是人,不要为一己之私成为背负千古骂名的罪人。” 吴非凡不再犹豫,他发誓,身为男儿大丈夫,就要成就惊天伟业。等到打败蕃军,郭将军向皇上向请赏,到那时,自己就是大唐大英雄,封妻荫子,妻妾成群,权利、金钱、美女要有尽有,那是多么巅峰的人生啊!吴非凡越想越兴奋,在炕上翻起了筋斗。 “笃——笃” 响起了敲窗声,郑元隔着窗子喊:“吴郎中,你在炕上翻腾什么?今晚有一场恶战,还不好好休息。” 吴非凡大声回答:“郑壮士,我在炕上练习骑马呢?不练好马术,我会拖你们的后腿。” 赵壮哈哈大笑:“吴郎中,在炕在能练出什么马术?外面天气正好,何不出来,哥俩好好教你?”吴非凡大喜,他慌忙把金子装在口袋,翻身下炕。 澄净的天空像一块无暇的蓝宝石,河曲马吃得肚子鼓鼓的,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身青黑的毛发梳理得锃亮。赵壮和郑元一左一右架着吴非凡的胳膊往上一提,吴非凡稳稳地坐在马鞍上,郑元抓着马嚼子开始缓跑,赵壮紧随其后,一遍遍地叮嘱骑马的方法。吴非凡天资聪颖,他紧抓缰绳,放松心态,深得骑术要领,半个时辰下来,吴非凡已能纵马驰。一时兴起,吴非凡又练了两个时辰,直到太阳西垂,浑身汗湿,吴非凡才勒马停缰。郑元已摆好了午饭,吴非凡吃罢午饭,在木桶里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一身酸爽,吴非凡倒在炕上呼呼睡了过去。 半夜,吴非凡被赵壮和郑元唤醒。郑元和赵壮立在炕头,赵壮手捧一副吐蕃军士的铠甲和服饰,郑元手里提着酒食,他躬身道:“吴郎中,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子时了,你赶紧准备。” 吴非凡翻身起床,啃了块牛肉,喝了两杯马奶,就开始准备,他穿上铠甲,在外面套上吐蕃军士服装,绑上绑腿,把文书揣在贴胸的兜里,把金子放进搭裢,斜挎在肩上,吴非凡在铜镜面前转了个圈,活脱脱一个吐蕃人,想必郭将军想以假乱真,蒙混出关,吴非凡心里踏实了一些。 准备停当,一行三人来到南城,郭将军领着八个重甲武士已列装待发,一律吐蕃军士衣甲和服饰。郭怀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乌骓追云马,八个重甲武士虎背熊腰,杀气腾腾,青一色的重武器装备:腰挎一张硬弓,两支箭筒,每个箭筒里插满了50只利箭,左手长矛,右手陌刀。这陌刀重33公斤,长3米,开刃1.5米,是唐军装备的终极武器。这八个重甲士又称“追命八骑”,是郭怀将军一手训练绝杀技,个个身怀杀人绝技,行如风,疾如电,嗜血如麻。 郭怀勒马原地转了一圈站定,厉声道:“八骑听令,我们在执行一项关系着大唐命运的绝密任务,大家记住,哪怕流干我们体内热血,割下我们的头颅,也要保证把吴郎中安全突出吐蕃军的包围,违令者格杀勿论!” “喏!” 八骑齐声回答,字字铿锵,感人肺腑,吴非凡站在队伍中间,热血沸腾。郭怀仰头向北城方向望去,一更锣声响过,北城方向一支火箭拖着长长的火焰升起,紧接着杀声震天,城外的吐蕃营帐万马齐嘶,有军队向北城方向移动。 “出城!” 郭怀一声令下,城门开启一骑的宽度,吴非凡随大家鱼贯出城,绕开吐蕃军营,向京城方向疾驰。黑夜里,不时与吐蕃军士岗哨截留暗语盘问,郭怀机智地用吐蕃语对答如流,一路化险为夷,顺利地通过了五个暗哨,吴非凡心里大喜:郭将军真神将也,不费一刀一枪,以假乱真,无人之境。 正这样想着,来到第六个哨卡前,值守的是号称坌达延帐下第一勇士延拓,马灯下,他骑着一匹大宛马,手持两把柳叶弯刀,横刀勒马,挡住去路。郭怀故伎重施,哪知延拓仰天长笑:“郭怀,你个老匹夫,声北击南之计骗得了别人,岂能骗得过我延拓,快快下马受死,留你一个全尸,哈——哈!” 延拓桀桀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杀!” 郭怀一声令下,只见他一夹马腹,乌骓似一道黑色的闪电,寒光乍闪,一道血光,笑声戛然而止,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出三丈开外,“扑通”一声闷响,一具无头死尸栽落马下,“追命八骑”跟着郭怀冲进了吐蕃军中,砍瓜切菜,刀锋过处,血光四溅,可谓白刃霜飞,红血星溅。 吴非凡伏在马背上,死死地抓着缰绳,跟着郭怀后面似旋风般地冲出吐蕃军营,又经过半个时辰的急驰,一条滔滔大河挡住了去路…… 第5章 绝境逢生 第五章绝境逢生 河宽约百米,水流湍急,河水裹挟着积雪和冰渣从山谷里冲泄而下,拍打着河中的乱石,溅起片片水花,发出隆隆声响。 此时,东方破晓,郭怀在河边的一个小土坡前清点人数,报毕,一行十人,毫发无损。“追命八骑”对刚才的厮杀兴犹末尽,纷纷向郭怀请战誓要回身杀个痛快。郭怀厉声喝斥:“大胆!休逞匹夫之勇,老大负责警戒,老七老八沿河寻找渡河船只。” “喏!” 三人领命而去。 吩咐完毕,郭怀这才转身拉着吴非凡的手来到河边,望着河对面青黛色的崇山峻岭一脸轻松地说道:“吴郎中,趟过这条河就是泯州地界了,你抄小路绕过泯州城,直奔长安,大功成矣!此地一别,后会有期!” 吴非凡为郭怀的智勇惊叹不已,原以为九死一生的突围战化险为夷,大唐有如此智勇双全的将军,何愁胡寇不灭,霸业不成?吴非凡慷慨激昂道:“郭将军,我一定不辱使命。” 恍惚中,吴非凡仿佛看到自己身穿朝服徐徐走进朝堂接受皇上的赏赐,意气风发,百官仰慕…… “报!” “报!” “郭将军,敌军把沿河船只凿沉,沿河二十里不见船只,请郭将军另寻渡河之策!”老七老八同时骤马赶来,飞身下马跪地向郭怀禀报,把吴非凡从幻觉中惊醒。 “嗒!”“嗒!”“嗒!” 负责警戒的老大拍马赶来:“报告郭将军,吐蕃的追军赶到,请郭将军定夺。”远处,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马蹄声,须臾,黑压压的吐蕃骑兵漫天卷地般涌来。郭怀冲吴非凡一抱拳:“吴郎中,赶紧渡河!” 说完,郭怀纵身上马,勒马横戟和“追命八骑”背河呈弧状站立,拈弓取箭,引弓如满月,待吐番骑兵冲进了射程。 “放!” 郭怀一声令下,箭矢齐发,冲在前面的十几个骑兵中箭坠落马下,郭怀指挥“追命八骑”朝吐蕃军战马一阵猛射,中箭的马匹负痛乱蹿,一时人仰马翻,相互踩踏,死伤无数。吐蕃大将乞力徐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手持一把利剑督战,他很快调整队形,冲了过来,郭怀和“追命八骑”奋勇迎敌,他们要为吴非凡赢得渡河的时间。 吴非凡一夹马腹,河曲马冲进了河里,薄冰破裂,溅得一身水花,冰冷刺骨。河水一激灵,河曲马缩步不前,一转身跑回河岸,吴非凡用马刺狠命地抽打,河曲马引脖嘶鸣,在河边打转,狂刨泥土,吴非凡又猛踹马肚,破口大骂:“河曲马,你这个怂包,误了大事,老子要把你烤全马……”可是,吴非凡打骂得越凶,河曲马叫得越凄厉,就是不肯下河,吴非凡束手无策。 这时,一位长得横竖一样粗的吐蕃偏将发现了吴非凡,手一挥,带领十来个骑兵绕过郭怀偷袭而来,敌将抡着一把铁槊,劈头砸下,只觉得头顶呼呼风响,吴非凡双手紧捂着头,大叫:“郭将军,恕我无能,不能完成使命了。” 话音未落,一股咸腥的液体溅了满脸,吴非凡睁开眼一看,敌将身首异处,郭怀勒马挡在身前,他一声大喊:“吴郎中,休慌!”只见他长戟一抖,化作一团银光迎着敌骑冲了过去。 “噗!”“噗!”“噗!” 几声闷响,偷袭的敌兵尽被斩杀,残肢断颈,开膛破肚。郭怀解吴非凡之危,但是“追命八骑”没有郭怀的强力支援,被敌兵分割包围腹背受敌,老八被敌将砍翻栽落马下,瞬间,被剁成了肉泥,“追命八骑”只剩七骑了,拼命苦战,险象环生。在这生死关头,郭怀一把抓起吴非凡放在乌骓背上,他一探身上了吴非凡的河曲马,用戟拍了下乌骓肥硕的屁股,一声大喊:“乌骓,快渡河。” “郭将军,乌骓是你的生命!”吴非凡紧勒缰绳大喊。 “别管我,你快走!” 郭怀一声大喝,挥戟又冲入敌群,杀开一条血路,“和追命七骑”汇在一起,“追命七骑”见郭怀返回阵中,顿时精神抖擞,陌刀翻飞。这陌刀是大唐的终极武器,加之使用者武力超群,势大力沉,招招毙命,刀锋所向,鲜血四溅,人仰马翻。吐蕃军吓破了胆纷纷后退,乞力徐挥剑砍翻几个怯战的士兵,吐蕃军士又围攻了上来。 乌骓似乎明白了郭怀的意思,它一声长嘶,腾空跃入了河中,四蹄狂刨呼啦啦冲到对岸。乞力徐正站在山冈上,他发现吴非凡冲到了对岸,宝剑一挥,撇下郭怀八人,率领军马冲下山冈要强行渡河。 “扑通通!” 吐蕃军马冲下了河,像下饺子般塞满了河道,刚到河中心,人马被激流冲翻,一时,人马践踏,哭爹喊娘,郭怀和七骑在河岸一通砍杀,吐蕃军士的鲜血染红了河水。乞力徐气得直骂娘,他率百十个弓箭手用硬弓朝吴非凡狂射,一时箭矢纷飞,乌骓一阵疾跑,跑出射程之外站立。 “还愣着干什么?”郭怀冲吴非凡怒喝。 郭怀和“追命八骑”英勇血战让吴非凡热血澎湃,一股英雄豪气直冲脑门,他一拍乌骓,挥泪道:“乌骓,咱们赶紧赶路吧,完不成任务愧对郭将军。” “咻!咻!咻!” 乌骓嘶朝河对岸一声嘶鸣,似在向他的主人告别,然后跑了一小圈,扭头朝大山深处奋蹄急驰。 乌骓正值壮年,矫健雄壮,浑身乌黑发亮,脖背上的鬃毛随风飘洒,霸气侧露。好像乌骓知道吴非凡是个骑马菜鸟,它舒展四蹄,步伐轻盈,吴非凡坐在马背上,如履平地,既使是沟渠挡道,山石阻路,乌骓保持整个身体的平衡,纵身而过,吴非凡也感觉不到丝毫颠簸。 赤兔、的卢、乌骓是马界的宝马良驹,吴非凡只在影视小说中见过。好马识人性,能与主人同息共命,赤兔、的卢将永远是传说了,而乌骓的神勇与人的心灵相通吴非凡体会得真真切切,它跟着郭将军出生入死,早成了郭怀将军的亲密战友,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郭将军以良驹相送,我吴非凡岂能辜负了他的重托? 吴非凡一路飞奔一路感慨,透湿的衣裤结了冰,寒气砭骨,吴非凡顾不了那么多,他一咬牙,一路狂奔。 第6章 金蝉脱壳 第六章金蝉脱壳 吴非凡不识路,只得信马由缰朝长安方向奔进了一个葫芦状的山谷,两边群峰高耸入云,山尖白雪皑皑,山脚是黛黑色的森林,谷底长满了枯黄的野草,像铺了一条黄色的大地毯,一条小溪淙淙流淌,要走出山谷,远处的葫芦口是必经之地。 没有郭将军的保护,一切只得靠自己,吴非凡祈愿不要再碰上敌军,他放缓马蹄,小心翼翼地策马沿溪而上,乌骓也懂得吴非凡的心思,它四蹄轻放,像一个精灵向葫芦口疾行。 越往里走,山谷越窄,两边的山也越来越陡,似乎要倒扣过来一般,吴非凡的心提到了嗓门眼上,庆幸的是,沿途只惊起了几只山鸟,却未见一个人影。 突然,乌骓在葫芦口前约10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它回望了一眼吴非凡,似在提醒吴非凡,吴非凡意识到不妙,他伏在乌骓背上,双手紧紧抓住乌骓的鬃毛。倏地,乌骓四蹄发力,像离弦之箭在葫芦口冲去。 “哧啦!” 一声破空厉响,葫芦口枯草浮动,一条绊马绳横空拉起。乌骓正冲击葫芦口,用出了全力,此时,它身子已腾在半空中正处于下落的状态,眼看绊马索已触到了前蹄,在这险要关头,乌难一声嘶鸣,奋力一挣,人马悬停在空中,再一个拉杆,身子凭空提升三尺,跃过绊马绳,稳稳落地。 “这是郭怀的乌骓马,不要让郭怀逃跑了。” “谁抓住将怀,官升五级,赏美女百名,黄金千两。” …… 枯草里冒出二十来个吐蕃军士,他们操着奇形怪状的兵器,嗷嗷叫着扑了过来,为首是一个百夫长,他手持一把开山利斧和五个凶神恶煞步兵,挡在面前。乌骓也吓得退后几步,来回兜着圈子,咻咻鸣叫着,吐蕃军士像野兽般围了过来。 身陷绝境,吴非凡反倒不再害怕了,一股英雄豪气直冲脑门,他挺直腰杆,一拍马脖子,大声对乌骓说:“乌骓,咱们是爷们,即使是战死,也得拉上两个胡兵垫背。” 乌骓竖立长嘶,落地一个转身佯装回跑,吐番兵蜂涌而上,中间拉出一道空隙,说时迟,那时快,乌骓来了个原地转身,从百夫长头顶高高跃过,百夫长惊呆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乌骓的铁蹄结结实实地踢在他的后脑勺,一声惨叫,百夫长脑浆迸裂,栽倒在草丛里,成了一具死尸。 吐番军士气得呱呱大叫,呱啦呱啦怪叫着追了过来,边追边射,一阵霹雳弦响,箭矢如雨。乌骓不愧是久历沙场的良驹,它以s线路狂奔,眨眼功夫,吐蕃军士被甩在身后。乌骓钻进了一片大森林,才放缓脚步,吴非凡感到胯下一片湿热,他一摸,乌骓浑身是汗,所幸,人马毫发无伤。 吴非凡心疼乌骓,他翻身而下牵着乌骓向密林深处前行,一路上,吴非凡夸奖乌骓,乌骓像一个受宠的孩子,不时用脖子蹭吴非凡的脸。 一连翻过两座大山,日头西斜,整整一天,都没进食了,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乌骓气膛深陷了下去,得好好地休息一下,补充能量。以防万一,吴非凡找了个幽静的山洞,洞口有棵合抱的柏树,青色的苔藓爬满了树的沟壑,吴非凡坐在树后,脱下湿吐蕃军士服装,换上大唐衣服。打开随身所带的食物大块朵颐,吴非凡一口气给乌骓吃了十个馕,乌雅打了个几响屁,心满意足地站在洞口站岗,吴非凡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吴非凡感觉有人在吻他的脸,他大惊醒来,发现是乌骓在舔他的脸,乌骓双耳直竖,满眼惊慌,它看到吴非凡醒来,扭头望了望山下。一定是乌骓发现险情了,吴非凡翻身坐了起来,他屏息细听,山下树林里发出一阵悉悉率率的声响,紧接密林里传来人的声音,一个唐人的口音说:“这是野狼谷,也是绕过泯州的必经之路,只要我们在山口守到天黑,郭怀不被我们活捉也得被野狼吃了。” 想必,他们看乌骓马,把吴非凡误认为是郭怀将军了,既然吐蕃军还没有弄清楚过河的是谁,证明郭将军还安全,吴非凡心里一阵高兴。 密林里出现了十个唐朝军士和二十个吐蕃兵,他们一路搜索而来,索性在草地上架起了火烤起了羊肉。 看着十个唐朝军士与吐蕃兵称兄道弟,吴非凡不由义愤填膺,心里大骂:助胡人杀自己同胞,祸害自己的国家,比畜牲都不如。可恨自己不会武功,否则定当冲上去将他们一一枭首。 不! 我要把他们阉了,要他们享受不了男女之欢,痛苦一辈子,转念一想,这个方办法不对啊!这样道德败坏的坏人,阉了入宫,当宦官,祸患无穷。最好将他们凌迟处死,再诛灭九族,挫骨扬灰,再叫巫师将他们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时,烤肉香了,飘来了烤肉的味道,吐蕃军士席地而坐开始喝酒吃肉,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耗到天黑,群狼出没,自己将会葬身狼腹,得想办法离开。吴非凡看到乌骓马,一条妙计顿上心头。 吴非凡拔起洞口的蓑草,拣了落了几丫枯树枝,扎成一个草人,再给他穿上衣服铠甲,吴非凡附在乌骓耳边轻声说:“乌骓,你跟着我,我的目标太大了,你助我闯过这一关就回到郭将军身边去吧,他需要你,咱们后会有期。”乌骓似乎明白了吴非凡的意思,它点了点头。 吴非凡将草人绑在马背上,乌骓用脖子蹭了蹭吴非凡的脸,然后,健步向林外走去。乌骓在距吐蕃军士约百米处,故意一声长嘶,风驰电骋向河州方向跑去。 “抓住他,不要让郭怀跑了。”吐蕃兵慌乱叫着扔下酒肉跨马直追,十个唐兵愣了一下,也操起兵器,纵马追了过去。密林深处,乌骓嘶鸣渐渐远去,这是乌骓在给吴非凡传递的胜利的消息。 吴非凡赶紧跑出来,他拣了三块半熟的羊腿,拔腿就向相向的方向跑,一口气翻过三座大山,吴非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稍事歇息,他啃了两个羊腿,饥饿顿消。边关军情紧急,吴非凡不敢有丝毫怠慢,吃饱喝足后继续赶路,一个时辰后,吴非凡又转回了原地。他看着扔在地上的羊骨头,哑然失笑,我迷路了,没有指南针,怎么能辨别方向。 吴非凡努力搜索着记忆,长安在泯州的北方,只要一个劲儿地朝北方走,一定会走出大山,哪儿又是北方呢? 吴非凡一拍脑袋,有了,他瞅了瞅林中一棵大权,喃喃自语,大自然是天然的指南针,枝叶稠的一面是南,枝叶稀的一面是北,吴非凡一脸欣喜,大踏步向北方走去。 第7章 重金救美 第七章重金救美 五天后,吴非凡来到了兴州野狐乡。 野狐乡是兴州最边远的集镇,大山里野狐成群出没,因此而得名。全乡不足1000户,山民忙时种田,闲时狩猎,民风彪悍。青石板街道两边散落着二十来户店家,有酒肆、米油店、当铺、柜坊……场镇虽小,但是是全乡的经济中心,每到逢场日,乡民们把狩猎的猎物和农产品拿到集镇上叫卖,再换取盐、布匹等生活必须品,商贾往来,热闹非凡。 这一天正是野狐乡逢场日,吴非凡头系杏黄幞巾,脚穿麻布牛耳鞋,手执一条“妙手回春”的条幅,为躲避吐蕃暗探和叛唐降兵的追杀,吴非凡把自己扮成了游乡郎中,好几次化险为夷。 随身携带的食物早就吃完了,担心强人抢劫,搭裢里的黄金丝毫不敢用,一路靠着给人看病赚得十吊五铢钱和两块开元大宝,买了饭食裹腹,吴非凡体会到了有钱不能花的痛苦。 空中飘着浓浓的酒肉香味,吴非凡早已饥肠辘辘,他咽了一口口水,捏了捏腰袋,里面还有一个开元大宝,心里一喜,大踏步走进一家酒肆,点了酒肉来到二楼的阁间,临窗而坐。少顷,一个身穿斜襟,头戴狐帽的店小二端来一大盘牛肉和一壶黄酒,吴非凡一边吃喝一边欣赏街景。 酒肆处在街边的高地,整个集镇尽收眼底,大街人流熙攘,交易正酣。街市西头,三五个猎人挑着几只狐狸和野鸡在高声叫卖,街中的一家布店,一群胡商正在用虎骨,人参、黑枸杞与店家交换绸布,为首的胡商与店老板相谈甚欢。他们还不知道,烽烟已起,这胡汉融和互通商贸的祥和景象很快灰飞烟灭。 胡非凡啜了口热酒,夹了片肉牛,抬头向东头望去,只见东边一家酒肆前,站着一位年约十六岁的妙龄女子,纤纤蜂腰,盈盈一握,粉面朱唇,小花袄包着的一双玉免呼之欲出。她双手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谁治好了我爹爹的癫病,我就嫁给他为妻。 这时,从店里追出一个虬髯大汉,身长八尺,剑眉虎眼,他提着一个陶瓷酒罐,酒已半醉,面色赤红,踉踉跄跄,边走边仰脖饮酒,他声音颤抖着说:“琬儿,你不要与爹爹赌气了好不好,你爹爹这病不用治,只要有酒喝就行。” 这名虬髯男子叫张铁柱,是前朝的万骑大将军,他犯了谋反之罪,和女儿张琬潜逃在野狐乡,改名换姓刘铁贵,举牌“卖身救父”的那位女子是他的女儿刘琬。 当然,这一切吴非凡一概不知。 “爹爹!我不是与你闹着玩儿的,你嗜酒成病,我把我卖了给你治病,叫你死了变成鬼也无法向阿娘交待。” 刘琬俊脸一扬,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似怒似嗔。那眼波勾魂摄魄,似曾相识,吴非凡骨头都要快酥了,一块牛肉塞在口中,忘了嚼就往肚吞,噎得他眼角直掉泪。 “她娘的,想不到风沙粗砺的西北还有如此绝色佳人。”吴非凡骂了句脏话喝了口茶趴在窗上,继续观看这场“卖身救父”的大戏。 女儿的话刺痛了刘铁贵,他呆若木鸡怔了一会了,“啪”的一声,把酒罐掼在地上,酒浆四溅,碎片斜飞。 突然间,刘铁贵双手抱头,嚎啕大哭:“琬儿,爹爹发誓不再喝酒了,求你不要再提你阿娘,爹爹一想起你阿娘就心痛。” “爹爹当真?” 刘铁贵涕泗横流,指天发誓:“爹爹再喝酒,天打雷霹,来世做牛做马。” 刘琬慌忙扶起了刘铁贵,嘻嘻一笑道:“爹爹,你发过多少遍毒誓了,但是在大庭广众下,这是第一次,琬儿就信你这一回!”刘琬伸手去拿牌子,玉手却被一只如鹰大手抓住。她回过头来,看到一张猥琐的脸。刘琬杏眼圆睁,大喝:“‘泼四’,你想干什么?” 被称泼四的男子名叫蒋四,年约五旬,长得贼眉鼠眼,是野狐乡最早经营山货的商贩,靠着低买高卖,坑蒙拐骗,赚了些银两,在集镇上盖了幢大宅子,娶了四房妻妾,他又是乡里出了名的泼皮,人们送给了他一个“泼四”的绰号,“泼四”一脸淫笑:“琬儿,你叫我‘泼四’,我得叫你四娘子呢?”他乜斜着鼠眼凑过脸来,要亲刘琬。 “‘泼四’,你想干吗?看老子宰了你。”刘铁贵推开“泼四”,挡在刘琬面前,抡起了醋钵大小的铁拳。“泼四”不但不怕,反而来了精神,他指着牌子大喝:“刘铁贵,你这牌子上明文写着谁治好你的病,就可以娶琬儿为妻、你们父女俩胆敢耍赖,我明天去兴州府衙门告你欺诈。” 刘铁贵好像被“泼四”拿到了短处,他虚汗淋漓,酒已醒了大半,愣了好半天,他怒吼道:“牌子上写的不假,但是我的病要十两黄金才能治好,‘泼四’你拿得出十两黄金吗?” “泼四”狡黠地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约,在刘铁贵脸上抖了抖:“刘铁贵,你喝烂酒,前年欠我百两白银,利滚利,该还我黄金十五两,十两黄金给你治癫病,那五两黄金我不要了,就算小婿孝敬你的。” 刘铁贵怒喝道:“‘泼四’,你趁我喝醉了酒给我下套,虎狼都不怕,我还怕你这个泼皮。”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跳。 “泼四”伸出长脖,挑衅道:“刘铁贵,你这个来历不名的流民,你有种,给我来个痛快。” “刘铁贵,打死这个泼皮,我们给们作证。” 吃瓜群众不嫌事大,也想借刘铁贵的手除掉泼四这个恶人,赶集的人都围了过来,挥着拳头给刘铁贵呐喊助威,刘铁贵一时下不了台。 吴非凡义愤填鹰,如此绝代美人遭泼皮糟蹋,岂不是暴殓天物?他冲下酒楼,扒开人群,大声说:“我出二十两黄金,琬儿我娶定了。” “泼四”一看来了个乡野郎中要出二十两黄金要与他抢亲,他陡然来了精神,指着吴非凡拍手道:“说话风大不怕闪了舌头,一个卖春药的能拿得出二十两黄金,真是奇了怪了,真是奇了怪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小爷绝不用拳头。” 吴非凡从搭裢里拿出二十两黄金扔在“泼四”脚下,劈手从蒋四手里抢过契约,撕得粉碎,拉着琬儿的手说:“琬儿,咱们走。” “泼四”做了一辈子生意从没见过这么多黄金,那金灿灿的金子闪瞎了他的双眼,他趴在地上把黄金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手里,疯了般大笑:“发财了!发财了!我‘泼四’发财了!” 吴非凡趁着“泼四”发狂的当儿拉着琬儿走出了人群。 吴非凡出手相助让琬儿感动不已,她任由吴非凡拉着,第一次与英俊男子肌肤之亲,心如撞鹿,吴非凡也浑身躁热,真担心稍一用力刘琬的粉嫩玉手就在给捏化了。两人都揣着心事,一发不言,直到刘铁贵从后面追了上来。 刘铁贵提了两只野鸡和一腿狐狸肉,他一个箭步赶在吴非面前,双手一抱拳说:“俊郎,请问尊姓大名,这是我家小女刘琬,若不嫌弃,请到寒舍一聚,粗茶薄饭,以示谢意。” 刘琬这才把玉手从吴非凡手里抽出,她颔首欠身施礼:“在下刘琬,谢过恩公的大恩。”莺声细语,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先前的野性荡然无存。 吴非凡正琢磨着与刘琬亲近,他顺水推舟道:“在下吴非凡,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大叔盛情难却,大叔请。” 第8章 互诉衷肠 第八章互诉衷肠 三人边走边聊,不觉已到。 这是一座依山建建的低矮茅屋,后面是白雪皑皑的大山,房前一片菜地,屋角一株寒梅含苞欲放,花骨朵儿上挂着丁点儿残雪,吴非凡吟咏道:残雪压梅,暗香盈袖,好一副水墨山水画。 吴非凡的声音惊起了正在菜地觅食的两只喜鹊,喜鹊欢叫着展翅掠过梅树,顿时碎雪纷飞。琬儿拍手叫道:喜鹊闹梅花枝俏,王屑纷飞似盐撒。 吴非凡大惊,这女子不但人俏才情不凡,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远非山野女子能相比?他斜睨了一眼刘铁贵,刘铁贵高大伟岸,非等闲之辈,这对父女一定有惊人的秘密。 吴非凡这样想着,抬头一望,正与琬儿的目光撞个正着,刘琬眼神扑闪,似受惊的小兔,双腮粉红,令人产生一种凌虐的冲动。 刘铁贵看在眼里,他哈哈大笑:“喜鹊闹梅,贵人到!俊郎,外面风寒,到屋细叙。”转身对刘琬吩咐道:“琬儿,拿出你的压箱绝活,弄一桌好菜。” 琬儿俏皮地道:“爹爹大人,琬儿遵命。”刘琬接过野鸡狐腿,像燕子剪水般闪进了厨房,刘铁贵打开堂屋把吴非凡迎进屋里。 堂屋正中放着一个饭桌,屋角的矮桌上摆放一个暗红的酒罐,四面墙上挂着狩猎的器具,墙壁龟裂,虽用兽皮遮挡大缝,北风劲吹,刁钻的寒风从细缝时透进来,寒气砭骨,吴非凡在木凳上坐下,不停地搓手取暖。这时,刘琬端来了火盆,盆里燃着旺旺的木炭火,又沏了两碗热茶后,闪进了厨房,须臾,肉香袅袅。 吴非凡饮了一口,满口茶香,寒意顿消。刘铁贵对面而坐,一脸愁苦,不是知道他是想为女儿悔婚还是为二十两黄金为难?吴非凡也不好直奔主题,他思忖了一下,决定投石问路,他拱手一揖,问道:“不知大叔患了什么怪病,需要琬儿卖身救父,在下略懂医学,愿为大叔问恙。” 刘铁贵脸窘得通红,他嗫嚅着道:“没……没什么啊?都是琬儿那疯丫头玩着闹的,哎!都怪她阿娘死得早,我没把她调教好。” 这话却被在厨房里做饭的刘琬听得正着,她小鹿般蹦着跑了出来,娇嗔道:“爹爹!在恩公面前不准撒谎,你嗜酒如命,想要喝酒就装癫卖疯。琬儿也是没有办法,你再不下决心戒酒,琬儿什么怪招都使得出来,就看你心不心痛。” 原来是刘琬想帮助她爹爹戒酒想出的歪招,吴非凡被这对有趣的父女逗乐了,他浅浅一笑问道:“琬儿,你爹爹不是装癫卖疯,他这是中了酒毒的表现,酒瘾发作,体内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咬噬,只要决心戒酒,在下能治好他的癫病。” 琬儿一听拍手叫好:“恩人,你若帮我爹爹治好酒毒,小女子做牛做马报你的大恩大德。” 吴非凡心里一喜,拿下琬儿只是分分秒秒的事,他故作镇静,说:“大叔,治病先治心,据我所知,中了酒毒的人都是心里有过不去的坎,才会借酒浇愁,心病得要心药医,我得先治你的心病。” 这句话戳到了刘铁贵的痛处,他潸然泪下,良久,一声叹息道:“都是灭门冤案把我害了。俊郎,看你也不是坏人,老夫今天就一吐为快。” 石破天惊,吴非凡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铁贵抹了一把眼泪说:“俊郎,我慢慢给你细讲。” 刘铁贵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俊郎,你有所不知,想想我朝廷万骑将军,曾经是何等的威风!可恨韦后祸乱后宫,权欲熏心,欲弑君篡位,仿效武皇,她拉我入伙起事,遭到我怒斥。韦后怀恨在心,给我栽了个谋反的罪名诛灭我九族,那天,我带琬儿赏灯,和家人走散,才逃过一劫,后来逃到兴州,幸得府丞许定庇护在野狐乡栖身,改名刘铁贵。五年前,县丞许定病逝,失去庇护,遭受地方恶人欺负。可怜我张家三百余口,斩首午门,曝尸三日,堂堂朝廷万骑将军沦落到乡野偷生,上不能为朝廷效力,下不能报家仇,每每想起,我心痛啊!只能以酒解愁,遂嗜酒如命,半日不饮,失魂散魄般难受。” 刘铁贵老泪纵横,刘琬早哭成泪人,她低低地道:“爹爹!琬儿不孝,又惹你伤心了。” 吴非凡又悲又喜,悲的是如此忠良将遭此迫害,生不如死;喜的是若能说服刘铁贵上京诉冤,与他同行,这一路准保平安无虞。 吴非凡拉着刘铁贵说,安慰道:“将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忠勇之将,何愁申冤无路,报国无门?” 刘铁贵听出了吴非凡的弦外之音,他问道:“俊郎,此话怎讲?” 吴非凡拉着刘铁贵的手说:“将军,韦后早就被新皇李隆基诛灭,新皇精励图治,为冤臣平反昭雪,你为何不向朝廷诉冤,让家仇得报,也好为朝廷尽忠。” 刘铁贵惊喜道:“这可是真的?” 吴非凡点了点头:“想必将军久居山野,不知世间日月,今年是开元三年,世道清明,国家蒸蒸日上。” 刘铁贵站起身紧紧地抓着吴非凡的手:“感谢俊郎,要不是你,老夫就要埋骨荒山了。” 忽然间,刘铁贵意识到了什么,他定定要盯着吴非凡的脸,一言不发,胡发贲张,好不骇人,吴非凡心里直打鼓,不知在哪儿顶得罪了他。半晌,刘铁贵大声问道:“俊郎,你是韦后派来抓捕我的捕头吗?骗我去自投落网,你好加官进爵?” 吴百凡愣住了,他退后两步:“将军,怎话怎讲?” 刘铁贵语如串炮:“一个乡野郎中,如何知道这么多的国家大事?为何携带这么多黄金?想必俊郎出身名门,非官即富之家,又为何要扮成乡野郎中?” 刘铁贵虽然喝酒烧糊了脑子,但他心思缜密,万骑将军的名号不是虚吹的。吴非凡钦佩不已,担心如实相告,天马行空的经历会引起刘铁贵的怀疑,更害怕他知道宦官作乱,让他对朝廷悲观失望,放弃进京诉冤。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吴非凡从容答道:“大叔,我是河洲人氏,家父是河州名医,攒得了财富,我从小跟家父学得医术,但家父欲要我取得功名,光宗耀祖,重金聘饱学之士教我熟读诗文,我这是去朝廷参加明年的殿试。” “那你为何要打扮成乡野郎中,不走官道?不骑马,不带奴仆?” 吴非凡哈哈大笑:“将军,你久居深山,孤陋寡闻。新皇开明,任人唯贤,体恤民情,我走乡道也是为了了解民情,殿试时为皇上献计献策,以此奇功,定能金榜题名;奴仆之辈,目光短浅,唯利是图,与他们谈经论道无异于对牛弹琴,与他同行岂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骑马翻山越岭,我这身子骨怕是给颠散了架,至于身携黄金,是为了到了京城广交名流之用,为今后为官广结人缘……” 吴非凡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条条是道,刘铁贵疑云顿消,他拍了拍吴非凡肩膀哈哈大笑:“俊郎,真天下雄才也。” 琬儿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满眼生情,顾盼生辉。 吴非凡微微一笑:“叔,我们只顾畅谈,忘了给你问病了。” 刘铁贵捻须呵呵一笑:“俊郎这一席话,如灵丹妙药,琬儿,开饭,我们边吃边聊。” 第9章 杯酒定婚 第九章杯酒定婚 “遵命!爹爹!” 刘琬转身走进了厨房,须臾,一桌山珍美味摆上餐桌,一盆整鸡煲菌汤,一盆狐狸肉炖胡萝卜,还有一大钵麻辣红烧麂子肉,香味四溢,口舌生津。 刘铁贵起身去抱酒罐,却被刘琬拦住了:“爹爹!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发过毒誓不再饮酒了,怎么又忘了禁令?” 刘铁贵讪笑着说:“琬儿,今天幸会吴俊郎,爹爹要尽兴,就宽容爹爹破一次禁令,只喝这一回。”刘铁贵死死地抱着酒罐,像个耍赖的孩子。 刘琬那肯同意,她伸手去夺,刘铁贵却紧紧抱着。 一个赖着要喝,一个死活不让,父女你争我夺,如抢宝般闹腾。刘琬终不敌父亲力大,眼看要落败,她向吴非凡投来求救的目光。 吴非凡哈哈一笑,走上去拦住了刘琬,劝道:“琬儿,就夙将军这个心吧,我陪他喝一盅。” 刘琬一扫满眼的柔情,眼波似剑:“恩公,你明知我爹爹酒精中毒,为何还要同意他饮酒?” 吴非凡浅浅一笑:“琬儿,你有所不知了,酒精中毒不像其它的疾症,只管拿药去疾,这酒精中毒除了用药还得用酒来治。” 琬儿大惊,一双杏眼如幽黑的深潭:“难道要以毒攻毒?” 吴非凡大笑:“非也,酒精中毒又称酒精依赖症,一时断之人会痛苦得生不如死,病去如抽丝,需要逐次减少他的饮酒量,佐以戒酒药引之功效。将军五年酒毒,不出半月在下可治好。” 刘琬佩服不已,她欠身道:“恩公饱识诗书,博古通今,真神人也,你是如何做到的?” 吴非凡心花恕放,得瑟起来:“琬儿过奖了,天下学问,虽浩如烟海,但各门学问都丝缕相连,但凡做学问者,只要学之得法,触类旁通,天下学问尽可了然于胸……”刘琬听得如痴如醉,几欲失态。 说话间,刘铁贵斟好了酒,酒呈浅红色,满屋芬香四溢。两人举杯,吴非凡浅尝了一口,甘甜中夹杂着膻腥味,他皱了皱眉咂了咂舌头,问道:“将军,你酒里淬的是何物?怎么有股膻腥味?” 刘铁贵哈哈一笑:“俊郎,你虽是饱学之士,酒文化可比不上老夫了,我用上好的高梁酒淬以虎骨、人参、鹿鞭……都是大补之物。” 吴非凡瞟了一眼刘琬,她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吴非凡朗声说道:“将军,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哟?” 刘铁贵哈哈一笑:“唯俊郎的话是丛。” 刘铁贵略一沉吟,双眼放光,问道:“俊郎,你豪掷千金解了我父女之危,还给我带来了这天大的好消息,你是我父女的大恩人,我家徒四壁,这山海之恩叫老夫如何感谢你?” 吴非凡大喜,何不趁这个机会向刘铁贵提亲。担心以势凌人之嫌,吴非凡以进为退,说道:“将军,言重了,当时令媛遭受‘泼四’戏弄,我吴非凡一身正义,豪气干云,岂能坐视不管?” 刘铁贵点了点头,说道:“俊郎真义士也,可曾一贯豪掷千金,恃财仗义?” 吴非凡暗暗吃惊,这是刘铁贵也有意在试探自己吗,担心他是袍哥公子,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吴非凡谨慎地说:“将军,在下虽视金钱如粪土,但绝非纨绔子弟,锱铢钱银当施有义之人,一粥一饭当之不易。近年来潜心攻读,以期博得功名,以光宗耀祖,在下无不良嗜好,不交无良朋友,年过二十未有红颜知己,不知不知令媛可曾婚配否?” 刘琬听得满眼惊喜,脖颈羞红,慌忙以盛菜为借口去了厨房。刘铁贵心照不宣地说:“我家琬儿虽到当婚之年,光吃饭,不长肉,瘦不拉几的,再加上老夫“死罪”在身,如此丑八怪,谁家公子瞧得上?更别提入得俊郎的法眼。” 刘铁贵言语恳切,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在唐代以肥胖为美,而刘琬玲珑身材,娇小身板,在唐代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丑女”。天道不公,一个绝色美人倒在了不公的审美标准之下,岂不是天大的悲哀? 吴非凡大喜,说:“将军,此言差矣,我看琬儿出得了庭堂,下得了厨房,斗得了泼皮,孝敬了爹娘,在我眼里,她是个绝代佳人,如若不弃,我愿与她永结连理,恩爱白头。” “此言当真!”刘铁贵双眼放光。 “当真,如若我吴非凡真有二心,待琬儿不好,五雷轰顶,五马分尸。”吴非凡一激动,起身举杯立誓。 刘铁贵感动得直掉眼泪,他端起酒杯,道:“俊郎,你如此英雄才俊,老夫何不放心?”两人碰杯,刘铁贵将满杯酒一饮而尽。 过了刘铁贵这一关,这婚事就算搞定了,但吴非凡想看到琬儿那羞羞答答的模样,吴非凡说:“岳父大人,强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还得听琬儿的意见。” 刘铁贵哈哈一笑:“琬儿虽然顽闹,但父母之命,她没有不听的,既然俊郎开明,老夫就听听琬儿的意见,琬儿,琬儿,快出来。” 刘琬对才貌双全的吴非凡早已动心,她躲在厨房把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入,好不欢喜,只是害羞,不敢出来。听得爹爹呼唤,才羞羞答答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脸桃红,满眼娇羞。刘铁贵拉着刘婉的手说:“琬儿,我将你许配给吴公子,你意下如何?” 刘琬更是娇羞万分,她低下头,轻启玉贝:“女儿婚事,爹爹作主就是。” 吴非凡恭敬地叫了声:“岳丈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又转身对琬儿叫了声娘子。”伸手去拉刘琬的玉手。 刘琬却闪开,生气地道:“恩公,读书人要知礼数,我俩现在只是订婚,还没有成婚之礼,怎么就叫我娘子呢?” 吴非凡这才意识到自己性子太急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得择个良辰吉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样一想,不行啊!边关军情紧急,郭怀将军和将士浴血奋战,自己却在这儿泡妞,耽误了军机,就是杀头大罪。 吴非凡尴尬一笑:“琬儿,我一时失礼,请多包涵,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黄道吉日,咱们今晚完婚吧,明天速速进京,为父伸冤,何如?” 刘琬一脸嫣红,不置可否。刘铁贵哈哈一笑打破了尴尬:“对!对!琬儿,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来个三喜临门,今晚你俩完婚,明日一起上京。” 经刘铁贵这么一说,刘琬才点头同意。 吴非凡好不高兴,他和琬儿一左一右坐在刘铁贵身旁,不停地给他夹菜,好不孝敬。刘铁贵端要吴非凡给他倒酒,吴非凡捂着酒罐笑着说:“岳丈大人,你已经喝了三杯,已到量了,请配和小婿给你治病。” 刘铁柜假嗔道:“好你个小子,把我女儿骗到手,就不认我这个爷了!”吴非凡挑了个大鸡腿,放在刘铁贵碗里,嘻笑道:“岳丈大人,一个鸡腿抵三杯酒哟。” 三人哈哈大笑。 第10章 喜结姻缘 第十章喜结姻缘 唐代虽是一个开明的社会,男女可以私订婚约,下了婚书和聘礼在法令上就算合法夫妻了,但唐律对婚姻也有严格的法令规定:男子二十,女子十五属当婚之年,婚姻要讲究门当户对,若下贱人娶富贵人家的女子,会判刑一年半,对女子来说有“七出”“三绝”之令,对男子也有“三不出”之约,男女双方都须遵从婚姻制度。 在唐朝纳妾是合法的,唐律规定,有以下四种情况可以纳妾。一是无子,就是夫妻在结婚后女子年满五十不能生育,丈夫可以纳妾;二是相悦,就是男子在结婚之后与其它未婚女子双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比如唐代韩诩仰柳氏之色,柳氏慕韩诩之才,后韩诩纳柳氏为妾;三是代妻,代妻就是替代妻子,就是男子在妻子死后不愿再娶,在这种情况吓,他们就用纳妾蓄媵来填补无妻的空白;四是纵欲,就是男子在婚外可以与别的女子同居,其实这是维护男人婚姻的特权,都是属于封建社会的糟粕。 刘铁贵虽为朝廷三品大员,但“死罪”在身,吴非凡一介郎中,也算是门当户对,当然,在刘铁贵未平反之前,若遭人告发,吴非凡定是会掉脑袋。当然,为了娶到绝色佳人琬儿,吴非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无形中也解了刘铁贵的心头之忧,唐律规定,女子在当婚之年两年内未婚嫁就要受到处罚。 午饭后,吴非凡用帛绢写好了婚书,包以一块梓木,装进一个锦囊之中,再从搭裢里拿出十两黄金作为聘礼。 刘琬收下婚书,挽着吴非凡的手向闺房走去。吴非凡又惊又喜,惊的是唐代女子怎么这么开放如此程度,还没举行婚礼就直接进洞房了?喜的是马上就能与琬儿光明正大地肌肤之亲,吴非凡又有些迫不及待。 刘琬看出了吴非凡内心的急不可耐,她觉得好笑,但又怕说破让吴非凡难堪,她掩饰首:“郎君,明天我们就要陪爹爹进京,虽然时间紧迫,贱妾也要竭尽所能给郎君办一个别样的婚礼。” 说着,刘琬打开一个红木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匹大红锦缎,她用纤纤玉手麻利地量了吴非凡的身子,拿起一把剪子把锦缎裁剪开来。吴非凡好生纳闷,问道:“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刘琬粉面一扬,正与吴非凡嘴撞个正着,吴非凡如饮甘醇,趁势把刘琬抱在怀里,正欲深入下去,刘琬面颊绯红,她扭过脸,低低地道:“郎君,还没有举行成婚之礼呢,贱妾的身子迟早是你的,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缝制婚服。” 刘琬脱兔般从吴非凡怀里挣脱出来,从箱子里拿出女红,忙着飞针引线。吴非凡好一阵怅然,他坐在凳子上看着刘琬一双玉手如蝴蝶穿花般忙碌,眨眼功夫,两件大红唐装婚服做好了,刘琬又给刘铁贵做了一袭大红福袍。直看得吴非凡目噔口呆,诧异地问道:“娘子,你这手女红绝活跟谁学的?” 顿时,刘琬黯然神伤,低如蝇吟:“郎君,你有所不知,阿娘是长安四大名门仕女之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贱妾五岁时就跟阿娘识字作诗绘画,七岁学厨,八岁做女工,要是阿娘在,她看着琬儿穿上婚服走上红毯那该高兴啊!”说着说着刘琬掉下了眼泪。 吴非凡赶紧用丝绢拭去刘琬眼角的泪水,安慰道:“琬儿,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我们结婚了,也要告诉阿娘啊,我们提到阿娘了,阿娘在天堂也知道我们结婚了,她这会儿正在天堂为我们祝福呢,琬儿一哭,阿娘在天堂也会流泪的……” 吴非凡千哄万诓,刘琬才收住了眼泪,两人开始忙着布置婚房,刘琬剪了两个大红喜字贴在床前,又在婚房里燃起了两只大红蜡烛。 待两人布置好婚房,刘铁贵已把婚堂弄好了,大红地毯,红烛摇曳,他穿着福袍端坐在堂前,旁边放着一幅仕女陶像,想必那就是琬儿她娘了。吴非凡穿着喜庆的大红婚服,刘琬也一袭红妆,盖着红盖头,在刘铁贵的唱礼声中,吴非凡牵着刘琬的手走上了红地毯,一一进行着“九礼”之婚。 刘铁贵满面红光,眼噙热泪,声若洪钟:上红毯,上红毯象征着新婚夫妻走好运。吴非凡牵着刘琬走上了红毯;刘铁贵再唱:跨火盆,跨火盆表示去除身上晦气,福气会从天降。红毯正中放着一个大火盆,吴非凡担心刘琬会跨入盆中,他俯身背起刘琬从火盆上跳过,再轻轻地放在地上。 跨马鞍、跨米袋、三箭定乾坤、却扇之礼、三叩九拜、交换信物、结发之礼、交杯酒,刘铁贵一一唱礼,吴非凡和刘琬一一完成,配合默契。 行完大礼后,吴非凡和刘琬双双跪在刘铁贵的膝前,接受刘铁贵赐福。刘铁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托着妻子的陶像哭得稀里哗啦,哽声道:“娇儿,你在天堂知道吗?琬儿长大了,我把她托付给了吴非凡,琬儿完婚后,明天我们启程去长安上朝鸣冤,洗清张家三百余口清白,娇儿,你在天堂保偌我们。” 说完,刘铁贵将订婚黄金用红缎封袋放在吴非凡手上,扶起了吴非凡和刘琬,他颤抖着声音说:“贤婿,老夫把琬儿就交给你,只要你真心相待我家琬儿,这比你送给我一座金山还珍贵,祝你们情比金坚,位极人臣。” 吴非凡躬身回礼道:“岳丈大人,从今以后,小婿就是你的儿,小婿会好好疼琬儿,与她一道孝敬你。” 刘铁贵对琬儿说:“琬儿,你跟着爹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爹爹亏欠你太多,从今以后,你要唯夫命是丛,相夫教子,兴旺吴氏家业。” 琬儿俯伏在地:“爹爹,琬儿知道了,这些年琬儿没少给你惹麻烦,婚后,我要做一个好妻子,好女儿,好母亲。” 刘铁贵高兴得直抹眼泪,吴非凡也满眶热泪。 第11章 洞房风波 第十一章洞房“风波” 此日,红日西沉,暮色四合,吴非凡背着刘琬进入了洞房,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刘琬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中央,床头上放着一块验红的白丝娟,吴非凡迫不及待地揭开了红盖头,刘琬双眸含春,粉面嫣红。 吴非凡轻揽刘琬的香肩,刘琬软弱无骨倒在吴非凡怀里,顿觉浑身躁热,他愣生生地褪去刘琬的外衣,只剩粉红色的肚兜和润如丝润,薄如蝉翼的亵裤,烛光下,刘琬玉体横陈,温润如羊脂的肤肌吹弹得破,双眼微闭,娇喘微微。 突然间,他看见内衣里装着边关文书的锦囊,吴非凡愣住了,郭怀将军还在边关浴血奋战,而自己却在“泡妞”,自己还是人吗? 想到此,吴非凡愣住了,忙乱的手停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身下娇若蓓蕾般的娇妻,心里一凛,琬儿虽年已十六,在大唐当属大婚之年。但在现代人眼里,刘琬还只是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小女子,似玉笋出土,花蕾含饱。 这次长安之行,如闯龙潭虎穴,前途未定,生死未卜,要是自己死了,叫琬儿如何嫁人?不能啊!我不能占有琬儿的身体,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断送了刘琬的一生。 保留她的处子之身,她虽是妇人,若自己遭遇不测,她若改嫁,未来郎君见她是女儿身,也会善待她,让她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想到此,浑身躁热渐渐退却,吴非凡一声叹息,从刘琬的身上溜下来,搂着刘琬盈盈一握的腰肢,紧贴着她的身子躺下。 半晌,刘琬发现吴非凡没有动静,她一舒玉臂勾住吴非凡的脖子,戚戚地道:“郎君,订婚之时,你……你……就心急火燎的,怎么这会儿就没有动静了?”刘琬吐气如兰,吴非凡的身子再次躁热起来,他翻转身,背对着刘琬,疲惫地说了一句:“琬儿,这几天乡间行医,我……我太累了,我们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路上京,为爹爹伸冤呢?” 刘琬起身给吴非凡盖好被子,寞寞地说:“郎君,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两人一时无语沉默。 半晌,吴非凡听到嘤嘤的哭声,他伸手一摸,摸得满手泪水,吴非凡心里一惊,难道是琬儿怀疑自己没有男人的雄风而悲伤落泪?若她觉得自己嫁了个废物,那多伤心啊!可我答应过她这辈子不会让她悲伤失望的,我得要给她解释清楚。吴非凡转过来,支起身子,问:“娘子,新婚之夜,你为啥哭得这般伤心呢?” 经这一问,琬儿哭得更伤心了,梨花带雨,相见犹怜。她陡地坐了起来,说:“郎君,若我犯了“七出”“三绝”,你休了我,新婚之夜,如此冷落,你究竟为何?难道你怕娶了‘罪臣’的女儿受到牵连吗?” 原来是没有行夫妻之礼引起了刘琬的种种猜测。 吴非凡听后又喜又痛,喜的是娶得如此刚烈贞洁的妻子,真是人生万幸也。心痛的是在新婚之夜惹得琬儿伤心,也着实不该。但这也不能成为占有她的理由啊!熟男少女,欲望之闸一旦打开,势若洪水猛兽,沉浸在温柔乡哪还有精力去闯刀山火山,完成重任,追求功名? 吴非凡脑袋一转,计上心头,他附在刘琬的耳畔说:“娘子,郎君今夜不行夫妻之礼,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富贵荣华?” 刘琬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问:“郎君,此话怎讲?” 吴非凡这才缓缓说道:“娘子,你信佛么?” “我信啊,听爹爹说,抄家那年,我爹爹和阿娘去长安的大兴善寺求了一签,主持和尚说我爹爹有血光之灾,需要做法消灾,我爹爹身为将军,杀人无数,他不信这些。果然,三月后,我家就抄家灭门,爹爹每每说起这事,就后悔不迭。郎君,难道你也信?” 吴非凡点了点头说:“娘子,我家全是虔诚的佛教信徒,我出发赴京赶考那天,我们全家去河州的普渡寺求签,主持天通大师告诉我,在未取得功名之前,不能行夫妻之事,若行一次,功名就减少一等,十次会名落孙山,终身不第。” 吴非凡一顿胡言诌语惊把刘琬惊得愣愣的,她担心地问:“郎君,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赤身挨着算不算?”刘琬吓得赶紧往后缩了缩,中间露出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吴非凡冷得打了个喷嚏。 吴非凡摇了摇头道:“不会有影响的,天通大师给我开了光,有佛光护体,只要能守住最后底线就无事了。” 刘琬这才转惊为喜,方又将温润如玉的身子挤了过来,搂着吴非凡的脖子欲呼呼睡去。 美人入怀,吴非凡心潮澎湃,再加上药酒里的虎骨、鹿鞭的药力,体内仿佛有千万匹野马在奔驰,吴非凡难熬极了,怎么也睡不着。其实,刘琬也难以入睡,春潮翻滚,她被吴非凡胡诌的不能行夫妻之礼的话给吓住了,才不敢越雷池。吴非凡轻吻了刘琬的额头说:“娘子,睡不着,我们讲故事好吗?” 吴非凡想起了陈世美,他说:“娘子,我给你讲个陈世美的故事吧。” 刘琬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有个穷秀才叫陈世美,他一心想取得功名,幸得他的妻子秦香莲鼎力相助。后来,陈世美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带着妻子靠做女工挣得的银两赴京赶考,不但高中状元,还被皇上相中钦点为驸马爷。秦香莲一直等不到郎君的消息,带着儿子来京寻夫,陈世美担心秦香莲母子影响自己的仕途,不但不认秦香莲母子,还派韩祺半夜追杀,韩祺得知真相后不忍下手,又畏惧陈世美的官威,刎脖自尽。陈世美欲除秦香莲母子而后快,反谄秦香莲杀人入狱……” 吴非凡还没讲完,刘琬伤心得掉下泪来,她摇了摇吴非凡,问道:“郎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你将来搏得了功名,要休了我吗?” 吴非凡堵住刘琬的嘴,说:“娘子,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含在嘴里害怕给化了,我哪舍得休了你,你听得把故事讲完。” 刘琬担心地问:“后来,秦香莲母子命运怎么了?” 吴非凡继续讲道:“秦香莲在发配边疆时,被朝廷的大将展昭救了,陈世美抛妻的罪名臭名昭着,后被皇上凌迟处死。” 吴非凡讲完,搂着刘琬的香肩说:“娘子,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呢。” 刘琬这才转忧为喜,两人搂腰枕臂沉沉睡去,直到天明,被刘铁贵一声惊雷般的大声呵斥惊喜。 第12章 宫刑逼供 第十二章宫刑逼供 要想和别人成为朋友,自身得有与朋友匹配的资本,没有对等的交换筹码,虽然别人口上称你为朋友,那也只是礼节上的敷衍。未来人的世界如此,大唐的世故人情亦然。 吴非凡一一化解路上的危机,让薛讷父子对他刮目相待。薛畅一扫先前的横蛮,把吴非凡照顾得周周到到,冷了,薛畅脱下身上的袍子给吴非凡穿上,“叫花鸡”香了,薛畅撕下肥大的腿子奉上,对吴非凡简直比对他爹还好。 薛讷也放下了傲慢的架子,满眼的欣赏和崇拜,张口一声贤侄,闭口一声贤侄,叫得吴非凡心里甜像吃了蜜似的。 经过两天的日夜攒行,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死亡谷”,此时,风雪己住,天宇经过大雪洗涤,蓝得醉人。 再向前行十里,就上了京畿道。薛畅提着三只肥大的野鸡从后面追了上来,冲吴非凡嚷道:“吴兄,我们再做‘叫花鸡’,吃饱了好赶路,可否?” 凭未来人的直觉,吴非凡预感到危险正一步步逼近,他警惕地说:“此地凶险,非久留之地。” 薛畅肆意地大笑起来:“吴兄,论智谋,我和爹爹不如你,论打仗杀敌,你就是外行了。你看谷口开阔,方圆三里一览无遗,不要说有贼人埋伏,就是一只麻雀也无处藏身。” 吴非凡一脸冷峻,道:“世间万物皆可藏兵,除非你能看透雪地三尺?” 薛讷觉得吴非凡说得有道理,提醒薛畅:“畅儿,不可松懈。” 正说话间,吴非凡感觉眉心寒光一闪,不由打了个寒颤。 “敌袭!” 薛讷一声大喊,银枪一挥,一枚淬毒的流星镖坠落在吴非凡脚前。 “说得好!” 身前地底一声大吼,原本平坦的雪地突然被掀起,带着漫天雪花,五个彪形大汉突然暴起,他们反穿着羊皮袍子,头上蒙着白色面罩,挥着刀剑攻了过来,似要把三人剁成肉泥…… “贼人!休得猖狂!” 电光石火间,薛讷银枪一横矮身平推了过去,正面三个蒙面杀手被掀翻在地,薛讷抡枪便刺。蒙面杀手也身手了得,在雪地如猴子般地一阵翻腾,躲过了薛讷急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利剑在雪地上随势一挑,人借剑力腾空而起稳稳落地,一声喊,又齐刷刷地围攻了上来。 另两个蒙面杀手撇开薛畅朝吴非凡砍杀而来,一个使柳叶砍刀,一个使一把青钢剑,一个势大力沉,一个招式狠毒,吴非凡拔腿就跑,却双腿发软,用不上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畅挺身挡在吴非凡身前,一侧身挥着横刀硬接下来。 “当!” 火星四溅,薛畅挡下了凌空劈下的柳叶钢刀,左肩却被利剑划破,一块肉皮飞出三丈之外。 “贼人,小爷宰了你!” 薛畅暴跳如雷,两眼冒着凶光,双手执刀,用尽了浑身力气朝执剑的蒙面杀手横劈了过去。 蒙杀手以为得手,正得意间,薛畅的横刀扫了过来,躲闪不及,拦腰砍成两段,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哀嚎了几声,一命呜呼。 遭此伏击,儿子负伤,薛讷大怒,在战场上,发怒是很好的情绪,振奋斗志,激发战力,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使出薛家枪法绝学——“追魂连环枪”,一条银枪挟着雷霆之势,六十四招环环相扣,招招狠辣。 “噗噗!” 银枪先后洞穿两个蒙面杀手胸膛,血星溅起,仆尸倒地,薛讷积骤浑身功力,一招猛龙回头,与薛畅酣斗的杀手被刺了个透心凉。 最后一位蒙面杀手见势不妙,扭头就跑,薛讷也不追赶,他从腰间取下四石铁臂硬弓,从箭筒抽出一只“穿云箭”,拉弓如满月。 吴非凡疾呼:“伯父,留活口。” 破空之音响起,利箭不偏不倚,正中蒙面杀手左大腿,蒙面杀手栽倒在雪地上,翻滚哀嚎。 三人追上去,薛讷夺过蒙面杀手手中的利剑,薛畅一脚踩住胸膛,吴非凡揭开面纱,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大唐男子。 薛讷大惊,怒喝:“奸贼,报上名来,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谋我们性命?” “大人饶命,小的叫龙二,不干小的事,我拿了别人银两得替人办事。” “你是受谁的指使,如实招来,否则,我将你碎尸万段。” 龙二一指雪地上一具蒙面杀手的尸体说:“小的受莫一刀的指使,他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叫小的跟他一起杀掉吴非凡。” 薛畅跑过去,揭开四具蒙面杀手的尸体,清一色的大唐男子,薛畅仔细搜了身,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为区区五十两银子竟干杀人之事?究竟为何?”薛讷大怒,枪尖直抵杀手咽喉。 龙二顿时嚎啕大哭:“小的也不知道,这得问莫一刀,我们一切都听他的。大人,我家上有七十岁的老娘,下有三岁的女儿,我一个无业流民,穷疯了就接下了这桩杀人买卖。大人,你饶我一命,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薛讷捋须沉吟,似动了恻隐之心,他一声叹息:“杀了你,如同害了两条无辜人命,滚回去好好侍候你老娘,养活孩子,再为非作歹,老夫要剁了你喂狗。” 吴非凡大惊:好一个狡猾的龙二,把一切都推在死了的同伙身上,别以为线索断了真凶就无处查处。 不用问,幕后真凶是谁吴非凡已猜出了几分,不是范语就是陈尚平,为了求证自己的判断,吴非凡决定要撬开龙二的嘴。 吴非凡赶紧阻止道:“伯父,小侄有几个问题要问龙二,他若如实招了,再放也不迟。” 薛讷点了点头。 “扑通”一声,龙二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问便是,如有不实,天打雷避。” 吴非凡瞅了龙二一眼,龙二皮肤白皙,脖子上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一脸色相,哪像是出自贫困人家?他不是出自门阀世家的纨绔子弟,就是权臣家的养的鹰犬,这样的好色之徒的家里常有三妻四妾,夜夜寻欢。想到此,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吴非凡问道:“龙二,你可有妻室?” 不知道吴非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龙二愣了一下卖起了惨,哭道:“大人,小的妻子生女儿时大出血死了,我拖儿带母的,哪家的女子还看得上小的,我至今还没续弦……” “呜呜!” 龙二捂脸大哭。 吴非凡在薛畅耳旁耳语几句,薛畅心领神会,一脚踹倒龙二,横刀挑掉龙二的裤子,挥着横刀就要割裆间的阳物。 龙二一边挣扎一边求情:“大人,你们这是要干啥?” 吴非凡大喝:“龙二,既然没有妻室,留着裆间的阳物有何用?无钱孝母养女,不如受了宫刑,当太监去,按月领银子,比帮凶杀人好。” 龙二杀猪般嚎叫:“大人,求求你不要对我施宫刑,我娶了三房妻小,你把我阉了,她们受不了寂寞要与别的男人通奸,这比杀了我还痛苦。” “大胆龙二,如实招来,你是受谁指使来谋我性命?”吴非凡话锋一转,大喝道。 “我招,我全招了,我是受兵部侍郎范语的指使来截杀你,他给了我们五十两金子,我们把马隐藏在远处的小树林,就埋伏在雪地里,守候了两天……” 薛讷气得须发倒竖,一声怒吼:“逆贼,留着你白白浪费我大唐粮食,老夫今天以叛国之罪将你正法。” 手一抖,银枪刺破咽喉,龙二一声闷吭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残雪,天上盘旋着几只秃鹫,它们盯上了雪地上的大餐。 吴非凡劝慰道:“伯父,这份情报非常重要,范语暗中行动了,长安行大家小心为是。” 薛讷点头称是:“长安之行,如撞龙潭虎穴。” 薛畅这才感觉到左肩疼痛难忍,吴非凡查看了他的剑伤。所幸,只是被利剑削去一片皮肉,筋骨未损,吴非凡上了金创药,包扎好。薛讷从草地上捡回儿子肩上豆腐块般大的皮肉,薛畅一手接过,大声叫道:“身之皮肉,皆为父母精血。”说着,薛畅扔进嘴里,一通大嚼咽进肚。 吴非凡大骇,古有夏候渊拔矢啖睛,今有薛畅生啖其肉,长大必是虎将也。 三人来到谷口的小树林,找到隐藏的战马,挑了三匹良驹,一眨眼,上了京畿大道。 第13章 宦官范语 第十三章宦官范语 长安繁华的朱雀街,两旁豪华府第云集。 范府就座落在朱雀街东侧,是一幢五进深宅大院,占地数十亩,粉墙黛瓦,朱红大门,闪光的铜钉,铜环,大院四周长着苍松古柏,以致院落光线晦暗,再加上大门口四个凶神恶煞手执长矛执勤亲兵,整个范府显得阴森恐怖。 每进庭院都有一个大花园,花园里栽种着名贵花木,小桥流水,珍禽异兽,已进入冬天,假山上覆盖着一层冰雪,映着落日的余辉,晶莹剔透,美仑美奂。 第五进院子的正堂是一间大书房,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四周的书架上摆放着权谋之术的书籍,和名贵古玩字画。 这时,侍女翠屏走了进来,燃起了蜜蜡,烛光亮起,翠屏才发现枯坐在虎皮大椅上的范语,翠屏吓得一哆嗦,颤抖着声音说:“老爷,奴婢掌灯晚了,奴婢有罪。” 范语正是这座豪宅的主人,兵部侍郎,朝廷四品大员。他三旬开外,皮肤白皙紧致,因体内缺乏雄性激素,声音尖细而妩媚地说道:“去!去!去!” 范语一挥手,翠屏逃也似地退出了书房。 范语很生气,要是往日,他一定要把翠屏肆意地凌辱一番。此时,他没心情去惩罚一个侍女。 他在等,等一个决定他命运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屏风毫无动静,范语一把抓起书桌上一个麒麟鸡血玉石,踱步到烛台前,借着烛光仔细打量着这块韦后送给他的宝物,几十年的宦海人生翻江倒海而来—— 范语,陕西蓝田县人。天授元年,范语父母患病双亡,那年,范语刚满十二岁,为了活命,叔父把他送进宫中当了名小太监。 范语在大唐的宫廷长大,经历了朝廷更迭的腥风血雨,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封建帝国,即使是权力巅峰的帝王,也随时有被人谋杀的危险,更不用说社会平民百姓,他们命如草芥,生命随时都可能被人收割。个人的命运与荣辱,与跟对了主子至关重要,也许眼前主子失魂落魄,待主子时来运转掌权,追随者也鸡犬升天。 神龙政变后,中宗李显复辟,范语选择了韦后这只潜力股,他施展自己的机警聪明,深得深后欢心。 果不如范语所料,中宗即位后,为感念母后武则天把他放房州时,韦后对他支持与牺牲,中宗百般宠爱韦后,韦后逐渐走入了唐朝的政治舞台,大有效仿武则天之心。 武则天不也是靠着丈夫上位的吗?同为女人,你能做女皇,我韦后又何不可?于是,韦后为女皇梦开始准备,把自己的心腹安排在重要职位,在宫廷,广植亲信,监视李氏宗亲,范语为人谨慎,心思缜密,成了韦后的得力干将。 当时,李氏宗亲中最有抱负的莫过李隆基,韦后悄无声息地把范语送到临淄王李隆基身边,负责监视李隆基的一举一动,范语凭借着察言观色,伶牙巧齿的本领很快获得了李隆基的信任。 风云变幻,几年后,范语选择韦后这支潜力股变成了垃圾股。韦后在与李隆基的争斗中输得精光,在权力的搏杀中,只有胜败两个字,胜者君临天下,败者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李隆基当上皇上后,大肆诛杀韦余党,因范语隐藏得深,不但没被李隆基觉察,还封为兵部侍郎,委以重用。 但是范语还没有高兴起来,李隆基重启姚崇任宰相。姚崇三次拜相,为李唐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老谋深算,明察秋毫,办案也是一把好手,武后也是他一手串联臣权发动政变被赶下了政治舞台。 果不其然,姚崇上任后于次对韦后余党进行了清查,先后有几个隐藏极深的韦后余党被查出,斩首午门,曝尸大街。 范语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一旦被查出与韦后的牵连,将死无葬身之地。范语不想死,他决定殊死一搏。范语唆使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洮州守将张栋、泯州守将陈尚平外联吐蕃,妄想引狼入室,内外勾结推翻李唐江山—— “吱嘎!” 屏风缓缓移动,露出一道暗门,心腹张帆满脸惊慌地从密道钻了进来,张帆俯伏在范语的脚下,哭丧道:“大人,不好了,龙二他们无一生还。” “什么?五个杀手杀不了一个乡野郎中?一群没用的蠢货,通通给我去死!” 范语拍案而起,震得书桌上纸屑纷飞。 张帆吓得索索发抖,叫苦道:“大人饶命,情况有变,吴非凡有薛讷父子相保啊!” 一听薛讷的名字,范语身子一颤,几欲摔倒,赶紧双手扶着书桌。 良久,范语抬起头,问道:“你告诉我,吴非凡他们现在何处?” 张帆惶恐地说:“大人,他们三人出了‘死亡谷’就不知所踪。” “什么?难道他们会上天遁地不成?” 范语双手紧握,目露凶手,恶狠狠地说:“张帆,赶紧动用府上亲兵护卫,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大人,我马上去传令,杀不了吴非凡,在下提着脑袋来见你。” 说完,张帆一闪身进入了暗室,屏风又缓缓移过来,遮住暗道。 张帆走后,范语颓然地坐在虎皮椅上,黯淡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玉石上。 这块玉是韦后给他的赏赐之物。玉石玩家大佬告诉范语,人玉可以互养,范语为了吸收玉的精华和灵气,数十年,玉不离身,然而,范语却没有感到人玉共养的奇效,不但玉石光泽日渐黯淡,范语也感到日渐气亏血衰。 范语蓦然发现,如昼的烛光,曾冷艳如血的玉石粗糙得像一块奇丑无比的石头。范语大怒:“难道老子是阉人,就不能人玉互养吗?” 范语愤怒至极,狠命一甩。 “啪!” 一声脆响,玉石摔得粉碎,碎屑飞溅。 “鸳鸯浴,快给我上鸳鸯浴。” 范语呼叫着向浴室跑去,深夜里,他尖厉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在开明的大唐,宦官已有了娶妻妾的权利,有权势的宦官往往娶有三妻四妾,他们的妻妾有的是皇上赏给他们的宫女,有的是来自当朝官僚家庭,一些官僚为了升官,把自己的女儿许给宦官巴结权贵,坑害了女儿一生。 迎娶宫女一生都受皇上所制,娶官僚家庭的女子得为人谋官,范语不想受制于人,也不想为人谋官。范语没有妻妾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女人,其实,范语对年轻美貌的女子有着偏执的疯狂,他有个洗“鸳鸯浴”的癖好,每当心情不好或遇到重大难题时,范语就挑蓄养在府上的美貌的女子洗“鸳鸯浴”,范语身心轻松,头脑清晰,阴招迭出,一次次化险为夷。 浴室西墙上挂着一张胡姬沐浴图,一个体态丰腴的胡姬正在沐浴,屋子四角各放一个大火盆,香气缭绕,温暖如春。浴盆里放好了热水,上面飘着一层粉红的玫瑰花瓣。翠屏垂首而立,红豆隐约。 翠屏刚满十四岁,父亲病死,她卖身葬父。范语花了二十两银子从怡红院买来做侍女。翠屏满以为自己获得了新生,却掉入了万劫不复的魔窟。 “脱!” 范语尖声命令道。 “老爷,奴婢不要,奴婢愿一辈子为老爷做牛做马,可好?”翠屏双目垂泪,低低地道。 “脱!脱!脱!” 范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像一匹饿狼扑了上去,翠屏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在她痛苦的喊叫声中,范语仿佛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大人,吐蕃密使赤松求见。”室外传来亲卫的声音。 范语阉驴般地耷拉着脑袋…… 第14章 密谋毒计 第十四章密谋毒计 赤松长得膀大腰圆,重额圆脸,枣红皮肤泛着油光,他头戴狐皮帽,身着一袭斜襟长袍,腰系佩玉紫腰带,脚穿牛皮靴,四平八稳地坐在范语书房的虎皮大椅上,俨然屋子的主人。左右两个武士,腰悬弯刀,面相凶恶,昂首挺胸而立。 范语气喘吁吁地跑到书房,他还没有从“鸳鸯浴”的兴奋中冷静下来,面颊泛着红晕,发髻上还残留着数瓣玫瑰花,看到赤松阴沉着脸,范语心里暗暗叫苦,他躬身一揖,像哈巴狗见到了主子般,满脸堆笑道:“在下范语见过赤松大人,大人深夜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 “啪!” 赤松拍案而起,指着范语的鼻子喝斥道:“范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玩弄女人!据报,你截杀吴非凡的任务已失败,要是他将秦凌的边关密信送到李隆基手上,我吐蕃的攻唐大计将化为泡影,你这个废物,蠢奴才,一个乡野郎中都杀不了!” 赤松须发贲张,把书桌拍得震山响,越骂越气愤,唾沫四溅。 范语最忌讳废物一词,每当看到这个词,他不由想到自己残缺的身子,自惭形秽。现在被赤松指着鼻子赤裸裸大骂,范语恨不得抽刀把赤松劈成两半,但赤松是他的主子,他的小命掌握在赤松的手上,范语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他摇尾乞怜地道:“大人有所不知,吴非凡虽是一名乡野郎中,但狡猾过人,再加上一路有薛讷父子相保。” “依你所说,难道只有眼睁睁地等着吴非凡将边关密信送到李隆基手上?范语,我警告你,只要灭唐计划一败露,我吐蕃掠夺三州财物,牛羊马匹、汉奴而还,这些年,哪一年不是靠着掠夺唐朝边州财物,以资我吐蕃军民度过寒冬?唐朝又奈我何?到那时,你范语就等着被李隆基处死吧。”赤松威胁道。 范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脊背发凉,额上豆大的汗珠涔涔地往下流,颤声说道:“赤松大人,在下为吐蕃鞠躬尽瘁,你不能于我性命不顾,我已倾尽我府上的力量阻杀吴非凡和薛讷父子。” “你还指着你府上那些饭桶,废物追杀了他们?”赤松暴跳如雷,又开口大骂。 真他娘的强盗逻辑,吐蕃十万大军围攻河州,不但数月不破,还让吴非凡眼睁睁地直穿营房出逃,还有脸吗?范语委屈至极,但也只能忍气吞声,一旦李隆基得到密信,拿到自己的罪证,自己死得比猪狗还惨,范语吓得脸色苍白,尿了裤了。 不知是“洗鸳鸯浴”激发了他的灵感,还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范语脑洞大开,想出了一个计策。他对赤松说:“大人息怒,李隆基在与韦后和安乐公主的搏杀中,国力损耗严重,他登基才两年,根基未稳,吐蕃若错失这天赐良机,待唐朝国力恢复,吐蕃将永无翻身之日。在下可施反间计,不但一举除掉吴非凡和薛讷父子,还可招降据城坚守的河州守将秦凌,图唐大计依然可行。” 范语语出惊人,赤松目瞪口呆,半天才安静下来,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疑惑地问:“起来吧,把你的妙计说出来我听听。” 范语这才敢起身,掇了条凳子坐下,弓身道:“赤松大人,汉人有句话叫塞翁失马,蔫知非福。李隆基最恨背叛之人,因吐蕃大军围困了河州,岷,洮两州守将又是我的心腹,这两月,兵部一直未收到河州的边关文书,十天前,在下已在朝臣间散布了秦凌谋反的消息,有大臣已怀疑秦凌有了谋反之心,因一时没有证据,朝臣未上奏。” 范语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薛讷与秦凌累世交好,薛讷刚因滦州兵败,削职为民。在下趁李隆基还没得到边关密信,以薛讷怀恨在心,串通好友秦凌谋反,暗令薛讷父子携谋士吴非凡潜入长安,意欲联络旧部内外勾结起事的罪名上书,佐以薛讷父子在‘死亡谷’杀了我府上五大高的‘罪证’,料定李隆基将深信不疑,下诏缉捕吴非凡和秦薛九族,这样一来,他们插翅难逃。” 赤松大惊:“蠢,我们正担心唐朝李隆基拿到了边关密信坏了灭唐大计,你还主动奏请李隆基捉拿吴非凡,这跟把剑递在敌人的手上,等敌人砍下自己的头颅有何区别?” 范语得意地微微一笑道:“赤松大人,秦凌是军队的人,兵部所管,我奏请由在下亲自督办此案,我岂会让李隆基见到活口?留几个不知内情的家眷,让他亲审折腾去吧。诛杀了秦薛两家九族,秦凌一定悲愤不已,相帅再招降,背负灭门家仇,纵然秦凌忠勇举世无双,也会开城来降。秦凌一降,以李隆基强势做事风格,一定会御驾征讨,待大军出发后,我联络我的心腹和潜藏在长安的吐蕃勇士举事,来个内外夹击,唐军首尾不顾,自乱方寸,必将大败,那时,相帅尽驱举国之兵,直捣长安,可夺取大唐半壁江山。” “妙哉!妙域!大唐真人才辈了,范大人乃诸葛在世,我赤松佩服之至,刚才一时冲动,冒犯之处,还请范大人海涵。”赤松拉着范语的手称兄道弟,亲密无奸。 范语得意地一笑,郑重地说:“赤松大人,此计甚妙,但也是险招,需要赤松大人鼎力相助。” “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赤松喜笑颜开,一脸肥肉快拧出花来。 范语捋了捋光尘嚣的下颌,沉吟道:“大人调动潜藏在唐朝的情报人员,密切掌握吴非凡和薛讷父子的行踪,配合我的行动,以防节外生枝。” 赤松倏地收敛起笑容,凛然道:“吐蕃与唐朝累年交兵,为刺探情报,吐蕃经营了几十年才在唐朝建立起完善的情报网络,为了截杀吴非凡动用情报组结,万一走漏风声,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我也无法向相帅交差,此事还得三思。” 范语急切地说:“赤松大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古干大事者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切勿妇人之优柔寡断;赤松大人,在下还有个请求,在下状告秦凌谋反之前,你以敌国之礼向唐朝皇上递交文书,提出要分割唐朝疆土,以激怒李隆基,乱其心性,他只顾一心御敌,哪有什么心思勘辨忠奸?妙计连连相扣,准保万无一失。” 赤松恻恻大笑:“范大人,经天纬地之才也,大功告成之日,就是范大人荣华富贵时。” 赤松起身离去,范语送至府外,望着赤松高头大马消失在夜色中,范语吐了口长气,大骂道:“去他娘的,若有来生,宁给婊子当儿子,也不做卖国贼!” 第15章 迟来一步 第十五章迟来一步 西京长安。 中轴线上繁华的朱雀大街将长安城一分为二:东边住着皇亲国戚,权臣勋胄;西边住着富商巨贾,文人雅士,故又有东贵西富之说。 久雪初晴,红日高悬,天空澄静如洗。被大雪困得快要发疯的人们携妻带子,呼朋引伴走出家门,享受这久违的冬日暖阳。大街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胡姬成群,商贾成队,这一切无不彰显着大唐的繁荣与富强。 大人们悠然地晒着太阳,做着买卖。最快乐的是孩子,他们永远是雪地上的精灵,忙着堆雪人,打雪仗,尽管小脸儿冻得通红,仍挥着胡萝卜似的小手尽情撒欢。 高大气派的秦府里笑语喧喧,喜气盈盈,秦芷萱和哥哥秦天勇率着府上的孩子们在雪地上“打仗”,激战犹酣。秦芷萱刚满十二岁,长得乖巧玲珑,哥哥年方十七,胸阔臂长,眉宇间流露着将才的英气。 将门孩子多尚武,兄妹俩自幼受父辈熏陶,习得武功,枪术,剑法。芷萱带着十个女伴组成“娘子军”,与哥哥带领的八个男童组成的“狼军”,展开对攻。秦天勇轻敌,摆了个大雁阵,芷萱玉手一挥,一字长蛇直捣雁首,秦天勇万万没有想到妹妹来这一险招,急忙令牌一挥,两翼合围,秦芷薇也迅速变阵,一招蛟龙回首,打残了大雁的左翼。 “哥哥,你输了,快下马受降。” 秦天勇为服气地从雪马上下来,俯伏在地。 芷萱和她的“娘子军”拍手欢笑,惊得一只寒鸦从府上一棵高大的槐树上飞起,残雪飘落,玉屑纷飞。 院子的露台上,放着一把铺着狐毡的椅子,游雪蓉端坐其上,她品着蜀地蒙顶茶,烤着炉火,慈爱地看着一双儿女在雪地上对阵。惊起的寒鸦从她头顶掠过,她侧身问一旁的丫鬟雅凤:“凤儿,可有老爷的来信?” 雅凤颔首道:“回夫人,有两个月没有收到老爷的来信了。” 一丝忧愁袭上游雪蓉心头,她不由向府门口望去,惊得魂飞天外! 只见范语骑着一匹大宛马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百名御林甲士,刀剑森森,杀气腾腾。范语勒马大喝:“秦凌家眷接旨。” 游雪蓉急忙起身,上前跪倒在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臣眷游雪蓉接旨!” 范语从袖里拿出圣旨,尖声念道:“叛臣秦凌勾结吐蕃,犯我大唐疆土,罪该当诛,家眷族亲,一律拿下,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犹如晴天霹雳,游雪蓉接过圣旨含泪疾呼:“大人,秦家世代忠烈,老爷咋成了国贼了?”声音凄切,如丧丧妣。 “本大人只奉旨办事,府上人等,统统给我拿下,不准走漏一个!”范语声嘶力竭。 “一定有人诬告我爹爹,大人,你拿出证据来。”秦天勇健步向前挡住范语的马前,誓要保护家人。 “黄毛小儿,胆敢抗旨,给我砍了。” 骁骑校尉冯涛挥剑刺来。 “休伤少主!” 老管家王运国飞奔而来,用身子护住了秦天勇,王运国的胸膛被刺了个透心凉,血汩汩而出,身子软软地栽倒在地。 皇命抄家,反抗等于找死,保命的唯一方法,就是忍受,忍受,再忍受,要想活命,得等皇上大赦开恩。 游雪蓉赶紧喝止住天勇:“吾儿,休得莽撞!赶紧伏地受法。” 秦天勇跪伏在地,御林甲士蜂拥而上,将秦天勇五花大绑锁在囚车里。 范语嘴角掠过阴森一笑,大手一挥,百十个御林甲士将秦府掀了个底朝天,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府上下主仆五十余口悉数捉拿,戴上了脚镣手铐投进了囚车,一纸盖着官印的封条府门一贴。男友老幼,哭声震天! 秦凌谋反! 市民们都不解,纷纷前来围观,里外三层将秦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个个面呈惊讶之色,议论纷纷。范语的心腹张帆带领数十个贼头鼠脑的杀手混迹在围观的人群里,他密切注视着围观市民的一举一动。 吴非凡和薛讷父子来晚了一步,他们穿着便装间杂在人群里,吴非凡扮成了书生模样,薛讷扮成挑夫,薛畅扮成了家丁,薛畅年轻气盛,看到范语拿着封条封门,欲拔剑上前。吴非凡慌忙拦住,低声道:“休得莽撞!” 三人异样的神色引起了张帆的警觉,一挥手,领着杀手从群里扑了过来。薛讷眼疾手快,一声沉喝:“不好,我们被盯上了,快走。”他放下挑子拉着吴非凡和薛畅借人群的掩护向外跑去。 范语也发现了薛讷,宝剑一指,冲御林军大呼:“快,抓住反贼吴非凡和薛讷父子三人,谁抓住,赏金百两,官升三级。”骁骑校尉冯涛率数十个御林甲士围杀过来。 两个手持利剑的杀手追到身后,被薛讷父子砍翻在地,鲜血四溅。 “不好,杀人了!杀人了!快跑!” 围观的群看到地上的鲜血,尖叫着争相逃命,御林军马队被受惊逃命的市民冲击,行动不得,一时战马嘶鸣,争相逃命的喊叫声,范语竭厮底里的喝斥成,响成一片。三人趁乱冲出包围,跑到了西市,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张帆如疯狗般紧追不舍。 难得的一个晴天,市民们忙着在市场购置物货,市场里人多如过江之鲫,挤得水泄不通,三人寸步难行。张帆和杀手就不一样了,他们手舞着刀剑,市民们一看到他纷纷闪开。眼看张帆和众杀手追到只有五十米的距离了,一旦被他们缠住,御林甲赶来,插翅难逃了。情急之下,吴非凡取下背上的搭裢,大声一喝:“今天是老爷八十大寿,抢寿钱啦,谁抢到谁得。”吴非凡将一袋开元通宝和百十来两银子往身后狂抛,顿时,空中下起了一阵钱雨。 活了八辈子都遇不上天上掉钱的好事儿,市民只顾抢钱,哪里管挥舞着刀剑的张帆和众杀手,你争我夺,有三个粗汉为争夺一锭银子竟动起了拳脚,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整个集市乱成了一锅粥。 张帆纵有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手无寸铁的无辜市民下手,被围堵在市场里,寸步难行,好不容前进了十来米,却被争抢银子的一个壮汉撞翻在地,张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踢了壮汉一脚,破口大骂:“直娘贼,逃走了钦犯,老子砍了你脑袋。”壮汉一脸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愣神的一瞬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来的银定,被一个少妇从手里一抄,轻松地掠去。壮汉气得捶胸顿足,扭头便追。 张帆从地上爬起来,吴非凡和薛讷父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6章 逼上青楼 第十六章逼上青楼 刚摆脱张帆的追杀,骁骑校尉冯涛带领御林军骑兵又气势汹汹地追杀了过来。吴非凡已累得气喘如牛,双腿绵软无力。脚底一滑,“啪!”的一声摔倒在地,街边几个妙龄女子正优雅地剥食柿子,看到吴非凡摔了个狗吃屎,顾不了女人的矜持,指着吴非凡浪声大笑。 情急之下,薛讷父子折返回来,一左一右架起吴非凡钻进了附近一条小巷子。顾不了东南西北,哪儿人多,就往哪里钻,冯涛和御林军士骑着高大战马,拥堵的小巷子根本施展不开,乱成一团,冯涛急得龇牙咧嘴,直骂娘。 吴非凡惊讶古人的奔跑能力:薛讷虽年过六旬,仍健步如飞,更甭提年轻矫健的薛畅,仿佛脚底踩着风火轮,腾云驾雾般,又一阵“亡命”狂奔,抬头一看,竟来到平康坊。 平康坊是长安青楼的聚集地,坊里青楼,酒肆林立,胡姬成群,胡姬是来自异域女子的统称。胡姬擅歌舞,尤以九姓胡人。李白曾赋诗:“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 已到午时,大街上飘荡着酒肉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青楼里,红男绿女,笑语喧喧,每座青楼的牌门前,都站着数名胡姬招揽客人,她们衣着暴露,笑靥如花。 在古代中国所有朝代中,唐代的青楼产业最为发达,唐政府有专设立了专门管理的机构“教坊”,对从业者实行统一管理,嗓子好的培养成歌技;有音乐天赋的培养成乐技;身段好的培养成舞技;有酒量的则叫饮技;虽促进了音乐和诗词艺术的发展和繁荣,但这些都属于封建社会的糟粕。 在街角僻静处,吴非凡和薛讷父子围在一起商讨办法。薛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嘴里不停地诅咒:“天杀的范语,用离间谋害了秦凌全家,还把我等功臣诬蔑成了通敌谋反的乱臣贼子,这该如何是好……” 越到关键时刻,吴非凡越冷静,他仔细搜索历史和地理知识:平康坊离罔极寺只有五条街的距离,唐朝三朝宰相姚崇就住在罔极寺。吴非凡脑袋灵光一现道:“伯父,咱们何不求助姚崇?”于是,吴非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薛讷。 薛讷沉吟了一下道:“此方法不错,但整个京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暗地还有范语的杀手,一露头,就被砍成了肉泥,叫我如何能见到姚崇宰相?”薛讷一脸难色。 吴非凡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品阁”青楼,精神为之一振,大喜道:“伯父,逛逛前面的青楼。”说着吴非凡拔腿走。 薛讷大吃一惊:逃命还没乌龟跑得快,看到青楼就浑身是劲,真他妈是一个好se不要命的主。薛讷一个箭步追上吴非凡,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拉,还没怎么用力,吴非凡就打了个趔趄。薛讷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愤怒道:“贤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泡妞,快想想法子把密信送到皇上手上。” 薛畅只想着吃,他冲吴非凡嚷道:“吴兄,饥肠辘辘的,趴在胡姬身上怕也动不了,还是先挑个好酒肆,吃饱了再去青楼。” 薛讷朝儿子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大骂道:“一个se鬼,一个吃货,两个没有一个好东西。” 薛畅捂着被踢得火烧火燎的屁股,一脸委屈地盯着他老子,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吴非凡哭笑不得,轻声说:“伯父,休发这么大的火,前面的青楼可以助我们脱险。” 薛讷一头雾水,怒道:“青楼干什么的,难道老夫还不知道?” 古人性子犟,不够灵通,不给他道个明白,他就会跟你拗到底,吴非凡叫过薛讷父子,把自己的妙计告诉了他俩,两人听后脸泛红光,点头称好。 吴非凡整了整衣冠,一脸轻佻,轻着轻快的步子,带着薛讷父子走向“一品阁”青楼。牌楼下的三名胡姬见来了客人,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一挽着三人的胳膊向里堂走去。 吴非凡身旁的胡姬是一位年约十五岁的波斯女子,穿着露肩胡裘,双峰隐约可见,吴非凡趁势搂着胡姬的香肩;薛讷板着一张老脸,身旁的胡姬一脸无趣;薛畅更为悲惨,心里想着揩胡姬的油,但有他老子在他身边施展不了手脚,阴沉着一张脸快要拧出水来。 胡姬久历风月,她们大概从三人的朴素的衣着打扮料定这是三个底层市民,身上没有几个铜板。出于职业的道德把三人领进了里堂,向里边唱堂道:“见客。” 然后一猫腰,像滑鱼般从三人身边溜走。受如此轻慢,吴非凡气愤莫名,暗骂道: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有使命在身,老子一定要把你折磨得跪地求饶。” 从里堂走出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她浅浅请了个安,冷着一张道:“三位爷是‘拉铺’还是‘住局’?” 真他妈的自古以来都是以貌取人,看客下菜,这副打扮真被看成纯粹来发泄的嫖客了。吴非凡要给老鸨来个下马威,他从防盗内裤里取出一锭金子,拈在手上在老鸨的面前晃了晃,骂道:“狗眼看人低!听好了,胡姬有狐骚味,老子们有洁癖,来三位大唐美女。” “哟,三位爷,奴家有眼无珠,奴家给三位爷安排最好的姑娘,三位爷最上面阁楼请。” 老鸨冲楼上唱堂道:“翠屏,清莲,含香接客啦。” 老鸨满脸堆笑,双眼放光,油光粉面的脑袋随着吴非凡拿金子的手转了一圈,见吴非凡没有给的意思,老鸨嘿嘿一笑:“三位爷,这三位姑娘还没有破瓜哟。” “爷们对泡妞没兴趣,给爷们安排‘吃花酒’,再多弄些好吃的。”吴非凡将手中的金子一丢,老鸨接过金子,藏于袖中,扭转身,风一般地走了。 从屏风后走出一位肤色白净的小生,三人跟着他穿过里堂,拾级而上来到了三楼的阁楼,屋里早生起了火,温暖如春,这是一间装饰豪华的歌坊,坊里摆放着中外乐器,有胡琴、胡笳,古筝,二胡,笛子……墙上挂着胡姬歌舞图,还有一张唐代的仕女像,胡姬妖娆娇媚,仕女雍容华富。站在窗前,青楼四周的大街一目了然,有时有成排的武士走过。 薛畅饿极了,也顾不上他老子和他心的偶像吴非凡,掰开一只鸡腿,在嘴里一涮,只剩下一根精光的骨头,奔逃了半天,吴非凡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一块猪蹄,一阵狂啃。 “铮!” 一声清脆的琴声响过,红缦轻摇,走进三位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子,一个手执长笛,一个手执琵琶,一个手持排箫。她们鱼贯而入,一一请安后,对席而坐。 第17章 暗中相助 第十七章暗中相助 吴非凡吃了个半饱,方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翠屏的俏脸上,与秋水盈盈的俏目一触,内心一阵狂热。 天啊!翠屏艳若花娇,肤胜白雪。掩不住的灵秀之气扑面而来,吴非凡自诩情场高手,见识的美女无数,但在翠屏面前也自惭形秽,咽下嘴里的肉,合抱油腻的大手,微微一笑道:“姑娘,请入座,为爷们弹几首小曲儿饮酒助兴。” “喏!” 翠屏婉声道:“爷,你们喜欢听什么曲目?”翠屏递上一个长约五寸宽约三指的小竹板,上面写着一些曲目。 听曲,寻欢不是目的,再说,这些歌妓都是来自穷苦人家,这些伎俩都是一引起胡开客人得以谋生的手段罢了。吴非不假思索地道:“拣你最拿手的曲儿唱唱吧。” 翠屏这才逶身在绣凳上坐定,环抱琵琶犹遮面,十指轻抚,清音渐起,轻启朱唇,唱道: 垂柳覆金堤,蘼鞠叶复齐。 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 采桑秦氏女,织锦窦家妻。 关山别荡子,风月守空闺。 …… 吴非凡大惊:这不是南北朝时期薛道衡作的名诗《昔昔盐》么?这首诗写一位征妇思念远征的丈夫,是古诗中的经典名篇。惊谔间,只见翠屏十根玉指翻飞,琴声如碎银泻地,翠屏饱含深情,将一位征妇的相思之苦演泽得哀婉凄绝,催人泣下。 当她唱到:“一去无消息,那能惜马蹄。”时,吴非凡情不自禁拍手朗声叫好。薛讷也听得入痴入醉,仿若重回那金戈铁马的边关岁月,黯然神伤;只有薛畅仍在埋头啃一只羊腿,他身前已堆起了小山似的骨头,对一个武夫来说,兵器撞击声才是世上最美的音乐。 一阵急风骤雨响过,琴声戛然而止。翠屏双目微泪,鞠躬道:“爷过奖了,爷能否赏个脸,吟诗一首,奴婢配乐为爷助兴。” 这是“吃花酒”重要的娱乐节目,客人与歌妓互动,比试才艺。有才子与歌妓在互动中产生了情感,成了青楼佳话。唐朝诗歌盛行,吟诗奏乐是青楼最高雅的娱乐节目。为助兴,常押些小赌注,如一些银两,饰物,也有罚酒,贴胡子之类。 吴非凡前世熟读古诗文,也是小有名气的街头歌手,正愁无法拿下翠屏,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吗?吴非凡大方摆出两锭金子,笑道:“好,爷就露一手,若姑娘胜,这十两金子归姑娘,要是姑娘输,又当如何?” 翠屏爽快道:“若奴婢输,随爷处罚罢了。” 吴非凡点了点头,思忖:唐诗,她们怕是熟透了,未世的流行歌曲大白话,太粗鄙,有语言障碍,若她输了,会耍赖,有了,给她们来一首词岳飞的《满江红》吧。吴非凡清了清嗓子,拿了个调,唱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萧萧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驾长车,踏破祁连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吐蕃血,待头收拾壮山河,朝天阙。 吴非凡将岳飞的《满江红》胡乱的纂改了一下,声情并茂,吟唱得荡气回肠。正如吴非凡所料,翠屏若有所思般地呆愣着,直到吴非凡走到她身边,她才回过神来。翠屏一脸羞愧道:“爷,你吟唱的非诗非赋,奴婢才疏学浅,听不出个名儿来,奴婢认罚好了。” 吴非凡大喜道:“爷惜香怜玉,怎忍心难为姑娘?爷只想与姑娘结成一对临时夫妻,乘轿去罔极寺烧香拜佛,准备一顶八乘大轿,要六个精壮轿夫,这对父子欠我百两银子,你把他俩换上轿夫衣帽,爷让他俩抬轿抵债。”吴非凡将十两金子按在翠屏手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翠屏拿了金子笑吟吟地道:“爷,稍等,奴婢这就说与老板娘。”翠屏拿了金子欢喜地去了,薛讷走近吴非凡,一脸不高兴地说:“贤侄,你把老伯当下人使唤了?” 吴非凡赶紧解释:“老伯见谅,韩信为活命宁受胯下之辱,这是脱险的权益之计。”薛讷一沉吟也只好摇头作罢。 说话间,翠屏提着一个精巧的化妆盒和一包衣物回到阁楼,一通梳妆打扮,薛讷父子穿上葛衣麻裤,一副下苦力的下人模样,吴非凡则扮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他挽着翠屏的腰,俨然一对恩爱小夫妻。 一顶八乘大轿早准备停当,轿门上扎着大红花,六个壮汉立于轿旁,薛讷父子与他们一样的衣着打扮,他俩一左一右排在后面,有轿子遮挡脸面,就连吴非凡也一眼也不能分辨出来。老板娘赚足了钱两,肥硕的屁股都洋溢着喜气,待吴非凡和翠屏入轿后,她妩媚地一声喝:“起轿!” “起!” 一声吆喝,八个壮汉抬起轿子向罔极寺走去,吴非凡松了一口气,搂着翠屏的细腰,这才近距离打量起翠屏来,翠屏五官精致,饱满的胸膛令男人疯狂,正浸醉其间。翠屏低低地道:“爷,你真当奴婢不知你吟唱的什么曲目么?” 吴非凡赶紧堵住翠屏的樱桃小嘴,浪笑道:“娘子,你得叫我郎君。莫非娘子这会儿想起了不成?” 翠屏微微一笑道:“郎君,岂止是现在,你一开口,贱妾就知道了,郎君唱的是曲子词,又叫乐府,你真当贱妾孤陋寡闻啊?” 词在唐朝已萌芽,但知知甚少,一个青楼歌妓如此精通诗文音律,吴非凡大惊道:“娘子竟然知道,为何要故意认输?” 翠屏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我再不认输,怕是郎君和薛讷父子早作了范语杀手的刀下之鬼。” 此言一出,吴非凡打了个寒颤,问道:“娘子,你为何人?难道是范语的杀手不成?” 翠屏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竹筒,将里面的一缕黄裱纸便条递给吴非凡,低低地道:“郎君莫慌,待贱妾慢慢说来,贱妾是长安县人士,自幼跟爹爹学得诗文音律,因爹爹得罪了当地权贵吃了官司,家财荡尽,三月前,贱妾随爹爹来到长安卖艺为生,不曾想爹爹受了风寒病逝,贱妾卖身葬父,被范语买下成了他的侍女,偷听到范语正在截杀你们,并看到了你们的画像……五天前,奴婢不堪凌辱,偷偷地逃到一品阁。” “范语为了截杀你们,已动用了吐蕃潜藏在长安的情报组织,青楼前的三名胡姬正是吐蕃的情报人员,你们一来,就被他们识破了,幸好,贱妾趁她们不注意,掉包了情报。因此,贱妾故意认输,以助郎君摆脱范语的截杀。” 翠屏的命运也太悲惨了,不禁想起自己的遭遇,他把翠屏紧紧地搂在怀里,感叹道:“娘子,同为天涯沦落人,你的救命之恩,郎君定当厚报。” 翠屏紧紧地偎在吴非凡怀里,凄然道:“贱妾不敢有过多的想法,只盼郎君立得大功,帮贱妾脱离苦海。” “轿内何人?”轿外一声大喝,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第18章 乔装脱险 第十八章乔装脱险 “坏了!” 翠屏一声惊呼,吓得猫进吴非凡怀里,索索发抖。吴非凡也着实吓了一跳,他明白,此时稍有一慎,就会身首异处,吴非凡做了个深呼吸镇静下来,轻声安慰道:“娘子,切莫慌张,见机行事,天塌下来有郎君顶着。”说着,吴非凡一把把翠屏搂进怀里,翠屏是何等聪慧的女子,心有灵犀,一点即通,瞬间冷静下来,纤纤玉手勾着吴非凡的脖子,胜似一对物我两忘的新婚夫妻。 “哐当!” 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一柄长剑挑开轿帘,吴非凡斜扫了一眼轿外,前面就是皇城的朱雀城门,城门口两列全副武装的金吾卫甲士,他们手持长矛,腰悬利剑,个个膀大腰圆,昂首挺立,威风凛凛。为首头目是金吾卫百夫长段朝庆,他身长七尺,重额粗眉,典型的关中人长相,手执一把长剑,胸前的护胸铠熠熠生辉。 段朝庆如山的身躯拦在轿前,看见轿内一对新婚夫妻在亲热,气得七窍生烟,大骂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这般伤风败俗之事,不怕辱没了祖宗,快下轿接受盘查。”两队甲士听见头领暴喝,也呈半弧状围了过来。 吴非凡这才佯装明白过来,拥着翠屏的细腰,陪着笑脸道:“军爷,今天是本公子新婚大喜之日,只顾着讨娘子欢心,没听见军爷的询话,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新婚之日,不在洞房畅享鱼水之欢,进皇城何干?”段朝庆大声喝问。 翠屏担心吴非凡被段朝庆识破,赶紧一探身遮挡住吴非凡的脸,婉声道:“军爷,你有所不知,我郎君三代单传,公婆做梦都想抱个胖孙子,为遂公婆心愿,我和郎君去罔极寺拜佛求子,得到神灵的庇佑,方好行夫妻之礼。”翠屏从香囊里取出几锭银子交给段朝庆,又道:“军爷,这几两碎银权当我们夫妻请军爷喝几杯喜酒。” 翠屏大方得体,说得在情在理。段朝庆接过银两,在手里掂了掂,呵呵一笑:“难得你俩如此孝心,菩萨保佑你早得贵子。”“哐当!”一声,宝剑入鞘,挥手放行,二十个甲士闪开一条道,大轿大摇大摆地进入皇城,又一阵急行,来到罔极寺大门前。 “停轿!” 翠屏一声轿喊,大轿在一棵古柏前停下,翠屏款款下轿,改称呼温婉道:“爷,咱们夫妻缘分已尽,奴婢就此别过。” 果真是青楼女子,翻脸比翻书还要快,说好的做半日夫妻,还没得及赏阅春色,就要反悔,就连称呼也变了,吴非凡心里很是不爽,他跟着下轿在翠屏的圆臀上扭了一把,愠怒道:“娘子,何不趁此远走高飞,与我做一世恩爱夫妻,难道娘子还眷念青楼声色犬马的生活不成?” 闻言,翠屏娇躯一颤,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口风突变哽咽道:“爷,你错怪奴婢了,奴婢虽是青楼女子,但卖艺不卖身,现与爷忍痛相别,是因为爷要办大事,奴婢没有过分的想法,若爷念及今日‘夫妻’名分,功成名就时,别忘了救奴婢出苦海。”翠屏越说越伤心,嘤嘤有声。 吴非凡心如刀割,他吻尽翠屏脸上的泪水,呢喃道:“娘子,郎君错怪你了,我发誓,我吴非凡取得功名,若不风风光光娶你为妻,天打雷劈。” 倏地,吴非凡的嘴就被翠屏一双玉手捂住。翠屏转忧为喜道:“奴婢宁愿爷负我,奴婢都不准你发毒誓。” 吴非凡暗笑,古人信奉神灵,人与人之间的诚信用誓言维持,哪像未世人把誓言作为忽悠人的把戏。吴非凡紧紧地把翠屏搂在怀里,难舍难分。 此时,薛讷走了过来,拍了拍吴非凡的肩膀,劝道:“贤侄,情况紧急,切勿儿女情长。”愣神间,翠屏抽出了纤纤玉手,娇躯一闪钻进了大轿,含泪与吴非凡作别,频频挑帘回望,吴非凡如抽魂儿般痴痴地望着轿子远去。 薛畅看不下去了,拉着吴非凡的手,哂笑道:“吴兄,何故为一个风尘女子这般用情,待你取得功名,何愁美女不投怀送抱。” 吴非凡拍了拍薛畅的肩膀喟叹道:“兄弟,天下美人比比皆是,若像翠屏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实属稀罕之物,要不是她暗中相助,我们早成了范语的刀下之鬼。”吴非凡将翠屏机智相救的事一一说出,三人感慨不已,说话间,三人来到了罔极寺。 罔极寺是太平公主为其母武则天所立,取名于《诗经》“欲报其德,昊天罔极”之意,罔极寺是一座规模宏大的皇家寺庙,红墙青瓦,飞檐翘角,一座座气势恢宏的殿宇掩映在参天古木之中,经诵阵阵,香火袅袅。 顾不上领略寺庙的宏伟壮丽,吴非凡和薛畅紧跟薛讷身后,穿殿过院,来到寺庙偏安一隅的“净月斋”。薛讷轻扣朱红大门,少顷,大门开启,走出一位二旬开外的成年男子,头戴纶巾,上穿裘袄,儒雅非常。薛讷附在吴非凡耳畔小声道:“此人是姚崇的小儿子姚异,怀州参军,为人机警,小心对付。” 吴非凡点了点头。 一招面,姚异沉声惊呼:“薛将军,你们好大的胆子,朝廷正四处捉拿你们,来静月斋做甚,看在你与我爹爹同朝为官的份上,我不报官,请速速离开。” 薛讷慌忙道:“贤侄,一言难尽,伯父有重要边关军情禀报宰相。” 姚异一脸惊疑:“叛国之罪,诛灭九族,难道伯父求我爹爹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不成?我爹爹纵然有通天本事,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说着姚异要关门谢客。 吴非凡健步向前,拱手一揖道:“姚参军,在下吴非凡,我和薛将军父子岂非贪生怕死之辈,只因我等遭朝廷奸臣陷害,边关重要军情不通呈交皇上,事关大唐江山社稷。如有不实,我等愿束手就缚,任凭皇上发落,姚参军也可算是大功一件。” 吴非凡气宇轩昂,凛然正气。姚异沉吟道:“既然如此,请三位进屋细叙。” 三人跟着姚异来到一个小阁间,分宾主落定。薛讷按捺不住,他起身拉着姚异的手焦急地说:“贤侄,请带伯父面见令尊大人。” 姚异一脸愀然道:“伯父,实不相瞒,爹爹患了寒疾,需静卧养病。” “贤侄,你就破个例吧?”薛讷央求道。 姚异不慌不忙,摇头道:“伯父,你有所不知,家父为官清廉一生,患病都请不起人照顾,小侄今天才请假照顾家父,要是家父因接见你们,惹得病重又该如何是好?” 吴非凡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起身解开背包,撕开双层麻布裤,把缝在裤管的金子悉数取了出来,放在姚异的面前,笑道:“在下吴非凡,这份薄礼算是在下与姚参军的见面之礼,请姚参军以大唐社稷为重,大开方便之门。” 姚异盯着茶几上的金子两眼放光,欢喜道:“边关军情殆误不得,三位稍等,我这就去禀告爹爹。”姚异收下了金子大踏步去了。 第19章 三朝宰相 第十九章三朝宰相 须臾,姚异回到阁间,躬身一揖道:“爹爹书房有请。”三人起身,紧跟着姚异身后出得阁间。 此时,暮色四合,一轮圆月挂在檐角,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几棵古树虬枝倒影在院落里,空灵无依。绕过一座假山喷泉,穿过一条长廊便来到了一个古朴木房前,隐约有灯光射出,姚异推门而立道:“三位,里边请。” 三人鱼贯而入,吴非凡环视一眼,将整个书房窥了个全貌,书房约百平米,窗明几净,四周的书架上整齐地放着书籍,书房的正中是一个深红色的大书桌,上面排放着笔、墨、纸、砚。长凳上端坐着一位年约六旬的长者,他头戴幞巾,身穿绣有凤池图案的圆领绸袍,佩金鱼袋,腰系一根佩玉蟒带,宽额大脸,两道卧蚕浓眉,一脸病容,仍掩盖不住四射的威严。 史书记载,姚崇四次为官,三次拜相,历经了武则天,唐中宗,唐玄宗三朝皇帝,足智多谋,数次参与政变,保住了李唐江山。吴非凡不禁肃然起敬,与薛讷父子立定便拜:“在下泯州乡野郎中吴非凡拜见宰相大人。” 姚崇朗声道:“请起,三位‘负罪’不去刑部受罚,深夜来罔极寺求见本相,有何要事,速速说来。” 吴非凡赶紧龙庭虎步般地来到书桌前,躬身一揖道:“宰相大人有所不知,秦凌将军与吐蕃十万大军鏖战数月,军民疲惫,我是受秦将军所托,赴京搬救兵。” 姚崇一脸震惊,忽然大喝一声:“大胆吴非凡,休得妖言惑众、难道兵部的官员都是吃饭的,吐蕃犯境数月,竟然不知?分明是秦凌串通薛讷父子谋反,勾结吐蕃犯我大唐江山,前日,吐蕃使者赤松以敌国之礼向皇上递交了重划边疆文书,故意挑起战事,皇上欲起天兵,御驾亲征,外荡敌寇,内惩奸贼。”姚崇浓眉一挑,双目如剑,似要刺穿吴非凡的五脏六腑。 姚崇官场一生,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岂会轻易相信吴非凡一面之词,但看似咄咄逼人,实则是在投石问路,逼吴非凡和薛讷父子拿出真凭实据来。 吴非凡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密信和御龙宝剑,呈到姚崇的面前,慨然道:“宰相大人,事情弄得扑朔迷离,只因范语使用了离间计,吐蕃军马犯境伊始,他的心腹泯州守将张栋,洮州守将陈尚平皆暗中投敌,设立哨卡,缉拿信使,河州已成一座孤岛,飞鸟不过,因草民从小在泯州长大,熟悉山间小路,秦将军才将托付于我边关密信,凭太宗皇上赐给他家的御龙宝剑交给朝廷。” 吴非凡边说把密信和御龙宝剑呈在姚崇手上,又从怀里取一枚胡兵的狼牙箭镞,将给秦凌疗伤,如何突围,又如何遇上薛讷父子的事原原本本说出。 说到激动处,薛讷也情不能自已,一把拉过薛畅,脱掉上衣,露出受伤的左肩道,声泪俱下道:“宰相大人,吴贤侄说的句句是实,我们一路与范语的杀手厮杀,老夫死不足惜,秦薛两家世代忠良,数百口不能因此含冤而死,更不能让范语祸害大唐江山社稷。” 姚崇捻须哈哈一笑道:“秦薛两家世代忠良,本相岂有不知?本相这就执密信太宗皇上的御赐宝剑面见圣上,尔等‘负罪’在身,深夜入宫多有不便,速到饭厅用餐,范语杀手四伏,切勿走动,静候本相好消息。” 姚崇又转身对姚异道:“异儿,你陪爹爹一起去。” 说罢,主客五人走出书房,门外站着一个皮肤白净的侍从,带领吴非凡和薛讷父子步入了饭厅。 饭菜已摆好,一盘炒鸡丁、一钵蒸饼、一盆青菜汤,还有一大钵米饭。三人都饿坏了,盛满米饭,抓起筷子就呼啦啦开吃起来。薛畅扒拉了几口米饭,操着筷子捡鸡丁,拔拉得满盘只剩下辣椒,嘟囔道:“宰相大人也是个铁公鸡,就这饭食招待我们。” 侍从抿嘴一笑:“这位爷,这是宰相家最丰盛的待客饭了,我家宰相一周才沾一次顿荤。” 薛讷慌忙喝叱道:“吾儿休得无礼,在宰相家要吃要喝。宰相大人克己奉公,在京城买不起房,家人至今仍住在郊区的茅棚,是大唐的道德典范,尔辈要多多仿效。” 听到此处,吴非凡由然想起自己前世的大学同学的父亲,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贪官,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住着老破小,买菜摊的下脚菜招摇过市,赢得了市民的称赞,连年评为道德模范。东窗事发后,才揭开他的侈腐的面纱,用矿泉水瓶装高档洋酒,山珍海味当萝卜吃。姚崇虽是历史上的大清官,但也不至于吃不起肉,买不起房,只不过是作秀罢了。吴非凡不由哑然失笑。 待从收拾碗筷离开,薛讷笑问道:“贤侄,你刚为何暗笑?难道老夫说得有错?” 吴非凡笑道:“古有司马懿装病,今有姚崇装穷,只不过司马懿装病为纂位,姚崇装穷为全身而退,两人目的不同,但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他骗得了世人,岂蒙得住我吴非凡。” 薛讷大惊道:“此话怎讲?” 吴非凡低声道:“伯父,你细想,姚崇为相多年,受他提拔在朝当官的比比皆是,但也树敌不少,他的政敌日夜都在琢磨着扳倒他,稍有不慎就给政敌一个口实。姚崇不买房,不吃肉,既迎合了皇上要为朝廷树立了一个道德标村,也是为了保全全家人性命。” 薛讷一脸愕然,薛畅一头雾水地惊叫道:“我不明白,既然要当道德标兵,为何他两个儿子依仗父权卖官,收人贿赂,他为父都不管。今天,要是姚异知道你裆里还有金子,还不是把你的扒个光腚。” 吴非凡大笑道:“兄弟,你就不懂了,这叫大智若愚,荫蔽子孙,自古伴君如伴虎,姚崇身为三朝宰相,功高震主,他的两个儿子才华横溢又锋芒毕露,锐意进取,皇上怕是觉都睡不好,随便给收集个罪证就灭了姚崇的全家。宰相的儿子卖点小官,贪点小财,传到皇上耳里,皇上定会大笑:权相的儿子胸无大志,贪财之辈,如此耳耳。姚氏子嗣得以保全,姚崇年近七旬,土都埋到脖子了,虽他现在位极人臣,我可断定,不出两年,姚崇会犯个低级错误,淡出政坛。” 薛讷恍然大悟,拍拍吴非凡的肩大笑道:“贤侄,老夫受教了,受教了。” 这时,楼道里响起了噔噔的脚步声,姚异和高力士走了进来,高力士长脖一仰,尖声唱喝:“吴非凡、薛讷父子接旨。” 第20章 过招皇上 第二十章“过招”皇上 吴非凡赶紧学着薛讷父子的样子撅着屁股长跪在地,九叩三拜,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三人拜毕,高力士才仰着他白净的脸,高声道:“皇上口喻,宣吴非凡,薛讷父子进宫觐见。” 吴非凡再次学着薛讷父子的样子撅着屁股大声道:“草民接旨,谢主隆恩。”然后爬将起来。 看着高力士满脸傲慢,吴非凡恶心得想吐,不就是传个信儿吗,摆出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害得老子像狗一样在地上摸爬滚打。吴非凡心里正滴咕着,高力士忽然走到他跟着,双目如炬地盯着吴非凡的脸,问道:“少郎,在想什么?” 吴非凡一凛:难道高力士有透视功能不成?高力士是李隆基身边的红人,权势熏天,冒犯了他如同找死。一时,无以应对。 猛然想起史书记载高力士童年悲苦,寄人离下,早年仕途坎坷起伏。能从一位小太监做到宫廷大总管,自有他过人的本事,尤其察颜观色,见风使舵是他们的绝活。 吴非凡赶紧躬身一揖道:“爷,草民刚才在想,要是我爹爹的在天之灵看到皇上召见我的这一天,他该多高兴啊!”说着,吴非凡眼角掉出了两滴眼泪。 吴百非凡这张感情牌收到了奇效,高力士似有触动,他怔了一下,伸出他粉嫩的大手拍了拍吴非凡的肩,问道:“少郎,令尊早逝?” 吴非凡垂泪道:“爹爹在草民七岁就应征入伍,不幸殉国,下有一个妹妹霜儿,是阿娘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草民十岁跟师父识字学医……”吴非凡一阵胡编乱诌,引得高力士想起自己的身世,眼含泪水,心生悲悯道:“少郎,你为大唐立了大功,应当勉励进取为是。” 吴非凡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这次与高力士历险过招,吴非凡提醒自己:不要小瞧这些生活在宫廷里的古人,他们常年与对手明争暗斗,虽智术不及未世人,但害人的阴谋诡计并不比未世人差。 一行人跟着高力士出了静月斋,寺庙的大院里,整齐地站百个御林重甲士,骑着铁甲战马,明晃晃的刀戟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为首的将军威猛如山,骨骼粗壮,身披黄金锁子甲,耀日盔插着红色翎翅,威武无比。薛讷附在吴非凡的耳畔道:“贤侄,这位是皇上的心腹大将陈玄礼,禁军龙威大将军。” 这时,一位甲士牵过一匹雄壮战马,弓着身子。吴非凡从来没见过这等礼遇,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愣神间,陈玄礼在马背上拱手一揖,声若洪钟地道:“少郎,吾等奉皇上命令护你进宫,请速速上马。” 吴非凡这才明白过来,踩着甲士的背,骑上战马,在众甲士的拥护下,向皇宫进发。健马蹄疾,一马当先,要不是急着进宫觐见皇上,吴非凡定要纵马放歌,跑遍长安城所有的街道。 须臾,庆兴宫已在眼前。 “吁!” 陈玄礼一声低喝,众甲士勒马站立,井然有序,刀戟森森。一位甲士一跃下马,弓着背俯在吴非凡马侧,吴非凡踩着他的背下得马来,陈玄礼随吴非凡入得宫内,才朝众甲士一挥手:“回营待命。” “喏!” 众甲士齐喝,有序退去。 吴非凡跟着高力士入得宫来,宫殿高大雄伟,金碧辉煌,珍玩玉器,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吴非凡惊叹不已。 随着高力士高声唱喝,吴非凡机械般地撅着屁股与薛讷父子长跪在龙案前,又开始九叩三拜。 叩首抬头的瞬间,吴非凡看见一个年约三十的伟男端坐在龙椅上,他头戴旒冠,身着九尾龙袍,李隆基头戴旒冠,身着九尾龙袍,气宇轩昂,好一副圣君容貌,想必这就是一手把大唐推到繁荣巅峰,又亲手将其摧毁的恃功傲物,连自己的儿媳都睡的唐明皇李隆基了。 李隆基睥睨了一眼跪在龙案前的三人,漠漠地道:“爱卿平身,吴爱卿,边关军情何如,详尽与朕报来!” 一代帝王与一个草根子民对话,在他的眼里有辱天子的光辉形像,要不是需要掌握详尽的第一手军情,随便叫一位臣子赏他点银子罢了。李隆基居高临下,神情傲然。 吴非凡感到李隆基的傲气咄咄逼来,心生不满:你虽贵为天子,但我也是人啊,在人格上是平等的,给你九叩三拜就罢了,你那眼神儿都快把我杀了。更何况自己冒出生入死送得边关情报来,居然受到这等对待,吴非凡决定要杀杀李隆基的傲气。 于是,吴非凡长身一揖道:“回皇上,大唐叛臣范语与吐蕃勾结,自不量力,欲谋我大唐疆土,吐蕃相帅坌达延于十月十二日起十万军马,围攻河州。范语心腹洮州,泯州守将暗中投敌。所幸,河州守将秦凌率全城军民奋力死战,与城同存亡,拖住吐蕃军马,否则坌达延早纵兵关内。皇上,草民这儿有范语与吐蕃私通的证据。” 吴非凡长身而起,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高力士慌忙用木牌接过,放在龙案上,吴非凡不紧不慢地道:“皇上,这是范语私通吐蕃的罪证,是范语府上的女侍从,趁范语凌辱她时睡着了,从范语口袋里偷来的……” 吴非凡故意将范语,吐蕃等几个词语加重了重音,如一记记刀子扎在李隆基的心上。李隆基刚上任两年,雄才大略,踌躇满志,正欲效仿太宗皇上开创伟业,留名青史,经吴非凡一说,大唐腐朽致极。 李隆基哪顾得上君王的威严,腾地站起,双拳捏得格格作响,闷雷般地击在龙桌上的密信上,一声暴喝:“耻辱!简直是耻辱!吐蕃胆敢举兵犯境,以敌国之礼向朕递交重划疆土文书,是因内奸为内应,更可悲的是,吐蕃侵犯我大唐疆土,朕两个后才知道。要不是吴爱卿,朕将会被范语诓骗,误杀忠臣良将,成为千古昏君!朕养的臣子都是吃饭的吗?” 吴非凡环视了一眼,众人吓得索索发抖,姚崇和高力士侧立两旁不停地劝阻:“皇上息怒,龙体为安!” 然而,他们的劝说无济于事。 李隆基继续咆哮道:“龙威将军陈玄礼,宰相姚宗听旨” “臣在!” 陈玄礼和姚崇俯伏在地。 “龙威将军,朕命你率五百御林精锐,诛灭范语九族;姚崇宰相,朕命您立即点集京师十万军马,朕即日要御驾亲征” “遵旨!” 陈玄礼起身正要离去,姚崇仰着头含泪苦谏:“皇上,御驾亲征,你要三思啊!” 李隆基余怒未消,对姚崇的苦谏置之不理。 果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吴非凡也吓了一跳:李隆基任性贸然起兵,会对大唐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吴非凡俯伏在地启奏道:“塞翁失马,蔫知非福,范语是潜藏在朝廷的韦后余党,迟早必反,吐蕃屡屡与大唐为敌,今又兴兵犯境,已失理在先。皇上应双管齐下,先捉拿范语,一网打尽韦后余党和吐蕃潜伏在大唐的情报组织,以绝后患,再将吐蕃不义诏告天下,兴正义之师,派一员上将率虎狼之师征讨吐蕃,大唐将士无不奋勇杀敌,一举平定边患,内忧外患一举铲除。” 第21章 虚惊一场 第二十一章虚惊一场 李隆基这才稍稍安静下来,姚崇趁机谏道:“皇上,吴少郎言之有理,兵法曰:上兵伐谋、下兵伐交、其次伐兵、再其下攻城。自神龙之盟以来,吐蕃背信弃义,常纵兵抢掠大唐财物。现天赐良机,皇上应谋定而后动,一战定西疆,建不朽功勋。” 姚崇一使眼色,在场众人俯跪在地,齐声苦谏。李隆基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哪像一个指挥若定,指斥方遒的圣君,赶紧借坡下驴,他回座在龙椅上,高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大家起身,姚崇坐在一侧的胡凳上,其余人等两旁垂首而立,唐代等级森严,君臣议事时,只有宰相才有坐的资格。 姚崇双目一扫众人,手拿笏板,起身奏道:“皇上,自古兵贵神速,皇上请速制定攻伐良谋。” 李隆基迅速恢复了不可侵犯的威严,略一沉思道:“龙武将军,朕命你率五百御林精锐,捉拿范语九族,记住,一定要多抓活口,朕要将吐蕃潜伏在大唐的情报人员连根拔起。” “诺!” 陈玄礼命旨而去。 接下来应是征讨吐蕃的军事行动了,李隆基表现得异常的谨慎,他龙目一扫众人,垂问道:“吐蕃弱时归降,强时为敌,是我大唐的劲敌,众位爱卿,可有破敌良谋?” 薛讷起身跪在龙案前,双拳一抱启奏道:“皇上,薛讷愿统率领兵马,擒拿张栋,陈尚平叛将,解河州之围,再引兵西进,一举歼灭来犯之敌。” 李隆基沉吟了一下道:“薛将军勇气可嘉,可将军六十有四,这是一场恶,将军能胜任否。” 薛讷昂首抱拳,慷慨激昂道:“皇上,廉颇年过七旬,尚有余勇,更何况我薛讷比廉颇小六岁,仍能开四石硬弓,更兼先父常年与吐蕃交战,将破敌阵法传授于我,末将一定不辱使命,以雪‘大非谷’之耻。” 李隆基龙颜大悦道:“薛将军,不计朕之过失,忠勇双全,乃朕肱股之臣也,联为你平反昭雪,官复右防御使丞,即日入驻军营,操练军马备战。” “诺!” 薛讷起身接旨。 吴非凡暗忖:薛讷父子虽勇冠三军,但智谋不足,刚所述的作战方略,无异于与吐蕃火拼,自古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代价太大了。吴非凡起身跪地奏请道:“皇上,草民认为薛将军步步为营的战法欠妥,草民有一套作战方案,可以最小的代价重创吐蕃军队。” 众人错谔,高力士上奏道:“皇上,不可听信吴少郎胡言,薛讷戎马一生,大小战役上百,两军交锋,攻城掠地,智勇双全,吴少郎一介乡野郎中,只知治病扶伤,行军打仗,一概莫知,隔行如隔山耳。” 李隆基挥手止住了高力士道:“吴爱卿,但说无妨。”李隆基面带微笑,一脸仁爱。 自古以来,有哪位君王如此谦恭地向一个草民询计?这可是千载难逢展现才华的机会,吴非凡振振有词道:“皇上,洮州、岷州守将虽已投敌,但两州将士大都为关中人士,他们或协迫于叛将的淫威屈从于下,然心思故土,感念皇上,若将军以兵讨代,无异于手足之残。” 姚崇起身抢问道:“少郎,听你之意,难道就宽恕了这帮叛贼不成?” 吴非凡微微一笑道:“宰相大人,听说把话说完,现吐蕃仍没向关内进军的迹象,表明秦凌将军仍固守着河州。吐蕃作战的方针是军马在前,民众驱牛羊辎重于后,薛将军与吐蕃对阵厮杀,无异于两拳相击,即使胜利也是惨胜。有河州秦凌将军牵制,皇上兵分两路,一军避其锋芒,绕到吐蕃的后方渭州,一部攻袭吐蕃大本营长城堡,势必吐蕃军马首尾不顾,必然大败。大势已去,洮岷两州叛将必将被部下所缚,献于皇上请罪。” 众人击掌欢呼,李隆基大呼:“妙哉!妙哉!此作战谋略可收围魏救赵之奇妙。不再多议,朕依吴爱卿之言。” 姚崇颔首称道:“皇上,吴少郎颇似太宗皇上的应梦贤臣,乃皇上之洪福也。” 李隆基捻须仰天大笑:“是也,是也,吴爱卿就是朕的应梦贤臣,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屡历艰险,给朕送来了边关密报,又为朕献上破敌良策,胜似十万雄兵啊!朕要好好地奖赏你。” 吴非凡大喜,正欲撅着屁股下拜,李隆基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姚爱卿,你是朕的首席宰相,掌握着全国官史的奖赏罚令,吴爱卿立下盖世之功,依你之见,该给他个几品官队合适。” 姚崇呵呵一笑:“皇上,论功行赏,吴少郎给他们五品大员不为过,长安县空缺县令一职,老臣就荐他一个长安县令吧。” 李隆基大悦道:“朕封吴非凡长安县令,食邑百户,黄金百两,锦绸百匹。” 大唐的官史选拔除了科举制,还有推荐制和门荫制,封建帝王实行苛严的连坐制度,推荐官员双向负责,一个官员犯了罪,受了法,往往会牵连出一批官员。 吴非凡心里暗暗叫苦:姚崇两年后就因罪受罚,牵连门生数百人,你给我安个官儿,我吴非凡两年后不是了受到了牵连。我一介草民,容易吗?穿越而来,把祖上八辈子的阴德都用尽了,才闯上这个好运,官瘾没过足,又受牵连下狱。李隆基,你也太不相信人了,我立下了盖世奇功,还要将我栓在姚崇这艘快要沉没的大战船,绝不能遭受那无妄之灾。 吴非凡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高力士大喝道:“大胆,吴县令,还不跪地谢恩。” 吴非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垂泪道:“皇上恕罪,皇上隆恩,草民实不能受。” “长安县,京师之地,天子脚下,爱卿还觉得官职太小?”李隆基一脸不悦。 抗旨不遵,可是死罪!大家都为吴非凡捏了一把汗。 吴非凡泣泪道:“皇上,你有所不知,草民能立下奇功,这一切应归功于薛讷父子,要不是他父子一路相保,草民早就丧命敌手。” 姚崇提醒道:“吴县令,你才华出众,品行高尚,如此道德之士受之无愧啊!” 吴非凡含泪奏道:“皇上,宰相大人,你有所不知,草民出身寒苦,学疏才浅,大唐律令,治民之术,为政之道,一概莫知,待草民习得学问,朕再赐我官职,草民方不辱使命。朕隆恩垂爱,就赐草民长安一些土地,哪怕荒山坡地也行,草民阿娘老寒腿,草民愿种田,孝敬老母。” 李隆基听得感慨不已:一些大唐官员,为了升官发财,拉帮结派,作奸犯科,各种手段不用其极,吴非凡居功不傲,一心为大唐社稷着想,谦谦君子,拳拳孝心,空前绝后的奇才啊! 李隆基动容道:“朕准奏,朕赐吴爱卿良田千亩,黄金百两,锦缎百匹,爱卿要好好研习大唐律法,政策法令,早日为朕所用。” 吴非凡撅着屁股跪地谢恩。 李隆基笑道:“吴爱卿,你这屁股撅得太难看了,跪拜之礼以后你就免了,还有,以后不准自称草民,如此大才,自称草民,岂不是嘲讽朕不识人才!” 吴非凡大喜。 第22章 密室藏奸 第二十二章密室藏奸 深夜范府,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范语彻夜未眠,一脸焦灼,目含凶光,不停地在书房里转圈。蓦地,屏风移动,张帆闪身进来,嚎哭在地:“大人,完了,吴非凡和薛讷父子已经去兴庆宫觐见皇上了。” “什么?你们这帮蠢货,饭桶,是怎么给我办的事?”范语暴跳如雷,猛踹了张帆一脚,张帆被踢翻在地,一骨碌爬将起来,跪在范语的脚前,哭诉道:“大人,不是小的们办事不力,是吐蕃提供的情报有误,吴非凡他们根本就不在怡红院。” “怎么可能?难道有人搞鬼?”范语怒不可遏。 “大人,此言不假,小的刚获得暗探消息,吴非凡他们躲藏在‘一品阁’,是翠屏从中掉包了情报,以致小的们扑了个空,大人,请尽快下令灭了翠屏,她知道的太多了。” “天亡我也!翠屏,坏老子大事,老子誓将你生吞活剥。”范语牙齿咬得格格响,当即,他写了张密令,塞进信筒,绑在信鸽的腿上,信鸽一声“咕咕”,振翅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里。范语如死人般颓然瘫倒在虎皮大椅上。 张帆急切道:“大人,你快帮小的们拿主意逃命啊!” 范语阴恻恻一笑:“逃命?你想得太天真了,谋反是一样不归路,也许李隆基已在京城布下了天络地网缉拿我们了,与其被他抓着凌迟处死,不如我们来个痛快,自行了断。”范语抽出一把利剑,逼了上来。 “不!不!大人,我不想死,我有老婆孩子,看在小的跟你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张帆哆嗦往后退缩着,一边求情,一边伸手拔剑。 范语眼疾手快,宝剑一挺,“噗!”的一声,宝剑刺进了张帆的胸膛,张帆嘴角溢出了鲜血,他翻着死鱼眼,气若游丝地问道:“大人,我做梦都不相信会死在你手里。” “张帆,休怪我无情,是你提醒了我,你也知道得太多了。”范语抽出宝剑,张帆身体软软地矮了下去。 这时,一位穿着甲胄的亲兵急切地跑了进来,跪地禀报道:“大……大人,龙武将军陈玄礼率领御林军已包围了府邸,他们快要发起进攻了,请……请大人定夺。” “快将雄黄,油料洒泼在干柴之上,传令府上上自亲兵、家丁、下至奴婢、丫鬟、侍从,决一死战,违令者格杀勿论。” “喏!” 亲兵领命而去。 此时,陈玄礼已率五百精壮御林军士里三层,外三层,将范府围了个水泄不通,重要道口更是布置了重兵,明亮的火把点亮了长安的夜。 陈玄礼骑着一匹的卢宝马,在十位亲兵的护卫下来到府门前,他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咣当!”一声,抽出悬在腰间的利剑指向大门,大声命令道:“杀进去,生擒范语人等。” “诺!” 众将士一声大喝,军马闪开一条道,十个粗壮军士推来攻城锤,一个四轮车,车上载着一根合抱的槌木,十个军士推着四轮车一阵疾跑,槌木重重地撞在厚重的府门上,“澎!”一声沉闷的声响,木屑纷飞,府门撞了个稀巴烂,军士抽出明晃晃的兵器纵马冲进了府内。 突然,黑暗处一阵破空之音响起,如蝗箭矢从暗处飞来,明亮的火把下,军士成了活靶子,有五个御林军兵躲闪不及中箭,滚落马下。陈玄礼赶紧大喝:“盾甲兵出战。” 骑兵退后,百十个盾甲兵手执盾牌,横刀,排成盾墙向府内推进,箭雨射得在盾牌上,呯呯作响。 盾甲兵在前,骑兵紧随其后,借着盾甲兵掩护,骑兵得以冲进府内。范语指挥着亲兵,家丁拼命抵抗,一时,兵器撞击声,哀嚎声不绝于耳,范语府上的亲兵,家丁哪是对方,眨眼间,有五个兵丁被砍翻在地,生擒了八人。军士杀得性起,翻墙穿院,四处捕拿。 “放火!” 范语一声大喝,闪身退进里院。亲兵点燃了隐藏在在暗处的柴草。天干物燥,柴草上浇有油料,雄黄等易燃之物,一点就着,哔剥作响,大火迅速蔓延开来,能熊烈火将整个范府吞没。 “不好!快撤!” 陈玄礼一声大喊。可是,为时已晚,双方交战的兵士纠缠在一起,脱身不得,瞬间,数十军兵被大火吞噬,人嚎马嘶,惨绝人寰。 眼睁睁地看着范府高大的屋舍在烈火中坍塌,军士死伤惨重,陈玄礼心急如焚,这大火势必将吞掉范府的一切,要是范语在大火中烧死,没有抓着活口,自己也活不了。陈玄礼一边命令军士挑水救火,一面命令军士将范府围得像个木桶似的。 范语站在书房,他左手拿着一个火把,右手握着一把沾着鲜血的宝剑,透过熊熊火墙,看到对面暴跳如雷的陈玄礼,范语轻蔑地一笑,利剑一挑墙上的麒麟头颅,书房右侧墙壁一阵隆隆作响,现出一个暗道来,范语将火把抛在书架上,烈火迅速将书房吞没,范语一闪身进了暗道,墙壁缓缓合上。 狡兔三窟,范语花重金雇工匠挖了暗道,修筑了密室,完工后,范语秘密地将工匠坑杀暗道长百米,宽一米,高五尺,仅容一个人通过,暗道内暗藏机关,布有刀坑、暗弩……闯入者稍不慎触碰机关,必死无疑。暗道尽头是一间装饰豪华的密室。 范语深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道理,他花重金雇工匠挖了暗道,修筑了密室,完工后,范语秘密地将工匠坑杀。密室里藏着宝贵财物,和他私通吐蕃的机密物件,秘室里还储备着大量的食物,够他消用三五个月不是问题。 范语抓了块肉干抛在嘴里,嘴角露出一丝阴笑:陈玄礼,不要说掘地三尺,就是掘地一丈也奈我何。 陈玄礼正忙着指挥军士救火,然而,水一泼上去,“哧溜”一声顿化成了蒸气,烟雾弥漫,隔面不识。少倾,墙倾椽塌,烈焰灼灼,担心徒增伤亡,陈玄礼赶紧下令军士后撤。燎天大火烧了半日,诺大的一个豪华范府变成了一片灰烬,上百具尸首烧得面目全非,惨如炼狱。 官兵将范府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着府上人一个活口,四处是烧得面目全非焦炭般的尸体,也不知范语是死是活,陈玄礼清点军士,损失了二十名。 “老天,叫我如何向皇上交差!” 陈玄礼仰天长叹,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第23章 乔迁之喜 第二十三章乔迁之喜 率士之滨,莫非王土。 大唐疆域一千七百万平方公里,却只有三千四百万人口。自武皇退位后,为争夺皇权,宫廷政变从未停止过,国力损耗严重,府库空虚,群胡虎视。 李隆基不缺土地,缺的是为他守土的人才,和为卫悍卫领土发动战争所花费的银子。大唐与吐蕃大战在即,正四处筹集军饷,李隆基对先前赏赐一百两黄金他反悔了,采取了个折衷方案,用一千亩土地和一处大宅子抵了一百两黄金。 这是一个双赢的好事,李隆基用省下的一百两黄金可以买100匹战马,一千件兵器,吴非凡也高兴万分,钱财如粪土,有土生万物,在繁华的帝都拥有两千亩土地,和一处大宅子,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凭借未来人的聪明才智,还弄不来万千财富来? 在距长安城约三里的渭水河畔,史官给吴非凡丈量了两千亩土地,还将南坡一座大宅子赠送给了吴非凡。史官从包里掏出两张盖有玉玺的黄裱纸,用狼毫笔标好东西南北坐标,填上面积,又叫吴非凡在上面签字画押,到户部归档备案后,这两千亩土地和大宅子就是吴非凡的了。 得好就得卖乖,吴非凡不是守财奴,也难得与李隆基做个顺水人情,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着了。当即,吴非凡毫不犹豫地接过狼毫笔,在契约上签字画押,送别史官和传旨太监,一扭头跑到宅前,掏出一把长满铜锈的锯齿状的铜匙,打开挂在宅门上的大锁,推开宅门,像风一样钻进宅子,东摸摸,西瞧瞧,每个房间跑了个遍。 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三进两层院落,一共有一百零八间房,雕栏画栋,宅子里的家什摸了又摸,瞧了又瞧,用鼻子嗅了又嗅,不错,家具是用的上等生漆,楼板和房梁,椽柱刷了桐油,还有浓浓的桐油味道。 吴非凡蹬蹬地来到二楼的露天阳台,凭栏远眺,如练的渭水从自己的土地穿过;繁华帝都的喧嚣远挡在丛林之外;钟灵毓秀的骊山遥遥在望,多少帝王风流,荒诞不经的历史笑话潮涌而来,不禁想到李隆基强霸儿媳杨玉环的丑戏即将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上演……吴非凡兴奋地大叫:“赚了,老子赚大发了。” “得!得!得!” 宅前的石板道传来一阵马蹄声,吴非凡举目望去,薛畅骑着一匹红棕马扬鞭急驰而来,他边策马边大声喊叫:“吴兄,你看谁来了?” 吴非凡举目远望,薛畅身后一大群人敲锣打鼓而来,前面并列着一男一女两骑,左边是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将军打扮,骑着一匹的卢白马,全副披挂,手持一支镔铁长枪,面如冠玉,盔缨飘洒,好不威风;右边是一位年约十二三岁模样的女子,背负一把利剑,童髻斜插着镶玉银簪,腰束绣花绾带,粉面朱唇,骑一匹毛发如缎的突厥马,她骑术非常高超,俏臀给粘在马鞍上似的,随着马步,娇躯如杨柳般拂动,两骑背后是一顶八抬大轿,红绸轿帘。 这正是秦凌将军的家妻游丽蓉和他的一双儿女秦天勇和秦芷萱。 红花轿顶。后面跟着二十个粗壮汉子,抬着酒缸、被褥,木棍穿裆抬着两只剥了皮的大肥羊,羊头戴着用红绸做的大红花,细白的肉在太阳下耀着白光。 吴非凡愣神间,薛畅已骤马赶到,翻身下马,抡起醋钵儿般大小的拳头朝着吴非凡的胸膛就是几拳,嬉笑道:“我打听到皇上赐了你新宅子,特向老爹请了假,和秦伯父家人组团向你贺喜而来。” 薛畅习武之人,虽然只用了两分力气,可吴非凡却感觉有斤之力,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惊得那秦芷萱一声娇喝:“薛大哥,你把我恩哥哥给弄痛了,芷萱饶不了你。” 薛畅嬉嬉一笑道:“小妮子,打你恩哥哥,痛在你心上啦!” 芷萱俊脸羞红,娇嗔道:“贫嘴!薛蛮牛接招。” 芷萱一长身,娇躯从马背上掠起,粉拳儿朝薛畅面门袭来,薛畅伸开蒲扇般的大手去接,硬生生给退后了两步,薛畅惊谔道:“几日不见,小妮子功夫精进不少。” 秦天勇把长枪挂在得胜钩上,纵身下马,一左一右拉着芷萱和薛畅的手道:“妹妹,别胡闹,快扶阿娘下轿,咱们一起谢过恩哥哥。” 大轿已落在院中,芷萱这才收起粉拳,冲薛畅做了个鬼脸道:“薛蛮牛,待会儿芷萱才收拾你。”说完一双秋目扫了吴非凡一眼,脸上又浮起两朵红云,娇羞地转身来到轿前,用纤纤玉指撩开绸帘,扶着她娘秦夫人走下轿下。 吴非凡惊讶不已,秦夫人雍容华贵,高高云髻插头镶玉金簪,粉面如玉,双眉如黛,上着圆领狐裘,肩披霞帔。款款走下轿来,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儿,来道吴非凡身前,躬身一揖道:“感谢少郎大恩,秦夫人这厢有礼了。” 吴非凡顿感香气袭人,不禁正视了一眼秦芷萱,与秦芷萱一双妙目撞个正着,心里暗惊,好一个美人坯子,赶紧收回目光,回礼道:“秦夫人客气了,男儿大丈夫,国难当头,身为大唐男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没辱没秦将军的使命就算万幸了。” 吴非凡说得谦谦得体,游雪蓉好心欢喜,秦芷萱更是快人快语:“恩哥哥,要不是你,我秦薛两家老小不知蒙冤到何时,今天中午,我敬恩哥哥三杯。” 游雪蓉佯怒道:“芷萱,你还没满十三岁,不准你喝酒。” 芷萱努着香唇,撒娇道:“再过十天,孩儿就满十三岁了,阿娘,今天就破个例吧。”边说,那一双妙目斜睇吴非凡,秋波盈盈,吴非凡好不欢喜。 “都是阿娘把你给宠坏了。”游雪蓉笑道。 一声吆喝,随行的仆从把礼品抬进了屋内,游雪蓉不仅带来了好酒好菜,也把府上的大厨也带了过来。吴非凡陪着游雪蓉母女,秦天通和薛畅观看宅院,随行的仆从们忙着劈柴支锅,数个粗壮的仆人在院子里支起了铁架子,把两个肥羊架上铁架上翻转着烧烤,不一会儿,香气袅袅。 约莫一个时辰,主厨一声大喝:“开饭罗!” 仆从在客堂摆开三张桌子,上好酒菜,金黄的羊腿逗得人直流口水。主仆宾客纷纷落座。这些仆从一直过着主尊仆卑的日子,突然受到吴非凡以宾客之礼相待,猜拳行令,好不欢喜。 大家频频向吴非凡敬酒,唐代的酒近似于现代的米酒,酒精度非常低,吴非凡喝惯了烈酒,喝起来如饮水般,一仰脖几大海碗下肚,面不改色,大家惊为天人。秦芷萱喝了一杯满脸红霞,娇艳动人,吴非凡雅致高涨,将秦天勇和薛畅灌了个大醉。 这时,一匹快马疾风般地跑来,薛畅的家将薛真一纵下马,边跑边大呼:“薛公子,老爷有令,叫你马上回平西王府。” 薛真又转向吴非凡道:“吴公子,薛元帅特地吩咐小的,叫你一道去。” 第24章 外生枝 第二十四章节外生枝 “什么鸟事!今天是吴兄乔迁新居的好日子,兄弟们一定要尽兴,来……吴兄,小弟再敬你一碗。” 薛畅涨红的脸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说话舌头都伸不直了,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端着酒碗要和吴非凡拼酒。 “小的也不知道,老爷看样子很着急。”薛真一脸无辜。 吴非凡抢过薛畅手上的两只酒碗,仰脖入喉道:“薛畅,酒尽兴就好,伯父军务繁忙,叫我们一定有十万紧急的事。” “吴兄,我喝成这个样儿,回去不是送给老爹打屁股么?”薛畅哈着酒气,一脸痛苦。 吴非凡微微一笑道:“兄弟,你亲口承认自己醉了。” 薛畅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吴非凡的道,正欲耍赖,大家都起哄说薛畅的不是,芷萱更是不干,用玉指指着薛畅的鼻子道:“薛蛮牛,酒痞子!酒痞子!” 吴非凡好不开心,但心忧薛讷命家将传唤,必有急事。薛畅虎背熊腰,醉成一滩烂泥谁也奈何不了他,得赶紧给他醒酒,吴非凡开了醒酒方子叫厨子做碗醒酒汤,然后掰开薛畅的大嘴,将手指伸进薛畅嘴里,在他的舌头下挠了几下。 “哇!哇!” 薛畅吐了个翻江倒海,仆从给他喂下醒酒汤,须臾,薛畅酒醒了大半,吴非凡送别秦夫人一家,和薛畅来到平西王府。 当年,薛畅的爷爷薛仁贵与吐蕃交战建立了赫赫战功,太宗赐给了他一座大宅子,赐名为平西王府,并命工匠雕刻了一尊三丈余高的石像矗立在王府前,王府显得更高大威武。 五十穿戴整齐的御林军在府前昂首待命,吴非凡刚下马,薛讷一身戎装迫不及待地从府内迎了出来,拉着吴非凡的手急切道:“贤侄,情况不妙,范语失踪了。” 吴非凡吓了一跳,问道:“皇上不是早派陈玄礼重兵包围了范主的府第么?” 薛讷一声叹息:“并非陈将军办事不力,实属范语太狡猾,在陈将军攻入范语府第时,突然府第四处燃起了大火,范府烧成灰烬,范府上下没有余一个活口,还损失了二十员御林军士,范语是死是活无从查找。皇上震怒,限令陈玄礼三日之内抓到范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军情紧急,内奸不除,必是大患,我已奏请皇上,力荐你协助陈将军抓捕范语。” 吴非凡心里暗暗叫苦,伯父,你以为我是诸葛亮在世,无所不能?长安地皮都我没有踩热乎,你这不是在坑我吗?但将命一出,不满归不满,吴非凡硬着头皮应道:“小侄尽力而为。” 薛讷拱手道:“这五十名御林军任贤侄差遣,祝贤侄大功告成。说完,一跃上马向军营方向急驰。 薛畅凑上来,欢喜道:“吴兄,抓着范语,这可又是奇功一件啊。” 吴非凡朝薛畅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怒骂道:“傻瓜,你没听清楚吗,我们是在为陈玄礼将军打工,事情办好了,功劳是他的,要是出了岔子,不惹一身骚就烧了高香了。” 吃这一惊吓,薛畅的酒完全醒了,他惊惶道:“吴兄,这该怎么办?” 吴非凡暗忖,古代的权臣府第都有逃生的暗道或密室,陈玄礼早布下了天罗地网,范语一定躲在暗道密室里,翠屏亲密接触过范主,她一定知道密室的位置。 这样想着,吴非凡踩着一位御林军士的背,跨上一匹枣红马,冲薛畅大喊一声:“快上马,去‘一品阁’。” 薛畅呆愣着,傻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泡妞。”见吴非凡走远,方才想起什么,咧嘴坏笑,一跃上马,狂追了上去。 鸨母正惦念着吴非凡这个一掷千金的金主爸爸,陡然看风吴非凡,以为发财的机会又到了,一张脸笑得快要掉下粉来,媚眼一抛,哈哈大笑:“爷,你一去不回,姑娘们好想你啊。” 说着,鸨母伸出珠光宝气的手,拽着吴非凡的胳膊,高耸的双峰使劲往吴非凡身上蹭,扭头朝里间唱喝:“姑娘们,见客了!” 吴非凡浑身冒起鸡皮疙瘩,甩开鸨母,喝问道:“翠屏可在?” 鸨母嬉笑道:“爷,你来晚了,翠屏正在‘芙蓉阁’接客呢。” 吴非凡心如刀割,大怒道:“将士们,‘将‘一品阁’的人全部拿下。” 说完,吴非凡率薛畅和五个精壮军士直奔三楼的“芙蓉阁”。 “爷,老娘没犯王法,为何这样待我。”鸨母在地上泼波打滚,一位御林军抽出剑来架上鸨母的脖子上,鸨母瞄了一眼雪亮的剑锋,吓得缩成一团,浑身如筛糠。 吴非凡疾掠到三楼,“芙蓉阁”房门紧闭,吴非凡给薛畅一使眼神,薛畅心领神会,她双拳对着门闩处,猛使寸力,一阵脆响,木屑纷飞,阁门大开,眼前的一幕惊得众人魂飞天外。 翠屏仰躺在木榻上,已被人奸杀,左乳插着一把胡刀,透背而出,鲜血冒着热气滴答着往下流,衣服撕成了破片,双腿间更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窗户纸有破损的痕迹,凶手从越窗逃走。 吴非凡心如刀绞,泪如泉涌,他俯伏在翠屏的身前,失声痛哭道:“都怪我来晚了一步,翠屏,你答应过我要做我的新娘,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告诉我,是谁下的毒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似回光返照般,翠屏微微睁开眼眸,断断续续地道:“郎君,贱妾福薄命浅,没有这个福气,是范语派的胡人杀手,范语抓住了吗?” 吴非凡难过地摇了摇头。 翠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道:“范语一定在他书房的暗室里,郎君,你要小心,范语的暗室机关重重……”突然间翠屏头一歪断了气,闭上了双眼,脸上含着微笑。 “范语,你个恶魔,哪怕你藏在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揪出来。”吴非凡咬牙切齿,仰天长啸,薛畅从没见过吴非凡这样发怒过,他嗫嚅着道:“吴兄,人死不能复生,快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非凡忽然想起第一次来“一品阁”的历险经历,现在屏屏又遭遇毒手,“一品阁”一定暗藏有吐蕃重要的情报人员。 吴非凡命令道:“将‘一品阁’的女子全部押到范语的府上。” “喏!” 薛畅领命而去。 军士们早把“一品阁”的女子反剪着双手捆绑着,再用葛绳三个一组串在一起,吴非凡数了一下,一共有七组,其中有五个胡姬,她们个个穿着暴露,打扮妖娆,流泪哀嚎,一见吴非凡,哭得更为伤心。 要是在往日,吴非凡一定会惜香怜玉一番,可是,现在,他胸中炽烧着愤怒的火焰,大喝道:“不准交头接耳,违命者杀,我吴非凡绝不错杀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众青楼女子噤声不语。 第25章 辨色识奸 第二十五章辨色识奸 烈火过后,玉石俱毁。 昔日豪华的范府烧成了一片焦土,有几根未燃尽的椽檩还冒着浓烟,府前的一块空地上,横七竖八放着百余具尸体,具具面目全非,形同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过的焦糊味,惨如修罗地狱。 陈玄礼站在一块大青石上,他满脸憔憔,目露凶光,咆哮如雷,指挥着军士四处搜索,军士们垂头丧气,像无头的苍蝇在灰烬里翻腾,弄得烟尘弥漫。 吴非凡叫亲兵将“一品阁”的青楼女子悉数押到范府中的空地上,割断葛绳。这些青楼女子哪见过这般惨境,双腿发抖,掩面痛哭。鸨母吓得瘫软在地,口吐白沫,两眼紧闭,如死去了一般。吴非凡拔过薛畅的横刀,斩掉鸨母的发髻,怒喝道:“装死!老猪狗,快叫你的‘女儿’们站军姿。” 鸨母像个肉球般弹了起来,惊呼:“爷,饶命,小的遵命便是。”慌忙转向冲青楼女子喝道:“哭什么丧啊,见客都不怕,军爷叫你们站军姿就害怕了,快站成一排,愣着等死啊!” 遭到暴喝,青楼女子赶忙噤声,站成一排,挺胸抬头。一时,玉腿林立,波涛汹涌 陈玄礼见吴非凡带来了一群青楼女子,气得七窍生烟,一个箭步来到吴非凡身前,怒叱道:“装什么疯,皇上是派你来抓范语,还是叫你在这焦土上开青楼?这不是诚心来羞辱本将军!” 陈玄礼拔出剑来。 吴非凡上前一礼道:“将军息怒,在下吴非凡,奉皇命协助你捉拿范语。将军只管带领军士守住府第各个要道和下水道口就是,抓范语的事交给在下好了好了,若抓不着范语,任将军发落。” 陈玄礼暗喜,抓着了范语是自己的功劳,没有抓着也有了个替死鬼。他佯怒道:“好吧,本将军依你就是,若抓不到范语,殆误了时间,本将军定拿你是问。”陈玄礼退后,命令军士把守住各个要点。 范府方圆数十亩,不知他的书房在何处,若逐一挖掘,无啻于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吴非凡命令军士用生石灰划成方圆二十平方丈百余个方块,再编上编号,然后抽出三十个精壮军士带上锄头,铁镐,挑了四十个可疑的地方开挖;又命令二十个军士把利刃架在青楼女子的脖子上,喝令他们抬头睁眼盯着负责挖掘暗室的军士。 青楼女子不知吴非凡捣什么鬼,为了活命,一一照做。 吴非凡学过心理学,只要负责挖掘的军士越接近范语书房的位置,暗藏在青楼女子中的吐蕃情报人员就会越紧张,不但可以找出隐藏在青楼的情报人员,又能确定范语书房的位置,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吩咐已毕,吴非凡拄着横刀站在在青楼女子前约五丈之地,犀利的目光像照灯般地在这些青楼女子面上睃巡。 “开挖!” 一声令下,众军士奋力挥舞着锄头,铁镐。吴非凡仔细视审青楼女子,约莫一根烟的时间,青楼女子脸上除和莫名的惊恐,毫无异样。于是,吴非凡命令军士移到下一个地块……当掘到第三十个地块时,吴非凡捕捉到一个金发蓝眼的胡姬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吴非凡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画面:第一次去“一品阁”时,也就是这位胡姬拍了下薛畅的肩膀,薛畅负痛躲开。 吴非凡横刀一指,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出列!” 不待胡姬开口,鸨母颤声道:“报告爷,他叫娜日扎,是我们青楼的金牌胡姬。” 娜日扎剜了鸨母一眼,正色道:“爷,小女子不远万里来大唐求生,犯什么王法了?大唐礼仪之邦,如此欺凌异域女子,不怕有损天国威严?” 吴非凡凛然道:“尽管放心,本爷定叫你心服口服,搜身!” 两个雄壮如虎军士走了上来,按倒娜日扎,扒光她的衣服,从下身处搜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骷髅令牌来。 吴非凡大喝:“娜日扎,好你个狡猾吐蕃间谍,这骷髅令牌如何得来?” 身份被识破,娜日扎像霜打的茄子般垂下了她高傲的头颅。突然,她奋力一挣,从两个军士手中挣脱而出,白花花的身子疾速向吴非凡的横刀撞来。薛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粉嫩的脖子按在地上,一只大脚踏在她高耸的胸脯上,娜日扎动弹不得。 吴非凡一声大喝:“给她穿上衣服,别污了大家的眼睛。” 众军士一蜂而上,给娜日扎套上衣裤,再五花大绑起来,嘴里塞进一根木头,就连咬舌头自尽也不成。娜日扎面如死灰。 吴非凡一挥手,军士放开了鸨母和其它的青楼女子,她们无辜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把怨恨发泄在娜日扎身上,朝她拳打脚踢,啐口水,一通发泄后作鸟兽散。 范语感到泥土有挖动的震动声,赶紧爬到过道口,透过侦察孔看到了娜日扎被制服的全过程,感末日来临,连滚带爬哭丧着回到密室,抽出宝剑机密信件剁成碎片,然后颓然地站在密室中央,横刀自刎,但剑锋切入肌肉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求生欲望,范语收起了剑,如烂泥般瘫坐在虎皮大椅上…… 吴非凡又投入了二十个军士开展挖掘工作,可是,把里面的瓦木,能搬得动的土石都清了个一干二净,仍没有找到暗室的机关。 吴非凡心里一惊,难道位置确定的有误?抬头的瞬间,瞥见娜日扎嘴角浮起一丝阴笑,吴非凡大喜,位置确定的没有错,只不暗室十分隐蔽罢了,吴非凡跳下坑道,逐一勘察,突然,石壁上一块烧黑的麒麟兽头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石物雕饰,然而,吴非凡发现麒麟的眼睛有一个透气小孔,吴非凡哑然失笑:范语,你跟我玩地道战,班门弄斧了。吴非凡喝令军士凿开麒麟的头,豁然露出一个大孔洞来,两个军士急着抢功,操着刀兵钻了进去。 “啊!啊!” 吴非凡还没来得及阻止,暗道里传来两声惨叫,瞬间,有鲜血从暗道口流出。 众军士愤怒不已,欲钻进去为袍泽报仇。吴非凡赶紧大喝:“使不得,暗道机关重重,去的人再多,都是送死,快拿湿柴、硫磺来。 须臾,柴火准备齐当,吴非凡命军士点燃柴火,再在上面洒上硫磺,并命三个军士用扇子猛朝里扇。辣椒面和硫磺点头,在外面的军士都熏得睁不开眼睛,要是在上面再撒上一把辣椒,效果更好。 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从地道口探出一个肥硕的圆球,守在地道口的军士一蜂而上,像拎一只土拔鼠抓了起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军士们欢呼:“抓住了,这贼正是范语。” 范语满脸熏得腊黄,头发烧得焦糊,要不是转动的两只眼珠,没人觉得是个活物,众军士团团围着他,将他像一个怪物般戏弄。好半天,范语翻过身来,大声喝问:“这是是谁想出的毒招?” 薛畅上去一脚,把范语踢翻在地。 吴非凡走了上去,用脚尖勾起范语的下巴,傲然道:“范大人,是你做梦都想杀掉的大爷吴非凡。” 范语目瞪口呆,瞬间石化。 第26章 奇刑审案 第二十六章奇刑审案 早有军士将这一重大的喜讯报告了陈玄礼。 陈玄礼飞马赶来,一跃下马,仔细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范语,确定无误,倏地叉开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给了范语几个耳瓜子。 范语范语紧咬双唇,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怒目而视,一副不怕死的样,任由陈玄礼暴揍。 吴非凡惊讶古人的抗打击能力,范语脸上浮起数十道淤青,吭都不吭一声,要是未来人,早就给打昏死过去了。 陈玄礼发泄够了,这才转过身来,虎目含泪道:“吴非凡,本将军错怪你了。” 吴非凡微笑道:“托将军的洪福,没辱没将军威严就好。” 陈玄礼捻须哈哈大笑,笑毕,伸开铁钳般的胳膊拦腰抱起吴非凡,兴奋地转圈。 吴非凡哪受得了陈玄礼那拦腰虎抱,腰仿佛被陈玄礼捏断了,幸好,陈玄礼只是转了三圈。蓦地,陈玄礼抓起吴非凡往空中一抛,众军士高兴得像打了大胜仗般,一声喝喊,连手接着吴非凡又往空中抛,并声喝喊:“吴非凡,威风!吴非凡,威风!” 这些御林军士都是大唐的精兵,热血男儿,崇尚军功,在他们眼里,吴非凡如天人般地存。,吴非凡被他们澎湃的豪情感染着,如腾云驾雾般。闹腾够了,这才将吴非凡放了下来。 密室机关重重,不敢贸然进去,陈玄礼听从了吴非凡的建议,命令军士从地表开挖,数百军士一齐动手,一个时辰后,密室,暗道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里面刀坑、暗弩密布,吴非凡心里暗惊,地道机关布置远不在现在人之下,若贸然进攻,不知要枉死多少军士。 军士小心翼翼地进入暗室,寻找重要机密情报。可是,范语早把重要机密文件毁了,军士们除了寻得一堆金银财宝,就是一块细如粉末的碎纸。陈率礼气得吹胡瞪眼,他拔出利剑,架在范语的脖子上厉声喝问:“奸贼,快把机密交出来,否则,本将军将你剁成肉泥。” 范语阴恻地一笑:“我把机密吞在肚子里,你剖开取啊!” 陈玄礼暴跳如雷,握剑的手加了一成力气,范语的脖子已有了鲜血渗出,大喝道:“你不怕死不成?” 范语破口大骂:“老子自从叛国那一天,就没有想着活,陈匹夫,也只是你龟儿子运气好,赌对了李隆基,要是韦后听我的劝告,你小儿的尸骨早被蛆虫吃尽了。” 陈玄礼气得目眦尽裂,脸色发绿。吴非凡真担心他一发怒把范语给宰了,赶紧上前一步,抬起陈玄礼握剑的右手,冲范语轻蔑地一笑道:“范大人,你真不怕死,早就拔剑自刎了,还用得着这般像獾猪钻地道,受辱求生?” 这一句正戳中范语的心痛之处,双眼的光亮黯淡了下去,沉声道:“休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有用的字儿来。” 吴非凡笑而不理,转身对陈玄礼道:“陈将军,范大身为朝廷的四品大员,即使犯下滔天大罪,也应与身份相符的刑罚来惩罚,怎能与胡寇和山贼一样对待,押回去慢慢与他过招。” 陈玄礼阻止道:“使不得,皇上说过他要亲自审讯。” 吴非凡笑道:“将军差矣,皇上备战都应会不过来,你交给皇上,他还不是交给大理寺审问,大理寺酷刑昭着,万一弄出个人命来。我看你拿什么向皇上交差,何不趁热打铁,审出个仔细来,交给皇上,何不是大功一件。” 陈玄礼大喜,按照吴非凡的吩咐将范语和娜日扎押回了御林军营囚房。在唐代,军营都有自己的囚室,专门关押犯罪的军士。 吴非凡将范语和娜日扎分隔在两个密室,陈玄礼负责审讯娜日扎,吴非凡与范语交锋。 吴非凡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军士来到地牢,甬道两边分布着数个囚室,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痂的囚犯听见脚步声,挣扎着爬起来,用戴着手铐的手拼命地摇着铁窗,凄厉地哀求道:“大人,我招,我全招行吗?”一个军士抽出鞭子朝他一阵猛抽,顿时惨嚎连连。 陈玄礼审讯娜日扎,吴非凡和薛畅审讯范语。 吴非凡命令军士将范语关押死囚里,军士将他押在了审讯椅上,用铁链锁将他身子固定,范语一脸平静,似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吴非凡大惊,果真是深藏不露的大奸贼,能在李隆基身边隐藏这么多年,不露马脚。暗忖,对这样的顽固分子,只有攻垮他的心里防线才起到效果。于是,吴非凡端坐着,一言不发与范语对视。 范语是何等奸巨之人,他也窥破了吴非凡的心思,一脸不屑地道:“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我没能杀了你,是老天要亡我,非我无能,能死在你手里,是我范语的荣幸。” 没想到范语先入为主,吴非凡的计划一下子打乱了,略一沉思道:“范大人,成王败寇虽是亘古不破的真理,但不能做为投敌的理由。失败的人也有流芳百世的人,譬如西楚霸王项羽,虽兵败乌江,人人都敬他为英雄。失败了就得坦然认输,你却卖国投敌,引胡寇践踏生你养你的土地,屠杀你的同胞,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 范语哈哈大笑:“小儿乳自未干,休得用这些大道理给我洗脑。我得不到的东西,休想要别人得到,叛国之罪,死路一条,你动手吧,如果你是个男人,给老子一个爽快。” 范语油盐不浸,不给他厉害,他决不会招供。吴非凡被激怒了,一声暴喝:“范大人,我吴非凡就让你像男人一样爽一把。” 这时,一个军士过了过来,附在吴非凡的耳畔说:“娜日扎打死不招。” 吴非凡愤怒地说:“把她押过来,与范语关在一室,成全他俩好了。” 须臾,军士把娜日扎架了过来,娜日扎浑身被打得没一块好肉。吴非凡吩咐军士将娜日扎关在一个囚牢里,又叫人取来了水,从怀里掏出一包春药用水调成浆糊状,叫军士给范主和娜日扎灌了下去。 不到三分之一柱香时间,范语和娜日扎双面潮红,眼神迷幻,很快,他俩控制不住扭捏成团,范语是太监,丧失了性功能,娜日扎哪受得了,欲求而不得,按住范语一阵疯狂咬,范语痛嚎连连…… 药效过后,两人大汗淋漓,虚脱般地躺在稻草上,范语满身被娜日扎咬得满身都是血口子,鲜血直流。吴非凡走了进去,用脚勾住范语的头,晃着手里浆糊状的春药,笑问道:“范大人,再爽一回,何如?” 他俩躺在地上,像一条乞怜的狗望着吴非凡,有气无力地道:“别给我喂浆糊,我招,我全都招!” 第27章 鸿门宴 第二十七章“鸿门宴” 吴非凡对陈玄礼微微一笑道:“陈将军,可以录口供了。” 陈玄礼大手一挥,两个威武的军士架着娜日扎重回隔壁的密室。吴非凡和一位蓄着山羊胡的刀笔史审讯范语,薛畅和一位军士站在身后,随时听候吴非凡调遣。 在审讯中,虽遇到一些小波折,但吴非凡又故伎重施,几个来回范语和娜日扎被弄得生不如死,意志被彻底摧毁,竹筒倒豆般招了个底朝天。 陈玄礼目睹了吴非凡整个破案过程,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自己受皇命擒拿范语,将范府掀了个底朝天,不但没抓着,还折损了二十名御林军士。可是,吴非凡把一帮青楼女子赶来,不费吹灰之力不但抓住了范语,还将吐蕃的情报组织悉数掌握,要是传开,自己无脸见人事小,皇上的颜面也被丢尽了,皇上一怒,虽念在往昔功劳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决不能因此事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一激灵,陈玄礼想出一个妙招,他强捺住内心的嫉妒,走上来,朝一身疲惫的吴非凡和薛畅拱手一揖道:“今天辛苦两位贤弟相助,请到我府上小酌,可否?” 吴非凡大喜,多个朋友多条生路,陈玄礼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恩宠一生,若能与他结交,对自己百益而无一害。顾不了一身疲劳,吴非凡一揖道:“承蒙将军盛情,聆听将军教诲。” 薛畅正困得不行,一听又要去陈玄礼府上,一脸厌恶道:“吴兄,有什么好聊的,天儿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儿好向皇上请功领赏去。” 陈玄礼心里一惊,薛畅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嘴,要是他走漏了风声如何是好,赶紧阻拦道:“薛畅休忙,听令尊说你武艺精进不少,今晚到我府上切磋武艺,明儿本将军为驾上朝时,一并禀告皇上就是。” 薛畅好武之人,一听磋武艺,陡然来了精神,欣喜道:“比马上功夫,还是比箭法,我薛家箭法是天下有名。” 薛畅憨态可掬,吴非凡和陈玄礼相视一笑。 陈玄礼府第在皇城南内。此时,已是午夜,一轮弦月挂在大明宫角,皇城内,宫殿林立,琼楼玉宇,金碧辉煌。 皇城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每经过一个哨卡,值夜御林军士向两人行礼,陈玄礼颔首示意,好不威风。吴非凡和陈玄礼并辔而行,薛畅紧随其后,吴非凡暗笑,自己成了童话故事《狐假虎威》中那只狐狸了。 入得府内,分宾主落座,一位俏婢摆上酒食,瓜果。这是一坛御赐贡酒,酒坛用红绸包裹着,坛肚的红绸上用浓墨写着一个大大的“御”字。陈玄礼抓过酒坛,揭开酒盖,馥香满室,一看那琼浆玉液,就知上乘之物。 陈玄礼放下了将军的架子,忙着斟酒夹肉,这让吴非凡感到亲近不少。三人都饿极了,左杯右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薛畅抓起一个乳猪,往嘴里一塞,就去了大半,一阵风卷残云,酒足饭饱,脖子一歪呼呼睡去,陈玄礼一招手,走上两个亲兵,扶着薛畅到后帐休息去了,须臾,鼾声如雷。 陈玄礼这才双手举杯向吴非凡,改称呼道:“贤弟,看你年纪不过二十岁,但聪慧过人,非同龄人可比,今儿智抓范语,可谓奇功一件,如若贤弟不弃,咱俩成为好友,可否?” 陈玄礼身为朝廷的三品大员,能放下大将军的身价与交朋友,吴非凡感慨万分,朗声道:“将军过奖了,料想将军当年斩韦后,诛太平公主,一剑定乾坤,乃大唐国柱,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下一介乡野郎中,偶得机缘,能得到将军赏识,实乃三生有幸。”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陈玄礼又斟满了酒,突然愀然道:“贤弟,好汉不说当年勇,这些功劳都是过眼烟云,不足道尔。眼下,本将军大祸临头,不知如何是好,叫贤弟来府一聚,是向贤弟讨求生之计?” 吴非凡大惊道:“将军何出此言?” 陈玄礼悲戚道:“贤弟,你有所不知,本将军向皇上立下军令状,要生擒范语和府上人等,哪料范语狡猾歹徒,被他一把大火,将士受损,这御林军士是皇上的心肝宝贝,想必龙颜震怒,本将军性命休矣!” 吴非凡一凛,陈玄礼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定是冲着这份功劳而来,想知道他会拿出什么手段来,佯装不解道:“将军言重了,范语不但生擒活捉,就连吐蕃的卧底也悉尽掌握,只待皇上一声令下,一网打尽,将军又有何忧?” 陈玄礼一脸威严,开门见山道:“贤弟,我就直说了吧,这一切功劳都是你的,这叫我堂堂一位大将军怎样向皇上交待,叫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贤弟,咱们是朋友,你得救我?” 人性都是贪婪和自私的,堂堂大唐将军为了功劳竟用起了软硬兼施的手段,吴非凡后背直冒冷汗,看到四周环立着的亲兵,吴非凡愤怒极了,但他转念一想,陈玄礼权势熏天,得罪于他就是一辈子的生死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但也不能这般任人宰割。 吴非凡坦然地道:“将军言重了,这份功劳归将军可以,但将军得拿出一个交换的条件。” 陈玄礼讪笑道:“什么条件,难道要本将军给你举荐个官儿?本将军只能举荐你为武官,你能拿得起杀人的刀吗?” 吴非凡颇感侮辱,但他压着内心的怒火道:“将军言谬了,姚相举荐我作五品官,我都拒绝了,难道将军能给我举荐个更大的官位?我对当官不感兴趣,若将军有诚意与我做交换,将军就给我一个赚钱的生意。” 吴非凡绵中带刺,陈玄礼也感到了吴非凡的愤怒,但吴非凡已做出了让步,就没必要再咄咄逼人了,陈玄礼哈哈一笑道:“贤弟,宫中赚钱的生意到处都是,就怕贤弟有没有那个胆儿。” “尽管说,生意真实可靠就成交。”吴非凡言坚定地道。 陈玄礼乐了朗笑道:“皇上正为十万件征衣发愁,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吴非凡暗忖:吐蕃是游牧民族,盘踞在严寒的青藏高原,有皮衣御寒,早适应了那儿的寒冷气候。而大唐的将军多为关中人士,中原农耕发达,多以布衣御寒,大唐将士虽骁勇善战,没有足够的御寒征衣,一旦与吐蕃决战,战力锐减。 吴非凡朗声道:“将军,交易的条件足够丰厚,但有请将军上奏皇上,请皇上准备足够的银子,我吴非凡能在十天之内解决他的征衣难题。” 陈玄礼惊得眼似铜铃,讶然道:“贤弟,你想钱想疯了吧,你凭啥搞来十万件征衣?放了皇上的鸽子,你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皇上砍。” 第28章 宏伟蓝 第二十八章宏伟蓝图 正如薛讷所言,一夜之间,吴非凡在长安城臭名昭着。 上至满朝文武,下至贩夫走卒,都在议论吴非凡,拿着高官不做,却要去当个种地的农民。这样的人,不是蠢,就是脑子有病。 这种负面的议论却成了吴非凡的救命符。 李隆基整夜都在琢磨吴非凡,在姚崇和薛讷嘴里,吴非凡是一个勇猛,聪明无所不能的奇才,他为何千般推辞成为姚崇的门生,就连朕的五品官也一并拒绝,这叫陛下的颜面何存?李隆基决定在远郊给吴非凡划一千亩贫瘠的土地,若弄不出个名堂来,再趁机治他的罪。 可是,当高力士告诉他,吴非凡已成为整个长安的笑话,满朝文武,黎明百姓都把他叫“傻子”,李隆基大惊,心想:吴非凡已成了大唐出名的“傻子”,若天子再给“傻子”下套,那太损天子威严,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何不摆出君王的大度和气魄,让天下百姓知道他李隆基对待一个立功的“傻子”都千般宽爱,天下仁人贤士有何不归依。于是,李隆改变了主意,将长安近郊两千亩土地和一处大宅子赐给了吴非凡。 户部侍郎朱铳带着一帮随从拿着绳索,丈竿忙活了好几天才完成丈量工作。朱铳从羊皮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有玉玺的黄裱纸、狼毫毛笔,画好图样,标好坐标,填上八方尺寸,并叫吴非凡在上面签字画押,吴非凡接过狼毫笔,在契约上签了字,伸出右手拇指摁上印泥,捺上手印。朱铳拿着契约到户部归档,这两千亩土地和大宅子就是吴非凡的私有财产。 朱铳长得皮白肉嫩,文质彬彬。他捋了捋下颌上了了可数的山羊胡,纳闷地问道:“吴郎中,本官弄不明白,你有如此好的机会成为姚崇的门生不做,却要这两千亩土地,难道你的志向只是做一个小地主?你可知道,上至满朝文武,下至长安的贩夫走卒,都在嘲笑你傻!” 吴非凡心恶之,这些古人,为了升官发财,把抱大腿当成了人生的捷径。在封建的唐朝,门第等级森严,虽经过武则天对门阀世族的打击,但门阀世族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如同原野上的野草,春风吹又生。由门阀世族衍生的朋党之争对朝廷的危害是致命的,看来,要根除这种政治弊病,这种选拔人才的制度势必要彻底根除。 古人可怜,把一世的精力和才华研究抱大腿去了。抬头看见小桥旁有一棵柿子树,树叶早已落尽,熟透了的柿子红灯笼似地挂在枝头,这些丰硕的果实从树干上吸收了大量的营养,成就了自己,可是,当冬天来临,树再也不能给他足够的养分时,它们也难逃坠落的命运。一阵风吹落,熟透的柿子啪嗒啪嗒从树上掉下来,摔得稀烂,淡黄的柿肉散落四处。 看在朱铳并无恶意的份上,吴非凡想点化一下朱铳,他仰望着树上的柿子说:“朱大人,你愿做一棵扎根泥土的柿子树,还是愿做树上的柿子?” 朱铳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明白吴非凡的弦外之音,讪笑着说:“我情愿做柿子,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曾风光过。” 说罢,朱铳带领随从打马而去。 与朱铳告别,吴非凡陷入了莫名的伤感:自己成为整个长安人的笑料,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千多年陌生的大唐,人文社会,政治生态,人生价值与现世文明相去甚远,自己与这个陌生的社会格格不入,是主动适应还是去试图改变?吴非凡陷入了无边的苦恼中…… “老爷,请赏几个喜钱!” 忽地一声呼唤把吴非凡从胡思乱想中惊醒,吴非凡抬起头来,猛然发现自己已走在宅前,“吴府”两个鎏金大字的横匾已高高地挂在门楼上,院子两厢站着十个打扫清洁的佣工,他们穿着破旧的葛衣,破缝处隐约可见粗黑的皮肉。粗糙的手鼓起了鸡蛋大小的红包,有的皮胀破了,流着淡黄的液体。 为首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壮年工头,一双眼睑被霜风吹得通红,伸着红萝卜似的手讨要赏钱。吴非凡心悯这些佣工,顺势从搭裢里掏出十两散碎银子分发给这些佣工,这些佣工欢喜地感谢一番,忽然齐刷刷跪地伸出舔吴非凡的脚,这是最高的感谢方式。吴非凡慌忙阻止,又掏同五两银子分发给他们,佣工们得了银子,欢天喜地离去。 穿越而来的所见,吴非凡对大唐已有了全新的认识,大唐远非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富强,繁华之地的长安也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皮包骨头无家可归流浪人;贫富差距更是无法想象,富者锦衣玉食,一食千金,贫者易子而食…… 这些都是吴非凡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吴非凡不敢去多想,他摇了摇头,把这些烦事抛在脑后,昂首阔步迈进院内。 这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三进两层院落,一共有一百零八间,雕栏画栋,装饰一新。吴非凡暗自庆幸,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吴非凡一扫先前的多愁善感,“噔噔”地来到二楼的露天阳台,凭栏远眺,两千亩土地收尽眼底,虽是未开垦的处女地,但土地肥沃,地势平埋,水系发达,河流纵横,如练的渭河在领地迂回穿过。更妙的是,与长安城仅三里之遥,秀丽的骊山遥遥在望,想起李隆基与他儿媳杨玉环的风流韵事即将在眼前上演,吴非凡兴奋莫名。 一激动,吴非凡脑洞大开:这两千亩土地毗邻长安,前有渭水贯穿,后有京城依托,是一块前景不错的宝地,现下虽没得到开发利用,只因大唐人口太少了。整个大唐现在四千多万人口,却拥有一千七百万平方公里土地。造成地广人稀的根本原因,是大唐的生产力太落后了,一百亩土地的产出才勉强养活一个成年人,在现世,牛是人们补充蛋白质的主要膳食,而在大唐却是最重要的生产工具,杀牛与杀人同罪。 要想把这两千亩土地变成寸土寸金的宝地,就得提高生产力,粮食产量提高了,生活有了保障,人们造人的积极性就会得到提高,不出二十年,大唐人口翻倍,长安人口若增至一百万,城就得扩大一倍,那时自己一夜暴富,让嘲笑自己的满朝文武打脸。 吴非凡估算了一下,要把这两千亩荒地打造成现代农业,没有上万两银子开工的事想都不要想。路上的盘缠,青楼的赏钱,姚异勒索一番,秦凌师傅给的五十两金子剩下不足五两了。 分钱难死英雄汉,吴非凡冥思苦想弄钱的法子。 “有了,大唐人不是重军功吗?时势造英雄,眼下,大唐与吐蕃交战在即,身为现世穿越大唐的特种兵,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 吴非凡一拍脑袋,胸襟激荡着豪情,他取出秦家锏,健步来到院内,院内的左侧是一遍槐树林,长着数十棵合抱的槐树,把这些槐树当成假想的敌人练习感觉一定不错。 吴非凡鱼跃入林,拿了个架式,开始了游龙锏的第一套锏法——连环锏。连环锏的特点是招式灵活,攻守兼备,但难点是攻守平衡。数天来,吴非凡一直与范语的众杀手周旋、厮杀,无暇练功。真应了那句话,业精于勤,荒于嬉,吴非凡练了三遍,效果甚微,有时攻时顾不了防守,门户暴露,有时守时过于谨慎,攻势减弱,对敌不能构成杀伤。 吴非凡脱掉外套,敛神屏气,细心地琢磨着锏谱并参悟了一遍锏法图解,又独步入林,运锏自舞,感觉稍好了些,他一气又练一个时辰,直至浑身大汗淋漓,方才一招双锏探锏向一棵古槐砸下,嘭!一声闷响,古槐只掉下一块树皮,露出白嫩的伤口,似在嘲笑吴非凡。 吴非凡好不愤怒,欲挥锏苦练惩罚自己,忽听林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娇笑:“好大胆,敢偷练我家的秦家锏法?” 第29章 指点迷津 第二十九章指点迷津 吴非凡循声向槐树林外望去,一位年约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子,骑着一匹高大健硕的枣红突厥马俏立在一棵古槐下。 女子身穿绣花小绸袄,高高的云髻斜插着镶玉银簪,腰束绣花绾带,披着火红披风,背负一把银剑,粉面朱唇,美得不可方物。 吴非凡现世是特种兵,各色人种的美女何曾没见过?但面对这位大唐美女,吴非凡顿觉神魂颠倒,暗忖,这女子自称秦家锏法是她家的,想必是秦凌将军的千金秦芷萱了。吴非凡心里一喜,收起双锏,一跃向前,拱手道:“师妹,在下吴非凡这厢有礼了。” “谁是你师妹?” 女子杏眼一瞪,怒道。 “刷!” 突然,女子玉腕一挥,抽出背上银剑,剑花一闪,眉宇间寒气袭来。 吴非凡被偷袭了个措手不及,赶紧虎步横移,剑锋插着鼻尖掠过。一剑刺空,女子大怒,娇躯一闪,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双腿在古槐上一蹬,一招回头望月,人剑倒射而来。 吴非凡大惊,这身手好生了得。若再避让,太煞男人雄风了,吴非凡疾速抽出双锏,右锏隔空一挡,左锏向女子的身位斜刺了过去。 “当!” 一声脆响,虽荡开了银剑,吴非凡也感到虎口一震,赶紧运力握紧游龙锏,但左锏失去了准头,被女子轻巧躲过。 不敢大意,吴非凡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女子一招一式过起招来。女子一把银剑舞得虎虎生风,梨花朵朵,攻守自如;吴非凡见招拆招,见势拆势,大战了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住手!休得误伤了自家人!” 林外一声大喝,薛讷正和夫人樊梨花、秦凌夫人游雪蓉,在薛畅和秦天勇和十余位家丁的的陪伴下,向林中走来,薛畅一个劲儿朝吴非凡挤眉弄眼。吴非凡赶紧虚晃一锏退出身来,转向薛讷一揖道:“薛伯父,小侄这厢有礼了,这两位婶婶是?” 薛讷捻须大笑:“贤侄,这位是我的爱妻樊梨花,这位是你的师母游夫人,这位是秦凌将军的公子秦天勇,刚才与你过招的是秦凌将军的千金秦芷萱……” 吴非凡心里暗惊,樊梨花年约六旬,鹤发童颜,身体健朗,行走如风,一身宽松武服,明眼一看就是武功非凡之人,倒是游雪蓉一副贵族妇女打扮,连峨云髻插着镶玉金簪,粉面如玉,双眉如黛,上着圆领狐裘,肩披霞帔,雍容华贵, 秦芷萱收起银剑,双手一揖,盈盈一笑:“师兄,小妹芷萱多有冒昧。” 吴非凡暗暗称奇,正如师傅所说,芷萱天赋异禀,功夫了得,回礼道:“师妹,过谦了,你的武功不在我之下,还望师妹多指教。” 薛讷哈哈一笑:“贤侄,指教你锏法的人在,但并非是你师妹芷萱。” “伯父,此话怎讲?” 薛讷虎目一扫众人,朗声道:“秦家游龙锏,自古天下一绝,自秦琼过世以后,成了世之绝唱,好友秦凌传你游龙锏,只看上你有武学潜质,但游龙锏的精髓,我和秦凌都只知皮毛,指教不得。老夫特请爱妻人出马,为贤侄指点迷津,为探明贤侄功底,故施小计,叫芷萱与你比武。” 吴非凡大喜,赶紧深深一揖,“小侄谢过薛伯父大恩。”又转身对樊梨花一揖:“在下吴非凡谢过师傅。” 樊梨花扶起吴非凡道:“秦家锏法祖训,授锏人才是你师傅,你就叫我伯母好了。对秦家锏法,我也只是听我师傅骊山老母讲过,据我刚观看贤侄与芷萱比武,贤侄只注重到了锏法的一招一式,远没有领悟到锏法的精髓所在。” 吴非凡颇感羞愧道,“请伯母明示。” “把锏给我!” 樊利花接过双锏,施展开梅花桩武步,在槐树林练了起来,双锏犹如两只金龙在她手中活了起来,划出道道金光,发出龙吟虎啸般破空之声,她边练边讲解道:“秦家锏是兵器中的重武器,以开山劈石之功杀敌,讲穷力道和技巧,只注重招式,与东施效颦毫无区别。要练好秦家锏法,首先就得练好基本功,内练劲道,外练筋骨,借力打力,才能有四两拔千金之效;更要注重秦家锏的攻守平衡,一攻一守,攻守转化无形……” 说罢,樊梨花一使出乾坤大挪移武步,在林中飞速旋转,凌空一锏砸向一棵古槐,合抱粗的古槐应声而折。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樊梨花气定神闲,又传授了秦家锏法的杀招“撒手锏”和归一内功心法。吴非凡执锏入林,谨记樊梨花传授的要领,放松心态,虽没有樊梨花那惊天泣地的威力,但也有了人锏合一之感,挥洒自如,劈、砸、挑、挫,威力大增。 不觉间,已日上中天,吴非凡招呼大家到城里酒肆歇息用餐。 秦芷萱雀跃道:“师兄,今天是你乔迁新居的日子何不到你府上请大家吃杯酒?”大家附和着。 吴非凡推辞不得,只得硬着头皮领着大家向吴府走去。走出树林,吴非凡就闻到了一阵香喷喷的饭香,他飞般地跑进房内,只见十来个仆人忙着做菜做饭,院子里摆满了扎着红绸的酒坛和礼品,五个粗壮的汉子旋转着铁架烤全羊,两只羊被剖膛破肚被木棍撑开,放在架子上旋转烘烤,已泛起了小麦般的金黄,香气袅袅,薛畅不停地咽口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仙女下凡的故事发生在我的头上?” 吴非凡惊得目瞪口呆,回头看着秦芷萱蒙嘴偷笑,吴非凡恍然大悟,他躬身一揖,感激地道:“谢谢大家的厚爱,我吴非凡感激不尽。” “哈哈!要谢就要谢你师母吧。” 薛讷放声大笑。 吴非凡感动得快要掉下泪下,他健步来到游雪蓉面前,长跪一揖,“谢师母隆恩,师傅,师母大恩,徒儿无以为报。” 游雪蓉疼爱地扶起吴非凡,轻声道:“爱徒请起,你才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我秦家二百余口,将冤死狱中。得知陛下赐给你宅子,我和薛大哥商量,备了些薄礼到恭贺你乔迁新居,你一个人在家,我们就自带厨子,越俎代疱了。” 吴非凡又来到薛讷夫妇面前,躬身道谢。樊梨花扶住吴非凡,欢喜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贤侄要苦练武功,不要负了秦薛两家人对你的殷殷希望。” 吴非凡感慨万千,秦芷萱一把拽着吴非凡的胳膊,娇笑道:“师兄,你这么客气干吗?我都快饿坏了,今天我要与你痛饮三杯。” 挨着秦芷萱的娇躯,吴非凡顿心神摇曳,香气袭人。 游雪蓉佯怒道:“芷萱,都怪阿娘把你宠坏了,你也不小了,该有淑女的样子。” 秦芷萱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一脸娇羞道:“阿娘,今天是师兄乔迁新居的大喜日子,就破这个例吧。” 薛畅和秦天勇也求起了情,游雪蓉架不住大家求情,勉强同意。 大家开怀大笑,一行人来到堂内,分宾主落座,仆人摆上饭菜,大家开怀畅饮,吴非凡出口成章,妙语连珠,满堂欢声笑语。 众人大笑。 酒过三巡,突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薛真飞身下马,跑进堂来,单膝跪地禀报道:“老爷,陈玄礼将军在府上求见。” “陈将军有何事?” “老爷,我也不知道,陈将军只带了址个护卫前来,陈将军一脸愁苦,说一定要面见老爷。” 薛真禀报道。 第30章 外生枝 第三十章节外生枝 一时,满堂肃然,大家面面相覻。薛畅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撙,骂道:“今天是吴兄乔迁新居的好日子,不能让一些破事儿扫了大家的兴,爹爹,就是天王老子到了府上,都不用管。吴兄,来我敬你一杯。” 薛讷一脸凝重,沉思道:“畅儿,休得胡说,陈玄礼贵为朝廷三品大员,陛下的心腹,今登府拜访,一定是有重大难决之事,吴贤侄,你一人在家无事,请与我们一道回府,遇事好拿个主意。” 吴非凡不好推辞,遂起身送别师母游雪蓉一家,秦芷萱俏皮地问道:“师兄,速去速回,我还要与你好好地切磋武艺。” 秦芷萱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吴非凡心都快要化了,他点头应允和薛畅共乘一匹青棕马,跟着薛讷来到平西王府。 当年,薛畅的爷爷薛仁贵与吐蕃交战建立了赫赫战功,太宗陛下赐给了他一座大宅子,赐名为平西王府,并命工匠雕刻了一尊丈余高的石像矗立在王府前,王府显得更高大威武。 陈玄礼带领的百名御林精骑恭立在府前,陈玄礼等候在薛讷的客厅里,他愁眉不展,早没有了以前的傲慢,一听见外面人语马嘶,健步迎了出来,颔首一揖,急切地说:“薛老将军,请受晚辈一拜。” 陈玄礼官职虽比薛讷高,但年龄只有二十八岁,与吴非凡同龄,再加之薛讷是世之名将,陈玄礼恭敬有加,以晚辈自称。 薛讷急上前一步,阻住陈玄礼行礼,“陈将军光临寒舍,本将军迎接来迟,不知陈将军大驾寒舍,有何事赐教?” “借步说话,老将军一定要帮我度过难关。” 说话间,两人携手来到客厅,吴非凡和薛畅紧随其后,已有丫鬟进来沏上上乘的龙井茶,退了出去。陈玄礼瞥了一眼旁坐的吴非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吴非凡怎么不知晓陈玄礼之意,陈玄礼不屑与傻子交谈。吴非凡愤然要离开,却被薛讷用眼神止住。薛讷爽然一笑:“陈将军但说无妨,说不准你的难题还得需要吴贤侄给你破解。” 陈玄礼这才急声道:“老将军,不好了,范语失踪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薛讷惊问道:“陈将军,你不是重兵包围了范语的府第么?” 陈玄礼一脸纳闷:“并非晚辈办事不力,实属范语太狡猾,晚辈率兵攻入范语府第时,四处燃起了大火,整个范府烧成灰烬,范府上下没留下一个活口,还损失了二十员御林军士,范语是死是活无从查找。陛下震怒,限令陈玄礼三日之内抓到范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晚辈一时无计可施,特来贵府求助老将军。” 薛讷一脸为难,眉头紧锁无语,半晌才问道:“陈将军包围范府时,范语没在府上?” 陈玄礼摇了摇头,“暗线消息,当天晚上范语一直在府上。” 薛畅似乎想起了什么,长身而起道:“陈将军,范语一定躲在府第的密室和暗道,只要找到密室和暗道,范语何愁抓不住?” 陈玄礼摇了摇头,“我派出千名御林军士挖遍了范语,就是没见个人影儿,这叫我如何是好。” 吴非凡暗忖,范语诡计多端,他密室暗道的出口绝非一般人能找到,但对现世特种兵来说,寻找一个秘密暗道也太小儿科了,吴非凡微微一笑道:“陈将军,在下能助你抓到范语。” 陈玄礼大惊:“吴少郎,这是天大的事,岂非儿戏。” 薛讷以为吴非凡想证明自己心切,不停地给吴非凡使眼色,吴非凡却置之不理,他胸有成竹地说:“陈将军,你只须命军士把守住范语府第方圆五里的出口,再拔付我五十名军士听我号令,我以我的头向陈将军担保,若抓不到范语,你取在下项上人头向陛下交差,若我抓到了范语,陈将军该当如何?” “我亲自在陛下面前为你邀功请赏。” 薛讷很是着急,但当着陈玄礼的面阻止不得,待两人立下军令状,点拔了五十名御林精骑交付给吴非凡,陈玄礼急驰而去,薛讷对吴非凡大声道:“吴贤侄,你为何要夸下这等海口,这与白白送死有何区别?” 看着薛讷那担惊受怕的样子,吴非凡颇有几个感动,他慨然道:“伯父勿忧,你就静候佳音。” 薛讷扼腕长叹:“年少轻狂,朝廷大事,不要逞匹夫之能,老夫要进宫与陛下商议军事,也帮不上你的忙,你好自为之。” 言讫,薛讷把府上一匹小红马借给吴非凡当坐骑,他打马而去。 吴非凡整环顾了一眼五十名御林精骑,纵身上马一声大喝:“去‘一品阁’。” 薛畅呆愣着,傻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泡妞?” 吴非凡回首吼了一句“问这么多干吗?去了就知道了。” 薛畅方才想起什么,咧嘴坏笑,一跃上马,方才追了上来。 天寒,“一品阁”的生意不好,鸨母正惦念着吴非凡这个一掷千金的金主,看风吴非凡带着数十个军兵前来,以为发财的机会又到了,一张脸笑得快要掉下粉来,媚眼一抛,哈哈大笑:“爷,你一去不回,姑娘们好想你啊。” 说着,鸨母伸出珠光宝气的手,拽着吴非凡的胳膊,高耸的双峰使劲往吴非凡身上蹭,扭头朝里间唱喝:“姑娘们,见客了!” 吴非凡浑身冒起鸡皮疙瘩,甩开鸨母,喝问道:“翠屏可在?” 鸨母嬉笑道:“爷,你来晚了,翠屏正在‘芙蓉阁’接客呢。” 吴非凡心如刀割,大怒道:“将士们,‘将‘一品阁’的人全部拿下。” 说完,吴非凡率薛畅和五个精壮御军军兵直奔三楼的“芙蓉阁”。 “爷,老娘没犯王法,为何这样待我。”鸨母在地上泼波打滚,一位御林军抽出剑来架上鸨母的脖子上,鸨母瞄了一眼雪亮的剑锋,吓得缩成一团,浑身如筛糠。 吴非凡疾掠到三楼,“芙蓉阁”房门紧闭,吴非凡给薛畅一使眼神,薛畅心领神会,她双拳对着门闩处,猛使寸力,一阵脆响,木屑纷飞,阁门大开,眼前的一幕惊得众人魂飞天外。 翠屏仰躺在木榻上,已被人奸杀,胸口插着一把胡刀,透背而出,鲜血冒着热气滴答着往下流,衣服撕成了破片,惨不忍睹。窗户纸有破损的痕迹,凶手从越窗逃走。 吴非凡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失声痛哭道:“都怪我来晚了一步,翠屏,你答应过我要做我的新娘,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告诉我,是谁下的毒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似回光返照般,翠屏微微睁开眼眸,断断续续地道:“郎君,贱妾福薄命浅,没有这个福气,是范语派的胡人杀手,范语抓住了吗?” 吴非凡难过地摇了摇头。 翠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道:“范语一定在他书房的暗室里,郎君,你要小心,范语的暗室机关重重……”突然间翠屏头一歪断了气,闭上了双眼,脸上含着微笑。 “范语,你个恶魔,哪怕你藏在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揪出来。”吴非凡咬牙切齿,仰天长啸,薛畅从没见过吴非凡这样发怒过,他嗫嚅着道:“吴兄,人死不能复生,快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非凡忽然想起第一次来“一品阁”的历险经历,现在翠屏又遭遇毒手,“一品阁”一定暗藏有吐蕃重要的情报人员。 吴非凡命令道:“将‘一品阁’的女子全部押到范语的府上。” “喏!” 薛畅领命而去。 军兵早把“一品阁”的女子按倒,反剪着双手捆绑着,再用葛绳三个一组串在一起,吴非凡数了一下,一共有七组,其中有五个胡姬,她们个个打扮妖娆,流泪哀嚎,一见吴非凡,哭得更为伤心。 要是在往日,吴非凡一定会惜香怜玉一番,可是,现在,他胸中炽烧着愤怒的火焰,大喝道:“不准交头接耳,违命者杀,我吴非凡绝不错杀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众青楼女子噤声不语。 第31章 辨色识奸 第三十一章辨色识奸 烈火过后,玉石俱毁。 昔日豪华的范府烧成了一片焦土,有几根未燃尽的椽檩还冒着浓烟,府前的一块空地上,横七竖八放着百余具尸体,具具面目全非,形同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过的焦糊味,惨如修罗地狱。 陈玄礼站在一块大青石上,他满脸憔憔,目露凶光,咆哮如雷,指挥着军士四处搜索,军士们垂头丧气,像无头的苍蝇在灰烬里翻腾,弄得烟尘弥漫。 吴非凡叫军兵将“一品阁”的青楼女子悉数押到范府中的空地上,割断葛绳。这些青楼女子哪见过这般惨境,双腿发抖,掩面痛哭。鸨母吓得瘫软在地,口吐白沫,两眼紧闭,如死去了一般。吴非凡拔过薛畅的横刀,斩掉鸨母的发髻,怒叱:“装死!老猪狗,快叫你的‘女儿’们站军姿。” 鸨母像个肉球般弹了起来,惊呼:“爷,饶命,小的遵命便是。”慌忙转向冲青楼女子大喝:“哭什么丧啊,见客人赚银子时时眉开眼笑,军爷叫你们站军姿就害怕了,快站成一排,愣着等死啊!” 遭到暴喝,青楼女子赶忙噤声,站成一排,挺胸抬头。 陈玄礼见吴非凡带来了一群青楼女子,气得七窍生烟,一个箭步来到吴非凡身前,怒叱:“吴非凡,你这个傻子,装什么疯,你是来抓范语,还是叫你在这焦土上开青楼?这不是成心来羞辱本将军吗?” 陈玄礼拔出剑来。 吴非凡上前一礼道:“将军息怒,我已立下了军令状,若抓不着范语,任将军发落。” 陈玄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愤然地说:“好吧,本将军依你就是,若抓不到范语,殆误了时间,本将军定拿你抵罪。” 陈玄礼退后,命令军士把守住各个要点。 吴非凡登上府台,察看地形,范府方圆数十亩,不知他的书房在何处,若逐一挖掘,无啻于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吴非凡命令军士用石灰划成方圆二十平方丈百余个方块,再编上编号,然后抽出三十个精壮军士带上锄头,铁镐,挑了四十个可疑的地方开挖;又命令二十个军士把利刃架在青楼女子的脖子上,喝令他们抬头睁眼盯着负责挖掘暗室的军士。 青楼女子不知吴非凡捣什么鬼,为了活命,一一照做。 吴非凡学过心理学,只要负责挖掘的军士越接近范语书房的位置,暗藏在青楼女子中的吐蕃情报人员就会越紧张,只要细心地注意他们的表情变化,不但可以找出隐藏在青楼的情报人员。 吩咐已毕,吴非凡拄着横刀站在在青楼女子前约五丈之地,犀利的目光像照灯般地在这些青楼女子面上睃巡。 “开挖!” 一声令下,众军士奋力挥舞着锄头,铁镐。吴非凡仔细视审青楼女子,约莫一根烟的时间,青楼女子脸上除和莫名的惊恐,毫无异样。于是,吴非凡命令军士移到下一个地块……当掘到第三十个地块时,吴非凡捕捉到一个金发蓝眼的胡姬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吴非凡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画面:第一次去“一品阁”时,也就是这位胡姬拍了下薛畅的肩膀,薛畅负痛躲开。 吴非凡横刀一指,喝问:“你叫什么名字?出列!” 不待胡姬开口,鸨母颤声说:“报告爷,他叫娜日扎,是我们青楼的金牌胡姬。” 娜日扎剜了鸨母一眼,一脸平静地诘问:“爷,小女子不远万里来大唐求生,犯什么王法了?大唐礼仪之邦,如此欺凌异域女子,不怕有损天国威严?” 吴非凡浑然不顾,冲亲兵一声大喝:“搜身!查遍她身体的每个洞穴!” 两个雄壮如虎军士走了上来,按倒娜日扎,从私处搜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骷髅令牌来。 吴非凡用横刀挑着骷髅令牌,大吼:“娜日扎,好你个狡猾吐蕃间谍,这骷髅令牌如何得来?” 身份被识破,娜日扎像霜打的茄子般垂下了她高傲的头颅。突然,她奋力一挣,从两个军士手中挣脱而出,疾速向吴非凡的横刀撞来。薛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粉嫩的脖子按在地上,一只大脚踏在胸脯上,娜日扎动弹不得。 吴非凡别过脸去,鄙夷地说:“给她穿上衣服,别污了大家的眼睛。” 众军士一蜂而上,给娜日扎套上衣裤,再五花大绑起来,嘴里塞进一根木头,就连咬舌头自尽也不成。娜日扎面如死灰。 吴非凡一挥手,军士放开了鸨母和其它的青楼女子,她们无辜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把怨恨发泄在娜日扎身上,朝她拳打脚踢,啐口水,一通发泄后作鸟兽散。 范语感到泥土有挖动的震动声,赶紧爬到过道口,透过侦察孔看到了娜日扎被制服的全过程,感末日来临,连滚带爬哭丧着回到密室,抽出宝剑机密信件剁成碎片,然后颓然地站在密室中央,横刀自刎,但剑锋切入肌肉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求生欲望,范语收起了剑,如烂泥般瘫坐在虎皮大椅上…… 吴非凡又投入了二十个亲兵开展挖掘工作,可是,把里面的瓦木,能搬得动的土石都清了个一干二净,仍没有找到暗室的机关。 吴非凡心里一惊,难道位置确定的有误?抬头的瞬间,瞥见娜日扎嘴角浮起一丝阴笑,吴非凡大喜,位置确定的没有错,只不暗室十分隐蔽罢了,吴非凡跳下坑道,逐一勘察,突然,石壁上一块烧黑的麒麟兽头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石物雕饰,然而,吴非凡发现麒麟的眼睛有一个透气小孔,吴非凡哑然失笑:范语,你跟我玩地道战,班门弄斧了。吴非凡喝令军士凿开麒麟的头,豁然露出一个大孔洞来,两个军士急着抢功,操着刀兵钻了进去。 “啊!啊!” 吴非凡还没来得及阻止,暗道里传来两声惨叫,瞬间,有鲜血从暗道口流出。 众军士愤怒不已,欲钻进去为袍泽报仇。吴非凡赶紧大喝:“使不得,暗道机关重重,去的人再多,都是送死,快拿湿柴、硫磺来。 须臾,柴火准备齐当,吴非凡命军士点燃柴火,再在上面洒上硫磺、椒面,若有辣椒,效果更佳,可惜,在明朝,中国才开始种植辣椒。吴非凡并命三个军士用扇子猛朝里扇。椒面和硫磺点燃,冒起了辛辣的烟雾,在外面的军士都熏得睁不开眼睛,要是在上面再撒上一把辣椒,效果更好。 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从地道口探出一个肥硕的圆球,守在地道口的军士一蜂而上,像拎一只土拔鼠抓了起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军士们欢呼:“抓住了,正是贼人范语。” 范语满脸熏得腊黄,头发烧得焦糊,要不是转动的两只眼珠,没人觉得是个活物,众军士团团围着他,将他像一个怪物般戏弄。好半天,范语翻过身来,大声喝问:“这是是谁想出的毒招?” 薛畅上去一脚,把范语踢翻在地。 吴非凡走了上去,用脚尖勾起范语的下巴,傲然地说:“范大人,是你做梦都想杀掉的大爷吴非凡。” 范语呆若木鸡。 第32章 奇刑审案 第三十二章奇刑审案 早有军士将这一重大的喜讯报告了陈玄礼。 陈玄礼飞马赶来,一跃下马,仔细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范语,确定无误,倏地叉开蒲扇般的大手狠狠地给了范语几个耳瓜子。 范语范语紧咬双唇,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怒目而视,一副不怕死的样,任由陈玄礼暴揍,范语脸上浮起数十道淤青,吭都不吭一声。 吴非凡惊讶古人的抗打击能力,要是现世人,早就给打昏死过去了。 陈玄礼发泄够了,这才转过身来,捻须哈哈大笑,笑毕,伸开铁钳般的胳膊拦腰抱起吴非凡,兴奋地转圈。 吴非凡哪受得了陈玄礼那拦腰虎抱,腰仿佛被陈玄礼捏断了,幸好,陈玄礼只是转了三圈,突然,又抓起吴非凡往空中一抛,众军士弄不明白,为抓范语,陈玄礼损兵损将,而被世人嘲笑为傻子的吴非凡,赶来一帮青楼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范语抓住了,他们又惊又喜,一声喝喊,抱起着吴非凡又往空中抛,并声喝喊:“吴非凡,威武!吴非凡,威武!” 这些御林军士都是大唐的精兵,热血男儿,崇尚军功,吴非凡被他们澎湃的豪情感染着,如腾云驾雾般。闹腾够了,这才将吴非凡放了下来。 密室机关重重,不敢贸然进去,陈玄礼听从了吴非凡的建议,命令军士从地表开挖,数百军士一齐动手,一个时辰后,密室,暗道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里面刀坑、暗弩密布,吴非凡心里暗惊,地道机关布置远不在现在人之下,若贸然进攻,不知要枉死多少军士。 军士小心翼翼地进入暗室,寻找重要机密情报。可是,范语早把重要机密文件毁了,军士们除了寻得一堆金银财宝,就是一块细如粉末的碎纸。陈率礼气得吹胡瞪眼,他拔出利剑,架在范语的脖子上厉声喝问:“奸贼,快把机密交出来,否则,本将军将你剁成肉泥。” 范语阴恻地一笑:“我早把机密吞在肚子里,你剖开取啊!” 陈玄礼暴跳如雷,握剑的手加了一成力气,范语的脖子已有了鲜血渗出,大喝道:“你不怕死不成?” 范语破口大骂:“老子自从叛国那一天,就没有想着活,陈匹夫,也只是你龟儿子运气好,赌对了李隆基,要是韦后听我的劝告,你小儿的尸骨早被蛆虫吃尽了。” 陈玄礼气得目眦尽裂,脸色发绿。吴非凡真担心他一发怒把范语给宰了,赶紧上前一步,抬起陈玄礼握剑的右手,冲范语轻蔑地一笑道:“范大人,你真不怕死,早就拔剑自刎了,还用得着这般像獾猪钻地道,忍辱求生?” 这一句正戳中范语的心痛之处,双眼的光亮黯淡了下去,沉声道:“休想从我嘴里掏出一个有用的字儿来。” 吴非凡笑而不理,转身对陈玄礼道:“陈将军,范大身为朝廷的四品大员,即使犯下滔天大罪,也应与身份相符的刑罚来惩罚,怎能与胡寇和山贼一样对待,押回去慢慢与他过招。” 陈玄礼阻止:“使不得,陛下说过他要亲自审讯。” 吴非凡笑道:“将军差矣,陛下备战都应付不过来,你交给陛下,他还不是交给大理寺审问吗?大理寺酷刑昭着,万一弄出个人命来。我看你拿什么向陛下交差,何不趁热打铁,审出个仔细来,交给陛下,何不是大功一件。” 陈玄礼大喜,按照吴非凡的吩咐将范语和娜日扎押回了御林军营囚房。在唐代,军营都有自己的囚室,专门关押犯罪的军士。 吴非凡将范语和娜日扎分隔在两个密室,陈玄礼负责审讯娜日扎,吴非凡与范语交锋。 吴非凡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军士来到地牢,甬道两边分布着数个囚室,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痂的囚犯听见脚步声,挣扎着爬起来,用戴着手铐的手拼命地摇着铁窗,凄厉地哀求道:“大人,我招,我全招行吗?”一个军士抽出鞭子朝他一阵猛抽,顿时惨嚎连连。 陈玄礼审讯娜日扎,吴非凡和薛畅审讯范语。 吴非凡命令军士将范语关押死囚里,军士将他押在了审讯椅上,用铁链锁将他身子固定,范语一脸平静,似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吴非凡大惊,果真是深藏不露的大奸贼,能在李隆基身边隐藏这么多年,不露马脚。暗忖,对这样的顽固分子,只有攻垮他的心里防线才起到效果。于是,吴非凡端坐着,一言不发与范语对视。 范语是何等奸巨之人,他也窥破了吴非凡的心思,一脸不屑地道:“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我没能杀了你,是老天要亡我,非我无能,能死在你手里,是我范语的荣幸。” 没想到范语先入为主,吴非凡的计划一下子打乱了,略一沉思,说:“范大人,成王败寇虽是亘古不破的真理,但不能做为投敌的理由。失败的人也有流芳百世的人,譬如西楚霸王项羽,虽兵败乌江,人人都敬他为英雄。失败了就得坦然认输,你却卖国投敌,引胡寇践踏生你养你的土地,屠杀你的同胞,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 范语哈哈大笑:“小儿乳自未干,休得用这些大道理给我洗脑。我得不到的东西,休想要别人得到,叛国之罪,死路一条,你动手吧,如果你是个男人,给老子一个爽快。” 范语油盐不浸,不让他知晓厉害,决不会招供。吴非凡被激怒了,一声暴喝:“范大人,我吴非凡就让你像男人一样爽一把。” 这时,一个军士过了过来,附在吴非凡的耳畔说:“娜日扎打死不招。” 吴非凡愤怒地说:“把她押过来,与范语关在一室,成全他俩好了。” 须臾,军士把娜日扎架了过来,娜日扎浑身被打得没一块好肉。吴非凡吩咐军士将娜日扎关在一个囚牢里,又叫人取来了水,从怀里掏出一包春药用水调成浆糊状,叫军士给范主和娜日扎灌了下去。 不到三分之一柱香时间,范语和娜日扎双面潮红,眼神迷幻,很快,他俩控制不住扭捏成团,范语是太监,丧失了性功能,娜日扎哪受得了?欲求而不得,按住范语一阵疯狂咬,范语惨嚎连连…… 药效过后,两人大汗淋漓,虚脱般地躺在地上,范语满身被娜日扎咬得满身都是血口子,鲜血直流。吴非凡走了进去,用脚勾住范语的头,晃着手里浆糊状的春药,笑问:“范大人,再爽一回,何如?” 他俩躺在地上,像一条乞怜的狗望着吴非凡,有气无力地说:“别给我喂浆糊,我招,我全都招!” 第33章 鸿门宴 第三十三章“鸿门宴” 吴非凡对陈玄礼微微一笑说:“陈将军,可以录口供了。” 陈玄礼大手一挥,两个威武的军士架着娜日扎重回隔壁的密室。吴非凡和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刀笔史审讯范语,薛畅和一位军士站在身后,随时听候吴非凡调遣。 在审讯中,遇到一些小波折,吴非凡又故伎重施,几个来回范语和娜日扎被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成,意志被彻底摧毁,竹筒倒豆般招了个底朝天。 吴非凡暗喜,陈玄礼出面向陛下邀功请赏,陛下的赏赐一定少不了。吴非凡微笑着对陈玄礼说:“陈将军,托陛下洪福,范语成功抓获,该将军兑现承诺了。” 陈玄礼爽朗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吴非凡,你智擒范语,奇刑审案,本将军大开眼界,立此奇功,天色已晚,本将军明天上朝向为少郎请赏便是,现已是午夜,本将军请少郎和薛畅小将军到府上一叙,讨论下武功,兵法,何如?” 吴非凡暗忖:多个朋友多条路,于是,高兴地说:“承蒙将军垂爱,在下愿到贵府聆听将军高论。” 薛畅虽疲惫得不停地打哈欠,一听吴非凡要去陈玄礼府上,也振作起精神,欣然前往。 此时,已是午夜,一轮弦月挂在西天,城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每经过一个哨卡,值夜御林军士向两人行礼,陈玄礼颔首示意,好不威风。吴非凡和陈玄礼并辔而行,吴非凡暗笑,自己成了童话故事《狐假虎威》中那只狐狸了。 入得府内,陈玄礼把吴非凡和薛畅引进客厅,分宾主落座。数位俏婢摆上丰盛的酒食,瓜果。这是一坛御赐贡酒,酒坛用红绸包裹着,坛肚的红绸上用浓墨写着一个大大的“御”字。陈玄礼抓过酒坛,揭开酒盖,馥香满室,一看那琼浆玉液,就知上乘之物。 薛畅抓起一只蒸鸡,往嘴里一塞,就剩几根骨头,陈玄礼吃相更为残暴,一只烤乳猪塞在嘴里,一阵猛嚼咽下肚。吴非凡现世的精魂正与古代的肉体结合,急需大量的能量,见他俩狼吞虎咽,吴非凡也不客气,左杯右筷,大块朵颐,一阵风卷残云,肚子已是半饱。 陈玄礼打了个酒嗝,举杯向吴非凡道:“吴非凡,世人都嘲笑你是傻子,凡夫欲子鄙陋。今日一见,本将军受教了,不敬之处,请多谅见。你足智多谋,本将军敬佩之至,来,本将军敬你一杯。” 陈玄礼一仰脖子,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吴非凡心里一喜,谦虚道:“将军过奖了,在下边寒之地一介郎中,能得到中原人士笑骂,也算是在下荣幸。在下不才,抓获范语托陛下的洪福,将军的虎威,在下只不过是瞎猫撞到了死耗子,哪有什么功劳。想当年,将军当年斩韦后,诛太平公主,一剑定乾坤,乃大唐国柱,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偶得机缘,立得寸功,能得到将军赏识,实乃三生有幸。” 侍从又满上了酒,突然,陈玄礼一声叹息,神色愀然道:“好汉不说当年勇,这些都是过眼烟云,不足道尔。眼下,本将军有难,求你救我。” 吴非凡大惊:“将军何出此言?在下愚钝,若能为将军所用,万死不辞。” 陈玄礼轻蔑一笑:“吴非凡,你就别在本将军面前装傻了,本将军现在才明白,你是以退为进,想捞得更大功名罢了。” 吴非凡一惊,陈玄礼识破了自己,也不再演下去,他拱手道:“在下愿闻其详。” 陈玄礼难过地说:“陛下命我生擒范语和府上人等,哪料范语狡猾歹毒,被他一把大火,害得我折损了二十名御林将士,若陛下得知我办事不必,本将军必遭重罚。” 吴非凡沉思了一下,说:“将军是陛下功臣,陛下岂能自坏臂膀?” 陈玄礼阴恻一笑:“吴非凡,这你有所不知,这二十名御林将士,是陛下的心肝宝贝,眼下大唐与吐蕃交战在即,为捉一个范语就折损精锐,本将军未能擒得范语,反而被你妙计擒得,本将军把大唐的颜面丢尽了,若陛下得知,必将震怒,重罚本将军。” 吴非凡一惊,暗忖,陈玄礼绕来绕去,原来是想劫得这功劳。身为将军,为了利益竟不择手段,吴非凡为陈玄礼感到耻辱。想看看陈玄礼卑鄙的下限,吴凡非佯装着不解地问:“陈将军,你把我给弄糊涂了,这当如何是好?” 陈玄礼将酒杯往矮几上一撙道:“本将军就直说了吧,本将军将你的功劳以功抵罪,助我度过这道难关,他日,本将军必将厚报。” 未等吴非凡反对,薛畅怒然站立,大声道:“陈将军,你欺人太甚,当初,你和我吴兄立下军令状,现要夺人功劳,出尔反尔,还配当将军吗?我薛畅第一个不答应。” “大胆薛畅,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陈玄礼剑眉一挑,一声怒喝。 吴非凡暗忖,与他硬刚,寡不敌众,讨不了好处,何不用话术威慑?吴非凡拦下薛畅,微笑道:“陈将军,你可知道,按大唐律令,劫人功劳,罪当斩首,你身为将军,知法犯法,传到陛下耳里,不怕陛下治你的罪?” 陈玄礼哈哈大笑:“吴非凡,果真是货真价实的笨蛋,只要你俩不说出去,现场的那些御林军军兵都是我的手下,谁敢放出个屁来?” “若我不同意,又怎样?” “不同意,你俩休得活着离开本将军府上!” 陈玄礼一脸杀气,三声掌响,三十个牛高马大的重甲士,将吴非凡和薛畅团团围住。 薛畅伸手拔刀,吴非凡怒发冲冠,抽锏而起,略一沉思,陈玄礼勇武过人,况且在他府上,若真动起手来,不是他的对手。吴非凡一使眼色示意薛畅不要冲动,他做了个深呼吸,平静地说:“陈将军,薛畅是薛讷将军的公子,你休得胡来,纵使你害了我俩,薛老将军知晓一定饶不了你。” 陈玄礼脸上掠过一丝阴笑,“我做了你俩,安个名儿说被范语余孽所杀,又奈我何?废话少讲,快将审案卷宗交上来!” 吴非凡暗暗叫苦,算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中了陈玄礼的“鸿门宴”毒计。这些古人,冥顽不化,见利忘利,若老子得势,一定要好好地教化这些王八羔子。三十六计,退为上计,但就此认怂,把特种兵的脸都丢尽了,吴非凡想挽回颜面,又给薛畅眼色,薛畅会意,两人刀锏归鞘。吴非凡淡淡一笑:“这区区功劳,陈将军拿去便是,但是,在下不喜欢威逼利诱,凡事都讲究公平,将军若要这份功劳救急,但你也得拿出一个像样的交易筹码。” 陈玄礼仰面大笑:“你要啥,要官?” “将军看错人了,姚崇荐我五品官儿,都入不了在下的眼,你虽为三品武将,至多给我荐个百夫长什么的,在下还瞧得上么?” 陈玄礼一怔道:“看来,你是想要银子?” “不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将军的信条只是别人送银子给我,从没有我银子给别人,你有本事,赚皇宫那些贵族大佬的银子去。”陈玄礼又一阵狂笑。 这真他的以权势压人,但陈玄礼的话也提醒了吴非凡,陈玄礼身为护驾将军,出入宫廷,若能弄个发财的生意也不错。 吴非凡退而求其次,“陈将军,你若给买卖的门道也行。” 陈玄礼笑出了泪来,“吴非凡,我给你个赚钱的门道,怕是你没这个胆,陛下欲起兵讨伐吐蕃,苦于没有御寒征衣,陛下正在满城高价购置十万件征衣。” 吴非凡大喜,慷然道:“这生意不错,请将军禀告陛下,在下吴非凡在十日之内解决御寒征衣的难题。” “吴兄,你疯啦!” 薛畅惊叫起来。 陈玄礼如遭雷击,半天才醒过神来:“吴非凡,吹牛皮吹上天了是吧,你凭啥能在十天做十万件御寒征衣来,我怕是你活腻了。” “陈将军,征衣的事,你不用考虑,禀报陛下准备足够的银子就行。”“成交!” 陈玄礼开怀大笑。 第34章 兄弟争锋 第三十四章兄弟争锋 此时,天已微亮,东方露出一道鱼肚白,薄雾中的楼阁隐隐约约,美如仙境。 陈玄礼从吴非凡手里接过审案的卷宗,得意地说:“我要护驾陛下上朝,恕不相陪。”说罢,陈玄礼将吴非凡和薛畅二人送至府门外,早有百名御林甲士恭立在大门外,陈玄礼披挂上马,扬长而去。 两位矮胖的府兵牵来坐骑,吴非凡和薛畅飞身上马,急驰而去,直到郭城,才放缓马蹄,薛畅愤愤不平地说:“吴兄,陈玄礼欺人太甚,咱们这就上朝告御状去。” 吴非凡叹息道:“兄弟,陈玄礼已把案宗拿去了,无凭无据,陛下是相信与他生死与共的重臣,还是相信你我无名小辈?再说,朝堂之上,重兵把守,你我如何上得了朝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此认栽吧。” “也不能凭人这般欺负,我马上去军营告诉爹爹,叫爹爹为我们出头。” 薛畅调转马头,打马急驰而去。 吴非凡大惊,薛讷若知晓此事,凭他的秉性,一定会与陈玄礼誓不两立,大战在即,大将不和,不利于大唐,大丈夫得以大局为重。 吴非凡催马追了上去,阻在薛畅面前,大声道:“兄弟,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伯父正为讨伐吐蕃厉兵秣马,你拉伯父趟这浑水,不但影响他练兵,更会动摇伯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这件事一定要烂在我俩的肚子里,即使是你先人老子,都不要说出去。” 薛畅停了下来,恨恨地道:“吴兄,我看你也是个软骨头,你可知,士可杀不可辱,被陈玄礼邀至府上,受他这等欺负,你也咽得下这口气?” 吴非凡何尝不将陈玄礼恨之入骨,但眼下不具备与陈玄礼较真的实力,担心薛畅将事情闹大,坏了自己赚银子的路子,吴非凡嘻笑着安慰薛畅道:“兄弟,陈玄礼给我提供的这个商业信息远胜这功劳十倍,待为兄赚得了银子,为兄带你逛青楼,给你来一百个美妞。” 薛畅叉腰笑岔气来:“吴兄,分银子的事就免了吧,我为你悲哀啊,大祸临头了,还蒙在鼓里。到时完成不十万件御寒征衣,你的脑袋就得搬家了。唉!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陛下砍你脑袋时,我一定来给你送断头饭……” 一句荤笑话,转移了话题,薛畅一阵杂七杂八,将吴非凡数落得无一是处。 吴非凡听得眼眶一热,薛畅固执,但生性耿直,认死理,百分百的好兄弟。想到这些,吴非凡也不再与他计较,让薛畅尽情地发泄,薛畅过足了嘴瘾,也不郁闷了,不觉间,已回到了吴府。 府前已围着一群人,走近一看,才是秦芷萱和秦天勇和俏婢夏荷,还有三个男仆。今天,芷萱精心妆扮了一番,穿了件崭新的绸袄,梳着细辫,破例地没有佩银剑,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文静可人。 秦天勇迎了上来,躬身一揖道:“师兄,阿娘说你一个人住着一个大宅子怪瘆人的,阿娘挑了我府上三个男仆和丫鬟夏荷送到师兄府上,这是左亮、刘小虎、任天可……” 四位仆人躬身道:“小的见过主子。” 这三位男仆长得精明能干,俏婢夏荷年约十五六岁,明眸皓齿,身材袅娜,凹凸有致,看她走路紧闭的大腿,还是个处,吴非凡心旌摇曳,浮想联翩。 正想入非非时,芷萱牵着一匹骏马笑盈盈地迎了上来,盈盈一笑说:“师兄,这是我府上良驹‘如意’,他和我的座骑吉祥是同胞,纯种的大宛宝马。” 吴非凡这才回过神来,与芷萱那深潭似的大眼睛撞个正着,吴非凡暗骂自己贱,夏荷止不过是一个婢子,偶尔开心一下尚可,娶妻应当取师妹这般国色天香的女子。 吴非凡赶紧从芷萱手里接过马缰,有意与芷萱的玉手一碰,顿有种触电的感觉,众目睽睽之下,吴非凡不敢有过分亲昵的举动,赶紧一礼道:“在下谢过师娘厚恩。” “师兄,不必多礼,以后咱们就是亲如一家的好兄妹。” 芷萱款款向前,伸出柔荑相扶,吴非凡触到芷萱春笋般的玉指,浑身酥软如麻,不时竟忘了放手。 吴非凡的轻佻之举秦天勇看在眼里,他上前一步拱手一揖问:“师兄,昨天,陈将军那般着急,找薛伯父有何要事?” 薛畅虽是一介武夫,性子刚直,与秦家兄妹从小玩到大,对芷萱也暗含好感,自有了吴非凡,眉眼里都是情,薛畅心里升起了浓浓的醋意,经秦天勇一提,薛畅来了精神。 薛畅接过话茬子,冷哼道:“天勇兄弟,这本是件天大的好事,都被吴兄给弄成了丧事。” 芷萱兄妹一脸懵逼,怔怔地望着薛畅。 见引起了秦家兄妹的兴趣,薛畅故意扯开嗓门,大笑道:“众口铄金,这话一点不假,整个长安人都在说吴兄是笨蛋,蠢材,依我看,吴兄不仅是蠢材,还是一个被驴踢坏了脑袋的大蠢货。。” 见薛畅贬损吴非凡,芷萱一惊道:“薛蛮牛,我不许你污蔑我师兄,你骂他蠢你说出个子寅丁卯来。” 薛畅更是情绪高涨,眉飞色舞,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吴非凡给淹死,他高声道:“你们评他笨不笨,竟拿旷世奇功……” 吴非凡大惊,薛畅果真无脑,秦家兄妹虽是自家人,但这种黑幕交易,知道的人越少越少,要是传到陛下耳里,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来不及阻止,吴非凡飞起一脚踢在薛畅裆间,一声暴喝道:“薛畅,你这个蠢货,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你除了知道打打杀杀,还会干什么?” 薛畅一声惨叫,双手捂裆蹲了下去,背弓成了虾米,这一踢一喝,薛畅也想起了吴非凡给他的叮嘱,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心里很不服气,他站在芷萱旁边脖子一梗愤愤地说:“我再蠢,也不会像你这么蠢。” 芷萱看到薛畅的狼狈相,抿嘴浅笑。 吴非凡最受不了别人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贬低自己,吴非凡怒火冲天,誓要以自己雄辩的才华降服薛畅,吴非凡指着薛畅的鼻子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懂么?” 薛畅生性好武,性情刚烈如火,最拿手的是争强斗狠,自小一看到书就脑瓜仁痛。他老子薛讷一心想把他栽培成文武双全的人才,薛畅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三字经》不会背两页就打跑了十个老师,气得他薛讷直接断送他习文的想法。 薛畅一听吴非凡像教书先生一样的口吻吐出一串陌生的词儿来,一脸蒙圈,收敛起嚣张的气焰,摇头道:“吴兄,你知道我书读得少。” 看着薛畅一脸委屈痛苦的样子,吴非凡又好气又好笑,薛畅虽然嘴损了点,但必毕是自己穿越大唐来结识的第一个兄弟,数次在危机时刻舍命保护自己,吴非凡缓和了语气道:“小弟,塞翁失马,蔫知非褔,两害相加,相取其轻这些浅显的道理你该懂吧?” 薛畅又摇了摇了。 吴非凡乐了:“小弟,你要与我论这件事的高下,你先把这些道理弄懂再来与我理论。” 芷萱兄妹自幼熟读诗书,虽然不知道吴非凡和薛畅为何而争执,但从吴非凡的话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一定是出让了很大的利益,但也并非完全是输家。都是朋友,不希望闹僵下去,芷萱宛尔一笑打起了圆场道:“师兄,兄弟论道,犹如武士比武论剑,点到为止,何必要究追猛打。” 秦天勇上前拉起傻愣的薛畅,薛畅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赶紧借机下台,对吴非凡道:“吴兄,你文武双全,我薛畅唯你马首是瞻。” 看着薛畅那俯首贴耳,唯唯喏喏的怂样,吴非凡心情大悦,朗声道:“诸位,我和薛畅兄弟争论的是一件大生意,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上楼细叙。” 第35章 样板征衣 第三十五章样板征衣 一行人来到二楼的望江阁。须臾夏荷煮好了蒙顶香茗,夏荷年约十五,粉嫩的瓜子脸,娇躯珠圆玉润,她满上茶,娉娉袅袅地退了出去,吴非凡浑身躁热,手中的茶斜溢出来还不知道。 芷萱鬼怪机灵,何尝没看出吴非凡的心思,娇嗔道:“师兄快说说你的大生意,我们等不及了。” 吴非凡啜了口香茗,俊目一扫三人,志在必得地说:“诸位,我要在十天之内为陛下做十万件御寒征衣,确保大唐将士顺利出征。” 此言一出,芷萱兄妹俩惊得目瞪口呆,薛畅一脸愁苦,摇头叹息。 秦天勇倒吸了口凉气,讶然道:“吴兄,我只听说过孔明草船借箭,莫非你要弄个草般借衣来?吐蕃远在千里之外的雪域高原,你智谋再高也无从借也?犯下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赶紧逃亡吧,晚了,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芷萱一脸惊吓,粉面失色,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急切地说:“哥哥,咱们回家与阿娘商量,把咱家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多买些羊皮,锦缎来,把长安城制衣坊的女工都雇来。” 秦天勇瞅了芷萱一眼道:“妹妹,你别犯傻了,咱们哪来那么多银子,即使有足够的银子,到哪儿去弄十万张羊皮?恐怕长安城的羊也没有十万只。” 吴非凡笑道:“一件羊皮做成羊皮袄子,需要数十道工序,即使有十万张羊皮也不能在短短的十天之内做成衣服。” 此言一出,三人都怔住了,芷萱急得大哭起来:“师兄,你既然知道不能完成的事,为什么要做这笔交易,这不是拿自己的脑袋往陛下的刀口上撞吗?我不想要你死。” 芷萱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吴非凡想试探秦芷萱的真心,他故作痛苦地说:“师妹,师兄孤家寡人的,没有妻室,娶妻总得要份丰厚的彩礼吧,师兄也是冲着银子娶妻用的,谁叫我穷光蛋一个。” 芷萱急忙道:“师兄又帅,武艺又好,天下哪个女子不愿嫁给师兄,师兄你看中了哪个,芷萱妹妹为你把关。” 这完全是芷萱的真情表露,芷萱也自觉说漏了嘴,俏脸儿酡红,慌忙拂袖掩面。 吴非凡暗喜,微微一笑道:“大家不必担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十万件御寒征衣,为兄早已成竹在胸。” “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三人齐声催道。 吴非凡端茶起身向窗外远眺,暖阳高悬,如练的渭水静静地从宅前淌过,河湾向阳处,有十对野鸭成群结队在水里嬉戏,忽儿一只雄鸭一头扎进水里,消失踪迹。一只雌鸭正四处寻找它的郎君,它背后的水面漾开了一道水圈,一个黑脑袋叼着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加速游到雌鸭的身旁,逗得雌鸭扭头回追,激荡起一片片明亮的水花。 雄野鸭是天生的负心汉,在它的配偶产卵孵化后代,它却悄然离开了为它生儿育女的伴侣,独自一人吃得胖胖的,长得帅帅的,又开始了另寻新欢,寒冬腊月,野鸭体内聚集着大量的脂肪,身上的绒毛是上乘的防寒材料。 吴非凡望着河里的野鸭对秦天勇和薛畅笑道:“二位兄弟,请施展你们的神箭手法,取来河里二十只野鸭供我一用。” 三人错谔不已,但看到吴非凡成竹在胸的神色,也不好多问,秦天勇和薛畅下得楼来,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悄悄蹑到河边,待野鸭处于射程之内,嗖嗖数箭连发。野鸭正沉浸在甜美的爱情里,哪里料到死神正在向它们逼近,被锋利的箭矢射中,惨叫数声,在河里扑腾了几下就没气儿了。 芷萱欢喜着叫上仆人扛着竹竿去河边捞野鸭去了,落下夏荷一人在宅子里,夏荷款款地来到阁楼,给吴非凡换鲜茶。 吴非凡好久没有碰女人了,看到夏荷那饱满的酥胸,浑身躁热,一把把夏荷搂在怀里,双手在她的俏臀上抓捏。 夏荷低低地拒绝道:“老爷,别这样,奴婢只是你府上的婢子,怕辱没了老爷。” 吴非凡暗忖,这些婢子,都来自贫苦家庭,为了活命从小被父母送在贵族府上,在她们的骨子里早就植下了尊卑的思想,其实她们的心里渴望着爱情,却不敢大胆追求。 在感情上,吴非凡从来不勉强,他追求的是水到渠成,身心俱获。吴非凡放开夏荷,笑问:“夏荷,你说谁个配得上我?” 夏荷惊鹿般从吴非凡怀里挣扎出来,惶恐道:“难道老爷还没看出秦小姐对你有意么?” 吴非凡故作一惊,假意道:“我没看出来,夏荷教我怎样试探得小姐的真心?” 夏荷垂下了眼睑,如蜂般嘤咛道:“秦小姐善长马术,你可以叫她教你马术啊!” 说完,双颊绯红。 吴非凡大喜,正欲奖励夏荷一番,宅前响起了芷萱的说话声,家仆已提着一大筐野鸭回来,正准备把这些野鸭放在沸水锅里拔毛,做一顿丰盛的野鸭宴。 “使不得!” 吴非凡赶紧喝止,蹬蹬地跑下楼来,吩咐家仆找来帕子,抹掉鸭野身上的血渍和水珠,再叫他们干扒下野鸭腹下的毛来,这些绒毛是最好的保温材料,吴非凡蹲在旁边像守候着宝贝般。秦家兄妹和薛畅不知道吴非凡要搞啥子鬼名堂,一脸懵逼地盯着吴非凡拾掇野鸭绒。一阵细羽纷飞,扒了满满一箩筐绒毛。 左亮从屋里取出一匹上乘的细纱绵缎来和做衣的剪子,针线等工具,吴非凡摊开锦缎,用手使劲绷了绷,嗯,做工不错,丝线密实,羽绒不会从丝线缝里钻出来,若丝线不密实,还得费一道工序,刮一层浆。吴非凡把锦缎铺在一张条桌上,挥着剪子,一阵嚓嚓声,上好的一匹锦缎剪成了对称的成衣布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薛畅冲上来摁住吴非凡的手嚷道:“你这个败家子,这是陛下赐给你的的贡品蜀锦,价值一千文,你不心痛,我们还心痛呢。” 吴非凡掰开薛畅粗壮的胳膊,笑道:“一千文算什么?待我把它加工成衣服,你拿十两银子我都不卖给你。” 薛畅正待着看吴非凡的笑话,嘴上不再说什么,心里乐开了花。 吴非凡操弄着针线,先把布片缝成夹衣,再均匀地填充进鸭绒,一阵飞针引线,一件羽绒服成形了,但样子丑得不忍直视,鼓胀得像一个面包,薛畅笑得掉下了眼泪,芷萱兄妹俩一脸焦急。 薛蛮子,老兄得让你看笑话,我就不是吴非凡了。吴非凡斜了薛畅一眼,铺开羽绒服,在上面洒了少量的水,叫仆人拿来一个铜壶,里面装上炽烧的炭火,吴非凡把铜壶压在衣服上,来回熨帖,羽绒服“哧溜溜”冒着白蒙蒙的水蒸气,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羽绒服熨帖得平平整整,防止羽绒成团,吴非凡又密密地用针线扎成约一寸见方的小格子,再烫帖一番,一件男式羽绒服就做好了。 这样的稀世服装得让未来的舅子来试穿,吴非凡拉过秦天勇,脱下他的狐皮袄子,换上羽绒服。秦天勇扯了扯衣角,伸了伸胳膊,在铜镜前转了三圈,兴奋地蹦起来,嚷道:“师兄,我服了你了,这衣服既轻巧又暖和,比虎皮大衣暖和十倍。” 薛畅羡慕得两眼放光,一把抱住秦天勇,粗暴地扒下羽绒服穿在身上,上下瞅瞅,蓦地大叫:“吴兄,这件衣服小弟十两银子买下了。” 吴非凡佯怒道:“兄弟,你好大的面子,这是我做的样板征衣,只有陛下才有购买的资格,不要说十两银子,你拿一万两银子我也不卖。” “打劫啊!刚才说十两,现在坐地涨价就要一万两?” 薛畅惊得吐舌头,憨态可掬,吴非凡拍了拍薛畅的肩,哈哈一笑:“咱们是兄弟,情意无价,只要大家喜欢,我给你们每人做一件好了。” 大家雀跃欢呼。薛畅这才脱了下来,讪讪地交在吴非凡手上,吴非凡像宝贝般把羽绒服折叠好,装进一个漂亮的盒子,又用剩下的鸭绒给芷萱做了个狐领羽绒大氅,芷萱爱不释手地捧在怀里,舍不得穿。吴非凡一把拉过芷萱,温柔地解下她的小绸袄,给她披上,道:“一件羽绒大氅有什么希罕的,只要你喜欢,师兄给你做一百件。” 芷萱脱披上羽绒大氅,在众人面前转了个圈,玉树临风。 此时,夏荷已摆好酒菜,清一色的野鸭宴,红烧,清蒸,杂碎爆炒,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吴非凡一声吆喝,大家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吴非凡来到饭厅,觥筹交错。 第36章 初探少女 第三十六章初探少女 午饭后,秦天勇和薛畅缠着要吴非凡给他俩做羽绒服,吴非凡心里暗喜,何不支开他俩,创造一个与芷萱单独交流的机会,看她是否对自己有意。吴非凡欣然道:“两位兄弟只要弄来羽绒来,为兄一定效劳。” 秦天勇和薛畅背上弓箭,一声唿哨,欢天喜地河沿捕杀野鸭去了,吴非凡和芷萱来到宅中的麒麟居,隔着一张矮几对坐着。 这几天,吴非凡得到了很好的休息,又摄入了丰盛的营养,现世的精魂与郎中的身体融合得天衣无缝,身体已完成了第三次发育,恢复到现世的体貌:剑眉星目,宽胸窄腰,矫健的大长腿,伟岸异常,洋溢着阳刚之气,堪称美女的大杀器。 大唐律令规定十三岁为女子的结婚年龄不是没有道理的,古代战争频繁,一场战争下来,死伤成千上万,规模的大战甚至数十万。人口的数量成了战争胜负的风向标。在封建帝国,女人对国家的最大贡献就是繁育人口。 芷萱生长在世胄勋贵家庭,与之交往的都是长安的纨绔子弟。第一次与吴非凡过招,吴非凡卓尔不群的气魄,粗犷豪迈的性格令芷萱眼前一亮,老天,天底下竟有如此奇特的男子,只是羞于母亲的面,未敢有分毫的表露。 芷萱已满十三岁,略有些青涩,正是山水初露,情窦初开时。女孩子一旦怀春,体内雌激素剧增,娇羞和温顺自然地表露出来,颔首垂眉,紧美腿温婉,妩媚非常,愈发楚楚动人。 吴非凡怦然心动,起身给芷萱斟了一杯茶,微笑道:“芷萱妹妹,请喝杯热茶,暖和身子。” 芷萱仰起她粉嫩的玉脸儿,一双妙目与吴非凡炽热的目光相撞,惊慌如小鹿移了开去,双颊升起两朵红云,倏地红齐脖根,如三月桃花,不胜娇羞,朱唇轻启,婉婉地道:“谢师兄。” 这才端起茶杯,如蜻蜓点水般,小啜了一口,又轻轻地放下杯子,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儿,换作其它人,吴非凡早将她拥进入怀,领略一番。可他面对的是芷萱小师妹,天下绝色美人,珍希之物,定当细品。 吴非凡趁机挨着芷萱坐下,深情一笑道:“妹妹太客气,你以后叫我哥哥好了。” 芷萱羞涩地向一侧挪了挪身子,娇滴滴地叫了声:“凡哥!” 这一声凡哥叫得吴非凡骨头都快酥了,内心狂热,欲伸手将芷萱揽进怀里,忽然想到,薛畅和秦天勇很快就会回来,更有夏荷和仆从们在宅子时进进出出,太影响兴致。抬头外望,宅前左前方是一片草场,午阳暖照,美不胜收,情感交流的最好方式是融情于景,寄情于事,吴非凡欠身道:“芷萱妹妹,可否教凡哥马术?” 芷萱第一次与一个伟岸的男子同处一室,心如撞鹿,正寻寻思如何避免尴尬,一听吴非凡向她求教马术,欣然应允。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府前的空地上,芷萱冲林中一声唿哨,“吉祥”,“如意”欢快地跑了过来,用它健硕的身子欢蹭着主人。 “如意”是一匹成长公马,长约两丈,高约两米,骨相奇伟,枣红色的毛发如缎,闪耀着明亮的光泽,“吉祥”是一匹母马,与“如意”一样的骨相毛发,只不过比“如意”矮短稍许,如不从生殖器官细看,分不出名儿来,吴非凡暗暗称奇。 芷萱轻揽缰绳,向吴非凡细讲了骑马的要领,纵身一跃,吉祥通晓人性,长脖往空中高高一扬,芷萱巧借马力,娇躯腾地稳稳地落在马鞍上,秀腿轻磕马腹,“吉祥”一声长嘶,在草地上奋蹄狂奔,芷萱抖缰控制着马速,羽绒大氅迎风飘飘,英姿飒爽,如仙女下凡。 芷萱纵马跑了三圈,勒马在吴非凡身前停下,笑靥如花:“凡哥,快上马,与妹妹并辔而行。吴非凡寻思着如何与芷萱亲密接触,故作摸摸索索爬上“如意”背上,抖缰催马,身子摇摇晃晃,坐持不住,险欲从马上坠下的样子。吴非凡故作惊呼:“芷萱,快助我!” 芷萱吓得粉面失色,一声娇呼止住如意,飞身下得马来,又飞身从马头上得马来,与吴非凡并臀坐在马鞍,柔声传授驭马之术。 “如意”似乎读懂了吴非凡的心思,它缓蹄徐行,打着响鼻,不时偷瞅吴非凡,挤眉弄眼。吴非凡从后面搂着芷萱盈盈一握的细腰,飘飘欲仙,正欲进一步动作。 忽然,芷萱悠悠地问:“凡哥,你知道阿娘送你‘如意’的苦用心么?” 托物言志,借物抒怀,是古人常用地传情达意的方式,吴非凡浅笑道:“妹妹,师母将良驹赠我,意在鞭策徒儿早日获取功名,凡哥岂敢不知,誓取得功名,才不负秦家对我的如山恩情。” 游雪蓉赠以良驹正是其意,吴非凡说到芷萱的心坎上去了,芷萱好生纳闷,吴非凡全然不像整个长安人议论那样,愚昧至极,是空前绝后的“傻子”。环望四周无人,芷萱出于好奇想揭开这个谜底,旁敲侧击地问道:“凡哥,你守着两千亩薄田,又如何能实现你的鸿鹄之志呢?” 吴非凡一震,就连芷萱这样深居闺中的贵族女子都知道自己拒官的事儿了,想必自己在大唐臭名昭着到家户喻晓,若实情告之,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会暴露无遗,传将出去,定会引发朝野震动。 脑子一激灵,吴非凡故作一脸无奈地道:“妹妹,凡哥拒官不做不是凡哥胸无大志,实乃这官职会惹来牢狱之灾。” 芷萱大惊,轻启樱唇道:“凡哥,牢狱之灾从何而来?” 吴非凡换了套说辞,长叹一声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姚相虽为三朝宰相,大唐国柱,但年事已高,很快就会隐退。他为相多年,政敌众多,一旦他隐退,昔日的政敌会清算他的旧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一旦成为他的门生,也深受其害。” 如拔云见日,芷萱也点头称是,旋又忧伤地问道:“凡哥,如是这样,妹妹稍稍心安,可是天下的人都笑你是‘傻子’、‘笨蛋’,这叫妹妹如何受得了?凡哥,你快想办法堵住众人的口。” 吴非凡探到芷萱的面前,深沉地一笑道:“妹妹,你能说出古往今来哪个‘傻子’的名字能被天下人知道?” 芷萱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吴非凡笑道:“傻到极致就是聪明绝顶,时间会证明一切,只要姚相一隐退,嘲笑我的人无不暗自打脸,痛骂自己是傻子。” 芷萱自从娘胎里下来,都没有听到这样富有哲理的话,佩服得五体投地,紧紧地用她的香背贴着吴非凡健壮的前胸,吴非凡双手自然地搂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英俊的脸靠在芷萱的香肩上,香气袭人,飘飘欲仙。 第37章 哥情妹意 第三十七章哥情妹意 吴非凡正心猿意马,芷萱低低地道:“凡哥,妹妹提醒你一句,时不我待,眼下大唐与吐蕃交战在即,这是千载难逢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凡哥,你足智多谋,更兼一身好武艺,应把握住这个机会,夺得军功,立威扬名,而不是一心想着去赚银子。” 在大唐,军人在社会上享有极高的社会地位,一人参军,全家高人一等,哪怕是巨商富贾在一个百夫长面前,也得礼让三分,芷萱出身将门世家,自然对功名有着深入骨子的渴望。 “宁做百夫长,不做一书生。” 唐朝诗人杨炯的这句唐诗是对大唐崇尚军功的最好注脚。 这不是芷萱在暗批自己欲拿御寒征衣,向李隆基做交易的这件事么?芷萱对时势分析透彻,娓娓道来,有理有据,催人奋进,即使是一个懦夫也会变成一个勇士。 吴非凡不由得把芷萱与陆萍、春丫和翠屏比较,陆萍身为现世中的美人,是选美冠军,但她们追求的是一种纯粹的现代随性生活,而春丫和翠屏处于社会最低层的人,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是她们最大的奢望了。 可芷萱思想和处事哲学,即使是现世中的陆萍也望其项背。这可是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大唐,而且还是一位满脸稚气的十三岁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深刻而又委婉催人奋进的话来,可谓巾帼不让须眉啊! 若能得到如此富有思想才貌俱佳的女子,夫复何求?吴非凡内心炽烧着强烈的占有欲望。 要想俘获女人,首先得征服她的思想,让她对你膜拜顶礼,她的心再也装不下其它的男人,其次才是占据她的身体,吴非凡暗惊,幸好刚才没有随性而为,轻薄之意,否则,定会弄巧成拙,但这样的女人更应予以尊重,半点轻佻不得。 芷萱这一问明显势压吴非凡一头,已将吴非凡视为一个贪财之辈,一句话将吴非凡逼到了犄角,若不巧妙回击,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吴非凡眉角一挑,嘴角一翘,绕开话题,反客为主问道:“妹妹,陛下已知吐蕃举兵犯境,已过数日,迟迟不发兵,何故?” 近日来,秦家经历了过山车式的惊险,芷萱一直心系父亲的安危,夜不成寐。吴非凡这句话触痛了芷萱敏感的神经,芷萱怔了怔,痛苦地摇头道:“妹妹不知,请凡哥明示。” 吴非凡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陛下迟迟不发兵,苦于没有御寒征衣。吐蕃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盛产牛羊马匹,早习惯了青藏高原的高寒之地;大唐将士多为关中之地,关中气候温和,农耕发达。眼下,即将进入数九寒冬,青藏高原,冰天雪地,万物凋零,若没足够的御寒征衣,大唐将士们千里奔袭,不被冻死冻伤,能幸存活下来的恐怕也没有力气拿起武器与吐蕃军作战,所以,吐蕃以逸待劳,对大唐有恃无恐。” 吴非凡迅速搜索了一下历史知识,又继续道:“我敢断定,陛下十日后必将发兵,有凡哥发明的羽绒服,大唐将士将不再苦于严寒,奋勇杀敌,何愁吐蕃军不破,洮州之危不解?芷萱妹妹,别小瞧了小小一件羽绒服,这可抵得上十万雄兵啊!岂值区区数万银两?” 芷萱这才恍然大悟,满脸闪烁着激动的泪水,欢喜道:“凡哥,芷萱明白了,你发明的羽绒服可谓雪中送炭,解了大唐将士的燃眉之急,爹爹的安危无忧矣,妹妹这就谢过你。” 说着,芷萱欲下马向吴非凡行大谢之礼,吴非凡趁机紧紧地将芷萱搂进怀里道:“芷萱妹妹使不得,师傅将秦家锏法传与我,这恩情比山高比海深,身为大唐男儿,理应为大唐效力。每当想起师傅身陷重围,身为徒儿,恨不得单枪匹马,杀退吐蕃军马。” 这是芷萱从娘胎里掉下来听到的最豪迈的语言,最摄人心魄的情话了。凡哥是一个睿智,有无大抱负,豪情万丈的伟男,芷萱满心折服,含羞一笑,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紧贴着吴非凡宽厚的胸膛,感受着吴非凡强大的心跳,沉醉在吴非凡阳刚之气里。 继而又轻问道:“凡哥,你又立下如此奇功,陛下一会封赏你一个很不错的官职,你答应妹妹,这次,一定不要拒绝,我要你率领千军万马,攻城掠地,挥斥方遒,凯旋而还。” 吴非凡心里苦笑,自己铁了心要借羽绒服狠狠地敲李隆基一笔银子,作为自己的创业本钱,李隆基不恨死自己才怪呢,说不准,给自己在军中安排一个要命的苦差。这样也好,朝廷派系林立,自己一个边寒之地的乡野郎中,特立独行,再也不用卷入派系之间的争斗。 实话告之,会引起芷萱担忧,破烂了这浪漫的氛围,吴非凡撒谎道:“凡哥谨记妹妹的话,不负秦薛两家人的厚望,建立军功,解除洮州之围,师傅与家人早日团聚。” 芷萱听得满心欢喜,娇躯靠得更紧了。 芷萱的神色和她一系列的身体语言告诉吴非凡他的第一步达到了。 吴非凡大喜,四下环顾,一览无一的草坪,毫无遮掩,不好施展下一步动作。看到一侧的小树林,吴非凡左脚轻踹马肚,“如意”心领神会,“嗖嗖!”载着两人疾跑进了一旁的树林。树林清幽,落叶遍地,树梢上挂着髻儿残雪,阳光穿过密林,林地上斑驳着点点光晕,似一副水墨山水画。 芷萱似心有所盼,也不阻止马步,两人紧拥着信马由缰地向树林深处前去。一条小河挡住了去了,河水湍急,河面上漂浮着一团团积雪。河岸边斜卧着一块光滑的磬石,阳光暖暖地照着。 吴非凡在芷萱耳畔轻声道:“芷萱妹妹,难得这么好的冬日暖阳,我们到磬石上去坐坐。” 芷萱点头应允,两人手牵手来到磐石上,相偎而坐。刚才一番灵魂对话,吴非凡已完全占踞了芷萱芳心,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就只有吴非凡一个男人。四目相对的刹那,芷萱的心完全融化了,她绵软地偎进吴非凡的怀里,甘之如饴地给予,吴非凡轻怜蜜爱地索取,顿时,疏林春音盎然。 云收雨散,芷萱鹅蛋的俏脸红得醉人,吴非凡精神抖擞,生龙活虎。此时,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吴非凡牵着芷萱的纤纤玉手下得磐石,一声唿哨,“吉祥”和“如意”快蹄奔来,两人飞身上马并辔而行回到府上。 第38章 无边烦恼 第三十八章无边烦恼 薛畅和秦天勇捕杀了四十余只野鸭,装了两大箩筐,正在院子里指挥府上仆人拔鸭绒,两人眉飞色舞地交谈着什么。 初尝禁果,芷萱俏脸红晕未褪,喘息有声。薛畅似乎觉察出了异样,双眼充满惊疑和敌意,死勾勾地瞪着吴非凡,似要冒出火来。 吴非凡从薛畅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薛畅深深地暗恋着芷萱,只不过薛畅一介武夫,不善于表达,爱情那层窗户纸还没来得及捅破。若薛畅知道芷萱已被破瓜,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吴非凡寻思法子掩饰。 芷萱镇定自若嘻嘻一笑道:“两个哥哥,小妹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凡哥立志从军,下午特向我请教马术,经我指点,凡哥的骑术精进了不少,当贺不当贺?” 吴非凡暗喜,芷萱冰雪聪明,一句话巧妙地把自己的异样神情掩饰过去了。果然,此言一出,薛畅深信不疑,敛起眼里的敌意。 吴非凡呵呵一笑,趁机转移话题道:“都是芷萱妹子教导有方,马术是凡哥的短板,凡哥定当加倍努力,从明儿开始,大家都到我府上来操练武艺,为出征早作准备,诸位意下何如?” 大家齐声道好,秦天勇笑道:“妹妹,你咋把师兄叫凡哥了?” 吴非凡微笑道:“都是一家人,师兄,师妹叫来唤去的,太拘礼节,叫凡哥多亲切,以后大家都叫我凡哥好了。” 大家欢呼雀跃。 一唱一合,配合得天衣无缝,芷萱心照不宣地向吴非凡含情一笑。 吴非凡一凛,纸包不住火,虽蒙得了薛畅一时,总不能蒙他一世,芷萱虽把身子交给了自己,理应是自己的人了,但这是在古代,强夺人妻的案例屡见不鲜,更何况自己与芷萱还没有婚约,为避免日后与薛畅兵刃相见,何不想办法把争斗的烈度降到最低。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古人畏惧誓言,趁机挖个坑,让薛畅将来无话可说,吴非凡暗骂自己太过阴险,但为了芷萱,顾不了那么多了。吴非凡朗声道:“两位兄弟,古有桃园三结义,咱们仨兄弟情同手足,义比金坚。何不趁如此良辰美景,结成异姓兄弟,两位贤弟意下如何?” 芷萱努着嘴道:“凡哥,巾帼不让须眉,你怎能把芷萱给忘了,咱们来个吴府四结义。” 大家大笑,点头称是,自报年庚,吴非凡年龄最大,薛畅为老二,秦天勇为老三,芷萱为老四。 夏荷拿出香蜡纸钱,当着浩天星月,歃血为誓,依次第发了毒誓。 相互拜毕,吴非凡亲自动手,秉烛给薛畅和秦天勇和府上四个仆丛各做了一件羽绒服。夏荷摆上了酒菜,开怀畅饮。 晚饭后,吴非凡送薛畅和秦家兄妹回府,薛畅如厕小解,秦天勇快步将吴非凡拉到一旁,附在吴非凡耳畔说:“大哥,你骗得了薛畅,骗不了我,你把我妹儿那个啦?” “老三,不要胡说。” 吴非凡大惊,赶紧阻止。 秦天勇置之不理,继续低声道:“大哥,你不要撒谎了,芷萱妹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何逃得过我的眼睛?自从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起,她就像丢魂似的,你俩从树林出来,我看她脸颊桃红,眉目生情,羽绒大氅上还有红,不要骗我了,你既然要了她的身子,就要向我这个大舅哥保证,一辈子都要对她好。” 闻言,吴非凡暗喜,秦天勇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赶紧道:“大舅哥,我和芷萱是真爱,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让芷萱幸福,否则,天打雷霹,五马分尸……” 古人信奉神灵,一听吴非凡发毒誓,秦天勇赶紧阻止道:“大哥,我相信你,只不过你闯下大祸了,眼下我们得想办法蒙住薛畅。” 吴非凡明知故问道:“我和芷萱相好,与薛畅何干?他管得着吗?” 秦天勇声如蚊蚋道:“大哥,你有所不知,秦薛两家累世交好,伯父薛讷与我爹爹情同手足,薛家曾托媒向芷萱妹儿提亲,只因爹爹身困洮州,未能订婚。因你睡了芷萱,定会闹得两家不快。” 吴非凡暗惊,自己一时冲动种下祸根,大战在即,若惹得两家不快,定会影响战局,吴非凡赶紧改称呼道:“大舅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陛下不日出兵征讨吐蕃。此事千万声张不得,不要因此事乱了大家备战,待大战结束,我自会有个交待。” 秦天勇点头道:“只好如此罢了。” 此时,薛畅小解出来,芷萱在夏荷的陪同下也款款而出。仆人已牵过马来,三人一跃上马,急驰而去。 目送三人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无边的烦心事纷至沓来:冲动是魔鬼,自己横插一腿,把秦薛两家联姻给破坏了。师傅把祖传秦家锏法传授于我,可谓是恩重如山,在自己危难之际,薛家父子数次出手相救,若不是他俩,早就命丧吐蕃军兵之手,更何况伯母悉心传授内功心法,指点锏招,可谓是自己的大贵人,这样弄得两家为敌,自己也两边不讨好,何不放手芷萱? 但转念一想,芷萱已把女人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于她不顾,对她伤害太大了,也对她太不尊重,再说,薛畅是自己的好兄弟,让他吃自己的“剩饭”,这辈子良心都过不去;芷萱冰雪聪明,才情俱佳,而薛畅一介武夫,性烈如火,不懂得惜香怜玉,从门庭看来他俩门当户对,是理想的婚姻,可实质相差万里,芷萱嫁给薛畅也不会幸福。 去他娘的豪门联姻,薛畅和芷萱没有订婚,我吴非凡就算不上横刀夺爱,强霸人妻。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爱敢恨,才是我的风格。吴非凡爆了句粗口,为自己的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感到愤怒。 吴非凡阔步回到麒麟居,盘腿坐在矮榻上,双手合十,双目微闭,聚神屏气,按照樊梨花传授的归一内功心法调运起来。瞬间,一股热气由丹田升起,汹涌澎湃,沿经络呈放射四散扩散开去,通经贯穴后,又汇聚成强大的气流,收敛于丹田,顿感神清气爽,体轻如燕。 吴非凡虽是特种兵,练过气功,但从未了解内功心法。为古人的内功心水运讶然不已,又静心练了四遍,方才起身下榻。 此时,月上中天,月华如水,庭院明亮如镜,吴非凡武兴大起,手持双锏来到庭院,苦练起锏法来。吴非凡身体健硕,敏捷,又初得内功心法,内劲陡增,身轻如燕。人锏合一,呼呼生风,双锏似两条金龙,千变万化,攻守自如,密不透风,吴非凡越练愈勇,越练越起劲,将秦家锏法第一套连环锏演绎得出神入化。 蓦地,归锏于胸,厉声大喝:“何方狂徒,竟敢偷窥本爷练锏?” 第39章 一夜春色 第三十九章一夜春色 这一声吼,出自吴非凡丹田之气,声若滚雷,惊得院子里一棵古柏上栖息的一群鸟鹊,厉声尖叫,扑楞楞飞向如水的夜空,吴非凡也被自己洪钟般的声音吓了一跳。 “老爷,是奴婢夏荷。” 一百米外的花坛处,树影微动,走出一位惊惶的女子,她轻移莲步,来到吴非凡身前,躬声一揖,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偷窥老爷练武。” 此女子正是秦府送来的俏婢夏荷。 夏荷上着一件紧身衣裤,月华下,曲线毕露,更兼粉面如玉,如一朵刚出水芙蓉。 吴非凡是特种兵,早练就了落针可闻的本领,夏荷隐蔽在花坛花木丛那一刻起,吴非凡就注意到她了。夏荷是秦家送来的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原以为夏荷知趣而退,没想到她竟躲在树丛里,不声不响,将吴非凡练武从头至尾偷窥了个遍。 身为特种兵,有时为了侦察重要情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但吴非凡最讨厌别人对他偷窥。吴非凡故意一声暴喝,欲慑住夏荷,方好探出个底细来。 吴非凡故意一惊,关心地问道:“咦!是夏姑娘,夜深天寒,为何不回房休息,要偷窥老爷练武?” 吴非凡虎目怒张,似乎要穿透夏荷的五腑六脏。 夏荷娇躯微颤,声若蚊蚋道:“老爷,芷萱小姐今晚临走时,吩咐奴婢千万要照顾好老爷的饮食起居,奴婢见老爷的麒麟居灯火通明,担心老爷操劳过度,又不敢贸然进阁劝老爷入寝,故在廊里观望。后老爷持锏入院练武,奴婢来不及躲避,故隐藏在花坛的花木后。老爷身手好生了得,胜过秦凌老爷一筹,奴婢看得入神,竟忘了回房,得罪之处,万望老爷开恩,放过奴婢。” 说完,夏荷从怀里里取出一方捂得暖和的绸绢,双手递在吴非凡面前,细声道:“老爷,绸绢是是奴婢用身子给老爷暖着的,老爷快擦拭汗水,回麒麟居就寝,以免伤了风寒。” 夏荷的一番话透露出了两条重要的信息:芷萱已爱吴非凡入骨,不能亲自侍奉左右,暗中叫夏荷代劳;夏荷虽是一介奴婢,但精通武艺,要不,她怎么能对秦家锏法品评得恰到好处?经过数天的练习,有了内力功底,吴非凡自感双锏的威力比师傅略胜一筹。一个小小奴婢,知晓这么多,一定有不平凡的身世。 吴非凡从夏荷的玉手接过绸绢,拭了拭脸上的汗渍,释怀一笑道:“我错怪你了,看你为给我捂绸绢,身子都冷透了吧,请到老爷麒麟居一叙。” 吴非凡把了一下夏荷的香肩,寒意彻骨,吴非凡顿生异香怜玉之情。 夏荷螓首低垂,婉声道:“老爷,麒麟居是老爷起居之所,贵重之地,奴婢不敢深夜涉足。” 吴非凡心生悲凉,这些古代女子从娘胎下来就饱受封建思想的毒害,主尊奴卑的观念已深入骨髓,有时谦卑得令人作呕。作为一个现世的文明人,有责任传播现代文明。吴非凡微笑道:“夏荷,你一声声老爷,叫得我都难为情了,我们都是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你像秦家兄妹和薛畅他们那样叫我凡哥,多好!” 夏荷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映着月光,晶莹剔透,受宠若惊地道:“老爷,使不得,奴婢称老爷为哥,有损老爷的威严,更折奴婢阳寿,若是被芷萱小姐得知,定会打烂奴婢的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改变这些古人的思想,是一项长久的浩大工程,吴非凡无奈苦笑道:“夏荷,在人面上你叫我老爷,我俩独处时你叫我哥好吗?” 夏荷脸上掠过一丝惊喜,香肩颤动着,甜甜地叫了声“哥”,竟失控地抽泣了起来。吴非凡大惊,赶紧用绸绢拭去夏荷脸上的泪水,又是哄又是劝,好一通忙活,夏荷才止住哭声,她笑哭道:“老爷,不,哥,我今晚太幸福,我有一个亲哥哥,要是他活着的话,早就成家立业了。” 吴非凡心一阵悸痛,夏荷一定有着悲痛的身世,抬着望了望满天星月,月牙低垂,霜风如刀。 趁夏荷不注意,一把捉住夏荷的纤纤玉手道,长叹道:“夏姑娘,同是天涯沦落人,天寒地冻的,快到麒麟居取暖促膝长谈。” 吴非凡的亲切让夏荷一时忘掉了主尊婢卑,她更想知道新主子的身世,于是,螓首轻点,两人手牵手来到麒麟居。 夏荷麻利地侍奉吴非凡在矮塌上坐下,沏了两杯茶,给火盒添起三块木炭,吴非凡示意后,她才在塌前的胡凳上坐下。瞬间,满室茶香,温暖如春。 吴非凡再次打量起夏荷来:眉蹙春山,眼含秋水,红唇如桃,肤胜雪,果真是一个美人坯子,吴非凡不禁春心萌动。 吴非凡开门见山道:“请问夏姑娘,何方人氏,为何入秦家为婢?” 夏荷娇躯一颤,泪如连珠地道:“哥,夏荷是河州人士,四岁那年,吐蕃入浸大唐河州,阿娘正在山上放牧,吐蕃军抢了我家的牛羊,奸杀了阿娘。父兄为给阿娘报仇,把我藏在地窖后上了战场,父兄英勇殉国,我哥那年才十五岁啊!幸得秦府老爷秦凌将军率大军赶来,杀退了吐蕃军兵,才从地窖里救出奴婢,老爷见奴婢身世可怜,遂将奴婢送到府上收养,家主待我不薄,从小教我识得文字,习得武艺。” 吴非凡油然想护送他夜闯胡营的“追命八骑”和府上的三位男仆,吴非凡问道:左亮、刘小虎、任天可也是我师傅收养的孤儿?” 夏荷点了点头,悲戚道:“秦家老爷每场大战打下来,都会收养孤儿,有学武天赋的授之武功,有习文才华的送至府私熟,我属于文武兼修的那类,所以秦家军誓死效国,以一敌百,奴婢虽是女儿身,恨不得上阵杀敌,报得家仇国恨。” 说完,夏荷陷入了痛苦的沉思,吴非凡也不禁唏嘘:人类的文明史也就是一部战争史,人类要想进入没有战争的终极文明时代,仍需要以战止战的强大战力。男人的雄风体现在战场上,其次才是体现在女人的肚皮上。 “哥,你在想什么呢?” 夏荷如莺轻唤打断了吴非凡的思绪,吴非凡凄然一笑道:“夏姑娘,哥与你同病相怜。” 吴非凡长叹了一声,将原来杜撰好的悲惨生世重述了一遍。女人天生是感性的动物,理性的呆子。吴非凡悲惨的人生激发了夏荷的母性,玉脸急遽地变幻着颜色,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当吴非凡讲到他饿倒在雪地里被路路人用一根啃剩的骨头救醒,夏荷失控般地搂着吴非凡的脖子哽声道:“哥,奴婢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你还比我还惨。” 一番比惨无形中解除了夏荷男女之间的防备,夏荷饱满的胸脯抵着胸膛,处子的芳香袭人。 根据把妹的技巧,引起了夏荷的情感共鸣,下一步就该展现男人阳刚的一面了,吴非凡愤然地说:“夏姑娘,人穷不能穷志,虽然我过着食不裹服,衣不蔽体,颠沛流离的生活,但我从不丧志……” 夏荷的芳心早被吴非凡给俘获了,紧偎在吴非凡的怀里,低声道:“哥,我乔妆打扮,与你一起去参军,上阵杀敌,报得家仇国恨。” 吴非凡凛然道:“夏姑娘,吐蕃军兵是你我共戴天的敌人,我堂堂男儿,岂能让你一位黄花闺女,从军涉险,这家仇国恨,哥替你报。” 这是夏荷第一次听到一个阳刚的男人给她说的情话了,更何况是她的新主子,夏荷双目含春,已不能自持,呼吸急促。 吴非凡二十岁的身体,二十八岁的心智,两厢都处于生理的巅峰期。四目对视,犹如天雷勾地火,吴非凡身子轻轻一俯将夏荷压倒在身下,夏荷惊慌地睁开如深潭似的大眼睛:“哥,你有了芷萱小姐,夏荷不敢妄想……” 吴非凡浑然不顾,深情地呢喃道:“夏姑娘,不要多虑,哥自有安排,芷萱为妻,你为妾,可否?” 夏荷浑身颤栗,欲拒还迎。 第40章 各怀绝技 第四十章各怀绝技 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 吴非凡自恃特种兵的钢铁身体,半天之内,两次开封,数次采撷,不但没有丝毫倦意,身心得到了调节,放松,反而精神抖擞,生龙活虎,烦恼尽消。 不觉哑然失笑,古代男人与现代男人相比,最大优越就是拥有无限的交配权,但是这种优越感是建立在权力、金钱、和强健的身体之上。 古封建社会是男人的世界,也是权力的角斗场,刀光剑影,生死沉浮。身为特种兵,本为铁血而生,何不好好地享受一番,也不枉此生。 想到此,胸中激荡着豪情,吴非凡一跃而起,在矮榻上盘腿打坐,练了两遍内功心法,感觉功力又精进一层。于是,紧握双拳,凭空冲出数十拳,拳风呼呼,关节噼啪作响,虎虎生威。 这时,珠帘轻摇,夏荷娉娉袅袅走了进来,轻唤了一声:“哥,快洗漱,吃早饭了。” 说罢恭立在榻前,如潭双眸含情脉脉注视着吴非凡。 初尝男欢女爱,夏荷更具有女人的魅力,眉宇间洋溢着温顺和幸福,已没有了少女的羞涩,只不过走路时,迈着小碎步,略有负痛之感。吴非凡下得榻来,边穿衣冲夏荷俏皮地一笑道:“夏姑娘,哥是习武之人,昨晚粗鲁了。” 夏荷粉脸立马浮起两红云,浅浅道:“只要哥能尽兴,奴婢也就高兴了。” 夏荷顿了顿,继续道:“哥,榻上的羊皮毡子可以赏给奴婢吗?” 吴非凡扫了一眼矮榻,榻上铺着的一张白色的羊皮毡子,正中一坨红,像一面太阳旗。 吴非凡暗笑:古代良家女子,贞洁是她们的命根子,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也格外痴情,当遇到危险时,不惜以命相保。夏荷虽是一奴婢,可以看出,她是不可多得的贞洁女子,有如此忠心奴婢,乃人生大幸也。 吴非凡微微一笑道:“夏姑娘,你要好好保管呢,这也是哥最美好的记忆。” “谢谢哥!” 夏荷快步来到榻前,卷起羊皮毡子,满脸欢喜地去了。吴非凡望着夏荷负痛的小碎步,幸福地一笑。 健步来到洗漱间,夏荷已盛好了洗漱的热水,洗漱台上摆着一盅茶水,和一截剥了皮的柔柳枝。在唐代,人们刷牙用剔皮的柳枝,柳枝柔软,枝条可以撕成如发毛的细丝,茶叶水富含碱,可以起到消毒杀茵的作用。 洗漱完毕,步入饭厅,饭菜已摆好,莲子粟米粥,一整只烤鸡和一盘烤肉。古人在饮食有个严重的误区,认为大鱼大肉才是好生活,富豪人家锦衣玉食,肥头大耳,其实是三高的典型特征,一些土豪财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一张贪吃的嘴。 吴非凡叫夏荷,用狼毫笔开了一个食谱。夏荷瞄了一眼食谱,惊叫道:“哥,你是习武之人,消耗大,早饭几乎素食,中晚荤素过半,你身子吃得消吗?” 看着夏荷那满脸的担忧,吴非凡感到既温暖又觉得可笑,这是吴非凡在军营的食谱。若用现世的热量学给她解释,恐怕给她说一天,夏荷也听不懂。吴非凡灵机一动问道:“夏姑娘,你知道孙思邈为啥活了140岁?” 夏荷摇了摇头道:“哥,奴婢不知道?” 吴非凡浅笑道:“这是孙神医的长生食谱,你想哥长生不老,就按这食谱给哥做饭。” 夏荷这才欣喜地点了点头:“哥,奴婢知道了,奴婢就按这食谱给哥做饭,我也让我的哥长命百岁。” 用罢早饭,吴非凡信步府内,花木掩映,楼台阁榭,小桥流水,美不胜收,转过一个台子,步入一个过水长廊,忽听见有人说话,却不见人影。吴非凡好生纳闷,四处睃巡,原来是三个男仆倒挂在廊上的的椽子,用抹布擦拭廊沿的灰尘,身体倒悬在空中,险象环生,却移动迅速,如履平地。吴非凡不由惊叹:好厉害的轻身功夫。 三人如惊雀般噤声,相互一使眼色,身体在空中迅速旋转,吴非凡真担心他们头给转晕了,摔出个好歹来,他们的身子五百四度转体,像一片落叶轻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单膝跪下道:“奴仆们见过老爷。” 吴非凡暗喜,这三位男仆不但体貌俱佳,更是机警过人,从廊顶上下来,一个翻身就可以落地,却来个空中大翻转,故做出受到惊吓样子,实则是想在主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功夫,得到赏识,可谓用心良苦。 吴非凡哈哈一笑试探道:“三位如此好的身手,在我府上当仆人,不觉得屈才么,可否想着别谋别处,干出一番事业来。” 三人又异口同声道:“老爷,奴仆奉游夫人之命,一心侍主,到了老爷的府上,就是老爷的仆从,此生为老爷效命。” 吴非凡又问道:“你们的身世本爷已知道了,我也深受师傅隆恩,现师傅被吐蕃军马困于洮州,生死未卜,三位身怀武功,可愿意跟我随军出征,以师傅隆恩。” 三位泣然有声,拜道:“老爷,奴仆自从得知秦将军被困,茶饭不思,夜不成寐,若能随老爷出征,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吴非凡大喜道:“说说你们的绝活。” 刘小虎欢喜道:“老爷,奴仆从小跟我爹江湖卖艺,学得一手缩骨功夫,无孔不入。” 对于缩骨术,吴非凡只是在综艺节目里的魔术表演上看过,但都缺乏真实性,虎目一扫,园内草坪一块景观石有条约十公分的石缝,吴非非凡指着石缝说:“小虎,能将身子缩进这个石缝吗?” 刘小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大步来到石缝前站定,舒展四肢,做了几下准备动作。刘小虎的身子仿若无骨,面条般柔软,像蛇一样地一番蠕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刘小虎整个身子缩进了石缝。又像蛇一般地蠕动而出,吴非凡上前仔细察看,刘小虎毫发无损。 虽觉称奇,便也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缩骨术和现代的柔术同出一辙,充分利用身体的柔韧性,挤压内脏的空间。练缩骨术,从小就得练习,错过了年龄就不行了。有一位擅长缩骨术的帮手,在侦察敌情,刺探情报如虎添翼。吴非凡拍了拍刘小虎的肩膀夸奖了一番,转身对左亮道:“左亮,你也露一手。” 左亮神秘一笑转过身去,双手在脸上一抹,忽地转过身来,吴非凡大惊,面皮白净的左亮变身成了满脸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的粗汉,左亮嘻笑道:“老爷,你还认得奴仆吗?” 吴非凡端详起左亮的脸,却看不出任何端倪,这比京剧里的变脸还要神奇。左亮揭开脸上一层薄若蝉翼的面皮道:“老爷,奴仆会易容术,这面皮是取于西域一种名叫‘豹麟’的珍兽,我阿爹是皮商,在与西域商人交易时花了百两黄金买得的,阿爹将制作工艺传授于我后不久就被吐蕃的游哨给杀害了。”说罢,左亮黯然神伤。 吴非凡好一番安慰。 该轮到任天可了,任天哥一脸尴尬,默不作声。左亮和刘小虎坏笑道:“天可,拿出你的绝活,让老爷开眼界。” 吴非凡走上前去,拍了拍任天可的肩道:“天可,本爷的用人原则是人尽其材,唯材是用,便说无妨。任天可一脸羞红,讪讪地道:“老爷,奴仆五岁时,父母被胡兵杀害,从小混迹于市井,专为采花大盗作伥,放迷药,迷倒良家女子,供采花大盗淫乐。” 刘小虎和任天可纵声大笑,吴非凡正色道:“两位休取笑,任天哥这手绝活若能用在正道上,可是大杀器。” 左亮这才如释重负。 吴非凡凛然道:“从今日开始,你们三位有了新的身份,不再是吴府的仆人,而是吴府的家将,跟着本爷吃香喝辣,娶婆娘。” 三人满脸欣喜,躬身道谢,到后院练武去了。 第41章 剑拔弩张 第四十一章剑拔弩张 吴非凡正欲回麒麟居参悟锏法,忽听府前一阵人喧马嘶,回首一望,小山冈后一个小红点飘忽闪动,继而冒出一顶插着红翎的金盔,陈玄礼骑着一匹健马呼啸而来,身后紧跟着二十骑全副武装的亲兵。 大唐军纪森严,各营军士不能相互串营,非军职人员入了军营即是死罪。陈玄礼虽贵为龙武将军,非公务也不得私带军兵出行。可以看出,陈玄礼此行为私事而来,吴非凡心中暗喜,虎步上前,躬身一揖道:“将军大驾寒舍,有失远迎,望将军海涵。” 陈玄礼勒马兜了一圈,仰面朝天冷啍道:“吴郎中,为何还不跪迎本将军下马?” 在古代,王公大臣为了显赤尊贵的地位,常用人作马蹲,即下人在半跪着躬着身子,供王公大臣踩着背上下马。当初吴非凡进宫觐见李隆基时享受过这种礼遇。 显然,在陈玄礼眼里,吴非凡连一个仆人都不如。 吴非凡心生厌恶,暗忖,真他妈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第一次交锋被陈玄礼劫了功劳,得寸进尺,如今又如此污辱,若不好好地杀杀他的威风,会被他当软柿子捏一辈子。 吴非凡不温不火地道:“听闻将军勇猛过人,威风八面,可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陈玄礼被吴非凡一奖一贬给弄晕了,怒喝道:“郎中匹夫,你的言下之意,本将军是浪得虚名?” 吴非凡微微一笑道:“将军既然说出了口,我就直言,堂堂大唐将军,为何下马的功夫都没有,还要我跪迎?想必将军的官爵是陛下碍于私人情面施舍给将军的。” 吴非凡不卑亢,陈玄礼一时无言以对。亲兵头目胡泰纵马上前,怒喝道:“大胆吴郎中,为你的事,将军屈尊到府上,休得轻慢将军!还不跪迎将军进屋,好酒好菜侍候?” 胡泰长得牛高马大,满脸蓄着浓密的络腮胡,两只转动的眼珠时才知他是一个活物。 真他妈的狗仗人势,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吴非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胸中怒火更炽。 与奴才争辩太失身价了,吴非凡看都不看胡泰一眼,旁敲侧击地对陈玄礼笑问道:”将军尊驾敝府,是有要事指点在下,还是有紧要事需要在下救急?” 这句话平淡无奇,却绵中带刺,暗讽陈玄礼劫功一事。陈玄礼脸色大惊,一瞪胡泰:“狗奴才,这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胡泰自讨没趣,退后噤声不语。 陈玄礼纵身下马来,哈哈一笑拍着吴非凡的肩膀来到一旁,低声耳语道:“吴郎中,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小心走漏了风声,我告诉你范语余党及吐蕃间谍千余人悉数抓获。本将军亲临你府上,专为你与陛下的交易而来。” 吴非凡故作惊讶道:“如此大喜事为何开门见山告诉在下,弄得大家误会。” 转身环视众人道:“敝府简陋,刚入住,大伙就在院里喝茶,晒太阳,聊天,何如?” 陈玄礼和吴非凡相视一笑,大声道:“这建议不错,难得的冬日暖阳,晒晒太阳,长长精气神儿。” 左亮、任天可和刘小虎搬来了凳子,摆上了矮几。夏荷沏上了香茗。 吴非凡和陈玄礼相对而座,二十余亲兵这才下得马来,在陈玄礼背后环形而立,吴非凡的三位家将相对而立,两厢对比,吴非凡这厢寒酸至极。 陈玄礼呷了一口,眉头皱成了一座山,这与他喝李隆基赐与他的贡品茶相差天远,陈玄礼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地道:“吴郎中,本将军军务繁忙,不便久留,快把你的御寒征衣拿来,本将军验货。” 这蒙顶茶虽不是贡品,但也是茶中上乘之物。陈玄礼才当了两年将军,就奢靡起来,忘掉了当年默默无闻,当果毅将军时被人吆来喝去的苦日子。吴非凡暗叹,真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波澜不惊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江山社稷的大事,岂能儿戏” 转身吩咐夏荷:“夏姑娘,到麒麟居将本爷的宝贝取来。” “诺!” 夏荷燕子剪水般到麒麟居,很快蹁跹而出,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呈在矮几上,逶身退了回去。 吴非凡打开盒盖,取出羽绒服来,呈在陈玄礼手上道:“将军,请验衣。” 陈玄礼接过在手里掂了惦,感觉轻飘无物,忽睁着铜铃大眼,阴沉着脸。“啪!”的一声,陈玄礼把羽绒服拍在矮几上,大怒道:“吴非凡,你这是什么御寒征衣?还没有女子的亵衣重,这玩意儿能抵御风寒么?你敢如此戏耍本将军? 陈玄礼越怒,吴非凡反而不温不火,笑道:“陈将军,你不用管这御寒征衣暖不暖和,你只管把我带到陛下的面前就行,衣服质量,保暖效果,我用性命作保。” 陈玄礼脸气成了猪肝色,破口大骂:“吴匹夫,你一个‘傻子’郎中,性命值几文钱?没有亲眼过目就向陛下禀报?被你所坑骗,枉送了性命,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啊?” 吴非凡这才明了陈玄礼亲临府上的原因,是想探个虚实,真他妈的奸滑过人,太不讲诚信了。吴非凡怒从心头起,硬怼道:“陈玄礼,算我吴非凡看错人了,你真是他妈个瓜皮,有眼无珠,你凭啥说我这御寒征衣不能御寒,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先尝尝,你懂么?” 吴非凡一气之下竟忘了身在古代,竟把这句放之四海皆准的至理名言说了出来,把陈玄礼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玄礼呆愣着思考了半天都没有领悟到吴非凡话的意思,他一脸谔然,继而长身而立,须发倒竖,手按在剑柄,怒喝:“吴非凡,本将军诚心待你,你何故欺我?还给我扯吃梨子的事来,本将军虽不谙农事,但也略读过诗书,自然常识还是懂的,大冬天的,梨子树叶子都掉光了,哪还有梨子。本将军岂容得你这般信口雌黄,匹夫郎中,快吃我一剑。” 陈玄礼出手极出,话音未落,剑锋已逼到眉心。 躲闪已来不及了,吴非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锏一隔。陈玄礼使用的是长剑,属于轻量级的武器,吴非凡的锏是重武器,加之吴非用锏身死磕剑尖,巧妙地借用力学的杠杆原理将陈玄礼的长剑磕飞了出去,陈玄礼噔噔地后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吴非凡手臂也一阵酸麻,暗暗吃惊,陈玄礼的臂力不在自己之下。 主子动起手来,两边家将亲兵纷纷拔出兵器,胡泰一声喝喊,二十个亲兵团团将吴非凡主仆五人围在核心,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横刀而立,护住吴非凡,面无惧色。 可气的是夏荷了,她吓得粉面苍白,双手抱着,娇躯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 一时剑拔弩张,恶战一触即发。 第42章 力挫权贵 第四十二章力挫权贵 陈玄礼自从当上将军后,与他横刀对峙,分庭抗礼,吴非凡还是第一个。刚一交手,陈玄礼虽忌惮吴非凡的强大的功力,恃着人多势众,陈玄礼一定神,持剑大踏步挺了过来。 箭逼弦上不得不发,吴非凡左右环视。对方人多,不宜久战,两军相逢勇者胜,擒贼先擒王。夏荷已吓瘫了,指望不了她提供多少帮助,只要左亮他们能挡住陈玄礼亲兵家将二十招,自己就有把握制服陈玄礼。 吴非凡给左亮三兄弟一使眼色,三位家将立即会意,放开陈玄礼,与众亲兵家将交起手来。 一时,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吴非凡手持双锏,摆了个门户大开的招式,以静制动。陈玄礼一声大喝,劈头砍了下来,这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杀招:双手持剑,看似用尽了全力,实则,七分为攻,三分为守,剑走偏锋,可劈可刺。 吴非凡也来个虚实结合,右锏七分力气迎了上去,在兵器快要交接的瞬间,虎步横移,避过剑锋,身子转移到陈玄礼背后,左锏斜刺了出去。 陈玄礼功夫也好身了得,一剑避空,双腿奋力一蹬,一招“鲤鱼跃龙门”,身子凭空掠起五尺,奋力一斩,挡开了吴非凡刺来的左锏。这一斩一刺,两人都用尽了全力,一声惊天震响,两人各退后五步。 这时,两人几乎是换了个招面,陈玄礼面对着吴非凡,他背后是早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夏荷。 陈玄礼脸上杀机大起,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夏荷。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夏荷团成刺猬的身子一挺,从袖口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闪电般地从背后刺向了陈玄礼。 陈玄礼刚感到背后森森寒意袭来,正欲挥剑后刺,可来不及了,匕首已抵在后颈,夏荷一声娇喝:“将军,你敢再动,小女子割断你的脖子。” 陈玄礼吓得面无土色,故作镇静地一声暴喝:“大胆婢子,胆敢偷袭朝廷三品将军,本将军定将你碎尸万段。” 夏荷浑然不顾,银牙一咬,手腕略一用力,大喝道:“将军,小女子也不是给吓大的,本姑娘会给你将我碎尸万段的机会吗?” 陈玄礼一时语塞,慌忙向亲兵家将求救。 见主子被控,二十名亲兵家将无计可施,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陈玄礼如同泄气的皮球蔫了下去,他向吴非凡投来求救的眼光。 吴非凡暗忖:原本只想教训一下陈玄礼,让他知道吴郎中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失控的这一步。陈玄礼是朝廷三品大员,与李隆基情同手足,陈玄礼要是有个皮破毛损的,自己主仆五人也活到头了。幸得夏荷演技高超,控制了事态过一步恶化,吴非凡左右为难。 脑袋灵光一闪,吴非凡想起唱双簧的话术来,他收起手中的双锏,佯怒地对夏荷厉喝:“奴婢夏荷休得鲁莽,我和陈将军是以武会友。” 夏荷心领神会:“老爷,你菩萨心肠,忘记了陈将军主仆对你的羞辱吗?” 吴非凡道:“陈将军是朝廷三品大员,高高在上习惯了,我们老百姓能得到陈将军的羞辱是一种荣幸。” 夏荷倔强道:“老爷,你怎么替他们说话呢,奴婢只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也要行周公之礼,他是将军就了不起了,肆意妄为地欺负我们老百姓,奴婢今天舍了小命也让教他怎样做人。” 夏荷不依不饶,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成。 陈玄礼为了活命,呼颤声道:“吴郎中,夏荷姑娘,本将军知道错了,本将军不该对吴郎中无礼。” 吴非凡一使眼色,夏荷怒喝道:“陈将军,凭什么我相信你,你出尔反尔的小人,我放了你,你定会灭了老爷和小的们,你得拿出诚意来何证我们主仆的安全。” 陈玄礼额头上冒起了豆大的汗珠,他怒斥亲兵家将道:“狗奴才,还不放下手中的兵器。” 二十个亲兵家将纷纷把兵器掷在地上,胡泰更是“扑通”一声给吴非凡跪下了,声泪俱下道:“吴郎中,不,吴老爷,在下有眼无珠。” 吴非凡假推道:“胡将军,你求我无用啊,陈将军在夏姑娘手里。” 胡泰又向夏荷磕头如捣蒜,口发毒誓。 夏荷与吴非凡一会眼神,夏荷踢了胡泰一脚怒道:“狗奴才,这毒誓得从你主子嘴里吐出来。” 陈玄礼紧闭其口。 吴非凡这才上前道:“陈将军,我家奴婢性情偏激,她一犯傻会捅出大漏子来,那将如何是好?” 陈玄礼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如筛糠,为了活命,顾不了将军的尊严,极不情愿地照着夏荷的意思,指天立下了毒誓。 夏荷这才收起了匕首,放开了陈玄礼,吴非凡上前躬身一揖道:“我家奴婢护主心切,切勿见怪。此梨非彼梨,我所说的梨眼下指我做的御寒征衣,将军没有亲自试穿过,就妄下断语,陈将军不觉得唐突吗?” 陈玄礼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借坡下驴讪讪地掩饰道:“误会,误会一场,本将军不明白,你这衣服薄如蝉翼,如何抵御得严寒?” 吴非凡不慌不忙拿过羽绒服,睥睨众甲士,大声道:“谁来试试本爷的御寒征?” “在下愿以身一试。” 胡泰不服气地大喊,陈玄礼朝着胡泰点了点头。 胡泰忽拉脱掉身上厚重的铠甲和夹袄,扒掉亵衣,露出满身腱子肌,雪风吹来,似刀子在割,胡泰身上起了芝麻大小的鸡皮疙瘩。胡泰穿上羽绒服,扣上扣子,拉了拉衣角,扭了扭水桶腰,原地蹦了蹦,身轻如燕,凭添了几分威猛。 胡泰惊得嘴张得山洞般大,忽地双手抱拳,“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禀报道:“将军,这衣服奇妙极了,轻巧、舒适、温暖,在下自娘胎里生下来都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不要说吐蕃的高寒雪原,就是穿着它在雪窝子里睡觉,也不会冷,大唐将士穿上这样的御寒征衣,战斗可以提高五成。” 闻言,陈玄礼脸红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久经战阵的人,也是脸厚心黑的主。陈玄礼仰天大笑改称呼道:“贤弟,你骂得对,本将军就是一个瓜皮,能得到贤弟的痛骂,也是本将军的荣幸了。” 吴非凡趋前一步,笑脸相迎道:“陈将军,刚才实属于冒犯,有望海涵,常言道,好朋友,不打不相识。” 两人相视一笑。 吴非凡从胡泰身上扒下羽绒服,装进檀木盒子里。 陈玄礼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上,涎笑着说:“贤弟,你这御寒征衣叫什么名字,本将军弄不明白,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沓儿绸布,咋这么神奇……” 吴非凡一本正经道:“这衣服的名儿我告诉你,叫羽绒服,至于它的奥妙之处,对不起,这是我的创造发明,我得保护我的专利,要想知道,拿一万两银子来,既然将军看得起我的创造发明,我吴非凡亲自为你做一件。” 陈玄礼大喜道:“吴非凡,快带上你的宝贝,我领你进宫。 第43章 皇后也有苦衷 第四十三章皇后也有苦衷 后宫灯火如昼,馨香袭人。 李隆基身着睡袍,闷闷不乐地坐在龙床上,他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异域瓜果,有他最爱吃的葡萄干、蜜饯、哈蜜瓜…… 王皇后洗浴一新,从后帐款款走出,她头戴凤冠,身着半透明睡袍,浑身散发淡淡的波斯香水味,性感迷人。 内侍把炉火烧得旺旺的,虽是寒冬,整个寝宫温暖如春。 王皇后是李隆基的结发妻子,当年,武则天登基后,为巩固武周政权,大肆迫害皇室宗亲。李隆基虽贵为临淄王,但被武则天幽禁在临淄府十余年,一举一动受到宫廷人员监视,李隆基过着朝夕不保,心惊胆战的日子。 王皇后不离不弃,用她女人的温柔安抚着惊弓之鸟般的李隆基,为他遮风挡雨,出谋划策,夫妻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唐隆政变时,李隆基犹豫不决,王皇后对李隆基说,大丈夫应当机立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隆基在王皇后的支持下才坚定了决心,经过铁血手腕,夺回了李唐江山。 然而,王皇后自有她无处倾诉的烦心事:她没有生育能力,结婚数年,未能为李隆基育下一儿半女。在现世,女人不能生育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缺点,甚至很多女性不愿生育孩子,也不会遭到丈夫的歧视和舆论的谴责,然而,这是在一千多年的封建大唐,这可是非常要命的一种过失。因为古先贤规定,女人只要犯了“七出”之中的任何一条,她老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她休掉,而“无子”就是“七出”中的第二条,仅位列“不顺父母”之后。 李隆基念于旧情,不但没有将王皇后废掉,还封她为皇后,入主后宫,母仪天下。可见李隆基还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一些史书抓住李隆基一日杀三子,强霸儿媳,废结发妻子的事不放,口诛笔伐李隆基薄情寡义,冷血专权,荒淫无度。 其实,大唐每位皇帝的上位都伴经历了腥风血雨,李姓皇室本就是胡人血统,子娶母后,父霸儿妻是正常不过的事,先有武则天为太宗妃子,后嫁与高宗,后有李隆基强娶儿媳,李家的两桩风流韵事算是给扯平了。更何况,李隆基的成长史也是李唐江山的血泪史,他曾躲在宫墙的角落,被血腥的杀戮惊吓得瑟瑟发抖,李氏宗亲几乎被他的亲生奶奶灭了种,在如此此血腥中成长起来的帝王,对权力有着深入灵魂的痴迷和敏感,一旦有风吹草动,作出超乎常人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大唐的历史是一段刀光剑影的血泪史,看似波澜不惊的后宫也不例外,明争暗斗,波诡云谲。 时过境迁,自李隆基登基后,李隆基不再是她怀中的“三郎”(李隆基在家族中排行老三,在李隆基为临淄王时,王皇后称他为“三郎”。)他属于大唐,更属于普天之下的美人,更何况,李隆基已有了四个皇子。 王皇后明白,李隆基封她为后,是看在患难多年的夫妻情份。受到李隆基宠幸越来越稀疏了,更何况,又多了个新的情敌——武婕妤。 武婕妤是武则天的侄孙女,十五岁,风华绝代,才貌双全,精明聪慧,诗词歌赋无所不通,颇有她姑婆婆的遗风。 开元二年,李隆基将武婕妤接入了宫中,如胶似漆,王皇后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要保住皇后的位置,就得争分夺秒造人,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绝不放弃。 今夜,李隆基宠幸王皇后不是为一夜贪欢而来,出于多年的习惯,每遇到棘手难题时,李隆基就与王皇后温存一会儿,李隆基总会获得新的力量和突如其来的灵感。 两人各怀心思,李隆基为大唐将士的御寒征衣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王皇后急着要与李隆基办事,争取这越来越少的宠幸的机会。 王皇后逶身偎着李隆基坐下,纤纤玉手把着李隆基宽厚的双肩,似怨似哀地道:“陛下,臣妾没有记错的话,陛下有两个月没有宠幸臣妾了,难道陛下将臣妾忘了么?” 这是李隆基第一次听到王皇后说出如此哀婉的话来,李隆基一怔,侧过脸吻着王皇后娇嫩的双唇,旋又放开,用惊诧的目光盯着王皇后娇艳的面庞,不解地道:“爱妻,为何说出如此自卑的话来?你以前的自信,睿智在哪里去了?” 王皇后螓首低垂,眼眶含泪,低声道:“结婚这么多年,臣妾未能为陛下育一儿半女,陛下没忘记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滑落。 李隆基心头掠过一丝伤感,王皇后虽贵为皇后,因没有生育能力,落得靠眼泪来维护自己的地位,李隆基信誓旦旦地道:“爱妻,你想多了,你虽未为朕育儿半女,但朕依然把皇后的位置给了你,你是后宫之主,要母仪天下,不要妄自菲薄,朕永远是你的‘三郎’。” 王皇后她激动不已,温柔地猫进李隆基的怀里,深情地道:“‘三郎’永远是臣妾的‘三郎’,臣妾今天看了御医了,御医说臣妾是个正常的女人,‘三郎’,今夜我们一起努力要个皇子好吗?” 王皇后一边妩媚地絮絮,一边给李隆基宽衣解带。 李隆基惆怅万千地说:“皇后,吐蕃兴兵来犯,朕已点齐兵马,朕欲荡平蕃贼,重振大唐雄风,奈何府库空虚,衣被短缺,尚差十万件御寒征衣,这叫朕如何与皇后安心办事?” 王皇后略一沉思,劝慰道:“陛下,两国交兵,陛下的精力应放在调兵遣将,运筹帷幄上,征衣之事,可交给那些臣子们好了。” 李隆基摇了摇头,叹息道:“满朝文武,没一人能想出妙招,更可恨的是不法商人,囤货居奇,一张羊皮炒到了十两银子。军情火情,朕忧心啊!” 王皇后沉思片刻,眉梢一喜道:“陛下,臣妾想出了个好办法,自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悬以重金,天下能人贤士无不争先来献,集众人智慧,征衣之事,指日可解矣。” 李隆基大喜道:“爱妻真聪明。” 双双落入锦帐内,顿时,满室皆春。 第44章 险象环生 第四十四章险象环生 久旱逢甘霖,王皇后千娇百媚,李隆基兴致勃发,仿佛梦回当年初恋,水乳交融。 正高潮迭起,不知何处是彼岸时,忽闻内侍高声唱喝:“龙武将军陈玄礼觐见。” 李隆基收枪歇马,一时,风雨骤歇,云收雨住,王皇后兴犹未尽地对李隆基哀怨地道:“不识趣的陈玄礼深夜入宫,有个鸟事。陛下,休得理他,臣妾还想要。” 李隆基亲了王皇后一口,断然地道:“爱妻,休得这样说话,陈将军是朕的肱股之臣,大唐国柱,朕赋予了他自由出入宫廷的特权,他深夜入宫,定有重大事情,快起身。” 虽有一万区“草泥马”从王皇后的心里奔腾,但这是封建王权,逆忏了李隆基的心思与找死没有区别,王皇后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李隆基一骨碌从王皇后的肚皮上爬起来。王皇后麻利地给他穿上睡袍,然后自己穿戴整齐,和李隆基并肩坐在龙床上。 吴非凡紧随陈玄礼步入寝宫,行拜见礼,朗声道:“臣民吴非凡拜见陛下,娘娘。” 陈玄礼深夜带着吴非凡进宫,料必定是为这个“傻子”的事而来。扫了自己的兴,李隆基很是不悦,但碍于陈玄礼的面子,天子的大度,李隆基挥了挥手,赐座。 因拒官不做,吴非凡早就“臭名昭着”。王皇后一听吴非凡的名字,厌恶得直起鸡皮疙瘩:这个挨千万杀,万刀剐的“傻子”,坏了本后造人的好事,本后定要你吃不完兜着走。王皇后脑筋急转,寻思着吴非凡的岔子,给他致命一击。 吴非凡趁着起身的瞬间,将寝宫窥了个全貌:整个寝宫足有一个篮球场般大小,高大气派,装饰奢华,龙床摆放在寝宫的正中,四周珠帘叠幔,屏风巍峨,红烛摇曳,温馨可人,在这样朦胧温馨的环境,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冲动。 龙床一侧躬立着一个太监,手里拿着一纸笔,吴非凡看过宫廷剧,陛下与妃子合房时,得有太监在一旁侍候,还得记下陛下欢好的细节和时长,吴非凡心里一声叹息:真他妈的太无人性了,太监不但被残忍地剥夺了功能,还得叫他临床观摩陛下欢好,不把人憋死也得给羞死,古代阉人心理都极其变态,这也不足为怪了。 吴非凡是特种兵,察言观色是他的看家本领。当他看到李隆基忍而不发,冷峻着一张脸;王皇后犀利的双目,脸上未曾消褪的红晕,暗暗叫苦:操,真他妈的倒霉,早不来,迟不来,赶在李隆基配种时就来了。李隆基是陛下,拥有无限的交配权,收放自如应该没有闪精,否则,自己的脑袋早就掉地上。 但转念一想,李隆基和王皇后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也在情理之中,放在现世,中途坏了别人的好事,不被别人扇几十个耳刮子才怪咧。吴非凡提醒自己,闯了大祸了,说话做事得慎之又慎。 果不其然,李隆基浓眉一挑,一脸鄙夷地问道:“吴非凡,你看你,衣衫烂褛的,丢尽了朕的脸,深夜进宫,是为了向朕讨好银子买几件衣服,还是没有酒肉?” 李隆基没有直接问话陈玄礼,但言外之意直指陈玄礼不懂事了,你一个堂堂龙武将军,咋就和一个“傻子”搅在一起了。 王皇后就直接不给面子了,她大声道:“陈将军,深更半夜入宫,惊拢陛下休息,我以为有重要军情禀报,原来是带着一个‘傻子’来,本后赏他十两银子,快带他出宫,本后看了他一次,不想看他第二次。” 言讫,双目如利剑般地盯着吴非凡,似要洞穿吴非凡的身体。 一时,险象环生。 为了一见面就引到衣服的话题,吴非凡进宫之前颇费了一番心思,皇室之内,锦衣华服司空见惯了,为了达到吸人眼球的效果,吴非凡故意穿了一身破旧衣服,衣襟上还有几个显眼破洞,果不其然,引起了视察效应,一见面就提到了衣服的话题上来。 但李隆基和王皇后一口一个“傻子”,叫得吴非凡心里很不爽,特别是嘴毒的王皇后,目光简直能杀得了人。吴非凡暗骂:一只生不了蛋的母亲,嚣张到什么时候。心里虽厌恶至极,但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的神色。 吴非凡谦卑地道:“回陛下,娘娘,臣民深夜冒死进宫,非陈将军之错也,臣民前来,确实是为衣服而来,但臣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大唐将士的御寒征衣。” 李隆基一怔:满朝文武都解决不了的难题,难道一个“傻子”就解决了,李隆基决定使用猫戏老鼠的话术,戳穿吴非凡的骗术,叫他死得心服口服。李隆基淡然地道:“吴非凡,大唐物华天宝,珠玉满室,难道还差区区征衣吗?” 王皇后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吴非凡暗喜:自己研习过心理学,李隆基跟我玩这招,太菜了。吴非凡正色道:“陛下,恕臣民直言,吐蕃犯境数月,大唐男儿无不踊跃参军,士气高涨,正是陛下挟三军之勇,一鼓作气,歼灭吐蕃的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为何陛下按兵不动?臣民愚见,吐蕃地处高寒之地,冰天雪地,我大唐将士多为关中弟子,虽骁勇善战,没有御寒征衣,如何与吐蕃军马对垒?陛不不是被将士们的御寒征衣所困,难道还有什么能难到陛下的?” 吴非凡有理的据,分析得头头是道,直戳李隆基的心坎,李隆基暗喜:“吴非凡,你说得有道理,但朕看你自己衣不蔽体,还是先把自己穿暖和吧,朕赏你十两银子,趁明儿去添置过冬衣服。” 吴非凡直想大笑,他做了个深呼吸,镇静地道:“陛下,臣民衣着敝陋,是臣民忧陛下之忧而忧,殚精竭虑,为大唐将士研发御寒征衣,无暇顾及自己,扫了陛下,娘娘的颜面,望陛下,娘娘海涵。臣民,已把御寒征衣研发好了,可解陛下的燃眉之急。” 李隆基惊讶不已,王皇后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瞅了瞅吴非凡,又望了望李隆基,一脸懵逼。 李隆基拈了颗蜜饯,扔在嘴里,一通大嚼,改称呼,欢喜道:“吴爱卿,还不将征衣给朕献上来。” 第45章 峰回路转 第四十五章峰回路转 吴非凡赶紧从背囊里取出装着羽绒服的紫檀木盒,内侍接过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羽绒服,仔细察看后,见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双手呈在矮几上。 李隆基和王皇后像鉴宝似地围着羽绒服转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拿在手心摸了又摸,揉了又揉,感觉不到有什么奇妙之处,面面相觑,惊异地问道:“吴爱卿,这衣服真能抵御战地奇寒?” 吴非凡正欲回答,陈玄礼抢上一步,欣喜地启奏道:“回陛下,娘娘,这衣服,微臣亲自试穿过,温暖无比,不要说战地奇寒,就是穿着它在冰窖里睡觉也感觉不到冷,要不,给微臣一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贸然带吴非凡进宫。” 陈玄礼是李隆基的死忠心腹,他一说,李隆基不再疑惑,龙颜大悦道:“吴爱卿,你又立下了奇功,你要什么赏赐,朕照单全收。” 吴非凡大喜,感激地望了陈玄礼一眼,旋又躬声启奏道:“回陛下,这御寒征衣名叫羽绒服,臣民是陛下的子民,为陛下分忧是我的本分,不敢妄要朕的赏赐,臣民愿以平等价格与陛下作交易。” 李隆基正为将士的军饷发愁,一听吴非凡不要赏赐,欢心不已,开怀大笑道:“好好,朕就喜欢平等交易,吴爱卿,说说你这羽绒服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吴非凡不假思索地道:“回陛下,陛下诚心要买,一万银两子,一文也不少。” 李隆基倒也爽快,连声道:“好好,一万两就一万两,有了御寒征衣,朕即日出兵,荡平吐蕃。吴爱卿,十万件御寒征衣都做好了吗?今晚你就内务府领银子,明天一早朕就命高力士前来提征衣。” 吴非凡心想坏了,李隆基误解为十万件御寒征衣一万两银子。赶紧道:“陛下,臣民说的是这件羽绒服一万两银子,目前,臣民只做好了这件样板征衣。” 李隆基倏地收敛起笑容,复又用手摸挲了一下羽绒服,大声道:“吴爱卿,你没弄错吧,一件羽绒服卖朕一万两银子,你这羽绒服重不过一斤,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哪怕是金镂衣也值不了一万两银子。” 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吴非凡不敢忽悠李隆基,如实道:“陛下,羽绒服的材质没有特别之物,固名思义,羽绒服,就是以飞禽的绒毛为保暖材料做内胆,装在用上乘绸缎做的夹袄之中,但这是臣民的创造发明,臣民卖的不是衣服,而是出售的羽绒服知识产权。” 打拢了王皇后造人,王皇后本就心里窝着一团火,听铜陵吴非凡一件羽绒服要一万两银子,未等李隆基发作,王皇后首先就发怒了,她惊呼道:“陛下,吴非凡穷疯了,他竟勒索到陛下的头上来了,传出去,大唐颜面何存,陛下威严何在。妖孽,妖孽,吴非凡就是一个旷世奇妖,臣妾启奏陛下立即将他斩首,以正法典。” 李隆基阴沉着脸,一声大喝:“大胆吴非凡,你当朕是三尺小儿,大唐百姓早在数百年前就知道在夹袄中塞棉、麻之物,做冬衣御寒,你只不过把棉、麻之物换成羽绒罢了,竟敢敲诈朕一万两银子,更何况,这是一件羽绒服,还胆敢说是你的知识产权,简直是妖孽,来人,拖出去,五马分尸,方泄我心头之恨。” 在场众人惊得瑟瑟发抖,整个寝宫雅雀无声,落针可闻,两个威武雄壮的甲士走了进来,左右架起吴非凡的胳膊就往外拖。 形势急转直下,稍有不慎就身首异处。但这一切都在吴非凡的预料之中,在入宫之前,吴非凡在心里拟好了数十种预案。 吴非凡振臂大呼:“天下无明主,可惜我吴非凡旷世奇才,饱学之士,竟死于昏君之手,悲乎哀哉!悲乎哀哉!” 这一呼大有当年韩信刑场上大呼,难道大王就不想要天下了吗?为什么要杀死壮死呢?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隆基饱读史书,当然知晓韩信刀下求生的故事,吴非凡这振臂一呼把李隆基震住了,愣了半晌,挥手道:“朕是明君,刀下不死冤屈之人,你说出你的冤屈来。” 这是一招险棋,弄不好弄得更惨。吴非凡做了一个深呼吸,用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平静地滔滔道:“陛下,贵为天子,日理万机,对做羽绒服的这类的小发明只知之一,不知其二。大唐人用麻、毛填充夹袄御寒不假,为何千百年来,没有研制出羽绒服来?只因没有熨帖技术,打里,糊浆技术,羽绒很快从线缝里钻出来,穿不上半天,羽绒纷飞,人都成了鸟人了。臣民是集大唐人的智慧,加以创新,难道朕不知道一切科学发明都是今人踩在古人的肩膀上的?当年,太宗陛下组建学习团花重金去天竺国学习制糖工艺,后加以改进,制出了晶莹剔透的‘大唐雪’糖,通过贸易赚取了数百倍利润,为什么陛下就不仿效太宗陛下呢?” 李隆基当然不知道爱因斯坦说的这句名言,但他沉一沉思,也品味出了这句话的道理,怒气稍稍平缓,恨恨地道:“有道理,但你一件御寒征衣就能傻保朕十万将士不受冻?” 李隆基看似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实则落入了吴非凡为他设置的陷阱,只要李隆基顺着吴非凡话术的节奏,什么都好办了。 吴非凡暗喜,微笑道:“陛下,只要你肯花一万两银子买了制羽绒服的知识产权。大唐不缺制衣能工巧匠,更不愁做衣的材料羽绒,臣民把制羽绒服的技术传授给她们,一传十,一传百,不出十天,十万件羽绒服就可完成。” 李隆基点了点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吴非凡趁热打铁道:“陛下,不法商人囤货居奇,一件羊皮的价张已从原来的十文钱涨到了十两银子,臣民得知,有热血大唐男儿,为了一件征衣,不惜杀掉怀孕的母羊取皮制衣。表面上看陛下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了制羽绒服的知识产权,十万件衣服摊下来,每件只有一两银子,再说,陛下解了御寒征衣的难题,兴正义之师,一举荡平吐蕃,确保大唐千秋社稷啊!” 李隆基恍然大悟,转怒为喜:“吴爱卿,言此有理,朕差点铸成大错,这生意成交。” 旋即不解地问:“吴爱卿,你第一次立功,金银财宝官爵都不要,执意要朕赐你土地,这次却要银子,为何?” 吴非凡赶紧道:“陛下,臣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李隆基又是一头雾水:“朕不明白,请细说。” 吴非凡却反问道:“陛下,大唐经历了贞观之治,贞观遗风,五位先皇粗励图治,为何大唐只有四千多万人口?” 李隆基长叹了一口气道:“唉!战争,瘟疫,蝗灾,大唐百姓疲于奔命,大唐人哪还有精力造人。” 吴非凡摇了摇头,微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要想母鸡下蛋,就得让她吃饱。大唐农业生产力低下,物种落物,一亩土地只产出一百多斤粮食,人们吃不饱哪有力气造人,臣民从陛下获得的土地和银子,是为了搞科研,研发新的物种,提高粮食产量,陛下若给我五年时间,臣民可以让大唐的粮食翻倍,生产运输,不再用人挑马驮,黎民百姓肚子吃饱了,无后顾之忧,就可以放心造人了,人多力量大,陛下可称雄宇内……” 吴非凡偷瞅了眼王皇后,王皇后被吴非凡母鸡下蛋的理论给刺痛了,认为吴非凡在讥讽她没有生育,一脸痛苦。 吴非凡有种报复后的快感,忽听王皇后皮笑肉不笑地道:“吴爱卿,本后得知,你得到了秦家锏法的真传,又得樊梨花的精心指点,武功精进,眼下大战在即,吴爱卿有何想法?” 吴非凡正愁从军无门,慨然道:“回娘娘,从军是臣民的夙夜梦想,臣民召之即来,来之则战,战之则胜。” 王皇后笑着对李隆基谏道:“陛下,臣妾有个建议,五天后校场比武选将,陛下可允许吴非凡参与。吴爱卿如此勇武,想必定会力压群雄,陛下再拜他为将,率军出征,岂不是人尽其材。” 李隆基大喜道:“爱妻,朕准奏。” 这报复来得真她妈的太快了,古校场选将是真刀实枪地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分明是借刀杀人,若拒绝,恐怕又落得抗旨不遵之罪。 转念一想,不入虎穴,蔫得虎子,自己一身武艺,正愁没有施展的机会,现天赐良机,正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 吴非凡回道:“谢陛下,娘娘,臣民领命。” 第46章 林中遇袭 第四十六章林中遇袭 在唐代,普通人家的衣物都是靠自己纺纱织布,裁剪缝制,几乎每家主妇都会针织。皇宫里有为数众多的手艺精巧宫女,专为文武百官,皇室人员缝制衣服。 羽绒服的工艺并不复杂,所需的羽绒随处可得,更有善射者取得天鹅绒、雕绒,一时,整个长安牛羊皮的价格暴跌。 李隆基选调了千名制衣宫女,经吴非凡悉心培训,她们就掌握了制羽绒服的整个技术,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十万件羽绒服易如反掌。 李隆基乐得合不拢嘴,不但付清了一万两银子的知识产权费,还额外赏了吴非凡五百贯钱、十匹蜀锦、十坛御酒。 牵挂校场比武选将,吴非凡不敢在皇城潇洒,传授了羽绒服技术,领了钱物,立即租了辆豪华马车,雇了两个健壮的男仆往府上赶。 出皇城时,天已黑透。车夫驾着马车在街道奔驰,在郭城永和坊街道拐角处,车轱辘撞到了街边街沿石,车轮给弄坏了,马夫忙着下车修车轮。吴非凡好生奇怪,这马车装饰豪华,为何这般不经事,于是,下马前去探问车夫。 车夫仰起一张长马脸,涎笑道:“老爷,你有所不知,陛下即将与吐蕃交战,整个长安人都为战争准备,商业萧条,小的生意惨淡,有二十天都没揽到生意,维修马车的银子都没有,刚急着赶路,不小心撞到了街沿石。耽搁了老爷的时间,小的自罚,这趟运费减半好了。”车夫说得可怜巴巴的,说完,又埋头忙着修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凭特种兵的直觉,吴非凡预感这三个人并非善类,他不露声色仔细观察,发现车夫脖根处挂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能用玉器作装饰品的人一定身价不菲,他为何干这种下人才干的生意?吴非凡更加怀疑,又用眼角余光扫视两个健仆,他们在一旁挤眉弄眼,趁着吴非凡不注意,一个驴脸的健仆闪身到马屁股后,迅速地将一个小布包塞在马鞍之下。 一股怒火袭上心头,吴非凡正欲发作,转念一想,自己是特种兵,又学到了秦家锏法的绝学,难道还怕他不成?决定静观其变,挖出幕后真凶。 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得以修好,此时,天已黑透,一轮圆月挂在东天,车夫躬身涎笑道:“老爷,快上马出城。” 吴非凡纵身上马,突闻得一股淡淡的奇香,似夜来香的味道,顿感头昏脑胀,赶紧屏住呼吸,手向马鞍下一探,掏出一个装着细粉状的小袋来,吴非凡暗惊,这是一包粉状迷药。 趁其不注意,吴非凡将药袋顺着马腿扔在地上,佯装着不知,摇摇晃晃地跟着马车出得郭城。 “咣当!”一声,守城军兵关上了城门,背后响起了静街鼓。 前面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再走一里小路就吴府了,吴非凡暗忖,贼人一定选在树林里下手。吴非凡不敢大意,表面昏昏欲睡,暗中聚精会神,提高警惕,悄悄地从针囊里摸出三枚钢针。进入树林后,吴非凡假装身子一软,一头栽落马下。 “唷!” 车夫一声长吁,停住马车,身手好生了得,一闪身,悄无声息地落在吴非凡身前,两个健仆身子一晃,也齐齐来到吴非凡身前。马脸车夫俯身探了下吴非凡的鼻息,阴恻地一笑:“吴非凡,量你武功齐天,也逃不过我马鬼的手心,休怪我无情,我马鬼杀人无数,但我佩服你是条汉子。自我出道江湖,中我马鬼的‘绝魂散’从未走到十步,你还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休怪我马鬼歹毒,我马鬼专吃这碗饭的。” 吴非凡暗惊,在特训营里,听教官讲过,古西域有种迷药叫“绝魂散”,人中毒十步之内倒地,醒来后,五脏俱损,终身成了废人。 驴脸健仆沉声道:“马鬼,做事就做事,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小心林外有耳。” 说着,驴脸健仆从怀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吴非凡脖劲处划去。 “住手,想发财都晕了头,忘记了本爷是怎么给你们交待的?” 一声轻喝,从树梢里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个黑影,借着穿过树枝斑驳月光,吴非凡发现是一个蒙面彪形大汉疾步而来。 马鬼,和两个健仆齐齐跪倒在地:“禀告大人,小的没有忘记大人给小的们的交待,叫小的们施‘绝魂散’废掉吴非凡武功,校场比武时,借将士的手,除掉他,嫁娲皇后。” “记得,咋还胡来?幸好本爷留了一招,否则,你们都得送死。”蒙面杀手喝叱道。 三人磕头如捣蒜:“大人息怒,小的们没有想到得手这么容易,高兴过头了。” 蒙面杀手这才一挥手:“好了,好了,蠢奴才,随我去看看药效如何了。” 马鬼和两个健仆这才起身,紧随着蒙面杀手大踏步走来,蒙面杀手远远地看见吴非凡似死人般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狂笑道:“秦家锏法,独步天下,校场比武选将,无人匹敌,可惜啊!旷世将才,阳关大道不走,偏要断老爷的财路,老爷岂容得你权财双收?” 一字一句,吴非凡听得真真切切,怒不可遏,要不是为了挖出背后真凶,早就发作了。暗忖,马鬼和两个健仆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的帮凶,蒙面杀手与背后真凶才有联系,除掉马鬼和两健仆,蒙面杀手就好对付了。当四人走到距他五步的距离,吴非凡劲贯右膀,张腕一扬,三枚钢针似寒夜流星,疾射向马鬼和两个健仆。 五步的距离,加再之吴非凡强大的腕力,当发现奔袭而来的钢针,想躲闪已来不及了,三枚钢针从马鬼和两健仆的眉心透穿而过,一阵阵闷响,地上滚落三具死尸。 “好歹毒的贼人,何故要害我性命,快报上名来。” 吴非凡一声大喝,一招鲤鱼打挺,平空而起,双锏夹着奔雷之势砸向蒙面杀手。 蒙面杀手身手也好生了得,一愣神从惊愕中猛醒过来,身子如幽灵般往侧一闪,躲过吴非凡的双锏,一招嫦娥奔月,长剑向吴非凡背心刺来。 这一剑,出手极快,诡异多端。 吴非凡暗惊,赶紧向前一跃,双脚猛蹬前面一棵合抱的古松,身子凌空而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巧妙地躲过蒙面杀手从背后刺来的长剑,双锏挟着破空之声砸向蒙面大脑的天灵盖。 蒙面杀手那一剑,使出了全力,志在必得。哪知一剑刺空,双锏临空砸下,赶紧撤剑当头一格。 中途变招,已用不上全力,蒙面杀手劲道皆失,一声脆响,电光石火,长蒙面杀手带人带剑震飞五丈开外,利剑脱手,深深地扎进一棵柏树上,颤悠不止。 不容他有丝稍喘息机会,吴非凡又挥锏攻了上来,蒙面杀手怔了一下,身子一矮,右臂一抖,右袖口飞出一道蓝光向吴非凡面门袭来。 这是一枚淬了毒的飞镖,不敢大意,赶紧一闪身躲过毒镖,蒙面杀手已跃入树林深处。 吴非凡杀机顿起,持着双锏追了上去,蒙面杀手轻身功夫好生了得,硕大的身子在林中飘忽,时左时右,时隐时现,吴非凡屡射钢针,都他一一躲过,撵出约一公里之地,蒙面杀手向茂林一纵,消失得无影无踪。 穷寇莫追,吴非凡持锏返回,惊异地发现,地上的三具死尸已被人掠走,就连扎在柏树上的利剑和掉在地上的淬毒飞刀也了无踪迹,车上的财物却完好无损。 吴非凡方才醒悟,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赶紧纵身上马,赶着马车向府上奔去。 前面一阵脚悉率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有四人,且武功极高,吴非凡惊得汗毛倒竖,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第47章 美人解忧 第四十七章美人解忧 “老爷,是奴婢夏荷。” 前面传来夏荷的声音。倏地,一串黑影飘到身前,吴非凡定睛一看,果真是夏荷和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他们手持长剑,一身劲装。 吴非凡惊问道:“你们何故来此?” 任天可跪伏在地,大声道:“老爷,小的值夜巡府,听见老爷在林中怒喝,后又传来兵器交击声,估计是老爷遭歹人暗算,与人搏杀,于是叫上他们赶来支援。” 树林距吴府只不过五百米的距离,风吹草动都在巡府人的监视之下,更何况值夜的是曾为恶作伥,专在夜里干坏事的任天哥,警觉性比常人高出数倍。吴非凡暗笑自己,怎么一遭到暗算,就弓杯蛇影,竟怀疑自己忠实的家仆。 “老爷,是何方贼子,竟敢偷袭老爷?老爷,你没事吧……”四位家仆围着吴非凡纷纷关心追问。 皎洁的月光下,他们显得更加干练,勇武,尤其夏荷,清幽的月光下曲线毕露,俏脸儿消瘦了些许,双眸显得又大双圆,整个模样儿令人怦然心动。 暗忖,若实情告之,不但会引得家仆们担惊受怕,更叫自己的威严扫地。吴非凡故作轻松地大笑道:“大家休得大惊小怪,几个小毛贼眼红本爷的财物,竟打起了本爷的主意,本爷不忍心杀他们,三下五除二,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溜走了。” 吴非凡指着马车上小山般的银子和绑着红绸的十缸御酒,将自己如何赚得一万两银子的事侃侃而谈,惊羡得他们两眼放光,啧啧称奇。 一声喝喊,主仆五人驱车赶马,直奔府上而去。到得府上,夏荷忙着烧火做饭,吴非凡指挥三位家将缷下了财物,赏了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方才健步回到麒麟居。 矮几上,已摆好了美味,夏荷一旁垂首而立,侍候吴非凡用餐。 虽饥肠辘辘,但心中念着暗中的仇敌,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吴非凡味同嚼蜡,借酒浇愁,一个劲地催夏荷倒酒。 夏荷莞声道:“哥,你已喝光了一缸酒了,有什么烦心事?”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更何况一介奴婢。吴非凡暗笑夏荷幼稚,抬着看着夏荷那粉嫩的脸儿,不禁心生美事:何以解忧,唯有美人。 吴非凡从怀里掏出一对臂环(臂环是唐朝对手镯的称呼),拉过夏荷的手,微笑道:“夏姑娘,哥的烦心事是担心哥买的这对臂环,夏姑娘是否满意。” 这是一对拇指粗的玉臂环,晶莹剔透,通体散发着盈盈绿光。夏荷惊喜地接过臂环,纤纤玉指小心地摸挲着,满眼溢着醉人的幸福。 吴非凡凑到他粉耳畔,轻问道:“夏姑娘,喜欢吗?来,哥给你戴上。” 不容夏荷回话,吴非凡捉着夏荷的粉嫩小手,给她戴上,又拦腰抱起,向卧室走去。 本以为水到渠成,哪知夏荷拒绝道:“哥送我臂环是为与奴婢交好么?夏荷已是你的人了,何必急着这一口?” 吴非凡不肯放手,轻问道:“夏姑娘,那天哥与陈玄礼争斗,是你制伏了他,要不,哥不知要费多少周章,这个臂环是哥特奖励你的。” 吴非凡迫不及待地将夏荷放在榻上,身子压了上去。 夏荷奋力挣扎,滑鱼般地从吴非凡胯下溜出,双手护着胸前,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哽声道:“哥,奴婢有个条件,哥今夜要与奴婢交好,就得把你的烦心事儿说出来,闷在心里,会憋坏身子,奴婢心疼。”” 这句话戳中了痛处,吴非凡飞动的手停了下来,故作镇静地道:“夏姑娘,休要胡思乱想,哥一件羽绒服能卖一万两银子,普天之下有谁有哥如此牛掰?哥会有什么烦心事儿?” 夏荷撅着嘴,一脸鄙夷道:“你还死鸭子嘴硬,奴婢这就揭你的短,你刚才不是在借酒浇愁吗?树林里有剧烈搏斗痕迹,草地上还有斑斑血点,一棵柏树上还有被剑砍过留下的新鲜剑痕,就知道老爷遇到了偷袭的强劲对手,真是几个贪财的毛贼人,岂能从老爷手心逃走?还有,我们赶到树林,老爷何故惊惶失态,想必是激战后的惊惶未定。” 吴非凡被夏荷追问得无言以对,若不说个明白,今晚的美事就得泡汤了。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将惹怒王皇后设下校场比武选将,自己途中遇袭的事一一说出。 一心想着与夏荷交好的美事儿,吴非凡迅速结速这个话题,微笑道:“没什么能难到哥的,想必要谋害哥的仇敌是王皇后……” “不!” 未等吴非凡把话说完,就遭到夏荷否定了,“虽然王皇后恨透了你坏了他的好事,可她已给你挖了陷阱。从蒙面杀手与马鬼的对话也可以推断,真凶只是想借助王皇后之手除掉你。但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不但将自己参与校场比武选将的事知晓得了如指掌,还将暗袭的事安排得滴水不漏,此人一定势力宠大,不可小觑。” “那就是陈玄礼。” “更不可能!玄礼虽性情刚烈,两次交手,已彻底征服了他,再说,他若真要害你,也用不着冒着危险深夜引我觐见李隆基了。这类刚直汉子,看似凶恶可怕,只要触动了他的软肋,降服了他,就是一辈子的兄弟。” “那就是薛畅了!我睡了他的‘心上人’,他提刀问题。” 吴非凡急着交好,竟说漏了嘴,透露了他和芷萱的那事儿。 夏荷先是一脸惊讶道:“老爷,你真有本事,芷萱小姐金枝玉叶,都被你睡了。” 吴非凡一脸尴尬,微笑着不置可否。 在唐代,一个男人同时与几个女人交好,太正常不过了。更何况芷萱曾是夏荷的小主子,两人感情很深。 果然,夏荷“噗”地笑出声来,不以为然地道:“老爷,凭薛畅的爆脾气,提刀问情有可能,但使出这种狠毒的手段再给他十个脑袋也想不出来?” 看来,不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夏荷不能安心地与自己交好。吴非凡郑重地问道:“夏姑娘,你觉得是谁了,哥想听你的高见。” 夏荷沉思了半晌,缓声道:“老爷,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奴婢认为,害你的人应是你损害了他的利益,自古最大的利益莫过于权财,老爷前次拒官不做,挡了别人的官道这种可能极小,姚崇三朝宰相,德高望重,虽恨你拂了他的美意,但不至于要你的性命。” “那又会是谁,我一个边关小民,到长安刚一月有余,影响谁的生财之道呢?” 夏荷拍掌大叫道:“老爷,奴婢想起了,极有可能是老爷的创造发明,断了别人发财的路子。如此推断,做皮货生意的富商巨贾很值得怀疑,但世道复杂,朝中大臣与巨商富贾联手经商,比比皆是,这样推断,偷袭你的仇敌极有可能是有商业背景的朝中大臣。老爷,你应一面暗查有官方背景的皮商老板,一面从‘绝魂散’追根溯源。” 吴非凡又惊又喜,没想到夏荷一介奴婢,竟分析得如此精辟透彻,烦恼顿消。一把抱住夏荷的盈盈细腰,浪笑道:“夏姑娘,休去琢磨是哪个歹人想害哥,哥不给他机会,今晚哥就死在你身上。” 夏荷意识到吴非凡心结已解,如一只驯服的鹿,一头扎进吴非凡怀怀里,又改称呼嗔骂道:“哥,你这个急色鬼。” 第48章 床第探心 第四十八章床第探心 一夜之间,数度缠绵。 经过一月的苦练,吴非凡二十八岁特种兵的精魂与二十岁的郎中身体完全融合,身体已完美地完成了第三次发育,高大俊朗,伟岸异常,身心俱处于巅峰。 夏荷才十四岁,刚进入花季年龄,虽已破瓜,可娇嫩的花儿怎受得了吴非凡数度挞伐?又不想扫主子的兴,只得紧咬贝齿,忍痛承欢。 惹得吴非凡好生心疼,耐着性子轻悯蜜爱。 云收雨住,吴非凡怜地拥着夏荷,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半夜里,吴非凡被轻微的摩挲声惊醒,出于特种兵的本能,沉睡如故,微睁着眼警觉地四处睃巡,原来是夏荷轻舒玉臂,在给吴非凡掖被子,摇曳的烛光里,夏荷明眸皓齿,温婉可人,小心翼翼地探身掖被,粉背露在外面。 吴非凡睁开大眼,伸出虎臂将夏荷拥进怀里,拉过锦被,齐脖给她盖了个结结实实。夏荷一惊,莞声道:“哥,奴婢不小心把你弄醒了。” 吴非凡心头一热,感慨万千,有如此奴婢,人生何求?筹建现代庄园的银子也有了,校场比武后,自己随时要随大军出征,夏荷伶巧异常,能写会算,何不将庄园的事交给她。 吴非凡遂半撑起身子,背斜倚着床头,将夏荷轻拥进臂弯里,她如瀑的秀发均匀地坡散在他强健的胸膛上。吴非凡亲了一口夏荷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欲将事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不要小觑这些古人,他们的心计远不比现世人低,此事非凡小可,虽与夏荷有了肌肤之亲,但与她接触不到十天,何不试探一下她。 于是,吴非凡紧拥着夏荷,虎目紧盯着夏荷的双眸,郑重地道:“夏姑娘,我们虽为主仆,但哥一直把你当作我的红颜知己,哥无以为谢,将昨天从陛下手里赚来的一万两银子赠给你,望夏姑娘不要推辞。” 夏荷惊得娇躯一颤,讶然道:“哥,你刚送我价值不菲的玉臂环,又要将一万两银子赠送给我,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奴婢做错了什么,哥要撵我走吗?” 夏荷满眼惊讶,看不出任何破绽来,也许这丫头片子隐藏得深,口上说不要,心里却求之不得。 吴非凡一沉思,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一声叹息,悲哀地道:“夏姑娘,哥就直说了吧。哥不谙世故,不但开罪了王皇后,还与长安的皮商巨贾结仇,他们欲将哥杀之而后快。昨天,哥逃过仇敌偷袭,两天后,又要参与校场比武选将,不知他们又会使出什么毒招来,哥,是在劫难逃了。哥来自边关之地,在长安举目无亲,若哥有个不测,这些银子留给你,若是哥遭遇不测,这些银子算是哥感谢夏姑娘数日来的知遇之情。” 吴非凡神情愀然,眉头紧锁,眼睑眨巴数下,竟掉下了几颗泪来,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夏荷听得怔怔的,突然“哇!”地一声,掩面痛哭起来:“哥,你是大唐第一勇士,智勇双全,你一定会没事的。要是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夏荷也要追随哥而去,给我金山银山有何用……” 夏荷越说越伤心,已经完全失态,竟趴在吴非凡胸膛上抽泣起来,泪水像断丝的珠子扑漱漱地直往下掉,濡湿了吴非凡整个胸膛。夏荷完完全全真情表露,看不出有丝毫掩饰。 我真他妈的不是人,夏荷一片痴心竟被老子这般亵渎了,吴非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恨不得扇自己一百个耳刮子。 吴非凡故作梦游状,捧起夏荷的粉面,一面轻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一边痴傻地喃喃地道:“好了,夏姑娘,你哭啥?哥刚才说什么来着?” 夏荷怔怔地将吴非凡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吴非凡幡然猛醒的样子,惊讶道:“夏姑娘,休怪哥冲动,哥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哥在校场内被好多武功搏斗,哥浑身是伤,好害怕。” 夏荷方才转怒为喜:“哥,昨晚开始睡得香,后来在梦里喊着‘打’、‘杀’的,原来是哥做恶梦,梦是反的,哥梦见自己被杀,现实里一定是哥勇夺头魁。” 见夏荷深信不疑,吴非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暗自苦笑,真应了哪句话,要圆一句谎言,得撒一百个谎。 吴非凡捉着夏荷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郑重道:“夏姑娘,要是哥以为做恶梦,你直接给哥几十个巴掌把哥扇醒好了,以免胡言乱语祸害人。” 夏荷格格一笑:“奴婢愿被哥祸害一辈子,都舍不得打哥一巴掌。” 乐得吴非凡心都快要化了。打了个哈欠,微笑道:“说到银子的事,夏姑娘,哥真有件事需要夏姑娘助哥一臂之力,万望夏姑娘不要推辞?” “只要奴婢能完成的事,我夏荷万死不辞。”夏荷不假思索地道。 吴非凡往上支了支身子,伸出虎臂从床头的矮几的箱子里取出一卷羊皮。吴非凡拥着夏荷并肩而坐,一边打开羊皮卷,一边郑重地对夏荷道:“夏姑娘,哥刚才说的一万两银子是有关农庄的事。校场比武后,哥就要随大军出征了,农庄的事只得托付给你,那一万两银子是这个农庄的建设资金,你一定不要辜负了哥的欺望。” 吴非凡对这两千亩土地,做了详尽的规划布图,按照现代的农庄进行了规划设计,有现代农业试验田、物种园、加工厂、酒楼、超市、学校、应有尽有,无所不全。 夏荷看着整张羊皮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还用笔画着蜘蛛网的井字格状,她不解地问:“哥,你从军后,志在立得军功,封官进爵,土地经营的事是奴才们干的,奴婢敢问,哥凯旋归来,还要当一个农民吗?” 吴非凡浅笑道:“夏姑娘,这座农庄,事关大唐社稷,也是吴府上下的荣辱,哥不但要在战场上立得军功,也得把这座农庄建成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夏荷迷惑不解,她不知道,泥土上能生出什么荣华富贵来,吴非凡将自己的长景规划向夏荷讲了一遍,夏荷如醍醐灌顶,笑靥横飞。 吴非凡把着夏荷的香肩,指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一给夏荷解说一番,夏荷心有灵犀,一点即通,很快将图纸的规划了然于胸。两人又相拥而眠,激情一番后沉沉睡去。 第49章 将计就计 第四十九章将计就计 吴非凡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唯物主义者的铁粉。自然不相信周公解梦那些天方夜谭般的歪理邪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是吴非凡对梦的全新的理解,吴非凡坐在榻上,开始回味刚才的美梦。梦中的景像历历在目,清晰如昨,难道我吴非凡竟变成这般好色无度?梦境中那个公主打扮的女子又是谁?穿越到大唐刚一月有余,与自己有情缘的女子就有四个,难道自己还有情缘未了? 若是在现世,自己恐怕“荣登”媒体的头版头条,成为世人口诛笔代的“新闻人物”。可是这是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妻妾成群是检验一个男人成功的唯一标准,也是男人的最大的福利,为何不恣意畅享一番? 想到此,吴非凡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抹笑意,盘腿坐在榻上,双手合十,气沉丹田,开始修炼归一内功心法。 须臾,杂念顿消,丹田处升腾起一股强大的内劲,仿若蒸汽般地顺着身体的经络扩散开去,再汇聚到头顶,又由原路返回丹田。如此三次循环,吴非凡感到龙虎精神,身轻如燕。 珠帘轻摇,夏荷托着一个大银盘款款走了进来,银盘里盛着早饭,有吴非凡最爱吃的水煮豆花。 夏荷换了件小夹袄,系着一袭碎花围裙,娇躯显得阿娜多姿。经过昨夜的交谈,吴非凡对夏荷有了全新的认识,她虽是一介奴婢,却有着难得的思想和睿智,若经过自己精心调教,一定会出类拔萃。 吴非凡打消了轻薄她一番的邪念,庄重地道:“夏姑娘,辛苦你了,以后请与哥一起用餐。” 夏荷受宠若惊地道:“哥,奴婢不敢忘掉婢子的身份!” 吴非凡暗笑,与我同床共枕都不怕,还怕与我同几吃饭,想必夏荷仍没有从主尊仆卑的思想中挣脱出来,一昧地讨主子的欢心,维护主子高高在上的地位。 吴非凡趁其不注意拉着夏荷的手,微笑道:“夏姑娘,以后你不要跟哥分彼此,来与哥共进早餐,吴非凡拉着夏荷挨着他坐下。” 这时,屋外的走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左亮急火火边跑边说:“老爷,小的发现异样的情况了。” 抬头看见吴非凡正拉着夏荷的手,恍然大悟俏皮道:“恭喜夏荷,能得到主子的垂爱。” 夏荷窘得仿佛被人窥了个体无完肤,满脸红霞,玉手抽回来也不是,不抽回来也不是。吴非凡哈哈一笑道:“左亮,以后你就叫夏荷吴夫人好了。” 左亮恭敬地对夏荷一揖,恭敬地叫道:“吴夫人好。” 夏荷又惊又喜,方才安心地坐在吴非凡身侧。 吴非凡问道:“左亮,你发现什么异样情况了?” 左亮直起身急切地道:“老爷,有个郎中声称能解百毒,专治奇病杂症,他在府前晃悠了两个时辰了,小的觉得他可疑,极有可能是打听老爷的身体情况。” 吴非凡大惊:“我好端端的,有什么异样情况?” 夏荷惊恐地起身跪下:“老爷,是奴婢将你昨夜遇袭的事告诉了左亮他们。” 吴非凡大怒:“夏荷,老爷告诫过你,此事非同小可,切勿声张,为何抗命。” 夏荷赶紧解释道:“老爷,奴婢与左亮他们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老爷既然相信奴婢也应该相信他们,老爷,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我们也能替你分忧啊!” 吴非凡转惊为喜道:“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咱们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言讫,一跃上榻,拉过锦被盖在身上,急忙对左亮道:“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左亮,快给我化妆。” 左亮心领神会,从怀里一探,摸出一团粘糊状的东西来,在吴非凡脸上一阵揉搓,刹那间,生龙活虎的吴非凡面色蜡黄,如同行将就木的病人。 一切准备就绪,左亮旋风般地出去了。 半盏茶的功夫,左亮果真领着一个年约六旬的郎中进来,这郎中身长七尺,童颜鹤发,一身麻袄藤裤,脚穿牛耳麻鞋,幞头上绑着一方杏黄方巾,手持一面杏黄旗,旗上写着,了医治世间百病,了却人间疾苦,横批:百毒不侵。 吴非凡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郎中,郎中太阳穴高高隆起,就知道这是一个内力深厚的武功高手,赶紧自闭气门,顿时,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夏荷好生演技,“扑通”一声跪在郎中的身前,痛苦失声:“神医,快救救我家老爷,昨夜回到府上,不知何故,昏迷不醒,小的们请了数家医生,医生都言中了奇毒,不敢给老爷下药,老爷整夜时昏时醒,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小的们如何活啊?” 夏荷越哭越伤心,涕泪横流,抽噎有声,左亮也悲从心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 前戏演够了,吴非凡故作大昏睡中醒来状,陡然喷出一口鲜血,梦呓般断断续续大骂道:“哭什么丧啊!老爷还没断气,你们就哭哭哭,是不是早想老爷死了,快扶老爷起来练武去,错过了校场比武,老爷要叫你生剥活剐。” 吴非凡挣扎着站了起来,陡然看见郎中,怒指大骂:“哪来的贼人?” 郎中脸上掠过一丝奸笑,轻声道:“吴老爷,敝人是钟南山医生邓忠,一身以医为生,救人无数,吴老爷何故要恶言诬蔑我?” 吴非凡挣扎着怒斥道:“分明是给我下毒药的奸人,快吃我一锏。” 吴非凡踉踉跄跄去窗边拔锏,脚底一软,栽倒向地,左亮赶紧上前,伸手扶住吴非凡,与夏荷一起将吴非凡扶在榻上,吴非凡一阵猛咳,昏迷不醒,从鼻孔里流出一缕淡红的血来。夏荷扑在吴非凡身上又一阵嚎啕大哭:“邓神医,我家老爷病糊涂了,休得见怪,快给他把脉下药吧,你若治好了我家老爷,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邓忠哀叹道:“姑娘,言重了,我本忠悬壶济世,只愿天下无病患疾苦,哪敢觊觎姑娘千金之体。” 言罢,邓忠在胡凳上坐在,捋袖把脉。吴非凡顿感邓忠一股强大的内力自心脉涌入,迫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吴非凡赶紧运用归一内功心法护住心脉,暗咬舌根,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昏死了过去。 邓忠伸袖抹了额上细碎的汗珠,捻须转身对夏荷和左亮道:“你家老爷中了奇毒,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又会医术,恐怕早就殒命了。老夫行医遍天下,这是第一次见此奇毒,老夫不能为力,恕老夫无能,就此告辞。” 夏荷左亮双双跪伏在地,含泪乞求:“神医,难道我家老爷命就该绝?神医,你就竭尽平生所学,给他开个方子,老爷即是死了,我们奴才们也问心无愧了。” 邓忠沉思道:“也罢,也罢,难为你们这些忠仆了,老夫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邓忠打开一个布囊,取出十粒药丸道:“这是老师的解毒神药‘百毒散’,快用温水给他服下,有没有效果,就看他的造化了。” 说罢,邓忠起身而去。 待他走远,吴非凡一跃而起,他掰开药丸外面药膏,里面竟是一粒拇指大小的砒霜,吴非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好歹毒的贼。 第50章 跟踪觅敌 第五十章跟踪觅敌 夏荷吓得花容失色,含指惊呼:“看来仇敌与你誓不两立,哥,这该如何是好?” 吴非凡拍了拍夏荷的香肩,微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哥正愁觅敌无门,仇人却送上门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快去叫左亮他们到麒麟居来。” 须臾,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来到了麒麟居,吴非凡对他们交待了一番道:“轮到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快作准备。” 三人一听去寻找谋杀主子的凶手,个个欢呼雀跃,摩拳擦掌,开始准备,换上了劲装,配带各自的独门绝技。 吴非凡穿上了他的防弹服,腰带上别上暗器钢针,一把精钢抓钩和一圈合金细钢丝,掂了掂游龙锏,太沉了,不但不便于携带,更容易暴露身份,吴非凡索性别上了军用军匕首。套上外套,将装备隐藏其中,再披上披风大氅。接过左亮递过的豹麒面具,果真是巧夺天工的神物,薄如蝉翼,按照左亮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蒙在脸上,再仔细的捏合眉,嘴的吻合处,清爽透气,只要不说话,分不清彼此来。 吴非凡又编了套暗语手势,大家牢记在心,这才起身出发。只留下夏荷看家护院,吴非凡对夏荷交待一番,这才和三位家将跃过后院的高墙,向邓忠远去的方向追去。 邓忠好生狡猾,打着郎中的幌子,大摇大摆走街串巷,一双老鼠眼四处睃巡。跟踪至静月坊的街角时,邓忠猛然折返身来,与紧跟在后面的刘小虎撞了个满怀,邓忠一把抓起刘小虎举在半空中,怒叱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娘没有教你走路?” 惊得刘小虎手往腰间伸,吴非凡暗惊,只要刘小虎抽出剑来,就暴露了,赶紧一使眼色止住刘小虎,任天可从后面走上前去,抑着声间道:“神医休怒,我家弟弟从小得了怪病,看到郎中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神医休怪,若能治好我弟弟的小命,不要说金银财宝,就是来世给神医做牛做马都行。” 邓忠一声厉喝:“废物一个,还用治?赶紧准备棺材吧。” “啪!”的一声,将刘小虎扔在地上,拂袖而去。 吴非凡怒不可遏,要不是为了按图搜冀,定会与邓忠交上手。幸好没有引起贼人的警觉,吴非凡打出手语,改换成交替跟踪的方式。 直至中午,邓忠才晃悠到一座深宅大门前,一闪身,躲在府前左前方离府门一丈之距的一棵参天古柏,确信没人跟踪,这才一个箭步掠进了府内。 这是一座豪华的大宅子,朱红大门,闪亮的铜环,门前树着两尊露着獠牙的石尊,左右各站着两名凶神恶煞的站岗家西,楼门上的横匾“谢府”两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府前地势开阔,方圆百米之内没有遮挡之物,一览无遗。 吴非凡躲在远处的墙根处,眼睁睁地看着邓忠消失在府内,心里暗暗叫苦,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说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府内都无法逃过家丁的眼睛。 “驾!” 正无计可施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径直向谢府驶来,马车很沉,压得轱辘“吱哑”作响,透过半敞的车帘可以窥见数只精巧的大皮箱,赶车的是一位年过中旬的刀疤脸,两个膀大腰圆的骑兵左右护随。 吴非凡暗忖:邓忠潜入府内一定和他的主子邀功请赏去了,若错过了这个时机更难寻获真相。一行四人入府目标太大,吴非凡一打手语,三人立即会意。 “神医,我有钱,给我治病!” 刘小虎傻笑着,斜刺里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直愣愣地向马车撞去,任天可在后面紧追大喊:“傻弟弟,你不要命啦。这是谢府,不是药铺房。” “唷!” 惊得刀巴脸车夫紧勒缰绳,可也来不及了,刘小虎横撞在马脖子上,惊得两匹骏马一声长嘶,直立而起,马车侧翻在地,车厢里的大皮箱翻落在地。左右两位骑兵纵马冲了上去,抡起马鞭朝刘小虎劈头盖脑猛抽,府前的四位家丁慌忙前来拾掇货物。 刘小虎围着马车兜圈狂奔,气得家丁骑兵撵着追打,任天可惊声呵护刘小虎,府前顿乱作一团。 事不宜迟,吴非凡和左亮一闪身,潜入了府内,再七弯八拐,跃入府内最高处一座屋顶上,从檩柱上翻进了屋内。刘小虎见吴非凡得手,这才和任天可这才嚎啕大哭,抱头鼠蹿逃入小巷子里。 宅子装饰奢华,雕栏画栋,花木掩映,小桥流水,廊曲迂回,这正好利于吴非凡和左亮隐身,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檩柱,沿着廊道潜入声息地潜到最府一处极具豪奢的卧室的梁上。里面传来邓忠和一个声音浑厚男子的交谈声,因距离较远,门窗紧闭,听不真切。吴非凡昌自着急。 这时,在远角放哨的左亮给吴非凡打了个手势,吴非凡心领神会,一个倒挂金钩躲在门前的横梁上,两个漂亮的丫鬟托着两个大银盘款款走来,银盘上盛着名贵水果,堆成了一座小山。两个丫鬟又说又笑,在她们开门后的瞬间,吴非凡暗施钢针,射翻银盘,趁着两个丫鬟惊慌失措,拾掇四处散落的水果时,吴非凡以闪电般的速度跃入屋内,又一矮身,钻进了屋内一宽大的榻下。 正好将室内的一切看得了个真真切切,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五旬开外的肥胖男子,油光闪亮的光头像山一样陷在身子上,高鼻深目。他身前放着一盆熊熊炭火,左右各放着一把躺椅,两个身无寸褛的胡姬正给男子暖手脚。 吴非凡自诩精通古今中外的奢侈享受,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竟有这种荒诞不经奢靡生活。 背对着吴非凡的是一位三旬开外的中年男子,他长跪在肥胖男子的前面,吴非凡好生诧异,他怎么不是老郎中邓忠? 正在诧异间,太师椅上肥胖男子如地狱般的声音道:“吴非凡小儿区区一件羽绒服,让谢爷损失上百万两银子,你本有两次杀死他的机会,为何不痛下杀手?邓忠,你是不是活腻了?” 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道:“谢爷,你忘了张丞相的交待吗?吴非凡是功臣,我们亲手杀了吴非凡,陛下追查到底,我邓忠命是小,可会连累老爷和张丞相?” “谢爷”继续道:“难道就让吴非凡小儿逍遥法外?” 邓忠狂笑道:“谢爷,你多虑了,吴非凡小儿中了‘断魂散’,虽凭借他的武功和医术保住了小命,但小的给他把脉,脉象微弱,半盏茶的功夫,两次吐血,他即使能活下来,上校场比武也是送死,若不去,陛下又会治他抗旨不遵之罪,这借刀杀人之计恰到好处。再则,小的离走时,给他开了砒霜的剧毒药,他家奴婢救主心切,也许我前脚刚走,就给他喂服了。说不准,他家奴才正在给他张罗丧事呢?” 果如夏荷所预料,偷袭我的果真是断了别人的财路,这个“谢爷”应该是大唐囤货居奇最大的皮货商,哪张丞相又是谁?他又为什么要害我呢?这个邓忠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中年人,他的声音与那晚的蒙面大汉极其相似,难道他也会易容术? 吴非凡静下心来,欲听得仔细。 “谢爷”仰天大笑,从胡姬的胸里抽出肥硕的右手,从案几上拣了颗葡萄干,扔在嘴里:“邓忠,谢爷的得力干将。谢爷刚从岭南买了大批珠宝回来,今晚陪护我去张丞相府上谋事。” 邓忠复又恢复了郎中的声音,起身谢恩,从怀里掏出一副假发和面具,一阵穿戴后,与老郎中无二。吴非凡暗惊,前夜偷袭我的蒙面大汉和郎中果然是同一人。 邓忠前脚跨出房门,“谢爷”左右抱起两位胡姬,甩在榻上,开始了翻云覆雨。吴非凡在榻下听得真真切切,却不敢吱声,自认倒霉,待榻上响起了均匀的鼾声,方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与左亮会合遁出府外。 第51章 双面丞相 第五十一章“双面”丞相 四人来到与谢府临街正对着的一家酒肆,挑了个僻静的阁间,吴非凡坐在上席,府前的动静尽收眼底。 点了丰盛的酒食,边吃边聊。吴非凡轻声问道:“你们谁知道谢府的主子是谁。” 哥仨愣了一下,笑道:“老爷,自秦家老爷把我们带进长安,管教甚严,出入府第和时长都由主子批准,京城之地,名门望族多了去了,我们藉藉无名之辈,如何知晓社会名流富贾,难道要谋害老爷的凶手正是谢府主子?问问店家就知道了。” 吴非凡暗笑自己,也太寻仇心切,这哥仨社会底层的人,如同井底之蛙,与其问他们不如自己搜索历史知识,搞这种谍战的大事,切忌打草惊蛇。 吴非凡赶紧拉回去柜台打听的刘小虎,作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道:“休得自作主张行动,事情有了个眉目,谢家主子只是一枚小卒子而已,背后的真凶有待今晚揭晓,大家饭后轮翻休息,看到有马队和豪华马车从府出出来,赶紧叫醒我。” 一听今晚有重要任务,三人面露喜色,欲要表现一番,吃饭后轮翻值守,吴非凡则躺在一张矮几上酣睡,养精蓄锐。 夜幕时分,吴非凡被左亮唤醒,吴非凡举目远眺,从谢府驶出一辆豪华的四骑大马车,“谢爷”身穿虎皮大袄,头戴裘帽,脚穿马靴,在二十余精壮亲兵家将的保护下鱼贯而出,邓忠陷蔽其中,紧随身其后,一身劲装,如鹰巨目四处搜寻。 吴非凡一使眼色,四人从酒肆鱼贯而出,借着夜色和大街人如织的行人掩护,撵着马队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马队在朱雀街左侧一座其貌不扬的府第前停了下来,从府内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谢爷”赶紧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不知他们嘀咕了什么。“谢爷”一挥后,马车鱼贯入府。 吴非凡虎目一扫,将第府窥了个全貌,白墙黑瓦掩掩在苍松翠柏之中,青砖砌的院墙好几处剥落,墙缝垂着几株枯草,府门横匾的“张府”鎏金大字黯无光泽,显然好久都没有翻新了。夹杂在周遭高大气派的府第之间,显得极不起眼。 吴非凡暗忖,“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身为丞相,府第如此破败,可见张丞相诡计多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以防不测,留下左亮和刘小虎在外接应,吴非凡和任天可悄无声息地爬上墙头,探头一看,府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吴非凡扔向十丈开外扔了个小石子,发出一声响,立即引起了家丁的警觉,慌忙执刀前去查看,吴非凡和刘小虎趁机掠进府内。 果如吴非凡所料,府第破旧的外表只是假像,整个府第约有三百亩,屋舍高大气派,错落有致,楼台阁榭,假山喷泉,名贵花树点缀其间。 吴非凡和任天可交替潜行,府第深深,竟迷了路,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两个巡府的家丁执刀走来,边走边交耳议论,一个瘦高个的家丁抱怨道:“真倒霉,昨晚我才值了班,今晚又叫我值班,这日子咋法个?” 另一个矮墩的家丁安慰道:“李二蛋,你有所不知,丞相与谢府的老爷谢雄在书房密谋大事,全府的兵丁都派上任务了,出了紪漏,脑袋得搬家。” 吴非凡暗喜,给任天可一使眼色,任天可立即会意,抽出一缕细丝探试了一下风向,两位家丁处于上风口,任天可从怀里掏出一撮细粉,往空中一扬。两位家丁打着哈欠趔趔趄趄栽倒在地。吴非凡和刘小虎纵身上前,把家丁拖进树丛,扒掉衣服,快速穿上,挎起腰刀,大模大样地府内“巡视”。 书房位于府内正中的处高地,把守甚密。吴非凡暗暗叫苦,忽抬头看到屋背后有一棵高大的柏树,茂盛的树枝伸遮盖了小半个屋顶。 两人迅速绕到树背后,爬上大树,吴非凡沿着树枝纵身一跃,跃上房背,不小心弄出一声响来,立即引起兵丁警觉。刘小虎正潜藏在树上,急中生智,发出两声凄厉的猫叫声。 “畜生终是畜生,一点儿都不怕羞,交配还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带队的亲兵听见猫叫声,笑骂着走开了。 吴非凡暗喜,迅速绕到屋脊,从檐口钻了进去,猫在一根粗大的檩子上。书房内的一切窥了个正着。 屋内装饰奢华,正中的一张楠木方几上敞放着三口大皮箱,左边的箱子装着整整一箱象牙,右边的箱子装着玉器,正中的大皮箱则装着珍珠,玛瑙,其中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彩,把整个书房照得熠熠生辉。 一位身着紫袍,年近五旬的男子站在三口大箱前,长得方面大耳,蓄着长须,如鹰双目射出贪婪的目,一声不响地一一验货。谢雄和李忠躬身站在身后,一脸谄笑。 吴非凡暗忖,这位穿着紫袍的大臣就是张丞相了。吴非凡努力搜索着历史知识,猛然想起,难道他就是三任宰相的张说? 这位紫袍大臣正是左丞张说,史书记载,张说是李隆基的老师,文武韬略,无所不能,但生性贪婪,脾气暴戾,心胸狭窄,排除异己。 张说拿起一颗最大的夜明珠,在眼前晃了晃,面无表情地对谢雄道:“这次皮货生意栽了跟头,损失了数百万两银子,谢财主仍按原利分红,这叫本相如何心安?” 谢雄一笑,满脸的肥肉把一双小眼睛挤成一条缝来,谄媚道:“丞相大人,我们合作多年,没有你的照顾,我小谢能有今日?这些小礼不成敬意,朝廷的生意多的是,以后多照顾小的一下也在里面了。” “说的也在理,这些珍宝我就收下了。” 张说大手一挥,走出六个亲兵,把三箱宝物抬到暗室里去了。张说在一长金丝楠木大椅上坐下,这才示意谢雄在前方胡凳上坐下。张说呷了一口茶,沉声道:“吴非凡的事儿办得如何了?我听暗探消息,你谢雄想暗中做了他!你敢违抗本相的计谋,要将本相拖下水?” 谢雄惊出一身冷汗来,颤声道:“大人,那是小的一时冲动。所幸,小的家将邓忠谨慎行事,事态正按大人的预谋的方向发展,吴非凡已几近废人。” “骗人,马鬼和两个健仆是怎么死的?吴非凡杀了我两大高手和西域毒鬼,废人能做到吗?” 张说长身而起,叉开五指,朝谢雄的肥脸一阵狂扇。谢雄两脸浮起数十道血印。真如史书记载,张说暴烈如火。 谢雄跪哭在地:“大人,容我把话说完,你再打我不迟好吗?” 张说这才罢手,李忠慌忙与谢雄并肩而跪,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张说这才转怒为喜,沉声道:“如此说来,这‘借刀杀人’的计谋天衣无缝,我儿张均夺帅除却一劲敌。可是朝廷派系林立,两位可有妙招确保我儿稳夺帅位?” 李忠道:“丞相大人,小的有一计,陛下校场比武选将,实则是平衡朝中各派系的力量,说白了,帅位的争夺也是各派系的明争暗斗。小的可替张均打头阵,拼得对手精疲力尽时,他再上场,胜券唾手得。” 吴非凡听得胆战心惊,多日来萦绕在心间的疑团揭开了。张说真他妈的贪婪无度,为了一己之私,竟官商勾结,图谋战争横财,为了让儿夺得帅位,竟于国家大义不顾,暗中算计忠臣良将。 第52章 促膝交谈 第五十二章促膝交谈 望着芷萱那美妙的背影,吴非凡哑然失笑:男女情爱之事,如罂粟之花,一旦沾惹上,就会成瘾,想着即将到来的美事儿,吴非凡吹着口哨回到麒麟居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披了条浴巾躺在榻上,静候芷萱的到来。 这是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没有现世有花样齐全的消遣方式,带有非凡望着屋顶发呆,感觉度时如年,好不容易等到一更鼓响,房门轻叩,芷萱款款而来。芷萱刚洗浴过,浑身散发着淡菊般的香水味,沁人心脾。 吴非凡掀开锦被一跃而起,露出他雄健的肌肉,伸出虎臂揽着芷萱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歉意道:“芷萱你是如何过来的,费了不少周折吧?” 芷萱嫣然一笑道:“凡哥,别自以为是,你那像猴子荡秋千的功夫芷萱还没在在眼里,难道你忘了,芷萱轻身功夫比你强十倍。” “辛苦芷萱妹妹了,凡哥今夜百倍补偿给你。” 吴非凡微笑着说,环抱起芷萱向榻上走去。 芷萱如泥鳅般从吴非凡怀里挣脱出来,正色道:“凡哥,你太累了,既要寻凶,两天后又要校场比武,得好好养精蓄锐才是,等你校场夺帅,你要芷萱怎样陪你芷萱就怎样陪你。” 吴非凡已有三天没近女色了,心痒得着实难受,怎能让到嘴的肉给飞了,微笑道:“芷萱,凡哥一身钢盘铁骨,这点小消耗如九牛一毛。这是凡哥的麒麟居,可以尽情放飞自我,不用担心薛畅楼下听风。” 吴非凡趁芷萱不注意,上前一步,闪电般伸出巨臂把芷萱搂进了怀里,双手忙乱起来。芷萱杏眼满睁,猛地推开吴非凡,退后两步,从靴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怒声道:“凡哥,我芷萱敬你是个英雄,原来你才是一个急色鬼,芷萱已是你的人了,还猴急着这一口。” 芷萱杏眼圆睁,似一只发怒的雌虎。 芷萱的反常让吴非凡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怔了一下,低头向芷萱望去,芷萱满脸愠色,却没有丝毫敌意,握匕首的玉腕些微地发抖,暗忖,芷萱只不过作作势罢了。迈开步子坦然地向芷萱逼去,荡笑道:“芷萱,朝凡哥的心口刺来,今夜凡哥死在芷萱手心里,也是一种幸福。” 芷萱万万没有想到吴非凡为了一晌贪耍起了厚脸皮,害怕伤了吴非凡,赶紧后退了数步,摇头颤声道:“芷萱不同意的事,天王老子都改不了,你再上前一步,芷萱就死给你看。” 说着,芷萱玉腕一翻,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 吴非凡大惊失声,退后两步,赶紧摇手阻止道:“芷萱妹妹,你千万别干傻事,凡哥保证,今晚绝不碰你的身子。” 芷萱这才收起了匕首,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回到榻上,两人比肩而坐,臀挨着臀,双腿自然地在锦被下缠绕在一起,芷萱也不抗拒,任由吴非凡挤压。 吴非凡想得寸进尺,又担心惹得芷萱过激的反应,难受地问道:“芷萱妹妹,深夜冒险来到凡哥的麒麟居,又不肯把身子给凡哥,专为处罚我不成,这是为哪般?” 芷萱伸出她的纤纤细指,轻按吴非凡的鼻子,格格一笑道:“凡哥,我们这般挨着与床第交欢还有什么区别?便宜都被你占尽了,还在叫屈。除了行男女之事外,芷萱答应任由你摆布,我坚守底线,一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二是想与你聊一些重要的事情。” 吴非凡哭笑不得,一连做了十个深呼吸,把浑身的躁热打压下去,俏皮地道:“太宗陛下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今夜凡哥以芷萱为镜。” 芷萱抿嘴一笑:“凡哥言重了,凡哥文武双全,芷萱佩服之至,芷萱想提醒凡哥,收敛自己的锋芒,别四处树敌,这样对自己不好。” 吴非凡不解道:“凡哥不明白,请芷萱明示。” 芷萱轻叹道:“凡哥,那就恕芷萱直言,你到长安不足一月,就得罪了姚崇、陈玄礼,两次冒犯陛下,连宽厚仁慈的王皇后都容不下你……凡哥,芷萱真为你的安危担心啊!” 吴非凡蔑然一笑:“芷萱妹妹,你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凡哥,制服陈玄礼你那股狠劲儿凡哥都做不出来,你还叫我低调做人。” 芷萱认真地道:“当时情况紧急,最好的方式就是以战制战了,我都是为了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芷萱冲气地别过身去,将秀腿从吴非凡胯间抽出。 吴非凡自讨没趣,不敢再激将芷萱,掰过她的香肩,柔声道:“好了,好了,凡哥谢过芷萱。” 芷萱这才转怒为喜,扭过身来,俏脸紧靠在吴非凡的肩头,吴非凡轻声道:“芷萱多虑了,凡哥与他们针锋相对,他们又能耐我何?凡哥与陛下两次过招,都有惊无险地获胜,姚崇年事已高,也无心任相了,王皇后没有生育,相信不久也会被打入冷宫,陈玄礼如此豪横,还不是口服心服地与我称兄道弟?” 芷萱把头摇得如拔浪鼓,正色道:“凡哥,此言差矣!你锋芒毕露,能做到有惊无险,只不过眼下陛下正是用人之际,陛下若要收拾你,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朝中的大臣,与陛下交往甚多,口能杀人,你不怕他们天天在陛下耳畔说你的坏话?” 吴非凡心里十分不爽:老子是现世特种兵,铮铮铁骨,血液里流淌的是现世文明,来到大唐就是为了将现世文明带回大唐,改变大唐。 吴非凡嘴角一翘不屑地道:“依芷萱所言,难道要凡哥向他们看齐,做阿谀奉承,唯利是图,见使舵之辈不成?凡哥就要卓着尔不群,好好地改造大唐君臣,待我比武夺帅,定要他们对我刮目相待。” 芷萱眉蹙春山,面色凝重道:“凡哥,你学识渊博,古今无所不通,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的道理难道都不懂吗?我家先祖秦琼正如你一样,胸中只存天地正义,因拒绝参加太宗陛下玄武门之变被受冷落,虽立下数一数二的军功,还是满朝文武求情才名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末。我阿爹也深受其累,屡建奇功,也只是个戍边的次四品将军。凡哥,你若夺得了帅位,也未必能统领得了三军。” “为什么?”吴非凡骇然地问道。 芷萱正色道:“凡哥,朝中将领,派系林立?你初来乍到,怎样让众将信服,弄不好,‘炸营’都有可能。” “芷萱,你觉得谁能胜任帅位?” 芷萱不假思索地道“当然非薛讷伯父莫属,薛家世代为将,在军界拥有很高的威望,其先祖曾三箭定天山,令吐蕃闻风丧胆。凡哥,你夺得帅位,可将帅位让与薛讷伯父。” 吴非凡一凛道:“芷萱,悔教夫婿觅封侯,你是不是读诗书把脑子读坏了,凡哥可是你的男人,怎么帮外人说话呢?” 芷萱眼噙泪水道:“凡哥,你屈解我的意思,薛伯父志在夺帅,是芷萱不忍看到你们相虎相争。” 陡然间,吴非凡感到自己好孤独,好渺小,不得不受现实左右,看来自己雄心壮志,一心想改变大唐历史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唯一能做的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大唐少走些弯路,喟叹道:“芷萱,凡哥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凡哥会努力地改变自己。” 芷萱欢喜地点了点头,趁吴非凡不注意,蜻蜓点水般在吴非凡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吻犹如天雷勾地火,吴非凡兴致大发,一把抱起芷萱,轻放在榻上,宽衣解带起来。 芷萱滑鱼般地从榻上溜了下来,从吴非凡腋下钻走,回头朝吴非凡灿然一笑道:“凡哥,安心地睡个好觉吧,待你校场夺魁,芷萱洗好身子为你庆祝。” 一扭头,翩翩地去了。 吴非凡怅然若失,摇头苦笑。 第53章 一场春梦 第五十三章一场春梦 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床取出双锏,到后面的僻静小院练起秦家锏法中的必杀技——撒手锏,直到浑身汗湿,才回到麒麟居,洗了个澡,酣然睡去。 恍惚中,吴非凡进入了梦乡,他手持弓箭在一片茂密的森林狩猎,森林树木葱郁,绿草如茵,野花遍地。一只肥硕的野鹿窜了出来,睁着一双恐的眼睛与吴非凡对视了一眼,旋又调转身子惊惶地向林中深处跑去。 吴非凡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箭射在野鹿的肥硕的屁股上,野鹿一声哀鸣向林中深处疾驰。 “去他妈的!弓箭还没老子的钢针好使。” 吴非凡骂了一句,劈手把弓折成两截,向针囊里一探,摸出两枚钢针,遁着野鹿的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 野鹿消失了得无影无踪,吴非凡好生失望,正欲悻悻回走,突然林中远处传来一片女子银铃般的戏谑娇笑,似女子间打情骂俏。 扒开茂盛的灌木丛,前远是一眼天然的温泉,绿盈盈的池水氤氲着蒙蒙白雾,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仰躺在池中泡温泉,她们身无寸褛,肤白胜雪,正兴致盎然地谈着闺房密事,忽儿相互逐水嬉闹,溅得水花阵阵,笑语喧渲…… 目光远移,池边的草地上,堆放着她们五彩的衣裳。 满池的碧波娇娃,看得吴非凡浑身燥热,心中大喜:难道《牛郎织女》的故事莫非发在老子身上重重演了?暗忖:《牛郎织女》的故事传承了千百年,故事里的桥断太老了,这些美人们早就不新鲜了,不走寻常路,凡哥今天给他们来招新式玩法。 吴非凡矮着身子,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溜到女子们堆放衣服的草坪,悉数收起她们的衣裤,藏在树洞里。这才大摇大摆地出来,边走边宽衣解带,脱了个精光,趁其不备,纵身一跃,跳入温泉池。 女子惊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如鸭儿争食般争先恐后地扑腾上岸,又急急地向堆放衣服的地方跑去,发现衣服不见踪影,惊得慌忙采摘了数片树叶,相互掩体遮羞。 看着这群人比花娇的美人惊鹿股相互躲闪,吴非凡有种恶作剧后酣畅淋漓的快感,双腿一蹬,使出游泳绝活——踩水技术,将上半身露了出来,发达的胸肌呈诱人的倒三角,腹部隆起八块拳头大小的腹肌,健美无比。吴非凡抚胸大笑道:“美人们,与其赤条条挨冷受冻,还不快来温池里陪凡哥快活?” “哪里来的野人,休想玷污我们良家姑娘……” 姑娘们个个美目圆瞪,冲吴非凡齐声怒骂。 吴非凡诈笑道:“美人儿,别在凡哥面前装纯了,你们刚才聊的荤段子,凡哥听得一清二楚,很享受。凡哥也是性情中人,咱们可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还不到池中来与凡哥洗鸳鸯浴?与凡哥切磋切磋,方得人生无憾。” 这五位女子被吴非凡讹得又羞又怕,面面相觑。良久,其中一位长着鹅蛋脸,秀着柳叶眉的女子恨声道:“姐妹们,咱们的秘密被这个野人偷听到完了,若不满足他的要求,他禀告父皇怎么办?与其回宫受罚,终身幽禁在小黑屋里失去自由,不如我们算认栽。我们五姐妹采用车轮战法,还怕降服不了他成?” 另一个女子惊呼道:“老大,要是弄得野人精尽而亡,得吃官司,这又如何是好?” 另一个女子道:“老五,你太胆小了吧,什么事总是为别人考虑得多,咱不为自己想想。亏你诗词歌赋无所不能,母后常夸你学识渊博,古往今来,天下大事无所不知。三姐虽不喜爱读书,也懂得律令,律令里还没有哪一条规定,行男女之事,男子精尽而亡要女子要受罚。” 吴非凡惊喜不已:刚才还清纯如玉的女子,转瞬间浪得像母夜叉。 妹子靓,不如妹子浪。 这正是吴非凡所期待的,吴非凡爽朗地大笑道:“美人们,是驴是马下水池来试试。凡哥我定会叫你们快活得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果然,这招激将法起到了奇效,五位姑娘气得花容失色,纷纷扔掉手中遮羞的村叶,一声喝喊,像下饺子般滑进了池里,溅起朵朵水花。 一个个奋勇争先,吴非凡大喜,施展出浑身解术,左右逢迎,顿时温池里水波漾漾,春色无边。 激战犹酣,陡然间,一个姑娘转过身来,吴非凡定睛一看,才是陆萍,吴非凡大骇,厉声问道:“陆萍,怎么是你,我找你找得好苦,你也穿越了?” 陆萍俏脸变色,愠声道:“非凡,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穿越了上下五千年,你却躲在这野地里与一帮狐媚子快活。” 说罢,陆萍痛苦地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一姑娘扑入了怀里,吴非凡端详起她的脸,才发现是芷萱。吴非凡暗忖坏了,自己在师妹的心中的形像崩塌了,正欲掩面而退,苜蓿抬起螓首,垂泪道:“凡哥,你向妹妹承诺要救阿爹,却与这帮胡姬鬼混,芷萱恨死你了。” 说完,芷萱也扭着哭着游开了,消失在氤氲的水气里。 吴非凡羞愧难当,欲追上去劝慰,却浑身乏力。这时,又一姑娘偎了过来,吴非凡定神一看,才是夏荷。夏荷恨恨地道:“老爷,奴婢错把你当英雄,原来你是个急色魔……” 言罢,夏荷也倏然消失。 最后两位女子游了过来,像蟒蛇般缠着吴非凡的身子,吴非凡爽到了爆点。突然间朦胧的水气里,幻化出春丫和一位公主模样的女子来,春丫浑身是血,如泣如诉道:“郎君,你这个蠢猪,妾身用性命为你挡刀,你却这里挥霍青春,你对得起我春丫吗?” 说罢,春丫伸出一双玉手掐住吴非凡脖子,公主模样的女子拦着春丫,厉声喝斥道:“哪里来的野婆娘,敢欺负我郎君,本公主与他没完。” 公主摸样的女子抓着春丫的玉臂,两女子扭作一团。 吴非凡兴犹未尽,气懊地大喝:“你们都是我的女人,为何不能和平共处呢?” 陡然间,脚底一沉,整个身子吸进了一股暗流,吴非凡慌忙扑腾着双手乱抓,却抓了个空…… 一激灵,陡然醒来,天已大亮,原来是南柯一梦。感觉腿间一团濡湿,伸手向胯间一探,粘乎乎腥臊一团,吴非凡哑然失笑。 第54章 将计就计 第五十四章将计就计 吴非凡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自然不相信周公解梦那些天方夜谭般的歪理邪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是吴非凡对梦境的全新的注解,吴非凡坐在榻上自我反思:难道我吴非凡竟变成这般好色无度的人了吗?梦境中那个公主打扮的女子又是谁?穿越到大唐不足一月,就与数位女子有了肌肤之亲,难道自己还情缘未了? 若是在现世,自己恐怕“荣登”媒体的头版头条,成为世人口诛笔代的“新闻人物”。可是这是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妻妾成群是检验一个男人成功的唯一标准,也是男人炫耀的最大资本,难得如此的条件,何乐而不为? 想到此,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 珠帘轻摇,夏荷托着一个蒲团般大的银盘款款走了进来,银盘里盛着早餐,有吴非凡最爱吃的水煮豆花,还有色香味俱佳的果蔬。 夏荷换了件小夹袄,系着一袭碎花围裙,娇躯显得阿娜多姿,光彩照人,吴非凡躁热难奈,一把将夏荷拥进怀里,双手熟练地活动起来,夏荷低嘤道:“老爷,校场比武定帅在即,男女之事对身子损耗太大,老爷千万不要。” 与前夜芷萱所说同出一辙,吴非凡暗笑,做人岂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吴非凡轻笑道:“夏姑娘,老爷早练就了吸阴补阳之功,愈是男女之事越多,精神愈好。” 夏荷果真被吴非凡给蒙住了,娇羞道:“既然如此,老爷尽情采阴补阳,增强功力。” 吴非凡大喜,掰倒夏荷压了上去,夏荷轻咬贝齿,娇喘承欢。 云雨正酣之际,走廊里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听音辨人,是芷萱无疑。吴非凡不想打翻芷萱这个醋坛子,急声对夏荷道:“芷萱来了。” 夏荷一边穿衣服急声问:“老爷,芷萱小姐知道,定会打死我的,该如何是好。” 吴非凡轻拍了夏荷紧致的丰胸道:“一切有我为你作主,待时机成熟我会说服芷萱接纳你,眼下你先躲起来。” 吴非凡打开榻侧的衣柜,里面有个暗格,夏荷刚猫了进去,芷萱前脚就迈进了房间。芷萱毫不知情,看到吴非凡在榻上酣睡,一把掀开锦被,急声道:“凡哥,有情况了。” 吴非凡正想偷袭一下芷萱的身体,一听有异样情况,顾不上心中的美事,起身道:“芷萱,什么情况?快说!” 芷萱话如连珠道:“凡哥,家将左亮来报,有个郎中在府外晃悠了两个时辰,声称能解百毒,专治奇病杂症,左亮觉得郎中神色可疑,遂前来向你汇报,被我撞见了,我叫他继续监视。” 吴非凡脑筋速转,昨夜自己刚贼人下毒偷袭,今晨就有郎中府前唱医,极有可能是贼人派出的细作打听情况。 吴非凡在芷萱耳畔耳语了一阵后,大声道:“芷萱,快去把郎中请来。” 芷萱听后欢喜地去了,待她走远,吴非凡打开衣柜门,夏荷闪身从衣柜里出来,正欲离开,吴非凡一拉把着她的纤纤玉手道:“夏姑娘,不要惊慌,陪老爷把戏演下去。” 吴非凡也在夏荷耳语了一阵,夏荷欣然一笑,。夏荷从怀里一探,摸出一团粘糊状蜂蜡,在吴非凡脸上一阵揉搓,刹那间,生龙活虎的吴非凡面色蜡黄,如同行将就木的病人。夏荷这才端起矮几上的早餐,半跪在榻前给吴非凡喂食,眼泪婆娑。 一切准备就绪,芷萱和左亮一前一后领着郎中来到了房间。郎中年约六旬,身长七尺,童颜鹤发,一身麻袄藤裤,脚穿牛耳麻鞋,幞头上绑着一方杏黄方巾,手持一面杏黄旗,旗上写着,医治世间百病,了却人间疾苦,横批:百毒不浸。 吴非凡心一凛:郎中体型好生熟悉,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看到郎中步伐轻盈,太阳明穴高高隆起,显然是一个功力了的习武高手,赶紧自闭气穴,顿时,呼吸急促,汗如雨下。 芷萱垂泪道:“神医,快救救他吧,只要你治好他,你要多少银子,我们也在所不惜。” 郎中机警地道:“请问,你家主子得的什么病?” 夏荷好生演技,“扑通”一声跪在郎中的面前,失声痛哭道:“神医,我家老爷遭人暗算,不知中了什么毒,昨晚回到府上不从马上栽落下来,一直昏迷不醒,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小的们如何活啊?” 夏荷越哭越伤心,涕泪横流,抽噎有声。 秦天勇和薛畅也赶了过来,团团围着老郎中迭声求情,左亮和夏荷嚎啕有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吴非凡身子一阵抽搐,挣扎起身,喷出一口鲜血,梦呓般有气无力骂道:“哭什么丧啊!老爷还没断气,你们就知道哭,咒老爷死啦,快扶老爷练武去,错过了校场比武,老爷定将你们生剥活剥。” 吴非凡挣扎着站了来,踉踉跄跄去拔挂在墙上的游龙锏,秦天勇和薛畅赶紧扶住。吴非凡扭头瞥见老郎中,怒指道:“哪来的贼人?” 郎中脸上掠过一丝奸笑,躬身一揖,回道:“吴老爷,敝人是钟南山医生邓忠,以医为生,救人无数,芷萱小姐请敝人给老爷治病,老爷何故要恶言诬蔑我?” 吴非凡抚膺急喘,怒斥道:“给我治病?分明是给我下毒药的奸人,快吃我一锏。” 吴非凡拔出锏来脚底一软,栽倒向地,左亮赶紧上前,伸手扶住吴非凡,与与秦天勇一起将吴非凡扶在榻上,吴非凡气急攻心一阵猛咳,昏死了过去,从鼻孔里流出一缕淡红的血来。 夏荷扑在吴非凡身上又一阵嚎啕大哭:“邓神医,我家老爷病糊涂了,休得见怪,快给他把脉下药吧,你若治好了我家老爷,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邓忠瞄了眼矮几上未曾动筷的早餐,摇头哀叹道:“姑娘,言重了,我邓忠悬壶济世,只愿天下无病患疾苦,哪敢觊觎姑娘千金之体。” 言罢,邓忠在胡凳上坐下,捋袖把脉。吴非凡顿感邓忠一股强大的内力排山倒海自心脉涌入,迫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吴非凡不敢大意,赶紧运用归一内功心法护住心脉,暗咬舌根,嘴一张,一口鲜血疾射而出,喷了邓忠一脸,吴非凡佯装着“昏死”过去。 “他已病入膏肓,神医休得见怪!” 芷萱赶忙向邓忠赔礼道歉,夏荷打来一盆热水。 邓忠并不计较洗净脸上的血渍,重又坐在胡凳上为吴非凡把脉一番对大家道:“你家老爷中了奇毒,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又会医术,恐怕早就殒命了。” 大家齐刷刷跪伏在地,含泪乞求:“神医?神医,求求你给他开个方子吧,即使他有个不测,我们尽了力,也问心无愧。” 邓忠故作痛苦状:“唉!老夫行医天下,从未见此奇毒,恕老夫无能。” 言罢,拂袖而去。 第55章 顺藤摸瓜 第五十五章顺藤摸瓜 待邓忠走远,吴非凡方才起身,吩咐道:“芷萱快派人暗中紧盯老郎中的去向。”又转向对左亮道:“左亮,快去叫刘小虎和任天可到麒麟议事。” 薛畅不解地问:“老大,叫两个家仆来议个鸟事,我薛畅带领几个兄弟将邓忠捆来,审问出幕后真凶便是。” 吴非凡挥手阻止道:“老二,休得鲁莽行事,打草惊蛇,我观察邓忠武功一流,活拿下他并非易事,万一被他逃走或杀死,线索断了,功亏一篑,咱们来个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凶。” 言毕,芷萱,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来到了麒麟居,吴非凡对大家交待了一番。 大家摩拳擦掌,分头开始准备,换上劲装,带上装备。吴非凡腰带上别上针囊,里面装满了钢针,带了一把精钢抓钩掂了掂游龙锏,太沉了,不但不便于携带,更容易暴露身份,索性别上了军用军匕首。套上外套,将装备隐藏其中,再披上披风大氅。 左亮给每人分发了一张豹麒面具,果真是巧夺天工的神物,薄如蝉翼,吴非凡按照左亮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贴在脸上,再仔细的捏合眉,嘴的吻合处,清爽透气,只要不说话,分不清彼此来。 芷萱也打扮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吴非凡又编了套暗语手势,待大家铭记在心,一行七人这才起身出发,留下夏荷呼秦薛两府的亲兵看家护院。担心邓忠暗中安插有眼线,无法大张旗鼓乘马从正门出发,绕到府后一僻静处,翻墙出院,在暗探的指引下,向邓忠远去的方向追去。 邓忠好生狡猾,打着郎中的幌子,大摇大摆走街串巷,一双鼠眼四处睃巡。 直至中午,邓忠才晃悠到一座深宅大门前,一闪身,躲在府前左前方离府门一丈之距的一棵参天古柏,确信没人跟踪,这才一个箭步从大门掠进了府内。 这是一座豪华的大宅子,朱红大门,闪亮的铜环,门前树着两尊露着獠牙的石狮,左右各站着两名凶神恶煞的家丁,楼门上的横匾“谢府”两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府前地势开阔,方圆百米之内没有遮挡之物,一览无遗。 吴非凡暗忖:邓忠潜入府内一定和他的主子邀功请赏去了,若错过了这个时机更难寻获真相。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说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进府内都无法逃过家丁的眼睛。如何潜入府内,吴非凡无计可施,心急如焚。 “驾!” 一辆豪华的马车径直向谢府驶来,马车很沉,压得轱辘“吱嘎”作响,透过半敞的车帘可以窥见数只精巧的大皮箱,赶车的是一位中旬的刀疤脸,两个膀大腰圆的骑兵左右护随。 吴非凡大喜,赶紧发出指令。 刘小虎傻笑着,斜刺里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直愣愣地向马车撞去,任天可在后面紧追大喊:“傻弟弟,你不要命啦。这是谢府,不是药铺。” “唷!” 惊得刀巴脸车夫紧勒缰绳,可也来不及了,刘小虎横撞在马脖子上,惊得两匹骏马一声长嘶,直立而起,马车侧翻在地,车厢里的大皮箱翻落在地。左右两位骑兵纵马冲了上去,抡起马鞭朝刘小虎劈头盖脑猛抽,府前的四位家丁慌忙前来围追堵截,刘小虎和任天可像泥鳅般在人缝里窜来窜去,气得家丁和的骑兵吹胡瞪眼,在后面撵着追打,乱成一团。 事不宜迟,留下秦家兄妹和薛畅在外盯梢,付责外援,吴非凡和左亮一闪身,潜入了府内,再七弯八拐,跃入府内最高处一座屋顶上,从檩柱上翻进了屋内。刘小虎见吴非凡得手,这才和任天可抱头鼠蹿逃入府旁小巷子里。 宅子装饰奢华,雕栏画栋,花木掩映,小桥流水,廊曲迂回,这正好有利吴非凡和左亮隐身,两人一前一后,顺着檩柱,沿着廊道潜入声息地潜到最府一处极具豪奢的卧室的梁上。里面传来邓忠和一个声音浑厚男子的交谈声,因距离较远,门窗紧闭,听不真切。吴非凡暗自着急。 这时,在远角放哨的左亮给吴非凡打了个手势,吴非凡心领神会,一个倒挂金钩倒挂在门前的横梁上,两个漂亮的丫鬟托着两个大银盘款款走来,银盘上盛着名贵水果,堆成了一座小山。两个丫鬟又说又笑,在她们开门后的瞬间,吴非凡暗施钢针,射翻银盘,趁着两个丫鬟惊慌失措,拾掇四处散落的水果时,吴非凡以闪电般的速度跃入屋内,又一矮身,钻进了屋内一宽大的榻底下。 正好将室内的一切看得了个真真切切,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五旬开外的肥胖男子,高鼻深目,油光闪亮的光头像刚出笼的馒头陷在粗壮的脖子上,身前放着一盆炭火,焕着熊熊的亮光,左右各放着一把躺椅,两个身无寸褛的胡姬半躺在椅子上给男子暖手脚。 吴非凡自诩精通古今中外的奢侈享受,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竟有这种荒诞不经奢靡生活。 背对着吴非凡的是一位四旬开外的中年男子,古铜皮肤,他长跪在肥胖男子的前面,诚惶诚恐地接受主子的训话。吴非凡好生诧异,他的体型与老郎中无异,怎么面相又变了? 正在诧异间,太师椅上肥胖男子如地狱般的声音道:“可恶小儿吴非凡,区区一件羽绒服,让本爷损失百万银子。奴才邓忠,你为何不杀了吴非凡小儿,以泄我心头之恨?” 中年男子磕头如捣蒜,哀求道:“谢爷,你一心想着泄愤,竟忘了与张丞相下达的‘借刀杀人’的计谋,若一时冲动杀了吴非凡,陛下追查下来,可会连了老爷和张丞相。” 吴非凡大惊,毒计出自张丞相之手? 张丞相是谁? 吴非凡努力搜索历史知道,惊出一身冷汗来,难道是大唐名相张说?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加害我?吴非凡一动不动,静听下文。 “谢爷”忿然道:“秦家剑法,独步天下,此计失败,他完全无恙,张丞相大公子岂能夺帅,咱们先斩后奏,也为张丞相扫除一大强敌,有何不可?放虎归山,失去张丞相的信任,今后叫爷如何在长安立足?” 中年男子子继续道:“谢爷,你多虑了,吴非凡小儿中了马鬼的‘断魂散’,虽凭借他超凡的武功和医术保住了小命,但已病入膏肓,奴才给他把脉时,他脉象阴沉,气若游丝,半盏茶的功夫,两次吐血。奴才估计,活不过三天,后天就是校场比武时间,就算他命大,挺到了后天,硬撑着上场,这与送死没有何区别?如不参加校场比武,张丞相再参他个抗旨不遵之罪,吴非凡小儿的脑袋也保不住了,倒是王有容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自以为是她设下陷阱害死了吴非凡小儿,尚不知是我们借她的手罢了。” 两人恻恻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谢爷”一挥手,中年男子方才站起转过身来,脸正对着榻下的吴非凡。 吴非凡一凛:中年男子的体型和步态与那夜与自己交手的蒙面大汉和老郎中毫无区别,声音与蒙面杀手别无二致。真是奇了怪了,世上真如同音同体型不同貌的两个人。 正纳闷不已,谢爷”桀笑道:“多亏你的易容有术,为爷探得重要情报,爷从岭南买了名贵珠宝,你今夜护送爷到张丞相府上去。”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面皮和一套假发,一番穿戴,又变成老年郎中模样,变成老郎中的声音道:“谢爷,你还认得奴才么?” 吴非凡倒吸了一口凉气,邓忠就是昨夜林中偷袭的蒙面杀手,天下竟有如此狂妄之人,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天下竟有如此狂妄之人,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谢爷”拍了拍邓忠的肩,夸奖道:“邓忠,身怀绝技,爷的得力家将也,事成之日,本爷定有得赏。” 邓忠前脚跨出房门,“谢爷”左右抱起两位胡姬,甩在榻上,一阵云雨。吴非凡躺在榻下,床第之声听得真真切切,这可是奇耻大辱。吴非凡怒从心头起,何不趁机良机杀死“谢爷”,于是抽出匕首,正欲行动时,转念想到:若杀了这恶贼,就挖不出隐藏在背后的张丞相了。 吴非凡收起匕首,复又静静地躺在榻下,丝毫动弹不得,惹得内心一阵躁热,难爱至极。半个时辰后,榻上响起了均匀的鼾声,吴非凡这才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与左亮会合后遁出府外。 第56章 双面丞相 第五十六章“双面”丞相 来到一家名叫“客来居”酒楼,拣了个二楼僻静的阁间入坐,点了上好的酒菜,边吃边聊。 酒楼与谢府隔街相望,吴非凡坐在首席,面朝谢府,府前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吴非凡夹了块大猪蹄,边吃边夸奖芷萱道:“芷萱分析得有道理,是凡哥断了别人的财,挡了别人的道,遭人妒忌,谢府的主子是长安有名的皮商,你们谁知道他的来头?” 芷萱得意地轻笑道:“凡哥,阿娘对我们管教甚严,出入府第和时长都由管家管着,京城之地,富商巨贾多了去了,我们如何知道。” 薛畅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凡哥,偷袭你的幕后真凶就是谢府的主子么,我薛畅立马带上兄弟,把谢府狗主子给捆来。” 吴非凡拍了拍薛畅的肩,正色道:“老二,千万别冲动,谢家主子也只不过是一个帮凶罢了,背后的真凶是当朝丞相张说。”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秦天勇骇然道:“京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贵胄之家不屑与商贾往来,堂堂大唐丞相竟与一个皮货商往来,老大,你没有弄错吧?” 吴非凡不以为然地道:“自古以来,官商相互利用,相互勾结不足为奇,大家吃饱喝足,轮翻值守,静观谢府的动静,今晚去张丞相府上探个明白。” 夜幕时分,吴非凡被左亮唤醒,吴非凡举目远眺,从谢府驶出一辆豪华的四骑大马车,“谢爷”身穿虎皮大袄,头戴裘帽,脚穿马靴,在二十余精壮亲兵家将的保护下鱼贯而出,邓忠一身甲胄,隐蔽其中。 吴非凡一使眼色,四人从酒肆鱼贯而出,借着夜色和大街人如织的行人掩护,撵着马队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马队在朱雀街左侧一座其貌不扬的府第前停了下来,从府内走出一个中年管家。“谢爷”赶紧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不知他们嘀咕了什么。管家退后,“谢爷”一挥后,马车鱼贯入府。 吴非凡虎目一扫,将第府窥了个全貌,白墙黑瓦掩掩在苍松翠柏之中,青砖砌的院墙好几处剥落,墙缝垂着几株枯草,府门横匾的“张府”鎏金大字黯无光泽,显然好久都没有翻新了。夹杂在周遭高大气派的府第之间,显得极不起眼。 吴非凡暗忖,“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身为丞相,府第如此破败,可见张丞相诡计多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以防人从惹人耳目,吴非凡带善长施迷药的任天可入府,其余人等在府外隐蔽处接应。两人悄无声息地爬上墙头,探头一看,府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吴非凡扔向相返的方向十丈开外扔了个小石子,“砰”的一声,引起了家丁的警觉,慌忙执刀前去查看,吴非凡和刘小虎趁机掠进府内。 果如吴非凡所料,府第破旧的外表只是假像,整个府第约有三百亩,屋舍高大气派,错落有致,楼台阁榭,假山喷泉,名贵花树点缀其间。 吴非凡和任天可交替潜行,府第深深,竟迷了路,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两个巡府的家丁执刀走来,边走边交耳议论,一个瘦高个的家丁抱怨道:“真倒霉,昨晚我才值了班,今晚又叫我值班,这日子咋法个?” 另一个矮墩的家丁安慰道:“李二蛋,你有所不知,丞相与谢府的老爷谢雄在书房密谋大事,全府的兵丁都派上任务了,出了纰漏,脑袋得搬家。” 吴非凡暗喜,给任天可一使眼色,任天可立即会意,抽出一缕细丝探试了一下风向,两位家丁处于上风口,任天可从怀里掏出一撮细粉,往空中一扬。两位家丁打着哈欠趔趔趄趄栽倒在地。吴非凡和刘小虎纵身上前,把家丁拖进树丛,扒掉衣服,快速穿上,挎起腰刀,大模大样地府内“巡视”。 书房位于府内正中的处高地,把守甚密。吴非凡暗暗叫苦,忽抬头看到屋背后有一棵高大的柏树,茂盛的树枝伸遮盖了小半个屋顶。 两人迅速绕到树背后,爬上大树,吴非凡沿着树枝纵身一跃,跃上房背,不小心弄出一声响来,立即引起兵丁警觉。刘小虎正潜藏在树上,急中生智,发出两声凄厉的猫叫声。 “畜生终是畜生,一点儿都不怕羞,交配还弄出这样大的动静。” 带队的亲兵听见猫叫声,笑骂着走开了。 吴非凡暗喜,迅速绕到屋脊,从檐口钻了进去,猫在一根粗大的檩子上。书房内的一切窥了个正着。 屋内装饰奢华,正中的一张金丝楠木方几上敞放着三口大皮箱,左边的箱子装着整整一箱象牙,右边的箱子装着玉器,正中的大皮箱则装着珍珠,玛瑙,其中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彩,把整个书房照得熠熠生辉。 一位身着紫袍,年近五旬的男子站在三口大箱前,长得方面大耳,蓄着长须,如鹰双目射出贪婪的目,一声不响地一一验货。谢雄和李忠躬身站在身后,一脸谄笑。 这位紫袍大臣正是左丞相张说。 张说拿起一颗最大的夜明珠,在眼前晃了晃,面无表情地对谢雄道:“这次皮货生意栽了跟头,损失了数百万两银子,谢财主仍按原利分红,这叫本相如何心安?” 谢雄一笑,满脸的肥肉把一双小眼睛挤成一条缝来,谄媚道:“丞相大人,没有丞相罩着,我谢雄能有今日?这些小礼不成敬意,朝廷的生意多的是,以后多照顾在下一下也在里面了。” “说的也在理,这些珍宝我就收下了。” 张说大手一挥,走出六个亲兵,把三箱宝物抬到暗室里去了。张说移步到一张金丝楠木的大椅上坐下。呷了一口茶,沉声道:“吴非凡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谢雄颤声道:“丞相大人,事态正按大人的预谋的方向发展,吴非凡几近废人。” “骗人,马鬼和两个健仆是怎么死的?吴非凡杀了我两大高手和西域毒鬼,废人能做到吗?吴非凡现状如何,快给老子如实说来。” 张说勃然大怒,叉开五指,朝谢雄的肥脸一阵狂扇。谢雄两脸肥肉颤颤地抖动,瞬间浮起数十道血印。真如史书记载,张说贪财如命中,性烈如火。 李忠慌忙与谢雄并肩而跪,将马鬼如何被杀,他伪装打扮潜入吴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张说听罢这才转怒为喜,沉声道:“如此说来,这‘借刀杀人’的计谋天衣无缝。秦家锏法惊天泣地,独步天下,灭了吴非凡小儿,可扫除一大劲敌。但校场比武,风云变幻,可有妙招确保我儿张均稳夺帅位?” 李忠跪拜道:“丞相大人,奴才五岁开始钻习剑法,傲视天下,更会暗施毒镖,我替张公子打头阵,力挫对手锐气,张公子以逸待劳,定可稳操胜券” 张说双目放光,仰天哈哈大笑:“甚妙,甚妙!” 谢雄和邓忠也迎合着大笑。 吴非凡愤恨至极,从针囊里摸出一枚钢针,悄悄地从檩上向张说逼近。 第57章 错失杀机 第五十七章错失杀机 书房内,张说、谢雄和李忠相谈甚欢,说到尽兴处,张说狂傲地道:“若我儿夺得三军帅位,二位当属首功,本相定当重赏,今宵良辰,大家一醉方休。” 谢雄欢喜不已,谄媚道:“丞相过奖了,丞相经天纬地之材,公子文韬武略,普天之下,谁与争锋?” 马屁拍得张说心花怒放,张说示意谢雄和李忠在矮几两边的胡凳上坐下,击掌三声,从屏风后走出两位俏婢,摆上丰盛的酒食,十个舞姬款款而入,这些舞姬都是清一色年轻貌美的女子,身材匀称,,领着的舞姬年约十五岁,体态高挑,丰腴,增之一分则太胖,减之一分则太瘦,着露脐半透明舞衣,面戴粉红面纱,领着众舞姬,随着美妙的龟兹乐,翩然起舞。 谢雄和李忠沉醉其间,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舞姬的敏感部位,神思恍惚,嘴角流出两道丝状的液体,张说看着他们猥琐的神态,厌恶至极。 这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吴非凡小心翼翼地向前攒行,当行至与张说前面一两丈之距,呈四十五度最佳射角。右腕运力,钢针欲脱手而出时,蓦地,领舞的舞从胯下抽出一把匕首,娇躯一闪,一声大喝:“张贼,拿命来。” 张说神色一凛,庞大的身躯闪电般地侧移,伸出如鹰左手,抓住女子持匕首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女子手腕无力地垂了下去,匕首掉在地上。张说闪电般地伸出右手,掐住舞姬的脖子,厉声大喝:“何方贼子,竟敢刺杀本相?” 情况陡变,吴非凡失去最佳机会,只得卸掉劲道,躲在梁上,静观其变。 女子朝张说脸上啐了一口,大骂道:“张贼,你忘了五年蒙冤而死的尚书侍郎杜壮么?张贼,你为了排除异已,诬告我爹谋反,杜家一百口性命冤死在你手,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老爷家的丫鬟彭秋菊,今天我和姐妹们为我家老爷报仇而来。” 张说怒道:“杜壮之死,那是他不识时务,与我何干?我敬你为主效忠,给你留个全尸。”张说,手腕一用力,彭秋菊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了下去,香销玉殒。 其余的舞姬见彭秋菊命丧张说之手,纷纷抽出隐藏在身上的兵器,如一群发飙的雌虎疯狂地朝张说攻了过来。 谢雄和李忠从美梦里惊醒过来,纵身一跃,挡在张说的身前,护住张说,抽出身上的佩剑,与舞姬交上了手,一时,杀声大起。 书房的打斗声惊动了府上的亲兵家丁,二十个全副武装的甲士冲了进来,团团保护住张说。剩下的九个舞姬虽奋死拼杀,可那是她们的对手,刀剑纷飞,被武士砍死三个,六个生擒活捉,张说在众亲兵的护卫下出了书房。 张说武功之高强,对这些貌美女子,出手之快,下手之狠,令吴非凡惊讶不已,所幸自己没有贸然行事,要不一击不成,对方人多势众,自己陷入险境,心中不油为这些美貌的姑娘扼腕叹息。 忽然肩头一沉,吴非凡大惊,挥腕欲射,却发现是任天可,惊问道:“天可,你怎么也来了?” 任天可如蚊之音道:“老爷,我听到书房有打斗之声,以为你与他们交上手了,就潜了进来,里面发生了什么?” 吴非凡这才意识轻估了张说的武力,若一着一着,铸成大错。担心芷萱他们误判形势,赶紧道:“,快撤出府外,。” 两人从檐口潜出书房,绕到一僻静处,跃下屋顶。扮作值夜巡守的家丁,来到院墙根处,借着茫茫夜色掩护,跃出墙外,与大家会合。 芷萱听得府内的打斗声,正与大家商讨入府支援的方案,见吴非凡和任天可惊呼道:“凡哥,怎么回事,暴露了?” 吴非凡赶紧打了个手势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快远离张府。” 已是子夜,一眉弯月挂在天际,寒风中传来一声声静街鼓,令人恹恹欲睡。三五一队巡夜兵士穿着铠甲,手持利剑,踏着整齐的步伐列队巡逻。 唐朝律令规定,静街鼓响起,城中人员禁止走动,若被巡夜的军士抓住,会被以“犯夜”的罪名重处,越城出入,更是死罪一条。 薛畅急道:“天寒地冻的,大家到我府上暖身去。” 吴非凡拍了拍薛畅雄壮的身躯,微笑道:“老二,你身体如此笨重,轻身功夫又不好,如何翻屋越舍,走大街,又得惹出一身骚来。” “那该怎么办,就猫在这墙洞里,不被冻成冰人才怪呢。” 大家束手无策。 吴非凡打了个手势止住大家说论,他一蹲身,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四处探望,发现两百米处有一青楼通火红明,笑语喧喧,绕过三条窄巷就到了,吴非凡在心里默记下了前往的路径,一跃下楼,带领大家悄无声息地穿过窄巷来到楼青楼。 老鸨是一位年约三旬的肥硕女人,饱满的胸部似乎要把衣服撑破,媚眼一扬,皮笑肉不笑道:“七位爷,姑娘们都忙着接客呢,客官明儿请早。” 老鸨伸出肥胖的双手做出送客的姿势。 明为推客,实为涨价。吴非凡从怀里掏出百两银子,在鸨母的眼前一晃:“不用找,给爷们安排个安静的房间。” “哟!多有得罪,,楼上请。”鸨母伸出肥嘟嘟的两指夹过银子,满笑堆笑地朝楼上唱喝,“姑娘们,接贵客呢?” 大家上得楼来,已有七个长得俏俊的姑娘嘻哈着围了上来。要是往日,吴非凡定要好好地戏耍一番。碍于芷萱在场,吴非凡不敢放纵自己,他给每个姑娘赏了五两银子,淡笑道:“爷们都累了,今晚就放过你们。” 这些姑娘见吴非凡出手大方,怎肯放过挣轻松钱的机会,媚笑着来拉吴非凡。吴非凡冷竣着脸一声沉喝:“滚、都给我滚,你们这副皮相,也不拿镜子照照。” 遭到一通训斥,这七位姑娘扭过身,一路嗔骂着离去。 刘小虎心痛地道:“老爷,花这么多银子,今晚就睡个素觉?” 芷萱重重地拍了刘小虎一巴掌,怒喝道:“小虎,你离秦府才几天,就有样学样。” 芷萱明显地在影射吴非凡,扭头看到刘小虎一脸委屈,吴非凡哑然失笑道:“孔子说,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刘小虎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也该得讨媳妇了,你们看中了谁家的姑娘,老爷给你们提亲去。但老爷有个规定,不准染指青楼女子,有损有老爷的脸面。” 三位家将欢呼雀跃,刘小虎给芷萱做了个鬼脸:“芷萱小姐,老爷就是比你对我们好。” 气得芷萱脸色发青。 一天高度紧张的跟踪觅敌,秦天勇和薛畅困得不行,又急着想知道张府的情况。两人怨声道:“老大,你有没完没?快说说你在张府刺探的情报。” 吴非凡转过身来,轻声道:“这事非凡小可,为了不影响大家睡觉,明天,我们到平西王府,找薛伯父细商对策。” 大家分头洗漱睡去。 听着他们均匀的鼾声,青楼里断断续续传来的男女欢爱之音,吴非凡辗转反侧,思绪万千。 穿越到大唐而来,雄心壮志,建功立业,锐意进取,哪知无意中得罪了数位权贵,遭人嫉恨,险丧敌手,料想到有今日,当初携上五十两金子,找一僻静处,娶妻生子,好不快活?老子真是日了狗了。 吴非凡恨恨地骂了一句,心时感觉好受了些,枕着双锏,沉沉地睡去。 第58章 后生可畏 第五十九章后生可畏 平西王府后花园,假山叠翠,花木掩映,在花园向阳土坡上,栽种着两只腊梅,如虬的枝丫上绽放着着淡黄的花蕊,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梅香。 花园正中的草坪上,薛讷正和夫人樊梨花对练武艺,两人金盔银甲,脚穿牛皮战靴,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俏婢和两个高大的亲兵恭立在十丈之外,随时听候主子的差遣,身旁的石桌摆放着一只三脚铜炉,和一叠绸巾,火炉上架着一个铜炉,正煮着热茶,壶口嘟嘟地冒着热气。 对练武艺是薛讷雷打不动的习惯,薛讷使一条重六十斤,长约丈余的镔铁长枪,樊梨花手执双剑。两人对练了五十回合,渐入佳境,薛讷一声轻呼:“夫人,咱们提高对练强度,当心了。” “老爷,妾身已准备好,尽管来攻。” 樊梨花回应道。 薛讷面色一懔,虎目如炬,如临阵杀敌,双臂一抡,沉重的铁枪幻化成千万朵雪花,呼呼生风,朵朵生寒。樊梨花毫无惧色,沉臂一展,双剑如灵蛇出动,见招拆招,见势拆势,一一化解了薛讷雷霆般的攻势。 当!当!当! 枪剑交击发出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铿锵! 又一声枪剑碰撞,两人各退后五兵,一使眼色,两人复又拼杀到一处。两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额头已热汗涔涔,一声喝喊,薛讷和樊梨花同时住手,相视一笑,携手来到草坪边的木椅上坐下。俏婢笑吟吟地递上了绸巾,沏上了热茶。 薛讷爽笑道:“夫人,营中军务倥偬,将近十天没有练武了,痛快!痛快!” 樊梨花拿起绸巾,一边给薛讷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婉劝道:“老爷,你虽六十有五,但你的武功不减当年之勇。” 薛讷微微一笑:“夫人,我们武将之家,要做好随时随军出征的准备,岂敢松懈,可是,夫妻多年,陪你的时间太少,为夫有愧啊!” 樊梨花嫣然一笑道:“老爷,年轻时都没这般儿女情长,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肉麻。” 两人相视一笑,双手自然地握在一起了,十指紧扣,仿佛回到了初恋时光。良久,樊梨花抽出双手,轻呼道:“老爷,后天就校场比武了,练武太消耗体力,你练习下‘穿云箭’法吧。“ “好!取箭来。” “喏!老爷!” 两位亲兵迅速回府,取来弓箭。弓一根粗约手臂,弹性上乘檀木精制而成,弓角镶有两根犀牛角,弓壁用鱼膘胶将角片粘在内侧,弓弦用年筋硝制成而。这弓是薛家传家宝,当年薛仁贵凭这张弓,三箭定天山,弓重三十斤,没有五石之力休想拉得开。 薛讷视若神物般凝视了半晌,食指轻扣弓弦,发出清脆的破空之声。薛讷这才顺手从箭壶里取出三只箭,搭箭上弦,只见他轻舒虎臂,引弓如满月,右手五指一张,三箭连发。 嗖!嗖!嗖! 三支利箭发出破空之声蓝天疾射,奇的是,三只箭射点一至,却力道不一,三支箭的力道梯度递减,当第一支箭射至半空中,被从后掠来的第二次箭从箭羽处刺成两半,这一空中“追尾”,减缓了前射的速度,正好被疾掠而来的第三只箭将第二支箭又从箭羽处刺成两半。 “伯父,好箭法,让小侄大开眼界。” 薛讷拥着樊梨花正凝视长空检验“穿云箭”效果,背后传来一声惊呼,赶紧扭头回望,园门处,薛畅领着吴非凡和秦天勇健步跑来。 原来,天亮后,吴非凡直奔薛府找薛讷商量对策,担心芷萱被薛讷夫妇窥出个破绽来,吴非凡撒了个谎,叫芷萱带着三位家将一早赶回吴府了,薛畅带客回府,就不用再通报薛讷,当他得知父母在后花园练武,薛畅就带着吴非凡和秦天勇直奔后花园,吴非凡正瞧见了薛讷练习那惊世骇俗的“穿云箭”法。 薛讷和樊梨花喜出望外,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薛讷佯怒道:“好你两个贤侄,敢偷看老夫练箭,该当何罪?” 吴非凡向薛讷夫妇一一问好后,也微微一笑道:“薛伯父,你这箭法差点吓得我七魂出窍,小侄没找你要精神损失,算便宜你了。” 薛讷捻须一笑,拍了拍吴非凡宽厚的肩膀,大笑道:“吴贤侄夸人真不留痕迹,老夫这箭法与我先父相比,相去甚远,惭愧,惭愧!” 继而又道:“贤侄,畅儿嚷着要带府上的亲兵到你府上操练,军士操练得如何呢?快给老夫露一手。” 薛畅蹭到面前,嘻笑道:“爹爹,凡哥练兵的招术高着呢,大家战力提长了五成,府上的亲兵都练成了以一敌百的猛将。” 薛讷夫妻双双一惊,目光纷纷落在薛畅身上,两人脸上陡升乌云。 数日高强度的特训,薛畅原本肥胖得像孕妇的大肚腩消了大半,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显得空荡荡的,原本白胖的脸也变得黑瘦了。 儿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樊梨花心疼地道:“畅儿,你生病了吗?这副模样,如何上阵杀敌?” 薛畅嘻嘻一笑,退后三步,双腿紧钉地上,大腿一用力,奋力往空中一跃,一气做了百个后空翻,又俯伏在地,做了两百个俯卧撑。” 薛讷夫妻惊得瞠目结舌,半晌,薛讷疑问道:“吴贤侄,这是狗屁军事训练,在老夫眼里,这是江湖杂耍有何区别?” 未等吴非凡回答,薛畅大声道:“爹爹,先不要下定论,待孩儿练一套刀法。” 薛畅抽出横刀,就地演练起刀法来。薛畅科学的训练方法,减轻了体重,劲道加强,只见他出手疾如闪电,快如流星,横刀挟奔雷之声,威力比先前大增。收刀站定,气定神闲。 薛讷夫妻俩喜不自胜,满眼佩服之色,薛讷赞道:“贤侄,果真旷世奇才,让老夫自叹弗如!” 吴非凡谦虚道:“伯父谬奖了,伯父戎马一生,文武韬略小侄望其项背。” 吴非凡怀才不骄,让薛讷欣赏不已,他拍了拍吴非凡的肩,爽朗一笑:“长江前浪推后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后生可畏!贤侄,老夫听闻你后天就要参加校场比武定帅了,贤侄,你可是老夫夺帅路上一个强劲的对手,咱们叔侄校场相见,贤侄可要让伯父三分。” 吴非凡一惊,薛讷云淡风轻的话里,看似褒奖,实则把他视为潜在的对手了。忽想起芷萱那晚的对话来,吴非凡赶紧抱拳一揖道:“伯父言重了,伯父德高望众,武艺高强,定当是帅位的不二人选,小侄愿为伯父夺帅保驾护航。据小侄所知,觊觎帅位的人早在暗中布局,小侄这儿有份重要的情报,今来府上特来与伯父相商。” 薛讷夫妻大惊:“什么重要情报?快到我客堂详叙。” 第59章 细商对策 第六十章细商对策 大家来到客堂,分宾主入座,一位身材窈窕的俏婢捧着一个茶壶款款进来,当她俯身给吴非凡倒茶时,吴非凡眼光从俏婢的颈口探去,将那双饱满紧致的小白兔瞅得个全貌,心狂跳不已。 俏婢斟满茶,直起身来,美目与吴非凡的目光撞个正着,吴非凡兴致高涨,挤眉弄眼挑逗俏婢,却发现樊梨花向他望来。吴非凡一惊,赶紧收敛起放肆的目光,轻抿了一口茶,掩饰过去。 樊梨花目光掠过吴非凡,并没有觉察吴非凡偷瞄婢子的春光吴非凡紧张的心这才安静下来,薛讷正一门心思琢磨着潜在的对手,也没有注意到吴非凡对他家婢子的轻佻之举,屁股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贤侄,是谁在暗中使坏,快给伯父道来。” 吴非凡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将自己归途遇袭,暗中跟踪,刺探谢、张二府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大家谔然不已,秦天勇不解地地问:“大哥,张丞想欲杀你而后快,你为何不当机立断除掉张说?” 吴非凡痛惜道:“我何尚不想宰了这个奸贼,可恨我错失良机,伯父,伯母,张说磨刀霍霍,志在夺帅,咱们应早商应对之策。” 薛畅拍几而起,气愤地道:“商量个狗屁,张说身为丞相,却一昧为自己的私利打算,简直是头顶生疮,脚后跟流脓,坏透顶了。爹爹,张说是你夺帅的最大对手,你就带着大哥进宫面见陛下,告张说的御状去。” “畅儿,休得胡来,此事非凡小可,待你爹爹谋定而后动。”樊梨花喝止住薛畅。 薛讷面色凝重,沉思良久,摇头轻叹道:“畅儿,你阿娘说得对,此事得考虑周全,否则,弄不好会反噬其身。贤侄,你可有张说雇凶杀人的的证据么?” 吴非凡摇了摇头。 薛讷痛摇头叹息:“没有证据,如何状告张说,弄不好会弄得个诬告大臣的罪名,定当是死罪一条,这口恶气,老夫看来,你得咽在肚里。” “伯父,你为何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张说作恶是实,可奏请陛下可派人搜集证据啊!”吴非凡迷惑不解地问。 大家都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了薛讷。 薛讷正色道:“贤侄,你想得太天真了,张说三任丞相,素有官场老狐狸之称,岂会轻易让人拿到证据?他和姚崇相斗多年,都不分胜负,更何况你我能奈他何?再则,张说是陛下的老师,他家二儿子张洎与陛下的长宁公主订婚,你无凭无据,陛下如何相信你?即使证据确凿,皇亲国戚,陛下也不会治张说的死罪,大不了罚他数月俸禄罢了。还有,你私闯相府,按大唐律令是死罪。” 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大唐有这样奇葩的律令。吴非凡不想就此罢休,他愤然道:“伯父,既然告御状不成,我今夜我潜进张府,刺杀张说。” 薛讷大怒道:“你若得手,陛下定会震怒,定会全力破案,你若失手,枉送性命。老夫,绝不允许你做这样的蠢事。” 薛讷一通劝说,吴非凡冷静下来,心想,也觉得自己太意气用气了,特种兵的冷静和睿智在哪里去了,但心中郁闷难解,只得在心里暗骂:去她妈的盛世大唐,在老子眼里,比晚清好不了多少。一定是可恶的史官为了讨皇帝老儿的欢心,粉饰历史罢了。穿越到大唐,老子简直是日了狗了。 薛讷见吴非凡闷闷不乐,他踱步到吴非凡身边,把着吴非凡的肩,劝慰道:“贤侄,不要再为此事而纠结了,在老夫看来,你不但要放下仇恨,更要学会与张说打交道,和他做朋友。” 吴非凡苦笑道:“伯父,你忠奸不辨,难道要我与贼子为伍不成?” 吴非凡火气十足,大家都为他捏了把汗。 薛讷不怒而笑:“贤侄,你血气方刚,可敬,可敬,但老夫要告诉你张说也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坏,他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当年魏元忠设计杀了武则天的男宠张氏兄弟,武则天怀恨在心,暗叫张说诬谄魏元忠罪名,张说誓死不丛。张说只不过性格暴戾,贪财罢了,但对大唐是绝对的忠诚。放眼大唐,还有几个像张说这样有才华而对大唐忠心的臣子?再说,大唐与吐蕃交战在即,正是陛下用人之际,我们绝不能因私怨而于国家大利不顾。” 薛讷的分析看似荒唐,但也无不道理,看来自己真的要改变自己的方式,学会与张说狼共舞。 既然不能改变历史,就只有顺应历史,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历史少走些弯路,这样一想,吴非凡也释然,淡然一笑道:“伯父,我已放下私怨,但得想办法阻止张说夺帅,否则,会祸害三军啊。” 薛讷复回到座上,正色道:“贤侄所言极是,老夫为雪先父之仇,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老夫岂能让张均小儿夺去帅位?但贤侄无虑,张说虽文武兼修,但贵为丞相,又与陛下联姻,他岂能丢下这个架子下校场比武,张均小儿一纨绔弟子,虽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吓吓小孩子尚可,参与比武的将领都是出生入死,久经战阵的猛将,他奸计岂能得逞?” 吴非凡进劝道:“伯父,切勿大意,张均虽不足虑,但邓忠武艺好生了得,更会暗施毒镖,不得不防。”吴非凡将张说与邓忠的密谋说了出来。 薛讷谔然道:“贤侄,这该如何是好?” 吴非凡呷了一口茶道:“伯父,我们也来个静观其变,再给他来个田忌赛马的战术,先派出武功一般的家将与邓忠比拼,助长其傲气,待张均上阵时,我以薛府家将的名义出马,击败张均,再趁机将邓忠斩杀。” 薛讷和樊梨花相视一笑,拍手叫好。 此时,数位俏婢摆上酒菜,觥筹交错,大块朵颐。 第60章 左支右绌 第六十章左支右绌 吴非凡本想薛讷为他出谋划策,报张说谋杀之仇,但结果大失所望,反而被他拉入夺帅的阵营。但这次平西王府之行也颇有收获,对大唐有了更为清楚的认识,貌似强大的唐朝矛盾重重,法纪松驰、等级森严,王公贵族远远凌驾于法律之上,甭别提视人命如草菅的皇权,要想把大唐改造成现世文明社会,任重而道远。 回到吴府,已是午后,薛讷和秦天勇给吴非凡打了声招呼,奔向军训场检验亲兵们的训练效果。正好给了吴非凡与芷萱相见的空隙,脑海中涌现芷萱那俊俏的模样儿,吴非凡心中涌起一番美意,信步进入中庭。正欲上芷萱的住所,远远地看见芷萱和夏荷在中庭的堂里,她俩隔着一张矮几对坐着,正在给一顶金灿灿的头盔织头缨,嘴里交谈着什么,亲如姐妹。 吴非凡想窃听两个女孩子的谈的什么心事,轻手轻脚地拾级而上,芷萱轻声细语道:“夏荷姐姐,我给这头盔取名得胜盔,怎么样?” 夏荷美目一亮,欢喜道:“小姐真有才,这名儿好极了,老爷戴上了头盔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芷萱抚盔沉思道:“夏荷姐姐,待凡哥回来,我亲手给他戴上得胜盔,他多帅气威风啊!” 夏荷羡慕一笑,失口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凡哥了。” 夏荷撞见芷萱与吴非凡交好芷萱还蒙在鼓里,被夏荷一语提及,脸上升起一片红霞,佯嗔道:“夏荷姐姐别乱说。” 芷萱低下头,心乱如撞鹿。 吴非凡听得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故意大声调笑道:“夏姑娘,你背地里说老爷什么坏话来着,给老爷再说一遍。” 夏荷如撞了大祸般一脸惊惶,讪讪地道:“老爷,奴婢怎敢说老爷坏笑?老爷后天要上校场比武了,小姐亲自为你买了盔甲,奴婢说老爷穿上这套盔甲,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芷萱心领神会,长身而起,莞尔一笑道:“凡哥,这些话能算坏话吗?”说着,拿起矮几上的盔甲就往吴非凡身上披戴。这主仆二人,聪慧机灵异常,吴非凡好生欢喜,配合他俩穿戴整齐。盔是纯金打造而成,护甲是用上等的铁,但美中不足的是整套盔甲足有六七十斤重,穿戴在身上感到奇重无比,若与敌作战,战力值减少不下三成。 吴非凡急于想与芷萱亲热,御下盔甲,浅笑道:“芷萱,这么贵重的礼物,凡哥就收下,好好珍藏,上阵的装备凡哥自有安排。” 转身对夏荷道:“夏姑娘,快去叫左亮找来长安最好的铁匠来,我要亲手打造一套装备。” 夏荷何尚不知吴非凡心里想?正愁没机会抽身,吴非凡话还没说完,慌忙欠身,如燕子煎水般去了,落下芷萱与吴非凡共处一室。 吴非凡屁股挨着芷萱坐下,手还没来及把住芷萱的香肩,芷萱娇躯一闪,如惊兔般挪开了,一脸愠色道:“别碰我!” 吴非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涎笑道:“芷萱,你这是为哪般?凡哥谨记你的划下的底下,我只想摸摸你的身子,绝不做男女之事。” 芷萱娇躯忽又往旁闪了一下,扒开吴非凡的大手,眼里溢出泪来,委屈道:“凡哥,你太不老实,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假装不知。” 吴非凡更是一脸懵逼,指天发誓道:“芷萱,你不说出来,叫我如何知道,我吴非凡做了对不起你秦芷萱的事,天打雷霹。” 见吴非凡发毒誓,芷萱粉手一扬,堵住吴非凡的嘴,痛心道:“凡哥,千万别发毒誓,老天会显灵的,芷萱就直说了吧,凡哥,你为何要与夏荷干男女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吴非凡一惊,自己从没告诉芷萱,夏荷也不会自讨无趣,芷萱说出这话一定是心生怀疑,投石问路。反诘道:“你如何知道的?食色,性也,凡哥想与天下美人都有一腿,只是想想而已。” 芷萱杏眼圆睁:“凡哥,你还在撒谎,你和夏荷都那个了,你别忘了,我是女人,最懂女人的心理和生理变化,当女人与男人上床之后,她的眼神和身体都会发生变化,我观察夏荷走起路来,双腿较先前分开了些,连她看你的眼神也饱含深情,凡哥,我没想到你这般下作,你刚要了芷萱的身子,又与芷萱的丫鬟交好。” 芷萱气得粉脸变色。 闹了半天,原来是芷萱吃起了夏荷的醋。吴非凡哑然失笑,在古代,一个男人同时拥有数个女人,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可是,怎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竟惹起麻烦来,看来,要让众女共夫,让他们和平相处,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再狡辩只会引起芷萱强烈的反感,吴非凡一拍脑袋,脑筋急转,真芷萱不注意,如虎巨臂闪电般地环抱住芷萱的纤腰,在耳畔轻声道:“芷萱,你和夏荷虽是主仆,但感情甚笃,情似姐妹,自古肥水不流外人田,凡哥今后娶了你主仆二人,芷萱与夏荷从此不再分开,相依相伴多好,要是凡哥另娶了别人,要是妻妾不和,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经吴非凡一阵宽慰,芷萱觉得也有道理,方转怒为喜,温顺地敞开了身子,任由吴非凡一手大手如灵蛇般地身体各个部位游走。吴非凡正欲更进一步,芷萱啪地扒开吴非凡的手,嗔笑道:“凡哥,你忘了我给你划的底线么。” 吴非凡正想耍赖,芷萱从怀里挣脱而去,回媚一笑,闪身到二楼去了。 吴非凡心生怅惘,转身向麒麟居而去,刚步入房间,夏荷款款地探出身来,羞笑道:“老爷,后天你就要参加校场比武定帅了,夏荷斗胆请老爷阴补阳,以助老爷增长功力。” 吴非凡心里一阵苦笑,当初为了一时贪欢,胡诌出这般无厘头的话来,骗得单纯的夏荷信以为真。虽心里欲火如焚,但后天将是一场恶战,切忌男女之事,免得对身体损耗过大。但又不好自揭谎言,只得拥夏荷入怀,熟练地忙活起来。所幸,吴非凡是特种兵,逢场作戏,假意承欢的事儿是他的拿手戏,吴非凡用强大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的欲念,避免自己入戏太深。 收放自如应承一番,鸣金收兵,夏荷并就一清纯女子,并没有感觉吴非凡身体的异样,立功似地欢喜而去。 第61章 精良装备 第六十一章精良装备 穿越时,吴非凡带来了一块钛合金钢板,这是他进行实弹射击训练时的护胸,可以抵挡狙击步枪近距离射击,用它来打造盔甲,既坚固又轻便。 左亮软缠硬磨,请来了长安颇负盛名的铁匠刘铁贵。 刘铁贵五旬开外,身板硬朗,长髯飘胸,常年的炭火熏烤,脸黑得锃亮,双睑红肿,给人没有睡醒的错觉。两个身强力壮的后生挑着箩筐跟在身后,箩筐里放着打铁的工具。大冬天的,两个后生赤着膊,两条青龙刺青格外刺眼。 刘铁贵从吴非凡手上接达钛合金钢板,翻转着看了个遍,笑问道:“这是块什么铁,一点儿厚重感都没有,能打造盔甲么?” 吴非凡懒得给刘铁贵解释,关键是给他解释刘铁贵也弄不明白。吴非凡淡笑道:“刘师傅只管把这块铁板打造成盔甲就行了,其它勿问。” 刘铁贵仰面哈哈大笑:“就这块破铁,即使打造成盔甲,比纸片强不了多少,枉送了你的性命事小,别把我的名声给毁了,徒弟们,我们走。” 刘铁贵愤然将钛合金钢板扔在地上,转身要走。吴非凡赶紧健步上前,拱手一揖道:“刘师傅请留步,待我把话说完你再走不迟。” 刘铁贵沉着脸道:“有话快说。” 吴非凡笑道:“听闻刘师傅是长安排号第一的铁匠,原来是浪得虚名,我请你到我府上为我打造盔甲,炉都不敢开,这与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有什么区别?” 被吴非凡这一激将,刘铁贵脸黑得快要拧出水来,几近口吃地道:“主家,你这是存心为难我不成?看在你为国尽忠的份上,我送你一套上乘的盔甲,何如?” 吴非凡暗笑:“刘师傅言重了,我岂敢为难你。” 刘铁贵长叹一声道:“也罢!也罢!我就勉为试试,但我有言在先,我刘铁贵行艺天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工价钱是同行的五倍。” 吴非凡暗笑,刘铁贵想以高价来吓住他,淡笑道:“刘师傅尽管放心,我出十倍的价钱。” 刘铁贵一惊,大眼珠骨碌直转,笑问道:“此话当真?别到时说我谩开要价。” 吴非凡挥手叫夏荷从帐房里取出百两银子来,摆在刘铁贵面前,大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请刘师傅开炉铸甲。” 刘铁贵从未见过像吴非凡如此豪爽的主顾,不再犹豫,验过银子,嘿嘿一笑,粗黑的大手一挥,对两个后生喊道:“愣着干什么?开炉!” 众人来到府前的一块空地上,刘铁贵和两个后生开始忙活起来:栽下铁砧、安好炉膛、装好牛皮风箱、生起火来,待柴火燃旺时,铲上数铲煤。刘铁贵系好牛皮长裙,手持火钳铁锤,静等炉火里的钢板软化,两个赤膊后生长长地拉起风杆,炉火如炽。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上了三灶煤,钢板仍呈暗红色,刘铁贵复又将钢板埋在炉膛里猛烧,不停地催促两个后生学徒加力鼓风,两个后生累得喘气如牛,汗如雨下,钢板仍没有软化到可以锻打的程度。 自从艺以来,这是刘铁贵第一次遇到,师徒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钛合金的熔点在一千六百多摄氏度,比铁的溶点高出数百度。急着用盔甲,吴非凡也没有时间装逼了,转回府内,取出一筐焦炭来,铲了数铲,放进炉膛内,一柱香的的功夫,钢板烧成了橘红色,刘铁贵顾不上问吴非凡缘由,夹出钢板,师徒三人一通猛捶,把钢板切割成数十块大小不等的钢板,再逐一敲成薄如纸片的薄片。 刘铁贵的手艺好生了得,一通烧料、锻打、下型、抛钢、淬火、回炉后,几十张钢板摆在吴非凡面前,待钢板冷却后,吴非凡取来尼龙绳,串结起来,一副现代化的盔甲做成了,头盔与两代的安全帽别无二致,只不过多了一圈护颈。吴非凡抽出刀来,朝着盔甲猛劈了三刀,护甲丝毫无损。惊得众人瞠目结舌。 吴非凡收起他的宝贝,冲刘铁贵师徒三人朗声问道:“刘师傅,这副盔甲怎样?” 刘铁贵牵起满是炭灰的长裙抹了一把脸上如淌的汗珠,讪讪地道:“惭愧,惭愧,都怪我有眼无珠,今儿算我开了眼界了,今儿这工价钱,我无颜领取,还有望主家告诉我你这块钱有奇妙之处。” 吴非凡轻笑道:“刘师傅,休要自责。除了你,还有谁能为我打造盔甲,这工价钱,你不但要心安理得地领取,我还要奖你五十两银子,至于这块铁板的玄妙之处,待我出征归来,开个兵工厂,你做大总管时,我再告诉你。” 刘铁贵惊喜不已,两个后生早俯伏在吴非凡面前,声称也要追随刘铁贵到吴非凡兵工厂上班,吴非凡剜了他俩一眼道:“把你膊上的青刺给老子削了就来。” 喜得两个后生磕头如捣蒜。 吴非凡又叫刘铁贵为他的战靴装上了齿状鞋钉,在冰地上作战,不用担心滑倒,在必要时,还可以作武器使用;又打造一副精钢冰抓,利于冰地上攀爬,在雪域高原作战,对战马的考验也很大,吴非凡又他的战马“如意”安装了钉马掌,有了这些装备,在雪域冰川作战,战力陡增。 打造完全套装备,已近半夜。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校场比武,吴非凡不憨怠慢,悄无声息地来到后花园。做了一个深呼吸,在蒲团上盘腿打坐,练起“归一内功心法”,屏气凝神,世间杂念俱除,默念内功心法,一股热气自丹田升起,贯遍全身,瞬间又汇入丹田,如此三次反复,吴非凡顿感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了力量。 抬着望天,一轮圆月挂在中天,皎洁的月光如水泻泄地。天上云丝缕缕,清晰可数,吴非凡惊叹古代的环境,没有污染,就连月光都比现世的月明亮三分。吴非凡从怀里掏出《秦家锏法》仔细琢磨了一遍锏法中的撒手锏。“大开大阖,追云逐月。”吴非凡一遍一遍地喃喃自语,忽拔云见日般豁然开朗,他拔出双锏,步入中庭,一跃而起,抛出左锏,待左锏凌空呈下坠之势,赶紧提气一跃蹿空五丈,右锏奋力猛击左锏,左锏凭借力道,改变了方向,化作一道金光,刁钻地射向一旁的古松,古松拦腰折成两节,轰然倒地,吴非凡被撒手锏的绝世威力惊叹不已。 第62章 校场论帅 第六十二章校场论帅 御林军营的大校场,旌旗招展,战马嘶鸣。 校场北端的正中,筑有一座气势恢弘的九层高台,李隆基头戴十二冕旒冠,身着龙袍端坐在最高层,左边是皇后王有容,她身着凤袍,雍容华贵;右边是武婕妤,年约十六七岁,玉面粉腮,三人身后各站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宫女,手执仪仗扇,端庄妩媚;嫔妃皇子恭坐左右。陈玄礼一身甲胄,率数五名精壮御林骑士环立在后。 姚崇坐在第八层高台的右侧,张说和魏知古坐在左侧,从坐序上看张说仅次于姚崇,其余文武百官按官位大小分列高台两侧,依台而立。 高台的最低层一字排开二十八架牛皮大鼓,二十八个鼓手腰系红绸,头缠红巾,赤膊而立,粗壮的肌肉高高隆起,肃穆得如同雕像。参与比武的各路将领打着将旗顺着高台呈南北方向对面而立,中间留有约三里之隔的空地,便于高台上的皇室成员和王公大臣观看比武, 两边的武将们全副武装,精神抖擞,杀气腾腾。两边的末端,则是上千名衣甲各异,打着花里胡哨旗号的武士,他们是大唐民间尚武的热血男儿,。 校场比武,瞬息万变。 吴非凡站在与高台正对的南面,这是一个理想的位置,高台上的皇室成员,王公贵族尽收眼底。避免被王有容和张说识破身份,比武被人征对,吴非凡戴着面具,两只游龙锏倒插在中空的竹筒里,隐在马肚之下。 吴非凡和薛讷站在薛家将旗之下,身后是薛畅、秦天勇兄妹和众家将。吴非凡一身打磨得锃亮的钛合金盔甲,映着晨辉,熠熠生辉,胯下是膘肥体壮的“如意”千里良驹,人俊马壮,气宇轩昂,羡煞众人。 校场人山人海,枪戟如林。 战场是军人的舞台,如同鱼和水的关系。薛讷因滦川兵败,削职为民,如今被陛下重新启用,花甲之年更麻再次披挂上阵,参与这盛大的比武盛会,脸上洋溢着难掩的兴奋。吴非凡也被古代这盛大的比武场面所震撼,胸中激荡着英雄豪情。叔侄两人,谈笑风生。 薛讷马鞭轻扬,指着紧靠一位长髯将军,问道:“贤侄,那位是大唐第一勇将,太谷男王海宾,忠勇无双,他是帅位的有力争夺者。” 吴非凡定睛细看,正前方果然是一位气度非凡的虎将,三十开外,虎背熊腰,剑字浓眉,眼如铜铃,面如重枣,手使一柄青龙刀,左腰挂着一张硬弓,那弓有小儿胳膊粗细,右腰悬着一把利剑,一看就是一位惊世骇欲,威震敌胆的猛将。 军校教材里,编写有王海宾的故事,王海宾是一位孤胆英雄,吴非凡很敬重王海宾刚直不阿的禀性,力拔山兮的武力。 吴非凡轻叹道:“伯父,我认为王将军为将绰绰有余,为帅远远不足。” 薛讷谔然道:“贤侄何出此言?” 吴非凡真诚道:“王将军一身英武之气,虽勇冠三军,力敌万夫。但我观他气魄,王将军果敢有余,但锋芒毕露。我猜得不错的话,王将军虽深受陛下器重,恐暗地里遭同行嫉恨。” 薛讷虎目一亮,惊笑道:“贤侄一语中的,王将军忠勇无双,但性情冷僻孤傲,与军中诸将多有不睦,若他能改变自己的性格,与同僚和睦相处,可谓大唐名将。” 薛讷这样说,吴非凡也不好点破,只微微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是天上的太阳,也有黑点。为将之人,没有自己特异禀性,就杀不了人。” 薛讷点头称是,又问道:“贤侄,高台左侧‘王’字将旗下的王睃为帅何如?他自幼丧父,跟随伯父长大,十五岁考中进士,十八年官拜少卿,如今二十有一,是大唐王公大臣公认的后起之秀。” 吴非凡顺着薛讷的手指方向望去,在高台的右下方矗立着一杆“王”字将旗,旗下凛然站着一位英俊少将,年约十八九岁,面如冠玉,一身明光铠,手使一条镔铁长枪,胯下一匹的卢马,威风四射。 吴非凡惊叹不已,古人的聪慧和吃苦的劲头现代人难以企及。可谓寒门出贵子,英雄出少年,吴非凡沉思了一会,叹道:“伯父,王睃虽文武双全,但在我的眼里,他仍不堪帅位。” 薛讷惊疑道:“老夫不解,霍去病十七岁率兵深入匈奴,大破王庭,封狼居胥,王睃大唐后起之秀,难道还不敌古人,在老夫眼里,他与汉代霍去病不分伯仲。” 吴非凡笑道:“伯父只看到霍去病的才华,可不知他的成长经历,霍去病自小跟随他舅舅卫青习武,又深得汉武大帝的调教,终成大器。王睃跟随伯父长大,颠沛流离,能成为人才就算奇迹了,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人身上所折射出的气魄和军事才华相去甚远,据我分析,他虽是统帅之才,但尚需磨练。” 薛讷赞叹道:“贤侄分析得头头是道,老夫佩服,这样说来,安思顺,仆固怀恩更不堪为帅了?” 薛讷遥指着远处两位异域相貌的两位小将军对吴非凡说。吴非凡放眼望去,三里之外两匹高大的骏马上,端坐着两位相貌奇伟的异族小将,高鼻深目,宽额窄颌,一看相貌就知是异族人。 吴非凡努力搜索历史知识,四十年后,安史之乱时,安思顺因与安禄山有兄弟之情,被杨国忠谗言所言,仆固怀固因是异族将领,虽对大唐忠心耿耿,但被宦官逼迫造反。吴非凡心里一阵悲凉,轻叹道:“二位异族将军若能善终其身都算万幸了。” 薛讷大惊:“贤侄何出此言?大唐物华天宝,陛下英明,广纳贤才,天下各族人才无不千里归附为其所用。” 吴非凡轻笑道:“伯父,信人难,信人一辈子更难,安思顺,仆固怀恩是异族人,稍一有个风吹草动,难免陛下不起疑心?” 薛讷点头称是:“有道理,有道理。” 吴非凡高兴地问道:“伯父,这次比武夺帅,谁是你最强劲的对手?” 薛讷哈哈一笑道:“贤侄,除了你还有谁?” 吴非凡大惊:“伯父,何出此言?” 薛讷脸色一凛,怅然道:“贤侄,休得瞒我,老夫听你论帅之道,方知你才华又精进不少,你满腹经纶,方韬武略,放眼大唐,无人能敌。” 吴非凡心里暗暗叫苦,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来了这般麻烦,薛讷看似谈笑风生,实则在暗探底细,赶紧解释道:“伯父多虑了,我深受伯父伯母隆恩,岂敢与你校场争帅?此番比武,不用伯父出马,我定当勇夺帅位,献与伯父。” 薛讷方才脸露笑容,微笑颔首。 说话间,对面人群闪开一条八骑宽的道来,打出一面的“张”字将旗,一位白袍小将率百十名精兵列队而出。薛讷惊呼道:“贤侄,那位白袍小将军就是张说的大公子张均。” 第63章 陡生变数 第六十三章陡生变数 吴非凡虎目正视,正前方已列出一支全副武装的马军纵队,一面迎风招展的“张”字将旗下,邓忠和一位白袍小将军傲然而立,想必那位白袍小将军就是张说的大公子张均了。他年约十七八岁,肤色白净,目似鹰隼,臂似长猿,手握一杆红缨银枪,胯下一区枣红马。 邓忠全副重甲,背负三尺重剑,一双贼眼满校场张望,正寻找吴非凡的身影,搜遍整个校场,没有发现吴非凡,奸然一笑。 薛讷由衷赞叹道:“贤侄,张均仪表非凡,青年才俊,果真是将才也,将来必成大器。” 吴非凡不禁想起四十年后,张均投靠了叛贼安禄山,愤然道:“伯父,我视他如皮囊耳!张均无真才实学,仗着得势的老爹罢了。奸诈之辈,日后必成大唐祸患,待会比武时,若我与他过招,必寻机除之,以绝后患……” 薛讷低声惊呼道:“贤侄,此处人多,小心说话。比武之时,休得胡来,张说虽贪婪,但也是铮铮良相,虎父无犬子。不要以为他和你有仇,就于大义而不顾,大丈夫要胸怀天下。” 吴非凡汲取刚才的教训,委婉相劝道:“伯父,古人云,龙生九子,九子不同,更别说暴相张说了。我观张宇眉宇间暗藏媚相,且呈蔓延之势,这是大奸之相。” 薛讷谔然不已:“贤侄会相术?” 吴非凡点了点头,正欲胡吹神侃,邓忠一双贼眼向吴非凡射来,又侧脸与张均耳语着什么,张均抬头望向吴非凡,一脸惊慕之色。薛讷紧张道:“贤侄,请注意,不要叫邓忠把你的身份给识破了,比武时就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了。” 吴非凡自信地道:“伯父,你也太小瞧这豹麟面具的神奇,我若不说话,你都认不出我来,我敢打赌,一定是邓忠被我的英武之气震慑住了,看我试探他一下。” 说罢,吴非凡朝邓忠隔空一抱拳淡然一笑。邓忠一怔,贼眼放光,那眼神如奴才受到了主子的施舍,全然没有识破对面的英武之将的真实身份。 这时,高力士手持拂尘登上七层高台,高声唱喝:“吉时已到,比武开始,摆鼓助威!” 嘭!嘭!嘭! 二十八个鼓手瞬间被激活了,抡起粗壮的胳膊,鼓锤雨点般地落在鼓面上,发出震天动的声响;军号手吹响了牛角军号,发出震人心魄的呜——呜——;校场的军士群情激昂,热血沸腾,有节拍地朝天挥动手里的兵器,嘴里高呼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唐威武!威武! 那声音,似山崩,似海啸,惊涛拍岸,声音激荡着胸襟,撞击着远处的山崖,声波又被折射回来,荡气回肠,动人心魄。 吴非凡被这热血的场面震撼了,他挥拳怒喝,浑身激荡着无穷的力量。 三通鼓后,比武正式开始。 可是,校场大小将领都勒马不动,这些大唐将领们,看似刚猛异常,令出如山,实则是各怀心思,都不想打头阵,看来,要统领好这般将领,并非易事。 “我来打头阵!” 正在大家左顾右盼之际,从东徒步奔出一位武士,他身材瘦长,一身粗麻布衣裤,脚穿麻布鞋,手使一把柳叶刀,年约二十。他健步如飞来到高台前,双膝跪下,朗声道:“草民杜刚,蓝田人士,世代习武,今有幸参加比武盛会,望各位赐教。” “我来也!” 杜刚话音刚落,从西面飞奔出一位粗壮的武士,他比村刚矮了半头,头戴铁盔,身披皮甲,手持一柄马槊,与杜刚一般年龄,来到台前自报姓名:“草民陈虎,终南山人士,走了十天的路来到长安,参加比武大会,希望能参军,上阵杀敌。” 从穿衣打扮来看,他俩来自民间,家境贫穷。大唐重军功,有军人的家庭,地位高人一等,对于这些贫寒家庭的男子来说,从军是改变家境的一条捷径。能通过层层选拔参加这高逼格的比武盛会,是一件至上的荣誉。虽然夺帅的几率为零,但若能在比武场上露上几手,若有幸得到将领的赏识,能成为将领的家将或护卫,更容易出人头地。 吴非凡瞥了一眼高台,李隆基脸上喜忧参半,吴非凡猜度李隆基的心理:天子亲临校场选帅,各路将领出私利的考量按兵不动,让两个民间武士抢了头,大唐的颜面何在?喜的是,用兵之际,竟有如此勇武的热血男儿踊跃从军。王友容没有心思关心杜刚与陈虎的较量,她一脸焦虑,一对凤目满校场搜寻吴非凡。吴非凡暗喜,幸亏老子戴了面具,否则,不知她会弄出什么下三烂的毒计来。 场边一位军士令旗一挥,杜刚和陈虎一闪身,分开两丈之距,相互一抱拳,脸上笑容突敛,杀机顿起。 杜刚分开双腿拿了架守势,陈虎双臂一抡,粗壮的身子原地一转,马槊借着臂力和身体的惯性,挟着呼呼之声凭空斜劈而来。杜刚也好身手,一招顺水推舟,柳叶钢刀借力打力,缷掉马槊的劲道,杜刚身子如柳絮轻飞,向陈虎怀里抢袭而去,陈虎看也不看,横槊一格,正好格中刺来的刀钢,再一挑,杜刚的连人带刀腾空而起。杜刚身子凭空借力,腰一闪,一招倒栽葱,人刀合一,似一道闪电向陈虎头顶扎下,这一招,诡魅至极,吴非凡不禁为陈虎捏了一把汗。只见陈虎身子一矮,一招抬头望月,马槊凌空刺去,马槊属长武器,杜刚不敢冒险,赶紧空中收势,矫身一转,避开马槊,稳稳落在地上。 这一招三式,招招险着,看得众人惊心动魄,待二人再次照面,校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两人又攻守了百来回合,才分出胜负,杜刚是轻兵器,以柔克刚,蓄力待攻,陈虎是重武器,看似招招雷霆万钧,但对人的功力消耗很大,又一百回合后,杜刚抢攻陈虎的下盘,待陈虎收势回收,杜刚一招立刀拜佛,迫得陈虎扔下马槊,杜刚钢刀刺陈虎面门,离鼻尖一寸之处,戛然收势,陈虎低头认输,校场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紧接着冲上来的虬髯武士刘昆鹏,刘昆鹏也是民间武士,手使两把开山大斧。杜刚与陈虎大战了两百十回合,体力消耗太大,与刘昆鹏大战了三十回合后,显出疲态来,而刘昆鹏愈战愈勇。面对刘昆鹏凌厉的攻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惊得身后的芷萱用她的粉拳捅她的后背,惊问道:“凡哥,杜刚危险,快想办法救他。” 遭到薛讷厉声喝止:“休得胡来,你一出招,我们的计划就打破了。” 薛讷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他的冷酷让吴非凡心生寒意,勒马静观。 这时,杜刚被刘昆鹏一阵连环虎攻得手忙脚乱,脚步凌乱地向后退去。刘昆鹏一声狂笑,一跃而起,一招力劈华山,当头劈下,杜刚慌忙横刀去挡。柳叶钢刀被震得脱腕而飞。刘昆鹏左斧旋风而至,杜刚躲闪不及,左肩被划破,鲜血直流。 “哈!哈!哈!” 刘昆鹏一声恻笑,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举起双斧,向陈刚逼了上去。 吴非凡大惊,环顾校场,上至李隆基下至大小校佐都沉浸在比武的狂欢中,像中了魔似地举手狂呼。吴非凡大怒,这是他妈的什么比武夺帅,和古斗兽场毫无区别。 吴非凡愤怒至极,顾不上既定的夺帅计划,他怒磕“如意”马腥,“如意”一声长嘶,如离弦之箭向校场中心飞奔而去,担心识破身份,吴非凡抑声大呼:“斧下留人!” 刘昆鹏正沉浸在即将到手的胜利,当他听到后面的马蹄声,还没有转过身来,高举的双斧被吴非凡劈空夺去,同时,背心被吴非凡左脚踢了个结结实实。这一脚,伸助马的冲力,力若千钧,刘昆鹏被踢得腾空而起,身子在空中翻转了五圈,出十丈之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两位军士跑了过来,扶走了刘昆鹏。杜刚的胳膊被刘昆鹏的利斧划破了,血流如注,但他面不改色,健步来到吴非凡马前,单膝跪地,大声道:“谢勇士的救命之恩。” 吴非凡徒手夺手,一招制敌惊动四座,更兼吴非凡气宇轩昂,伟岸非凡,校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趁兜马之际,吴非凡偷瞄眼高台,李隆基龙颜大悦,武婕妤眉开眼笑,唯有王有容眉头拧成了一座,她在纳闷,这位奇伟的男子是谁? 张说惊疑不已,忽一拍矮几,指着吴非凡怒喝道:“大胆狂徒,快报上你的小名来,胆敢擅闯比武校场!” 第64章 以身涉险 第六十四章以身涉险 吴非凡勒马回望,薛讷气得吹胡瞪眼,恨不得冲上来踢吴非凡几百脚,显然,吴非凡贸然行动打乱了他的计划,弄不好,他吃不了兜着走。 薛畅和秦天勇正满脸焦急地耳语,只有芷萱挥着粉拳为吴非凡加油,俏脸儿激动得绯红,似三月桃花,趁薛畅不备,给吴非凡抛了个飞吻。 吴非凡心头一热,冲她俏皮一笑,做了个深呼吸,顿时心静神宁,伸了伸腰,傲然端坐在马上,潇洒一揖,继续抑声道:“回丞相,别问在下姓甚名谁,待比武结束,你自会知道我的大名。” 这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霸气十足,言外之意他是这次比武的最终获胜者。张说气得脸色青紫,嘴唇哆嗦着,好半天都吐不出一个词儿来;场上众将都是性子暴躁,吴非凡这句大话无疑在向他们下战书,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蜂蛹而上;李隆基也一怔,吴非凡疾似闪电的动作令他眼前一亮,但吴非凡的狂言又让他心里很不爽,想发作,众目睽睽之下,有失天子的威严和气度,李隆基黑着脸,一言不发。 张说这才缓过神来,瞅见李隆基面色难看,赶紧站起身来,对吴非凡大喝道:“这是比武校场,你可知你犯下了滔天大罪?” 吴非凡早领教了这些王公大臣的话术,一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只要顶住他们的第一波攻势就掌握了主动权。吴非凡淡然一笑:“回丞相大人,我救大唐勇士何罪之有?” 遭吴非凡反诘,张说又惊又恼,正色道:“本相告诉你犯下两宗罪,其罪一,你不讲武德,背后偷袭,此罪杖击四十;其罪二,你打乱比武秩序,口出狂言,冒犯君威,罪当斩首。本相惜才,看你一武功,取消你的比武资格,本相特许你入伍,戴罪立功。” 这不是典型的以权压人吗?吴非凡心里觉得好笑,他不慌不忙地道:“宰相大人,我不讲武德是为了救杜刚性命。你身为宰相,制定这比武规则太不公平了。” 张说是李隆基的老师,又是朝中重臣,位列三公,大庭广众遭无名之辈指责,气得脸色发紫,他转向李隆基奏请道:“陛下,这野小子狂妄之下,冒犯天威,不斩无以立军威。” 姚崇与张说是一对死对头,两人死磕了几十年,再加吴非凡斧下救人,那英武的表现,令他眼前一亮,觉得吴非凡是个难得的将才。见张说奏请要治吴非凡的罪,他也上前奏请道:“陛下,刑部审案订罪,也会给犯人申诉的机会,这位勇士气度非凡,是我大唐有用之材,他刚才说比武规则不公平,何不叫他说说,再治他的罪?” 李隆基沉思一下,冷冷道:“宰相大人,朕准奏。” 张说气得横眉瞪脸,原本就黑的一张脸更加难看。吴非凡感激地朝姚崇笑,振振有词道:“陛下,比武规则获胜者接受下一个武士挑战,这与车轮战无二,这有失公允;比武重在分出高下,而原有的比武模式变成了比武者的血拼,待选出元帅来,恐怕伤了数百名大唐将士,来参加比武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大唐男儿,,他们的血应洒在战场上,而不是洒在大唐的校场。” 吴非凡慷慨激昂,无不道理,满场文武无不点头暗赞,李隆基略一沉思,觉得很有道理,他垂问道:“这是承袭祖上几千年的比武选帅的制度,朕说废就废?你说说你的办法来。” 吴非凡大喜,朗声道:“陛下,草民建议采用分组淘汰制,某一组的获胜者与另一组的获胜者比试,比武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三军统帅,除了武功过人,更还要比试文韬武略,行军布局。” 李隆基似有所动,张说担心被这个狂小子抢了头功,急着奏请阻挡道:“陛下,万万不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比武就应该真刀真枪,才能锻炼将士的胆识。若按这野小子所说,如何防范做假。” 看来张说是要铁了心要与自己杠到底,不震住他,难以让李隆基信服。吴非凡横刀立马,掷地有声地道:“陛下若执意执行张丞相的比武规则,我就挺身而出,来接受将士们轮番挑战,以免无辜将士的伤亡。” “好!这才是有血性的大唐男儿!”李隆基兴奋得大叫,一拍龙案,大呼叫好,“好,朕准奏。” 张说一阵窃喜,脸上掠过一丝阴笑,芷萱吓得花容失色,薛讷摇头叹息。 吴非凡这一招无疑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虽然获得了很多将士的敬佩,收获了人心,但也把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成了志在夺帅者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他们摩拳掌,跃跃欲试,但都不想打头阵,暗中较劲。 吴非凡环顾诸路将领的神态,心里暗惊,大唐看似猛将如云,但各怀心思,这可是兵家之大忌。 见各路将领相互较力,李隆基脸色铁青,难看至极。杜宾客见势不妙,一抖马缰,手持一把长戟纵马奔来。 游龙锏是人的身份标记,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用。吴非凡俯拾起杜刚的柳叶钢刀,吴非凡掂了掂,三十斤左右,长约三尺有余,舞了一朵刀花,称心应手。 杜宾客久经沙场,刚才,目睹吴非凡徒手救人,知道吴非凡功夫了得,勒马拱手道:“本将军杜宾客,本将军敬得你是个英雄,下马认输吧。” 以前,吴非凡在与薛讷的聊天中得知杜宾客功夫了得,一把方天画戟使得出神出化,但他有个弱点,有勇无谋。后面还有恶战,吴非凡不想把体力消耗太多,他微笑回礼道:“久仰,久仰,我当是谁,原来是滦川兵败,差点被陛下砍了脑袋的杜将军,杜将军自当先锋,立功赎罪的心太切了吧?” 吴非凡把杜宾客的丑事给抖了个底朝天。 杜宾客气得七窍生烟,浑身颤抖,脸青一阵白一阵,倒吸一口凉气,长戟挟奔雷之势凌空刺来。 这一招杜宾客用尽了全力,若被刺中,定会给捅个大窟窿。吴非凡不敢大意,端坐在马上,待戟尖及胸一尺只距,虎躯一闪,避开了长戟,不忍伤害杜宾格,柳叶钢刀一翻一抹,刀背向杜宾客当胸砸去。 杜宾客被吴非凡着实给气恼了,那一招用尽了全力,一戟刺空,想收势已来不及了,眼看柳叶钢刀横在胸前,在马背上使出一招铁板桥,钢刀插着杜宾客的鼻尖扫过,惊得杜宾客一身冷汗。吴非凡哪容他调整过来,错过马背,立马兜转马头,望杜宾客背心就是一刺,杜宾客使用的长兵器,水利于近距离格斗,一只用戟尾来格。 “当!” 一声脆响,长戟脱手而飞。吴非凡骤马上前,用刀尖挑起长戟,奉还给杜宾客,彬彬有礼一揖:“杜将军,承让了。” 仅两招功夫,就被吴非凡夺去了兵器,杜宾客这样醒悟过来,中了吴非凡的激将法,见吴非凡礼遇有加,讪讪一笑道:“后生可畏,老夫输得口服心服。” 说罢,接过长戟,打马回到将旗之下。 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如潮。 吴非凡勒马在校场兜圈,接受满场将士的欢呼,膜拜。 第65章 力胜二将 第六十五章力胜二将 “休得张狂,敢与我王睃大战三百回合么?” 吴非凡得意的模样刺痛了王睃,王睃拍枪挺枪风驰电掣而来,勒马距吴非凡身前五丈之外站定,一声大喝。 天非凡定睛细看,王睃眉宇之间杀气腾腾。暗忖,王睃武功高强,若与他硬拼,对自己的体力消耗太大,后面还有更强劲的对手,脑筋急转,计上心来,吴非凡拱手一揖道:“王将军,你我都是大唐热血男儿,何必相煎太急,咱俩来个文斗,何如?” 王睃年轻气盛,自恃文武双全,爽然大笑:“本将军岂会怕你不成?何为文斗,校场比武,难道你要与我比试写诗作赋?” 王睃正中其计。 吴非凡大喜道:“爽快!爽快!王将军,文斗就是我们相互进攻对方三招,在对方进攻时,只许躲闪,不允还手,分出胜负即可。” 王睃自恃武功高强,仰天一笑:“哈哈,这主意不错,新鲜,刺激,免得浪费时间,你先攻,我接招。” 王睃故意挑衅想激怒吴非凡,吴非凡岂会上他的当?吴非凡淡然一笑用鄙夷的眼神瞄了眼王睃,平静道:“王将军,我先进攻不公平?” 王睃惊疑地问:“为何?” 吴非凡嘴角一挑,蔑然道:“若我先攻,你这辈子就没有攻我的机会了。” 这句话霸道十足,王睃气得脸色发紫,怒目回瞪,一声暴喝:“你欺人太甚,看枪。” 语音未落,镔铁长枪闪着寒光向吴非凡刺来,势若奔雷,距前胸一米之距,枪尖向上一挑,向裸露的咽喉刺来,枪法刁钻至极。 吴非凡暗惊:王睃这龟儿子也太狠毒了,庞大的躯体不刺,偏刺没有保护的咽喉处,可见他枪法非同一般。不敢大意,赶紧一闪,锋利的枪锋擦着头盔的护项而过。 这一枪是王睃的绝命枪法,势大力沉,王睃满以为一击必着,却被吴非凡轻巧躲过,心头一凛,当枪锋刺过头盔的护项时,手一抡,凭空加了三成力气,枪锋擦着护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 王睃以为吴非凡非死必伤,错马而过的瞬间,王睃发现吴非凡毫发无伤,护项一丝痕迹都没有。 王睃不知吴非凡的装备是由钛合金铸制而成,不要说王睃的镔铁长枪,就是子弹的射击,也奈何不了。 吴非凡兜转马来,冲呆愣的王睃一笑:“王将军,身手不凡,在下领教了,还有二招。” 王睃心高气傲,哪受得了吴非凡这般嘲讽。 吃一堑,长一智,王睃不再选择吴非凡的咽喉,目标太小,容易避躲,拍过马头,照着吴非凡的前胸就是一枪,借着马的冲力,这一枪比刚才的力气大数倍。但吴非凡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他盔甲的神力,要是被李隆基识破,穿越带过来的钛合金钢板用完,要是李隆基看中,自己就缺少了一样护体宝贝。 吴非凡他暗运内动,虎目圆瞪,瞅准枪尖夺来的方向。长枪如毒蛇吐信朝吴非凡的前胸奔袭而来,眼看要触及他的前胸了,吴非凡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惊得众人失声惊呼,捂脸不忍直视。 半晌,大家睁开眼来,看见王睃头发散乱,吴非凡手里高举着王睃的头盔。 原来,吴非凡使出险招,他单手搂着马脖,待枪尖离他胸前寸许,虎躯一侧,与马平行,在两马相错时,长身而起,伸出右手,疾若闪电,快似流星,摘掉王睃的头盔。 比武被人轻巧摘掉头盔,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王睃也是个刚直的汉子,自知技不如人,调转马头,一脸羞愧,拱手一揖道:“我王睃技不如人,请受我一拜。” 言讫,在马上行三鞠躬大礼,遂打马回阵。 “威武!威武!” 惊天动地的呼声响彻云霄,吴非凡伸出双臂,拱手回礼。看台上,李隆基惊喜不已,与姚崇交谈着什么,王有容和武婕妤,满脸红光,恨不得与前来与吴非凡见识。唯有张说黑着一张脸,难看至极。 “英雄休走,我安思顺前来讨教。” 前方闪出一骑红马,似一道红色的闪电疾驰而来,吴非凡抬头一望,正是蕃将安思顺,铁盔银甲,肤色如麦,目似寒星,双执两根十三节钢鞭,阳光下,钢鞭闪着寒光,威风凛凛,好一位蕃将。 安思顺粟特族人,七岁时,父母被突厥人所杀,后随伯顺安延偃逃到大唐,安延偃与安禄山的养父是堂兄弟,安思顺和安禄山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甚密,这兄弟俩一忠一奸,后为哥舒翰诬陷安思顺埋下了把柄,这是后话。 吴非凡暗惊,真遇上对手上了,钢鞭与双锏都是兵器中的重武器,虽有神甲护体,但被钢鞭砸中,表面看似完好无损,轻则受伤,重则五脏六肺俱裂。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吴非凡欲重技重演,诱安思顺上当。安思顺却全然不理会,一招面,抡鞭便砸。 安思顺救胜心切,自有他的原因。 安思顺虽然被封为中郎将,但因异族人,仍受到诸将的排挤。安思顺巴望在这次比武中有所斩获,立名扬万。虽然他刚才没听清吴非凡与王睃说了些什么,但从他们比武的方式也猜中了大概,应是王睃中了圈套。 校场比武,以胜败论英雄,用手中的武器说话,安思顺只论这个死理,一较上了手,就拼尽了全力,攻势如狂风骤雨。 吴非凡暗骂,异族人真他妈的缺少教化,不按套路出牌,诱他上当不得,只得抖搂起精神挥着柳叶钢刀沉着应敌。 安思顺从小在战争中摸爬滚打,马上功夫娴熟,血气方刚,两条钢鞭,舞得呼呼生风,攻时势如奔雷,守时门户紧闭,两条钢鞭罩着身体,泼水水进,丝毫不露破绽。吴非凡使用的是柳叶钢刀,属于轻武器,与他硬磕不得,靠着轻巧的身手和格斗技术与他周旋。 两人打马灯儿似地转圈,大战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吴非凡浑身发热,手心也沁出了汗珠。暗忖,再这样下去,即使战败安思顺,也没有力气迎战下一个对手了,更何况,劲敌邓忠还在一旁虎视眈眈,那才是一场殊死搏杀。 这时,安思顺举鞭一招双龙探海,朝着吴非凡头顶攻来。顾不了那么多了,吴非凡使出险招,他一踹马肚,“如意”心领神会,一声狂嘶,矫健的身子一扭,向安思顺的坐骑斜冲了过去。 “如意”c形跑位,不但助吴非凡巧妙地躲开了安思顺双鞭的攻势,更让吴非凡处于进攻的最佳位置,来到安思顺的身体左侧后,吴非凡钢刀轻挑,挑断安思顺的绣着雄鹰的腰带,安思顺浑身不知,调转马头,又要进攻。 “安将军输了!安将军输了!” 芷萱一声大呼,整个校场的将士都呼喊起来,安思顺埋头一看,才发现腰间的绸绦给挑断了,脸如关公,顾不上施礼,拍转马匹,催马回阵。 智取杜宾客、王睃,力战安思顺,吴非凡险招求胜,心里稍安,看台上,李隆基见吴非凡兵不血刃连克三名勇将,心里甚为欢喜,正欲叫高力士传唤吴非凡前来问话。这时,张说起身,跪倒在李隆基面前,高声奏请道:“陛下,你不觉得这比武有诈么?” 吴非凡兵不血刃大败三名唐将,李隆基欢甚为欢喜,正欲诏见吴非凡,却被张说横来插一杠,惹得心情不很是不爽,阴沉着脸问:“朕今日幸得一员猛将,张丞相休得嫉贤妒能。” 第66章 智斩仇敌 第六十六章智斩仇敌 张说大声疾呼:“陛下,不可,本相观察,他们有假打的嫌疑,杜宾客、王睃、安思顺乃我大唐一流猛将,前两位三将招两就落败,安将军与这野小子大战了三百回合,仍以落败收场。但这三场大战下来,四人均毛发无损,这叫诸将如何信服?” 校场比武,众将士看得真真切切。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吴非凡才使出险招,否则,杜宾客、王睃、安思顺早被吴非凡斩落马下了。张说言外之意,叫比武者血拼,岂不是于比武人的性命不顾吗?大家愤然。 李隆基本就多疑,张说一说,他觉得也有些道理,问道:“丞相,这小子身份不明,你如何判定他们欺朕?” 张说白多黑少的眼骨碌一转,狡黠一笑道:“陛下,这不难,微臣府上有位客,名叫邓忠,武功一般,朕可叫他俩立下生死状,若这野小子连我家的家将都赢不了,其中必定有诈。” 李隆基欣然大笑道:“生死面前,谁不拼力死战,此法妙哉,朕准奏。” 原来,吴非凡连克三将,李隆基表露出欣喜之色,担心被吴非凡抢了先机。心想吴非凡与安思顺大战了三百回合,他的武功招术展露无遗,体力也消耗很大,正是他捡漏的好时候,于是,心生毒计。 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吴非凡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转念一想,与邓忠生死对绝再所难免,晚来不如早来。吴非凡驱马来到台前,抑声道:“陛下,为了给大家奉献一场精彩的比武,草民愿以性命相拼,生死由命。” 言讫,打马回到校场中心,横刀立马,好不威风! 张说大喜,一使眼色,邓忠立刻领意,与张均耳语一番。 “驾!” 邓忠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一声长嘶风向吴非凡风驰电掣而来。勒马站定,目露凶光,狰狞一笑道:“快下马受受死,本爷给你留个全尸。” 吴非凡凛声大喝:“狗奴才,本爷今天定教你品尝为虎作伥的恶果。” 邓忠勃然大怒,右手朝颈后一扬,“嗖!”地拔出背上三尺青钢重剑,舞出两朵剑花,直取吴非凡心窝。 吴非凡端坐在马上,岿然不动,瞅准剑尖奋力用柳叶钢刀一格。 “铿锵!” 两人都使出了全力,刀剑相击,溅出了朵朵火花,双方兵器荡开三尺。吴非凡感到虎口发麻,柳叶钢刀几欲脱手。 吴非凡大惊,士别三日,须刮目相待,想必邓忠数天来苦练武功,剑法精进不少,自己连战大唐三员将领,功力消耗了不少,暗暗提醒自己,得小心应对。 邓忠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实则使出了他毕身功力,不但没有刺中吴非凡毫发,虎口也被震得发麻,他大吃一惊,幸亏这小子与诸将大战了数百回合,否则,自己讨不了好去,心想,待他力气恢复,优势殆尽,得速战速决。 一剑刺空,邓忠旋即调转马头,手腕一抖,长剑幻化化成道道剑花,从上中下,三个方位攻来,虚虚实实,不知哪是虚招,哪是实招。 刚吃了亏,吴非凡不敢贸然硬拼,面对邓忠汹涌如潮的攻势,吴非凡舞动柳叶钢刀,见招拆招,见势拆势,且战且退,一时,险象环生,引得场上阵阵惊呼,芷萱双手蒙面,不忍直视;薛讷一脸焦急,不停地抓耳挠腮;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更是心提到了嗓门上,数次向薛讷请战,被薛讷厉声喝退。 张说看见邓忠得势,高兴得眉飞色舞,向李隆基谄媚道:“陛下,邓忠乃三流剑客,这野小子连邓忠都赢不了,微臣说得没错吧,他一定是受某个勋贵的指使,串通诸将假打,待比武结束,陛下一定挖出幕手指使者。” 李隆基怒道:“丞相所言极是,朕差点被他们给骗了,丞相,邓忠武功与你家大公子张均相比,何如?” 张说眉开眼笑:“陛下,邓忠在敝府只有看家护院的份。” 李隆基大赞道:“虎父无犬子,朕多虑了,朕定将委以重任。” 说话间,吴非凡与邓忠大战了两回合,吴非凡采用守势,暗运内功,体力迅速恢复。待战至三百回合时,吴非凡迅速调整,嗖!嗖!嗖!连劈三刀,逼得邓忠手忙脚乱,赶紧拍马侧走,左手往怀里一探,一道蓝光向吴非凡面门射来。 吴非凡领教过邓忠毒镖的厉害,不敢大意。但两马相距也不过两丈的距离,想要避开毒镖已来不及了。急中生智,吴非凡腰一挺,在马背上高高跃起,硬生生地用胸膛挡住了毒镖。 “当!” 毒镖射在吴非凡的钛合金铠甲上,坠下地来。邓忠这毒镖是采用特制的钢才打造而成,削铁如泥。吴非凡用胸膛去挡毒镖,邓忠大喜,吴非凡必死无疑,当他看到毒镖坠在地上,怔住了,惊呼道:“你是何人?” 吴非凡与邓忠大战了四百回合,不分胜负,暗忖,若真要凭武力分出高下,必定还要大战数百回合,即使杀了邓忠,自己也没力气迎接后将士的挑战了。得尽快结速战斗,吴非凡淡然一笑:“瞎了你的狗眼,本爷与你交过手,你竟忘了?” 吴非凡扔掉柳叶钢刀,揭开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不慌不忙从马肚下两截竹筒里取出称心如手的游龙锏来,厉声大喝:“游龙现世,虎啸龙吟!” 邓忠愣住了,颤声道:“吴非凡,你这个‘傻子’还没有死?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邓忠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下来,勒马不停地后退。 吴非凡仰天大笑:“邓忠,你这个奸贼,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本爷专为夺你性命而来。吴非凡双臂一沉,游龙锏挟着风雷之声向邓忠攻了过去。 这一惊吓,邓忠心里早怯了三分,被吴非凡攻得手忙脚乱,但邓忠功夫好生了得,很快调整了过来,双眼红色,作出困兽犹斗的架式。 吴非凡哪容得邓忠脱逃的机会,更想在李隆基和众将面前展露自己的武力。使出秦家锏法的绝杀——“撒手锏”,待邓忠抢攻而来,一展大鹏展翅,左锏格开邓忠攻来的重剑,逼得邓忠后退五丈开外,右锏凌空一撒,刺空而去,吴非凡追锏而去,高高跃而,用锏尖猛磕凌空的右锏,右锏凭空借力,像一道闪电向邓忠颅骨砸去,邓忠全心专注吴非凡的左锏,全然没有注意到凌空砸来的右锏。一声骨裂的闷响,右锏不偏不倚,穿透邓忠的颅骨,白花花的脑浆溅了一地,邓忠翻着死鱼般的白眼栽落马下。 吴非凡疾掠而过,抽出游龙锏,凛然而立。 “游龙锏再世,天下无敌!” 众将士被游龙锏法展现的巨大的威力震慑住了,噤声不语,忽地幡然欢呼起来。吴非凡很是受用,他像一位凯旋归来的英雄,张开双臂,享受着山呼海啸的狂呼。 张均吓得脸色苍白,几乎从马上坠落下来,他赶紧双手搂着马脖子,用惊恐的目光向他爹传递信息:放弃上场。 见此,张说一口老血喷出。李隆基眨了眨眼睛,确认校场上这位英俊的勇士是吴非凡,他惊讶地嘴张成o型,对身旁的高力士惊叹道:“快!快宣他上来,朕要好好地赏赐他。高力士正欲高呼,却被王有容起身阻止。 王有容款款地走向李隆基,躬身一礼,奏请道:“陛下,臣妾有一事奏请陛下。” 第67章 又中毒计 第六十七章又中毒计 李隆基迟疑地问道:“爱妻,何事要奏请朕?” 王有容柳眉低垂,平静道:“臣妾觉得陛下不但不应重赏吴非凡,更应治他欺君之罪。” 李隆基一愣,惊问道:“爱妻何出此言?” 王有容这才抬起头来,平静道:“陛下,吴非凡戴着面具参与校场比武,这是对陛下大为不敬;比武中途,突施诡计,造成邓忠一时慌乱,胜之不武,如此不忠不义的人,必定危险,陛下应思虑再三。” 王有容这么一说,张说顾不了呕血之痛,抚膺疾呼:“陛下,能力有问题是次品,道德有问题的人是危险品,以上犯上,皇威何在?陛下应慎之又慎啊!” 李隆基虽欣赏吴非凡,但吴非凡那张狂的模样着实令人不爽,于是示意高力士传训吴非凡。 高力士扯着娘娘腔大喝道:“罪人吴非凡,快下马受缚!” 情况陡转,众人讶然失声,面面相觑。 陈玄礼率百名名精壮甲士直冲而来,把吴非凡拽下马来,五花大绑。 吴非凡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惊惶地问陈率礼:“老兄,我犯了啥王法啦?快救我!” 陈玄礼当胸给了吴非凡一拳,爱莫能助地道:“你这个傻逼,做死做过头了,犯下欺君之罪,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唉!你好自为之吧。” 吴非凡一惊,这才意识到一心想出奇制胜灭掉邓忠,斩杀未来的大叛臣张均,没想到犯下了大忌。心里一阵哀叹,不要说在古代这高逼格的赛场,就是在现世参加公招考试,身份作弊,也得受处分,也怪薛讷那老儿,老糊涂了,竟也不提醒。 怨天尤人,只能怪自己太轻狂,料事不周。 忽想起陈玄礼骂自己“傻逼”,吴非凡顿时来了灵感,想出应对之策。 李隆基厉声大喝:“大胆吴非凡,朕恩准你参与校场比武,为何戴着面具?这不是轻慢朕吗?” 这是多好的告御状的机会啊!可是,邓忠已死,无凭无据,只会反受其害。吴非凡镇静道:“陛下,草民戴面具参与比武,事出有因。” “有什么原因,快说出来。” “草民不敢说。” 李隆基被吴非凡挤牙膏的说话方式惹得不耐烦了,他沉着脸:“只要你说得无错,朕赦你无罪。” 吴非凡跪伏在地,大声道:“陛下,你应有的知!因草民拒官不做,财富不收,被满朝文武称为‘傻子’,若我这次以真面目参与校场比武,谁愿与一个‘傻子’比武呢?更糟的是,若草民输了,胜了一个‘傻子’让我的对手胜之不武,若是输了,又叫他们情何以堪?草民左右为难,为了不违陛下旨意,只好戴面具参与比武!万望陛下开恩。” 吴非凡一下子扭转了被动的局面。 李隆基沉思一下,觉得有些道理,但他要维护君王的威严。沉声道:“吴非凡,还想狡辩,你可知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吴非凡凛然道:“陛下,草民知道君威不犯,但草民为了能如愿从军,上阵杀敌,扞卫大唐疆土,草民只有冒犯君威。” 这样说来,吴非凡冒犯君威也是为了大唐,李隆基听得热血沸腾,龙颜大悦:“好一个伶牙利齿的吴非凡,冲你这腔报国热情,朕赦你无罪。陈将军,还不快给吴爱卿松绑!” 陈玄礼疾步过来,一剑挑断紧缚在吴非凡身上的绳索,吴非凡甩了甩酸软的胳膊,剜了陈玄礼一眼,恨声道:“陈兄,你下手太狠了,把我的胳膊都给弄痛了。” 陈玄礼冲吴非凡笑道:“吴非凡,我不把你缚紧点,你逃了,我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逗得李隆基呵呵一笑:“吴爱卿,陈将军弄痛了你,朕给你补偿回来,今天,朕当着文武百官给你正名,从今以后,大家不准再叫吴爱卿‘傻子’,他是大唐的功臣,勇士。” 众人齐声道,声若惊雷。 李隆基打量了吴非凡一番,满眼尽是欣赏之色,吴非凡暗暗担心李隆基看上了他的宝甲,却听李隆基大声道:“众人爱卿,吴爱卿徒手救人,又力挫三员猛将,有勇有谋,当属帅位的不二人选,大家还有何看法?” 闻言,王有容大惊,她眼珠一转,又计上心来。起奏道:“陛下,三军帅位事关大唐江山社稷,万万草率不得。臣妾认为杜宾客、王睃、安思顺虽是一流猛将,但大唐武将中武功在他们之上大有人在,若吴非凡赢了大唐第一猛将王海宾,陛下再封他为帅才具有说服力。” 吴非凡暗暗叫苦,王海宾是大唐第一猛将,神力过人,更擅弓箭。即使自己没有大战数百回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现在自己力尽神疲,与他交手与送死毫无区别。心里暗骂,王有容你她面太毒了,难怪上天绝了你的生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古吃瓜群众不嫌事大,看校场形势,争帅没有他们的事了,不如看一场巅峰对决的比武,击掌欢呼。唯有薛讷和秦家兄妹和薛畅暗自着急,又无可奈何。李隆基大手一挥:“朕准奏。” 高力士走上前台,一声大喝:“丰安军史,太子右率卫,王海宾将军何在?” “末将在!” 队列中,一声大喝,如惊雷贯顶。 旌帜开处,王海宾骑着一匹红鬃宝马驰向台前。他伏在马背上一个俯冲,又揽住缰绳,一个侧行,引得一阵掌声,忽地他庞大的身躯往马肚下一滚,人险要坠地,在大家惊讶失声之际,他单臂一用力,从马腹下钻过,从另一侧高高跃起,复端坐马上。行到高对口前五丈之处,王海宾一勒马缰,在马背上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单膝跪地,叩拜道:“末将王海宾觐见陛下!” 从王海宾所在的队列距高台不过两百步的距离,王海宾做了四个高难度动作,一气呵成,展现了他高超的马术,引得满场将士喝彩不断。 李隆基欣喜地道:“爱卿,快快平身。” 王海宾直起身来,凛然挺立。 此时,吴非凡距王海宾十步之距,吴非凡用眼角余光一扫,不觉一凛:他头戴金盔,身披金甲,手提一柄一百二十斤的青龙大刀,那扇叶般宽大的刀面映着阳光,熠熠生辉,令人胆寒;胳膊粗壮,背宽胸阔,发达的胸肌似要撑破护胸明铠。那匹红鬃宝马也非同一般,长约两丈,高出普通军马半个身位。 王海宾的马术和出场气势都力压吴非凡一头,引得满场喝采。 第68章 校场争雄 第六十八章校场争雄 李隆基龙目不停地在王海宾和吴非凡身上转动,哈哈大笑道:“两位爱卿,刀枪无情,如何比法?” 王海宾声若洪钟地道:“回陛下,吴壮士与人大战了数百回合,与他真刀实枪决斗,我王海宾胜之不武,咱们先比箭术,若箭术分不出胜负,再比刀枪。” 李隆基龙颜大悦,一拍龙案,大喜道:“此办法甚妙,甚妙!” 两位高大军士快速地跑到校场中心,竖起一个箭靶。 吴非凡叫苦不迭:看王海宾那威猛的身板,即使自己没有与人大战,也末必能赢得了他,现在体力消耗大半,比武功,断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箭术自己一窍一通,恐怕自己一拉弓就注定失败了,但君命不可违,吴非凡心急如焚。 脑子一机灵,吴非凡忽想起在军校练习过听音辨位,躲避子弹的本领。王海宾再天生神力,他的箭速没有子弹快吧,何不冒险一搏? 吴非凡瞄了一眼箭靶的距离,不过千步之遥。吴非凡镇静地道:“王将军,在下久闻将军威名,射箭靶太没意思了,咱们来个惊险刺激的,你射我三箭,若箭中了我,算我输,若沿射中,算你输,何如?”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海宾是大唐第一猛将,骁勇善战,一手箭法堪称一绝,因他膂力过人,他的弓箭都是特制的,箭速是普通军士的三倍。当年,王海宾在陇右作校尉,在与吐蕃大战中,他只身冲入吐蕃军中,力斩吐蕃千余人,射杀吐蕃大将呼巴延,大败吐蕃,一战成名。吴非凡叫王海宾射他,如同找死。 王海宾虽心高气傲,但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他正色道:“箭矢无情,吴壮士不要拿性命开玩笑。” 吴非凡淡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将军切勿手下留情。” “好!爽快!是条好汉!” 王海宾右手轻撑马背,高高跃起,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转了两圈,稳稳地落在马背上,。那矫健的身手,又引得满场喝彩。 吴非凡一招手,一位军士牵来了“如意”,吴非凡接过缰绳,往下一按。“如意”立即会意,一声长嘶,仰起长脖,前蹄直立,借着马仰脖的力量,吴非凡纵身,倒卷上马,两人打马相背而行,距五百步之距,勒马站定。 吴非凡端坐在马上,做了个深呼吸,瞬间他静神凝。抬前向前方望去,王海宾把青龙刀挂在马脖的得胜钩上,从腰间取下涂着牛油的五石铁臂硬弓。王海宾向吴非凡打了个手势,轻扣了一牛筯弓弦,发出一声破空清响,向吴非凡示意他准备射箭了。 吴非凡向王海宾隔空一揖,示意王海宾他已做好准备了,吴非凡策马向王海宾急驰。 王海宾剑眉一挑,脸上杀机顿起,左手向背上一探,从箭壶时抽出一支长箭,拈弓搭箭。王海宾看都不看吴非凡一眼,循着马蹄声,引弓如半月。 “嗖!”的一声破空之音,长箭如流星向吴非凡面门射来。 王海宾出手之际,吴非凡看得真真切切,王海宾单箭独发,还未用上全力,王海宾表面看似孤傲、冷酷,实则心胸坦荡。吴非凡心里很是感激,他目测了箭速,30米每秒左右。吴非凡蔑然一笑,一躲不避,待箭矢飞掠至面门一米的距离,闪电般伸出右手,稳稳地把长箭抄在手里,复扔在地上,纵马向王海宾急马。 吴非凡这一招伸手接手,引得满场喝采,鼓手兴奋地挥着鼓锤,鼓声震地,号角呜呜,令人热血沸腾。 一箭射空,王海宾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这时吴非凡距他只有400步了,王海宾镇静下来,从箭壶里抽出三支箭,引弓如满月,一声霹雳弦响,三支利箭分上中下,三个方位朝吴非凡掠来。 这一招王海宾使出了全力,箭矢快若闪电,疾似流星。吴非凡不敢大意,若在同一时间击落避开三支利箭,根本不可能。吴非凡赶紧右手往怀里一探,从怀里摸出两枚钢针,迎着利箭奔来的方向,张手一扬,两支利箭应声坠地。第三支箭已至胸前,若以护胸铠甲硬接利箭,虽安然无恙,但按比赛规则,也算输。眼看利箭离前胸只有一米的距离,吴非凡赶紧身子后仰,同时,左脚腾空向空中猛踢,踢中箭杆,利箭改变了方向,射向了天空,忽掉头急速下坠。 “噗!”的一声,利箭插入黄中,只露半截箭羽。 这一招惊险至极,稍有半点闪失,被利箭射中,将会废掉一条腿。大家都为吴非凡捏了一把汗,当看到吴非凡安然无恙,都惊异地高呼起来,鼓号手劲头更足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为二人助威。 距王海宾只有两百步距离了,吴非凡狂踹马肚,欲加速通过。两箭射空,王海宾惊讶不已,但他瞬间镇静下来。只见他左手向背后一掏,取出五支箭来,虎躯一闪,人隐在马腹一侧。吴非凡只看见过一发三箭,从未见过一发五箭,再加之这一招诡异至极,看不清楚箭从哪个方向飞来。 吴非凡不敢大意,赶赶使出听音辨位的本领来,整个身子俯伏在马背上。 刚躺下,忽听“梆!”“梆!”“梆!”“梆!”“梆!”霹雳惊弦,从声音判断,一支射向马胸,两支从从马前射向自己咽喉和面门,另一支射向马头,另一支在四箭后,飘浮不定。 此时,距来箭的距离只有两丈之地,来势凶猛,箭速极快。想必,王海宾两箭射空,也顾不上武德人,带人带马一并射杀。 吴非凡愤怒至极, “嗖!”“嗖!”“嗖!”“嗖!” 张手四枚钢针齐射出,不偏不倚,射落当前三支利箭。另一枚钢针射向王海宾的战袍。 可是,吴非凡胯下坐骑,“如意”受到惊吓,一声长嘶,腾空一掠,吴非凡赶紧直身,控制住受惊的的“如意”,这一下全乱了方寸,紧随其后的两支利箭,一支射向了马腹,一只向吴非凡咽喉而来。 若护马,就顾不了人,顾人就顾不了马,都是输不起的狠招。电光石火间,来不及多想,吴非凡右手抽出游龙锏,身子往前一探,同时,左手向面前一抄。 “当!” 的一声,射向马腹的得箭被游龙锏磕飞了出去,左手将另一支箭稳稳抄在手里。 王海宾惊讶不已,当他复回到马背,吴非凡已勒马站在他身前。王海宾惊讶不已,他看到吴非凡毫发无损,羞愧万分地道:“吴壮士,真英雄也,请你射回射我三箭。” 吴非凡借战马相会,小声对王海宾道:“王将军,你看你的战袍袖口处。” 说罢,吴非凡一夹马腹跳将五丈之外,朗声道:“王将军,过奖了,胜负己定,我认输,不用再比武了。” 吴非凡伸出他抄箭的左手,左手掌被箭刃划破了一道血口子,有鲜血渗出。 高力士大呼:“此次比武,王海宾胜出。” 李隆基兴奋大呼:“谁出马与王将军一战?”连呼三遍无人回应,李隆基宣布王海宾任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 一时,号角齐鸣,鼓声雷动,欢呼如潮。 王海宾怔怔地低头一看,发现战袍领口处被吴非非凡的钢针射穿了一个小孔,王海宾心知肚明,若非吴非凡手下留情,自己早就中招了。 王海宾羞愧难当,他纵身从马上跃下,径直来到高台前,双膝跪下,朗声道:“陛下,末将有愧元帅之职,望陛下收回成命,封吴壮士为帅!” 李隆基大惊:“王将军,何出此言?难道王将军不愿为朕所用不成?” 第69章 礼让帅位 第六十九章礼让帅位 王海宾感激地回望了吴非凡一眼,朗声道:“陛下误会了末将的意思。三军统帅者,应文武兼备,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之外。末将一介武夫,虽为陛下立有军功,但武力有余,谋略不足,末将愿让出帅位,甘当大军前锋,攻锋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来,比试箭术时,吴非凡暗忖:王海宾虽射他不着,但叫他回射王海宾,凭自己那臭箭术,不要说奈何不了王海宾,恐怕笑掉众人大牙。于是,吴非凡耍了个小聪明,在他伸手抓箭的同时射出了一枚钢针,洞穿了王海宾的战袍。为了把戏演足,吴非凡又故意让利箭刺破手掌表皮。这样既骗住了众人,照顾了王海宾的面子,也让王海宾知败而退,就此结束比武。 王海宾不仅性格孤傲,待人轻慢,也是个性刚烈,直爽正直之人。当吴非凡提示他的战袍被吴非凡的钢针射穿,王海宾自愧弗如,对吴非凡敬重有加,但众人面前,他又无法说出真相。当李隆基封他为大元帅,他如芒刺负背,受之有愧,于是找理由拒绝。 树大招风,王海宾特立独行的性格早就令各路将领暗恨在心,他一提出,各路将领纷纷附和。众人意愿不可违,李隆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王将军,朕准奏,封你为征西先锋。” 王海宾接过将令,纳头便拜:“末将谢过陛下。” 李隆基环视众将,大声道:“王将军辞去帅位,帅位理应比武亚军吴非凡,列位有何意见。” 吴非凡一喜一忧,喜的是这帅位很快收入囊中了,忧的是这李隆基也真他妈的太扯了,你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你定了谁还敢反对。既然他这样询问众将,说明他对自己极不放心。 果不其然,李隆基话音刚落,校场一阵骚动,不满之声四起。吴非凡四顾校场,众将领愤然不平,就连薛讷也一脸愤然,要是在他身前,恨不得给吴非凡几个耳光。 与其成为众矢之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吴非凡上前一步跪拜道:“陛下,草民不胜帅位,望陛下恕罪。” 李隆基假怒道:“吴爱卿,刚才你铮铮誓言从军杀敌,浴血疆场,朕现封你为元帅,为何要拂朕的旨意,如此出尔反尔,有何居心?” 众人噤声,期待看一场好戏。 吴非凡镇静地道:“陛下!草民幸得陛下赏识,虽肝脑涂地也无能为报。三军帅位,只有德高望众,文韬武略皆精通者方能胜任。草民一介边民,武不敌王将军,文不能成章,会一些雕虫小计罢了,位卑言轻,难以服众。朕将帅位托我,草民恐负皇恩啊!” 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家原以为吴非凡在耍什幺蛾子,说不准在以退为为进,争取更大的赏赐,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是真心推辞,大家心生愧意,向吴非凡投来敬重之色。 李隆基听得心里极其舒服,他抚案问道:“吴爱卿,不贪慕名利,朕甚爱之。你觉得诸将中,谁是帅位的最佳人选?” 天子向一介草民询计,大有刘备三顾草庐之胸襟,吴非凡在众人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层。吴非凡不假思索地道:“回陛下,草民看来,三军统帅非薛讷老将军不能胜任。”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更有狂妄的将领笑得前仰后合。一直坐在角落闷声不响的魏知古颤巍巍地站起来,语不成句的启奏道:“陛下,万万不可,薛讷六十有五,垂垂老矣,岂能把大唐的安危托付与他?陛下,切勿听信吴非凡谗言。” 吴非凡心里暗骂,魏老儿,再过两月你就寿终正寝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咋这般恶语相向呢? 吴非凡凛然奏道:“陛下!君不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薛讷老将年近古稀不假,可他宝刀不老,尚有余勇,起他为帅,有何不可?” 魏之古讪讪无言以对,姚崇眉头拧成了一重山,他出班奏道:“陛下,吴非凡说得有理,薛老将军名将之后,骁勇善战,可是滦州兵败,若起他为将,恐有伤士气,陛下应慎之又慎。” 姚崇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他的话极具份量,他的话引起了一些将领的支持,李隆基有所心动。 吴非凡暗忖,只要力压姚崇一头,就顺理成章了。吴非凡郑重道:“宰相大人,你应知道滦川兵败皆后军支援不及时,非薛讷老将军之过也。陛下已明察结案。薛老将军先辈数代人与吐蕃军交手,征西大将军薛仁贵更是威震敌胆,曾三箭定天山。士知耻而后后,薛老将军倚先辈的的威名,他为三军之帅,令叫吐蕃军闻风而逃。” 李隆基欣然点头道:“吴爱卿,所言极是。” 张说从人群里冒了出来,迭声疾呼:“陛下!吴非凡与薛讷情同父子,他荐薛讷为三军元帅,不觉得事情蹊跷吗?比武定帅,也得让薛讷老将军与吴非凡比武,胜过他才能服众。” 张说的朝党纷纷附和。 好毒的一箭双雕,明为比武定帅,实则借薛讷之手除掉吴非凡。薛讷也气得脸色煞白,虎目怒张。 吴非凡愤然地瞪了张说一眼,凛然道:“陛下,张丞相所言极是,不一绝高下难以让三军信服,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我们比试箭法吧。” 整场发出一阵惊呼。薛讷的“穿云箭”天下第一,远在王海宾之上。吴非凡被王海宾射伤了手掌,吴非凡定会被薛讷一箭穿心,这不是找死吗? 李隆基骑虎难下,只得准允。 薛讷一脸惊疑,他策马上前,对迎面而来的吴非凡沉声惊呼道:“贤侄,这叫老夫如何是好,你我血拼,老夫不忍啊!” 吴非凡低声道:“伯父,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可知关羽与黄忠大战。” 薛讷顿心领神会,两人勒马站在校场东西两头,中间相距千步的距离。一通鼓响后,整个校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吴非凡一夹马腹,细抖缰绳,“如意”撒开四蹄,呈s型向薛讷疾驰。无形了增加了薛讷瞄准的难度。 薛讷也假戏真做,他虎目含威,一脸杀气,拈弓搭箭,引弓发满月,背身而射,三只“穿云箭”呼啸着从不同的三个方位射来,速度之快,箭法之精准令人咋舌。 为了迷惑众人,吴非凡只得假戏真做,他凝神屏气,又眼紧盯来箭的方向,“嗖!”“嗖!”“嗖!”射出三枚钢针,将三支“穿云箭”射落坠下。 吴非凡振臂大呼:“‘穿云箭’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一去铁箭挟破空之音,闪电般射向吴非凡,速度之快,来势之猛,令人咋舌,换人常人,定会一击毙命。吴非凡目测距离,暗忖,以他超出常人十倍的反应速度,躲过来箭不在话下,可是,这样一下就不好收场。 吴非凡瞅准来箭的方向,身子一矮,“噗!”的一声射中盔缨,众人大惊,旋又喝彩不断。 第70章 进退维谷 第七十章进退维谷 一个射得凶狠无比,一个躲得惊险异常,将瞒天过海之计演绎得天衣无缝,无一人识破。 李隆基满心欢喜道:“谁说薛老将军垂垂老矣?薛将军正老当益壮!有如此勇武的老将为帅,乃朕之幸也!大唐之幸也!” 薛讷感慨万千,赶紧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托陛下鸿福。”见薛讷不骄不躁,李隆基龙颜大悦,高声道,“薛老将军接旨。” 李隆基这一定调,再唱反调与找死无异,王公大臣也点头称是,“陛下英明!” 张说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薛讷做梦都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地夺得帅位,喜极而泣,颤声道:“末将接旨。” 李隆基声若洪钟:“薛讷老将军,朕拜你为帅,统领三军,即刻整饬军马,三日后出征。” “末将遵命,末将矢志荡除来犯之敌,扞卫大唐疆土。” 薛讷从高力士手中接过圣旨,退后入列。 李隆基接着大声道:“王海宾听旨!” 王海宾一跃下马,健步来到高台前,双手一拱,高声道:“末将叩见陛下。” “朕封你为征西先锋,统领五千御林精锐,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爱卿是大唐第一猛将,这一仗,你要给朕打出大唐军威。” 王海宾本来就是忠勇之人,经李隆基一打鸡血,更是热血澎湃,志昂扬。他抽出匕首,猛地划向左手拇指,鲜血汩汩而出,他倒竖拇指,滴血为誓,仰天疾呼:“敬请陛下放心,末将仿效汉将霍去病,却敌三千里,不破强虏誓不还。” 王海宾接过圣旨退后。 王海宾铁骨铮铮,吴非凡听得热血沸腾,不禁想起历史上王海宾急功冒进,孤军深入,最终战死疆场,暗自唏嘘…… 浮思联翩中,忽听高力士扯着娘娘腔喝斥道:“吴非你,你在发什么呆?陛下在召唤你呢?” 吴非凡这才回过神来向高台望去,李隆基一双威严的目光向他射来。吴非凡赶紧翻身下马,跪伏在地,拱手道:“草民吴非凡叩见陛下!” 李隆基敛起眼里的威严,赞许道:“吴爱卿,从今你后朕不准你再自称草民,朕要重用你,这次,你该不会拒官不做,回乡下种田吧?” 李隆基一番戏谑引起满场哄笑。 吴非凡暗忖,凭自己校场比武的表现,向李隆基要个六品将军不在话下,但纵观大唐军部,派系林业,明争暗斗,在军界,自己立足未稳,急功冒进恐遭他人排挤,还是稳中求进为好。自己是特种兵,侦探敌情是自己的拿手戏,冷兵器大兵团作战,若提前掌握敌情,可以伺机歼敌。 想到此,吴非凡直身平静道:“回陛下,微臣做梦都想立得军功。微臣不敢觊觎更高的军职,陛下赏微臣一个斥候百夫长吧。” “什么,你要作百夫长?” 李隆基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一脸茫然地问,他被吴非凡诡异的行事弄得一头雾水,一声大喝。 吴非凡点了点头。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如此智勇的武士当斥候伍长,太埋没人才!不!埋没人才事小,吴爱卿,你是在给朕挖坑啊!你替朕想过没有,你如此大才不用,天下人定会骂朕有眼无珠,埋没人才,朕要做天下明主,岂能为你而背上骂名?” 李隆基怒火冲天,杀机陡现,令人不寒而栗。 吴非凡赶紧道:“回陛下,微臣是凡夫俗子,何尚不想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微臣在军界未立寸功,难以服众,恐连累三军。” 李隆基摇头道:“吴爱卿,你不要再推诿。你要朕封你为云麾将军,征西副元帅,还是要朕治你抗旨不遵之罪?” 云麾将军,是正五品将军,朝廷五品大员。吴非凡从一介平民一下子就实现了众多官员一辈子都不可能企及的美梦,在众人看来,可谓青云直上,一步登天。吴非凡却哑巴吃黄莲,有口说不出。 吴非凡努力搜索历史知识,武街之战异常惨烈,王海宾战死殉国,先锋军团损失殆尽。自己身为副先锋,更是冲在战斗的最前线,命运一定比王海宾好不哪去。 但这也几乎是个没有选项的选项,哪怕战死,也比被人骂为懦夫强。吴非凡凛然道:“微臣唯皇命是丛。” 李隆基抬了抬头,欣赏地道:“甚好!甚好!吴爱卿,你要与王先锋戮力同心,朕期待你凯旋归来,累功受赏。” 吴非凡朗声道:“末将接旨。” 李隆基继续点将,王睃为副元帅,安思顺为左军主将,杜宾客为右军主将,大小将佐,偏副牙将千余人。 鼓角齐鸣,各路将佐,欢欣鼓舞,回营备战,薛讷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在唐朝,将军出征时,可以带亲兵家将随军出征。吴非凡在军部给任天可、左亮和刘小虎入了军藉,领了盔甲,马匹,他们身怀绝技,作战时可何护吴非凡的安全,如愿以偿应征入伍,三人欢天喜回吴府去了。 秦天勇和薛畅早入了军藉,但是功勋之后,出征前不受军纪约束,战争让女人走开,芷萱连入伍的资格都没有,沮丧着脸。吴非凡刚入军藉的将军,需要做出征的准备,暂时不用到军营,四人来到一家豪华酒肆,要为校场的胜利庆祝一番。 芷萱娇躯一闪,坐在吴非凡的右下首,薛畅坐在对席,秦天勇坐在左下首。。 芷萱叫过小二,点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并要了一坛镇店名酒,窖藏了十年的女儿红。芷萱开启酒封,满满地给吴非凡斟了一杯,双手端酒,吟吟一笑道:“凡哥,你是大英雄,来,我们敬你一杯。” 吴非凡转身一望,目光落在芷萱那娇美的身上,不由心头一动。 芷萱在荷尔蒙激素的刺激下,愈发地妩媚动人,那一双明眸似两汪深不可测的湖水,似要把人融化了。 豆蔻年华,青春正好。 吴非凡心旌一动,浑身发势,热辣辣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由芷萱半掩的项口射去。芷萱妙目一凛,暗示坐在一侧的薛畅,吴非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忙敛起霸道的眼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奇痒难受。却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端起酒杯,微笑道:“凡哥我今天能在校场崭露头角,离不开你们的加油鼓劲。” 吴非凡一一碰杯,将满杯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芷萱在酒精的作用下,俏脸儿醉红,吴非凡借着酒意,腾出右手,向芷萱探去,正碰上芷萱那粉嫩紧致的玉腿。 吴非凡在校场的英武表现,在芷萱的心里如神般存在。要不是碍了薛家人,芷萱早会冲入校场,扑进吴非凡怀里。 芷萱粉嫩的玉腿柔嫩,细滑,精致无比,吴非凡肆意起来,芷萱欲拒不能,险乎失态。 错过这个机会,一旦自己随大军出征就没有机会了。望着窗外金灿灿的阳光,吴非凡建议道:“兄弟父,数天后就要出征了,难得今儿好天气,下午去打猎,玩儿个痛快。” 薛畅不知吴非凡的鬼心思,将一碗酒一饮而尽,一拍秦天勇的肩膀,大声叫好。 第71章 乐极生悲 第七十一章乐极生悲 骊山北麓,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山里古树参天,悬泉瀑布,飞漱其间。 这是块尚待开发的处女地,也是一处天然的狩猎场。山里珍禽异兽繁多,有凶猛的虎豹,名贵的白唇鹿,还有头顶上长着两根像枯树枝双角的羚羊;野猪、野兔、山羊,蓝尾雉悠闲地在林间徜徉,一有风吹草动,机警起竖起耳朵,做好逃命的姿式。 一行四人策马而来,奋疾的马蹄扬起枯草上的残雪,空中卷起一道雪雾。吴非凡在山边一棵高大的古松勒马站定,芷萱、秦天勇和薛畅旋风般赶来。 此时,己到午后,天蓝得醉人,冬日的暖阳像丝绸般柔软,润滑,暖暖的阳光照射在林中的残雪,幻化出七彩的光芒,美如仙境。 芷萱深居府中,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色,秦天勇和薛畅虽然见过,但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奥妙,眼含惊异,满脸如朝圣般虔诚的神色,齐声讶然道:“凡哥,莫不是我们遇到神仙了?” 吴非凡心里暗笑,去他妈的什么神仙,只不过是普通的光学现象罢了。这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太阳照在雪地上,雪地融化产生了雾气,雾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就会发出七彩的光芒。 当然,吴非凡不会实情告之,他要为即将到来的“性趣”增添浪漫的神秘色彩。吴非凡把着芷萱的香肩,故作惊讶道:“这是雪地紫光,千年难逢的祥瑞,见着这祥瑞的人必将大富大贵,双喜临门。” 薛畅喜得合不拢嘴,大叫道:“老大,这还用你说?今儿,哥仨都封官拜将了,只有这芷萱这丫头从军无门,谁叫你是个女人。” 气得芷萱杏眼圆瞪,柳眉倒竖道:“薛蛮年,你道我芷萱没有福气,陛下赏你个九品官儿仁勇校尉就了不起了,我凡哥云麾将军,五品大员,征西副先锋,,他是我们的老大,老大有福,带携一屋,我芷萱不是也沾了个他的光?薛蛮牛,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薛畅不会说话,本想逗芷萱玩儿,诚心也没有伤害之意。被芷萱小题大作,数落一番,脸红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芷萱一边倒向吴非凡,秦天勇心知肚明,两边都是兄弟,只得呵呵一笑:“别吵了,咱们都是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哼!我才不跟你们为伍!” 芷萱正寻思着机会与吴非凡独处,她丝毫不领哥哥的情,扭过脸来,给吴非凡一使眼色,玉腿轻磕“吉祥”,“吉祥”兴奋地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向林中奔去,一眨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吴非凡心中一喜,对薛畅和秦天勇道:“芷萱这小妮子野惯了,我去追她回来,你俩就近打猎,今晚还指望你俩饱餐一顿野味。” 吴非凡双腿一夹,“吉祥”扬起四蹄,“嗖!”“嗖!”地追了上去。 森林里满是参天大树,粗黑的树干上长满了苔藓,地上铺满了厚厚的枯叶,马蹄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音。树木很密,遮挡了人的视线,哪儿还有芷萱的影子? 幸好“如意”和“吉祥”是同胞良驹,“如意”仰起他雄健的脖子在空中嗅了嗅,拐一处茂密的丛林,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峡谷,峡谷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齐马腿的枯草,芷萱正勒马站在一峡谷里一个小山冈上。 芷萱背着太阳,她身披风衣,头戴一顶小狐帽,金色的阳光勾勒出她娇美的曲线,娇冶动人。 “来啊!凡哥,我的大英雄。” 芷萱一声娇呼,伸出她的玉手轻抚粉腮,妩媚至极。 谁不为爱痴情? 女人是感性动物,一旦动了真情,如疯如魔,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浑然不顾,此刻,芷萱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吴非凡。 吴非凡自诩是情场老手,也禁不住芷萱勾魂摄魄那一声娇呼,胸间激荡着滔天春潮,柔情一笑:“芷萱,今儿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如意”似明白主子心思,他打了一声响鼻,扬起高昂的头颅,向山冈飞驰。眼看只有一丈之地,吴非凡伸出他如虎的胳膊去搂芷萱的腰,吴非凡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美好的想像。 芷萱格格一笑,吴非凡搂了个空,猛睁开眼,才发现芷萱娇躯一缩躲了过去,旋又催促“吉祥”向峡谷跑去,频频回头向吴非凡抛媚眼。 吴非凡扑了个空,怅然至极,心里欲火大炽,猛夹马腹,骤马追了过去,两匹千里良驹你追我赶,在山谷里纵情驰骋。芷萱骑术比吴非凡高出不少,吴非凡使出了全力,都追赶不上,你逗我追,你追我跑,山谷里荡漾着欢愉的笑声。 欲求不得,吴非凡又气又恼,脸涨得通红。疯免了,芷萱这才轻揽缰绳,“吉祥”略缓马蹄,吴非凡追了上来,伸出如熊巨掌一把将芷萱从马背上掳了过来,从背后将芷萱紧紧地搂进怀里,双手霸道地在芷萱的胸上放肆起来,极具男人粗犷的脸也紧贴着芷萱的玉颈摩擦。嘴里却柔声道:“芷萱,看凡哥怎样收拾你这个小妖精。” 芷萱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微闭妙目,似水般地瘫软在吴非凡的怀里,婉如蚊蚋般温柔道:“凡哥,芷萱已是你的人儿,你要芷萱的小命儿,芷萱也心甘情愿地奉上。” 听得芷萱这句情话,美人在怀,吴非凡感到人生到达了巅峰,暗忖,此次出征,两年之后战事才得已结束,何不来个新颖别致的玩法,让刻骨铭心的记忆打发彼此漫长的相思之苦。 脑海中浮现万种画面来,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吴非凡想起现世影视中的新闻,一对男女明星“马震”的桥段。古代的良驹的灵性和体力远胜现世的良驹,骏马狂飙,在马上行欢那该是多么新鲜,多么刺激啊。 吴非凡霸道地将芷萱翻转过身来,紧紧相拥着,左手紧搂着芷萱的腰,右手熟练地宽衣解带起来,惊得芷萱娇呼道:“凡哥,你这是?” 吴非凡强势一笑:“芷萱,你不是向凡哥说过,待比武之后,凡哥想怎样就怎样吗?我校场比武扬武,还天衣无缝地将帅位让与薛讷伯父。” “可是,在马上,适宜吗?要是摔下来,你要是有个闪失,如何出征,建功立功?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要是被我哥或薛畅知道了,那多不好。凡哥,快去那边的密林吧,芷萱任你摆布。” 芷萱美目一扫远处的树林。 “哈哈!没得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凡哥就要这种刺激,这荒郊野岭,我们跑了这么远,你哥和薛畅料他们也找不来。” 吴非凡一声狂笑,健壮的双腿紧夹马肚,让自己的屁股牢牢地钉在马鞍上,将芷萱的娇躯偎在自己强壮的身体上。 “如意”精通人性,它也格外小心地轻扬四蹄,感觉背上的两人安才平稳,方才加快奔跑的速度,借着“如意”奔腾的节奏,两人进入了忘我的境界,飘飘欲仙,浑然不知,死神正悄然逼来。 浑然不知,不远的茂林处,一双燃烧着仇恨火焰的眼睛饿狼般地注视着这一切,一张铁弓拉如满月,“嗖!”一支利箭挟着破空之声,射向吴非凡的背心。 第72章 割袍断义 第七十二章割袍断义 吴非凡是特种兵,时刻保持警惕是他骨子里的一种本能。虽然他忘情地与芷萱巫山云雨,但是他的神经仍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 忽我两忘间,吴非凡感到背后森森寒意,立刻意识到有人在偷袭,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用雄健身躯严严实实地遮住芷萱,半侧着身,同时,矫健的右手灵巧地往后一抄,将一支铁箭稳稳地抄在手里,定睛一看,是一支“穿云箭”。 “穿云箭”是薛家的独门兵器! 吴非凡立刻明白是薛畅在偷袭自己,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坏了,赶紧收兵歇马催促芷萱麻利地穿戴整齐。 瞬间断片,芷萱从欢乐的云端跌到谷底,她不知就里,兴犹未尽,瞄了吴非凡一眼,看到吴非凡手里的“穿云箭”,才明白了一切。娇躯一颤,惊呼道:“凡哥,都怪你,光天化日之下做羞羞事,这叫芷萱如何做人?” 吴非凡故作镇静,柔情一笑道:“芷萱妹妹,我和薛畅相争迟早会有这一天,今儿给撞破了,这不正好,你光明正大地做凡哥的先锋官夫人?咱俩想亲热时,再也不用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了。” “凡哥,薛畅暗恋我极深,他又蛮横不讲理。你闯下大祸了,还有心情取笑芷萱!” 芷萱俏脸儿羞得醉红,想离开吴非凡的怀抱也不是,不离开也不不是。见吴非凡取笑她,嗔怪道。 吴非凡柔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芷萱,你退后,我来应付。” 芷萱这才稍稍心安,娇躯一闪,跃下马来,复又纵身跃上“吉祥”背上,半掩着脸,一溜烟隐到树林中去了。 吴非凡一抖缰绳,勒转过马头。 薛畅纵马从树林里飞奔而来,他双目喷火,一张脸痛苦得比哭还难看十倍,马脖上挂着两只蓝尾雉和一只肥壮的野兔,像三只肉球在马脖上晃荡,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滴答往下掉。 原来,薛畅和秦天勇进入森林,一路追赶猎物,和秦天勇走散了,不曾想在森林里迷了路,一阵七弯八拐,忽听见树林里传来吴非凡和芷萱欢愉的笑声,他遁声而来。天啊!吴非凡正搂着芷萱在“马震”。 薛畅脑袋轰响,一股无名怒火直蹿脑门,恨不得将吴非凡碎尸万段,他拈弓搭箭,朝着吴非凡的背心就是一箭。 薛畅虽然只有六七成的“穿云箭”法的功力,但他全力一射,出手之狠,威力之大也不容小觑。当一箭射空,薛畅抽出横刀,纵马冲了过来。破口大骂:“吴非凡,你好不要脸!” “糟糕!” 看着薛畅那发疯的样子,吴非凡暗惊。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凭吴非凡现在的武功,自然不是吴非凡的对手,躺下的自然是薛畅了。薛畅虽然只是个仁勇将军,九品官儿,但好歹也是李隆基御笔批的,又是征西大元帅的儿子,还没出征,他要是有个闪失,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能用嘴解决的事情,绝不动手。 吴非凡气沉丹田,勃然一声暴喝:“薛畅,你吃了熊心,吞了豹胆。何故先施冷箭射我,又要夺我性命?” 薛畅被吴非凡一声大喝给震住了,勒马站定,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问我?你凭啥抢了我的女人?” 吴非凡明知故问道:“谁是你的女人?” 薛畅一指芷萱,直呼其名道:“吴非凡,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和芷萱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我们是门当户对的一对绝配。” “你们可曾订下了婚约?” “没有!” “你向芷萱表白过?芷萱也接受了你的爱?” “都没有!” 薛畅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一直喜欢芷萱,待我出征回来,我爹爹阿娘就去秦府提亲。” 吴非凡耸耸肩,哈哈一笑:“兄弟,你和芷萱未曾有婚约,你也未曾向她表白,芷萱与你半毛的关系都没有,你这叫一厢情愿,单相思,何谈大哥抢了你的女人?” 薛畅一怔,凄然大笑,笑得脸上肌肉扭成了条状,辱骂道:“哈哈!吴非凡,你一个田舍小儿,世代为奴。芷萱将门之后,金枝玉叶,会看上你吗?你拿什么下三烂的手段骗得了芷萱的?是芷萱中了你的甜言蜜语的哄骗,还是你给她下了迷药,快如实招来,要不,我手里的横刀不放饶过你。” 吴非凡蔑然一笑:“薛畅兄弟,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实话告诉你,我和芷萱是郎情妹意,自由恋爱,海誓山盟,我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 薛畅抢白道:“不!我不信,芷萱一定是中了你的卑鄙手段。” 芷萱并没有走远,她躲在一棵大树后,将两个男人的争执听得真真切切。芷萱这才明白,薛畅处处关心着她,原来对她暗恋已久,芷萱将薛畅对她的这种好感视作兄妹之情,从未觉察;但吴非凡聪慧过人,智勇双全,风度非凡,初相见时主俘获了芷萱的芳心。若叫她在薛畅和吴非凡之间做一个选择,芷萱会情处两难。 可是,这一切回不去了,芷萱和吴非凡虽没有婚约,但已有了夫妻之实,这辈子,她就是吴非凡的女人。 芷萱泪流满面,梨花带雨,她听得既感动又伤心,不想因自己让深受自己的两个男人大动干戈,芷萱翻身下马,从树林里跑出来,站在吴非凡和薛畅之间,挥泪道:“薛二哥,你误会凡哥了,他是伟岸的正人君子,我们是真心相恋。” 薛畅双眼呆滞,好半天才一声悲嚎:“芷萱妹妹,我一直暗恋着你,难道你没觉察吗?秦薛两家早有联姻的传言,只因秦伯父一直在边关,我阿爹阿娘未曾提亲。” 芷萱摇了摇头,流泪道:“薛二哥,在芷萱眼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芷萱嘴里永远的薛蛮牛,你喜欢芷萱,为何不早说呢?现在回不去了,你已看到了,芷萱已把身子交给凡哥了……” 芷萱羞怯地掩面。 薛畅嘴角一翘,两行泪水如瀑而下,失声道:“不!我不再乎,这辈子,我薛蛮牛非你不娶。” 吴非凡自诩是个心软的男人,义薄云天,视金钱如粪土。但他更是一个极度自私的男人,容不得别人对他的女人有所妄想,哪怕是他看上的风尘女子,也休得对她有丝毫的妄想? 出于兄弟情,他忍耐薛畅太久。 “这辈子,我薛蛮年非你不娶。” 薛畅这句表白,如同横刀夺爱,赤裸裸地向吴非凡宣战。吴非凡愤怒不已,探身拉过芷萱,挡在薛畅的身前,怒道:“薛畅,胆大包天,大哥的女人你也敢心存妄想?你忘了结拜时的誓言,不怕天打雷霹?” 薛畅一扬头颅,愤然道:“呸!去他妈的誓言,去他妈的大哥,兄弟情,抽出你的游龙锏来,我要与你绝斗。” 看着薛畅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古人最忌惮的毒誓吴非凡都无所顾忌了,心里一阵悲凉,但在女人面前,吴非凡没有退路可言。 薛畅出匕首,“咔嚓!”一声割下战袍,扔在薛畅脚下,悲嚎道:“吴非凡,你逼我刀相见,从此恩断义绝,割袍断义,形同陌路。” 言讫,一夹马腹,高高举起横刀,一招力劈华山,凌空劈下。 吴非凡一声大喝:“且慢!” 第73章 决斗 第七十三章决斗 薛畅停下进攻,牛眼一瞪,大叫道:“怎么,怕死啦,不敢与我决斗?” 看着薛畅那玩命相拼的样子,吴非凡心里一阵悸痛,曾经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竟走到生死相拼的地步。痛心道:“薛畅,我让你三招,你全力进攻吧。” 薛畅像受到了奇耻大辱,气血上涌,粗黑的脸泛起了猪肝色,大喝道:“吴匹夫,你休得侮辱我,让我落得胜之不武的骂名。” 吴非凡淡然道:“薛畅,你于我无情,但我不能于你无义,这三招,我会让得明明白白。” 薛畅的暴烈脾气在长安出了名的,武力上乘,力大无穷,一旦斗起狠来,天王老子也拿他没办法。吴非凡武功再高,想不在伤害薛畅的情况下战胜他绝非易事,更何况要让他三招? 芷萱惊得花容失色,她一声惊呼冲了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含泪道:“两位哥哥,为了芷萱,你们竟于兄弟情不顾,自相残杀,让芷萱情何以堪。你们俩,我谁都不嫁好了。” 芷萱蹲在地上掩面大哭。 薛畅冲芷萱粗暴大吼:“开弓没有回头箭!芷萱,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滚到一边去。” 芷萱那左右为难,痛不欲生的样儿,令吴非凡肝肠寸断,他一跃下马,扶起芷萱,安慰道:“芷萱,你放心,相信凡哥,我但要胜,还要保证薛畅无事。” 芷萱眼泪婆娑地退到一旁,吴非凡复纵身上马,抽出游龙镜,厉声大喝:“薛蛮年,对我的女人无礼,我得惩罚你,只让你两招。你是个男人,就使出你的本事,放马过来。” “好!” 薛畅一声大吼,充满血丝的大眼凶光毕露,骤马攻了过来。如熊粗臂一抡,一招“秋风扫落叶”,雪亮的横刀挟着呼呼的风声向吴非凡的腰疾扫过来。 这一招,饱含着薛畅满腔仇恨,他用出了全力,吴非凡若被扫中,必被腰斩。 吴非凡的反应是常人的十倍,见薛畅使尽了全力,也不敢大意,虎目圆睁,待刀锋扫至距身三迟之距,身子往后仰,一招“铁板桥”,躲过刀锋。 薛畅的刀法也好生了得,一招劈空,赶紧收势,手掌一翻,劈式立刻在空中变切,一招两式,行云流水,诡异至极。吴非凡躲过了这一劈,整个肚皮完全暴露在刀锋之下,校场比武之后,吴非凡就御下了盔甲。 中途变招,虽力道减少了五成,没有神甲护体,若被切中,也会被划破肚皮。 “小心啊!凡哥!” 芷萱不忍直视,一声惊呼,玉手掩面。 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右手紧搂马脖,身子往马身侧一翻,同时,左手将一支游龙锏横在“如意”背上。 薛畅的横刀切在游龙锏上,溅出一朵火花,有游龙锏的保护,“如意”有惊无受。“如意”受此惊吓,一声嘶鸣,纵身向前一纵。吴非凡腰一挺,复又端坐在马背上,大叫道:“薛畅,这一招是兄弟情,此招过后,你我恩断义绝。” 这一招是薛畅的“必杀技”,自他从军以来,鲜有人能躲过他这一招,一刀劈空,薛畅倒吸了口凉气,勒转马头,一声不吭,兜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这一招与偷袭无二,疾若闪电,快似流星,若被劈中,必将人亡马蹋。吴非凡不敢用刚才冒险的战术,赶紧右脚猛力一踹马肚,左手缰绳一拉。“如意”是训练有素的千里良驹,立刻会意,四蹄猛地发力,矫健的身子向左飙出三丈之地。 “噗!” 一声闷响,薛畅的横刀插入泥土之中,深入三尺,薛畅惊得一脸懵然。此时,若吴非凡发动进攻,可一招打败薛畅。 趁人之危不是吴非凡所为。 吴非凡勒马站定,锏指薛畅大喝:“薛畅,这一招是回报薛伯父和伯父的恩情,快拔出你的横刀,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芷萱听到吴非凡这一声大喝,才知道吴非凡躲过了薛畅凶狠的两招,这才睁开双眼,看到吴非凡端坐马上,气定神闲;薛畅双手拔深插在泥中的横刀,气冲斗牛。顿觉好笑,又担心刺激了薛畅,赶紧复用双手捂面,一声轻笑。 薛畅拔同横刀,挽起长袖擦横刀上的黄泥,脖子一梗,冲吴非凡啐了一口:“呸!别虚心假义,只恨我爹爹箭下留情,没有在校场射死你!” 一听这话,吴非凡一股无名怒火直蹿脑门,心想,为了顾全大局,老子煞费苦心,将帅位让给薛讷伯父,反而成了受他恩惠了。真他妈的一碗蒸肉埋在碗里吃了,让他三斤姜,让骂老子不识称。吴非凡正欲发作,忽转念一想:瞒天过海之计满校场的人,除了薛讷和我没有第三个人识破,更别提五大三粗的薛畅了。 吴非凡蔑然一笑道:“薛畅,我若不让帅位,你老子有机会用‘穿云箭’射我盔缨吗?” 薛畅哑然无语,忽一声大喝:“吴非凡,休得废话,接招。” 恩义已决,再也没有心理负担,只要不把薛畅弄得筋断骨裂,能向军部交差就行了。 一声喝喊,吴非凡撒开双锏,一招“白鹤亮翅”,骤马迎了上去。 “当!” 一声兵器交击巨响,吴非凡感到右臂一麻,心里一惊,薛畅天生神力,要想在保证他安全的情况下胜他,与他硬拼,断然讨不了好去,何不来个以柔克刚,来个猫戏老鼠的打法。 这一招硬碰硬,薛畅双臂发麻,虎口欲裂,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吴非凡以单锏之力硬接下了这势大力沉一击。薛畅瞄了眼一旁转忧为喜的芷萱,恼怒成羞,抖了抖发麻的双臂,横刀滚雪花似地攻了上来。 吴非凡抖擞起精神,使出秦家锏法的“连环锏”与薛畅搏斗,躲闪腾挪,避实就虚,偶尔抓住薛畅的破绽偷袭一招。 薛畅招招搏命的招数仿佛砍在棉花上,他气急败坏,像疯一般不按刀法亡命冲杀,五十个回合下来,渐渐力怯。 吴非凡奋起精神,不时出言激怒一下。薛畅果然中计,不顾命地挺刀刺了过来,门户大开。 吴非凡大喜,右臂使出全身力气,挥锏向刀背猛砸,一声震天巨响,横刀荡开五尺开外,几欲脱手,吴非凡左锏疾速向薛畅双腕砸去,若被砸中,必将腕断骨裂。 薛畅急于护手,扔掉横刀,就势在马背上一滚,四仰八叉,摔落马下。横刀飞出十丈开外,插入泥中。 薛畅双手掩面呜呜大哭,伤心至极。 看着薛畅那伤痛欲绝的样子,吴非凡心里一阵酸楚,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只不过未到爱之情痛之彻。天下哪个男人又能逃掉一个情字? 吴非凡飞身下马,双锏归鞘,伸手去拉薛畅,笑道:“兄弟,你输了,快向大哥认错,咱们还好兄弟。” 说罢,伸出双手去拉薛畅。 “滚开,今天我得不到芷萱,我跟你拼了。” 薛畅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抽出绑腿上的匕首,闪电般地刺向吴非凡胸膛。 第74章 君子协定 第七十四章君子协定 这一招快若闪电,疾似流星,又准又狠。 吴非凡被偷袭了个猝不及防,眼见匕首刺破了衣服,就要扎进左心房。 电光石火间,吴非凡每根神倏地都绷紧了。 幸亏吴非凡是特种兵,经过非常苛严的训练,出于求生的本能,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侧,双腿弹簧般一跳,向侧后跃出一丈之远。 虽然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吴非凡的左胸仍被划破了一条血口子,鲜血汩汩而出。 芷萱吓得脸色苍白,她厉声叱责:“薛蛮牛,你这个赖皮狗,不讲诚信的贱人。” 芷萱娇躯一闪,横在两人中间。 薛畅遭到芷萱歇斯底里一通痛骂,愣了一下。 吴非凡看了一眼伤口,这一刀只划破了表皮,肌肉和筋骨都未受到伤害,看似鲜血直流,极其骇人,实则并无大碍。 “嚓”——“嚓” 趁着薛畅发愣的瞬间,吴非凡把衣服撕成数条带子,迅速在伤口上撒上云南白药,住上血,包扎停当。 芷萱看着吴非凡光着的膀子满是鲜血,像发疯了的母豹扑向薛畅,哭喊道:“薛蛮牛,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即使凡哥死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这句绝情的话,让薛畅彻底丧失了理智,他一把推开芷萱,孤狼般一声悲嚎:“芷萱,我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吴非凡活着。” 说完,他挥着匕首疯了般向吴非凡刺来。 芷萱被薛畅这一推,她蹬蹬地退后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悲痛欲绝。吴非凡被彻底激怒了,一声暴喝:“薛畅,敢动我的女人,我定教你付出代价!” 喝罢,从绑腿上抽出军刺,与薛畅展开了殊死搏杀。 这军刺,看似像一根不起眼的铁棒,实则厉害无比,它是用特殊钢材粗制而成,有着四条锋利的棱,每一面都是一条血槽,可挑,可刺,是最佳近身搏斗兵器。 在大唐,薛畅的匕首虽然算得上上乘的防身武器,但在吴非凡的现代军刺面前,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薛畅不知军刺的厉害,貌似一根铁棍,奋力劈砍而来。 吴非凡奋力一格,薛畅的匕首的锋刃正砍在军刺的棱上,火星四溅,匕首卷了刃了。薛畅大骇,退后两步,又刺了过来。 吴非凡不善长马术,但他凭借敏捷的身手就制服了薛畅。更不用说近身搏斗了。薛畅牛高马大,看似威猛无比,失去了马上功夫的优势,加之求胜心切,哪是吴非凡的对手。 二十招过后,薛畅累得气喘吁吁,汗透衣背,破绽百出。吴非凡露个破绽,诱得薛畅一招饿狼扑食,挺着匕首从正面刺了过来,吴非凡侧身闪过,抬起右腿,朝薛畅屁股就是一记重踹。 “啪叭!” 一声,薛畅四脚八叉摔在泥地上。 “哎哟!” 薛畅发出一声阵痛的惨叫。 吴非凡乘胜追击,要在心里上彻底击垮薛畅,他健步上前,厉声大喝:“薛畅,大哥的女人,做梦都不准想,你服么?” 薛畅痛得龇牙裂嘴,一声悲嚎:“我不服!” 说完,挺身而起,手持匕首刺了过来。一样的偷袭,但速度慢了一半,吴非凡斜挥军刺,劈掉薛畅手里的匕首,又一腿结结实实地踢在薛畅的屁股上,薛畅庞大的身子高高踢起,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像个肉球般弹起两尺高。 吴非凡又一声大喝:“芷萱已和我亲热了,你好不要脸,还死皮赖缠,你服么!” “不服!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哪怕芷萱为你生了娃,我还要找他。” 薛畅趔趔趄趄地站起来,死打蛮缠地向吴非凡进攻。 “操!” 古人真他妈的没有廉耻了,薛畅也算是世勋之后,贵族身份,为了一个女人竟无耻到这般地步,但转念一想,这是一千三百多年的封建大唐,李治竟娶了母后,在不久的将来,李降基更会独霸儿媳,一些少数民族婚姻更是不堪,与动物毫无区别。 吴非凡心里一声长叹,又狂踹薛畅数脚,但阵势很大,力道却少了很多,他知道,薛畅真是被他弄死了,他这个征西副先锋也活到头了。 薛畅又从泥地爬了起来,像醉汉似地要与吴非凡拼命。 “都别打了,好么?再动手,我就死给你们看,让你们痛苦一辈子。” 吴非凡正愁无知如何收场,忽听芷萱绝望地一声痛哭,两个像斗鸡一样的男人循声望去,只见芷萱拔出一把短箭,横在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刺破了皮肤,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出。 吴非凡心痛如割,他含泪疾呼:“芷萱,不要!” 薛畅也失声痛哭:“芷萱妹子,你千别做傻事,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芷萱泪如雨下,缓缓走了过来,失声痛哭道:“两个哥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两中哪一个受到伤害。今天的争斗,皆因我芷萱而起,我芷萱愿以死让两个哥哥化干戈为玉帛,芷萱去也!” 芷萱双手握剑,向心窝奋力扎去。 “不要!” 吴非凡和薛畅一声大喊,奋力向芷萱扑去。 “当!” 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火星四溅,一条铁枪从密林里横空射出,不偏不倚击中剑身,宝剑啷当掉地。 “芷萱,别干傻事!” 一声大喊,秦天勇纵马飙来,在马上一个前空翻,稳稳落在地上,怒目而视吴非凡和薛畅:“你们对我妹妹干了什么,她为何要自杀?” 吴非凡和薛畅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原来,秦天勇和薛畅走散后,他一连射杀了两只野兔和一只羚羊,根据狩猎的经验,在密林里,一旦走散,人找人找死人,最好的方式是回到原地。秦天勇驮着猎获回到原地,待到夜色四合仍不见三人的影子,担心三人遭野兽伤害,遂沿着落叶上的踪迹寻了过来。恰看到芷萱挥剑自杀,情急之下,掷枪相救。 “都是芷萱的错,哥,不要错怪他们。” 芷萱一声惊呼,像一个做错的孩子扑进秦天勇的怀里。 借着天光,秦天勇扫视了一下雪地上打斗的痕迹,瞅了瞅吴非凡,又看看了薛畅,明白了一切。厉声训斥道:“两个哥哥,你们还像当哥的样儿吗?咱们兄弟一场,大战在即,不思建功立功,退敌之策,击退来犯之敌,解救我家父敌军之中。竟为情为惑,不顾兄弟之情,自相残杀,还配做兄弟吗?” “都……都是我不好!” 遭到秦天勇一番痛骂,薛畅捂着被踢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屁股讪讪地说,“天勇兄弟,可是……可是我放不下芷萱!” “可是……可是什么?有本事在战场上杀敌去,兄弟间争强斗狠算什么”秦天勇愤怒地道。 吴非凡也羞愧难当,一时高兴,玩嗨了,竟弄出这乱了来,他上前对秦天勇一礼,赔罪道:“天勇,别怪二弟了,我为大哥,也有不可推御的责任。” 又转向对薛畅施以一施,婉声道:“老二,天勇说得好,真本事用在战场上。这样吧,咱俩立下‘君子协议’,谁在这次大战中立功最大,芷萱就选择谁?” 薛畅拍着胸脯道:“好,一言为定,咱们仍是好兄弟。” 对着天上一轮皓月,吴非凡和薛畅歃血立誓。 第75章 欲盖弥彰 第七十五章欲盖弥彰 三位家将一回到府上,就将吴非凡耀武校场的喜事奔走相告,众家仆听闻家主拜将封官,欢欣鼓舞,嚷着要夏荷摆庆功宴。 吴府上下,主仆不过二十来号人,吴非凡是唯一的家主,他不在府上,府上大小事务均由夏荷决断。 其实,在众家仆中,最高兴的是夏荷了。夏荷虽是一介奴婢,但她也饱识诗书,懂得“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的道理,更何况她与吴非凡有了床第之欢,虽做不了第一夫人,但作第一妾没有问题。 大家一建议,夏荷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系上围裙,安排大家劈柴挑水,弄茶做饭,一通忙碌,做好了主次三桌饭菜,摆上了御赐好酒,恭候吴非凡回府。 吴非凡踏着霜天月色回到府上已是深夜,他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回到麒麟居好好地睡个觉,但他一跨进府门,就被守候在府门前的左亮给看见了。左亮一声喝喊,众家仆一窝蜂似地从府内迎了上来。解下吴非凡绑在马屁股上的一只肥壮的羚羊,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吴非凡到堂屋用餐。 吴非凡独坐主席,左亮奉上杯筷,夏荷满上御酒,忠实的家仆,满桌的美味佳肴,吴非凡心情大悦,左杯右筷,大块朵颐,接受着众家仆众星拱月般轮翻敬酒祝贺,烦恼顿消。 酒过三巡,轮到刘小虎敬酒时,刘小虎眼尖,瞥见吴非凡左胸有鲜血渗出,他一声惊呼:“老爷,你身上有血渍!你受伤啦?” 随着刘小虎一声惊呼,大家的目光一齐射向吴非凡,这才注意到,吴非凡左胸部有巴掌大的一块血渍,大家惊慌不已。 吴非凡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穿越到大唐来,无亲无故,但有这帮同甘共苦的家仆,惊的是自己的伤给识破了,又不能实情告之,这如何是好? 眼珠一转,忽想起秦天勇相送的那只肥硕的羚羊,计上心来,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爽朗大笑道:“诸位休惊,都怪老爷大意,一心想活捉那只羚羊回府驯养,不曾被那畜生的尖角给划破了胸膛,老爷一时气愤,将那那畜生射杀了,快去将那畜生剥皮烤,以泄我心头之恨。” 大家这才转忧为喜,齐声道:“主子威武!”恭维一番。有五个家仆欢喜地出去了,将羚羊大剥皮大缷大块,架在柴火上一阵猛烤,吴非凡撒上孜然,香味扑鼻,酒足肉饱,回到麒麟居,正准备洗漱睡觉,忽听房门轻扣,夏荷嘤如蚊蚋的声音:“老爷,奴婢夏荷找你有事。” 吴非凡颇感头痛,刚为情所伤,情绪低落,又有美人送上房来。但转念一想,即将要随大军出征了,历史记载这次大战历经两年,生死难料,若幸活下来,与夏荷欢还要两年后,何不及时行乐。 吴非凡轻呼:“夏姑娘,快请进,老爷受了伤,正需要人照顾呢。” 珠帘轻摇,夏荷娉娉袅袅地进来。 吴非凡伸出如虎巨手揽住夏荷的细腰,正欲放肆一番,夏荷轻轻挡开吴非凡的手臂,细语道:“老爷,你受了伤,奴婢先给你清洗伤口后,奴婢自个侍候好爷。” 这温柔的话儿吴非凡听得极为舒坦,他仰躺在榻上,闭着脸享受着夏荷的温柔。夏荷侧坐在榻上,逐一解开吴非凡的外套,内衣,露出他雄健的左胳膊。 伤口约有五寸长,已结痂,夏荷心痛得直掉泪,她用绸巾濡了热水,轻拭伤口周围的血渍,后又用白绸带绑扎好。 蓦地,吴非凡感到胸膛一凉,睁开眼,看见夏荷美目闪着泪花,豆大的泪珠无声地往下掉。 吴非凡好生奇怪,不悦道:“夏姑娘,今天是老爷拜将封官的好日子,何故无端流泪,败兴?” 夏荷眼圈微红,眼泪哗啦就下来,她颤声道:“老爷,今儿单是老爷封官,奴婢恨不得脱衣相庆!老爷一上席时,奴婢就发现老爷左胸受伤,只为顾全老爷的威严和脸面,不敢声张。经刘小虎说破,老爷为何还不实情相告?” 吴非凡暗惊,夏荷好犀利的眼力。故作镇静,淡然一笑:“夏姑娘,难道你觉得老爷的胸伤有诈?” 夏荷点了点头。 吴非凡无奈一笑:“夏姑娘,你这是爱屋及乌吧了。老爷说这伤是被羚羊角给刺破的,就是给羚羊角给刺破的,校场比武,左亮他们三都看见了,有惊无险,老爷皮发无损,放眼天下,有谁能伤得了我?” “老爷,你还嘴硬,奴婢刚验过你的伤口,明显的是利器所伤,若不是老爷武功高强,避其锋芒,性命忧矣。老爷说羚角所刺,羚角所伤,属于钝器挫伤,伤口创面大,难道奴婢认不出来。老爷刻意隐瞒,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夏荷虽是一介奴婢,但早已以老爷为终生依托,老爷这般待我,叫奴婢无不担惊受怕?” 说着夏荷竟小声地抽泣起来,香肩随着抽泣轻轻地颤动,相见尤怜。 多好的姑娘啊!心地善良,天赋异禀。 不禁为自己先前对夏荷心存戏谑和轻薄的心思而深深自责。吴非凡不好再隐瞒下去,他凄然一笑,道:“夏姑娘,这胸伤是薛畅给刺的。” “啊!薛畅!你们是兄弟,他为何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夏荷大惊失色,一声惊呼,忽又双眸扑闪,大悟似地道,“奴婢知道了,是因芷萱小姐。” 吴非凡心一懔,这小妮了太她妈的聪明了,不置可否地问道:“别乱猜,你为何知道这般仔细?” 夏荷端坐着,轻声细语道:“薛畅是你的结拜兄弟,但他是犟牛脾气,薛秦两家联姻早有传言,只因小姐年纪尚小,未提及婚约。小姐生性豪放,不受约束,性烈如火,对老爷爱慕至极,奴婢早看在眼里。一定是老爷高兴过头了,与芷萱小姐有亲昵之举,被薛畅发现了端倪,两个男人为情而斗,老爷被心慈手软,不慎被薛畅所伤。” 吴非凡一震,夏荷看似一个小女子,对世事洞悉这般仔细,不由感慨万千,试探道:“夏姑娘,若你是我,应当如何对待?” 夏荷不假思索地道:“回老爷,一个男人若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枉为男人,老爷做得对,既维护了自己的尊严,又顾全了大局。” “若你是薛畅呢?” 吴非凡又问道。 “自古先到为君,后到为臣,男女之事,强扭的瓜不甜。薛畅对芷萱有情,可芷萱对薛畅无意,豪门联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毁坏了众多人的幸福。回老爷,若我是薛畅的话,我会潇洒地转身。” 不知夏荷是出于应合吴非凡伤痕累累的心,还是出于真情表露,总之,吴非凡听了夏荷这番话,他沉重的心顿轻松了起来。 忽听夏荷一声长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古,又有谁能逃得了一个‘情’字呢?” 吴非凡内心莫名一颤,是啊!滚滚一个‘情’字,让多少英雄豪杰低下了高昂的头颅,都是肉胎俗子,又有谁能做到超凡脱俗。冲冠一怒为红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情’也正是吴非凡人生的软肋,尤其在美女面前。 吴非凡感慨地道:“夏姑娘,若你是芷萱,你会像她那样做,为情而死吗?” 夏荷美目瞄了吴非凡一眼:“要看是谁了?若是像老爷这样的大英雄,奴婢愿死上万回。” 第76章 水乳交融 第七十六章水乳交融 虽然吴非凡与夏荷早有了床第之欢,但作为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世人,吴非凡是想充分体验对女人占有的心理,与感情无关。 今夜吴非凡与夏荷听一番交谈,他被深深地震撼了,重新审视封建社会的婚姻制度,一夫多妻,男尊女卑的思想埋没了太多有才情的女子。芷萱和夏荷只不过是封建婚姻的一个小小缩影。 打死吴非凡他也不愿改变封建婚姻制度,一夫多妻是现世男人永远都无法企及的美梦。当然,吴非凡也不会仿效封建社会的男子,将女性作为自己泄欲的工具,他要广施博爱,让天下美人垂眉,妻妾成群。要让众妻妾和平共处,得树立个典范,夏荷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夏荷这句话与投名状无异,吴非凡也动了真情,他温柔一笑:“夏姑娘,别说这般丧气的话,老爷要你好好地活着,你就得给老爷活出精彩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爷的人生也黯然失色。” 第一次,吴非凡对夏荷饱含深情,教人看不出有半点戏弄的意思。男女之间说出这般情话来,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但他是主子,朝廷的五品大员,可能么?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夏荷芳心狂跳不已,激动得娇躯微颤,双眸晶亮,脸飞红霞,低声试探道:“老爷别逗奴婢了,此生服侍好老爷和小姐,博得老爷高兴就好。” 吴非凡真诚道:“夏姑娘,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在老爷心里,与芷萱一样重要。喔,老爷有个好消息早该告诉你,只因事情忙,给忘了,你猜是什么好消息?” “奴婢不知道!” 夏荷摇了摇头。 吴非凡郑重道:“夏姑娘,芷萱知道你我之间有那事儿,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真的?吓死夏荷了!” 夏荷惊呼起来,又意识到自己失态,脸颊烧得通红,心如撞鹿,双手掩面,嗔怪道:“老爷,你……你真坏,将我俩的那事告诉芷萱小姐?” 吴非凡哈哈一笑,反诘道:“你觉得老爷想落个吃着碗里盯着锅里的骂名,你别忘了,你和芷萱都是女人,你在观察她,她也在留意你,正如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也在看你。夏荷,是你的身体出卖了你,你和我那个以后,你的身体和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芷萱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再说,我和芷萱睡觉,你都知道了,她不知道你,不公平吧。” 夏荷怔了一下:“那怎么办?芷萱性子很强势,会打死我的?” 吴非凡哈哈一笑,安慰道:“有老爷为你作主,芷萱没有这个胆儿,更何况芷萱不是那种泼妇型的人。” 夏荷这才稍稍心安,忽害羞地问道:“老爷,可……可是,这叫奴婢以后如何面对芷萱?” 说完,牵起被子盖在吴非凡的身上,又掖了掖被角,轻声道:“老爷,出征在即,十伤九寒,你千万别感冒。” 吴非凡呵呵一笑:“夏姑娘,芷萱都不在意,你还上心啊,在大唐,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老爷是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你和芷萱虽为主仆,但感情甚笃,让你主仆共侍一夫,朝夕相处,岂不妙哉?” 夏荷听后,沉思了一片刻,觉得吴非凡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如一只温顺的绵羊偎在吴非凡怀里,任由吴非凡一双大手在身上逐寸游走,美目微闭,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 吴非凡也颇感奇怪,在这次前,但凡与美女接触,脑海中想的就是床第之欢,唯独今夜,与夏荷抵胸相处,心若止水,全然没有占有的欲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爱的升华? 也罢! 与数将大战,与芷萱抵死般“马震”,又与亡命一样的薛畅一番恶斗,体能早消耗过半,得赶紧休息,养伤。 正疑惑间,夏荷仰起酡红的脸,莫名轻问道:“老爷,你身子弱,奴婢为你采阴补阳补补身子吧。” 吴非凡心里苦笑,真他妈怕什么就来什么。只怪自己当初精虫上脑,一句荒诞不经的玩笑话被夏荷奉为经典了,想必以后,每当自己身体虚弱时,芷萱都会以此相助,岂不是戕害身体吗?得想办法打住。 吴非凡故作痛苦地道:“夏荷,老爷胸有伤,这采阴补阳的事儿,今晚算了吧。” 夏荷不知就里,侧翻过身来,献起了殷勤:“老爷,你身体有伤,你就安静地躺着,那事儿全交给奴婢好了。” 不容吴非凡辩解,夏荷麻利地宽衣解带,雪白的肌肤不着寸缕。又麻利褪下吴非凡的睡衣睡裤,猫进吴非凡身下,轻舒玉臂,蛇般地缠着吴非凡。 吴非凡哭笑不得,都到这个地方了,再不抖擞起男人的雄风。恐怕会遭夏荷冷眼,吴非凡抖擞起精神,用意念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瞬间,渐入佳境。 虽然吴非凡疲惫至极,但他是特种兵,一身的钢筋铁骨,身子骨强过常人十倍,刚才饱餐的羚羊肉,已被他强大的胃消化,丰富的营养补充了体能。虽没有平时那般威猛,但应会一个情窦初开的花季女子,绰绰有余。 投入了真情,一时水乳交融,两人都获得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云收雨住,夏荷羞问道:“老爷,阳气补得何如呢?休息一会,再来?” 夏荷的痴情,令吴非凡哭笑不得。担心兴奋过度,血液在体内流动过快,撕裂结痂。但看到夏荷兴犹未尽的样子,吴非凡又不忍引起她哀怨,机灵一动,撒谎道:“夏姑娘,补阳之事,犹如水满则溢的道理,此时正好,若再补就阴亏了。” 夏荷吐着甜头,调皮道:“恰到好处,幸好奴婢没有放着性子贪杯呢。” 说完,夏荷从被窝里探出身子,从袖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边翻边道:“老爷,你这几天,奴婢按你的吩咐做好了两箱压缩饼干,买了百斤红景天中药,打了二十副钉马掌……这是府上这几天的开支账目,请老爷过目。” 第77章 屡试真心 第七十七章屡试真心 接过帐本一看,账目清清楚楚,有条有理,开支得当。吴非凡细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来操办这些事,至少要多花百两银子。 不禁咧嘴歪笑,这小妮子不但人长得俊,还是把理财的好手。心中暗喜,何不将府上的项目交给夏荷打理?两年后,自己出征回来,项目差不多也竣工了,只等开张营业,坐等收银子。 但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大的事儿交给夏荷,要是她携款潜逃了怎么办?这可是信息落后的大唐,茫茫人海,找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何不试试她的人品。 吴非凡支起胳膊,将健壮的身子靠在床背上,一手轻抚着夏荷粉嫩的香肩,做出一副惜香怜玉亲昵之态。从抽屈时拿出一对纯金镯子,轻叹道:“夏姑娘,你和老爷虽没有夫妻之名,但早有了夫妻之实,你把你宝贵的东西给了我,这对黄金镯子是老爷为你千挑万选的礼物,算是老爷给乐的聘礼,你喜欢吗?” 长这么大,夏荷从未见过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双眼放光,爱不释手地轻抚着镯子,又用惊喜的眼神盯着吴非凡,莞声道:“老爷送奴婢的东西,奴婢当然喜欢,更何况这么贵重的黄金镯子。” 看到夏荷那迷恋的眼神儿,吴非凡好生失望。 忽见荷敛起眼里的惊喜,一副莫不相关的神情,平静问道:“老爷,这么贵重的礼物,奴婢福薄命浅,恐消受不了,奴婢还给老爷。” 吴非凡心生疑惑,难道夏荷觉察到了什么? 于是,揽着夏荷的细腰,温柔地亲吻着夏荷的香唇,大方一笑:“夏姑娘,你说啥呢?你都是我的二老婆了,不要说一对金镯子,就是金山银山,你也收之泰然。” 说着,吴非凡牵起夏荷的玉手给她戴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话一点不假,夏荷一戴上金镯子,显得雍容华贵,光彩照人。 果不其然,夏荷对着衣柜的铜镜照了照,一脸沉醉,双眸放光,她喜不自胜地道:“老爷,你对奴婢的恩宠,奴婢谢过老爷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美人难过金钱关了,吴非凡不动声色一笑:“夏姑娘,说谢就言重了,这是老爷赏你的,你好好地表现,老爷以后还有更多的赏赐。” 夏荷一脸认真地道:“老爷,你如此厚爱奴婢,让奴婢寝室难安。你也不容易,初来长安,正是用钱的地方。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急用的地方。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是老爷急用钱时,奴婢把手镯拿来换钱为老爷应急。” 夏荷说得体贴入微,吴非凡心窝子一热,差点把自己的用意说了出来。轻咳一声,佯装道:“夏姑娘,你说到哪里去了,不会用钱的女人不是好女人,虽然人生三起三落,三穷三富不到老。老爷再落魄,料必也不缺一对金镯子的钱。老爷不但送你金镯子,还要给你送个更大的惊喜。” 说着,吴非凡拉出右面的抽屈,取出一串钥匙,放在夏荷的心里,郑重道:“夏姑娘,这是老爷钱柜的钥匙,钱柜里装着一万两银子。老爷出征后,这一万两银子归你开销用度。觉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吴非凡把钥匙塞在夏荷的手心。 夏荷吓得瞠目结舌,像被毒蛇噬咬了般一甩缩回来,钥匙“啷当!”一声甩在地上。 荷夏弹簧般赤着身子跃下榻来,惊疑道,“老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吴非凡正经道:“夏姑娘,老爷给你银子,需要问为什么吗?老爷封官拜将了,金子,银子算什么?夏姑娘,你得记住,你男人是陛下钦点的征西副先锋,堂堂五品官员,我吴非凡的婆娘,就要活得光鲜体面,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日子。老爷去城里请数十个仆人专程服侍你,,从明儿起,你只负责整天搽脂抹粉,把自己打扮得像花儿一样漂亮,我吴非凡的婆娘绝不能输给朝廷里那些王公贵族的婆娘。” “啊!老爷!” 夏荷一声惊呼,呆若木鸡,良久才回过神来,怒问道:“老……老爷,你变了,变得让奴婢瞧不起你了。你这副作派与败子有何区别?难道你忘了你咽菜吃糠的日子?别忘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住口!不识老歹的夏荷,老爷对你好,你竟这般辱骂老爷?” 吴非凡佯怒斥道。 夏荷被吴非凡这声大喝吓醒了,方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道:“老爷,奴婢做错了什么,老爷要罚便罚,不必用这种凌迟的方法来吓唬奴婢。” 看着夏荷那惊若寒蝉的样儿,吴非凡又喜又痛,他起身下塌,环抱起夏荷那粉嫩的身子,轻放在榻上,拉过羽绒服,盖住她不着寸缕的身子,痛爱地道:“夏姑娘,何必惊慌,老爷还没把话说完呢?” 夏荷仍神情稍定,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老……老爷,道不同不与为谋,老爷要赶奴婢走,奴婢不会说个不字?” 连环三招,夏荷表现得不卑不亢。吴非凡很满意,没有必要再戏耍她了,得用话术回到正题上来,否则,就弄巧成拙。 一声叹息:“唉!夏姑娘,老爷就实话讲了吧,两天后,老爷就要随大军西征了,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万一老爷战死疆场,老爷孤家寡人,无亲无故,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我有缘一场,这一万两银子权当,我们‘露水夫妻’一场……” 吴非凡神情愀然,催人泪下。 夏荷满眶眼泪像决堤的河水“哗啦”就下来了,玉腕紧搂着吴非凡的脖子,粉嫩的胸膛紧紧地压着吴非凡健壮的胸膛,又泣声道:“老爷,奴婢不许你说这般晦气的话。奴婢把身子给了老爷,奴婢就是老爷的婆娘,老爷要死,奴婢也绝不活着,老爷要坐牢,奴婢为你送饭,老爷要杀人,奴婢给你磨刀。老爷要出征,奴婢恳请老爷携奴婢出征,奴婢誓保卫老爷,杀退蕃贼,为阿爹阿娘和我哥报仇。” 如此娇小的女子竟说出如此铿锵的话来,不让须眉分毫,吴非凡感慨不已,正色道:“夏姑娘,战争让女人走开,我征西副先锋的女人上战场,副先锋的颜面何存?你给老爷在府上好好地呆着,老爷还有比杀敌报仇重要百倍的事等着你去做。” “什么事?难道还有老爷的生命重要吗?比大唐的江山社稷重要吗?” 夏荷惊疑地问。 吴非凡用指头压了下夏荷的玉兔,笑道:“夏姑娘,老爷还没把话说清楚,你咋这样上火呢?老爷是那么轻易死掉的人吗?老爷说的是万一,万分之一的可能。” “老爷,你在说什么天书。” 夏荷不懂分数,流着泪惊问道。 “老爷给你打个比方吧,如同抽签,一万个签有一个死签,其余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签都是活签,老爷会抽到那个死签吗?” 夏荷转悲为喜,轻启贝齿,咬了下吴非凡的肩头:“老爷,你真坏,说话绕弯子,老你,你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 第78章 夫唱妇随 第七十八章“夫”唱“妇”随 吴非凡起身下榻,从衣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箱,打开箱子取出一张硝制好的熟羊皮铺在被上,复回到榻上,郑重地道:“夏姑娘,这是吴府的大项目,就拜托你了,你得抓紧雇请工匠,把这些工程建起来。” 夏荷低头一看,羊皮上布满了蛛丝网般粗细不一的线条,还有不规则的方块图案。瞅了半天,眼睁得嘀溜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格格大笑:“老爷,你拿什么破玩意儿来取笑我,这不就是一张驱鬼的阴符吗?” 夏荷笑得花枝乱颤,吴非凡从未见夏荷如此开心过,也被夏荷俏皮的问话逗乐了,在夏荷的樱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神秘一笑:“夏姑娘,你这就不懂了,这是老爷呕心沥血绘制的工程图。正前方是农庄,左面是酒店和娱乐城,右面是兵工厂,正中是军校……” 吴非凡指着图纸上一一给吴非凡介绍道:“每一个项目都是一个大工程,耗费很大。夏姑娘,那一万两银子你得精打细算着花。” 夏荷愣了一下,忽想吴非凡刚说的话来,才知道上了吴非凡的当,娇嗔道:“老爷,你刚才不是说这一万两银子供夏荷用度吗?你真坏!” 吴非凡呵呵一笑:“老爷说得没错啊!这一万两银子不正归你使用吗?你还是老爷的总工程师。将来这些产业营利了,何愁一万两银子?你经营着这些日进斗金的大生意,想想点钱点到手抽筋是一种多么幸福的烦恼。” 吴非凡一通忽悠,夏荷满心欢喜,对吴非佩服万分,盯了盯图纸,为难地道:“老爷,恐怕你所托非人了吧,这些稀奇古怪的图纸,奴婢一点儿都得不懂。” “别急,夏姑娘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一点即通。” 吴非凡一边安慰着,一边从床柜里拿出一卷泛黄的竹简,“夏姑娘,别急,老爷有办法,你先把这本竹简书看懂了,你就是大唐最厉害的建筑师,什么建筑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夏荷对吴非凡又敬又爱,每遇到困难时,吴非凡就像一位魔术师,想出妙招。她翻看着泛黄的竹简,里面更是一些奇怪的文字,笔划像蚯蚓般扭扭转转的,夏荷更是一脸茫然:“老爷,这又是什么宝贝?” 吴非凡把着夏荷的香肩,温柔一笑道:“夏姑娘,别小瞧了这套竹简书,它是世界上第一部工程秘笈,书名叫《考工记》,是我们的先祖在一千多年的战国时期的着述。” 夏荷如听天书,讪讪地问:“老爷,全世界是什么,是个人吗?” 吴非凡哑然失笑,这才想起,这是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全世界这词还没有创造出来呢。浅笑掩饰道:“全世界,就是天下的意思。” 夏荷捂嘴一惊:“哇!这么神奇,这是什么文字啊!我一点儿也看不懂。怎么办?” “这是金文,是我们的祖先刻在祭祀礼器上的言语字,笔画纤细缠绕,不像大唐的楷书讲究横平竖直。认识这些文字不是难题,老爷给你一个古今文字对照表。” 吴非凡从枕下拿出一张古今文字对照表,一手抚着夏荷的酥胸,一手指着对照表,教起夏荷。夏荷聪慧过人,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记下了数百个字,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出十天,便可从容诵读了。 不觉间,府外两声更响,夏荷轻声道:“老爷,已是两更天了,早点休息吧,明儿一起去实场勘看。” 说完,夏荷要起身下榻回她的房间。 一天的高强度的身体对抗,两次交欢,虽是铁般的身体,吴非凡也着实困得不行,又贪婪夏荷那美妙的身子,一把搂着她的腰,挽留道:“夏姑娘,别睡过头了,不如今宵留宿麒麟居。” 夏荷欲去还留,含羞一笑,猫进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三更天,朔风劲吹,如席大雪漫天卷地而来,厚重的积雪压得树弯竹折,凌晨时分,两人被“噼啪!”的竹爆声惊醒。夏荷慌忙起床,穿上衣服,回厨房做早饭去了。吴非凡一跃而起,练了数遍内功心法,察看胸上的伤,已加痂愈合,丝毫不影响练武,吴非凡索性打了一套军体拳,感到神情气爽。 雪来得疾,去得也快,上午时分,风停雪住,。吴非凡和夏荷在雪地并辔而行,马踏雪痕,发“嘎吱”,“嘎吱”的脆响。 策马来到一个小山冈,勒马站定。整个封地尽收眼底,粉妆玉砌,白茫茫一片,天已放晴,天空纤尘不染,横穿而过的渭河结了层薄冰,河面如镜,映着两岸的疏林寒鸦,美如童话。 吴非凡展开图纸,扬鞭指点江山,憧憬地对夏荷道:“夏姑娘,渭河边的那块土地,土地肥沃,水草丰茂,可建一个大牧场;南山下茂林修竹,奇石罗列,在那儿建一个康养娱乐中;北面建一排大酒店,要记住,要修饰豪华;军校吗,就建在我们这小山冈上,要建得雄伟气派……待我出征凯旋归来,我与夏姑娘一起经营我们的事业,赚钱了,另寻一个幽静的地方,朝夕相伴,吟诗赏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夏荷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低着看图纸,当她听完了吴非凡对未来美好生活的规划,她幸福一笑,脱口道:“老爷,那时,你一定不要忘了芷萱小姐,我俩要给你生十二个儿子,让吴家人丁兴旺,万世荣昌。老爷要纳妾,奴婢再给你挑五个天下最美的女子。” 吴非凡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假意道:“老爷,今生有芷萱和夏姑娘足矣。” 夏荷忽想起什么,惊喜地道:“老爷,何不叫芷萱小姐来府上,与奴婢一起筹建这些工程?” 吴非凡哀伤地摇头叹息:“夏姑娘,我和薛畅立下了君子协议,岂能背信弃义,再说了,芷萱金枝玉叶,没明媒正娶,岂能过府。” “是啊!” 夏荷也一声叹息,抬着向远处望去,忽然一夹马腹,前行一步,挡在吴非凡身前,惊呼道:“老爷,小心奸人,前面的雪窝子里有人埋伏。” 第79章 双喜迎门 第七十九章双喜迎门 “吴将军,休得惊慌,是在下杜刚。” 古柏上,一个雄浑的青年男子声音响起,震得古柏上积雪纷飞,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麻袄葛裤,脚踏牛耳麻布鞋,背负一把柳叶钢刀,果然是参与校场比武的杜刚。 杜刚双腿踩在一根小儿胳膊粗的树枝,双腿一弯一伸,借着树枝的弹力,颀长的身子冲天而起,高约数丈,凌空腰一扭,一个倒栽葱,身子急速向下坠。 树下是一块大青石,虽然上面盖着一层数寸厚的积雪,若脑袋着石,非死即残。 一时险象环生,惊心动魄。 只见杜刚脑袋离大青石约两米之距,双腿一分,左脚背勾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上,稳住了他健壮的身子,脚背暗用力,健壮的身子绕着树枝像风轮似地转了一圈,悄无声息地稳稳落地。踏雪无痕地来到吴非凡马前,跪伏在地,嘻嘻一笑:“在下杜刚参见吴将军、夫人。” 好厉害的轻身功夫! 吴非凡暗惊:古人习武,轻身功夫是必修功课,但凡会几招武功的人,轻身功夫都不错。而现世人就相形见绌,只注重实战,近身搏斗。 校场比武时,杜刚已展露了他的武功,今儿又如此卖力地表现他的轻身功夫,不知何故?看他嘻哈的神色不像坏人,吴非凡收起掌中蓄势待发的钢针,一声大喝:“杜壮士,你也算是条汉子,何故来到本将军的地盘,躲在树上偷听本将军说话,非大丈夫所为。” 杜刚一脸庄重道:“将军勇武非凡,有纳海纳百川的胸怀。在下感念将军救命之恩,愿投在将军麾下,听候将军差遣。今早一路寻来,看见将军和夫人骑马赏雪,担心打扰将军和夫人,故隐在树上,望将军见谅。” 府上只有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三位家将,出征在即,吴非凡正为没有足够的亲兵护卫暗急,现又添一员猛将,心里暗喜,却又担心是对手安插的耳目,吴非凡诈问道:“杜壮士言重了,凭你的武功,去军部应征入伍,当个百夫长没问是,为何投在本将军的麾下当一名侍卫,不怕误了前程?” 杜刚急切道:“将军言重了,知恩不报禽兽不如。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在下愿以死护卫将军,哪怕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吴非凡甚为感动,一跃下马,拍着杜刚的肩膀,欣喜道:“杜刚,真义士也,本将军将视兄弟待之。” 杜刚欢喜不已,又嘻笑道:“将军,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好三个帮,陈虎和刘昆鹏他俩也想投在将军麾下,将军愿接他们吗?” 吴非凡惊疑道:“在校场,你们拼得你死我活,为何凑在一起了,还以兄弟相称?” “校场比武,是将军的精武精神让比武将军不再血拼,我们仨很是感动,下场后我们就凑在一起了,喝了血酒,结拜兄弟。我叫他俩一起投在将军麾下。” 吴非凡大喜道:“还不快叫他们来见我。” “两个好兄弟,还不快出来拜见将军。” 杜刚冲着平地一声喊,离地一箭之地的雪窝里冒出两个人来,果然是陈虎和刘昆鹏。他俩提着兵器一溜烟儿地跑向前来,雪地上留下两串深深的足印。看来他俩的轻身功夫不及杜刚,故深藏在雪地,近在咫尺,想必刚才与夏荷说的情话被他们听到了,吴非凡不在乎,倒是夏荷玉显得局促不安。 “在下陈刚拜见将军、夫人!” “在下刘昆鹏拜见将军、夫人!” 三人一声一声地把夏荷叫着夫人,夏荷心里又美又羞,欲启齿实情相告,却被吴非凡眼色止住,只得羞涩地一笑,领而受之。 眨眼功夫,吴非凡就得到三位猛将,激动万分,朗声道:“三位壮士,诸位如此忠心,本将军也绝不负诸位,大家戮力同心,上阵杀敌,有福同享,有难同挡,快上马,到府上畅饮。” 这时,左亮骑着一区健马狂奔而来,扬起一道雪沫子。左亮翻身下马,一揖道:“禀老爷,陈将军亲临府上。” “快回府!” 吴非凡一声喝喊,一行人回到府前,府前的马桩上栓着三十匹健马。吴非凡纵身下马,健步向府内走去。 刚入府门,陈玄礼就笑吟吟地从堂内迎了出来。看到陈玄礼那欢喜的神色,吴非凡心里稍定,俯身一揖,道:“陈兄屈尊来到蔽府,在下有失远迎,得罪之处,望陈兄海涵,海涵!” 陈玄礼流星大步上前,扶起吴非凡,拉着他的手,哈哈大笑:“吴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专为兄弟贺喜而来,快把吴将军的朝服奉上。”陈玄礼冲卫兵一挥手。 “喏!” 一位护卫捧上一个锦盒。 陈玄礼贵为三品,与李隆基有兄弟之情,这送朝服的事儿应是管内务的小太监办的事儿,难道又凭空飞一横祸?吴非凡暗惊,赶紧跪地接过,试探问道:“陈兄,休要瞒我,你朝廷勋贵,专为小弟送朝衣,不怕辱没了你的身份,到底发生了什么?请实情告之。” 陈玄礼敛起笑容,正色道:“兄弟,正如你所言,我来你府上,有重大事相告。” 吴非凡大惊:“陈兄,是什么大事,有凡陈兄多多担待。” 陈玄礼俯身拉起吴非凡,哈哈大笑:“兄弟,你言重了,陛下对你大加赞赏,以后,陈某还望吴兄弟多多关照。” 言讫,又附在吴非凡耳畔轻声道:“吴兄弟,我是借送朝衣的名义来你府传达陛下的口谕,此事非同小可,请借步说话。” 两人来到麒麟居,分宾主落坐。夏荷端来一壶上等好茶,沏上款款地出去。 陈玄礼呷了一口茶,正色道:“吴兄弟,你有所不知,吐蕃探得陛下兴兵征讨吐蕃的消息了,吐蕃向大唐派来了使者,提出和亲化干戈为玉帛。” 吴非凡淡然道:“吐蕃素来反复无常,屡为边患。陛下雄才大略,欲重振大唐雄风,岂会中途罢兵。” 陈玄礼摇了摇头,急切道:“兄弟,非你所言也。陛下力主出击,无奈受朝中诸位文臣力阻,支持陛下的大都是朝中的武将。就连姚崇和张说这对死对头,也主张罢兵,苦谏以永乐公主远嫁吐蕃,两国永不交兵。” 吴非凡暗惊,两位重相力主议和出于私利,姚崇仕途已尽,只求个安稳退位,两国交兵说不准把他子姚异收受胡人钱财的事给捅出来,弄得个身败名裂;而张说的儿子张均没夺到帅位,当然力主和亲。吴非凡愤恨之至,问道:“难道满朝文武就没有支持陛下的吗?” 陈玄礼拍案道:“有啊!支持陛下的都是朝中武将,他们支持有什么用?武将勇猛有余,口才平平,哪辩得过这些文官?你能言善辩,陛下口谕,命你支持陛下主战。” “我一个五品武将,上朝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如何帮上陛下的忙?”吴非凡无可奈何地道。 陈玄礼放松一笑:“兄弟,你做好应变准备就是了,今天晚上随我参加陛下的御宴。” 第80章 御宴 第八十章御宴 大明宫内的麟德殿,气势恢宏,彩灯高悬,灯火如昼。 殿外的石阶上,千名御林精锐军士身披重甲,个个腰悬利剑,手执矛戟,昂首而立,威风凛凛,戒备森严。 麟德殿是大唐最高规格的宴会场所,是大唐历代皇帝接见外国重要使臣或宴请朝中重臣的地方。 与殿门相接的汉白玉石梯上,按官职大小早已站满了上百名朝中重臣,三品以上的官员穿着紫色朝服,袖口上绣着标志着身份的虎狮,麒麟图案,手执金鱼袋。三品下的官员身穿绯色朝服,手执银鱼袋,吴非凡数了数手执银鱼袋的官员,只有有王海宾、王睃、杜宾客、薛讷,还有几位素不相识的官员。薛讷虽为征西大元帅,但只是御史中丞四品官职,自然也是穿绯色朝服,手执银鱼袋之列。 吴非凡细心地发现,应邀的百官中,紫色朝服中只有陈玄礼一人,其余都是文官,大唐重文轻武,难怪李隆基孤掌难鸣。 吴非凡是五品武官,排在队列最后,他举目前望,看见姚崇排在最前后,张说和魏知古紧随其后,难得一见的是这对朝中“死对头”不时耳语。 酉时更响,四位精壮的身甲推开沉重的朱红殿门,高力士从殿内走出,他身着紫色镶金朝服,手持拂尘,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点名唱喝,群臣依着高力士点名依序进入殿内。 进入殿内,吴非凡眼前一亮,殿内金碧辉煌,装饰奢华,极为宽敞。由廊柱为间分隔成数六十四个大小一致的宴厅,每个宴厅左右置以首半截翡翠屏风,厅厅之间,探首可见。这样的布局,便于大家交流,也利于私下密谈。每桌上下席对席四人,两侧空着,一是为了恭听皇命,二是便于添酒上菜。每个厅的四角放关一盆炭火,殿外寒风呼呼,室内却温暖如春。 远端的高台上,李隆头顶冕冠,身着镶有龙凤图案的黄服,王皇后端坐在侧。众宫娥嫔妃,侍立身后。 吴非凡暗忖自己是五品武官,席位应在末端,四处睃寻而不得。正局促之际,高力士径直走了过来,微笑道:“吴将军,上席有请。” 高力士是李隆基身边的大红人,他这一举动无疑给在场众传递了一个信息,吴非凡虽是五品官员,但在今晚的宴会上,他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吴非凡健步来到前席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上首坐的是王海宾和王睃,吴非凡与杜宾客比肩而坐,吴非凡屁股刚一着凳,王海宾暗递眼色,轻声道:“吴兄弟,今晚务要与那般清高的文臣誓死力争。” 吴非凡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环顾四周,薛讷坐在右面的首席,与姚崇同列,而张说和魏知古则排在其后。从李隆基对席位的破格的安排,可见他的用心良苦:一是向朝臣传递一个信息,他李隆基是主战派,二是凝聚武将集体的智慧,压倒主和的文臣。 众臣坐定,高力士拂尘一挥,高声唱喝:“赐宴!” 话音未落,百余名宫女鱼贯而出,个个巧笑倩兮,人比花娇。着半透明的襦裾,粉嫩的肌肤隐约可见。纤纤玉手托着精致的玉盘,随着音尔尔的节拍袅袅而来,那盘中满是珍馐佳肴,玉质金质,香气袅袅,令人垂涎三尺。 众宫女如穿花蝴蝶般上好菜,如仙女般娉娉而去,每桌单留下一位着粉红色襦衫的小宫女,负责斟酒奉菜。吴非凡瞄了一眼身旁的宫女,宫女年约十四,樱桃小口,粉面桃腮。吴非凡一番感慨,小宫女都这般漂亮,难怪是个男人都想当皇帝。 惜香怜玉是吴非凡的软肋,他一是受不了美女求情,更受不了美女流泪。在美女面前,吴非凡更喜欢表现自己,美人在侧更能激发他的争胜心,吴非凡不时偷瞄身旁的小宫女,心旌摇曳。 自有了人类文明,就有了宴席文化,当酒问世后,酒宴文化更为丰富多彩。随着历史的发燕尾服,酒宴不单是宴酣的欢乐,更是军事,外交,政治,斗智斗勇的第二战场,虽看不见刀光血影,但其惨烈程度并不亚于一场战争。如项庄宴筵上舞剑,曹操品酒论英雄,赵匡胤杯酒释兵权…… “赐酒!” 高力士一声高喝,众宫女手执玉壶,轻挽袖衫,“凤凰三点头”给众官员满上酒。那酒浆如鸡蛋清般弱软,如玉兰般馥香,空气中氤氲着浓郁的醉香,闻着就如醉如仙。 吴非凡是现世人,中外名酒见识无数,但如此色泽艳丽,醇香的美酒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啧啧称奇。 忽听李隆基声若洪钟地道:“诸位爱卿,你们可知这酒的产地和来历吗?” 群臣窃窃私语,面面相覻,竟无一能回答上来。 李隆基抚杯喟叹道:“众受卿,这酒名叫‘仙人醉’,产地波斯,还是太宗陛下,波斯国王不远万里进贡给大唐,历时数十年窖藏。” 众臣大呼:“大唐威武!太宗陛下威武!让番国不远万里岁岁朝贡。” 李隆基浓眉一挑,一脸严峻,大手一挥,止住大家的欢呼。大声道:“众爱卿,波斯为何现在不岁岁来朝?你们知道吗?” 此言一出,众臣低下了头,惊若寒蝉,噤声不语,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李隆基一脸愠色,痛心疾首地道:“你们知道不说,那朕就告诉你们吧。只因吐蕃历年兴兵犯境,吞噬了大唐的河西之地,扼断了丝绸之路,让大唐蒙羞。” 众臣起奏:“陛下休怒,龙体为安。” 李隆基长身而起:“列位爱卿,朕能不怒吗?自武周以来,吐蕃数次犯兵犯境,吞并我大唐数百万公里土地,杀我大唐子民,奸淫我大唐妻女,抢我大唐财物……朕岂能不怒?” 众臣惊若寒蝉。 李隆基顿了顿,又道:“今年十月,吐蕃相帅坌达延兴兵十万,犯我大唐疆土,朕已点齐十万兵马,欲征讨吐蕃。吐蕃慑于大唐军威,昨日派来使者,递交国书,提出和亲以息两国交军,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吴非凡暗喜,李隆基果不愧是一代雄主,善于利用国情点燃臣民的爱国热情。果不其然,群臣激昂。薛讷出席奏请道:“陛下,末帅有本奏。” 李隆基微笑示意。 薛讷出高声道:“陛下,吐蕃提出和亲,一定是吐蕃得知陛下出师在即,吐蕃慑于天兵威严,缓兵之计耳,陛下切勿相信。” 张说一使眼色,魏知古手持笏板,颤颤巍巍出席奏道:“陛下,末相有本奏。” 第81章 风云突变 第八十一章风云突变 李隆基瞄了一眼魏知古老儿,脸上掠过一丝极为不爽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没有发作是有原因的,当年在他登基之初,在与姑姑太平公主展开了殊死拼杀之际,为了拉拢民心,赢得朝臣的支持,李隆基曾诏告天下,要仿效太宗陛下,广开言路,八方纳谏。 自己红口白牙引出话题,却要阻塞反对方朝臣的进言,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再说,魏知古虽垂垂老矣,但也是大唐的右丞相,在朝臣中有一定的影响力。李隆基故作讶然道:“魏相有何高见,请速速奏来。” 魏知古启奏道:“陛下!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两军交锋,玉石俱焚,自古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末相愚见,陛下刚下诏出征吐蕃,吐蕃闻风求和,这是陛下天威所致。太宗陛下主政时,曾数次与吐蕃联姻,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互通商市,被传为佳话。陛下曾说过要仿效太宗陛下,何不沿袭太宗的外交策略?将永乐公主嫁与吐蕃,重书历史佳话?” 果不其然,文臣一出口,满嘴的知乎者也,引经据典,滴水不漏,让人不得不信服,一些中间派的大臣颔首微笑,纷纷附和,李隆基沉着脸,无法表态,目光移向了右侧的武将席位。 此时的大唐,仍是文重武轻,文臣可以官至一品,而武将的最高官位也就是个从一品,眼下,最高的武将就是陈玄礼了,但他只是个三品官,更重要的是他只负责李隆基贴身护驾,参与军事,更说不上硬话。 王海宾气得脸色通红,欲竖指怒怒魏知古,却被薛讷阻止了下来。薛讷虎步出席高声奏道:“陛下,末帅有本奏。” 李隆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欣慰道:“薛元帅,薛家世代为将,满门忠烈,说说你的看法。” 薛讷掷地有声地道:“陛下!吐蕃无诚信之邻邦,反复无常,为大唐之祸患,大唐强大时,吐蕃求和自保,若大唐国力稍有下降,但瞅准时机兴兵来犯。眼下,吐蕃畏惧陛下天威,正是陛下兴正义之师,征讨吐蕃,大唐男儿无不踊跃参军,奋勇杀敌。陛下可一战永除边患,收复河西广袤之地。” 薛讷话音刚落,张说出席奏道:“陛下,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薛元帅声称吐蕃国力不济,薛元帅可知,自武周以来,吐蕃国力日渐强势,侵占大唐安西四镇,以及河西走廊咽喉之地,吐蕃的的相帅坌达延可谓文武双全。末相所知,坌达延是吐谷浑可汗与吐蕃公主所生,吐谷浑一直是大唐的附属国,健达延为何要替吐蕃卖命,我想朝中诸位大臣者应知道其中原委吧。” 张说这番话极具杀伤力,他在影射薛讷先父薛仁贵“大非川”兵败。当年,薛仁贵率十万大唐精锐征讨吐蕃,被吐蕃四十万大军包围,十万大唐男儿损失殆尽。“大非川”一战,吐谷浑可汗率部队归降了吐蕃,坌达延才华出众,很快晋升为吐蕃相帅,大唐失去了吐谷浑这个军事缓冲国,疆土处于吐蕃的兵锋之下,饱受威肋。 “大非谷’兵败有多方面的原因,非大唐非战之过也。张丞相,你身为大唐重臣,位高权重,为何不为大唐社稷着想,眼下正是大唐与吐蕃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薛讷被张说激怒了,脸涨成了猪肝色,须发怒张。 张说不愠不火,哈哈一笑:“薛元帅,是谁不为大唐江山社稷着想?恐怕是薛元帅出一己之私欲,一心想报先父‘大非谷’之仇,才力谏陛下进兵。” “你,你,休得血口喷人。” 薛讷虽出自功勋之家,但终是武将,在舌辩上却远逊一筹,激动之下竟找不到辩辞。 果然张说厉害,他进而谏道:“陛下!吐蕃地处高寒之地,易守难攻,眼下国力强力,虽一战而定也!依末相愚见,陛下可借鉴汉武大帝与匈奴的战法,先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待我大唐兵精粮足时,兴王师命一上将率军出征,可一举击败吐蕃,一战永逸。” 魏知古喜上眉梢,上奏道:“陛下,张说雄才,末相佩服。汉高祖有言,广积粮,深挖墙,缓称王。陛下应用田忌马之术,避其锋芒,待时机成熟,再兴天兵。” “是啊!张说言之有理,陛下需谨慎用兵!” 文臣们纷纷附和,一时呈一边倒的趋势。 武将们气愤难当,却又找不到击败对手的理由。王海宾坐捺不住了,他龙庭虎步出席,声若狮吼道:“陛下!文人逞口舌之利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做起事瞻前顾后,自古文人多误国。凡大唐男儿,岂能容吐蕃在大唐疆土纵横驰骋,为非作歹,是可忍孰可忍,吾等为大唐将军,只知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王海宾愿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也不愿陛下与蕃贼和亲好。” 王海宾一带着,众武将也齐声高呼:“陛下,吾等愿血洒疆场,誓死一战,若不,愿以命谢罪……” 众武将全靠着一腔热血,群情激昂,振臂高呼,其爱国忠之感人肺腑。 “大胆,休得逞匹夫之勇!两军交战,牵一发而动全身,尔等一介武功,休得为一己军功而置大唐于危难之中。凭大唐现在的国力,凭啥与吐蕃一战?” 张说按捺不住他暴躁的脾气,神色凛然,一声暴喝。 张说倚着老师的身份继续狂飙:“陛下,休得听这帮武将胡言。自古武者,勇者,勇猛有余,智慧不足。现下虽口口声声劝谏陛下用兵,战死沙场在所不惜,若遭遇兵败,陛下要治他们不战之罪,定会哭爹爹告奶奶求情。” “张丞相,你……你竟血口喷人。”众武将气愤填膺。吴非凡正也气愤难当,欲起身驳斥张说,忽听李隆基一声大喝:“皇宴之上,共商国事变成了骂街了,这成何体统?姚相,你身为百官之首,朕听听你的看法。” 数翻辩论之下,高低立现,张说是大唐第一雄说辩之士,若叫他没制约地说下去,他出征计划就泡汤了。一见形势不妙,赶紧各打三百大板。 听得杜宾客一声低声惊呼:“糟了,姚崇老儿任相以来,一直采用休养生息,曾苦谏陛下贪恋军功。为了杜绝边将贪功,曾下令处斩数位贪功冒进的边将,看来,此次西征要泡汤了。” 吴非凡读军校时,最喜欢研读历史书藉,可是,史书只对历史大事件有记载,而这些细节却只字未提。史书记载姚崇晚年,把大唐军政引上正轨,完成了他自己的历史使命,就自己挖坑,激流勇退了。 姚崇会执怎样的态度呢? 第82章 舌战豪丞 第八十二章舌战豪丞 姚崇端坐在席上,一言不发。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历任三朝宰相,官场的凶险有着切夫的体会:伴君如伴虎,官场如战场。在封建社会,最大老板就是皇上,要想在刀光剑影的场存活下来,又不背上历史的骂名,审时度势非常重要。 姚崇也是六十有三的人了,位极人臣,也到了仕途的巅峰,己到了官场的天花板,古物极必反。大唐与吐蕃宿怨已久,自武周以来,大唐对吐蕃一直处于军事上的劣事。解决国与国之间的矛盾,最终是告武力解决。若胜,姚崇作为当朝宰相,当属首功,若败,自然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纵观朝臣的争论,李隆基征战之心不言而喻。但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姚崇不敢冒这个险支持李隆基,因为他不想为战败背锅。 眼珠一转,姚崇计上心来,出席奏道:“回陛下!吾自任相以来,无不为大唐雄踞天下而呕心沥血。君子不战则己,一战则胜。” 姚崇回答模棱两两可,但听着极其舒服,李隆基一不小心就中了姚崇的道,他平静地问:“姚崇,你觉得大唐与吐蕃能一战则胜么?” 姚崇不仅不慢地道:“回陛下,两国交兵,获胜者必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也。大唐苦吐蕃久矣,大唐男儿无不同仇敌忾,这是人和。” 满场武将听姚崇顺着他们的心意说话,松了一口气,吴非凡深知姚崇的诡异,感觉不妙。 “那天时何如?” 果不其然,当李隆基追问时,姚崇话锋一转,正色道:“回陛下,本相用一组数据来说话:大唐眼下人口只有四千万,各州府兵百万人,战时能抽调出征的机动兵力,不过二十万,各节度使的军马总共不过二十万匹,今年税赋三千万两银子,粮食三百万斛,官仓未满,军械待修,陛下,这是天时。” “那地利又如何?” 李隆基嗅出了不妙,阴沉着脸问。 姚崇危言道:“回陛下,吐蕃是游牧民族,战马膘服体壮,又地处高寒,军士早习惯了冰天雪地的大西北。副先锋吴非凡发明了羽绒服解决了保暖的问题。但粮食又是一个迫切的问题,按每天一个兵士消耗半升粮食来算,十万将士一天就要消耗五千斗,一斗粮食运到前线,又得消耗两倍的粮食,按这样计算,一天得消耗一万五千升粮食,以两个民夫供给一个兵士,得征用二十万民夫。” 经姚崇一阵数字分析,胜负立现,武将中也有人开始信心动摇,李隆基铁青着脸,十分难看,龙目一扫,见吴非凡在向他暗施眼色,李隆基这才想起捉摸不透的吴非凡来,像处于黑暗中的人见到了一丝黎明的曙光。拍了拍案几:“姚相,你为大唐操碎了心,朕谢你。朕要广纳贤言,听听吴爱卿的意见。” 吴非凡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听到李隆基叫他的名字,出席而立,高大健壮的身躯引来万众瞩目,就连王有容也向他点头微笑。 姚相和张说很不屑,一脸厌恶,但是李隆基开了金口,他们也不敢反对,一会眼色,准备着与吴非凡来一场唇枪舌战;信心遭到重挫的武将们向吴非凡投来了半信半疑的目光。 吴非凡昂首挺胸,用他那特具有雄性的男高声道:“回陛下,姚相和张相分析得有道理,但末将觉得陛下能一战定胜负。” 一看吴非凡那自信满满的神色,知道吴非凡胜算在胸,李隆基神色稍安,大手一挥道:“吴爱卿,朕要广纳忠言,你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朕说个仔细,道个明白。” 得到李隆基的特许,吴非凡不再顾忌,环诸宴厅诸臣,微笑道:“诸位,自古有不少以多胜少,双弱胜强的战胜,如巨鹿之战,赤壁之战。获胜不在于军兵的多少,而在于统帅如何用兵,将士的万众一心。吐蕃虽然凶悍,但野蛮异邦,有勇无谋,更何况,我大唐实力远在吐蕃之上,更兼陛下英明,是天下雄主。依末将看来,陛下应趁大唐将士同仇敌忾,君臣上下一心之际,一鼓作气,痛歼来犯之敌,永除祸患。” 吴非凡口若悬河,文采斐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好,吴将军真将才也。” 薛讷一声欢呼,众武将也齐声呼应,主战一方稳住了局势,李隆基龙颜大悦。 姚崇又使出了圆滑的官场之术,开始了静坐围观,暗中给张说一使眼色,张说性子暴躁,心想有首辅站台,拍案而起,大喝道:“吴将军,兵国大事,慎之又慎,你一田舍小儿,投机取巧之辈,朝服焐热乎了吗,就大放阙词,你可知战争的凶险?” 张说一怒,舌辩变成了人格攻击,禁不住嘲讽吴非凡卑微的身世,堂堂丞相,风度尽失。吴非凡怒从心头起,蔑然一笑,毫不留情地道:“张丞相,我一介田舍男儿满腔热血报国之志,你大唐丞相,竟这般贪生怕死,恐怕你祖上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一听吴非凡扯起了祖宗的话题,张说自鸣得意,傲然道:“本丞乃千古名相张良之后,你读过《史记》吗?知道张良是谁吗,先祖乃大汉开国良相?汉高祖赞他运筹帷幄于掌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先祖张良只身暗杀秦始皇,天下大英雄也。本丞玉燕投怀转世,身世非凡。吴将军,一介田舍小儿,凡胎俗子,你祖上有什么能人?” 吴非凡厌恶至极,这些权臣,总是以势欺人,更不耻的是他们为了给脸上贴金,哪怕毫无瓜葛的历史名人,都要想方设法扯上关系给自己脸上贴金。更有甚者,弄些惊世骇俗的出生奇闻博人眼球。张良与张说相距数百年,即使张说是张良之后,几百年的世事尘烟变幻,只要哪代人出了问题,早就不是张家的根脉了。 吴非凡熟读历史,金燕投怀早已知晓,相传张母怀张说时,张母为了给儿子今后的人生铺路,花了大把银子找法师造势,说她梦见金燕投怀,将来必得贵子。古人信奉神灵,给法师四处一游说,地方官员们竟信了,震动了朝廷,受到了官方的优渥关照,享受了良好的教育,因此而成才名扬天下。 当然,吴非凡不敢把两件事给戳破。古人都迷信,皇上是天上之子,戳破了张说无异戳破了皇上,与天下人为敌。 吴非凡淡然道:“你真被我说中了,你怕死的性格是从祖上来的。你先祖张良刺杀秦始皇不假,可是,他找了个替死鬼,叫大力士向秦始皇扔铁锤,他自己早从茅草中溜了,害得大力士遭秦始皇凌迟处死,他倒好,坑苦了大力士,自己盗名欺世,成了天下大英雄。” 历史上张良刺杀秦始皇的事大家都知道,只碍于他是千古名相,一俊遮百丑,无人提起。吴非凡将张说引以为傲的祖宗的丑事给扒了个底朝天,引得群臣哄然大笑,张说羞愤至极。 张说是科举状元,并非浪得虚名,转瞬反应过来,沉声道:“吴将军,说事就说事,岂能顾左右而言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该知道吧。我先祖陪汉高祖刘邦只身闯项营,力劝刘邦避其锋,最终成就大业。” 吴非凡淡然一笑:“张丞相,你搞倒了,项庄舞剑,是项强刘弱,而现在,是大唐强吐蕃弱,你不但墨守陈规,还局势不分,要是你家先祖和你令尊大人地下有知,恨不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家法惩罚你这个懦夫。张丞相,你连你府上的邓忠都比不上,邓忠都敢以命相搏,血洒校场,你还是才华用在做生意上,鑫赚银子吧。” 吴非凡暗指张说与谢雄官商勾结,发战争财之事。这一句戳中了张说的痛处,他不知道吴非凡掌握了他多少秘密,气得须发倒竖,说不出话来。 李隆基大喜:“两位爱卿,休再弄口舌,朕意已决,朕要御驾亲征。” 第83章 花园幽会 第八十三章花园幽会 “开宴!” 随着高力士一声唱喝,文武百官躬身而立,山呼万岁。李隆基龙颜大悦,欣赏地望着吴非凡,赞许道:“朕得吴爱卿,犹如船得水也,众位爱卿,今夜要开怀畅饮。” 追风附雅,见风使舵是臣子的生存之道。李隆基这句嘉奖让吴非凡在群臣中的地位飙升,但也将他置于尴尬的境地,成为大家劝酒征对的对象。 所幸,吴非凡特种兵的体魄,酒量堪称一绝,更何况古代的酒,度数低,经过数十年的窖藏,酒精挥发殆尽,吴非凡敞怀豪饮,一连喝倒三位大臣。 王海宾迈着虎步移了过来,敬佩有加地道:“吴将军,前日校场比武,王某惭愧;今夜听将军雄辩,胜似十万雄兵,王某长见识了,来,我敬你三杯。” 吴非凡心想:王海宾是征西先锋,自己的顶头上司,与他处好关系百益而无一害,于是,委婉道:“王将军谬奖了!在下学疏才浅,只不过一时逞口舌之强。王将军勇冠三军,未将望其项背,行军打仗,还望王将军多多赐教,末将先敬你八杯,先干为敬。” “海量!” 旁观者不嫌事大,纷纷叫好,吴非凡当着众人的面,将十杯酒一一饮尽。大家从未见过如此海量的人,骇然不已。 …… 吴非凡又与十余位大臣拼酒,仍无醉意,但觉得这样饮酒太没劲,说的都是阿谀奉承的鬼话,恶心得想发吐,正思量着办法脱身,忽一宫女翩然而来,附在吴非凡耳畔,声如蚊蚋般道:“吴将军,皇后娘娘找你有事,在宴厅右花园湖心岛上见。” “找我有何事?” 吴非凡惊问道。 “不知道,看样子皇后很是着急。”宫女轻声道。 吴非凡抚杯暗忖:自己即将出征为大唐卖命了,料定王有容不会再加害自己,何不去会会这位母仪天下的大美人?于是,吴非凡借着要小解出得宴厅,穿过耳房,又走过数道迂回曲折的长廊,前面就是一座大花园。 吴非凡举目四望,满天星光下,整个花园窥了个全貌,果不愧是皇家园林,花园约有千亩大小,设计精巧别致,小桥流水,亭台阁榭,花木掩映。花园中心是一个人工湖,夜光这下,隐约可见湖中心一座亭子,那是与王有容约定见面的地方。 远离了喧嚣的酒肉场,吴非凡顿感心静神宁,顺着通往湖心的一条石桥信步而行,一盏茶的功夫来到湖中心一处高亭。走近了才发现高亭建在湖中心一座小岛上,小岛树木葱郁,亭边间种着数株腊梅,梅香盈袖。吴非凡仔细察看地形,果真是一个幽会的绝佳处所,东、西、南、北各有一条石桥与小岛相通,若形踪败露,可从任意一条石桥离开。 突然,吴非凡小腹一阵胀痛,尿意顿生,环顾四周无人无厕,突发奇想,在皇家园林小解是一种怎样的豪奢体验? 于是,大步走出亭外,朝着湖心,恣意小解起来,如泉水入湖,零叮大作!正全力放松,背后传来一阵悉率的脚步声,一听那轻盈的脚步声,便知是王有容无疑。 “完了!” 吴非凡大惊。 此时,正是紧要之处,若强力中止,必将尿湿裤子,落下一身尿味,太丢人了,若不中止被王有容觉察恐小命不保。 活人岂能被尿憋死? 吴非凡心一横,做了个深呼吸,背着来人继续小解,仰着头,背着手,做出一别观望星象的样子,顺着腊梅树的树干继续放松,为掩盖声响,吴非凡忽地想起汤显祖的诗来,胡乱吟咏道:“良辰美景繁星天,赏心乐事皇家院……” 一首诗吟完,小解已告毕,王有容蹑足静听,惊呼道:“好诗,好诗!” 吴非凡借着转身的瞬间,疾速扎好衣裤,看见只有王有容一个人,心情稍安,但故作惊讶道:“皇后过奖了,末将拜见皇后。” 说完,吴非凡就要行大拜之礼。 吴非凡做得极其隐蔽,又有夜色的掩护,王有容毫无觉察,她驻足挥了手手,柔声道:“吴将军,此地就你我两个人,这些礼节就免了吧。快来亭中,陪哀家小叙。” 吴非凡健步来到亭中,坐在亭中的一个石櫈上,背靠着一根檩柱,王有容侧坐在近旁的石凳上,背后也有一根檩柱,檩柱有合抱之粗,若人不到亭中,断然不会被人发觉。两柱间距不足两米,吴非凡视力极力,满天星光下,王有容花般的容颜一览无遗,凭添了几分朦胧美,她一指衣袖,一阵奇香扑鼻而来,似薰衣草那般淡雅,隽永,绵长。古代的香料都是纯天然的,没有添加化学制剂,绝对的天然环保,吴非凡禁不住做了个深呼及,感觉浑身躁热,为避免尴尬,赶紧仰望星空。 “吴将军,你又不是小孩子,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奇异的?”王有容打开了话题。 吴非凡作沉思状,缓缓深沉道:“回皇后!人生苦短,转瞬就是一百年,浩瀚星空才是永恒,何不趁人生闲暇,窥宇宙奥密?” 王有容从未听过这么深刻的话,惊异地问道:“王将军,宇宙有何奥密?” “这奥密就多了,每个人都能在天上找到对应的那颗星星。”吴非凡故弄玄虚地道。 “真的吗?吴将军,你看我是天上那一颗。” 王有容情不自禁地探过身来,馥香满怀,吴非凡斜瞒了一眼,目光从颈处探下,将玉兔的轮廓窥了个正着,不禁又一生难耐地躁热。 但这是王皇后,母仪天下,史书记载,王有容虽不得宠,郁郁而终,但是个忠贞的女子。吴非凡再色胆包天,也不敢莽撞行事,身子轻轻地往旁挪了挪,指着中天那颗最亮的星星道:“皇你,你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 吴非凡本想讨好王皇后,却天不作美,一块星云移来,遮住了星星的光亮,王有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凄然地道:“王将军,哀家这颗星黯淡无光,这是什么预兆?难道有大灾大难吗?” 吴非凡本想装一逼,却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幸好,他反应极快,一本正经道:“回皇后,这天象叫星云耀日,预示着皇后眼下有些小烦恼。人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太正常不过了。斗转星移,时空变化,皇后的主星必将大耀中庭。” 急情之下,吴非凡将李白的诗派上了用场,幸好,李白这时正是十三岁的年纪,还在蜀地的大山里思考铁杵磨针的道理。 王有容半信半疑地望着天空。说来也巧,这时移云缓缓移去,中天那颗星复又光芒四射,王有容转忧为喜道:“吴将军,真神人也,哀家可真没看错你,哀家正有事相求!吴将军千万不要推辞!” 第84章 虚与委蛇 第八十四章虚与委蛇 皇后要求一个刚任职的五品官儿办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要不是担心被人发现,吴非凡定要大笑三声,他嘴角一翘,惊疑地道:“回娘娘,你贵为国母,威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要天上的星星,陛下不会给你摘月亮。命我办事?你……你这玩笑开大了。” 王有容一本正经地道:“君无戏言,我何曾与臣子开过玩笑?” 吴非凡面色一凛,不容抗拒。 吃过王有容的亏,吴非凡不知道王有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远离好。于是,小心翼翼地婉拒道:“回娘娘,末将只不过是一个五品武夫,纵使有心为娘娘效犬马之劳,恐怕娘娘也看不上我,娘娘,别难为末将了。” 替皇后办事,预示着飞黄腾达,一步登天,要是换作别人,定会感激得涕泗横流,磕头作揖。 但这是吴非凡,卓尔不群的吴非凡。 吴非凡再次婉拒出乎王有容的意外,她心里很是不悦,但碍于国母的教养和脸面,无法撕破脸皮。心里暗骂吴非凡不识好歹,脸上仍一脸平静。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王有容撇开话题,假意温和道:“吴将军,你想过没有,要不是哀家向陛下力荐你参与校场比武,你能从一介默默无闻的边民一跃升为朝中五品大员吗?古人云,知恩不报非君子,吴将军知书达理,这个浅显的道理该懂吧?” 王有容话里有话,棉中藏针。 好阴毒好聪明的女人! 坏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女人又坏又聪明,王有容不但两者俱备,还有更多女人所没有的倾城容貌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老子撞到鬼了。” 吴非凡在心里暗骂:好你个王有容,力荐老子参与校场比武,分明是在借刀杀人,以报老子坏了你与李隆基造人的好事。算计老子不成,还冠冕堂皇地以恩人自居,恶人洗白成了恩人,天理何在? 这就算了,还羞辱老子没文化,拿“知恩不报非君子”来压人,你当老子是文盲?老子说出下句“施恩图报”是小人,一定会气死你,只可惜这句下联在大唐还没有对上下联。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知别人在陷害你,你却还得把他当恩人,还得陪着笑脸为她卖命。 王有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即使吴非凡吃了熊心,吞了豹胆,他也无敢像对张说那般与王有容针锋相对。心里叫苦不迭。 便转念一想:王有容冒天下大不韪,夜里私自与朝中一五品将军在皇家花园幽会,早触犯了宫廷禁忌,要是传出去,身败名裂。冒着如此大的代价求我办事,一定是事关重大。 她求我何事呢? 吴非凡看过宫廷剧,知道宫廷险恶,一旦卷入,万劫不复。吴非凡不想染指这些晦事,但被王有容给瞄上了,想独善其身,万万不可能。她虽日渐被李隆基冷落,但凭皇后的权力,弄死一个五品官儿,如掐死一只蚂蚁。 从她的神色,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信任,自认为当初陷害我的毒计没被识破。吴非凡突发其想,何不虚与委蛇,如是正大光明,双赢的事儿,全力以赴,既为息脱离了险境,又结下了人脉。若是坏事,手上掌握了她干坏事的证据,弄大了,鱼死网破。 要人为己所为,不是与人成为朋友,而是要拿住对方的短处。吴非凡想起《厚黑学》里这句“名言”,决定与王有容假戏真做。于是,作幡然醒悟状,羞愧道:“谢娘娘隆恩,要不是娘娘相助,末将哪有出头之日。末将的一切荣耀,富贵,皆拜娘娘所赐,末将感恩不尽。若有机会报得娘娘隆恩,末将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只不过末将位卑力微,才能有限,不知娘娘所托何事,末将能任胜否?” 吴非凡口若悬河,谦逊至极,王有容大喜,抬头四处望了望,见四处无人,这才将玉体顺着廊椅往吴非凡方向挪了挪,与吴非凡近半尺之隔,低声道:“吴将军,哀家托你买一种药……” 一语末了,王有容戛然而止,头低低地垂下,快要触及到吴非凡那健壮的胸膛。吴非凡明显地感觉到王有容玉体的温热,吐气如兰的呼吸,心旌摇曳,吴非凡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低头看着王有容那不胜羞涩的样子,自觉好笑:刚才使尽浑身解术迫人就范,现在别人答应了,却这又般支支吾吾。 暗忖:王有容说不出口,一定有她的难言之隐,何不戏耍一下她,权当报当初陷害之仇。 吴非凡佯装不解道:“回娘娘,大唐物华天宝,神医遍布五州,神医孙思邈门徒甚广,皇宫里御医盈室,还有什么灵丹妙药买不到的?末将以江湖郎中出道,曾卖过一些跌打损伤,打胎清宫之类的药物,还有,谁家的儿子要做太监,末将阉人也会,若娘娘需要,末将这会为你处方配制……” “别……别说了,恶心死了,哀家求你买药,你漫天胡扯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干什么?哀家要的药要是在大唐能买到,哀家求你作甚?” 王有容有些生气。 “娘娘,你要买什么药,你就快人快语告诉末将好了,难道娘娘还怀疑末将不倾力而为?末将这就对天发誓,末将想娘娘之所想,急娘娘急所急,只要娘娘要的东西,哪怕是上天入地,末将粉身碎骨也要为娘娘办到。” 王有容嫣然一笑,复又抬起头来,机警地四下张望一会,确信四下无人,玉体又向前凑了凑,掩面声若蚊蚋般道:“吴将军,你此次出征,别只顾杀敌立功,若遇上天竺的医生,你替哀家打听一种神药……” 王有容羞得欲言又止。吴非凡心里直发毛,堂堂国母,如此优优柔柔,看她那羞于见人的样儿,心想,莫非叫老子给你买春药不成?要是这样,老子荷包里还有两包催情药,定会叫你飘飘欲仙,欲死还休。 但这是皇后,吴非凡无法直言不讳,急问道:“娘娘,你究竟要向天竺的医生买啥子药嘛,快说啊!末将溜出来这么久了,要是陛下知道我,末将的小命不保了。” 吴非凡这一激将法起到了奇效,王有容紧咬贝齿,一副豁出去的样儿,凄然一声长叹道:“吴将军,哀家从老宫女处打听到天竺有种神药,哀家也不知叫啥名儿,听闻这种药可以提高夫妻间房事的时间,哀家拜托你的事,就是买这种药。” 说完,王有容羞得螓首低垂,因太过害羞,玉体微颤,娇踹微微。 第85章 怜悯之心 第八十五章怜悯之心 王有容要给李隆基买助兴的药物,难怪她羞于启齿,磨蹭半天。 根据王有容的描述,她要买的神药就是现世中被神化了般的印度神油。在一三百多年前,印度那片土地称为天竺,是一个着神奇而又荒涎的国度—— 天竺是一个最早研究性学的国家,把男根敬为神物,如今在一些崇教场所或广场,还可以看到有关性的图腾,且着述丰富,如《爱经》是世界性学的经典。 天竺性学的发达得益于他一个教传国家,梵天、湿婆、毗湿奴是印度的三大神,三大神个个都是性能力超凡的色棍,相传梵天长有五个头,有一个专门用来偷窥他女儿,湿婆看不下去了,挥剑斩掉了一个。 三大神在男女方面的研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湿婆用曼陀罗、麝香、龙涎香、檀香、和樟脑等炼成了一种油状的神油,药力非凡,湿婆与他妻子一次**就是一百年,造成诸神恐慌……据传印度神油沿用的湿婆的配方。 其实,印度神油也没啥奇特之处,药物的主要成分是曼陀曼,抹涂在男根上,麻醉神经,起到一定的延时作用,因它的神秘色彩它的功效被人为地夸大了。 王有容的荒唐之举令吴非凡震惊不已,沉思片刻,不解地问:“娘娘,陛下血气方刚,龙虎精神,要这神油干吗?” 王有容已放松了对吴非凡的戒备心理,她一声长叹道:“吴将军,你有所不知,哀家命苦啊!自与陛下结婚十多年来,未能为陛下生一儿半女,哀家想买得神药,为陛下育一儿半女。” 吴非凡更纳闷了,相传神油只有延时之功效,从未说过能治不孕不育。虽说吐蕃与天竺是邻邦,战场拼杀,精神高度紧张,哪有心思去找那荒唐的玩意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郑重道:“娘娘,末将也听闻过神油的传奇功效,但从未听闻有助生育,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找一个并没多大价值的东西,太不值了,娘娘是否该收回成命?” “哀家岂会不知,末将军,你还未成家,不知男女之事,哀家有了神药,陛下与哀家房事时间一长,说不准就起了奇效了呢?再说,陛下在哀家这儿体验到了在别处没有的美妙感觉,陛下的心就留在哀家这儿。” 王有固执地道。 吴非凡弄不明白,王有容已贵为皇后了,即使再失宠,只要不犯错,锦衣玉食,荣华一生没有问题,干吗要去铤而走险,只要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性命不何。 吴非凡不喜欢八卦,但对后宫的宫斗感兴趣,何不从王有容处打听一下宫廷的奇闻趣事,吴非凡一声轻叹,安慰道:“娘娘,你多虑了,娘娘与陛下患难夫妻,曾生死相依,患难与共,更何况,娘娘为陛下登基鞍前马后,建有不朽功勋,陛下岂会于多年的患难夫妻情份不顾,冷落娘娘呢?” 吴非凡这番话引起了吴非凡对往事的回忆,她怔了一会儿,忽玉体一颤,竟嘤嘤有声地抽泣起来,几近哽声道:“吴将军,自古无情帝王家!因多年的夫情份,陛下才极不情愿地封了哀家为皇后。你知道吗?皇后这个宝座,整个后宫都盯着,时过境迁,说不准陛下哪一天被别人一吹枕边风,哀家就被打入冷宫。” 王有容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因哀家不能生娃,陛下还是临淄王的时候,就娶了赵丽妃,吴将军,赵丽妃是一个风尘女子啊!因她为陛下生了两个皇子,赵丽妃接入宫中,备受恩宠,据目前的形势,李瑛不久后将被立为太子,李瑛为太子,还有我哀家的活路吗?今年,陛下又纳武婕妤入宫,武婕妤能歌善舞,貌美如花,自她入宫后陛下夜夜留宿,你知道吗?武婕妤是武皇之后,武家险些断送了李唐江山。哀家能袖手旁观吗?哀家也是女人,也需要爱,入宫后,一年到头都难得与陛下同床共枕一次。” 王有容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浑身颤栗,她泪眼望着吴非凡,喃喃道:“吴将军,哀家没有退路可言,失去了陛下的恩宠,哀家什么都没有了,你一定要为哀家买到神药,你要什么赏赐,哀家都会答应你。” 王有容越说越伤心,竟忘了自己皇后的身份,伏在吴非凡宽大的肩膀上恣意地抽泣起来。 吴非凡虽军人,有着超乎常人的钢铁意志,但是他却受不了女人流泪,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听了王有容悲痛生活,心生伤感:天下女子无不羡慕的后宫竟这般的刀光剑影,尊贵如皇后的王有容竟生活得这样凄凉,如履薄冰。想到此,吴非凡竟觉得王有容可怜起来,从心底原谅了王有容曾对自己的陷害。 幸福是什么? 幸福不是锦衣玉食,不是前呼后拥的荣耀,更不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皇权,幸福是相濡以沫的朝夕相伴,你生病时床前的一碗热药,肚子饿时捧来的一碗热粥。 吴非凡突发奇想,待这次出征后,就解甲归田,经营好自己的那两千亩土,管理好那些生银子的大项目,与芷萱、夏荷朝夕相伴,春听花开,夏赏彩虹,秋采南菊,冬吟雪花,过着神仙神仙般的日子,那该多好啊! “吴将军,你在想啥呢?” 正神思飞扬之际,吴非凡被王有容的轻呼声惊醒,他低头一看,与王有容的美目撞个正着,星晕下,王有容人比花娇,美目生情。吴非凡一阵躁热,但又不敢贸然行事。忽心生一计,从怀里掏出一方绸巾拭王有容脸上的泪水,一边说道:“回娘娘,哪怕末将粉身碎骨也要为娘娘弄得神药回来。” 天啊!王有容的肌肤紧致细腻,滑如绸缎,柔如无骨,吴非凡难以自制,动作稍稍放纵。 “吴将军,休得无礼。” 王有容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声轻喝,玉体回到石凳上,危襟正坐。 吴非凡心大骇:王有容并非轻率之人,切莫有非分之想。不由对王有容又同情又敬重,赶紧故作出从梦游中惊醒状,讶然道:“回娘娘,末将被你的诉说震惊了,恨不得将你的对头捧一顿,一时失态,触到了娘娘的凤体!末将有罪!” “罢了!罢了!吴将军如此正义之人,何罪之有。寻得神药,速着人送与哀家。” 吴非凡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娘娘!这事儿陛下知道了,会掉脑袋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勿让第三人知道,凯旋之日,末将定将奉在娘娘手。” 王有神又感激又迫不及待:“这一仗不知要打多少年,哀家如何熬得过?待你送来神药,哀家或许打入了冷宫了。” 王有容神情愀然。 吴非凡沉思一会,轻声道:“娘娘,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依末将看来,陛下虽然好色,自古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陛下才几个女人?喜新厌旧是男人的通病,陛下也不足为奇了,末将观察,陛下也是个重情怀旧之人,哀哀可适时提起你们以前生活的话题,陛下念于旧情,娘娘无忧矣!” 王有容大喜:“认识吴将军,哀家之万幸也!” 这时,石桥远处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吴非凡大惊:“娘娘,快走!” 第86章 十万火急 八十六章十万火急 王有容惊得花容失色,惊鸿般站起来,从来人相反的方向的石桥脱兔般地跑开了。吴非凡担心来人从后面追了过去,腾地起身,纵步跃出亭子,迎着来人的方向走去。看着绰绰人影,才放慢了脚步,双手背后,仰望星空,口中喃喃有声,做出一副观望天象之态。 黑影近了,吴非凡斜眼一看是陈玄礼带着十个御林精锐,陈玄礼似喝醉了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这才心里稍安。 “什么人?敢私闯御花园!” 陈玄礼一声大喝,一个箭步来到身前,一阵酒气扑鼻而来 “陈兄,在下是吴非凡。” 说完,吴非凡佯装入定状,凝望星空,一副物我两忘的样子,其实,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陈玄礼的一举一动。 近了,陈玄礼见是吴非凡,挥手止住手下,摇晃着走了过来,话不成句地道:“喔!是……是陈兄弟,好有雅致,你一个人在观望星象么?” 陈玄礼边说边四处睃巡。 “陈兄,观星象又不是看把戏,图个人多热闹快活,要做到物我两忘,方能窥出星象的奥妙来,带一大帮人能静下心来么?” “不会吧,我刚入园时,听见湖心亭有人又哭又闹的,陈兄在与什么人说话来着?” 吴非凡大惊,想必是刚才与王有容谈话太投入,一不小心放高了音调,若被陈玄礼告发,性命不命。吴非凡试探道:“陈兄,你听到了说了些什么?” 陈玄礼摇了摇头:“离得又远,我酒又喝高了,没听明白,嗡嗡然然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宫女与太监在花园恶搞。败坏了御花园的风水,故奔了过来。” 吴非凡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拍拍陈玄礼的肩,大笑道:“陈兄,你好阴毒,骂我是太监。你喝高了,出现了幻觉了,那是小弟我看到世间将血流成河,为万众生灵所悲,泣然泪下,哀哀有声!” 陈玄礼嘿嘿一笑,不再怀疑,学着吴非凡的样子,望着星空,茫然地问:“满天都是星星,有啥奥妙……” 陈玄礼一句话还未说完,一阵流星雨划过西北天际,拖出长长的星尾,似一支支燃烧的火箭,光芒四射,照亮了半边天。 陈玄礼惊呆了,赶紧噎下下句句,惊恐地问道:“吴兄弟,这是什么星像?” “不好!流星雨,凶像也!一颗星星殒落,世上就有一个生命结束,那流星雨不下数十万颗,世间将有数十万计条生命消失,即将上演一场血腥杀戮,大劫啊!”吴非凡故作惊恐道。 “不正是吗?大唐与吐蕃交战在即,不死好几十万人才怪呢?我都忘了,陛下在御书房举行军事会议,叫我四处找你。” 陈玄礼一摸后脑勺,顿悟地道。 “在御宴上,陛下当着群臣的面下了决心要出兵吗?难道有变?” “不是出不出兵的事儿,看样子,事态很严峻,你离席不到半个时辰,高力士递给陛下一封边关急报,龙颜大怒,就中止宴饮了。” 吴非凡正愁没有脱身之计,趁机大喊:“陈兄,酒后误事,以后不要贪杯了,还不快走,误了军机,性命不保。” 两人并肩向御书房疾行,如在迷宫里七弯八绕,来到一幢气热雄伟的殿门前,远远地听见李隆基咆哮如雷:“朕要御驾亲征!荡平吐蕃贼子,夺回大唐疆土!” 腾腾杀气透墙而出,吴非凡不禁打了个寒颤,紧跟着陈玄礼进入御书房。御书房更为凝重,肃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百十个文武大臣躬身而立,个个面色凝重,满眼充满了惊恐和愤眼的复杂眼神,三位相辅脸色灰白,大冬天的,冷汗涔涔,张说更是翻着死鱼白眼,双颊的肌肉颤动,那模样比哭还难看。 龙案上放着一封刚拆开的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上面盖着将令,李隆基龙怒发冲冠,龙目怒睁,似要喷出火来,因过于愤怒,雄厚的胸膛一起一伏。高力士躬着身,如虾米般站在龙案左侧,两股战战。与李隆基数次过招,也曾见过他发怒,但李隆基这副暴怒的样子吴非凡还是第一次见,赶紧在后排危襟而立。 李隆基瞅了瞅吴非凡,怒喝道:“吴爱卿,朕开紧急军事会议,你跑哪去了。” 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做了个深呼吸,镇静道:“回陛下!微臣豪饮过度,去外小解,见天像有异,足在外静观,耽误陛下议事,微臣罪该万死!” “你有死之心,其心可嘉,要死就死在与吐蕃大战的战场上。陈爱卿,吴非凡所言属实?” 陈玄礼上前奏道:“吴将军所言属实,刚西北天际有流星殒落之像,吴将军言必有血腥之灾。” 吴非凡万万没有想到刚才一阵胡诌反而救了自己的命。古人对天像很是敬畏,陈玄礼说得又这般有理有据,深信不疑,惊问道:“吴爱卿,你观这星像是吉是凶?” 吴非凡对星像毫无研究,在他心里一直认为星象只不过一些玄学之人牵强附会,故弄玄虚骗人钱财罢了。现骑虎难下,只得继续胡诌,吴非凡沉思了一下,振振有词道:“陛下,微臣观星象,流星雨从西北天际漫天而来,看似汹涌,不可挡之势,当划过大唐疆土上空,顿黯然失色,消逝无踪。望气先贤曰,一颗星对应人间一个,流星雨从西北天际而来,预示着吐蕃贼兵犯境,看似凶悍异常,实则气和己尽,将被我大唐所灭。” “还有呢?” 李隆基追问道。 一边倒说好的,太显阿谀奉承,引起李隆基怀疑,撒谎最好是好坏四六分,吴非凡顿了顿,朗声道:“陛下,据微臣观察天像,虽吐蕃必败,但来犯星云袅袅,久久不散。想必大唐与土蕃这场战争是一场恶战,陛下应做好充分准备,以减少大唐的损失。” “好!吴爱卿,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朕爱将也。正如你所言,刚陇右节度使郭知运送来急报,坌达延已集重兵十五万,前锋已抵达兰州,掠我马匹牛羊无数,掳我大唐臣民数十万。朕要御驾亲征!” 吴非凡恍然大悟,吐蕃为了迷惑李隆基,明里和亲,撤出进犯兵马,解洮州之围,暗地里却大兵压境。李隆基被吐蕃的狡诈贪婪激怒,大发雷霆。幸好,他没有听三位辅相的建议,要不大唐国威何在,李隆基天子的颜面何况?难怪三辅相战战兢兢,如芒刺负背。 第87章 冒死进谏 第八十七章冒死进谏 “陛下英明,臣等浴血奋战,马革裹尸还!” 武将们如同打了鸡血,高声叫好!兴奋莫名,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奔赴战场,冲锋陷阵,杀他个酣畅淋漓。 滑稽可笑的是那帮以张说为首的,力主和亲的文臣,两个小时辰前,还苦谏李隆基和亲息兵。现在,军情急转直下,惊谔之余,全然顾不了文人的体面,也随声附和,那媚态丑陋至极。 张说手持笏板,躬身一揖道:“陛下!吐蕃野蛮之邦,不念大唐恩德,悍然兴兵,冒犯天威,人神共愤,已失天时,人和也。陛下御驾亲征,顺天意,迎民心,可一战定吐蕃。” 李隆基一看张说那媚态,很不高兴,淡然道:“张丞相,你不是主张和亲息兵吗?” 张说挤出满脸笑容:“陛下!这不正好彰显大唐恩威天下,吐蕃要和则和,要战,大唐奉陪到底,吐蕃要和则和,要战,大唐奉陪到你。让天下人看到责任不在大唐,未交战,陛下在道义上就胜了吐蕃一筹,想必,陛下出兵必胜。” 张说口才好生了得,一句马屁扭转了不利局面。常言举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大军出征在即,得有人捧场,唱赞歌,写赞美诗。张说是大唐文举状元,文采斐然,这些驴子拉屎面面光的活儿,张说来做最合适。李隆基大声道:“朕亲征决心已定,诸位爱卿,务必精心准备,不得有误。张丞相,你命史官做好记录,我要让历史记住大唐这辉煌一战。” “喏!陛下圣明!” 张说领命而退,群臣无不欢呼,文臣武将竟然意见达到惊人的一致。 吴非凡熟读历史,对御驾亲征很有了解。历史上皇上亲征时,文臣前呼后拥,皇后嫔妃随行,威风八面。最不讨好的是将士,不但要在前面与敌人拼命搏杀,还得分心保卫皇上的安全。 御驾亲征是一把双刃剑,好处是皇上战场上办公,指挥调度,军令直下,鼓舞士气。坏处也不少,目标暴露太大,若敌人采用剜心战术,皇帝就成了敌人的首要攻击目标。一旦战场失利,只得舍车保帅,轻则战场失利,全军覆没,重则皇帝被俘,社稷灭亡。 自古御驾亲征只在两种情况下才使用,一是战事岌岌可危,皇帝孤注一掷,御驾亲征,胜则扭转战局,负则亡国。如北宋的宋徵宗御驾亲征,被金军俘虏,随行皇后,妃子遭受百般凌辱,皇后不堪凌辱,以死名节。北宋从此灭亡。 二是战场绝对性的胜利,这时,皇上御驾亲征,带着一大群妃子,文臣武将,指点江山,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对方,赢得天下美誉,美人喝彩。如唐高宗远征高句丽,兵不血刃,凯旋而还。但后面,吐蕃犯境,遇到硬茬了,便命薛仁贵率兵出征,薛仁贵兵败大非谷,损失十万大唐男儿,只率百十余骑回朝,从此郁郁而终。若高宗御驾亲征,吐蕃四十万大军拼了老命也会将高宗活捉。 吴非凡暗忖,此次出征吐蕃,李隆基没有御驾亲征的必要,吐蕃相帅坌达延才能出众,善于用兵,又奸诈异常,在他主政的十余年间,吐蕃兵强马壮,国力空前,自武周以来,茧食了大唐大片土地,眼下,士气正盛,若李隆基御驾亲征,坌达延必将集全军精锐攻御营,大唐将士岂不是被动作战,凶险异常? 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举世皆浊而唯我独清。目睹群臣那如痴如醉的意淫,吴非凡震惊不已,难道大唐就没有一个清醒的臣子?武将,头脑简单,就罢了,可是那帮自诩文可定国,计可安邦的文臣,也如同醉酒般地喝彩,他们的忠心和睿智在哪儿去了? 吴非凡忧心不已,虎目射向姚崇,姚崇神情黯然,面呈忧虑,吴非凡豁然明白,并不是大唐无识大局之人,只不过囿于自己的私利。姚崇是不支持李隆基御驾亲征的,群臣亢奋,他又法像张说那般无耻。只要有人出了头,姚崇定会支持。 大唐不缺人才,缺的是能说真话,针砭时弊的勇士。 苟利国家以身死,岂因福祸而趋避之。 吴非凡心一横,出班奏道:“陛下,微臣有本奏。” 李隆基被诸臣的欢呼冲昏了头脑,他大手一挥,欣喜道:“吴爱卿,有何事上奏,请速为朕道来。” 吴非凡朗声道:“回陛下!微臣觉得陛下不必冒险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都把目光射向了吴非凡,李隆基更是惊谔不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诧异道:“吴爱卿,朕大军未出,你竟说出这等不吉利的话,何为冒险?给朕道个明白。” 感受着四面射来的疑问的目光,吴非凡如陷四面楚歌的境地。稍有不慎,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暗忖,只得言辞犀利,陈以利害慑住众人。 吴非凡做了个深呼吸,镇静道:“回陛下,微臣认为陛下御驾亲征不利有三:其一,吐蕃兵强马壮,预谋已久,锋芒正盛,陛下应避其锋芒,不应以身涉险;其二,陛下亲征,大唐将士一面要与吐蕃作战,还要分心保卫陛下,一心不可二用,此乃兵家之大忌也;其三,吐蕃虽凶悍,但只不过大唐一附属番国,陛下亲征,有抬高他人,降低自己尊贵的身份。 吴非凡的粗辟论述震耳发聩,引人深思。满室鸦鹊无声,良久,李隆基问道:“吴爱卿,依你说来,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朕袖手旁观,岂不会被世人耻笑?” 吴非凡正色道:“陛下,你身为天子,九五之尊,大唐将士无为以为陛下效力死死为荣,两国交兵,要想赢得胜利,除了前线的将士舍身忘死地战斗,还得有后方强大的支援。陛下应稳座朝中,运筹帷幄于掌中,决胜于长里之外,大唐君臣上下一心,吐蕃不日可破也。” 大家方才醒悟,李隆基沉思片刻,也意识到自己血气方刚,一时意气用事,考虑欠佳,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刚怒发冲冠要亲征,这会又收成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做皇帝难,做一个能正视自己缺的皇帝更难,李隆基登基之初虽精励图治,但他更需要玩弄好权术,维护自己一言九鼎的威望。他需要与人配合演一场戏,向姚崇投去了一瞥,姚崇是何等精明的人?这样的把戏交给他人做好了,姚崇目示魏知古,李隆基立刻会意,故作沉思状,疑问道:“魏丞相,你意下如何?” 左丞相魏知古老儿一根筋,是朝臣中出了名的咬卵犟,他哆哆嗦嗦地出班奏道:“陛……陛下!万万不可听信吴将军的胡言,他带过兵,打过仗吗?太宗陛下,中宗陛下都曾御驾亲征,功昭日月,留芳万世。陛下这是在效仿先皇,有何不可?” 李隆基低头沉思不语。 姚崇这才出班奏道:“陛下!老臣觉得陛下不宜御驾亲征。太宗陛下数次御驾亲征,留下佳话,但此一时,彼一时,太宗陛下御驾亲征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高宗陛下亲征是锦上添花。眼下,虽吐蕃军一时得势,但大唐远胜吐蕃,不足虑也,陛下只需稳坐朝中,为出征将士筹积粮饷,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安心杀敌。” 姚崇说罢,薛讷和王睃也纷纷上前请命。李隆基借坡下驴,大声道:“朕暂放弃御驾亲征!诸位爱卿,这一仗务必要三军用命,打出大唐威风……” 第88章 依依惜别 第八十八章依依惜别 翌日。 吴非凡回到府上,天已经大亮。远远地听见府内人喧马嘶,催马疾驰入府,中庭大院里,一字儿摆放着十乘大马车,马车前的空地上堆放着数十口大木箱。夏荷正忙着指挥着六个家将,和一帮陌生的彪形大汉往马车上搬运箱子。 一见吴非凡,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夏荷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躬身一揖道:“老爷,禀告你一个好消息,昨日有三十个武士投奔府上,要做你的侍卫,奴婢就私自作主为老爷收下了,这会儿正指挥他们装军用物资。” “吴将军,小的们愿投在吴将军麾下,跟随吴将军征战沙场,望吴将军不弃。”三十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一字排开,一一拜见过吴非凡。 吴非凡目光极速一扫,这三十个武士年龄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个个体格健壮,太阳穴高突,精神抖擞,一看便知身手不凡的习武之人。 在唐朝,将军出征时常常会带人数不等的亲兵护卫,有的将军护卫队就上千人。吴非凡刚晋升将军,府上只有六位家将,正愁亲兵护卫人手不多,不够威风。一下子添了三十个高手,如虎添翼。 大声道:“诸位投靠于我,吴某不胜感激,诸位可曾想过,我是征西副先锋,是军队的先头兵,随时都有战死的可能。大家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还是去投靠别的将领吧。” 有两个机警地大汉跨步向前,慷慨道:“吴将军,我们若是怕死就不会参军了。哪有打仗不死人的道理?自古士为知己者死,女为容己者容,我们都是长安县的习武之人,仰慕将军的威名才来的。” 吴非凡甚是感激,一一问过姓名,在军书上填上他们的名字,发了兵牌,盖上他的先锋将令,就成为吴非凡麾下的军兵。加上府上六位家将,亲兵队伍就有三十六人,吴非凡将这新来的三十人每五个人分成一组,左亮、任天可、刘小虎和杜刚、陈虎、刘昆鹏分别任命为伍长。又叫夏荷从府库里搬来一箱银子来,每人发了五十两银子,大声道:“诸位,这些银两是老爷给你的赏钱,今儿大家各自回家,父母在的看奉敬父母,有妻儿的陪陪妻儿,明儿卯时,府上集合,违令者斩。” 在唐朝,将士出征之前,皇上都会给将士们放数天不等的假期。百事孝为先,皇上不得不考虑将士们的感情,毕竟战场上刀枪无情,随时都有战死的可能,将士们回家除了探望一下父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能与自己的妻子或女友来一个“出征炮”,留下自己的血脉,传继香火。 银子发下去,众人攥着银子却纹丝不动,吴非凡大为火光:“你们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叫你们有家的回家,有婆娘的找自己的婆娘传宗接代去,留下你们英雄的血脉。” 大家面面相觑,左亮眼泪汪汪地走上前,禀道:“回将军的话,我们有的家都没有,有的婆娘都没有,有的有家来回要好几天日子,如何来回?” 吴非凡方才想起,军情紧急,李隆基只特赦了一天的军假,只不过意思意思一下罢了。吴非凡一沉思,挥手道:“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本将军给你们两个任务,诸位务必在今天不但要把这五十两银子花完,还得各想办法,破坏你们处男的身份,别在战场上,丢了性命,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但得记住,不准逛青楼,强霸良家女子。” 大家这才欢喜地拿了银子哄然去了。 性是激激励将士战斗豪情的最有效的东西。大唐,是一个崇武的朝代,万物皆下品,唯有军人高,每到出征之前,有不少的女子以身相许。这帮家将亲兵都是效死自己的忠勇之士,不能亏待了他们? 吴非凡也有他的小心思,他也想与夏荷一诉衷肠,毕竟这次出征,大唐第一勇士王海宾都战死了,何况他冲在军队最前面的副先锋,更是凶多吉少。让这帮家将亲兵呆在府上,不时一个禀报,太影响兴致。 吴非凡一瞅水灵灵的夏荷,不禁心神摇曳,夏荷也满含期待地斜睇着他。吴非凡暗忖,女人矜持,自己得主动点,微笑道:“夏姑娘,《考工记》研习得何如呢?需要去老爷的麒麟居指点么?” 夏荷顿心领神会,嫣然一笑道:“老爷,全书能熟读成诵了,还有一些工程计算问题奴婢闹不明白,正想请教老爷呢。”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麒麟居,吴非凡跨入卧室的房门,室内的景象令他惊喜不已,榻上放着大红的绸被和绸枕,绸枕上放着一张两人的合像,吴非凡定睛一看,才是自己与夏荷,两人在战马上紧紧相拥,夏荷双眸含情,吴非凡横戈跃马,威风凛凛,铁血柔肠。床前的衣橱里挂着一件未开叉的旗袍,四壁上挂着大胆的仕女图,窗棂上则贴着一张喜鹊闹梅图。 “夏姑娘,你这是干吗?” 吴非凡惊问道。 夏荷泪水“哗啦”就下来了,香肩微颤道:“老爷明儿就要出征了,奴婢斗胆一次,要为老爷举行一个别出心裁的出征仪式,祝愿老爷所向披靡,早日凯旋归来。” 夏荷边说边褪去身上的绸袄,亵衣亵裤,露出了她冰清玉洁的肌肤。 天啊!吴非凡没有想到夏荷如此胆大而热烈,她那不着寸缕的躯体无一遗漏地展现在眼前,初具规模的蓓蕾,圆润的屁股,真是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人黯然。吴非凡激动得快要眩晕,做了个深呼吸,极力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定要看夏荷弄出什么新鲜刺激的花样来。 夏荷一声不响,伸出春笋般的玉臂,从衣橱里取出大红旗袍来,穿在身上,才仰冰洁如玉的面庞,柔声道:“老爷,请将奴婢的旗袍从边缝处撕开。” “夏姑娘,你这是什么喻意?” 吴非凡纳闷道。 “老爷,这叫旗开得胜!” 夏荷含泪轻应。 吴非凡恍然大悟:现世中也有这样的场景,学子们参加高考时,他们的母亲会穿上旗袍送学子们去考场,意喻旗开得胜,这一典故竟出自于大唐,更令吴非凡震惊的是,在大唐,得叫出征者或参加科举者亲手撕破旗袍,也显得太狂野了。 狂野正适合吴非凡的口味,牵着夏荷的袍角,轻轻一撕,一阵噗噗声,旗袍一裂为二,变成一块红绸布,夏荷光洁如莹的玉体呈现在吴非凡的面前,吴非凡难以自持,一阵狂野起来。 …… 云收雨住,夏荷翻身下榻,将画像放在吴非凡贴身的衣袋里,抚着吴非凡的胸膛,竟嘤嘤有声地道:“老爷,奴婢不能陪你上战场,就让副画像陪你吧。有了这张画像,老爷不再孤独,在战场上,不再畏惧,奴婢还有个要求,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地活着回来……” 在这陌生的大唐,夏荷虽是一介奴婢,但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这是吴非凡听到的最朴实最走心的情话了,吴非凡真情毕露,他紧紧地抱着夏荷,抚着她那柔弱无骨和娇躯,坚定地道:“夏姑娘,你哭吧,痛快地哭吧,老爷向你保证,为了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吴非凡心又幸福又悲痛,在这陌生的大唐,眼前,夏荷是自己最亲的人了。这是吴非凡听到的最朴的情话了,倾注着一个女子对托付终身男人的无比眷恋和牵挂。他抚着夏荷的香肩,坚定道:“夏姑娘,哭吧,你痛快地哭吧……”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两行泪水不争气挂到了腮边…… 第89章 誓师点将 第八十九章誓师点将 一天的欢娱,转瞬即逝。 天刚蒙蒙亮,吴非凡就起了床,今天是他穿越到大唐来第一次出征的日子。辰时一刻,御林军校场将会举行祭旗、点将誓师大会。由李隆基亲自喝令,犒赏三军,场面会非常隆重。 吴非凡升为将军了,他的服装和盔甲都有了变化,吴非凡舍不得他的钒钛盔甲,取下了标志着他五品将军的盔翎插在盔帽上。 夏荷亲自给吴非凡穿上上蜀绸亵衣亵裤,换上崭新的超薄羽绒服,戴盔穿甲,嘴角含笑,温顺体帖得像个小媳妇。 夏荷为吴非凡束带系紧,伸出她纤纤玉指拂了拂他额上几绺黑发,然后踮起脚尖为他系好后面的逍遥巾,她有些担忧地道:“老爷,这次出征,你要多加小心,记得给奴婢捎信回来,祝老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吴非凡看着体帖如微的夏荷,她越来越成熟漂亮了,青丝如黛,得体的小绸袄,衬着她娇美的身姿,是自己得力的贤内助。 “放心,夏姑娘在府上静候佳音好了!府内的工程项目,夏姑娘放手去做。”吴非凡双目如炬,言语坚定。 历史记载,在唐与吐蕃的大战历时两年,虽取了决定性的胜利,但大唐也折损了许多名将,吴非凡作为副先锋,是否会见证这伟大的历史,还是战死疆场。吴非凡不得而知,但临行之前,不能把自己的担忧表露出来,惹得夏荷寝食难安。 两人一拥而别。 …… 一轮啼血红日从地平线升起,金灿灿的阳光喷洒大地。昨夜一场浓霜,哈气成霜,地上结着二指厚的冰,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树,树枝,屋檐挂满了冰棱,向阳的地方,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御林军的大校场,正北面是一个高九尺高台,高台上搭有一座点将台,黄金玉旗飞舞,帅字旗飘扬。校场内早聚齐了出征将士,战马膘肥体壮,将士铠甲鲜明,刀剑森森,映着晨曦,光耀映日,一片肃杀。 在高台的左侧,矗立着数百面鼓架,鼓架上放着巨大的牛皮鼓,数百个鼓手身着红衣,赤膊而立,每位鼓下站着一个军号手,头戴红绸礼帽,手握牛角号。 高台的右侧立着数百根木桩,木桩上拴着数百只待宰的牲崇,有牛,羊,每头牲崇头上都绑有一朵绸花。 牲崇左侧,则站着数百个吐蕃囚犯,他们是吐蕃潜伏在大唐的间谍骨干,戴着刑枷脚镣,赤松站在首位,每位囚犯背后立着两位威武的御林军卫,他们手持鬼头大刀,一左一右挟着双臂,他们吓得浑身颤抖,双腿绵软无力,要不是左右的军士挽着他们的胳膊,早就瘫软在地。叛徒范语及五百余党没挨到这一天,在刑部结案后,就押赴刑场,“咔嚓”掉了。 很快,辰时已到,校场内旌旗招展,校场外站满了老百姓,李隆基在陈玄礼的护驾下,昂首阔步登上了点将台。 “浩浩大唐,威恩天下,吐蕃番国,世受圣恩,不思图报,反而兴兵犯上,杀我大唐子民,淫掠我大唐妻女,侵我大唐国土,抢我大唐牛羊财物,是可忍孰不可忍!朕今兴正义之师,点齐三军,誓剪灭吐蕃,血债血偿。” 李隆基这番讲话极具煽动性,将士振臂高呼:“剪灭吐蕃,血债血偿。陛下威武!陛下威武!” 他亲自点了薛讷、王睃为正副元帅,薛讷白袍白马,白盔白甲,就连风衣也是白的,给人一种肃杀之气。吴非凡一凛,“披孝出征”,这是薛讷效仿他爹薛仁贵当年西征的风范,喻意慷慨赴死,不成功便成仁。 王睃金盔金甲,腰悬利剑,手执镔铁长枪,威风八面。 二帅策马来到点将台前,翻身下马,一左一右单膝跪地,接过正副帅印和将符,歃血为誓:“臣等精诚团结,誓死剿灭吐蕃,了却朕下天下事,留得身后名!” “击鼓!祭旗!” 宣誓后王睃退回阵中,薛讷手拿将符,熟练地走上大军前,声若洪钟地一声大喝。 鼓手整齐划一地挥着如小儿胳膊般的鼓槌,鼓点骤雨般地击打着牛皮鼓面,发出沉闷而又震人心魂的声响,军号手手托牛角鼓,鼓起腮帮,仰天吹响了号角,一时,鼓声大作,号角齐鸣。那声音惊天动地,气壮山河,震得屋檐上的冰棱纷纷下坠,远山中飞鸟惊鸣。 “杀——” 两百名手持重剑的武士,齐声喝喊,挥剑斩向了牲崇,数百头牲崇的脑袋齐被斩落,如注的鲜血喷溅在帅旗上,洒满了校场。 “杀——杀——” 将士们的冲天豪情再次被点燃,十万将士刀校并举,仰天怒吼,惊天动地。这是古代出征点将最激昂的仪式,热血沸腾,激发男儿血性,保家卫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保家卫国…… 吴非凡胸中也澎湃着冲天豪情,他跟着将士们的节奏,仰天怒吼,精神焕发,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他身前的王海宾,身后的安思顺,杜宾客,有一众大小郎将,也衣着铠甲,冲天怒吼,热血燃烧。 “副先锋吴非凡军胆听令!” 吴非凡策马出列,一跃下马,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在!” “本帅命你为征西副先锋,率一千御林军马,向边关进发,逢山打路,遇水搭桥,刺探情报,机动作战,与先锋王海宾将军前后呼应,互相支援。” “末将接令!” “吉时已到,率军出发!击鼓!” “得令!”吴非凡接过将令,迎着凛洌霜风,战袍飘展,他翻身上马,回到本部,反手拔出背上双锏,一声大喝:“儿郎们,出发——” “喏——”将士同声,高声应呼。 此际,战鼓擂响,号角吹动,沉重而响亮,吴非凡胸中激荡着冲天豪情,一千人的先锋御林骑兵精税,一字排开,训练有素的军马迈着整齐矫健的步伐,像一字长蛇,向西北前行,将士们也昂首挺胸,胸中也激昂着为国捐躯的豪情与悲壮…… 第90章 出征 第九十章出征 军队出征了,浩浩荡荡,兵甲锵锵,气势雄浑。 李隆基调动十万兵力,马匹四万,大小将佐五百人。其中御林军两万,左右御林精锐尽出,其余则是从各州府抽调的府兵精锐。 开元初年,大唐仍沿袭的府兵制,府兵平时耕种土地训练,战时随军出征,所需军械战马均自备,只有中央的御林军才是有编制的职业军人。 为打赢这一仗,李隆基下了血本,一下子就出动了两万御林精锐,可见他对这一仗对大唐的重要,艰难程度可见一般。先锋队有一千人,是从御林军中挑选的精锐中的精锐,清一色的高头战马,每们兵士身穿精钢轻甲,装备精良,人人一把角弓,手执长枪或横刀,先锋队的作战特点是机动,讲提是轻便灵活。 吴非凡率先锋队率先出行,王海宾率领的五千御林军紧随其后,这五千御林军,与吴非凡的军士也是一样的装备,唯一的区别是每位军士配有大唐的终极兵器——陌刀,还有百架床弩,床弩十连发,箭长两米有余,靠弩床的绞绳发力,千步之内均是有效射杀范围,可一箭穿透五名披甲军士,威力惊人。 这两种重兵器是打阻击战的必备装备;中军六万人,由薛讷和王睃共同率领,步兵居多。杜宾客和安思顺各率一万人为左右军将领,薛畅和秦天勇一万余人为后军,负责大军的辎重,粮草。 大军出了皇城,上了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接受满城百姓的欢送。这是军部安排的重要的仪式,意义非凡:军民一心共同抗敌,一是向大唐百姓展示强大的军力,增强民众的凝聚力,二是激发出征将士保家卫国的爱国热情。 百姓自发地把朱雀大街打扫得纤尘不染,整个长安城,万人空巷。全城老百姓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扶老携幼,翘首以待地守候在霜天的大街上,生怕晚了没有了立脚之地。 长达八公里的朱雀大街两旁有护卫兵用黄绸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以外人山人海,上有八九十的老叟妇嬬,张着了无颗牙漏风的嘴,语蔫不详地谈论着,浑浊的老眼放着光彩,也仿佛回到了当年那金戈铁马的军旅岁月;下有三尺孩童,从他们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来,睁着好奇的眼睛,跟着母亲的欢吹,牙牙学语。大唐的小儿们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如他父辈一样,也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年轻的少妇,多情的女子则打扮得光鲜体面,手执鲜花,身穿旗袍。 这样装扮的女子都是为丈夫或情郎送行的,她们中有的为人母,有的肚子中还怀有出征男儿的血脉,这次相见或许就是永别,但为国捐躯,她们无愿无悔,哪怕她们的郎君战死沙场,她们也会无愿无悔地要生一怀中的孩子。个个翘首以待,久久地站在送行队伍的前列,撩开旗袍的裙摆,露出洁白粉嫩的美腿,只为给出征的郎君送上祝福,即使是天寒地冻的霜天,双腿冻得僵硬,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当马蹄声由远传来,她们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挥中手里的鲜花,翘首远望,呼喊着郎君的小名,兴奋地尖叫着,眼里噙着泪水,嘴角却露着笑,。 隆!隆!隆! 中军响起了沉闷的三通鼓声,这是薛讷发出的变换队列的军令。吴非凡倚锏高呼:“变换军列!” “喏!” 众军士齐声呼应,“哗啦”一声,一字形军列变成六人一排,虽然他们知道送行队伍中有他们的亲人,但身为军人,就得恪守军纪,抛下儿女情长。各个目不斜视,昂首挺胸,整齐划一地振臂高呼着口号,只要他们的亲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这就足够了,因此,每个军士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生怕自己的亲人不能听见,送行的亲人也声嘶力竭地欢呼着,一时,整个朱雀大街,山呼海啸,地动山摇。 吴非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一身戎装,英俊异常,引得无数少女为他疯狂、尖叫,飞吻,抛鲜花,一时呼喊如潮,鲜花如雨…… 吴非凡没有心思理会这帮狂热如火的女子,这会,他最想见到一个人,那就是芷萱,哪怕瞥一眼她的影子死也知足了。他端坐在在马上,用眼角的余光沿街两边犀利地搜索,可是,毫无芷萱的影子,心潮翻腾,徒生伤感…… 街边的一块石墩上,俏立着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富家女子,挽着高高的云髻,眼含秋水,眉青如黛,唇红齿白,面若桃花,身后跟随五个丫鬟,数十来个家丁。待吴非凡从身前街心策马而来,她轻启朱唇,忘情地吟唱道:“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一人呼,百者应,身后的送行人随声附和:如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 继而千者呼,万者应: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 有军士们也高声唱呼: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送行人群齐声诵唱:王命南促,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 众军士高声应和:天子命我,坡彼朔方。赫赫南促,玁狁于襄。 一场送军出征,顿时变成了一场盛大慷慨激昂的对歌盛会。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军人呼,百姓应,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送行者吼出了心中的担忧与期望,军人吼出了必胜的胜心。热血沸腾,气壮山呼,整个长安变成了歌的海洋,诗的盛会。 吴非凡回蓦一望,与红衣少女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脑海中烙下了她的印记,不由一声感慨,出征赢得美人赞,满腔热血盼凯旋…… 吴非凡暗暗发誓,待凯旋回来,一定要找到这位送行的红衣女子。 在激昂的歌声中,将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代,劲壮有力,甲叶摩擦,发出相同的律动,出长安,跨灞桥,上了京畿大道,奔赴冰天雪地的生死战场…… 第91章 宿营 第九十一章宿营 这一日,大军在安全区域行军,不用考虑与敌军作战,三军催动,急速前行,旌旗招展,刀枪森森,甲胄映日。 吴非凡胯下是“如意”千里良驹,穿戴的是用现世钒钛钢打造的盔甲,背背两支威力无边的游龙锏,三十六精悍护卫全身披挂,战马壮硕,将兵魁梧,彪悍十足,疾行在黄土官道上,卷起漫天烟尘。 吴非凡虽是军旅出身,可是在现世每次奉命率队执行任务时,都是率小分队出行,人数从未超过十人。这次出征,一下子率领千人军马,心中不觉兴奋异常,但他极力保持着冷静,否则,会让身边的牙将、裨将、百夫长、什长、火头瞧不起。 日落时分,大军经过一整天的急行军,人不缷甲,马不解鞍,已人困马乏,三军停顿,安营扎寨。 安全的营地对大军宿营非常重要,否则,敌人遇上敌人偷营,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三军仍在安全的区域,得让军士提前进入临战状态。特别是御林军,军事训练有素,勇猛异常,却一直住在京城的军营,得用严明的军纪,加强他们的野外作战训练,否则,战斗打响,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一触即溃。 一位斥候火长疾马赶来,翻身下马:“禀报将军,前面五里地势开阔,前面有河,两侧有险可守,正适合将军扎营要求。 吴非凡点了点头,现世中他是专干情报工作的,深知情报的重要性,这些斥候是战争的触角,战争还未打响之前,就得伸入到战争的每个角落,只有掌握了精准的情报,才能进行战略研判,不战则己,一战则胜,行军途中,吴非凡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派出斥候前去收集情报。 “传令下去,前进五里依山傍水安营扎寨,向后方的先锋大队和中军送去行军情报。” “喏!” 火长领命疾驰而去。 吴非凡催兵前行,须臾,到达宿营地点。吴非凡止住军马,带着十二名护卫策马登上了一个小山岗,勒马四望,一条大河从山谷倾泻直下,滔滔江水冲击着两岸的岩石,水花四溅。身后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可囤数万军马,适合中军宿营,左右星罗棋布着馒头似的小山包,可驻扎万途人。扼守谷口,前可进兵,后可退,左右兼顾,是宿营的绝佳之地。先锋营就当扼守河畔谷口的险要位置,吴非凡一声令下:“就地宿营。” 转瞬间,大小将佐齐聚马前,吴非凡抽出马鞭,有条不紊分营完毕,各自分头扎营。 在战场上,副先锋军主要负责搜集情报,侦查敌情,突击作战,随时都有开拔的可能。因此,他们的装备与中后军的装备截然不同,精良且简从。这一千人的先锋军马只有吴非凡一个简易营房,其余都是大小不等的五十个幕帐,按军级十至三十人不等。 正前方是互为犄角的三个哨营,后面呈扇形梯状分布着五十个大小不等的幕帐,吴非凡营房在营地正中的小山冈上,整个营地的动静尽收眼底。 每个哨营里都有三个哨兵轮时值勤,当有军情发生时,就吹响号角,每个幕帐之间都有步道和马道相通,若被偷袭时,可以互相支援,掩护。 这不在战区,宿营可以简化,但吴非凡仍一丝不苟,这是战前实战演练,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吴非凡命令军兵在营盘外围挖半人深的壕沟,插上鹿角,在壕沟外围按八卦地图设置陷阱,里面插有削尖的木桩和竹钉,这是敌人偷营的必经之地,只要他们掉进陷阱,就被会被扎成刺猬。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霜林,一顶顶白色帐蓬,如同原野上盛开的白色花朵。 吴非凡如集牙将,禆将,百人长在帐旁谈论会宿营巡守的事宜后,大家各自散去,忙自个儿的事去了,他背着双锏在营地巡视了一番,策马登上营旁的一个小山头。 举目后望,中后军已宿营停当,营帐连绵数十百,前后相衔,左右相应,一顶顶帐蓬如同现世中的草场盛会,蔚为壮观。 “杀——杀——” 正前方,一队新兵正在营前的空地上训练,这些新兵蛋子,刚入征,血气方刚,但经验不足,得争分夺秒抓时间训练,袍泽间达到心有灵犀的默契,方能做到攻守自然,进退有序。刀枪映日,霞光映着他们满是汗水令峻的脸,刀枪齐举,步伐沉稳坚定,呼声如雷,气吞山河。 军人,就要有直面生死的气魄,坚如磐石的团体精神,金戈铁马,挥斥方遒,血洒疆场,目睹宏大的场景,吴非凡不由生发“青山无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的悲壮—— 抑不住胸中冲天豪情,仰天长啸:“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夜幕降临时,薛讷和王海宾来前锋巡营,对吴非凡扎营的选地和带兵能力很是满意,王海宾盛赞道:“吴将军,真将才也!薛帅叫我陪他前来为你热指点一二,看来,薛帅这个老师当不成了。” 薛讷哈哈一笑,夸奖道:“吴贤侄,你治军严明,宿营章法自然,有谁能相信这是第一次领军?可比孙武在世,本帅佩服、佩服。” 吴非凡谦虚道:“薛帅,王将军过奖了,末将初次带兵,深恐料事不周,有负皇恩,望薛帅和王将军多多指点为是。” 吴非凡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生性孤傲的王海宾很是感动,他拱手一揖道:“吴将军,你过谦了,有你为副先锋,是我王海宾的大幸也!” 薛讷捻须哈哈大笑:“本帅有二位将军精心相助,何愁吐蕃不灭?幸甚,幸甚。” 三人开怀大笑。 薛讷忽止住笑声,正色道:“贤侄,老夫把薛畅调到你帐下,做你的帮手何如?” 吴非凡大惊,不由起与薛畅的“君子协议”,心里暗暗叫苦,难道芷萱的事儿薛畅告诉他老子,薛讷要为他儿子出头?一扫薛讷神情,也不像背后有什么阴谋? 吴非凡试探道:“薛帅,畅兄弟在后军护送粮草,统领万余人马,何等威风,我这副前锋才一千人,大材小用了。” 薛讷叹道:“贤侄,话不这么说,畅儿在后军呆着心里慌,天天嚷着要立功,再说,老夫身为元帅,将士在前线拼命,自己的儿子却在后军,会影响将士士气,正好,你俩是兄弟,同在前线,岂不三全其美的事?” 吴非凡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原来是薛畅担心在爱情竞争中落败了,还这小子遵守诺言,没有把争女人的事告诉他老子。心想,昔日的好兄弟已成了情敌,凭他那犟脾气,大唐能有几个人驾驭得了他? 转念一想,历史记载,此战因王海宾屡立奇功,被诸将嫉妒,身受重围战死沙场,如薛畅在他帐下当差,当王海宾身陷险境,即使诸将不发兵相救,薛讷断然后驱兵相救,这样,是否能改变王海宾战死的历史命运,也让自己脱离那不可知的未来险境。 吴非凡微笑道:“禀元帅,末将初次带兵,经验不足,恐殆误了薛畅兄弟。王将军文韬武略天下无敌,堪称大唐第一猛将,何不将畅兄弟调到王将军帐下,受王将军悉心指点?” 王海宾早知薛畅勇猛,喜不自道:“薛元帅,末将能与虎子并肩作战,不幸荣兴。” 薛讷大喜,盛赞了吴非凡一番,与王海宾策马驰去。 第92章 首战告捷 第九十二章首战告捷 大军军纪严明,晓行夜宿,第五天,前锋已开到渭州境内的鸟鼠山,再穿过一条大峡谷就抵到渭州城。 鸟鼠山群峰突兀,高耸入云。十月天气,渭州早下过数场大雪,雪霁初晴,山峰上白雪皑皑,融化的雪水蜿蜒流淌,一股股溪流汇成大河,裹挟着两岸的冰雪,冲击着乱石丛生的河床,卷起千堆雪。 山谷两岸的平地上,卧着数个村庄,一座座低矮的茅屋在白山黑水间静默着,炊烟袅袅,宛如一幅水墨画。 这幅水墨画即将喷溅着血腥的色采。 一位吐蕃偏将领着百名精壮骑兵从渭州城方向狂飙而来,冲进村子,挥着手里的刀枪,开始了惨绝人寰的烧杀抢掠…… 吴非凡早得到军报,吐蕃正在围攻渭州城,此时,他正和将士们在谷口备战解危渭州。一名斥候什长策马飞驰而来,纵身下马,急声道:“禀报将军,前面村庄发现吐蕃骑兵,他们正在村庄烧杀抢掠。” 行军数日,终于有机会杀敌了,将士们愤慨不已,摩拳擦掌,纷纷向吴非凡请战。看着大家同仇知忾的战斗激情,吴非凡很是高兴,但是作战,除了勇猛,还需要策略,初次交锋,一定要做到全胜。 吴非凡挥手止住将士,冷静问道:“吐蕃有多少军马?” “一百人,为首的是一位吐蕃偏将。” 斥候什长流水般地汇报道。 以战养战是吐蕃的作战方针,军兵所到之处,烧杀淫掠,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吴非凡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已是午时,应是吐蕃军队攻打渭州已精疲力尽,放出游骑四下劫掠食物,吴非凡双眼一亮,心里暗喜:天助我也。 “三十六护卫听令,换上马贼服装,跟我前去杀敌,其余人等,行至前面葫芦口处,迅速隐入山谷,多准备滚石,擂木,以备用。” 吴非凡坚定地命令道。 “吴将军,杀敌立功的机会来了你自己上,身为先锋将领,好自私,末将不服!” 牙将孙大海大声反驳道。 “孙将军休得多言!军令如山,初战大功,本将军将对诸位论功行赏,不从者军法从事!” 吴非凡面容冷峻,铿锵有力,不容反驳,犀利的目光一扫众人,杀气腾腾,将士们不寒而栗,虽心里不满,但慑于吴非凡的威严,不敢再反驳。 “遵命!” 孙大海和众将士大声应允,领命而去。 吴非凡和三十六名护卫迅速换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贼服装,又给他们交待一番事宜,大喝一声:“出发!杀!” 吴非凡一夹马腹,“如意”如一道闪电急驰而去,三十六名护卫旋风般地冲进了村庄。 吐蕃骑兵大肆劫掠一番,满载而还,在马背上,一边拿着牛皮酒壶仰天狂饮,一边啃食着半生熟的肉。十个村妇满身伤痕,衣不蔽体,显然,她们刚被这帮禽兽不如的吐蕃骑兵凌辱了,正被吐蕃骑兵弯刀的威逼下,驱赶着数十头牛羊马匹,她们的家人早亡命在吐蕃的刀剑之下,其实,她们的命运比她们的家人更惨,待她们把这些牛羊马匹赶到吐蕃大营,她们将再次成为吐蕃兵士的发泄工具,然后被残忍地杀掉—— 吴非凡和众护卫骤马赶来,吴非凡一声大喊:“蕃贼,此地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爷们地盘上的牛羊,都不够爷们塞牙缝,快给本爷留下!” 吐蕃偏将回头一看,见是一帮马贼来抢他们的“战利品”,不以为意,哈哈大笑,用汉语大声怒斥道:“哪来的马贼?活得不耐烦了。” “杀!” 吴非凡一声令下,众护卫拈弓搭箭,一阵霹雳弦响,射杀二十名吐蕃骑兵。吐蕃偏将惊得赶紧伏在马背上,一边挥着手里的马刀,一男客用吐蕃语声嘶力竭地命令道:“快!快!列阵迎敌。” 偏将吓得脸色苍白,背弓成了虾米,狼狈至极。 吐蕃骑兵在偏将的指挥下,仓促应战,欲拉弓回射,可是来不及了,吴非凡和众护卫已飙至马前,一阵砍杀。似风卷残云,转瞬间又痛杀三十名蕃兵。 嚓!嚓!嚓! 利刃砍在骨头上的脆响不绝于耳,似一首美妙的交响乐曲,血雾蓬蓬,似下起了一阵血雨,染红了地上的残雪,残肢断臂,四处横飞,惨嚎声不绝于耳,似人间炼狱。 吐蕃骑兵被吴非凡闪电般的奇袭杀了个猝手不及,一交手就被斩杀五十人,剩下的有的还负了伤。但吐蕃军士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军事素养极高,在偏将的指挥下,迅速以他为核心,团团站定,走马灯似地旋动,拼死反抗回击。 圆形阵法又叫铁桶阵法,士兵以背相对,避免了腹背受敌,士兵转动起来,如同五十人与一个人作战,威力不容小觑。 叮当!铿锵! 一时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咻!” 陈虎的战马被吐蕃长枪刺中,战马负痛,奋蹄一声惨嘶,将陈虎掀翻在地,一名面如焦炭的吐蕃兵挥刀劈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非凡以闪电般的速度从皮囊里掏出一枚钢针,奋臂一扬,钢针透穿劈刀吐蕃骑兵的咽喉,他肥壮的身躯在马背上晃了晃,“扑通”一声,栽落马下,手上的大砍刀随着他下坠的身子一同劈了下来,但力度和速度却慢了一半,陈虎一招懒驴打滚,惊险地避过刀锋,倒在地上的战马一条后腿被砍刀生生砍断,马血四溅。 久战不下,吐蕃偏将一声唿哨,阵法骤变,丢下数十具尸体,且战且退向渭州城方向退去,丝毫不露破绽。吴非凡暗忖,若被他们脱逃,自己的妙计就化为泡影,得想办法撕开他们防守的口子。 “杀!” 事不宜迟,吴非凡一声大喝,舞动双锏,瞅准一个相对瘦弱的吐蕃骑兵杀将过去。左锏迎着袭来的长枪一格,“当”的一声,吐蕃骑兵持枪不稳,吴非凡趁着他来不及换位,右手照着他的头颅凌空一击。 嘭! 一声闷响,瘦个子吐蕃骑兵被砸得脑浆四溅,倒头栽落在地上,抽搐几下变成一具冰冷的死尸。 “杀啊——冲啊!” 众护卫齐声怒吼,奋勇争先,从豁口冲杀入阵,如猛虎下山,势不可当,一阵刀砍剑劈,剩下的吐蕃骑兵转瞬被斩杀殆尽,只剩下吐蕃偏将作困兽犹斗。 表演的时刻到了。 吴非凡一挥手,众护卫退后,吴非凡催马逼向了吐蕃偏将,摆出要与偏将决斗的架式。偏将仿佛看到了生机,狰狞一笑,扔掉手中的长剑,抽出腰间的弯刀,一声暴叫,劈将过来。 吴非凡横锏一挡,轻易避过,勒转马头,又拼杀起来,大战了十余回合,吴非凡故意卖了个破绽,偏将手一紧,一连劈出十刀,吴非凡被逼得左闪右躲,步步后退,闪开一条路来。偏将虚晃一刀,一踹马肚,战马一跃,跃出十丈开外。如丧家之犬向渭城方向狂奔。 杜刚拈弓搭箭,吴非凡赶紧阻止,冲着偏将大声笑骂:“狗蕃贼,这些牛羊归本爷了,有种来鸟鼠山大寨找游爷算帐。” “你等着,待我引领大军来踏平你鸟寨!” 偏将勒马回望了一眼,一挥马鞭,大骂而去。 第93章 诱敌 第九十三章诱敌 这一战,击杀吐蕃百名骑兵,夺得战马八十匹,另有二十匹战马有的在交战时被杀,有的受到惊吓,跑到远处的山上去了,众护卫中只有陈虎手臂受了点皮外伤,包扎后就没事了。 十余名村妇死里逃生,跪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磕头谢恩。看着她们那衣不蔽体的凄惨样儿,吴非凡和众护卫义愤填膺,心如刀割。 这些牛羊马匹还得大用,吴非凡买下这些牛羊马匹,目送村妇哭哭啼啼远去,这才和众护卫赶着,漫不经心地说着笑往回走。 “主子,吐蕃军兵会中计吗?” 刘昆鹏担心的问。 “哈哈!” 吴非凡大笑道,“我给诸位讲个小故事,吐蕃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位男子强暴了邻居家漂亮的女子,女子父亲要将割掉男子的犯罪工具,这位男子用一头羊羔就把女子的父亲摆平了……他们抢来这么多的牛羊马匹,统统被我们夺走了,又痛宰了他们百名骑兵,何愁他们不上门复仇?” 众护卫被这个奇葩的小故事吸引住了,纷纷围着吴非凡追问:“主子,你说的是真的?女人的贞操只值一只羊羔?” 看着将士们那新奇的劲头,吴非凡心生悲凉,在古代,每逢战争或饥荒年代,卖妻鬻子,易子而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更甭提女人的贞操了,为了活命,一个胡饼都能娶一个婆娘。唐朝虽政变不断,但国家保持着稳定,社会繁荣,这些亲兵护卫都是二十岁左右,只习武艺,不读诗书,当然对人类社会丑陋的一面无从知晓。 “主子什么时候撒个谎?生命与贞操,二选一,如果你们是女人,会怎么选择?”吴非凡沉声道。 “活命重要!”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应道。刘昆鹏拍着脑袋凑了上来,嘻嘻一笑问道“主子,我用一匹马驹可以睡吐蕃的公主么?” 这小子傻楞楞的,打起仗来玩命,是一把好手,不足之处就是额头上写着一个“色”字,他妈的也太脑洞大开,做起了白日梦,想睡吐蕃的公主,但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吴非凡拍了拍刘昆鹏的肩,转换话题,微笑道:“兄弟,须用马驹去换么?大军灭了吐蕃,吐蕃女子任尔挑选。但主子有个提醒,处女尚可,千万别碰吐蕃人妻,吐蕃婚俗丑陋,不要说兄弟共妻,父子共妻也常见,想到一个女人曾同多个男人**,你还提得起兴头么?” 在战场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这些忠诚护卫也需要激励,让他们有个奔头。但也不能放纵自己的部下,强夺人妻会引发更大的仇恨。其实,吴非凡说的也是句句是实,胡人的婚姻紊乱太正常的不过了,李治睡了他老子的妃子,不久的将来,李隆基强霸儿媳,吐蕃人也自以是猕猴与罗刹女**的后代为荣。 “喏!主子,小的遵命。” 大家欢呼雀跃,高声应和。 正说着,后方蹄声大作,杀声震天。吴非凡回头一望,黑压压的吐蕃骑兵漫天卷地而来,刀枪映日,旗帜遮天,目测,来敌不下三千人马。 刚败走的那位偏将冲在最前面引路,他挥着手中的弯刀,纵马急驰,看见吴非凡,弯刀一指,大声叫嚣:“马贼,休得逃脱,有种你别走,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偏将又转过脸去,对身旁的主将大声道:“木尔将军,就是这帮马贼抢了我们的牛羊,杀了我们的勇士。” “杀——勇士们,将这帮马贼碎尸万段!” 木尔将军是吐蕃大将乞力徐帐下的先锋主将,宽面大耳,脸颊两边各有巴掌大一坨高原红,乍看活似猴子的屁股,粗壮如塔,手使一把挂环两刃刀,声若炸雷,震动山谷,吐蕃军马似发疯了般的野兽,嗷嗷叫着,追杀了过来。 “快!诱他们过葫芦口。” 吴非凡一声令下,众护卫故作惊恐之状,奋鞭急催牛羊马匹,与目光短浅,顾钱不顾命的马贼别无二致。 追得近了,木尔一看吴非凡只有三十七余人,大为火光,喝止住偏将,一把封住他的领口,“啪!”就是一耳光,怒斥道:“区区三十几个马贼,如何击败了你?你这没用的蠢货,弄得我大军出动,回去本将军定饶不了你。” 偏将被打得眼冒金星,为了活命,他哭丧着脸道:“木尔将军,这帮马贼凶悍无比,在鸟鼠山扎寨,寨里有无数马匹,牛羊,踏平鸟鼠山,大军这十天的粮食不用愁了。” “如你所说,可谓大功一件。勇士们,冲啊!荡平鸟鼠寨,犒劳三军。” 木尔催兵奋进,众吐蕃军如惊涛骇浪般冲杀了过来,喊杀声,撼动山岳。 吴非凡仍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众护士玩命地驱赶牛羊马匹,众护卫也表演得神似,不时地惊恐回望,破口大骂同伴挡住了自己的道。有两头老牛掉队了,被刘昆鹏“嗖”“嗖”两斧劈翻在地,牛羊马匹受了惊吓,没命地往前狂奔,又有十余只羊奔跑不赢,被后面的马匹和健牛踏成了肉泥。 瞅得吐蕃军马追至射程之内,吴非凡命众护卫边射边逃,这三十六名护卫,个个箭术非凡,百步穿柳,眨眼工夫,有几十名敌兵被射落马下,木尔气得嗷嗷直叫,催动军兵向峡谷深处追来,一边追赶,一边射箭,箭如飞蝗,突破之音不绝于耳,令人头皮发麻。吴非凡赶紧命令众护卫侧骑,将身子隐在马腹,虽箭如雨下,但无一中剑。 吐蕃骑兵善骑射,万箭齐射,除了射死了十几头牛羊,马匹,三十七余骑马贼无一射中,气冲斗牛,直骂部下脓包,一抖缰绳,旋风般冲了过来。 见木尔中计,吴非凡大喜,赶紧下令,叫大家扔掉牛羊,马匹,催马狂奔,佯装逃命状。吐蕃军马紧咬不舍,等所有军马过了葫芦口。早埋伏在葫芦口的孙大海一声令下,如桶粗的滚木,斗大的山石倾泻而下,堵死了葫芦口,一声号响,旗帜招展,先锋营的一千名将士结阵而立,扼住葫芦口。这一千名御林军,弓马娴熟,个个身手非凡,堵住口子,就是一阵狂射。 三千吐蕃军塞在狭窄的峡谷,躲无可躲,守无可守,完全暴露在箭矢之下,一阵箭雨后,一个个吐蕃骑兵被射成了刺猬,栽落马下,踏成肉泥。 第94章 大获全胜 第九十四章大获全胜 “休得惊慌!准备迎战!违命者格杀勿论!” 木尔骁勇善战,并非浪得虚名,中了埋伏,一点儿也不慌张,立即停止追击,调转马头,挥刀斩杀了数位受了伤,痛哭流涕的士兵,大声喝斥,慑于木尔的淫威,吐蕃军立即稳定了下来,退到唐军的弓箭的射程之外。 木尔稳住阵脚,凶狠地指挥部下与唐军对战。他大手一挥,吐蕃军转变队形,后军变成前军,前军变成后军,每骑间隔一骑的距离,刀枪齐举,杀气腾腾。 “盾牌军上前挡箭,敢死勇士冲阵!” “遵命!” 随着木尔一声喝令,五百盾牌高声齐喝,左手执盾,右手握刀冲出来,迅速集结,盾牌长约三米有余,宽约一米,五百面盾牌集结成一面盾墙,数百名敢死兵弃掉马匹,手持兵器,龟缩着身子,躲在盾后,借着盾墙的掩护,缓缓向前推军。 箭矢如雨,射在盾上劈啪作响,盾牌是用坚木或铁皮做成,没有威力强大的床弩,休想射穿。虽有流矢从盾缝间射击,射杀了十余名吐蕃士兵,但很快又有兵士执盾堵住了豁口。在盾墙的掩所下,敢死队冲到了葫芦口斜坡下。 “冲啊!” 木尔在后面厉声大喝,催动剩下的二千余兵马,排山倒海杀将过来。此时,敢死军和盾牌军身于两难境地,要么与唐军战死,要么被后面冲上来的友军踏成肉泥,横竖是死,敢死军狂叫着从盾墙后冲了出来,向峡谷两边的斜坡猛冲,五百盾牌军扔掉盾牌,紧随其后。 “扔滚木,擂石!” 孙大海沉着应战,一声令下,唐军居高临下,一根根巨木,一块块如磐巨石轰轰从山上翻滚而来。所到之处,断肢断臂,血雾蓬蓬,杀得吐蕃军尸横遍野,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后退,这又给了唐军射杀的机会,万箭齐箭,敢死伤大半。 木尔恼羞成怒,挥刀一连劈死了十名部下,士兵又哭喊着调头向唐军攻来,用同伴的尸体作掩护,如蚁蝼般地往上冲……吐蕃军在付出一千人的士兵的生命,终于冲上了左面较缓的山坡,与唐军短兵相接,混战在一起。 “此时不立功,更待何时?” 孙大海一声大喊,率领将士冲杀了下来,兵器撞击声,战马嘶鸣声,军士哭声,震动山谷。 这时,吴非凡率三十六名护卫翻身杀回来,他生龙活虎,左冲右突,双锏似两条巨龙,翻江倒海,掀起阵阵血浪,三十六名护卫,紧随其后,个个抖擞起精神,奋力拼杀,所到之处,血光飞溅,尸首枕藉。 腹背受敌是兵家大忌,木尔迅速分兵两路,他率千余名军士迎战葫芦斜坡上的唐军,命偏将领两百余名吐蕃兵,向吴非凡杀来。 “儿郎儿!杀啊!” 吴非凡杀得性起,一磕马肚,“如意”迎着偏将急驰而去。偏将作鱼死网破之状,双手持刀,劈杀过来。 吴非凡虎目怒睁,两马相会之际,迎着来刀的方向,挥锏奋力一格,将偏将的腰刀荡飞开去。此时,吴非凡已飙到偏将的身后,右锏以千钧之力砸向偏半的后背,电光石火,一声闷响,砸得偏将肝胆俱裂,“哇!”偏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栽落马下,杜刚探身一刀,将他拦腰斩成两段。 后面的吐蕃军马吓得瑟瑟后退,吴非凡抖擞起精神,催动三十六护卫奋力掩杀。木尔看到偏将一招毙命,气得目眦尽裂,一大挥刀大战,一边大声骂娘。 激战正酣,背后响起喊杀声,惊天动地而来。 “吴将军,给本将留几个活口,本将军活动活动筋骨!” 吴非凡回首一望,王海宾领着本部五千骠悍骑兵呼啸而至,王海宾纵马扬刀,似门面般宽大的青龙刀面,闪着寒光,战袍迎风飘动,马鬃飞扬,似天神下凡。薛畅紧随其后,挥着横刀,阴沉着脸,从吴非凡身旁呼啸而过。 原来,王海宾收到吴非凡的军报,一面向中军急报,一面催动本部军马前来支援。 “请将军兴尽!” 吴非凡向王海宾拱手一礼,勒马观战,王海宾挥刀冲杀过去,如猛虎入羊群,掀起阵阵腥风血雨;薛畅横刀翻飞,血染征袍…… 木尔正全力向葫芦口冲杀,见身后吐蕃军兵鬼哭狼嚎,回头一望,见一位猛将出入无人之境,大怒,一刀劈死与他缠斗的唐兵,拍马来战。 “去死吧!” 王海宾一声大喝,手起刀落,木尔的项上人头被削飞十丈之外,断脖处,血喷如注。 “扑通!” 良久,无头死尸栽落马下。王海宾傲立马上,青龙刀滴答着鲜血,灿若一面高举的旗帜。吴非凡惊叹不已:真神将也,丝毫不逊三国的战神关羽。 主将战死,其余吐蕃兵士无丧家之犬,被屠杀殆尽。 “痛快!痛快!痛快!” 将士们顾不上抹掉脸上的血腥,高举着手里的刀枪,仰天大喝,王海宾拍马来到吴非凡身前,瞅了瞅吴非凡和他的护卫,惊疑道:“吴将军,何故这番马贼装束。” 吴非凡轻笑不语,孙大海急应道:“禀王将军,这是吴将军的诱敌之计,诱敌深入,妙哉妙哉。” 王海宾恍然大悟,对吴非凡大赞一番,一旁的薛畅听得极不舒服,黑着脸,闷闷不乐。薛畅的表情岂会骗得过带兵经验丰富的王海宾,王海宾叫过薛畅,疑问道:“小将军,你和吴将军结拜兄弟,战场相会,既不相见,又不高兴,这是何故?” 吴非凡看到薛畅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赶紧上前圆场道:“王将军,我兄弟是怨你把吐蕃的主将木尔杀了,以后有立大功的机会,别忘了我这位好兄弟。” 王海宾哈哈一笑:“好好,我一定记着!” 薛畅这才讪讪一笑。 吴非凡暗忖,薛畅嫉妒我的军功,交战之际,这是兵家之大忌,得找个机会与他好好沟通。 吴非凡命军士打扫战场,三千吐蕃军,无一逃脱,全部歼灭,获战马二千余匹,吐蕃的军马都是来自水草丰茂的河曲之地,膘肥体壮,正是唐军急需之物,吐蕃兵士的盔甲当战利品留着,有敌人的装备,将有大用。 唐军也战死五人,八人重负,十人轻伤。战死的勇士就地掩埋,重伤护送到后军,轻伤继续随军出征。 全军肃立,向战死的大唐勇士三鞠躬,整个过程,将士们面色凝重,无一人流泪,似沉默的山岳。 战争不相信眼泪,眼泪是懦弱者的表现,袍泽情深,最好的祭奠方式是复仇!复仇! 第95章 兵贵神速 第九十五章兵贵神速 这次伏击,对吐蕃攻城军马的有生力量造成了重大杀伤。吴非凡和王海宾一合计,决定一鼓作气,解渭州之危,宿营渭州城。 “儿郎们,换上刚缴获的吐蕃军的装备!” 吴非凡向部下将士命令道。 “喏!” 将士高声应和,飞速换上吐蕃军的盔甲、服饰,瞬间集结待命,每人手臂上缠着一根红绳作为标记,避免交战时误伤。 “兵发渭州城!” 待将士们集结完毕,吴非凡跃上马背,声若洪钟般地下了军令。两部军马,向渭州城浩浩荡荡开进,吴非凡在前,王海宾紧随其后 刚经历一次激战,将士们早已饥肠辘辘,但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丝毫懈怠。 将士们一边行进,一边以随身携带的胡饼、荞面馍、青稞馕充饥,随军所带的压缩饼干是救急食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动的。约莫半个时辰,渭州城遥遥在望。 一杆“唐”字大旗在狼烟中高高飘扬,城墙上血迹斑斑,城墙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吐蕃军士和战马的尸体,鲜血从尚未冷却的伤口处流出来,流进护城河,染红了护城河的河水。 渭州城的守将是大唐名将张守珪,他刚率领全城军数与吐蕃进行了一场生死较量:蕃将六指乡弥洪亲临城下,指挥两万军马攻城,两厢军马展开了生死肉搏,城墙几易其手,张守珪手持利剑,身先士率一次次打退了吐蕃军的进攻。 此时,张守珪正在城墙上巡视,指挥军民修筑城墙的缺口,忽发现远处山谷,大部吐蕃驰来,大骇,急传令军民上城迎敌…… 吐蕃中军的帅帐里,主将六指乡弥洪怒气冲天地坐在虎皮胡凳上,数十个偏副牙将两厢而立,战战兢兢,如临大敌。每名将佐面前摆放着酒厄,铁架上用一根烧黑的木棍串着一只烤得金黄的烤鱼羊。 一位长得珠圆玉润的吐蕃侍女小心翼翼地给六指乡弥洪斟满了酒,六指乡弥洪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奋力一摔,把酒杯摔得粉碎,吓得两厢将领一颤。 六指乡弥洪如剑双目环顾众将,声嘶力竭地大喝:“没用的废物,小小渭州城攻打了十天,五次攻上城墙都未能给我拿下来,这是为何?” 为首副将扎哈颤声道:“禀报将军,张守珪凶狠狡诈,事先重兵埋伏在垛口,待我将士刚爬上城墙,敌人就蜂涌而出,我军仅以云梯为攀城器具,大军不能齐上,造成唐军以多战少……” “胡扯,我吐蕃勇士以一敌十,非敌人凶顽,乃尔等怯战之罪!”六指乡弥洪气冲斗气,“诸将,吃了你们面前这只羊,喝掉这缸酒,就去攻城,若在日落前拿不下渭州,本将军就砍下你们吃肉喝酒的家伙。” “喏!” 众将胆战心惊,开始了风卷残云,六指乡弥洪抓起面前烤架上的整只肥羊,青筋暴涨的双手抓着烤羊的两只后腿,轻轻一掰,将烤羊撕成两半,羊肉还渗着缕缕鲜血,他就饿狼般地啃了起来,六指乡弥洪有个癖好,喜欢吃半生不熟的羊肉,嚼得满嘴的血沫子,才觉得过瘾。 “报!从大唐方向冲来数千骑骑兵!” 一位哨兵冲过大帐,急声禀报道。 “什么装束?打的什么旗帜?” “一律吐蕃盔甲、装束、旗帜,马也是清一色的河曲战马!” 六指乡弥洪大声呵斥:“蠢货,两个时辰前,先锋将军木尔不是去追杀鸟鼠山的马贼吗?一定是木尔将军满载归来。” “只……只是,领头将领不像木尔将军。” 哨兵结巴着说。 “什么?再探!” 六指乡弥洪呆若木鸡,嚼在嘴里的羊肉都来不及咽肚,含糊不清地命令道。 “报!大……大将军,唐军援军攻打过来了。” 又一名哨兵惊慌地冲了进来,话不成句的禀报道。 “操家伙,出帐迎敌。” 六指乡弥洪扔掉手里的半只烤羊,用袖子一抹油光的嘴,抄起兵器架上的大砍刀,两步跨出帐外,跃上营门前一匹高头战马,大小将佐冲出营帐,抄起兵器,跨上战马,跟了上去。 吐蕃军正在吃午饭,塞饱了肚子下午好攻城,忽然,被一阵吐蕃骑兵冲进来,不分清红皂白就一通乱砍乱杀,惊得六神无主,面如死灰,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已有上千名吐蕃军,成了刀下亡魂。 “唐军偷袭!” 一位久经战阵的吐蕃将领大声呼喊,吐蕃军兵这才醒悟过来,鬼哭狼嚎着去拿兵器,仓促应战。 哪容得给吐蕃军喘息的机会?吴非凡率领本部人马向中军营房奋力冲杀,他手下的将士穿的都是吐蕃盔甲,叫吐蕃军敌我难辨,自相残杀,纷纷后退。王海宾率本部军马奋力掩杀,努力地收割生命。 六指乡弥洪率众赶来,吐蕃军已溃不成军,他挥刀斩杀了三十余锣鼓喧天后退的吐蕃兵,才稳住阵脚,吐蕃军又哭喊着掉转枪头迎战唐军,短兵相接,两军混战在一起,直杀得天地昏暗,日月无光。 张守珪原以为吐蕃来了援军,将会有一场恶战,却发现吐蕃军营杀声震天,一位年轻的蕃将挥着两支游龙锏,左冲右突,如无人之境,正惊谔间,又看见王海宾率领大部骑兵冲杀进蕃营,张守珪与王海滨年龄相当,曾在陇上共同征战,两人相交莫逆。 “儿郎们,大唐救兵来了!四门大开,跟本将军出城杀敌。”张守珪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振臂大呼。 守城将士与吐蕃鏖战了十天,早抱着战死的决心,忽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狂喜不已,持戈上马,喝喊着杀出城来。 “冲啊!杀!杀!杀!” 将士们奋勇争先,冲进了敌营。两军一夹击,吐蕃军首尾不顾,自相践踏,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吐蕃大败,六指乡弥弥在众将的死战下才得以逃脱。张守珪纵马前来,拱手一揖道:“王将军,感谢你解渭州之危!这位猛将是谁?” 王海宾抱拳回礼,哈哈一笑道:“这是陛下钦点的征西副先锋,云麾将军吴非凡,薛元帅的义子,洮州守将秦凌将军的爱徒吴非凡,要谢得谢吴将军,要不是他的连环妙计,我军与吐蕃将是一番恶战。” 没想到一向狂傲自大的王海宾也学会了夸奖人,妙语连珠,给吴非凡冠上了诸多亮丽的光环。 吴非凡拱手一揖笑道:“王将军过奖了,张将军智勇双全,曾用孔明‘空城计’智退吐蕃,末将佩服、佩服。” 一边说话一边打量起张守珪:三旬开外,虎背熊腰,魁梧异常,魁梧异常,眉如利剑,目似寒星,手使一杆镔铁银枪,威风凛。 张守珪眉梢一喜,盛赞道:“果不愧是秦家锏法的传人,游龙出鞘,威震天下,更兼吴将军智勇又全,初次出战,就立下大功,如武神孙武在世,吴将军,前途不可估量也!” “王将军,我立下了大功。” 三人聊得正酣,薛畅策马狂奔而来,他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横刀挑着一顶金盔,五十名亲兵家将紧随其后。 薛畅像得了宝贝似地将人头拎在王海宾面前,像中了彩似地欢喜道:“王将军,末将把六指乡弥洪砍了,得给我记大功一件。” 张守珪拍马上前,定睛一看,开怀大笑道:“这位小将军,你中了六指乡弥洪的金蝉脱壳之计了,这是他的部将扎哈。” 三人开怀大笑,薛畅似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突然抽出横刀,一声怒喝,将扎哈的人头劈成两半。 第96章 活着的意义 第九十六章活着的意义 大战奏凯,三军欢动,入城宿营休整。 战火后的渭州城,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满城百姓如获新生般欢天喜地,扶老携幼,敲锣打鼓迎接大军入城。 吴非凡和王海宾在张守珪陪同下并辔而行,他精神饱满,气宇轩昂,一身奇特的钛钢盔甲,引人注目,引得军民喝彩如潮。 张守珪在城楼上摆下酒宴为先锋诸将接风洗尘。 酒宴简陋至极:每人面前摆好了一个木制食盘,盘中两个黑得发亮的荞面馍,一钵小米粥,一大块马肉,古战场,战马奉献了它的所有,活着时驰骋疆场,死后他的尸体为人裹腹。酒则是一盅淡黄的黍米酒。 诸将吃罢晚饭,聊了会军中事务,各自回营歇息。 这是吴非凡有生以来第一次率大军出征,一日三战,皆大获全胜,虽有些疲惫,但仍兴奋得难眠,索性起身,披上羽绒大髦走出营帐,去巡营查岗。 仰望苍穹,繁星点点,似一颗颗宝石镶嵌在墨黑的天幕,夜幕下,一盏盏营灯,像是点点繁星,霜风中,不时送来远处一两声号角,低沉而又悲凉…… 吴非凡在本部营房里转了一圈,与各营的值守兵士交待了些重要事项,聊聊军旅生活,这些军士,有的才刚才成人,有的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李隆基一召唤,就义不容辞告别故土,抛妻弃子,奔赴战场,他们更需要关心,哪怕是将军的一句问候,一个眼神,也会让他们精神百倍。 正打算回营歇息,看见薛畅的幕帐亮着灯,还传来“呼呼”劈刀的声音,吴非凡大步流星走上去,撩起幕帐,才发现是薛畅在练习劈刀,他赤着膊,挥着手里的横刀,奋力左右空劈,胸中似有满腔怒火需要发泄,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映着灯光,油麻生亮。 “兄弟,塞上夜凉,小心着凉。” 吴非凡走进去,关心地问。 薛畅一惊,回过头来,见是吴非凡,视若不见地转过身去,加快了手上空劈的动作,恨恨地道:“谁是你的兄弟?” “你忘了我俩曾并肩杀敌,有过八拜之交?” “呸!割袍断义,你我早已恩义全无!滚开,别耽搁我练刀法!” 吃了闭门羹,吴非凡心里很不好受,但兄弟一场,他对我无情,但我不能对他无义,这是吴非凡对朋友的准则。 暗忖:薛畅一心想胜过我,求功心切是兵家之大忌,依他现在的状态,很容易把小命给弄没了,更何况,薛畅到王海宾帐下当差,是出于自己的私心,试图改写历史的悲剧,要是他战死沙场,我这辈子良心何安? 吴非凡对薛畅了如指掌,转换话题,笑道:“薛畅,世上本无鬼,空有捉鬼技,我看你这刀法白练了,王将军是不会给你立大功的机会。” 薛畅愣住了,怒骂道:“吴非凡,你好卑鄙,怕我的功劳超过了你,就在王将军面前说我的坏话!” 对一个人有成见,任何阴暗的事儿都能想到。 吴非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正色道:“别把我想得太坏了,这明摆的道理还要我明说吗?” “狗屁个道理,你不说个明白,我今儿就要与你个没完。”薛畅脖子一梗道。 见薛畅中了道,吴非凡轻轻一笑:“战场立功,就得冲锋陷阵,以身涉险,你身为元帅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王将军如何向你老子交待?你想想,王将军会冒让你冒这个险吗?可记得你追杀蕃将六指乡弥洪,王将军派出重兵来来保护你,事后还斥你鲁莽行事?” 薛畅沉思了一下,忽大笑道:“怕死还是男人么?大唐男儿就应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你身为副先锋,每战都冲在前面,你都不怕死,我何足惧哉?为了赢得芷萱,我死过万次多值得。” 这恐怕是征服女人最具杀伤力的情话了,可在情敌耳里,却挑衅味十足。薛畅性情刚烈,与他争强斗狠,只会激发出他强烈的敌意,吴非凡忍着胸中的怒火,淡淡一笑:“我战死沙场,芷萱非你莫属了,岂不正中你意。” “不!我绝不允许你战死沙场,我要你活着,磕头向我认输,拱手将芷萱让给我,我要你眼巴巴地看着我抱着芷萱亲着嘴儿入洞房,嘿嘿!” 薛畅说得露骨至极,要是在往日,吴非凡当即就要冲上去甩他几十个大耳刮子,但现在是在烽火连天的战场,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的了,只要稳住薛畅在阵前不出乱子,改变历史悲剧的胜算就大一些。 让他精神胜利一回,又何妨? 吴非凡镇静地道:“薛畅,你很欣赏你有一颗不屈的好胜心,但我也要提醒你,你要娶芷萱,首要的条件是你得活着,我身为副先锋,战死的可能大得多,要是我俩都战死沙场了,命都没球得了,还谈啥子爱情,岂不是叫芷萱守一辈子活寡?” 薛畅神色黯然,痛苦地摇了摇头,讪讪地道:“不,不能,我不能让芷萱守活寡,那我们约定,咱俩都要好好地活着。” 吴非凡伸出手来,与薛畅紧紧相握,郑重道:“薛畅,我知道你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做不了兄弟,做一对好袍泽吧,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为了芷萱,好好地活下去。在战场切勿呈匹夫之勇,穷寇莫追,能智取的切莫力敌……” 吴非凡交待了行军打仗的诸多事项,吴非凡才回营歇息。 已是一更天了,吴非凡怎么也睡不着,穿越而来的人和事,如电影般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苦命的春丫,性烈如火的芷萱,耿直爽快的薛畅,还有表现风光,内心苦如黄莲的皇后王有容,堂堂国母,为讨李隆基的欢心,竟偷偷摸摸地叫人买春药—— 吴非凡不禁哑然失笑:平民有平民的痛苦,帝王家也有帝王家的辛酸与无奈。 怎样才是幸福的人生呢?对自己来说,这会儿莫过于能找个朋友说说话,最好是红颜知已,情意缠绵,耳鬓厮磨,这样想着,不觉浑身躁热,心里有了种异样的冲动。 起身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夏荷送给他画像,卧躺在榻上,仔细端详起来:高高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小口,含情脉脉的双眸,小鸟依人地偎在吴非凡的怀里,似要说出万千情话来,吴非凡禁不住在捧起画像,深情地吻了几口。 这会儿夏荷睡了么?她也要想我吗?还有芷萱,自那次与薛畅签下了《君子协定》,就音讯沓无了,出征那天,她的影子都没有见到,难道她有了别的想法…… 吴非凡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刘小虎从帐外闯了进来,低声道:“主子,我巡营时抓住了个间谍,可能是个哑巴,审问了他半天,他一言不发,只写了个条子,说要见你。” “奇了怪了!只有傻逼才会叫一个哑巴当间谍,送我帐内来,撬不开他的嘴,我这个钦点的五品官就白当了!” 吴一跃而起。 第97章 千里追夫 第九十七章千里追“夫” 须臾,刘小虎和任天可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间谍”走进了幕帐,那“间谍”是一位英俊少年,一身黑衣黑裤,牛皮战靴,一青灰色的风衣裹满了泥浆,一双大眼睛充满似曾相识的犟强。 “主子,我哥俩跟踪他一个时辰了,他在我们营盘里东游西荡,不是‘间谍’就是贼。” 任天可似立了大功似地高声道。 “凡哥,我不是贼,也不是‘间谍’,我是芷萱啊!” 少年泪水满眼眶打转,忽然说话了,竟是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惊得刘小虎和任天可两兄弟像见了鬼似地后退了两步。 “芷萱!怎么是你?” 吴非凡一声惊呼,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地抱着这位“间谍”少年,捧着脸蛋,仔细端详,不错,这就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芷萱。吴非凡踢了任天可和刘小虎一脚,沉喝道:“还不快给小姐松绑?” 哥俩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给芷萱松了绑,芷萱脱下她宽大的风衣,轻轻掉脸上的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她娇美的面庞来。 “小姐,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望小姐恕罪。” 刘小虎和任天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起来吧,这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若走漏了风声拿你俩的脑袋是问。” 刘小虎和任天可爬将起来,千恩万谢而去。 “凡哥,芷萱想你想得好苦。” 芷萱一声轻唤,从后面扑了上来,伸出如玉双臂紧紧地搂着吴非凡的虎腰。 这一唤一抱如天雷勾地火,吴非凡顿时燃烧起来,他猛地转身,将芷萱娇柔的身子紧紧地搂在他宽大的怀里狼吻起来。 芷萱微闭妙目似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将一切吞没,又似奔涌的岩浆,将大地燃烧、融化。吴非凡如久旱的大地,贪婪地吮吸着这突如其来的甘霖,忽地,他脑际响起惊天毒誓: “在你我未分出胜负之前,谁要动了芷萱,天打雷霹,五马分尸……” 这是吴非凡和薛畅立下“君子协议”时的歃血毒誓。 要是这些誓言会显灵的话,国家也不需去制定法律,人和人之间,国和国之家也就是没了仇恨和杀戮,吴非凡是现世人,当然不相信鬼神,但他得遵守诺言,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吴非凡做了个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燃烧的身体冷静下来,他轻轻地推开芷萱,转换话题,问道:“芷萱妹妹,你是真的想我还是假的想我?出征那天,你的人影子我都没见到,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突然断片让芷萱无所适丛,又听得吴非凡没由头地埋怨,委屈得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低着嫣红的脸,泣声道:“凡哥,芷萱对你是天地可表,日月共鉴,你知道吗?那次与你分别后,阿娘用家法严惩我,把我锁在闺房里闭门思过,我茶饭不思,夜不成寐……” 芷萱说得掏心掏肺,吴非凡感动至极,可是他更想知道的是芷萱如何来到这狼烟四起的战场,故意挑逗道:“芷萱,你别哄我开心了,你是师母的心肝宝贝,师母怎舍得罚你?即使你所说属实,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你一个人来到前线?” 芷萱用她的粉拳雨点般地捶着吴非凡健壮的胸膛,嗔怪道:“凡哥,你真坏,总是逼我说那此启齿的事儿,芷萱给秦家惹这么大的事,阿娘不家法从事岂不是说得秦家家风不好?我贿赂看守我的丫鬟,才得以逃出,来不及去马厩解马,花了两百两银在东市买了匹马就上路了,担心路上被奸人所害,就男扮女妆,戴上左亮祖传的豹麟面具,化妆成投军的大唐男子,一路风餐露宿,追了上来。刘小虎和当我被刘小虎和任天可抓获时,我又喜又怕,怕他俩走露了风声,故扮作哑巴,凡哥,我全都说了,你这该相信了吧!” 芷萱又禁不住眼泪婆娑。 “好了,好了,别哭了,凡哥相信好了。”吴非凡逐粒亲吻着芷萱脸上的泪水,呢喃道,“芷萱,你见到凡哥,也心满意足了吧。唐军即将与吐蕃进行决战,到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凡哥要上阵杀,顾不上你。明天一早,凡哥给你备两匹快马,派刘小虎和任天可护送你回长安。” 吴非凡轻轻推开芷萱,不舍地道。 芷萱俊目贝齿紧咬,仰起她俏脸,一字一句反诘道:“凡哥,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么?” “不是想见凡哥,那还能为啥?” “你猜对了一半,我来前线是为了两个男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我的阿爹。” “战争让女人走开!”吴非凡大惊道,“秦将军是我的师父,也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哪怕是战死,我也要解洮州之危。” “女人,女人怎么啦?巾帼不让须眉,古有花木兰替父丛军,今有芷萱杀敌救父,不!我还要保护我的男人!凡哥,芷萱把身子交给了你,芷萱就是你的婆娘,你要死,芷萱也不会比你多活半天,你要杀人,芷萱为你磨刀,你要当乞丐,芷萱为你背篓子……” 芷萱倔强地道。 这番话让吴非凡既感动又心痛,他仔细端详起芷萱:她明显地瘦了,面容略显憔悴,眼眶大了一圈,吴非凡心痛不已。 一念闪过,吴非凡柔声道:“芷萱,我与薛畅立下了“君子协议”,我不想做无情义无信之人,我的姑奶奶,算凡哥求你了。” “不!不……” 芷萱把头摇得像泼浪鼓似地:“凡哥,当踏上向西的路,我就没有想着要回去了,你若执意要赶我走,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芷萱从怀里闪电般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脖子上抹去。 “别胡来!” 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劈手夺下匕首,又爱又恨,“芷萱,凡哥也想把你留在军营啊!朝夕相伴,夜夜尽欢,可是军法不容情,你一个女儿身,如何骗得了军中将士?要是被百骑司的人察觉了,我俩都活不了,要不你到后军,找你哥去?” 芷萱从小生活在将门之家,军法的苛严早有耳闻,她也着实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莞尔一笑道:“凡哥,这还简单,我继续女扮男妆,作你的贴身侍卫,战时能与你并肩作战,岂不更好。” 第98章 柳下惠 第九十八章柳下惠 大唐军法明文规定,将士出征不允许带女人。 带家眷出征,儿女情长,夜夜寻欢,把力气都用在女人身上,哪还有力气杀敌? 还有,女人胆小怕事,看到血就大呼小叫,更别说战场上到处都是开肠破肚,身首分离的尸体,定会吓得魂飞魄散。不但影响将士的斗志,将士还得分心来保护她们,更糟的是女人一旦被敌人俘虏了,军心涣散,受制于人,全军覆没。 将士们有生理需求需要解决,那就用手中的刀枪,杀死敌人,把敌人的女人掠来任你发泄凌虐,看似野蛮,实则也是激励将士战斗激情的好办法。 所以,在古战场,女人承受了战争的最大痛苦,至于皇帝御驾亲征,带着三宫六院,别人是帝王,想干嘛就干嘛,凡无俗子岂能相比? 将芷萱留在军中,无疑在刀尖上跳舞。奈何不了芷萱死缠硬磨,吴非凡哭笑不得,心一软,只得冒险依计而行。 帐外传来三声鼓响,已是夜里三更天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那时,营房军士进进出出,就来不及了,得赶紧给她梳妆打扮成男子。 吴非凡嘱咐芷萱呆在营帐里,千万别走动也别弄出声响,交待一番后去伙房挑来一桶热水,紧闭营房,将热水倒进一个木桶里。 芷萱心领神会,麻利地宽衣解带,将自己脱得寸缕不着。 雾中看花,灯下看美人。 芷萱正值豆蔻年华,冰肌玉骨,玲珑剔透,朦胧的风灯下,蓓蕾初绽,已具轮廓,饱满而精致,整个人儿娇美得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珍品。 轻舒玉腿,将整个身子浸在木桶里,纤纤十指一撩,水珠哗哗,如玉珠滚盘。 “芷萱,凡哥给你先浴按摩。” 吴非凡探着身子,将他一双如熊巨掌没在温水里,轻车熟路地动了起来…… 千里追赶,芷萱也累极了,斜倚在木桶里,妙目半闭,任由吴非凡揉搓,享受着这战地沐浴的惬意。 热水里加有艾草,金银花等十多种消疲去倦的中草药,再加上吴非凡熟练的按摩手法,芷萱倦意渐消,面色逐渐的红润起来,氤氲的水气里宛若一朵绽开浴水芙蓉。 吴非凡双眼呆滞,喉结上下蠕动,不停地咽口水,恨不得跳进浴桶里,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鸳鸯戏水”。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与薛畅有“君子协议”。在战场上,只要能战胜敌人,三十六计计都可以用,但兄弟之间为女人的战争,要赢得光明磊落,心底坦荡。 决不能越雷池半步。 吴非凡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内心汹涌的春潮,可是,越有意识地去克制,内心愈难受。索性从绷带撕下一缕绸巾蒙住自己的双眼,双手闪电般地一通搓揉抹擦。柔声道:“芷萱,洗浴结束,请速穿戴整齐。” 说着,吴非凡背过身去,解开了脸上的绸巾。 虽然芷萱只有十三岁,但古代女子发育得早,十三岁的女子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又刚破瓜,处于情感的空窗期,一通热水澡洗浴后,疲惫顿消,对男女之事更为渴求。 可是,等了半晌,吴非凡却丝毫没有动静,睁开双目,看见吴非凡背对自己,榻上放着一条濡湿的绸巾,心里好生懊恼:凡哥,凡哥,你天生就好这一口,这会装啥正人君子?出于女人的矜持,芷萱又不好问,但又不甘心就此苦度良宵。 眼波一转,妙计顿出。芷萱从背囊里取出一条绸丝抹胸,悉悉率率弄了一后,娇唤道:“凡哥,有烦你给我系下胸带。” 吴非凡不知是计,扭过头来。 “天啊!” 吴非凡几乎要惊呼出声来,沐浴后的芷萱如一朵出水芙蓉,粉嫩的肌肤白里透红,散发着少女的馨香。 最难消受美人恩,无法婉拒芷萱的请求,吴非凡仰着头,双眼瞅着雪白的营房,颤抖着十指向芷萱粉背伸去,一不小心触及到她那弹性十足的肌肤,心如电击。 芷萱整个绵软无力,向吴非凡怀里瘫软下来,若不抱住,定会摔在冰冷的地上。吴非凡条件反射一抄,把芷萱紧紧地抱在怀里,芷萱妙目紧闭,贝齿轻启,吐气如兰,莺声道:“凡哥,芷萱想……” 像被电击了般,吴非凡不由虎躯一颤,几乎沦陷。 吴非凡是军人,现世的特种兵,意志力是普通军人的十倍。别看他狂放不羁,但在执行任务时,屡次力挫“美人计”。这不是“美人计”,这是真爱,更值得吴非凡去呵护,他不但要做叱咤沙场的英雄,也要做一个情场上的至尊王者。 吴非凡扶起芷萱,正色道:“芷萱,不能这样,凡哥与薛畅有约,我不能做宵小之辈。” 芷萱羞得脸颊醉红,窘得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吴非凡不忍芷萱如此难堪,轻揽过芷萱的香肩,柔声道:“芷萱,我给你讲故事吧。” 芷萱趁机打破尴尬,轻问道:“好,芷萱最喜欢凡哥讲故事了,芷萱洗耳聆听。” 吴非凡一边给芷萱系腰带一边胡乱诌道:“古时候有个男子叫柳下惠,一天深夜,一位衣不敝体的漂亮女子来柳下惠家里避寒,柳下惠家里也十分贫寒,除了他身上的一件冬衣,再也找不到御寒的衣物了,柳下惠担心这位漂亮的女子并死,于是,柳下惠解开自己的冬衣,让这位漂亮的女子坐在她怀里取暖,整整一夜,柳下惠都危襟正坐,没有越雷池半步。” 芷萱明白了故事的弦外之音,一声轻叹道:“后来呢?” “后来柳下惠就被世人传颂为正人君子,受到世人尊敬。” 芷萱抿嘴一笑:“凡哥,你我早有了男女之实,你想做柳下惠也不行了。”芷萱热烈地扑进吴非凡怀里。 吴非凡正色道:“芷萱,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我不是想做什么柳下惠,我是要告诉你,我要做一个守信的人,大战再即,蕃兵狡猾,凶狠异常,凡哥要全力备战,不想因儿女私情扰乱了我的心性。” 芷萱这才停止了折腾,婉声道:“凡哥,芷萱明白了。” 娇躯一转,转过身去,吴非凡麻利地束紧抹胸。 芷萱正处于青春发育期,最难掩藏的就是朝气蓬勃的双峰了,所幸,蓓蕾初绽,还不显山露水,再加上芷萱身材高挑,有抹胸紧勒,再套上紧身亵衣亵裤,外面再穿上一件宽松的羽绒服,梳了个男士发髻,再小心翼翼地蒙上巧夺天工的麒麟面具,仔细地粘合缝口,背上佩剑,在营内转了数圈,活脱脱一个英俊的剑客。 吴非凡高兴地道:“芷萱,即使你站在师母面前,师母也识不破你这男儿身。凡哥给你取外男儿名,叫赵胤,何如?” “主子,这名儿好可!” 芷萱抑着嗓子,发出一个陌生而又低沉的男音,俏皮地应道,吴非凡大喜。 最头痛的就是宿营了,若让芷萱与将士同住,军营清一色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粗鄙不堪,洗浴睡觉,赤条条的,有时还相互炫耀“工具”,想起都恶心,更严重的是暴露身份是迟早的事。若让芷萱与自己同住,芷萱只是一个普通侍卫,自古还没有这个先例,定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哎!船到桥头自然直。” 吴非凡一声轻叹,时间不早,叫芷萱上榻,两人相背而眠,将就一宿。 第99章 瞒天过海 第九十九章瞒天过海 翌日。 一轮滴血红日跃出地平线,金缕般的阳光像慈祥母亲的手,轻抚着满目疮痍的渭州城。天空纤尘不染,纯净得像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厚重的黄土盖着一层厚厚的浓霜,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三军用罢早饭,在城外集结待命,铠甲鲜明,刀枪森森,将士雄纠纠,气昂昂,迎着如刀霜风,凛然而立,杀气腾腾。 芷萱骑着吴非凡挑选出的一匹膘肥体壮的军马,紧随吴非凡身后,她背负长剑,箭壶,腰悬腰刀,硬弓,威风凛凛。 昨夜一番精心男子妆束,天衣无缝,以假乱真,若不褪去衣物,无人知晓她是女儿身,只有吴非凡胯下坐骑“如意”,嗅出了芷萱的体味,不时地给芷萱打响鼻,挤眉弄眼,惹得吴非凡在“如意”肥硕的屁股上怒抽了两鞭子,“如意”这才老实,用委屈的眼神瞅了瞅芷萱,一脸驯服。 王海宾在数十名亲兵的陪护下策马而来,看见吴非凡身边站着一位英俊的少年,笑问道:“吴将军,你身后护卫是谁?” 吴非凡微微一笑道:“禀王将军,这位护卫名叫赵胤,蓝田人士,师承祖上劈血剑法。别看他年纪轻轻,剑法高超,文韬武略不在末将之下,胸怀报国之志,与末将情投意合,故纳他作末将的贴身侍卫。” 吴非凡对芷萱的褒奖有他的目的,他想借王海宾之口为芷萱的住宿打开一个方便之门,搪塞将士之口。 芷萱立马低首拱手一揖,抑着嗓子道:“在下赵胤参见王将军,王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望其项背,今日能瞻将军虎威,乃在下前世造化,幸甚之至,无以言表。” 芷萱妙语连珠,对王海宾排山倒海一番狂赞。 芷萱只是一位毫不起眼的侍卫,但她表现得落落大方,神态自若,想必赵胤是出自名门之家,受过良好的教育。 再加之古人都迷信,做什么事儿都要讲究个彩头。今儿一早,赵胤就字字珠玑,大放溢美之辞。王海宾甚是高兴,捻须大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赵胤,你年纪轻轻,就胸怀鸿鹄报国之志,前途无限估量。” 又转向吴非凡交待道:“吾观赵胤骨相奇伟,天生聪慧,才思敏捷,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吴将军定要精心栽培,不要贻误了人才。“ 正中下怀,吴非凡大喜,趁机道:“感谢王将军指教。赵胤虽是末将的贴身侍卫,但已情同兄弟,相交莫逆,可否在末将帐中设置一小榻,与赵胤朝夕相伴,相互切磋武艺?” 王海宾哈哈大笑:“这等小事,吴将军定了就是,吴将军如此惜才,定会传为佳话,但本将军要提醒你,赵胤如此英俊,吴将军切莫把他当**给玩坏了。” 王海宾跟吴非凡开起了玩笑。吴非凡心情大悦,赶紧道:“感谢王将军提醒。末将乃血气方刚男儿,岂会有那种癖好”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羞得芷萱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至极。 芷萱宿营的事儿敲定了,吴非凡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主仆两人跟在王海宾的身后,巡视军队,当路过过薛畅的面前,芷萱目光掠过薛畅时,不自然地一怔,眼含惊喜。吴非凡大惊,芷萱与薛畅从小玩到大,虽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感,但两人情同兄妹,在战场上相遇,稍有不慎,定会暴露自己。 吴非凡赶紧暗示芷萱,他抽出马鞭,甩了一个响鞭,芷萱立刻醒悟过来,全起惊喜的眼神,眼光一凛,打马急速通过。薛畅不明就里,暗怀吴非凡使坏让新添的侍卫来故意挑衅自己,心想吴非凡又添了名神采奕奕的护卫,恨得牙痒痒。 旌旗招展,鼓号齐鸣,传信兵、斥候来往飞驰。 一匹快马飞驰而来,传令兵飞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封封着火漆的密信,呈在王海宾面前,大声道:“禀报王将军,这是薛元帅加急密令。” 这是一封用阴阳文字写的密令。 阴阳文字起源于中国,盛行于战国时期,主要用于战争的军事情报传递,类似于现代的情报密码。 这对于现世搞情报工作的吴非凡来说太简单了,王海宾满以为吴非凡不识阴阳文,他一手拿着阴符,一手拿着阳符,字斟句酌地给吴非凡念,吴非凡早把密信熟读了个遍,又不好扫王海宾的面子,故作不知,作聆听状。 密令是薛讷的帅令,大意是中军在渭源县与吐蕃军交战,己歼来犯之敌,大军将在三日后抵达渭州,望前锋相机行事,铲除叛臣杨矩,解洮州之危,为大军寻求与吐蕃主力决战扫除障碍。 这时,烟尘起处,一名斥候校尉急驰而来,他纵身下马,高声禀报:“王将军,蕃将六指乡弥洪昨日率一万残兵逃到渭州,与叛臣杨矩共守鄯州,杨矩手下有三万原大唐兵马,现已全部投敌,鄯州城外方圆百里,村庄俱毁,无一人烟。” 王海宾大怒:“诸位将军,随我荡平鄯州,捉拿叛臣杨矩何如?” 吴非凡暗忖:鄯州是大唐的边关重镇,左骁卫大将军杨矩经营鄯州多年,又有吐蕃大军作为后盾,将会是一场恶战。 建议道:“鄯州兵多粮广,更兼杨矩骁勇善战,杨矩易帜造反时,张将军引兵征讨,被杨矩大败,导致渭州被围,前锋两部兵马不足一万,王将军应多方考虑。” 张守珪面露惭色,一声叹息:“是啊!杨矩奸诈异常,吐蕃兵强马壮,非一时能下也,王将军应多方侦查,掌握好敌情,待元帅大军来时,再作定夺。“ 大军出征,王海宾虽为先锋,但被吴非凡三战三捷抢了头功,压了他的风头,虽然他嘴上没说,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帐下诸将也觉得吴非凡第一次带兵出征,阅历浅,经验少,立了功是运气好,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王海宾愤然道:“吴将军,昨日你刚打了大胜仗,今日怎能这般没血性了?身为副先锋,应锐意进取,所向披靡。” 又转身对张守珪喝道:“张将军,怎能长敌人志气,灭己军威风,想必杯弓蛇影罢了,你坚守渭州城,我率兵拿下鄯州城便是。” 遭到王海宾暗沙射影讽刺,张守珪一脸难堪,不再说话。 官大一级,如牯牛压背,特别是在军界,对上级除了服从还是服从,张守珪和王海宾是好朋友,王海宾都不留情面,更何况初入军界的吴非凡,吴非凡只得拱手道:“末将知错,愿随王将军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100章 兵不厌诈 第一百章兵不厌诈 三通鼓响,号角齐鸣。 王海宾纵马登上军前搭好的一个高台,勒马立刀,虎目环视众军,声若洪钟般道:“大唐的勇士们,我们今天要铲除的敌人是大唐的叛臣杨矩,他身为大唐重臣,背叛自己的国家,内结奸臣,外通吐蕃,杀我百姓,掠我财物,祸害大唐江山,这等贼子罪大恶极,与弑父杀母何异?” 王海宾这番战前讲话极具煽动性,也极具技巧,他数罗了杨矩的罪状,点燃了将士的爱国豪情,众将士刀枪齐举,抚膺大呼:“叛国之人,禽兽不如,当人人得而诛之,杀!杀!” 万众齐呼,声若惊雷,如山崩海啸,令人热血沸腾。 众将士高呼三遍,王海宾又继续鼓励士气,奋臂举刀大喝:“陛下兴王师西征,本将军今奉陛下圣旨,擒拿叛贼杨矩,众将士当奋勇争先,以一当十,所向披靡。” “杀!杀!杀!” 将士们的豪情达到了巅峰,各个似激怒的狮子,仰天疾呼,那气势,惊天地,泣鬼神。 “吴将军,率军出发!” 王海宾一声大喝,挥刀将高台旁一只绑着红绸的牛齐脖斩断,鲜血喷溅到将旗上。 “末将接令!” 吴非凡高声应诺,拍马上前,纵身下马,双手接过将令,又一纵身,从马屁股后飞身上马,动作一气哈成,潇洒无比,引得众将士啧啧称赞。 “儿郎们,兵发鄯州。” 吴非凡在军前一声大呼,本部一千军马在向导官的带领下,向鄯州急行,沿途所经过的村庄,残垣断壁,尸骨遍野,了无活口,将士们更为愤慨,自然地加快了行军速度,铁甲铮铮,旗帜猎猎。 两个时辰后,吴非凡已抵达鄯州城下,城中城楼上高高飘着吐蕃的旗帜,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重要城防隘口均布满重兵,垛口上摆满了滚木,擂石。 看来,杨矩早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为唐将数十年,深知朝廷军的战法,丝毫大意不得。 前锋的任务是探听虚实,为后面大军开路,为防止城中军马倾巢而出,杀个措手不及,吴非凡赶紧立住阵脚,四下远望,城门外三里之地有两个土丘,土丘上植被繁茂,可以设置伏兵,吴非凡命两名百夫长,各带一百军士前去埋伏,以备不时之需。再将剩下的八百军事摆出“雁”来,这“雁”阵是吴非凡吸取《孙子兵法》战阵的精华,他在阵中,为雁头,左右各一禆将为雁翅,攻守兼备。 此时,蕃将六指乡弥洪刚用罢早膳,正在为昨天稀里糊涂的一场大败愤恨不已,正寻思着兴兵复仇。一位斥候兵急急地跑来,跪地禀报道:“将军,昨天那位使双锏的唐将又在城下搦战,请将军定夺。” “来得正好,本将军欲率大军征讨,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送上来不怕,快拿我刀来。” 两位甲士抬来一柄背山大砍刀,六指乡弥洪伸脚一勾,刀抛到半腰处,右手一抄,稳稳地握在手中,大手一挥:“传令三军,开城迎敌。” 六指乡弥洪点齐三军,正欲出城,杨矩纵来驰来,他翻身下马,跪伏在地,大声道:“将军,唐军已兵临城下,在下前来与将军共商退敌之策。” “来敌多少人马?” 六指乡弥洪勒马问道。 “八百人!” 随行参军禀报道。 六指乡弥洪怒目圆瞪,大声喝斥道:“杨大人,区区八百唐军何足惧哉,不出城迎战,来找我作甚?” 六指乡弥洪怒斥。 “将军,你有所不知,据斥候探得最新消息,来将名叫吴非凡,是秦家锏法秦凌的徒弟,上月,就是他带领秦凌的密信冲出我在牵连连营,导致相帅诈盟计划失败。据我所知,此人功夫了得,又诡计多端,将军切勿上他的诡计。” “杨矩,一个藉藉无名的唐朝小将就把你吓出尿来?休得在此妖言惑众,快随我出城迎敌,否则,我拿你祭旗。” 杨矩吓得肥躯一颤,不敢再言语,翻身上马,率数百亲兵护卫纵马出城。 吴非凡刚布完阵,忽见城中三通鼓响,城门大开,烟尘起处,吐蕃军马鱼贯而出,乌泱泱一大片,足有一万人。 吴非凡举目远眺,蕃军训练有素,进退有序,军士个个膀大腰圆,身披重甲,手执奇形怪状的兵器,腰悬硬弓,就连座下的军马也戴着厚重的护甲,军士闻鼓而动,摆成“一字长蛇阵”。 旗下一员蕃将,手执背山大砍刀,肥头大耳,朝天鼻,豹环眼,想必是昨日从薛畅横刀下逃生的六指乡弥洪,身旁是一位中原面孔将军,手执一杆长枪,躬身而侍,谄媚地与六指乡弥洪耳语着什么,不用说就是叛臣杨矩了。 吴非凡暗忖:王海宾至少需要一个进辰才能赶来,蕃军兵强马壮,十倍于我,虽提前埋下了伏兵,蕃军随时都可以调动援军,而自己的援军还需要一个时辰。此时,若后退,恐被蕃军识破,挥兵掩杀过来,若进,没有必胜的把握,吴非凡是特种兵,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兵不厌诈,何不用疑兵滞敌? 主意已定,吴非凡策马来到阵前,锏指六指乡弥洪,大呼道:“六指将军,别来无恙!本将军昨日用计胜了你,着实胜之不武,今日,与你单挑,决一胜负,敢来应战否?” 被揭了短,六指乡弥洪肝胆欲爆,恼怒至极,欲纵兵杀来,杨矩拉住他的马嚼子,苦劝道:“将军,使不得!吴非凡奸猾异常,将军昨日中了他的奸计才吃败绩。他区区一千人马,岂不是故伎重施,诱将军上当吗?” “昨日之计今日岂用再用?” 六指乡弥洪惊疑地问。 “《孙子兵法》云:兵不厌诈。将军,你看两侧山丘,植被繁茂,可用伏兵,将军切莫又中了他的奸计。” 常言一朝被蛇咬,十日怕井绳,六指乡弥洪本就吃了吴非凡的夺头。,经杨矩一劝说,心里疑窦顿生,略一沉思:吴非凡率一千军马前来搦战,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幸亏被杨矩识破。 六指乡弥洪脸上掠过一丝阴笑:耍阴谋诡计我不如你,两军对阵,一对一硬拼,难道你还能使出什么阴谋来? 六指乡弥洪嚣叫道:“唐将小儿,休得猖狂,待我生擒了你,油烹食之,勇士们,谁愿前往一战?” “达罕愿往一战!” 语音未落,六指乡弥洪身后闪出一员蕃将,手执一杆长枪,绝尘而来。 “吴将军,杀鸡蔫用宰牛九,末将刘昆鹏劈下番将的头颅来给你当球踢。” 刘昆鹏抡着两柄铁板斧,拍马冲了上去…… 第101章 暗施援手 第一百零一章暗施援手 阵前卷起两道烟尘,达罕咧着黄牙大骂怒骂:“来者何人,快报上你的小名,我的银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刘昆鹏拎着两柄扇面大斧,如雷暴喝:“蕃贼,快来受死,你刘爷的板斧饥渴难耐啦。” 说罢,一踹马腹,抡动双斧,一招力劈华山,兜头就是一斧,达罕赶紧横枪一格,刘昆鹏力大无穷,这一斧似有千斤之力,达罕哪招架得住? “咔嚓!” 一声骨裂的声音,达罕的双臂垂了下去,达罕吓得面如死灰,忍痛拍马奔逃。刘昆鹏哪容得错过立功的好机会。一招“秋风扫落叶”,巨斧横扫了过去,血光乍现,达罕的脑袋飞出十丈之外,无头死尸栽落马下,断颈处,血涌如柱。 刘昆鹏执斧,仰面怒喝:“蕃贼,下一个谁来领死?” 刘昆鹏一招毙敌,唐军将士欢欣鼓舞,摇旗呐喊,蕃军一片死寂。 “南蛮贼,纳命来!” 蕃军中冲出一员将领,黄髯碧眼,鹰鼻深目,一看就是吐蕃与大食人杂交的混血儿,他是达罕的哥哥达格,与达罕是同母异父兄弟。 达格左手执一柄铁盾,右手执一把怪异的月牙弯马,他被达罕的死激怒了,冲上来,一言不发,挥刀就刺,这一刀,达格使出了全力,快似闪电,疾似流星。 刘昆鹏看似粗枝大叶,但武功手法极细,感到眼前寒光一闪,赶紧挥斧一格,荡开了达格当胸一刀。 刘昆鹏兜转马头,开始抢攻,与劈达罕一样操作,劈头又是一记重劈。 达格面无惧色,斗笠般大的圆迎斧一顶,月牙弯刀如毒蛇信从盾下偷袭刘昆鹏。 “铿锵!” 火星四溅,一声如雷金属爆响,震得人心发怵。 刘昆鹏感到腰际一寒,欲挥斧回挡已来不及了,赶紧一缩腰,月牙弯刀划破了刘昆鹏的战袍。 刘昆鹏大惊,瞅了一眼战袍,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一咬牙催马杀了过来,两将使出浑身解术,搏命厮杀。 两军将士摇旗呐喊助威,鼓声隆隆,杀声震天。 刘昆鹏每只板斧重约五十斤,斧面似扇面般大,胳膊抡动,双斧翻飞,呼呼生风,寒光闪闪,慑人心魄。达格手中的铁盾是精钢特制而成,盾沿如刀刃般锋利,可守可攻。达格武功好生了得,铁盾舞得似陀螺般转,左挡右架,右手弯刀伺机从盾底偷,诡异至极,防不胜防,两将厮杀得难分难解。 “去你奶奶的!” 久攻不能得手,刘昆鹏大爆粗口,性情大躁,完全不按套路了,并马缠斗,双臂一沉,辟、砍、削、剁,连环四招似疾风骤雨,雪亮的斧影罩住达格整个身子。 达格是六指乡弥洪帐下第一勇士,并非浪得虚名,手一紧,铁盾舞得泼水不进,似金钟罩将整个身子紧紧罩住,趁着刘昆鹏进攻稍稍力懈。巨斧雨点般劈在铁盾上,“噼啪”作响,火星四溅。 战场厮杀,如同刀锋舔血,稍有不慎就有血溅黄沙之险。 刘昆鹏看似凶猛无比,一百回合下来,力气消耗大半,渐渐显出颓势来。达格阴森一笑,借着灵巧的马上功夫和诡异的刀法,转守为攻,一招紧似一招,逼得刘昆鹏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节节后退,险象环生。 若不施以援手,十招之内,刘昆鹏必将被达格斩杀。吴非凡赶紧从针囊里探出一枚钢针,伺机施以援手,虽然暗施冷招有辱武德,但手下将士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偿我弟弟命来!” 达格一声桀笑,挥盾荡开刘昆鹏的巨斧,右手月牙弯刀借着战马的冲心直刺刘昆鹏的心窝。 刘昆鹏的前胸完全暴露在达格的刀锋之下,想撤斧回守来不及了,在这生死关头,刘昆鹏一招铁板桥,惊险地避开达格致命一击,拍马往军中回跑。 “哪里走!” 达格杀得性起,一声大喝旋风追来,进入到了有效射程内,借着马身的掩护,吴非凡右臂一沉,钢针疾似寒星射入达格座下战马马腹。战马负痛,一声长嘶直立,仆倒在地,将达格掀翻马下。 刘昆鹏旋即拍转马来,探身一斧,将达格拦腰斩成两段,五脏六腑暴了一地,尸首在地上腾扑了几下就不动了。 吴非凡这一暗招高明至极,射伤战马,造成马失前蹄的假像。六指乡弥洪折损两员猛将,洪暴跳如雷,顾不了吴非凡是否有疑兵,嗷嗷怪叫着率军杀了过来,地动山摇。 吴非凡叫苦不迭,若退军心动摇,必被蕃军掩杀,全军覆没,迎战,或许有一线生机。 两军相逢勇者胜,唯有战! 与十倍的敌人作战,“大雁阵”已失去了他应有的作用,稍有不慎,将会被敌人分割包围,吴非凡是现世特种兵,心理素质是普通人的十倍,越到危机时刻,越冷静,当机立断,令旗一挥,“雁翅”合围,八百军马呼啦一下变成了铁桶阵,背背相靠,避免了腹背受敌。 “儿郎们,杀啊!” 吴非凡一声喝喊,抖擞起龙虎精神,一马当先,奋勇杀敌,两只游龙锏似两条蛟龙,在阵敌中翻江倒海,掀起阵阵血浪,如入无人之境。大唐将士看到吴非凡如此骁勇,个个奋勇争先,似猛虎下山,以一当百,直杀得吐蕃尸首横飞,血流成河。 六指乡弥洪杀红了眼,不吃掉唐军誓不罢休,指挥军马将吴非凡围得像铁桶似的,他立马站在一座土冈上,一边饮酒一边调度军马。 “嗖!嗖……” 一连劈出数十锏,劈杀两位蕃将,回到芷萱的身边,大声道:“赵胤,靠在我身后,我好保护你。” “将军,你是主将,岂有保护侍卫的道理?赵胤与你并肩战斗。”芷萱一声大喝,长剑一抖,如天女撒花,三名蕃兵成了剑下亡魂。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芷萱嘴里念着一串数字。 她面含杀机,双目似炬,浑然一个冷面杀手,长剑攻时如毒蛇吐信,守时稳如泰山,砍、劈、刺、挑、招招毙命。 吴非凡精神为之一振,奋起精神左冲右突,掀起阵阵血浪,鲜血溅了满脸,染红了征袍,一千军马,似石砥巨石,坚韧不摧,气得六指乡弥洪嗷嗷直叫,派飞旗从城中调集五千军马,将唐军围得像铁桶似的,一时险象环生。 伏兵不用,更待何时?吴非凡命令旗手向伏兵打出了旗语。这两百骑兵早等得迫不及待了,鼓噪着众侧翼冲杀过来。每匹战马后都拖着一根树叶,随着战马的跑动,卷起漫天尘烟,似有千军万马。 六指乡弥洪以为中计,丢下一千具蕃军尸首入城,爬上城楼向一望,烟尘散尽,吴非凡只不过一千人马,六指乡弥洪大叫上当,正欲挥军杀出,王海宾率援军赶来,六指乡弥洪气得捶胸顿足。 第102章 功亏一篑 第一百零二章功亏一篑 两部军马合兵一处,距城外五里安营宿歇,为防止敌军偷袭,吴非凡在营房四周暗布了哨营,在大营四周安放了拒马桩,鹿角,各营营房有兵道相连,兵道有生道和死道之分,这里面深藏着现代野战宿营的军事理念,以暗号为记,如敌人进入死道,触发机关,必将被乱箭射死。 洗漱完毕,吴非凡去各营巡视了一番,又去伤兵营看望了受伤的兵士,主将的关心对提升军队的凝聚力非常重要。 刘昆鹏左臂划了条五指长的口子,这点轻伤用不着吴非凡动手,随军郎中上了金创药就没事儿。 刘昆鹏大嘴一咧:“主子,达格那厮好生厉害,幸亏老子命大,趁他马失前蹄将他砍了。” 刘昆鹏至今还没有明白他反败为胜的缘由,吴非凡微微一笑拍了拍刘昆鹏的肩膀道:“昆鹏,好样儿,主子看好你。” 这样的勇士需要鼓励,看破不说破是最高的境界。 回到营房,芷萱已兑好了洗脚水,一把将吴非凡按在胡凳上,弯下身子脱下吴非凡的战靴,给吴非凡搓洗起来,温柔得像一个小媳妇,吴非凡轻问道:“芷萱,你第一次杀人,怕不怕?” 芷萱正色道:“凡哥,哪有不怕的?但一想到要保护我的男人,芷萱就不怕了。” 吴非凡心里一动,紧紧地将芷萱拥进怀里,心里似万马奔腾,深情款款地道:“芷萱,我是男人,更要保护好我的女人。” 芷萱感受到了吴非凡粗重的喘息,如小鹿般从吴非凡怀里挣出,和衣猫进一旁的小榻,探脸轻笑:“主子,休得对赵胤无礼。” 吴非凡哑然一笑,翻身就睡。 …… 此战,吴非凡以一千军马与吐蕃两万人鏖战了一个时辰,立于不败,他的威信在众将的心目中提高了不少。 第二天,军兵用罢早饭,王海宾亲率大军出战,王海宾的勇猛吴非凡见识过,倒想见识见识他的谋略。 六指乡弥洪连败两阵,心生恐惧,命令军士严防死守,拒不出战。 先锋军总共才六千人,虽个个骁勇彪悍,但都是骑兵,又缺少攻城器械,不利于攻城,王海宾是大唐第一猛将,深谙兵家之道,不敢贸然攻城。只得城下摆好阵形,命军士高声搦战。 骂战了两个时辰,蕃军仍没有出战的意思,王海宾无计可施,问吴非凡:“吴将军,蕃军拒不出战,这该如何是好?” 吴非凡微笑道:“王将军,薛畅前日获得了六指乡弥洪的金盔,何不用金盔作文章。” 王海宾大喜,唤出薛畅前来交待一番。薛畅欢喜而去,须臾,用横刀挑着六指乡弥洪的金盔冲到阵前,在阵前往来驰骋骂战。 六指乡弥洪学乖了,任凭唐军怎样谩骂,就是不出战,还在城楼上摆起了酒宴,与杨矩一边饮酒,一边作乐。 王海宾鼓动将士继续骂阵,穷尽了世上最脏的语言,祖宗八代安慰了千万遍。薛畅一时性起,索性跃下马来,六指乡弥洪金盔当球踢,众将士笑得前仰后合。午时,将士们闹腾够了,又累又饿,索性在沙场上猜拳行令,摔跤取乐。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六指乡弥洪大喜,掷杯喝令道:“诸将快随我出城,杀他个遍甲不留。” 杨矩熟读兵书,对古代战事颇有研究,自然知道三国蜀魏经典战役,黄忠智斩夏侯渊的故事。慌忙起身阻止道:“将军,这是吴非凡在使诈,切勿上当。” 六指乡弥洪暴跳如雷,拔出利剑,怒斥道:“杨将军,唐军骂阵一天,想必也人困马乏,你百般阻挠我出战,难道想通敌?” 杨矩面呈难色,双眼骨碌一转,顿生毒计,战战兢兢道:“将军,在下岂敢对吐蕃有二心,在下有一条妙计,可迎战唐军。” 六指乡弥洪急道:“还不快说?” 杨矩附在六指乡弥洪耳畔耳语一番,六指乡弥洪大喜道:“此计甚妙,杨将军,快率军出城迎敌,本将军亲自为你擂鼓助威。” 杨矩下得城来,齐点五千步兵从城中杀出,一位蕃将领着一万蕃骑兵紧随其后。杨矩令旗一挥,五千步军冲在前面,摆出一个盾阵向前推进,蕃骑兵借着步兵的掩护,向唐军狂射。 这五千步兵,均是鄯州城的大唐军士,杨矩叛敌时,鄯州城有三万唐军,他们慑于杨矩的淫威,跟着杨矩投靠吐蕃,此刻,他们充当了蕃军的人体盾牌。 万箭齐发,如蝗箭羽向唐军射来。 阵前诱敌的唐军立即上马回阵,操起兵器,准备迎战斗。 “盾牌军挡箭!弓弩手列阵迎敌!” 王海宾果断地发出了命令。 “喏!” 将士齐声喝应,盾牌兵摆出盾阵,掩护弓弩手推出数十架床弩。训练有素的弩兵打开箭匣,将长长的铁箭装进弩机,机械手操纵着绞盘,弩臂绷紧到了极限。 床弩是大唐攻坚利器,一台床弩需要六名军士操作,八支连发,借助机械的力量,在五百步之内均有杀伤,不足之处,三百步之内一箭可穿透四名甲士。 “放!” 随着王海宾一声大喝。机械师扣动扳机,弩臂脱离了绞索的控制,一下子爆发了全部张力,一支支铁箭挟着破空之音呼啸而出,向敌阵射去。 唐军的床弩虽然厉害,但只能平射,投敌的唐军冲在前面,无疑成了蕃军的人体盾牌。铁箭射穿了盾牌,再刺穿了甲衣,像串了糖葫芦般一串串地倒了下去,哀嚎阵阵。 吐蕃骑兵善骑射,虽然都是使用的单臂弓,但借叛军的人体盾牌,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张弓仰射。一时,箭如飞蝗,箭矢越过盾牌军,射入阵中,瞬间,有百余名军士死伤。 王海宾大怒,催军怒射,一排排的叛军倒下。这些叛军,都来自大唐关中之地,与吴非凡和王海宾部下有的是老乡,有的还是亲戚好友,当他们看到一个个亲人死在自己的利箭下,神情慌乱,不忍再射,被蕃军压住了势头。 “这些都是罪该万死的叛军,统统给我杀死。快上箭,绞索!”王海宾挥刀怒喝,可是军士泣泪道:“将军,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叫我们如何下得了手?” 六指乡弥洪在城垛上兴奋得大叫,捋起袖子擂鼓助威。 风云突变,王海宾也无计可施,赶紧组织军士冲锋,又被如蝗飞箭射了回来。吴非凡大骇,万万没有想到杨矩会使出这般狠毒的毒招,若不迅速扭转颓势,后果不堪设想。 “王将军,休得惊慌,我去冲阵。” 吴非凡当机立断,率领亲兵护卫从侧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吐蕃军的侧翼攻去。 吴非凡双锏舞得泼水不进,人雄马快,眨眼功夫,冲进敌军,挥锏劈杀五名蕃军弓箭手,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三十七名亲兵旋风而至,杀入箭阵,蕃军大乱。 “杀啊!” 王海宾大刀一挥,率将士们冲杀过来,个个如猛虎入羊群,砍瓜切菜。 吊诡的是,投敌的叛军像中了魔似地与朝廷唐军奋战,掩护蕃军退入城中。王海宾暴怒,挥动军马,一通掩杀。 第103章 识破奸计 第一百零三章识破奸计 这是一场惨胜。 虽击杀吐蕃军五百人,叛军一千人,俘获叛军五百人,但唐军亦有一百人战死,三百余人受伤。先锋营的军士个个都是军中以一敌百的精锐,一下子折损这么多人,可谓损失惨重。 伤兵营横七竖八地躺着受伤的兵士,有的没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肚子给挑破了,白花花的肠子从刀伤处冒了出来。 吴非凡一言不发,冷峻着一张脸逐一给伤员疗伤:身前一位百夫长脖子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幸好没有伤到颈总动脉,得赶紧为他拔箭止血,缠好绷带,右铺一位络腮胡的火长肩胛上中了一箭,吐蕃箭矢都有倒刺,硬拔只会带来更大的创伤。吴非凡接过芷萱递过来的匕首,咬牙一扎,剜出一块血淋淋的箭簇,痛得络腮胡呲牙裂嘴,赶紧倒上创伤药…… “逝者长已矣!生者还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吴非凡从伤兵营走出来,一声轻叹。 “吴将军,王将军叫你到他营中议事。” 传令兵跑来急切地道。 吴非凡点了点头,叫芷萱回营,跟着传令兵向王海宾辕门走去。 “耻辱!耻辱!战场上,切勿妇人之仁,他们是叛军,是十恶不赦的敌人,就该死!” 王海宾如雷咆哮。 床弩校尉邓英怀出列,拱手道:“将军,那些叛军都是关中子弟,与我们有着袍泽之情,血缘之亲,我们实属不忍射杀他们!” “两军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下不了手,又怎样?叛军顾情袍泽之情,血缘之亲了吗?你看他们个个像饿狼般向我们进攻。邓英怀,你违背军令,推出去砍了。” 两名刀斧手上前抓住邓英怀的胳膊就往外推。 “将军,阵前斩将,于军不利,望将军手一开恩。” 众将纷纷为邓英怀求情。 “休得为邓英怀求情,不肃军纪,何以为战?” “刀下留人!” 吴非凡一声大喊,步入帐内。 “王将军,吴将军来了,听听他的意见吧。” 众将恳求道。 吴非凡用奇兵冲锋,扭转了战场局势,他的威信在军中增分不少,若不给他个说话的机会,恐会引起众怒。王海宾略一沉思,沉着脸道:“吴将军,你为何要替邓将军求情?” 吴非凡镇静道:“王将军,末将认为邓将军不但不该杀,还应该奖赏他。“ “哈哈……” 王海宾大笑:“吴将军,你身为将军,也该懂得赏罚分明是治军之道,邓英怀竟对叛敌手软,让我军处于被动地位,怯战之将,留下何用?吴将军,你说不出个理由来,我要治你乱军之罪。” “好!” 吴非凡微微一笑道,“王将军,鄯州有三万大唐将士,杨矩挟众叛国投笔,是杨矩之罪也。我们不能因杨矩之罪而滥杀三万大唐人。这三万大唐将士,从军时都胸怀报国之志,血洒疆场的豪情而上了战场,他们中上有父母需要赡养,下有妻儿需要哺育,不能因杨矩叛国投敌而给他们扣上反叛的罪名,我敢肯定,他们无不期望得到陛下的赦免。这些叛兵甘当蕃军的人体盾牌,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惊天阴谋?何不审问一下叛军的头目,问个仔细来?” 吴非凡说得言辞恳切,众将觉得也有道理,纷纷附和。王海宾沉思了一下,沉声道:“带俘虏进帐。” 须臾,叛军校尉曹东被两位甲士一左一右夹进帐来,曹东“扑通”一声跪下了,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王海宾大喝:“曹东,你好歹是朝廷九品武将,身蒙皇恩,为何与杨矩通敌造反。今朝廷大军到此,不思悔改,还率众与朝廷大军为敌?” 曹东浑身哆嗦如筛糠,语不成句的哀求道:“王将军,我曹东岂敢有反叛之心,这一切都是杨矩啊!” “不要把罪责全推给杨矩,为自己洗清白。你是猪脑子,你的脑子长在杨矩的裆里,被他当球用?若不如实招来,本将军将你五马分尸,诛灭九族,刨你祖坟。” 王海宾怒不可遏。 王海宾的盛怒,激发了曹东的血性,他直起身来,大呼道:“鄯州三万大唐将士,为唐戍边十年,杨矩一人谋反,与三万将士何干?陛下不问清缘由,竟下令缉拿三万将士九族,男丁屠杀殆尽,女的为奴为妓,如此昏君,我们为何不反?” 众人大惊。 王海宾惊问道:“曹东,何出此言?” “这还有假?杨矩投敌当天,部将们都不服,正商量诛杀杨矩。朝廷高力士领兵攻打鄯州,在城下骂阵,如此说的。杨矩投敌死有余辜,可这三万大唐将士是冤枉的,陛下为何要如此凶残?” “曹东啊!曹东,杨矩用反中计骗了你们,你们还蒙在鼓里。”吴非凡一声叹息。 曹东半信半疑地问:“这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到朝廷大军攻到城下,高力士拿着圣旨在城下骂阵,被六指乡弥洪击溃,后渭州守将张守珪又率军攻城,又被杨矩大败,这还有假?” 吴非凡继续道:“张守珪攻城是真,高力士攻城是假。你们中有谁认识高力士?再说,这么远,随便找个人扮成高力士,你们能分辨出真伪?被杀的是谁,你们知道吗?那是蕃军从附近村舍抓的大唐百姓,将他们扮成朝廷军队,你们中了杨矩的连环计。” “天啊!竟然这样,我们都被杨矩给耍了,怎么办?” 曹东如醍醐灌顶,伏地大哭。 “起来吧,你们是无辜的,只要你们能弃明投暗,陛下不但不会治你们的罪,还会重赏你们的。” 曹东浑身颤栗,摇头道:“不!今天,我杀了三名朝廷军士,我手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我有罪!将军,我曹东无脸见人,先去也!” 言讫,曹东站起来,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帐内的矮几上撞去。 “不要!” 众将惊呼阻止,可是已来不及了。 “嘭!” 一声骨裂的脆响,几角插入了曹东的脑袋,曹东抽搐了几下,气绝身亡,怒睁着一双大眼,冰冷地盯着这个世界。 王海宾木然地盯着曹东的尸体,他魁梧的身子晃了一下,默默地俯下身子伸出巨掌合上曹东的眼睑,一声大喝:“众将听令,今晚趁夜攻城,缉拿杨矩,剿灭蕃贼,为冤死的唐军复仇!” 第104章 毛遂自荐 第一百零四章毛遂自荐 “诺!我等决不手软,不胜不归。” 众将愤慨不已,齐声回答,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英勇气慨。 吴非凡不以为然,他健步出列,环众拱手一揖道:“诸位将军,大家同仇敌忾,勇气可嘉,末将佩服,但末将认为,此时攻城,必败无疑。” 自古打仗,靠的是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尽,曹东的死将将士们的士气激发到沸点,吴非凡却泼冷水。王海宾板着脸问道:“吴将军,今天你冒着枪林箭雨,冲入敌阵,力挽狂澜。这会士气正盛,又阻挠出战,这是为何?” 吴非凡耸了耸肩,轻笑道:“王将军,过奖了。兵法云,不打无胜算之仗,鄯州城内蕃军就有两万人,杨矩手下有三万“叛军”,我军只有五千人,虽将士们骁勇善战,但都是骑兵,不但不善于攻城,攻城器械更是了了无几,攻入城内必将付出惨重代价。即使攻入城内,也会遭到蕃军和“叛军”的反扑,“叛军”仍不明真将,定将死战,已有了前车之鉴,将军怎忍心大唐男儿相互厮杀,若一时心软,必将大败。” 吴非凡分析得精辟独道,众将士无不颔首大赞,王海宾幡然大悟,自我解嘲道:“本将军求胜心切,险此铸成大错,吴将军,难道就这样罢兵,岂不会让中后军瞧不起?我心不甘啊!众将可有计助我破鄯城,救鄯州三万唐军于水火?” 姜涛出席建议道:“禀王将军,末将有一计。” “快快说来!” “城内的唐兵要知道真相,只须戳开杨矩与吐蕃朕手撒下的谎言。王将军写好书信,盖上将印,射入城中,城中唐兵拾得书信,必将开城来投,鄯州不攻自破矣。” 众将大喜,大赞姜涛妙计。 此计虽妙,但也是一记险招,是拿城的三万“叛军”的性命为赌注。做人,不能针芒毕露,再对姜涛的计策直接反驳,会遭人嫉恨,吴非凡笑而不语。 满帐将佐,唯有吴非凡不置可否,他想在吴非凡炫耀一下,压压吴非凡的风头。走过来,拍了拍吴非凡的肩膀,笑道:“吴将军,为何暗笑,难道末将的计谋有瑕疵?” 吴非凡转过身来,与吴涛双目对视,微笑道:“此计夺城甚妙,甚妙!但是末将还有几个问题需请教将军,可否?” “但问无妨!” 姜涛一拍胸脯,信心满满地道。 吴非凡拱手一揖,微笑道:“据斥候探得的最新情报,蕃兵为防‘叛军’‘反水’,与‘叛军’混编,唐兵的一举一动都在蕃兵的监视之下,请问,唐兵如何得王将军的亲笔书信?” 姜涛傲笑道:“这还不简单?多写些书信射与城中,总会有军士得到。” “广撒网,总有一网会捕到鱼,将军可想到没有,如此行事,蕃军必将知晓,三万‘叛军’的性命危矣,将军这不是在拿三万唐兵的性命来换取一场胜利啊!将军想过没有,这关系着三万条鲜活的生命,三万个大唐人的家庭啊!” “吴将军说的无不道理。” 众将大悟,对吴非凡大加赞扬。 姜涛一时语塞,红着脸,讪讪地问道:“依将军之言,该当如何是好?” 吴非凡环视众将,在帐内踱步:“擒贼先擒王,王将军可派轻身功夫高强又善于侦探刺杀之术的人潜入城中,寻机逼杨矩写下悔罪书,盖上他的将令,暗中传于唐兵中,策反“叛兵”。成功后,以暗号约定举事,大开城门,引朝廷大军入城,鄯州城唾手可得。” 王海宾大喜:“计妙甚妙!不战而屈人之兵,诸位,谁愿前往?” 众将面面相觑,无人接令。 吴非凡暗忖:这项任务艰巨万分,稍有不慎,将会死无葬身之地,非武功高强胆大心细,而又心思慎密者不能胜任。这些将领,一介武夫,冲锋陷阵尚可,干这些敌后间谍的活儿就不行了。 吴非凡昂首而出,朗声道:“王将军,末将愿往。” 王海宾大喜,铺开纸,挥毫而就,盖上将令,健步上前,拉着吴非凡的双手,感慨道:“吴将军,蕃军狠毒异常,杨矩是朝中出了名的老狐狸,此去定将凶险万分,切记安全。” 王海宾虎目泪光闪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吴非凡胸中涌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接过书信,拱手道:“谢王将军的关心,为国捐躯,末将在所不辞。” 回到营房,吴非凡就开始准备,换上贴身软甲,腰带上别上攀爬的钢爪,钢丝绳、针囊、匕首,两根军刺插在军靴里,还未准备停当,芷萱从伙房打饭回来,手里提着两个木饭桶,看到吴非凡这般装束,惊讶地问:“主子,又要执行什么秘密军务,还不叫上赵胤?” “你猜!” 芷萱鬼怪精灵,什么事都瞒不住她,吴非凡想与她多说会儿话,逗问道。 “两军交战,除了刺探敌情,还能做什么?主子,你该不会是去当斥候吧” 芷萱仰着头问。 “真有你的,被你猜中了。” 吴非凡拉过芷萱,将执行的秘密军务轻声地告诉了芷萱,“我已通知刘小虎三兄弟随我一起去,你就在营内好好地呆着,静候好消息。” “为什么不叫上芷萱?”芷萱生气地问,“芷萱说过今生生要与凡哥同床,死要与凡哥同穴……” “嘘!” 芷萱一激动,竟忘掉了她特殊的身份,呼出了真名了。吴非凡赶紧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道,“此次任务艰巨,赵胤,你就静候好消息。” 芷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迅速恢复常态,坚定道:“主子,赵胤是你的贴身侍卫,岂能苟且偷生?” 看着芷萱那誓不罢休的认真样儿,吴非凡后悔不迭,真不该告诉她。摇头叹息道:“那还不快做准备?” 芷萱方转忧为喜,麻利地宽衣解带,换上劲装,忽轻问道:“主子,我们可以扮夫妻去么,这一身紧身衣服,勒得我双胸发胀,好不舒服?” 吴非凡忍不住在她的玉兔上拂了一下,凛然道:“赵胤,你脑子进水啦,在女人在战场上,如羔羊误入狼群!” 第105章 勇探虎穴 第一百零五章勇探虎穴 夜,黑如泼墨,霜风如刀。 借着夜色的掩护,吴非凡一行五人悄无声息地向鄯州城进发,五人都身着劲装,装备精良,半个时辰后,到达距城墙两百步之距的一片茂密的树林。 大家隐蔽在树后,向城内望去,稀微的星光下,高大的鄯州城黑黢黢的,显得越发阴森恐怖。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时还有蕃军巡逻,他们举着火把,火光照着军士黝黑的脸,清晰可见,诺大的鄯州城把守得像铁桶似的,插翅难进。 “主子,我从城垛处爬上去引开蕃军,你们趁机入城。”芷萱第一次执行任务,观望了一会,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急切道。 “赵胤,切忌打草惊蛇,给我好好地趴着。”吴非凡一边命令,一边伸出虎掌在按在芷萱浑圆的屁股上,如触电般感觉,赶紧缩回手来。 “小兄弟,要沉住气,一切听主子指挥。” 数天来,左亮感觉赵胤与主子的关系非同一般,马屁精的他想向赵胤套近乎,伸手去拍芷萱的香肩。 刘小虎眼疾手快,“啪”地打下左亮的手,低喝道:“左兄,我们在执行重大军务,大家保持警惕,切勿勾肩搭背,让大伙分心。” 左亮不知就里,嘿嘿一笑:“小虎老弟,主子都摸得赵胤小弟的屁股,我咋就不能碰下赵胤的肩?” 刘小虎一时语塞,芷萱急了抑声道:“碰不得就碰不得,说这么多废话干吗?” 吴非凡又惊又喜,惊的是左亮的豹麟面具巧夺天工,就连左亮都未识破,喜的刘小虎和任天可保守了秘密,没有将赵胤的真实身份告诉左亮,左亮知道赵胤的身份也无妨,但不是这个时候。 吴非凡赶紧低叱道:“左亮,休得强辩,主子做的事你们能做么?主子与你们有身体接触,是为了给你们加油鼓劲,你们之间,都不准有身体接触,这是军令!” “主子,小的知错。” …… 说话间,已到了午夜子时,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墙城上的哨兵已有了倦意,有两个哨兵竟倚着城垛打起了瞌睡。 “行动!” 吴非凡发出了命令,五人分散开来,交递前行,施展出轻身功夫,越过护城河,来到城墙下,贴着墙根四处寻找登城之处,发现城墙高约十丈,最矮的地方也有八丈,越是最矮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 “主子,我从下水道钻进去,探入城的路子。” 刘小虎会缩骨术,他小声向吴非凡请示道。 “休得胡来,钻下水道,有辱我们的大唐男儿的身份。”吴非凡阻止道。 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可以不用其极。但吴非凡是现世特种兵,骨子里有着现世军人高傲的气节和风度,赢要赢得体面,输要输得壮烈,至于那些有辱现世军人光辉形像的下三烂招数,不到万不得己而为之。 暗忖,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举目四望,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最高的城楼,城楼里有五名值守军士,恹恹欲睡。 吴非凡大喜,率众潜行到城楼下,任天可负责警戒,芷萱施展轻身轻夫,跃到了城墙三分之一处,无处着力又退了下来。得想其他的登城方式,吴非凡掏出匕首向砖缝间猛插,匕首丝毫不进,才发现砖缝间用用糯米和鸡蛋清粘合,没有丝毫间隙。 吴非凡心里暗暗叫苦,只得冒险用最危险的登城方式了,吴非凡从怀里取出钢爪,系上钢绳,甩了几圈,轻轻一抛,钢爪飞向垛口,发出一声轻响,一位哨兵睁着半睡半醒的眼睛过来探看。 “喵!” 吴非凡赶紧向远处草从扔出一块石子,发出一声猫叫声。哨兵探头向外望了望,听见野猫叫声。 “猫都往城外逃了,鄯州城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哨兵牢骚了几句打着哈欠而去,浑然没有发现垛口的钢爪,吴非凡心头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 吴非凡拉了拉,让钢爪牢牢地抓住城砖,又屏息在城下静听了一会儿,城墙上没有了动静,给任天可交待一番,任天哥立即会意,缒绳而上,一个黑影一闪就到了垛口。任天可倚天垛口城墙外,从怀里掏了一撮粉状迷药,顺风一抛,须臾,三个军士“扑通”倒地,任天可翻身而入,迅速掐死军士,拖到隐蔽的地方,穿上蕃军衣服,堂皇地站在垛口,打了个手势。 吴非凡大喜,吩咐大家迅速缒绳而上,入得城楼,从五具蕃军尸首上迅速扒下军服,左亮从怀里掏了一团粘乎的东西,在大家脸上抹了几下,挂上人骨军牌,挎上奇形怪状的兵器,五人摇身一变成了吐蕃巡值军士。 唐朝时期,吐蕃的军的编制与大唐一样,五人一伙,为首叫伙长,十人为什,为首叫什长,四人提着值巡风灯,吴非凡以伙长的身份着手下四人在城中大街小巷穿行。 城内,哨卡森严,哨卡遍布,流哨不停地在城内往来巡逻,这给了吴非凡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一路上,不时有吐蕃军“对号”,吴非凡虽精通藏文,但一千多年前的吐蕃语与现世的语言有很大的区别,幸好左亮精通吐蕃语,他机警地以吐蕃误应答,一路畅通无阻。 鄯州城方圆数十里,市井纵横,是唐朝西部军事重镇,要想在短时间里找到杨矩,犹如大海捞针,吴非凡在城里转了三条街,都没有发现眉目,正一筹莫展之际,背后响起了“得!得!”的马蹄声。 吴非凡机警地往后一望,是一匹健马,马背上是一位唐“叛军”校尉,一身铠甲,背负重剑,马首上挑着一盏风灯,灯光照着他关中人典型“国”字脸 “劫下这名校尉!” 吴非凡低声发出了命令,五人转变过身来,挡住校尉的道。左亮用吐蕃语怒喝:“哪来的奸细?” “唷!” 校尉一声轻吁,勒马回道:“军爷,认不得在下啦?在下不是奸细,是杨大将军帐下校尉陶怀平,特去向杨将军复命。” 踏破铁屐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吴非凡大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来,抑着嗓子,用蹩脚的中原口音怒斥道:“复个鸟命,先禀报给军爷?” 陶怀平愣了一下:“禀报军爷,军法如山,在下难以奉告。” “叛军之将,丧家之犬不如,还敢嘴硬,快跪下给军爷谢罪。”吴非凡低喝道。 校尉愣了一下,双眼两道寒光一闪又黯了下去,忍气吞声地翻身下马,半跪在地,恨声道:“在下陶怀平给军爷陪罪。” 看来,这位校尉血液里流淌着大唐男儿的血性,吴非凡一使眼色,芷萱猛扑了上去,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出匕首抵在陶怀平的咽喉之处,沉声道:“不准动。” 左亮、刘小虎、刘小虎和任天可如鹰隼般扑了上去,捂着陶怀平的嘴,一左一右架起他,闪身进入街拐角一个小巷里。 第106章 策反 第一百零六章策反 “蕃贼!别欺人太甚,爷为你们做牛做马,同胞相残,为何还要害我性命?”陶怀平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再吼,老子砍下你的狗头!” 左亮甩了陶怀平一记耳光,抽出匕首威胁道。 “爷跟你拼了,爷宁做大唐的鬼,也不做蕃贼的狗。”陶怀平伸手去拔腰剑的佩剑。 这是吴非凡导演假戏真做的戏码,要试探陶怀平的底细,果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大唐男儿,吴非凡按住陶怀平拔利剑的手,对左亮喝斥道:“左亮,休得对陶将军无礼。” 陶怀平利剑归鞘。 吴非凡这才放开陶怀平的手,拱手一揖,施礼道“陶将军,我手下这些兄弟都是一介武夫,性格粗鲁,多有冒犯,望将军见谅。” 自从跟杨矩投降了吐蕃,陶怀平没少受蕃军欺凌。刚才这群吐蕃军还凶神恶煞,这会儿又变得彬彬有礼,陶怀平还以为有什么阴谋,凛然道:“要杀要砍,给个痛快,别来折磨本将军。” 吴非凡淡然一笑:“陶将军,这叫大水淹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打啊杀的?” “你……你们是大唐军人?” 陶怀平颤声道。 吴非凡点了点头,脱掉蕃军盔甲,用熟练的中原声音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薛元帅副先锋云麾将军吴非凡,这四位武士是我的家将,我不忍唐军手足相残,特潜入城里救三万大唐将士回归大唐。” “吴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是我们投靠了吐蕃,犯下了叛国滔天大罪,陛下会特赦我们吗?” 陶怀平后退了三步,颤声道。 吴非凡坚定地道:“叛国之事,罪在杨矩,只要你们将功赎罪,陛下圣明,定会特赦你们的。” 陶怀平沉思了一下,又问道:“吴将军,你手上可有陛下的特赦圣旨?” 吴非凡心里暗暗叫苦:“没有!但我手上有王将军告鄯州将士的亲笔书信。” 吴非凡从怀里将信递给陶怀平,陶怀平怔了下,忽把信撕得粉碎,痛苦道:“我信你个鬼,这些破信儿谁个弄不出来?” “扑通!” 陶怀平朝着长安的方向跪下,声泪俱下道:“陛下,鄯州三万大唐将士为大唐戍边十年,抛头颅,洒热血,慑于杨矩的淫威,才投靠吐蕃,但无日不思陛下的隆恩。陛下为何要诛灭三万将士九族,将将士们逼上绝路?” 陶怀平的怀疑无不道理,毕竟大唐律法明文规定,叛国之诛是万罪之首,罪大恶极,这是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通信极不发达,人们的信息来源都是口口相传,杨矩的反间计又演得天衣无缝。 吴非凡心里一凛:杨矩确实阴毒高明,离间了手下三万大唐将士,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如不戳破这个谣言,要想赢得陶怀平的信任比登天还难。 先入为主道:“陶将军,亏你还是大唐堂堂九品武将,竟被杨矩反间计给骗晕了!” “此话怎讲?” “我慢慢给你分析。”吴非凡婉言道:“杨矩老奸巨猾,他用反间计把你们绑在他的战车上,成为谋取高官厚禄的政治资本,可悲啊!你们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银子。杨矩谋反,死有余辜,但与三万大唐将士无关。” 陶怀平半信半疑地道:“依将军所说,陛下诛灭鄯州三万大唐将士的九诛是假?” 吴非凡点了点头,微笑道:“不但假,而且假得离谱,杨矩手下三万大唐将士都是关中子弟,一位将士九族不下百口人,按杨矩的谣言,三万将士就得诛杀三百万人,关中总共才四百万人口,关中人岂不是被屠杀殆?要是这样,关中早就反了,还用杨矩引蕃军入侵?” 古人不善长数学,陶怀平蹲在地掐着指头算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算了个大概,锤胸顿足道:“哎!我们被杨矩这个奸人给害了,至今还蒙在鼓里。吴将军,你要在下做什么?” 吴非凡暗忖,鄯州三万唐军都中了杨矩的反间计,若叫陶怀平逐一去游说,动静大,恐怕适得其反,不如按原计划进行。 吴非凡拍了拍陶怀平宽厚的肩膀,轻声道:“陶将军,杨矩今夜在何处?” “吴将军,自杨矩投敌后,他就住在城中的军营里。” “你这不是要去见杨矩吗?请将我们带进杨矩的营帐,其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陶怀平脸呈为难之色,惊讶道:“吴将军,你有所不知,蕃军入城后,唐军就受到了蕃军的节制,一举一动都在蕃军的监视之下,唐军只允许在自己的营地,不准串营,传令兵每过一道关卡,都要盘问搜身。” 吴非凡道:“那好吧,你说出杨矩大帐的所在位置,如何辩认。” 陶怀平沉思了一下道:“杨矩的大帐在营地的东北角,我在帐门挂一条白羊毡为记。” “好!” 吴非凡大喜,率众远远地跟在陶怀平身后向城中大营走去。 半柱香的时间,吴非凡跟着陶怀平悄然来到城中的军营辕门前。果如陶怀平所说,辕门口戒备森严,两厢站着十个精悍的甲士,陶怀平离辕门还有一百步的距离,就被甲士喝止住,两位甲位跑步向前,询问了一番才放他入内。 要想从辕门进去,比登天还难,只得另辟蹊径。 吴非凡率领大家沿着营地交递前行,营地遍布鹿角,拒马桩,陷阱,岗哨密布,吴非凡暗暗叫苦,借着稀微星光,继续摸索前进。 营地左侧是一座刀削般的峭壁,蕃军扎营时自认为是天险,营房傍壁而立。要从峭壁处入营,就得从峭壁上攀爬进去,稍有不慎就得粉身碎骨。这难不到吴非凡,吴非凡经过现世特种兵的极限训练,攀岩、潜水、近身格斗,刺探……都是他的拿手戏,对于芷萱和刘小虎仨兄弟来说,比登天还难。 吴非凡吩咐他们就地隐蔽好,才从怀里取出攀岩手柄,手柄是用精钢打造而成,极像人的手掌,每个手柄有五根尖锐的钢爪,极像老鹰的爪子,可要有个缝隙,就能牢牢地抓住。吴非凡如壁虎般地在峭壁上攀爬,眨眼功夫,越过了营墙。 吴非凡往下一瞅,糟糕,下面就成片的营帐,跳下去,准会落在营帐上。正无计可施时,发现前面一座营房不远处,有一棵参天大树,心里大喜,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去,当与大树呈四十五度角的时候,吴非凡左手紧紧稳住身子,右手从怀里掏出钢爪,奋力朝大树甩去,呼的一声,牢牢地抓住大树。吴非凡拉着钢绳,像荡秋千般荡了过去。 第107章 只身涉险 第一百零七章只身涉险 吴非凡收好攀爬工具,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后才发现自己一时大意,跳进了一个“几”字营的死胡同里,虎目环视,三面都是幕帐,左右两座幕帐间距不过十米,这样的地方兵书上称之为“死地”。 正准备离开,左边的幕帐射出一道亮光,幕帘掀起,两个蕃兵提着风灯走了过来,手中出鞘的腰刀闪着寒光,吴非凡赶紧闪身,挨着右边的幕帐匍匐在地,右手从针囊里摸出三枚钢针,以应不测。 其中一个刀疤脸蕃兵在“胡同”口张望了一会,咧嘴骂道:“明明听见‘噗’的一声,怎么连个鬼影都没,奇了怪了?” 另一个长着马脸的蕃兵打着哈欠道:“伙长,前面深沟壁垒,有重兵把守,右面是万丈峭壁,唐军斥候长了翅膀飞进来了?我看你刚当上伙长,是紧张过头了吧。” “休得玩笑,要是出了事,你我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走,前面看看去。”蕃兵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刚才没发现,是因为距离远,蕃兵在明处,吴非凡在暗处且匍匐在地上,他身上的蕃军装束与幕帐的颜色一致,都是暗红色,吸光能力强,自然很难发现了。可是,他俩并排走过来,就无处遁形了。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越来越近了…… 杀机顿起! 吴非凡奋臂一扬,三枚钢针似三道寒星奔袭而去,一枚射向风灯,两枚分别射向两个蕃兵的咽喉,在钢针射出的同时,吴非凡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矫健的身子弹地而起,如飞翔的巨鹰扑向蕃兵。 在风灯坠地熄灭的同时,另两枚钢针已洞穿了蕃兵的咽喉,还没得及叫出声来,吴非凡如钳巨掌已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丝毫动弹不得。吴非凡猛一用力,一阵骨碎的脆响,两蕃兵翻着死鱼眼,气绝身亡。不敢有丝毫怠慢,得赶紧处理掉尸体,要不被发现了,后患无穷。见四下无人,吴非凡拖出尸首,掩藏在不远处一辆辎重马车上,用羊毡盖好,潜行到一座土丘上,仔细侦查行动路线。 抬头仰望苍穹,夜黑如墨,繁星闪闪,似一颗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天穹,敌营连绵十余里,帐灯点点,犹如天上的繁星。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敌营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若没有战争,拥有二三美女,在如此美妙的夜景下,吟诗作赋,是何等惬意的人生啊! 可是,这是狼烟四起的古战场,在敌营执行绝密军务,容不得半点儿走神。吴非凡心里一声嗟叹,迅速在天幕上找到北极星的位置,再确定东北方向。 虎目远眺,敌营布置得错落有致,首尾相连,井然有序,每座营房的连接处都有重甲武士把守,还有军士来回走动巡营,唐兵的营帐有规律地拆分安扎在蕃营里,值守的都是蕃军的重甲武士,吴非凡暗暗叫苦,但不得不佩服六指乡弥洪的治军能力。 看来,要穿过敌营,只有从敌人的营帐上通过,但是营帐是用布缦、羊毡等保暖的布匹缝制而成,根本承载不起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更何况吴非凡一米八五的身高,九十公斤的体重,虽然他的攀爬,翻越的功夫一流,但轻身功夫却是他的短板。若没有影视剧中“踏雪无痕”、“凌波微渡”、“飞檐走壁”那般的轻身功夫,做梦都别想越过连营。 吴非凡是现世特种兵,曾一度对轻身功夫有过狂热的痴迷,后来才发现所谓的“踏雪无痕”、“飞檐走壁”……都是武侠小说或演义故作者杜撰罢了,二米四五是现世人跳高的世界记录,都是在科学的训练下达到的。至于像芷萱、刘小虎这些古人,即使他们得到了祖传的轻功绝学,他们的一跃的高度也不超过四米,借助外力,行动迅速,如履平地,还是不能做到身轻如燕,来无影去无踪。 吴非凡陷入了两难境地,就此退回去,无功而返,恐遭他们耻笑,冒胆行,无异于羊入虎口。 进退维谷! 他趴在枯草丛中冥思苦想,一阵寒风吹来,敌营风灯猛烈摇摆,巡逻的兵士扯着嗓子,高声喝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了,火烧敌营,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灵光一现,吴非凡脑海中倏现一个好主意,他背着营帐小心翼翼地向就近的一座蕃营行进,在距风灯十丈之距时停了下来,待巡逻的军兵走过,从针囊时摸出一根钢针,右臂一扬,射熄风灯,借着瞬间的黑暗,疾掠过去,取下风灯,迅速将灯油浇在幕帐上。 蕃兵的风灯吸取了唐朝风灯的制作优点,外面用半透明的纸作外罩,里面用羊油、马油、牛油作灯油,灯油在高温的烘烤下,融化成胶状液体,是上乘的易燃之物,一点就着。 吴非凡如法炮制,一连将十盏风灯的油浇在蕃营上,风大,巡逻的兵士还以为是大风给灭熄了,丝毫没有察觉。吴非凡迅速从怀里取出燧石,猛一撞击,火星溅到羊油浸透的幕帐,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吴非凡一闪身,躲在远处隐蔽之处,寻找机会。 “不好!营房着火了!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巡营蕃兵一声惊呼,如一声炸雷在蕃营炸响,蕃兵从睡梦中惊醒,呼喊着爬将起来,有的来不及穿上衣服,赤膊光腚提着水桶前来救火,惊叫声,呼救声,泼水声响成一片。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焰如炽,一桶水浇上去,“哧溜”一声幻化成一团白雾,支撑幕帐都是干烈的树棒和竹物,“哔剥”作响,火星四溅,相邻的两座营帐又被引燃,整个蕃营变成了一片火海,己有没来得及逃生的军兵被大火包围,就像一个火人在地上蹦跶,惨嚎阵阵,不忍卒闻 蕃军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敌营乱成了一锅粥,吴非凡望了一眼烟雾升腾的火海,蔑然一笑,急速向东北角掠去。 第108章 峰回路转 第一百零八章峰回路转 半柱香的时间,吴非凡顺利地到了东北方向,不远处有一座很气派的“叛军”营房,想必就是杨矩的营帐了。吴非凡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果不其然,门帘上挂着一条白色羊毡,这是陶怀平留下的暗记。 可是,大营看守得比其它营房森严十倍,二十个甲士手执长枪利剑,凶神恶煞,杨矩的亲兵和蕃军各十人,吐蕃对杨矩不大放心,以保护他的名义安排甲士暗中监视,要想通过营房大门进入营帐不可能了。 犹豫间,一队巡逻军士走了过来,吴非凡不敢大意,赶紧向幕帐后一闪,身后一团暖乎乎的东西,吴非凡大骇,回首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马厩边,厩里拴着一匹汗血宝马,一双雪亮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他。 吴非凡向芷萱学得了一些驭马术,一看骏马双耳紧贴着脑袋,就知道这匹骏马对这个陌生的闯入者高度紧张。马通人性,当它感到危险的时候,会嘶鸣通知主人。吴非凡冲骏马咧嘴友好地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张荞馕,骏马叼起荞馕,眼神柔和了起来。 吴非凡趁机离开,在马厩旁一块巨石旁潜伏下来,继续侦查。这儿距营帐有一百步之距,吴非凡视力极佳,借着星光,前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营帐后也有军兵把守,不过都是杨矩帐下的亲兵,每隔二十步一人,但要想靠近营帐也并非易事。 吴非凡静等时机,约莫一杯茶的功夫,一名亲兵吹着口哨,大步向吴非凡走来,吴非凡大惊,一动也不敢动,屏息凝视。所幸,亲兵在距离吴非凡五步之地停了下来,解开裤子,撒起尿来,哗哗的水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吴非凡稍安,心里却大恨:在老子面前撒尿,去死吧!抽出战靴里的军刺,闪电般地扑了上去。亲兵正龇牙咧嘴感受着放空后的爽快,忽见一个黑影扑向自己,正欲大呼,已来不及了,他的嘴被吴非凡的大手死死地捂住,锋利的军刺割断了喉咙,一命呜乎。吴非凡直起身来,慢慢地将亲兵的尸体放下。 “伙计,放快点,撒泡尿磨蹭个鸟?” 远处亲兵头目喝问道。 吴非凡穿越到大唐已有一月有余,他的声音与关中人的声音相差无几,吴非凡抑着嗓子,瓮声道:“催个球,我‘鸟’半年没沾腥了,硬着身子不回窝。” “老兄,快回岗,打完了仗,我请你好好地犒劳‘鸟’儿。” 黑夜里传来亲兵头目一阵浪笑。 吴非凡慢悠悠地靠近幕帐,站在亲兵原来的位置,夜色浓重,吴非凡的体型与这名倒霉的亲兵相差无几,加之他走路的姿势也模仿得极像,左右相邻的袍泽丝毫没有觉察。 夜越来越深,人越来越困,须臾,左右两名亲兵传来了均匀的鼾声,他们竟倚着长枪睡着了。吴非凡大喜,悄悄转过过身,面向营帐,用匕首轻轻地拨弄幕帐的丝线,露出一条细微的缝来,凑上去,屏息向帐内窥去。 营帐里点着十二盏油灯,明亮如昼,三十个膀大腰圆的亲兵两厢而立,杨矩身着明光细铠,端坐在一把虎皮椅上,两个衣着暴露,体态丰腴的胡姬半跪左右,粉嫩的双手似游蛇般在杨矩身上按摩。 吴非凡好生奇怪:“三更天了,杨矩这贼子为何不睡?难道他要召开紧急军务?” 正纳闷间,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来,半跪在地,拱手道:“禀报将军,六指将军帐外求见。”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请进来?” 杨矩肥硕的身子似个肉球般从虎皮大椅上弹了起来,巨掌在两位胡姬胸前一拂,玉兔晃出两道明晃晃的光圈,两名胡姬起身灿笑,扭着肥硕的屁股从侧门而去。 “杨大人,深夜还不休息,为何事操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幕帐开处,冒出一颗肥硕的脑袋,六指乡弥洪率一队精壮甲士走进帐来,他一双狠毒的眼睛在帐内四处睃巡,外翘的鼻翼不停地翕合,似要嗅出异样的味道。 杨矩上前一步,媚笑道:“末将刚获得军报,营中失火,末将欲前来探看,不知将军深夜造访敝营,有何见教?” “杨矩老儿,你是不是想前来探看我营中大火是不是烧得不够旺?”六指乡弥洪怒喝道。 杨矩一惊道:“将军何出此言?” 六指乡弥洪拔剑指着杨矩的胸脯,怒斥道:“我问你,我蕃兵大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偏偏我蕃营失火,不是你杨矩老儿手下人干的,还有谁?” 吴非凡暗喜:六指乡弥洪生性多疑,自己无意中的一把大火引起了六指乡弥洪对杨矩的猜疑,太妙了!吴非凡继续探看。 杨矩怔了一下,忽然,他“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哀求道:“将军,末将冤枉啊!末将一心归降,天地可表,日月鉴,将军不能冤枉好人。营中大火,绝不是末将所为。末将明天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末将手下所为,末将定将凶手交给将军,任将军发落。” “哈哈……” 六指乡弥洪收起利剑,背手仰面恻恻阴笑,令人不寒而栗,笑得杨矩心惊胆战,不明就里。 忽地,笑而戛然而止,咬牙切齿道:“老匹夫,别给我演戏了,你如此效忠我大吐蕃,你的妻女为何不随你住在军营?也不住在将军府?本将军刚获得情报,你家夫人和小女杨盈盈隐居在望乡街的悦春楼,杨大人在暗中安排她们暗暗出城,岂不是杨大人有了归唐之心?” 吊诡的是,长身而起,不惧而笑,他从怀里掏出一帛血书,呈在六指乡弥洪面前,笑道:“将军,为报效吐蕃,末将休了结发妻子,与妻断了夫妻情份,与爱女断了骨肉之情。今生今世,她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有此血书为证。” 六指乡弥洪斗鸡眼睁得如牛卵子般大,细端详了一会血书,一拍杨矩的肩膀,激动万分道:“杨大人,果真是个干大事的人,果敢刚毅,不儿女情长,本将军错怪你了,本将军亲自向相帅为你请功,何愁美人乎?” 吴非凡愤恨不已,身为大唐大将军,竟卑躬屈膝不耻到这种地步,人人得而诛之,吴非凡恨不得拔出背上的游龙锏,冲进营帐,将杨矩诛杀而后快。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肩上的重负,转念一想,大丈夫干大事,切勿逞匹夫之勇。 吴非凡正无计可施,六指乡弥洪与杨矩的这番对话激发了吴非凡的灵感:“何不从杨矩的妻女身上做文章?” 吴非凡大喜,借着夜色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敌营。 第109章 绝代母女 第一百零九章绝代母女 战争阴云笼罩下的鄯州城,宛如湍急江水中的一座孤岛,随时都有可能被滔滔江水吞没的危险。 宽阔的青石板大街上,斥候疾驰,军士多如过江之鲫,各个凶神恶煞,全副披挂,手持长枪利剑,往来奔走,卷起漫天尘土。街两旁的店铺大门紧锁,门缝背后是一双双惊恐的大眼睛,绝望地盯着这个濒死的世界。 鄯州城望乡路的悦春楼却是另一番景象,莺声燕语,笑语喧喧,丝竹绕梁,数十个打扮妖娆,穿着暴露的美貌女子站在二楼的屏风前,笑吟吟地接受客人的挑选。 悦春楼是鄯州城颇有名气的青楼。 诡异的是,烽烟起时,春楼的生意特别火爆,巨商富贾,地主老财,如蝗而至,恨不得把身家财富全部花在这些女子的肚皮上。 其实,他们的心态也能理解,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财富,谁个舍得被敌人掠夺去?再说,兵荒马乱的,金银财宝更容易招来无妄之灾,趁着还在喘气,何不醉生梦死,尽情地挥霍财富和生命? 青楼致命的威胁是**,这些痞子个个都是脑袋系在裤腰上的亡命之徒,白吃白喝白嫖不说,稍有不顺心,动刀动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吴非凡一行五人清一色的蕃兵装扮,提刀携剑横着膀子走进了悦春楼,老鸨一脸惊恐,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军……军爷!是哪股春风把军爷吹到此?悦春楼的姑娘们望眼欲穿了。” “真的吗?” 吴非凡故作放荡的样子,色迷迷的盯着老鸨的酥胸问道。 老鸨扭着腰肢,谄媚道:“奴家哪敢诓骗军爷,只要军爷尽兴,悦春楼的姑娘任军爷挑。” “爽快!爽快!”吴非凡一边大笑,一边领着众人往里走,“爷听闻贵楼刚来了一对母女,有倾国倾国之貌,女儿叫什么杨盈盈来着?” 老鸨低声道:“不瞒军爷,敝处确有这么一对母子,只是……” 吴非凡抢白道:“只是个球,多备些好酒菜,把那对母女都唤来,伺候军爷饮酒作乐。” 老鸨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浑身直哆嗦,惊呼道:“军……军爷!使不得,这对母女可是杨大将军的妻女。” “杨大将军是谁?我咋没听说过?” 吴非凡想探得更多的军情,故意愣了一下问道。 老鸨想拿杨矩的名头唬住这队小蕃兵,她两眼放光,哈哈一笑道:“军爷,杨大将军你还不知道?他就是鄯州大总管杨矩,整个鄯州城都是他的天下。” “杨矩算个屌!还不是我大吐蕃养的一条狗?他家妻女被爷们睡了,都是他杨矩祭祖烧高了。”刘小虎怒声喝叱,“还愣着干吗?把这对母女都叫来,爷们要母女通吃。” “哐!”的一声,刘小虎拔出腰间的横刀,奋力一挥,将身前一根碗口粗的拴马桩劈成两半,木屑纷飞,他梗着脖子,面露凶光,十足的**,吓得附近几个青楼女子含指尖叫,吴非凡被刘小虎的演技逗得差点笑出声来。 老鸨看到刘小虎手中明晃晃的刀锋,双腿打闪,浑身筛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迭声道:“军爷息怒,军爷息怒,奴家这就去……”说完,扭动着斑马一样肥硕的屁股一溜烟去了。 吴非凡和芷萱大步流星来到三楼,拣了别致的雅静房间,烽烟岁月,青楼是一个多祸事的地方,刘小虎、任天可和左亮站在长廊隐蔽处负责警戒。 这是一套两进的三居室,房间四角烧着炭火,漫暖如春,房间装修古朴典雅,房间放着一相窄窄的木榻,榻上放着大红鸳鸯锦被,榻前放着一张矮几,几个胡凳,榻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春宫图,图是彩绘的,图中画着一男一女,衣着尺度惊人,动作夸张,令人想入非非,芷萱望了一眼不禁脸飞红霞。 吴非凡信步来到窗前,临窗外望,整个楼宇尽收眼底,悦春楼是一幢三楼院子,唐蕃的建筑风格,古木掩映,飞脂流香,大院里车水马车,流氓**,地主老财往来如麻。 这时,一楼的月门前,一个驴脸**张着满口大黄牙扑向一位青楼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青楼女子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开干。女子为了活命,一脸无助,含泪受辱…… 吴非凡愤怒至极,但不能为力,在战争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得如沧海一粟。 “哗啦!” 珠帘晃动,传来一阵珠玉滚盘的声音。吴非凡回首一望,一对长相装模一模一样的绝代佳人款款而来:玉面朱唇,柳眉凤目,云髻似峨,身着束腰小绸袄,脚穿绣花麻布鞋,一个斜抱胡琴,一个手执胡笛。那步态,如弱风扶柳,抖动着浑身的曲线,如仙女下凡。 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如果他看到这对绝佳代人岂不会后悔得要死。 吴非凡自诩古今中外风月声上的老手,阅人无数,也不为之一震,暗叹:不施粉黛,都美艳得如此逼人,若是天天用着高科技化妆品的现世女定看到这对佳人定会嫉妒得要死? 老鸨疾步从后绕过这对佳人,来到吴非凡面前,躬身谄媚道:“杨家母女奴家请来了,老爷可分得清谁是母亲,谁是女儿?” 吴非凡自有一套识女人的经验,有过生养的女人盆骨外张,站立时腿间有较大的缝隙,而没有破瓜的女子站立时双腿并拢,缝隙极小。 吴非凡呵呵一笑:“这难道军爷么,抚琴这位美人儿定是杨家小姐了。” 众人大惊,老鸨谄媚道:“军爷厉害!奴家告退,请军爷尽兴,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去——去!” 吴非凡大手一挥,双目放光,在杨盈盈的胸上流连。 老鸨掩上紫檩木门,如逃也似地跑去了。 杨夫人看到这名蕃军火长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女儿不放。出于母性天生的保护俗,她忘记了面前的凶险,躬身一揖道:“军爷,请军爷有事说事,没事咱母女这就告辞。” 第110章 假戏真做 第一百一十章假戏真做 “且慢,杨夫人!我们有重要的事求你。” 芷萱急声道。 “不知军爷求奴家何事?奴家母女一介弱女子,恐难以夙愿。”杨夫人道。 一听芷萱那温和的说话语气,就知道芷萱急于求成,要将此行的目的说出来。吴非凡大惊:论智谋,古代人并不比现世人差,谍中谍,计中计,信手拈来。现世军队的军事理论都是从古人处学来的。 暴露目的是谍报工作的大忌。 更何况这对母女身上有很多的疑点:古代是男权社会,丈夫干什么事,家人无条件服从,跟随,杨矩虽是叛国投敌,也在吐蕃军中身居要职,她母子为何要与杨矩分道扬镳?还有,这对母子出身名门,为何藏身青楼? 芷萱虽然冰雪聪明,但阅历少,吴非凡赶紧一使眼色止住芷萱,芷萱立即会意,止住话题,吐了吐舌头。 吴非凡赶紧道:“杨夫人身为女人,难道还不懂男人逛青楼干什么事?军爷饥渴难耐啦!来,是杨夫人先来侍候军爷,还是你女儿,要不你母女俩一起上,来个双凤朝阳?” 杨盈盈在深闺长大,哪听得过这般露骨无耻的话来,羞得双颊醉红,娇躯发颤,一声惊呼:“阿娘,这些蕃贼坏死了!” 杨夫人气得柳眉倒竖,玉面发紫,如一只发怒的母狮,怒叱道:“我杨氏母女,堂堂大唐人,数千年文明,礼仪之邦,岂容猕猴与罗刹女滥交的生出的魔鬼玷污。本夫人告诉你,我母女俩就是死,也不容你们蕃贼玷污!” 杨夫人字字铿锵,不容有丝毫侵犯。 吴非凡佯怒:“杨夫人,叛将之妻,还嘴硬,敬酒不吃吃罚酒,军爷先强暴了你女儿,你在一旁‘观战’,让你感受下刺激不刺激。” 吴非凡右手一运力,军刺腾起入手,信手一挥,军刺似一道闪电向杨盈盈一挑一划。 军刺挑破了杨盈盈束腰绸巾,划破了夹袄的前襟,碎花袄开来,露出薄如蝉翼的亵衣,粉嫩的肌肤隐约可见。 “啊!阿娘!救孩儿!”杨盈盈一声惊呼。 “蕃贼,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杨夫人右手一探,从衣底抽出一把匕首,闪电般刺向吴非凡。 距离近,来势又快,想躲闪已来不及了,吴非凡一凛,拿出格斗和擒拿术,沉着应战。左手向杨夫人玉腕上一截,再翻掌一抓,如钳大手牢牢地抓住杨夫人的玉腕,匕首“啷当!”掉地。 吴非凡将杨夫人双手反剪在背后,将她牢牢控制在怀里,俊脸凑了上去,与杨夫人的玉面几隔寸许,浪笑道:“杨夫人,你家将军杨矩成了我大吐蕃的座上宾,夫人难道还有二心?” “休得再提杨矩那奸贼!堂堂的大唐臣子不做,偏要去当蕃贼的狗,辱没了八代祖宗,我与她已决了夫妻情份,休得拿他的名字来羞辱我。”杨夫人杏眼圆瞪。 吴非凡暗喜,从杨人愤怒的神情判断,杨矩休妻是真,但这还不够,继续试探道:“杨夫人,你这是何苦呢?杨矩已背叛李隆基,罪该诛灭九族,你回大唐死路一条,不如与杨将军重修旧好,吃香喝辣。哪用得着为了生计,母女到青楼为娼,任人玩弄。” “呸!别玷污我母女的清白,我母女卖艺不卖身,只为了挣够回长安的盘缠,蕃贼,你若有种,就给我母女来个痛快,杀了我母女吧。” 杨夫人啐了一吴非凡一口。 幸亏吴非凡早有心理准备,侧脸射过杨夫人的唾沫,却看到杨盈盈双袖一扬,两只袖箭直奔自己咽喉急射而来,这颈部没有软甲保护,若被射中,必死无疑。吴非凡叫苦不迭:完了,老子死在这小娘们手上了。 将门之后,无论男女都习得武功,杨盈盈见母亲受控,情急之下,突施暗器。电光石火间,芷萱玉腕一抖,银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两只袖箭击落在地,杨盈盈救母心切,暗器射空,玉贝一咬,粉拳一招恶虎掏心向吴非凡捣来,芷萱眼疾手快,隔空拦腰将杨盈盈娇躯抱住。杨盈盈哪肯让自己的贞操被蕃兵夺去?在芷萱的怀里拼命挣扎,芷萱牢牢地将杨盈盈搂在怀里,两个女人扭作一团。 杨盈盈发起狠来,又抓又踢,芷萱有所顾忌,落了下风,一不留神,躲闪不及,玉兔被杨盈盈抓了个结结实实,杨盈盈愣住了,惊疑道:“你……你也是女人?” 芷萱羞得绯红,点了点头,放开了杨盈盈。 “你是女人还想非礼我?” 杨盈盈双手叉腰,似一只发怒的小母虎。 芷萱讪讪无言以对,尴尬至极。 闻言,杨夫人也大为震惊:奇了怪了,这两蕃兵是什么来头?难道控制我的这个蕃兵也是女扮男装?已被他牢牢控制住了,何不以身试试? 主意已定,杨夫人故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用她温润的玉体蹭吴非凡的裆间,却碰到了吴非凡雄壮的男根。 “啊!” 杨夫人一声惊呼,娇躯如触电般颤栗,羞得要死,惊问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鬼鬼崇崇,使出这般阴毒的诡计?” 古代女子结婚结得早,虽然杨盈盈十三岁年纪,杨夫人只不过才二十八岁,与吴非凡年龄相当,正是风茂年华,韵味十足。 怀抱佳人,吴非凡心里早有了异样的感觉,哪受得敏感部位被杨夫人一蹭?心如野马奔腾,恨不得狂野一番。一瞥室内尴尬的芷萱和惊魂未定的杨盈盈,暗恨自己此念太荒唐了,作为现世文明人,岂能做禽兽不如的事?赶紧将目光从杨夫人起伏的双峰上移开,做了个深呼吸,气定神闲。 吴非凡哑然失笑:穿帮了!但心中的疑团已揭开。 轻轻推开杨夫人,唤过芷萱,两人缷下蕃兵铠甲,服饰,抱拳道:“冒犯了杨夫人和小姐,望夫人和小姐恕罪。” 杨盈盈望了望英俊潇洒的吴非凡,娇躯一闪,躲在母亲身后,惊呼道:“啊娘!他们是大唐人!” 这变化太突然了,杨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一下,惊疑道:“你……你们是杨矩手下的唐兵,是来抓我母女俩回去的?” 吴非凡微笑道:“夫人,你误解了,我是大唐征西大军副先锋将军吴非凡,有重要的事有求夫人相助,望夫人不要推辞!” 吴非凡将此行的目的和计划和盘托出。 杨夫人一声叹息道:“唉!吴将军,杨矩犯下了滔天大罪,罪该当诛,可是,他曾是我的男人,盈盈的父亲,叫我母女施计诱他出来受死,叫我母女情何以堪?” “阿娘!爹爹虽然于我们无情,可是他是女儿的亲爹啊!你不能害了爹爹的性命!” 杨盈盈泣不成声。 看着母女俩梨花带雨的样子,吴非凡也一阵感伤: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但战争就是如此,在国家大义面前,别无选择。 吴非凡正色道:“夫人,盈盈,你俩知书达理,杨矩上不顾民族大义,大唐江山社稷,叛国投敌,下不顾夫妻情份,父女骨肉之情,已与禽兽不如,你们这间何来情感之言。眼下,大唐与吐蕃兵戎相见之际,你俩不应因一己之私情,于国恨家仇不顾,让天下人唾骂,望夫人和盈盈三思!” 母女俩本就是深明大义之人,杨夫人沉思了良久,一抹眼泪,哽声道:“女儿,咱们不能背祖忘宗,就大义灭亲吧。” 第111章 瓮中捉鳖 第一百一十一章瓮中捉鳖 鄯州城中心一座占地两百亩的深宅大院就是杨矩的府第,青条石砌成的院墙高约两丈,朱漆大门,闪亮的铜环,门前塑着两个高大威武的石狮,大门两侧各站着两持枪甲士,显得森严无比。 吴非凡一行五人随杨夫人母女进入府内,这是一座五进大宅子,花木掩映,古树参天,小桥流水,廊回曲折…… 吴非凡边走边看,暗暗称奇,府第不但奢华气派,还暗藏机关,融入了古代先进的军事技术,每进院子四方各有一道大门,院墙上四方修建了一个亭子,明为赏月亭,实则是箭楼,一有风吹草动,四门一关,院子就成了一座瓮城,箭楼上的亲兵家将乱箭齐发,入侵者必死于乱箭之下。 整个府第犹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 第三进院子是整座宅子的中心,是杨矩的书房,客厅,安寝的地方,四方都有杨矩的心腹家将把守,吴非凡与杨夫人相商,用计兵不血刃地解除了他们的兵器,关在地下室的小黑屋,并叫芷萱,刘小虎三兄弟换上杨府亲兵家将的盔甲,各扼一方,安排已定,吴非凡这才大步流星地来到书房。 杨夫人拿出纸墨笔砚,母女俩挥毫泼墨,两封家书一蹴而就,吴非凡定睛一看,书信字迹潇洒飘逸,字字珠玑,言辞恳辞,催人泣下。吴非凡用火漆封好信,杨夫人唤来心腹家将杨天,按吴非凡的意思交待一番,杨天领命而去。 此时,杨矩正坐在军帐的虎皮大椅上闷闷不乐,一场大火烧毁了蕃军的两座大帐,六指乡弥洪蛮横地指责是杨矩手下干的,勒令他一天之内查不出真凶,将治杨矩之罪,杨矩抓了数十个可疑兵丁,毒刑铐打了个半死,折腾半天都没有审出个眉目来。屋漏偏遭连夜雨,半个时辰之前,又获得军报,薛讷己率十万大军军驻扎在鄯州城下,围而不攻,似在等待城中唐兵“炸营”。 杨矩萎靡的目光落在帐中的矮几上,矮几上摆放着马奶,烤羊腿,天竺蜜饯……这是杨矩投敌吐蕃后每餐必备的主食。杨矩抓起一只羊腿啃了一口,却感觉形同嚼蜡,杨矩这才想起,天一亮,自己就忙着做军务,脸都没来得及洗。 索性起身走向耳帐,用油腻的大手撩了把热水洗脸,蓦然间,镜子里的人怎么那样陌生,形容枯槁,两鬓的几绺白发分外刺眼。 杨矩喃喃道:“这是我自己吗?我才四十岁啊!当年拜将封侯,那个意气风发,威风八面的杨矩哪里去了?” “去他娘的!” 杨矩对着镜子狠狠地扇了自己的一耳光,破口大骂,镜中那个人也自扇了一耳光,吴非凡这才醒悟过来:八年前,自己掉进吐蕃设置的陷阱,那个骁勇善战,勇猛无敌的杨矩就被抽了灵魂,变成了一具行尸走兽,成了吐蕃侵犯大唐的一只鹰犬,落得今日妻离子散的下场,杨矩抚镜黯自神伤。 “老爷,夫人和小姐来信!” 背后传来家将杨天的声音,杨矩转过身来,看到杨天凄哀地望着自己,手里拿着两封家书。 “夫人和小姐现在何处?她们为何寄身青楼?” 杨矩抓过家书迫不及待地问。 “回老爷,夫人和小姐出走后,身无分文,打算在悦春楼卖艺筹够回长安的盘缠,可是,兵荒马乱的,一个子儿没挣到,夫人和小姐悔恨不已。走投无路之际,方想起老爷的好,现回心转意,与老爷生死相随,愿老爷感念昔日夫妻情份,父女之情,回府受夫人小姐陪罪。” 杨天按吴非凡的交待行云流水地道,丝毫不露破绽。 杨矩一怔,撕开信封翻读起来:见字如面……信还没读完,杨矩就情不能自禁泪湿衣襟,他双手颤栗,挥泪大喝:“备马!” “喏!” 一名贴身侍卫领命而去,杨矩健步走出大营,跨上一匹浑身雪白的汗血宝马,率十名贴身侍卫冲出大营,望府第方向绝尘而去…… 夫人和小姐早恭立在府门前,将杨矩迎进了饭厅,餐桌上摆好了丰盛的酒食,杨矩定睛一看,满桌大唐美食,杨矩大惊道:“夫人,你这是何意?” 杨夫人婉言道:“老爷军务倥偬,贱妾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今日特下厨做了几道菜,向老爷赔罪,来,老爷,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肘子。” 杨夫人将整只红烧肘子夹到杨矩的餐盘里,杨矩咬了一口,满嘴生香,他由衷地道:“夫人,我想起当年护送金城公主出塞和亲出发前夜,夫人为了烧的红烧肘子,至今想起口有余香,那情那景历历在目!夫人,来陪老爷喝几盅。” 杨矩追今抚昔,感慨万千,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杨盈盈又给杨矩满上了酒。 杨夫人哀伤道:“老爷,你忘了贱妾不能喝酒,特地请了个人陪老爷喝酒,不知老爷同意否?” “呵呵,看我整天都忙些什么?对夫人一点儿都不上心,就连夫人沾酒即醉都忘了。”半天没有进食,杨矩早就饥肠辘辘,一边啃着红烧猪肘一边道,“陪酒的人是谁,酒量何如?” 杨夫人轻咳三声。 吴非凡从屏风后健步而出,抱拳朗声道:“吴非凡愿陪杨将军一醉。” 杨矩见是吴非凡,惊出一身冷汗,囫囵将一块猪肉咽进肚里,用油腻的大手指着吴非凡惊惶道:“吴非凡小儿,何时潜藏在本将军府上?” 吴非凡将端起桌上一满杯酒,一饮而尽,转动着酒杯微笑道:“本人听夫人说将军海量,特带了大唐的御酒与将军一较高下,将军,难道你没有喝出这是大唐的御酒么?” 杨矩恼羞成怒,转向对杨夫人颤抖着双手,大喝道:“你个贱人,吃里扒外,竟将唐将吴非凡带到府上,这就是你母女俩干的好事,我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说罢,杨矩站起身来,揸开五指,薄团般的大手向杨夫人的脸上呼了过去。吴非凡眼疾手快,伸出虎臂奋力一格,挡住了杨矩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彬彬有礼道:“杨将军,本将军诚心到贵府找将军对饮,休拿夫人撒气,有本事,冲我吴非凡来。” 吴非凡救人心切,他这一格使出了七分力气,杨矩毫不防备,手腕震得生疼,心里暗暗吃惊。 杨矩征战沙场多年,素有边关之狐的美誉,应变经验远非常人能及,他瞬间恢复了平静,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眼色一凛,咬牙切齿道:“吴非凡小儿,休得狂言,我家夫人我想打就打,想骑就骑,容不得你插嘴!” 吴非凡正色道:“杨将军,你可听好了,你家夫人我不但要管,就连你的狗命,也捏在我的手上,本将军看在夫人和小姐的面子上,给个半个时辰,让你享受这桌大唐美食,再送你上西天,免得你在地狱做个饿鬼。” “哈——哈!” 杨矩仰面大笑,声音恐怖至极,他陡然敛起狂笑,如雷咆哮,“吴非凡小儿,你太狂妄无知了,你知道杨府的厉害么?杨府看似是一座豪华府第,其实与瓮城无异,本将军叫你请得来回不去,识相点,束手就擒,投奔吐蕃帐下,本将军力保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杨将军,你觉得天下人都像你一样以做狗为乐么?本将军告诉你,你苦心经营的杨府已变成了你的牢笼,你已成了瓮中之鳖,不信,你试试看。” 第112章 赌命 第一百一十二章赌命 杨矩老奸巨猾,从吴非凡的话里嗅出了危机,脸色一沉,杀机顿起,右臂一挥,从袖口射出一只响箭,破窗而出。 吴非凡大惊,这是杨矩向外发出的紧急信号,若被他部下人知晓,重兵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吴非凡急速摸出三枚钢针,全力射出,钢针疾似闪电,快似流星向响箭追了上去。响箭带有哨笛机关,体积大,重量沉,破窗之时,力道就减了一半,速度也慢了三分之二,当射至院中当空时,被吴非凡的三枚钢针追至,追中箭身,如一只折翼的鸟,栽落下来。 然而,杨矩的十名贴身侍卫一直守候在第三进的大院里,当响箭射出,十名侍卫就知道主子遇险,一声喝喊,操着军器冲杀进来,站在箭楼上的芷萱一看情况不对,打出暗号,刘小虎三兄弟立刻会意,“咣哐”关上四方大门,拈箭便射。 可惜杨矩手下十名贴身侍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有七名侍卫被重箭穿心而过,做了地下亡魂。另二名侍卫刚进房间,就被吴非凡两枚钢针送上了西天,第三名侍卫借着前两名袍泽的尸体掩护躲过了钢针,才看清杨矩与一名唐将对峙,他一声暴喝,挥着手里的横刀朝吴非凡劈头砍下,吴非凡施展出听声辨位功夫,头也不回,虎躯侧移,右锏斜着往后一送,一声惨嚎,游龙锏洞穿侍卫的胸膛,“噗!”一声闷响,侍卫仆尸在地。 十名贴身侍卫,眨眼功夫,全变成了地上死尸。 杨矩与吴非凡在阵前对过阵,见过吴非凡执锏在军中左冲右突,威猛无比,便那是两军混战,面对的都是些普通军士。这十名贴身侍卫,都是由杨矩一手训练出来,个个都是一以敌十的高手,眨眼之间就玩完了,杨矩一声惊呼:“游龙在世,威震天下!” 吴非凡抖了抖锏上的鲜血,正色道:“杨将军果然好眼力,既然知晓游龙锏的厉害,为何还不俯首认罪?” “哐当!”一声,杨矩抽出长剑,仰天大笑道:“认罪?还得问问我手中的宝剑答不答应?” 杨矩拿了个剑字诀,欲抢手攻来。 吴非凡虎目扫了一眼满桌的美味佳肴,正色道:“杨将军,你我在饭厅厮杀,弄得满屋狼藉,浪费了夫人亲自下厨为你做的一桌断头酒宴,岂不可惜?请将军移步到院中,咱们决斗定胜负,何如?” 吴非凡一闪身,虎躯稳落在院中。 “好!我要让苍天见证,我杨矩是如何劈了你这个狂妄无知小儿。”杨矩已被吴非凡激怒了,一声大喝,肥硕的身子像个肉球般疾射了出来。 两人在院中站定,各拿了一个招式,虎视眈眈,伺机而攻。 “不要!” 杨盈盈惊呼着冲了出来,挡在吴非凡面前,向吴非凡哀求道:“将军,看在盈盈的面前,求你放过我爹爹一命。” 吴非凡从未与杨矩交过手,不知杨矩武功如何,但他能在人才济济的大唐官拜左骁骑大将军,武功和谋略绝非平庸之辈,吴非凡心里也没有底。 生死决斗,最忌的是分心,吴非凡在美人面前,又是心肠最软的人,杨盈盈一哀求,吴非凡动了恻隐之心,当女杀父,这也太残忍了。吴非凡从怀里掏出一方绸巾拭去杨盈盈脸上的泪水,郑重道:“盈盈,我向你保证,绝不会伤你爹爹性命。” 杨盈盈泣声而退。 “奸诈小儿,休得讨好我女儿。” 杨矩一声大喝,挺剑刺了过来。 “老爷,你铸就了大错,就认命吧。” 杨夫人换了一身素缟,一声惊呼从屋里奔了过来,挡在杨矩的剑前,逼得杨矩收住剑势,飞走一脚将杨夫人踢飞,大骂道:“去死吧,你这个丧门星,待老子宰了这小子,再来收拾你。” 杨夫人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栽落在十丈之外。 “阿娘!” 杨盈盈一声惊呼,奔了过去,扶起杨夫人,母女俩抱头痛哭,看着这幕家庭惨剧,吴非凡又痛又怒,他厉声道:“杨将军,你若是个男人,就放过杨夫人和盈盈,进招吧。” “接招!” 杨矩一声低喝,一招毒蛇出洞,平刺而来,不偏不倚,直刺吴非凡心窝。但高手过招,一看便知其中精髓与奥秘,吴非凡与芷萱研习过剑法,知道这是剑术里的剑宗,名叫“一字剑”,看似平淡无奇,却暗藏杀招,稳中求进,可攻可守,可刺可劈,可挑可斩。 吴非凡不敢大意,心神一凛,施展出迷踪步伐,虎躯迎剑一闪,实则旁移了开去,避过剑锋,一锏奋力一格,哪知杨矩中途变招,吴非凡格了个空,虎躯抢空了去,长剑横招了过来。吴非凡想收势已来不及了,赶紧挥锏砸向了杨矩持剑的右腕,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杨矩见吴非凡格空,心中大喜,翻腕便刺,正欲得手,却见眼前金光一闪,一支重锏朝手腕砸将而来,若不回救,右手必将报废,杨矩惊出一声冷汗,赶紧收势,奋力一挡,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两人都退后五步。 吴非凡大惊,杨矩剑法精妙,绝不能大意,赶紧运气凝神,施展游龙锏的连环锏招。杨矩征战沙场多年,多少枭雄丧命在他这“一字剑”招之下,被吴非凡险招化险,也里大骇,抖了抖发麻的手臂,复挺剑而上。 两人都使出了毕身绝学,拼命搏杀,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院外的亲兵家将虽也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但杨矩家法甚严,平时也喜欢闭门与剑客在院名练比剑,又见箭楼上站着的亲兵没有丝毫异样,都以为夫人和小姐出而复归,将军高兴与剑手在秘院内切磋剑术,大家都不在意,各自忙分内之事。 百招过后,两人不分胜负。吴非凡仔细观察,虽然杨矩剑法精绝绝伦,力大无穷,但他身体巨胖,身法迟缓,吴非凡想出了应对之策,使出游龙锏的乾坤锏法,乾坤锏法,重在守,吴非凡锏招一变,矫健的锏招专攻杨矩的侧翼和背后,走马灯似地厮杀,杨矩肥球般的身子陀螺般转过,又一百招过后,虚汗淋漓,气喘如牛。 吴非凡故意卖了个破绽,引杨矩仗剑来刺。吴非凡奋力一砸,杨矩宝剑脱手而去,刺入院中一棵合抱粗的杨槐,没入剑柄,杨矩飞身拔剑,被吴非凡飞起一脚,踢翻在地,吴非凡赶将上去,挺锏怒指道:“杨将军,认命吧!” 第113章 悔罪书 第一百一十三章悔罪书 杨矩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喘气如牛,面如死灰,紧咬双唇,一言不发,似在思考着什么。 难道杨矩在琢磨什么阴招? 为提防杨矩暗器伤人,吴非凡屏气凝神,提高警惕,怒道:“杨将军,你曾是大唐封疆大吏,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愿赌服输,不服气么?有种爬起来,拿起你的宝剑,与本将军再大战三百回合!” 此言一出,杨矩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脸青一块,紫一块,寻死般迎着游龙锏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骇得吴非凡赶紧收回了双锏,否则,定会洞穿杨矩的胸膛。 杨矩仰面大笑道:“哈哈,你小瞧我杨矩了,我十九岁拜将,沙场征战二十年,出生入死,杀的人比你踩死的蚂蚁多,你有种,就给老子来个痛快,我杨矩皱了一下眉,就是狗娘养大的。” 在吴非凡的认知里,但凡卖国求荣者,皆是贪生怕死,敛财好色之辈。杨矩慷慨激昂,哪像一人通敌卖国之徒?倒像一个直面生死的勇士,倒让吴非凡骑虎难下。 此时,杨盈盈她一声尖叫冲了过来,拦腰抱住吴非凡的腰,声泪俱下哀求道:“吴将军,锏下留人!你曾答应我放过我爹爹性命,为何要苦苦想逼?你若放过我爹爹,杨盈盈愿以身相许!” 杨盈盈的玉体紧紧地贴着吴非凡雄健的后背,零距离接触,一股处子的芳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吴非凡心神荡漾,他收起双锏,扶着杨盈盈的香肩,微微一笑,柔声道:“盈盈,你以身救父,吴某佩服,特向你保证,绝不动手取你爹爹性命。” 杨矩厉声喝止,“盈盈,你好糊涂!休姓吴非凡小儿胡言,爹爹是必死之人!别作贱自己。” 说完杨矩从马靴里掏出一把匕首向脖子上抹去,吴非凡大惊,慌忙推开杨盈盈,纵身一跃,金锏一挥,将匕首击落在地,一声大喝:“杨将军,休想一死一了百了!” 猝不及防,杨矩被震退五步,求死不成,不解地问道:“吴将军,你是啥意思?想把我押回长安,交给陛下处理,游街示众,然后五马分尸,腰斩或凌迟处死?让陛下痛快泄恨,好为你加官进爵?你好卑鄙!无耻!我——呸!” 杨矩急于求死,将一口血痰吐在吴非凡战靴上,一脸的鄙夷。 这他妈的太奇葩了,有罪之人还有理了? 吴非凡又怒又喜,怒的是杨矩不按常规出牌,反客为主,咄咄逼人,喜的是杨矩还有几分血性,虽是叛贼,但颇有几分大唐男儿的血性,吴非凡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吴非凡怒斥道:“杨将军,说得不错,生擒你这样的大叛徒交给陛下,可谓奇功一件,封妻荫子,不在话下。但我提醒杨将军,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吴非凡不是尔等卖国求荣之辈。” 杨矩被吴非凡给弄糊涂了,不解地问:“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为官不为财,你图个啥?” 吴非凡淡然一笑道:“我上不为天,下不为地,为的是杨夫人和盈盈,为了你杨家九族,为了与你同生共生了十年,征战沙场的鄯州三万大唐将士!” 吴非凡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哈!哈!哈!” 杨矩蔑然大笑:“大唐律令,叛国投敌罪,乃万罪之首,应诛灭九族。吴非凡,你太狂妄无知了,你区区一个云麾将军,凭啥能救数万人的性命?” 吴非凡语出惊人道:“凭什么?凭我吴非凡给你安排的与众不同的死法!” “杀人不过头点地,尸首变成一具无用腐尸,老子从来没听说过有种死法还能救人性命。吴非凡小儿,少给老子婆婆妈妈的,爽快点,用你的游龙锏刺破我的胸膛,还是砸碎我的头颅,来吧,我等死等得不耐烦了。” 杨矩被吴非凡给逗乐了,脸上挤出一堆苦笑。 吴非凡气愤不已,他怒指杨矩大骂道:“杨矩,你想一死彻底解除痛苦,你太自私了!简直禽兽不如!难道你没有想过死之前,将功赎罪吗,救众人性命吗?” 吴非凡一通大骂,骂得杨矩一怔一怔的,喃喃道:“赎罪?如何赎法?能够赎罪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了。” “老爷,吴将军是可信之人,他潜入鄯州城里,冒着生命危险找到你,为你指出一名赎罪之路。老爷,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杨夫人扶着廊柱站了起来,头上撞了个腕口大的血包,含泪劝说道。 “唉!” 杨矩一声叹息道:“吴将军,真如你所说,我的死能救得众人性命,我杨矩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吴将军,快说说你的高见吧。” 吴非凡平静道:“杨将军,古人云,知错就改,善莫大蔫!杨将军曾设下了反间计,王海宾将军与六指乡弥洪对阵时,大唐军兵自相残杀,你手下三万将士仍深信不疑。将军可写下悔罪书,交出将令,我派人将悔罪书传遍兵营,举营哗变,内外夹击,不但救得三万唐军性命,还可一举斩首城内蕃军,此乃一件大功。末将再说服薛讷元帅上书陛下为将军说情,陛下英明,看在将军悬崖勒马,迷途知返,将功赎罪的份上,可免将军妻女族人一死。将军铸成大错,陛下断然难饶过将军,将军可自行选择一种体面的死法,以死谢罪,留得个全尸,以免受辱,将军以一己之性命,保得众人性命,也算是功德无量。” 杨矩低着头,一脸痛苦,不置可否。 “吴将军,你答应过我不要害我爹爹性命,为何要劝我爹爹自行了断?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伪君子”杨盈盈哭成了个泪人。 杨夫人哀伤道:“盈盈,吴将军只是给你爹爹指明路子,并没有动手取你爹爹的性命,吴将军并没有食言。你爹爹何去何从,他自有安排,盈盈,休得无理取闹,强人所难。” 杨夫人又轻移莲步来到杨矩面前,流泪道:“老爷,这是你赎罪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死都不怕,还怕写悔罪书吗?” 杨矩一声长叹,执着杨夫人的手来到吴非凡面前,抱拳道:“吴将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杨矩受教了。” 又转身对杨盈盈道:“盈儿,快给爹爹拿纸笔来。” 杨盈盈哭着从书房捧出纸笔,杨矩在石凳上铺开宣纸,猛地一口咬断右手中中的旨,鲜血直流,杨矩面不改色,奋指血书,一挥而就,从怀里掏出将令双手呈在吴非凡面前,挥泪道:“吴将军,能与你相识,我杨矩死而无憾了,走,陪我喝一杯断头酒。” 吴非凡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壮。 第114章 断头酒 第一百一十四章断头酒 已有仆从抬走地上的死尸,地上的血渍也打扫得一干二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丫鬟重新摆上了酒菜,吴非凡和杨矩分宾主落座,杨盈盈把壶斟酒,杨夫人欠身道:“老爷,此生永别,岂能没有丝竹之音,贱妾为老爷抚琴,可否。” 杨矩神色黯然道:“夫人,尽兴吧。” 杨夫人忍着眼泪转过身去,一挥手,两名丫鬟抬了一架古铮步入了饭厅,杨夫人掏出绸巾拭了拭脸庞的泪水,款身坐在古筝前,纤指一拨,袅袅琴音飘逸而来,忽琴声急转,变宫为徵。杨夫人朱唇轻启,凄声唱道: 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 …… 吴非凡一凛,这不是屈原《九章》里的诗么?凄婉哀伤,断人肝肠,现场的气氛感伤至极。 杨矩神情黯然,以掌击桌,和着音乐,歌不成调地哼道: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杨盈盈也莫名感伤,满脸泪水,启唇而和。 吴非凡虽是军人,但他感情极为细腻,这生离死别的场景让他唏嘘不已,吴非凡探身问道:“莫非杨将军思念家乡了?” 杨矩怆然泪下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大唐养育了我,我杨家世代受恩,岂有不思故园的道理?我杨矩身在吐蕃心在大唐啊!” 吴非凡熟悉大唐历史,历史上对杨矩叛国投敌不过了了几句,吴非凡想知道更多的历史内幕,试探道:“莫非将军投敌有难言之隐?” 杨矩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因酒精的刺激,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侧身对杨盈盈道:“夫人,盈儿,暂且回避一下,阿爹和吴将军好好叙一叙。” “喏!” 杨夫人和盈盈齐声回答,起身退到屏风后。 杨矩这才一声长叹道:“吴将军,你有所不知,岂止是有难言之隐,简直是我杨矩的奇耻大辱,我叛国投敌,是中了吐蕃的圈套!” 吴非凡大惊:“此话怎讲?” 杨矩抹了把眼泪道:“七年前,我奉旨护送金城公主入吐蕃。在金城公主与赤德赞普大婚之夜,我喝了一杯酒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吐蕃公主的幕帐里,身边还躺着十名衣着寸实缕的吐蕃女子,她们见我醒来,一蜂而上摁倒我,其中一个蛮婆拿出一个罐子,倒出一股淡黄稠黏的液体在我的下体一通涂抹,瞬间,我浑身躁热无比,情意迷乱,竟与这帮吐蕃女子颠鸾倒凤了半天……” 吴非凡从事情报工作,一听就明白了,杨矩遭到了吐蕃的“色暴”,“色暴”比“色诱”更下作暴力,通过暴力或药物卑鄙手段逼人就范。自古以来,这样的毒吴非凡司空见惯了,他有时为了弄到情报,也使用过下三滥的手段。 吴非凡脑子灵光一闪,忽想起出征前答应为王有容找天竺神油的事,暗忖,吐蕃女子给吴非凡下体涂抹的极有可能是天竺神油,真他妈的踏破铁屣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吴非凡饶有兴趣地打断杨矩的话道:“杨将军,蕃贼给你涂的啥玩意儿,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杨矩咧嘴一笑:“吴将军,这是天竺传到吐蕃的神油,威猛无比,哪怕是耄耋之年的老头儿涂抹了也威猛得如同精壮小伙?吴将军难道对天竺神油感兴趣?” 性是男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吴非凡邪魅一笑,撒谎掩饰道:“杨将军,我这钢铁般的身体,需要那玩意儿么?我是想靠那玩意发财,待我出征归来,我在长安开青楼,专赚朝廷那帮糟老头的银子,那些糟老头土贪污的金银财宝多如粪土,就是下面不行,若我有天竺神油,岂不是赚得盆溢钵满?杨将军,说说怎么能弄到天竺神油?” “哈哈!” 杨矩舒心一笑:“吴将军,这主意不错,本将军告诉你,找到天竺的商队,只要你舍得给金子,就能买到天竺神油。吴将军,恭喜你发财!” 杨矩嘿嘿一笑。 吴非凡抱拳道:“杨将军,言归正传吧,后来,吐蕃怎样威逼你的?” 杨矩神色愀然道:“待我精疲力竭时,吐蕃相帅坌大家延率一队甲士冲了进来,叱责我闯了公主的幕帐,强暴了公主和侍女,要绑我面见金城金主,交由金城公发落,我穷途末路啊!” “为何不自杀谢罪,难道你怕死不成?”吴非凡问。 “唉!” 杨矩捶胸长叹,“吴将军,你觉得我是个怕死的人么?我死是小事,可是我身为大唐送亲将军,朝廷的二品武官,不明不白死去,大唐与吐蕃定钭重燃烽火?我权衡再三,决定忍辱负重,答应了坌达延的无理要求,先向先帝进谏,以金城公主汤浴之名,将河曲膏腴之地送与吐蕃。哪知吐蕃不知满足,步步进逼,今年八月,迫我设下毒计,进表陛下与吐蕃在魏源会盟,坌达延暗中率十万蕃军暗中在途中埋伏重兵,妄想活捉陛下,灭掉大唐,我念及妻女及族人性命,只得率部众降了吐蕃,为吐蕃卖命。” 杨矩自斟自饮一杯酒,感慨道:“吐蕃国力强盛,乃大唐劲敌,非一战而平定也。吴将军,你智勇双全,武功夫人,必为陛下重用,将来会长期与吐蕃交战,本将军提醒你,对吐蕃用兵,需慎之又慎,切勿大意中了敌人的圈套。” 吴非凡给杨矩斟了一杯酒,抱拳道:“谢谢将军提醒,吐蕃胆敢在我面前用‘美人计’,末将定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爷,你真糊涂!”杨夫人一声呼喊,声泪俱下道,“贱妾错怪了你了,你是被人所迫,贱妾不该逼你断了夫妻情份。” “吴将军,你不是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蔫,我爹爹不但知错,还立功赎罪。”杨盈盈拉着吴非凡的手,声声哀求。 杨矩与吴非凡的对话,母女俩听得真真切切,母女俩从屏风后跑出来。 “夫人!女儿!休得再为我求情。”杨矩一脸尴尬,大声喝道。 吴非凡心一软,慨然道:“杨将军,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杨将军愿听否?” “我是罪臣,又是你手下败将,愿听吴将军差遣。” “杨将军叛国投敌,事出有因,换作任何人也无法摆脱吐蕃的魔掌,现迷途知返,阵前立功,末将不忍将军自杀谢罪,杨将军可携妻带女,远走他乡,隐姓埋名,陛下那儿,我为将军说情,大不了脱下了身戎装。” 杨矩双眼放光,略一思沉,大笑道:“古人云,朝闻道,夕死矣,我犯下重罪,幸得吴将军指点,方才悬崖勒马,岂能贪生怕死而嫁娲吴将军乎?”说着,杨矩从怀里掏出一坨拇指般大的砒霜。 “不要,杨将军。” 吴非凡赶紧阻止,可已来不及了,杨矩从怀里掏出一坨晶莹如雪的砒霜,扔进嘴里,一仰脖用温酒送服,很快,药性急剧发作,杨矩痛苦地栽倒在地,脸色发乌,口吐白沫,痛苦地挣扎。 第115章 两难为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两难为情 情处两难 “爹爹!” “老爷!” 杨夫人和杨盈盈凄声呼唤,杨夫人蹲下身,把杨矩抱在怀里,十指紧扣,杨矩断断续续地道:“夫人,女儿,我对不起你们,让……让你们蒙羞了!”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老爷,请带上贱妾!” 杨夫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匕首,向胸膛扎去。 “不要!” 吴非凡一声惊呼,扑了上去,可是慢了半拍,匕首刺入了杨夫人的胸口,鲜血汩汩而出,杨夫人躺在吴非凡怀里,用期艾的眼神望着吴非凡。 “杨夫人,你为什么这样傻啊?你追随杨将军而去,盈盈怎么办?”吴非凡戚然道。 杨夫人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惨然一笑道:“吴将军,老爷在世我没有照顾好他,就到阴曹地府好好侍候他。我……我把盈儿许配给你,她任性无知,希望你这辈子好好地疼爱她。” 杨夫人的话的弦外之音不言而喻,杨盈盈国色天香,绝世美人,若娶得她为妻那是多惬意的人生啊!但转念怀想,娶罪臣之女为妻,恐日后遭到别人的大做文章,吴非凡婉拒道:“杨夫人,我一介武夫,恐难胜夫人所托。” 杨夫人断断续续道:“吴……吴将军,你英姿潇洒,文武双全,就不怜见我么,盈盈现在成了孤儿,无依无靠,天见尤怜!” 因情绪激动,鲜血从杨夫人伤口喷涌而出,痛苦不堪。 吴非凡心一软,点了点头,杨夫人苍白的脸浮起一抹微笑。 “爹!娘!” 杨盈盈从屏风后走出,看到眼前惨境一声悲嚎,指着吴非凡鼻子破口大骂:“吴非凡,我爹爹已罪伏法了,你为何要赶紧杀绝,我饶不了你。” 说着,杨盈盈伸手去拔背上的佩剑。 “盈……盈儿!”杨夫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止道,“吴非凡已放过你爹爹了,是你爹爹无脸活下去,自杀谢罪,我……我把你许配给吴将军,你……你要好好地听他的话。” 说完,杨夫人头一歪,身体一软,香消玉殒。吴非凡将她与杨矩并首放在一起。 “老天,叫我怎么办?”杨盈盈泪如雨下,抚尸大哭。 看着这幕人间惨剧,吴非凡心痛如割,他扶起杨盈盈,从怀里掏出一方绸巾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杨盈盈猛地扑进吴非凡里,粉拳似雨点般地锤打着吴非凡的胸膛,迭声骂道:“吴非凡,你个魔鬼,逼死了我阿爹,害死了我阿娘,还我阿爹阿娘的命来!” 此情此景,再多的安慰和解释也是徒劳,吴非凡一方不发,任由杨盈盈的粉拳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身上,杨盈盈打累了,哭够了,紧紧地偎在吴非凡的怀里,小声地抽咽。 忽然背后传来两声咳嗽声,吴非凡扭头一看,才发现是芷萱板着面孔站在身后。 原来,芷萱在箭楼负责警戒,见吴非凡有如神助般战胜了杨矩,心里乐开了花,见他们有说有笑地进了里屋,不久便传来琴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芷萱以为杨矩反悔,吴非凡遭到了暗算,便前来看个究竟,却看到吴非主与杨盈盈搂抱在一起,不远处,躺着杨矩夫妇,顿时明白了一切。 古代几女共侍一夫司空见惯,但那是男权社会,女人无能反抗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在交配权上,动物都接受不了,更遑是人? 芷萱醋意大发,但碍于吴非凡的脸面,芷萱干咳了两声,冷冷地道:“盈盈!男女受授不亲,如此黏着我家主子,有失小姐尊贵的身份。” 杨盈盈如梦方醒,如惊鹿般地从吴非凡怀里起身,一脸羞红。冲芷萱怒喝:“赵胤,你一个小小侍卫,这儿有你说话的份么?我不但要黏着你家主子,还要你家主子赔为我爹娘偿命!”杨盈盈又耍起泼来,粉拳复又雨点般落在吴非凡身上。 芷萱哪受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在自己男人的怀里耍泼,她一个箭步上来伸出玉臂,格开杨盈盈的粉拳,像一头发怒的母豹,叱道:“你要我家主子的命,就得过我这一关再说。” “好!我先收拾你这个恶奴!” 杨盈盈俏面一凛,面含杀机,与芷萱打斗了起来。 女人斗起狠来,比男人之间的争斗更为可怕。吴非凡心知肚明,她们之间的争斗是为了自己,解玲还须解玲人。迎着两人的双拳,吴非凡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两人中间,伸出如虎钳般的大手一左一右抓住两人的粉拳,一声大喝:“住手!你们闹够了没有?” “没有,你要给我评理!” 杨盈盈几乎异口同声道。 吴非凡又好气又好笑,他正色道:“叫我怎么给你们评理?你们俩如同我的左手和右手,你们要我用左手拿起刀砍断我的右手,还是用右手拿起刀砍断我的左手?” 这一问,芷萱和杨盈盈明白了吴非凡的意思,都沉默了,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头。 吴非凡轻轻地将两女拥入怀里,深情地道:“芷萱,杨盈盈刚痛失双亲,尸骨未寒,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她的此刻的心情,理让盈盈三分?”又转向杨盈盈道:“盈盈,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愿天上人间,共安好!当下最迫切的是忘掉痛苦,拿起刀剑,痛杀蕃贼,为父母报仇。” 一个是师傅的千金,早有了肌肤之亲,一个是临终托孤的杨盈盈,两个都得罪不得,只得各打五十大板。 芷萱瞬间明了吴非凡的良苦用心,她冲杨盈盈坦然一笑:“盈盈小姐,是赵胤不好,惹小姐生气了。杨将军已以死明志,可我爹爹还被蕃军围困,生死未卜。” 杨盈盈大惊:“赵胤!你不是吴将军的一个侍卫吗?” 赵胤向吴非凡投来一瞥,吴非凡立即会意点了点头,芷萱这才将自己的身世托盘说了出来,只不过把“千里寻夫”改成了千里投军了。杨盈盈走了过来,款款一揖,真情道:“芷萱小姐,我爹爹每次提起杨将军大名,感慨万千,暗自流泪,芷萱小姐救父之心,报国之情,盈盈自叹弗如!” 芷萱也释怀,扶起杨盈盈,真诚道:“盈盈小姐,都是我脾性不好,惹小姐感伤莫名,吐蕃是我们的共同敌人,我俩要携起手来,共同杀敌,何如?” 两人惺惺相惜,情同姐妹,吴非凡大喜道:“两位都是将门之后,结拜成战地姐妹,岂不更好。” 两人互报了年龄,杨盈盈比芷萱大两岁为姐,芷萱为妹,两人相对三拜,算是结为姐妹了,为了保密,杨盈盈仍把芷萱叫赵胤。 第116章 精心布局 第一百一十六章精心布局 事不宜迟。 吴非凡叫仆从抬来两具大红的棺木,装殓了杨矩夫妇的尸首,惹得杨盈盈又悲从心来,“哐”,的一声,拔出佩剑就要去为父母报仇。 吴非凡暗叫不好,一个箭步挡在杨盈盈的面前,伸出虎臂挡着杨盈盈的去路,正色道:“盈盈,休得胡来。” 杨盈盈满脑子想的都是为父母报仇,已丧失了理智,哪容得了吴非凡阻挡?杏眼圆瞪,娇喝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吴将军,你再挡我的道,休怪我剑下无情!” 吴非凡进逼一步道:“你只身闯敌营,这与送死有何区别?” “死也值得,与你何干?”杨盈盈气得花枝乱颤。 “盈盈,你的生死与我的关系可大了,杨夫人托付我照管好你,没有我的允许,休想跨出杨府半步。”吴非凡沉着脸道。 杨盈盈一怔,忽银牙一咬,一声娇喝:“看招!” 一招毒蛇出洞,利剑直扎吴非凡心窝。 惊得芷萱神色陡变,欲拔剑解围。剑招虽然狠辣无比,但对吴非凡来说小儿科了,若芷萱插手,又变成了两个女人掐架,自己的颜面尽失。 吴非凡用眼神止住芷萱,虎躯侧移,躲过杨盈盈犀利一刺,使出格斗擒拿术,如钳巨爪牢牢在攥住杨盈盈的玉腕,利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再轻轻一扳,将杨盈盈一双玉臂反剪在背后,将她整个身子紧紧地拥进怀里。 这是杨盈盈第一次被一个雄壮的男人拥进怀里,成熟男人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少女的心湖犹如投进了一块巨石,荡起了滔天巨浪,两片红霞袭上杨盈盈脸颊,她多想偎着这雄壮的胸膛好好偎依一会儿。 可是,当俊目扫视到父母大红的棺木,杨盈盈心中熄灭的复仇怒火又炽烧起来,奋力扭动着她灵蛇般的娇躯,欲挣脱吴非凡的束缚。 一个清纯如玉的女人如脱兔般在怀里摩挲,吴非凡欲火大炽,要是在往日,他定要假戏真做好好地领略一番,但眼下,情况紧急,放纵不得。吴非凡赶紧做了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虎目直视着杨盈盈水灵灵的大眼睛,柔声道:“盈盈,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容许你乱了我的计划,你听我的安排,何愁令尊大仇不报?” 经一番安慰,杨盈盈激动的情绪缓和了些,惊疑地问:“难道蕃兵会送上门来?” 吴非凡放开杨盈盈,点头道:“会的。” “此话怎样?”杨盈盈更迷惑了。 吴非凡分析道:“六指乡弥洪生性多疑,令尊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令尊迟迟没有回营,六指乡弥洪必将早得到了消息,定会前来探看,到时,杨府将会有一声血腥的厮杀,我们应早做好准备。” 杨盈盈略一沉思,觉得吴非凡分析得颇有道理,满面的惭愧之色,螓首低垂,低声道:“吴将军,小女子知错了。” 吴非凡轻抚了下杨盈盈的香肩,柔声道:“何错之有?盈盈忠孝之心,令人感动!快找些蜡烛来,我有妙用。” 杨盈盈不再细问,闪身进入闺房,抱出一捆淡黄的蜡烛来。吴非凡从里面挑出一根,掏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剥开蜡身,将杨矩写的悔罪书放进去,再用文火烘烤,待蜡烛软化用,用手细细地捏合如初,丝毫看不出破绽。 这是吴非凡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个小故事学到,故事发生在法国,一个家庭主妇专为法军传递情报,一天夜里,德国鬼子来她家里搜查,她机智地把一份重要情报密封在蜡烛里,巧妙地躲过了德国鬼子的搜查,赢得了一场大战的胜利。 吴非凡叫来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又授以密以密计,千叮万嘱一番,三兄弟欣然领命直奔陶怀平的营帐而去。 杨盈盈将杨府二百八十名亲兵家将召集到内院,吴非凡这才亮出唐军副先锋将军的身份,慷慨陈词,将杨矩的死的前因后果公之于众。 这些亲兵家将都是杨矩的心腹,杨矩平素都待他们不薄,当他们得知是吐蕃使用卑鄙手段逼得杨矩叛国投敌,走投无路悔惧自杀,都痛哭不已,有数名深受杨矩恩惠的亲兵欲要自杀追随杨矩而去,吴非凡赶紧阻止,一番安慰,他们才收起向心之心,誓要为杨矩报仇。 不费吹灰之力,杨矩手下数百名训练有素的亲兵家将就心归大唐,吴非凡大喜,开始勘察地形。吴非凡在杨盈盈的带领下巡遍了整个府第,为杨矩的精心经营叹服:府第修建在一座小山岗上,高壁深垒,院墙都是用数吨重的大青石砌成,墙上暗布箭孔,府前是一条护城河,河宽水深。府内五进院子犹如五座瓮城,每座瓮城间又暗藏机关。站在府内的小山包上,府外的情况一览无遗。 山包上有一块巨大的碣石,上面用朱漆写着“观星台”三个大字,杨盈盈莲步轻移到观星台前,伸出玉手按在星下面的“生”字上,随着地下一阵“轰隆”声,碣石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地道口,吴非凡探身一看,地道可容两人并排通行,里面黑黝黝的。吴非凡惊问道:“盈盈,这地道有何妙用?” 杨盈盈婉声道:“地道直通东城门,若陶怀平将军举事后,可由地道直达东城,斩杀守城门蕃兵,打开城门,引唐兵入城。” 吴非凡喜不自胜,开始排兵布阵,府墙四周遍撒铁蒺藜,迫使敌军不能翻府越院,从正面进攻。吴非凡又吩咐军士在府前的空地上按八卦阵形掘了数十个陷马坑,里面倒插削刀的竹片,木桩,盖上薄木板,上面撒上一层沙土。只要军马一踏上去,定会刺成窟窿。即使敌人通过了陷马坑,也迟滞了用兵的速度,成了弓弩手的活靶子,又备大量的干柴,油布藏于瓮城的隐蔽之处,以备放火之需。 吴非凡又将二百八十名亲兵家将按武功所长,分成人数不等五个作战纵队,各据其位,又挑选二十精干亲兵作为应急支援。 第117章 误中一獐 第一百一十七章误中一獐 此时,六指乡弥洪刚用罢午饭,由四个波斯美女簇拥着进入了寝帐,这四个波斯美女是六指乡弥洪当年出征波斯帝国的战利品,年轻貌美,性感妖娆。 四人一会眼神,两人架着六指乡弥洪的胳膊,两个俯身抬起六指乡弥洪的短粗的大腿,齐声轻喝: “起!” 将六指乡弥洪肥壮如猪的身躯高高抬起,又轻轻地放在寝帐中的一把虎皮大椅上,抬腿的两名波斯美女坐在虎皮大椅前的胡凳上,脱掉六指乡弥洪的长筒牛皮靴,把臭烘烘的大脚夹在峰谷间,一面用双乳的温度暖脚,一面伸出纤纤十指,从脚踝逐寸向大腿根部按摩;另两名波斯美女一个拿出一个银勺给六指乡弥洪掏耳屎,一个拿出一银针给六指乡弥洪剔牙,六指乡弥洪半眯着眼,一双筋络突兀的大手在美姬白嫩的大腿上游走,一脸享受。 十余个贴身侍卫身披重甲,手执长戟,环帐而立,随时听候主子的差遣。 “可有杨矩查营的最新消息?”六指乡弥洪厉声喝问。 “回将军,没有!” 一位侍卫大声禀报道。 “报——” 这时,一位斥候校尉急火火地跑进寝帐,急声道,“将军,今天辰时杨矩回府,五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他回营,是否有诈,请将军定夺!” 六指乡弥洪如弹簧般从虎皮大椅上坐起来,喝问道:“其余唐营其况何如?” 斥候校尉回报道:“唐营均在大军的监视之下,一切正常,一个里辰前,有杨府三位家将拿着一盒蜡烛进入了唐将陶怀平的幕帐,声称夜里风大,用蜡烛照明安全性高一些,末将仔细察看了,并无异样,末将就自作主张,将杨矩三位家将放行了。” “蠢猪,昨夜刚烧了两座营帐,今天就来送蜡烛,杨矩回府消声匿迹,这不觉得蹊跷吗?” 六指乡弥洪肥硕的身子如弹簧般从虎皮大椅上弹坐起来,揸开五指就朝斥候校尉脸上呼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斥候校尉脸上顿时鼓起了五根紫红的指印。 六指乡弥洪踹开波斯美女,一声暴骂:“杨矩,给老子反了不成?”又转传令侍卫大喝道:“传令伊扎将军,点齐两各精锐,随我去杨矩府上探个究竟。” 六指乡弥洪操起兵器架上背山大砍刀,健步冲出寝帐,跨上一匹青鬃马,在数十名护卫的保护下,与帐前大将伊扎会合,气势汹汹地向杨府杀将而来。 来到府前,六指乡弥洪勒马观望,见杨府府门大开,十来个仆从浑身素缟,在府前挥帚打地,四个守门甲士也一身素缟,披麻戴孝。六指乡弥洪熟读中国兵书,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通,杨府的情况与空城计别无二致,可是这几个仆人一身素缟,难道杨矩的亲人有了亡故? 六指乡弥洪好生纳闷,不敢上前,冲着守门甲士隔空喊话:“杨府的家丁快去传话杨将军,本将军临亲临府上,请杨将军速前来接驾。” 守门四位甲士突然掩面痛哭道:“回将军,我家老爷已归西了,他不能前来恭迎将军了,请将军屈尊入府。” 这是吴非凡设下的妙计,想赚得六指乡弥洪的性命。可是,六指乡弥洪狡诈致极,他对头对身后一名手持长戟的百夫长命令道:“帖尔哈,你带本部军马进府探个虚实。” “末将遵命!” 帖儿哈高声回道,长戟一挺,率手下百名骑兵向府内疾速冲来,帖木哈和前队十名精骑冲在前面,踏上了陷马坑的木板,木板哪承受得住人和军马的重量,“嚓嚓嚓”一阵乱响,连人带马栽进了陷马坑,被倒埋在坑里的削尖的木桩刺穿,鲜血喷溅,紧跟在后面的军马想停下来,可来不及了,强大的惯性迫使向前缓冲,百余骑骑兵如下饺子般一个个掉进了一个个陷马坑,一时人仰马翻,非死即伤。 欲射一虎,误中一獐。 帖木哈替六指乡弥洪送了命,吴非凡只得传令叫府前的亲兵家将退回府中,“哐当!”沉重的府门关闭。 眨眼功夫,就折损迫百余名精骑,六指乡弥洪气得哇哇破口大骂:“无耻杨矩,竟敢背叛我大吐蕃,本将军定要将你的鸟窝夷为平地。” 六指乡弥洪散开军马,将杨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寻找攻城的有利位置,可是,府院四周,撒满了铁蒺藜,军马近前不得,六指乡弥洪喝喊军士下马拾铁蒺藜,府外是开阔的平地,蕃军无疑成了一个个活靶子,又被射杀数十人,鲜血喷溅,哀嚎连连。 六指乡弥洪气冲斗年,欲催军强攻,伊扎跪请道:“将军,敌在暗处,我军在明处,再多的军兵都是白折送命。” “难道让杨矩戏耍了不成?”六指乡弥洪气愤难消。 伊扎建议道:“将军,何不抓城中的百姓来充挡替死鬼,以减轻我军马的损失。” “此是妙计,还不快快去办?” 六指乡弥洪停止进攻,将大队军马集结于府前。 须臾,伊扎驱来千余人,他们都是来不及逃亡的城中百姓,老幼妇嬬,如赴刑场般,哭爹喊娘。伊扎率着数百名凶神恶煞的军士挥着刀剑驱赶,刀剑挥处,血光四溅,哭声震天。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岁的妇女,她怀里抱着一个不面黄肌瘦的婴儿,婴儿的嗓子早就哭沙哑了,龟裂的嘴皮一翕一合,却发出一丝声音。伊扎拍马赶来,探手从少妇怀中抢过婴儿,挑在剑在,冲少妇大喝道:“还不走快点,本将军就刺死这个狗杂种!” 婴儿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在襁褓中奋力挣扎,如同霜风零乱的一片枯叶。 少妇眼里闪过一丝愤怒的光芒,她转过身来,张开双臂,大声疾呼道:“吐蕃作恶多端,丧尽天良,乡亲们,我们横竖是死,还不跟这帮禽兽拼了,更待什么时候?” 说着,她一头向伊扎的战马撞去,伊扎暴怒怒,重剑一挥,凌空把婴儿劈成两半,再一斜挥,将少妇的脑袋齐颈砍断。 “跟蕃贼拼了!” 这千余名百姓被蕃兵的暴行给激怒了,赤手空拳与蕃军奋战起来,无疑成了他们手无寸铁,个个以身肉之躯以死相搏,眨眼间,这些百姓被蕃兵屠宰待尽,但蕃兵也有数十人死伤,府前的空地,被鲜血浸染,如一个屠宰场,伊扎吩咐军士用百姓的尸体填了数个陷马坑,欲去驱赶百姓。 如此下去,不到天黑,城中的百姓定将屠杀殆尽,吴非凡义愤填膺,他对芷萱和杨盈盈交待一番后,命令守门家将打开府门,健步冲了出来,拔锏指着六指乡弥洪,大喝道:“蕃贼,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唐百姓算什么本事?有种冲你吴爷爷来!” 第118章 计中计 第一百一十八章计中计 六指乡弥洪正欲叫伊扎再去城中驱赶百姓,只见府门大开,从府内走出一位气宇轩昂的唐将,六指乡弥洪擦了擦肿泡的眼睑,才发现来人正是唐军的副先锋将军吴非凡,六指乡弥洪与吴非凡交过阵,吃了大亏,心有余悸,惊得一颤,勒马大骂道:“吴非凡小儿,卑鄙无耻,用的何毒计策反了杨矩将军,快滚入府去,唤杨矩将军出来与我答话。” 吴非凡暗忖,六指乡弥洪生性多疑,何不再用计蒙他,为陶怀平将军争取时间。吴非凡仰天狂笑道:“六指将军,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吐蕃当年为了拿下杨矩将军,竟把吐蕃公主的贞操都用上了。我大唐光明磊落,岂会为尔等下作伎俩,实话告诉你吧,杨矩叛国投敌,罪该万死,本将军已替陛下按大唐律令将杨矩夫妇正法。” “吴非凡小儿,休得诓我,杨将军已死,何以为证?” 六指乡弥洪气得吹须瞪眼,一声暴喝。 吴非凡大手一挥,八名穿着素缟的亲兵推着杨矩夫妇的棺木走了出来,杨盈盈也被两名武士五花大绑,杨盈盈出得府来,嚎啕大哭:“大将军,爹爹为大吐蕃鞠躬尽瘁,却被吴非凡所害,我娘也难免幸免,看在我爹爹为大吐蕃效命的份上,将军,一定要为我爹娘报仇啊!” 吴非凡佯装着捂着杨盈盈的樱桃小口,怒道:“小妮子,叫什么叫,等我出征归去,奏请陛下将你赐与本将军为妾,到时我操你,再叫不迟。” 六指乡弥洪一双贼眼骨碌直转,连心眉一扬,仰天狂笑:“南蛮贼,雕虫小计休瞒得了老夫,杨矩夫被你所诛,为何还让杨府家仆戴孝?杨矩早和你们串通一气,里应外合,想赚我,伊扎,快传令城门严加管守,小心提防降兵。” 吴非凡一凛,若没有蒙住六指乡弥洪,将会对唐军带来巨大的损失,吴非凡一挥手,亲兵掀开了棺盖,抬出杨矩夫妇的尸体,蔑笑道:“六指将军,有尸为证,还有假么?六指将军,吐蕃用无数美人才驯服的一条忠犬被我给杀了,可惜不可惜?我还要告诉你,昨夜蕃兵的两座大营着火,也是本将军所为?六指将军却怀疑在杨矩的头上,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六指乡弥洪本来就是介武功,头脑简单,被吴非凡一阵云山雾罩,弄得头昏脑胀,他愣了片刻,喝问道:“吴非凡小儿,你这个南蛮贼,休得胡言乱语,本将军把鄯州城把守得飞鸟不过,没有杨矩的内应,你插翅也入不了城。” 这时,一只飞鸟从头顶飞过,吴非凡从怀里摸出一枚钢针,手臂一扬,飞鸟应声坠地。吴非凡轻笑道:“六指将军,昨夜有两名蕃兵是不是被钢针穿喉所杀?你听闻过我手下的三十六名贴身侍卫么?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区区鄯州出入无人之境,我家元帅担心杨矩再次逃跑,才命令本将军率手下三十六名侍卫采取斩首行动。” 六指乡弥共大骇,昨晚营中两名蕃兵莫名而死,后经过验尸才发现喉部各有一枚针孔大小的洞,据行军主薄汇报,还有五名城防值守的军士莫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豆大的汗珠从六指乡弥洪的额上冒出来,他挥掌抹了一把,声嘶力竭道:“伊扎将军,快去驱赶城中百姓冲府,我要将吴非凡小儿碎尸万段。” 吴非凡大喝道:“且慢,六指将军,两军交战,不殃及百姓!本将军给你指明陷马坑的位置,你绕开陷马坑尽管来攻府,我手下就三十六名侍卫,要是我所说有诈,天打雷霹。” “好,一言为定。” 吴非凡一挥手,杨府亲兵推着棺木,押着杨盈盈进入府内。吴非凡凛然站在府前,按反八字方位指明陷马坑的位置,伊扎带着十名军兵按照吴非凡的指点,小心翼翼地扒开沙土,掀开薄木板,果然是一个个陷马坑,半个时辰,府前余下的十个陷马坑,一一被揭开,六指乡弥洪再指挥军兵用土石填满。 “六指将军,有种来杀你吴爷爷!” 吴非凡一声大喝,虎躯疾闪入内。 在刨陷马坑时,正是吴非凡进攻的最佳时机,然而,整个过程,府内一箭未发,六指乡弥洪不再怀疑,背山砍刀一挥,一声大喊:“小的们,杀进府去,鸡犬不留。” 伊扎率领大队人马冲入府内,一连进入两进院子,这才发现府内空无一人,四周四门紧闭,正纳闷间,地皮“隆隆”作响,似闷雷滚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缓缓下落,欲将月形拱门封死。箭楼上冒出数十名弓箭手,箭如雨下,射死了数十名军士。 “不好!中了埋伏,快撤!快撤!”伊扎将利剑舞得泼水不进,一面忙着劈挡箭矢,一面大声喝喊,一位长得粗壮如墩的武士闪身跃下马来,双手托着青石板,嘶声道:“将军,快走!” 生死关头,哪里还顾不了伊扎,蕃兵丢掉马匹,借着马匹的掩护,争先恐后地逃命,将伊扎的退路给堵死了,数个蕃兵从武士的裆下钻了过去。 “休得让蕃贼逃脱!”吴非凡一声大喊。杨盈盈满脸杀气,拈弓搭箭,引弓如满月,“嗖!”的一声,利箭正中武士的裆间,射掉一坨血肉。吐蕃武士,一声惨嚎,力懈,青石板“嘭”的一声落下,将武士砸成一个肉饼,鲜血迸溅。 府内杀声震天,六指乡弥洪大喜,以为伊扎得手了,拧开牛皮酒壶,狼喝了一口马奶酒,这时,一名传令兵惊惶地跑来,结结巴巴地道:“将军,不好了,我们中了吴非凡的奸计啦,伊扎将军被困在瓮城,出,出不来。” 六指乡弥洪大惊,策马入府,只见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将里院隔开,里面哀嚎连天,六指乡弥洪捶胸痛呼:“快,架云梯,爬瓮城,救伊扎将脱险。” “嗖!”“嗖!”“嗖!” 一阵箭雨射来,吓得众亲兵舍身挡在六指乡弥洪的身前,掩护六指乡弥洪退出府外,五个亲兵被射成了刺猥栽落马下。 第119章 关门打狗 第一百一十九章关门打狗 六指乡弥洪退出府外,清点军马,发现损失五百军兵,气炸了肺,大呼用火强攻,一名尖嘴猴腮的亲兵建议道:“将军,千万别用火攻,伊扎将军还困在府内瓮城。” 伊扎和木尔是六指乡弥洪帐下的两员猛将,素有左膀右臂之称,渭州一战折损了木尔,断了一臂,六指乡弥洪不想再断一臂,他用熊巨掌拍了一下脑袋,暴喝道:“不用火攻,吐蕃的勇士们,振奋起精神,杀进府去,救伊扎将军出来。” 府内作战,地势狭小,不利于骑兵,六指乡弥洪命令军士下马,盾牌军在前掩护,弓箭后紧随其后,复又冲进府来。 这是吴非凡欲擒故纵之计,将伊扎数百名军士困在瓮城,关门打狗,大开府门,诱六指乡弥洪催兵来救,趁机射杀,六指乡弥洪果然中计。 吐蕃是游牧民族,善长骑射,弓箭手躲在盾牌下,从盾牌的空隙瞄准瓮墙上的杨府的亲兵。居高临下,但蕃兵有盾牌掩护,这盾牌有的是用纯钢打造而成,有的是用坚木制成,虽然杨府的亲兵一点也不怯敌,奋力猛射,但箭矢射在上面,“啪”“啪”作响,丝毫奈何不得。瞬间,有十余名亲兵被蕃兵的利箭射杀。 伊扎听见外面有喊杀声,瓮墙上又有杨府的亲兵伤亡,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大刀一挥,劈落疾射而来的箭羽,厉声大喝:“吐蕃的勇士们,大将军来救我们来啦,用我们手中的钢刀,砍开敌人的胸膛,杀出一条活路来。” 伊扎功夫好生了得,他一手抓住马鬃,将整个身子平伏在马背上,一手抽出马刺,猛刺战马的屁股,用马刺猛刺马屁股,战马负痛,一声长嘶,奋蹄腾空,伊扎双腿在马背上猛一蹬,借力一跃五丈余高,稳稳地落在瓮墙上,利刃舞出蒲团大小的雪光,数声惨嚎,三名杨府家将惨死在利刀之下。 伊扎哈哈狂笑,大嘴一咧,眦牙挥刀劈向了杨盈盈。 杨盈盈挥剑来格,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又是使用的是兵器中的轻武器,电光石火,利剑震飞十丈之远,倒插在一位蕃兵的尸体上,杨盈盈也噔噔地后退五步。伊扎狞笑道:“小妮子,细皮嫩肉的,还是个处吧,待本将军生擒了你,回营好好地消受。” 伊扎如鹰如爪向杨盈盈的胸膛抓去,杨盈盈又气又恼,被逼得连连后退,形势岌岌可危。 “辱盈盈者死!” 吴非凡一声大喝,“嗖”“嗖”两锏劈杀紧随伊扎爬上瓮城的两名蕃兵武士,奋力一跃,人锏合一,似一道闪电向伊扎的软肋刺去。 吴非凡原以为会洞穿伊扎的腹腔,可是着锏处,软绵绵的,似扎在一坨棉花上,吴非凡暗惊,伊扎有软甲护体。 同样,伊扎也大吃一惊,得意之间,一股强大的冲力直透左腹,似要逼得五脏俱裂,侧退五步,靠着箭垛才稳住身,瞄了一眼左腹,发现并无没受伤,狰狞一笑:“吴非凡小儿,拿命来!” 一招力劈华山,兜头朝吴非凡劈下。 伊扎有软甲护体,得攻击他的要害之处,形势紧急,容不得讲武德不武德了。吴非凡赶紧使出迷踪步,躲开伊扎势大力沉的一劈,绕到他身后,闪电般地从腰间摸出一枚钢针,奋力一扬,钢针似一颗寒星疾射向伊扎的后颈。 伊扎一刀劈空,一转身,一招“秋风扫落叶”,钢刀夹着雷霆之声横扫而出。刚与吴非凡正面相对,忽见胸前一道亮光,相躲已来不及了,喉间一阵剧痛,有利器穿喉而过,一股咸腥的液体在喉间涌出。 钢针透喉,虽不立即致命,但对一个人的意志和反应是致命的打击。要是换作常人,早就瘫了下去,可是伊扎是吐蕃有名的悍将,他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挥刀来战,吴非凡哪容得给他活命的机会,左锏奋力一格,荡开伊扎的钢刀,右锏着伊扎的前胸就是一击。 这一击,吴非凡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具有开碑裂石的威力,伊扎虽有软甲护体,巨大的力量穿透了软甲,震得伊扎五脏俱裂,喷出数口鲜血,退后十余步。 “蕃贼,纳命来。” 杨盈盈一声娇喝,拾起地上一把利剑,横扫伊扎的脖子,血光迸溅,伊扎血淋淋的脑袋飞出五丈开外,一声闷响,一具无头死尸栽落在瓮城之上。 再冲吴非凡抱拳一礼:“谢吴将军救命之恩。” 吴非凡一凛:好一个冷面杀手,女人狠起来就没有男人的什么事儿了。俏皮一笑道:“盈盈太客气了,令尊将你托付与我,咱俩还分彼此?” 杨盈盈斜剜了吴非凡一眼,佯嗔道:“吴将军,别救了我一命,休想与我恩怨一笔勾销,我盈盈这辈子与你没完。” 说完娇躯一闪,掠到西面的瓮城之上。 吴非凡对女人颇有研究,女人心,天上的云,表面冷漠内心却是一团火热。吴非凡暗自一笑,飞身投入到战斗中。 主将战死,瓮城里的军兵大惧,丧失了斗志,很快被射杀殆尽。 可是,第一道院内的战斗形势就不容观了,蕃军开始架云梯爬城,吴非凡赶紧调集两个作战纵队抬来滚木,擂石前来支援,吴非凡指挥军士借着箭垛的掩护,用长枪刺杀云梯上的蕃兵,用长钩掀翻云梯。击退了蕃军的攻城,蕃军又集结起来,借盾牌的掩护,向瓮城上的军士攒射。 吴非凡改变战术,命令大家用滚木擂石御敌,每四个人一组,亲兵家将们齐手捧起,一声喝喊,抛了出去。一根滚木至少有三百斤,一块擂石也有数百斤,从空落下,威力巨大,小小盾得哪里抵挡得住,盾牌砸了个七零八落,落在蕃军身上,砸成了肉饼,六指乡弥洪暴跳如雷,大呼:“快撤!快撤!” 蕃兵丢下三百余具尸体退出府外,而杨府的亲兵家将也战死二十人,十人受伤。 一轮猩红的落日落向西山头,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为牵制六指乡弥洪,为陶怀平举事争取时间,吴非凡缓步登上府门上的牌楼,蔑然大笑:“六指乡弥洪,狗屁的吐蕃名将,我看就是熊包一个,快滚回逻些去,喝女人的洗澡水去吧,少在我大唐人面前丢人现眼。” 吴非凡的激将法果然取得了奇效,六指乡弥洪气得须发贲张,举刀指着吴非凡大骂:“南蛮贼,莫得意奸计得逞,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吴非凡笑骂道:“蕃贼,有种来攻啊!看到底鹿死谁手?” 六指乡弥洪转身对众军士命令道:“勇士们,快!快用火攻,将杨府化为灰烬,方泄本将军心头之恨!” 第120章 惊魂一刻 第一百二十章惊魂一刻 “喏!” 众军兵高声应道。弓箭手抽出火箭,呈半弧阵形逼进府墙,举弓向城内狂射。 火箭箭镞上都扎缚了一团油麻布,油麻布用油脂浸泡,发射前,用明火点燃,火箭所到之处,引起熊熊大火,这是古代冷兵器时代上乘的纵火利器。 一支支火箭拖着长长的火焰,似一颗颗曳着尾焰的流星,落入了府内。府邸虽构造坚固,布局精巧,但楼台阁宇都是用木头做成,被火箭射中,箭镞上油脂受高温快速融化,高温的油脂浸入木头,一点就着,迅速蔓延,烧得“哔剥”作响,火光照亮了半天边。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吴非凡万万没有料到六指乡弥洪会用火攻。 “快退后!” 吴非凡大声喝喊,指挥众人撤出府邸。可是,把守前院的十余名亲兵来不及撤退,被火墙隔断,进退不得,瞬间,被大火点燃,一个个火人在地上蹦跶嘶叫,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味道,惨绝人寰。 六指乡弥洪黢黑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锃亮,府内传来阵阵惨叫声更是令他兴奋莫名,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张牙舞爪大呼:“吐蕃的勇士们,继续射,把杨府烧成灰烬,烧死这帮王八羔子,本将军请你们吃烤人肉,喝马奶酒,哈——哈——哈。” 火箭纷飞,夜风疾吹,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将杨府包围,不时有檩柱断裂倒榻,伴随着一声声巨响,腾起道道冲天烈焰。 火逼人退,离火数十丈远,都感觉炽人热浪,吴非凡带领众人退至府内后的小土冈上,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将杨府吞噬。 生长于斯,杨盈盈对杨府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有着极深的感情,她哪受得了自己的家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她流泪满面,痛苦至极。 “我要救我的家!” 突然,杨盈盈一声大哭,情绪失控般向府内奔去。 “快,阻住她!” 吴非凡大惊,纵身跃出,挡在杨盈盈身前,正色道:“盈盈,烈火无情,快退到安全的地方。” 杨盈盈用尽了全力冲刺,收势不住,一头扎撞在吴非凡怀里,犹如撞在一道铜墙铁壁,反弹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声泪俱下:“吴将军,你不救火,为何还要阻止我!” 背后响起了梁柱的断烈声,一根火柱朝两人劈头砸下,吓得杨盈盈花容失色,吴非凡练就听声辨位的本领,虎躯往前一探,拦腰抱着杨盈盈的小蛮腰,顺势往地上一滚。 “嘭!” 火柱砸在杨盈盈和吴非凡刚站立的地方,火星四溅,吴非凡赶紧用高大的身子盖住杨盈盈,附在杨盈盈耳畔柔声道:“盈盈,我吴非凡愿与你共同赴死,但这样白白送死,值么?” 这是杨盈盈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了,如一只小绵羊温顺地躺在吴非凡的身下,她那处子的芳香直透吴非凡肺腑,吴非凡好多天没有亲近女色了,佯装着保护杨盈盈,压在她身上赖着不起来,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战袍后襟着火了都不知道。 “主子,你身上着火了!” 芷萱一声大喊,率众人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扑打着吴非凡身上的火苗,这才发现吴非凡身下压着杨盈盈,负气地转过身去。 场面尴尬至极。 “好险!慢一秒,我俩的性命就完蛋了!” 吴非凡佯装紧急救人之举,自嘲一笑,化解了尴尬,杨盈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吴非凡一手牵着杨盈盈,一手牵着芷萱退回小土冈上。 火越烧越旺,不时有火星溅起,点燃了小土冈上的枯草,吴非凡大惊,赶紧命令大家将火焰扑灭。土冈上树木茂密,此是隆冬季节,树木水分含量少,容易着火,若小土冈被大火点燃,就只有退入地道了,而军营方向丝毫没有动静,二百多人憋在地道里,定会被浓烟给薰死。 “快,阻断火路,砍隔离带。” 吴非凡一声大喊,冲下小土冈,挥锏劈断了一棵大树,众军士也冲了上来,大家并肩奋战,挥动着手里的刀剑伐木割草,弄出一道宽约十米的隔离带来。做好这一切,大火已蔓上了小土冈,幸亏隔离带弄得及时,大火烧到隔离带时就止步不前,虽有一些小火苗溅在隔离带的草皮上,还没有引燃,就被大家用树枝扑灭。 因有烈火阻隔,六指乡弥洪也无法纵兵攻入府内,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才渐渐熄灭,此时,已到了深夜。 一盏猩红的孔明灯从城东北角冉冉升起,在晴朗的夜空格外醒目,继而,城中灯火通明,杀声大作。 吴非凡一使眼神,杨盈盈伸出玉臂摁动机关,碣石转动,露出地道口。这些亲兵家将跟随杨矩多年,无人知道观星台暗藏机关,惊讶不已。 “勇士们,咱们通过地道,直奔东城城门,打开城门,迎接大唐军兵入城,痛杀蕃贼,为杨矩报仇。”吴非凡发出了命令。 “为老爷报仇!” 众人同仇敌忾,齐声道。 已有军兵拾来未熄的木头作火把,吴非凡大手一挥,大家迅速钻入地道,地道约有四公里的距离,就到了地道口的尽头,吴非凡命军士熄灭了火把,他将耳附在地道口的一块青石板上静听,忽听见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紧接着传来左亮一声疾呼:“我断后,小虎、天可,快杀上城楼放下吊桥,迎大军入城,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老爷交给我们的任务。” “左兄,你受了伤了,我断后!” 刘小虎怒吼道…… 原来,左亮顺利地将密信交给了陶怀平将军,就与陶怀平分头行事,哥仨扮成蕃军的模样向东城楼潜行,城楼盘查甚审,三人躲在一城楼旁一座民宅时等待时机。 不久,城中升起了孔明灯,城外喊杀声大作,大唐军马开始攻城了。左亮当机立断,三兄弟一跃而出,亮出兵器,向城楼杀将而去,刚杀至城楼下,被涌来的蕃军截围在了城楼下,三人奋起精神,可寡不敌众,渐渐力竭。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吴非凡神不知鬼不觉到达城楼。 第121章 破城 第一百二十一章破城 杨天和三名家将捋起袖子,协力搬这块大青石板,四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憋得额上的青筋暴涨,大青石板如同生了根一般,丝毫不动。 “让开,我来!” 吴非凡一声轻喝,收起双锏走了上去,他蹲好马步,双手抓住石板上的石栓,气沉丹田,双臂运力,一声怒喝:“起!” 一阵“隆隆”声,千斤重的青石板被吴非凡平移开来,露出一道高两米,宽约一米五左右的石门,外面亮光乍现,前方一百步就是东城楼,百十个蕃兵正围着左亮三兄弟厮杀,情形岌岌可危。 “冲出去,攻战城楼!” 吴非凡一声大喝,冲出地道,怒劈出数锏,将就近的五名蕃兵劈杀。 “杀啊!为老爷和夫人报仇!”众亲兵家将一声喝喊,如猛兽从地道跃出,抄着兵器向蕃兵杀去。 杨盈盈和芷萱拔不利剑,如两头发怒的母狮,并肩杀将出去,剑花落处,溅起朵朵血花。 值守城楼的是一名蕃军校尉,正指挥着手下截杀刘小虎和任天可,忽见城墙凭空出现一个大洞,一队唐兵杀将而来,以为城外唐军挖地道入城,吓得两眼发直,双腿打颤,胯间一热,竟尿裤子了,忽见眼前人影一闪,蕃军校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吴非凡一记重锏砸得脑浆四溅,一命呜乎。 蕃军虽然彪悍,但失去了头领的指挥,如无头的苍蝇,各自为战,很快被歼灭殆尽,左亮打开城门,吴非凡一个箭步冲上城楼,斩断绳索,“哐当”一声,放下吊桥。 王海宾手执青龙刀,一马当先,率大军杀将入城,他冲吴非凡大喊:“吴将军,我来也!你没事吧,快引路杀向蕃营。” “王将军,我好着呢,快随我来。”吴非凡飞身骑上一匹无主蕃军战马,引领众将向蕃营杀去。 六指乡弥洪纵火烧了杨府,指望着活捉了吴非凡去邀功请赏,火势稍减,就迫不及待地催军杀进府去。 “将军,不好了,唐兵‘炸炸营’了!”(炸营是古代对军士哗变的称呼)一位传令兵纵马赶来,结结巴巴地道。 “啪!” 六指乡弥洪甩了传令兵一巴掌,“什么?谁胆敢‘炸营’?” “将——将军,是陶怀平!” 传令兵捂着火烧火燎的脸哭诉道。 “去他妈的,养不熟的狗,统统给杀了!” 六指乡弥洪暴跳如雷,厉声大喝。 这时,又一名传令军策马赶来,翻身下马,跪哭禀道:“将军,不好了,薛讷大军攻进城啦!” “完了!完了!” 六指乡弥洪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硕大的身子一晃,差点坠落马下,大刀一挥,厉声道:“快!快回营!守不住鄯城,大家统统都得死!” 六指乡弥洪丢下数百具兵士的尸体,心急火燎地向营房杀去。 吴非凡刚杀至望乡街处,忽见左前方闪出一彪吐蕃军马,明亮的火把下映着一张六指乡弥洪惊恐的脸。 吴非凡立马横锏挡在六指乡弥洪面前,一声大喝:“六指老贼,还认识你吴爷爷么?” 六指乡弥洪一看是吴非凡,魂飞魄散,惊呼道:“你——你是人还是鬼?难道长了翅膀,从杨府飞了出去?” “哈哈!无知老儿,你吴爷有遁地之法,还不快快下马受降,爷爷免你一死!” 六指乡弥洪气得脸色煞白,他一言不发,挥马骤马来战,吴非凡丝毫不畏惧,挥锏迎了上去,兵器相交。 “当!” 火星四溅,震得两匹战马噔噔噔地退后五步,吴非凡暗惊,六指乡弥洪的臂力不在自己之下,考虑到胯下坐骑是刚掠来的普通坐骑,吴非凡提高警惕,小心应战。 六指乡弥洪吓出一身冷汗,他为将一生,从未有人能接下他这全力一劈,见吴非凡神色俱静,大骇,脱命要紧,虚晃一刀,纵马跃出十丈之外,歇斯底里地大喝:“勇士们,谁宰了这位唐将,赏黄金万两,美女十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吐蕃军兵一声喝喊,杀将过来,六指乡弥洪则拍马从小巷溜走了。 “儿郎们,别让六指乡弥洪逃走了。” 吴非凡一声大喝,挥锏迎了上去,如虎如羊群,一连劈杀了三名蕃兵。 “杀啊!” 众将士看到吴非凡如此勇武无惧,一声喝喊,跟着吴非凡杀将上去两军混战在一起。 六指乡弥洪手下这一千军兵,皆是跟随了他征战了多年的精锐,再加之重赏之下,个个如亡命之徒。贼兵再凶猛,怎挡得住吴非凡无敌的游龙锏和唐军潮水般的冲杀,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刀锋过处,残肢断臂横飞,开膛破肚,地上躺满了死尸。 陶怀平率鄯州唐兵从营内杀出,王海宾率大军从外杀入,薛讷指挥大军将鄯围城,如同关门打狗。唐军个个奋勇争行,如风卷残云般,两万蕃兵被包了饺子,瞬间成了地上冰冷的死尸。 众军士忙着打扫战场,却不见六指乡弥洪的尸首。 吴非凡好生纳闷:薛讷数万大军将鄯州围得滴水不透,难道六指乡弥洪有飞天遁地之术?忽想起杨府的地下密道,吴非凡吩咐军兵仔经搜索地下可疑之处。 不到一刻时间,传信兵急急地跑来禀报道:“吴将军,城中有个下水道井盖被人撬开了,有人进出的痕,小的们在地道口不远处发现了六指乡弥洪的战马,六指乡弥洪极有可能从下水道逃走了。” 原来,六指乡弥洪骗得手将士兵死战,他慌忙折回大营,半路上发现满城都是唐兵,方知大势已去,弃马逃生,投走无路之际,掀开街旁一个窨井盖,率十名贴身侍卫钻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淤泥齐腰,满是污秽物,令人作呕,伸手不见五指,六指乡弥洪摸索着墙壁一步步向前挪,忽脚底一下,打了个趔趄,呛了满嘴污秽物,气得六指乡弥洪大喝:“快,快来扶我。” 生死关头,哪里顾得了主子,侍卫们争先逃命。六指乡弥洪拔出佩剑,将侍卫斩杀殆尽,用他们的尸体铺路。 六指乡弥洪手脚并用,艰难地向前爬行,每前进一步,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渐渐地,精疲力尽,脑袋中出现了幻觉:绿菌菌的草地,牛羊成群,美丽的牧羊姑娘,褪掉花布衫,露出一对白花花的大**…… “我不能死,我不能让别的男人睡我的女人!” 绝望之际,六指乡弥洪忽然看见前方些微的亮光,手脚并用向亮光处爬去,扒开一堆积渣,一缕阳光射进来,发现这是下水道出口。 “天助我也!” 六指乡弥洪又惊又喜,探着满是污秽物的脑袋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蜷着身子骨碌滚出,如丧家之犬向野外逃去。 第122章 胜利的烦恼 第一百二十二章胜利的烦恼 这一战,斩杀敌兵二万,大小蕃将五十员,缴获战马一万三千匹,牛羊四万余头,各类兵器无数,更重要的是成功策反了杨矩手下三万“叛军”,避免了大唐人自相残杀。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吴非凡当之无愧是这场大胜的功臣,将士众星拱月般将吴非凡迎回了营帐,芷萱早摆好了酒肉,大家恣意地狂欢,酒足饭饱,吴非凡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身心得到放松和充分的休息,顿感精神焕发,神清气爽。吴非凡一跃起床,芷萱赶紧过来侍候他穿戴整齐,俏皮地问道:“主子,昨晚,你梦着谁了?还梦里发笑。” 吴非凡伸出左手在芷萱的俏臀上拍了一下,笑道:“除了芷萱,我还敢梦着谁?” “主子,你真坏,口是心非的,我明明听见你梦里叫着盈盈!却逗着说梦着芷萱。”芷萱嗔怪道。 吴非凡被芷萱抢白得说不出话来,俏皮地做了个鬼脸,话锋一转问道:“芷萱,怎么不见杨盈盈,她怎么不来见我,可有她的消息?” 芷萱白了吴非凡一眼,附在吴非凡耳畔道:“主子,出大事了,杨盈盈被抓起来了。” 吴非凡大惊,腾地而起:“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芷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还有杨矩手下三万‘叛军’,也一并解除了武装,关在后营有,重兵把守。这么大的军事行动,除了元帅还有谁?” “没有这三万‘叛军’的反水,鄯州能轻易到手吗?薛讷这老匹夫,太冷酷无情!”吴非凡愤然骂道,“走,赵胤,随我到帅帐找薛讷说理去!” 话音未落,营帐开处,薛讷阔步入内,他边走边大骂:“好小子,立了军功就目中无人了,翅膀硬了,敢背后说本帅的坏话。” 真他妈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吴非凡尴尬至极,还没来得及解释,薛讷伸出他如醋钵般大的拳头在吴非凡胸膛上擂了两拳,又抬起左脚,朝吴非凡的屁股就是一脚,吴非凡身子腾空,重重地摔在地上,双手捂着屁股满地翻滚,咧嘴大叫:“薛元帅,我是你的义侄,你真下得了手,哎哟,我的屁巴骨给踢断了。” 看着吴非凡那痛苦的样子,芷萱想上前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薛讷也大吃了惊,俯下身子,伸出蒲团大的手掌揉吴非凡的屁股,连声道:“贤侄,没伤着吧,打是亲,骂是爱,伯父疼死你啦?” 试探出薛讷并非真的生气,吴非凡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反诘道:“伯父,我骂你老匹夫,算是爱吧?” “好你个小子,敢跟伯父演戏。”见吴非凡没事,薛讷笑骂道,“今儿忙,就此作罢,来,贤侄快坐下,叔侄俩推心置腹好好聊聊。” 薛讷放下元帅的架子,拉着吴非凡手在矮几前坐下,芷萱泡了两杯上好龙井,退后而立。 吴非凡心系杨盈盈安危,开门见山道:“伯父,我已将杨矩叛国投敌的事向你作了详尽的汇报,杨矩已畏罪自杀立功,他手下的三万将军也悬崖勒马,阵前倒戈,将功赎罪,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蔫,眼下正是用兵之际,伯父为何还要将他们治罪,还将杨盈盈打入了囚牢,这叫我如何向他们交待?” 薛讷呷了一口茶,拍了拍吴非凡虎背,长叹一声道:“贤侄,伯父正为此事而来,老伯何尚不知你的良苦用心,欲网开一面,给三万‘叛军’一个生的机会。可是,边令诚不知从哪儿知,快马赶到军中,一声令下,誓将杨矩手下将士及家人拿下治罪,伯父只是奉命行事。” 一听边令诚的名字,吴非凡虎躯一震,大学时,他熟读历史,知道边令诚是唐朝历史上出了名的大宦官,两万三刀,比豺狼还要贪婪,祸害中良,安禄安起兵造反时,边令诚向高仙芝和封常清索取巨额赂贿不成,向李隆基大进谗言,害死了高仙芝和封常清,毁了大唐国柱。 “伯父,你身为大唐征西大元帅,统领三军,掌握着数全军将士的生杀大权;边令诚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太监,伯父还怕了他不成?”吴非凡问道。 薛讷正色道,“贤侄,你有所不知,边令诚是监军,专门负责监督军队的。别看他只是个黄门侍郎,也是朝中的四品命官,更重要提,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手上有陛下的圣陛,御赐宝剑,他的话就是陛下的圣旨,是皇命,不敢不遵啊!” 薛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在宦官盛行的大唐,宦官的权力极大,要是他参薛讷一本,薛讷吃不了兜着走。但想起边令诚祸乱大唐,吴非凡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历史,义愤填膺道:“伯父,我有一计可让边令诚不再干预此事。” “什么好计,快快说来。”薛讷两眼放光道。 “伯父,我化妆成蕃军的间谍潜入边令诚的营帐,刺杀边令诚,边令诚一死,谁还能挡伯父行事?” “嘘!” 薛讷大惊,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止住吴非凡,压低声音道,“贤侄,你这可闯下灭门之祸了,边令诚带了五百御林精骑,你如何近得了他,再说,边令诚带旨监军,他就是陛下的化身,他要是死于非命,整个征西大军都有连带责任,使不得,使不得。” “伯父,难道你就让边令诚为所欲为,置杨矩手下三万将士的性命不顾,还有盈盈,难道要我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还有你永远受制于边令成,仰他鼻息,凭他瞎指挥大军?”吴非凡连珠炮地发问。 “好你个小子,老夫没有说错,你喜欢上了杨盈盈小姐了是吧,那小妮子长得国色天香,水灵灵的,与你挺般配的。但伯父告提醒你,红颜祸水,杨盈盈更是叛将之女,千万沾不得。”薛讷指着吴非凡笑道。 吴非凡见自己说错了嘴,他瞥了一眼一旁的芷萱,芷萱正嘟着嘴,知道这个小美人被薛讷一点破,又开始吃醋了。吴非凡掩饰道:“伯父,言而不信,不知其可也,我已答应过杨夫人照顾好杨盈盈,杨夫人尸骨未寒,我不能无信于她。” “这还差不多,有情有义,有担当。”薛讷捻须道,“率军打仗,最忌令出多门,边令诚对军事狗屁不通,又喜欢耍官威,于战争不利,我急于想摆脱他的节制,苦于没有好的办法,贤侄,你可有妙计助我?” 此番交谈,吴非凡把情况摸透了,关押杨盈盈和三万“叛军’是边令诚的主意,薛讷与边令诚貌合神离,要救杨盈盈,就得拉拢薛讷,吴非凡暗喜,笑道:“伯父,我还不认识边令诚,如何出招,你何不搞个庆功宴,让我试探试探一下边令诚。” 薛讷满口答应,两人又详谈了一个时辰,方散。 第123章 边令诚 第一百二十三章边令诚 薛讷大摆酒宴,一是为边令诚接风洗尘,二是为将士们庆功,为吴非凡接近边令诚制造机会。 芷萱好一番忙活,她打来热水,捧出吴非凡的钒钛精钢头盔,用柳枝仔细地擦拭甲片缝间的尘土,再用绸帕擦拭得锃亮,又挑了两根大红的翎毛插在盔帽上,从箱底拿出一袭崭新的战袍,给吴非凡穿上,系上袍带,戴上盔甲。 吴非凡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众护卫清一色的明光铠,胯下坐骑膘肥体壮,马头和马腹均戴着护甲,大家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吴非凡来到帅帐前,引得众军士注目欢呼。 熊熊篝火把帅帐照得如同白昼,一千名重甲精锐手持长枪重戟环帐而立,威武无比;帐前的空地上支着五十余个烤架,烤架上架着金黄的烤全羊,大块的牛油,香味袅袅,令人口舌生津。 空地中央,放着一个用横木做的大木框,木框里关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公牛。它头上戴着一朵大红绸花,大公牛被限制了自由,狂躁不安,不停地用它如虬枝般的牛角撞击着木框,粗壮的生殖器随着身体的撞击不停晃动,雄性十足。 这头大公牛是鄯州之战的战利品,也是今晚庆功的牲崇。吐蕃是游牧民族,牧业很发达,为了优化种群,每年都会挑选雄壮的公牛做种牛,视种牛为神祉。这头大公牛约十岁左右,正值壮年,素有牛王之称,用缴获的牛王来作牲崇,对吐蕃军的信心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百名正副将领齐聚帐内,两厢而立,银须飘飘的薛讷与边令诚相对坐在帐中,每位将士前的矮几上摆满了美食,有香喷喷的烤肉,各色瓜果,色香味俱佳的糕点……帐中放着二十坛御赐美酒,酒坛已启封,醇香四溢。 卫兵见吴非凡马队驶来,连阵横戟,喝喊:“口令。” 吴非凡回道:“必胜!” 卫兵什长一挥手,闪开一条道,另两名士兵上前,牵过吴非凡马缰,吴非凡纵身下马,昂首挺胸,龙行虎步而入,芷萱和众护卫在外恭候。 历经数次大战的淬炼,举手投足更为稳健,眉宇间英气逼人,骄人的是他奇兵制胜,屡立大功,众将不再认为他是靠撞大运而是实力的体现,对他另眼相待。当吴非凡步入帅帐,众将起身欢呼。 皎皎者易污,峣峣者易折,吴非凡深谙这个道理。 作为一名武将,除了具备卓越的军事才能,随机应变的战略战术,超乎常人的心机,未雨绸缪的布局,还得广结人缘,对部下宽厚以待……否则,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介武夫。 历史就是见证,关云长武力超群,虽有日天的本事,因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四处树敌,兵败无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可悲下场。 吴非凡含笑抱拳,一一给众将回礼,他的谦虚再次赢得喝彩不断,薛讷双目放光,满脸的赞许之色。 吴非凡健步来到薛讷的案几前,虎目一挑,薛讷对面坐着一位身着黄服四品官员,衣服上绣有三章纹,腰系玉带,佩剑戴银,年约二十三四,尖颌鼠眼,面皮白净,嘴上了无须发,一脸奸相。 想必这就是李隆基派来的监军边令诚了,吴非凡抱拳施礼试探道:“末将吴非凡拜见边大人,末将来迟,望边大人海涵。” 这是吴非凡与薛讷早谋好的见面细节,吴非凡身为副先锋,又立功最多,做出万众瞩目的场面,好拉拢吴非凡与边令诚的距离,哪知边令诚却不按套路出牌,边令诚早就听说吴非凡是薛讷的义子,又是副先锋,刚一出征又立下大功,边令诚心里打起了歪主意,何不给他一个下马威,把他治得服服贴贴的,薛讷手下的将领就会对他这个监军另眼高看。 边令诚斜睨了吴非凡一眼,扯着公鸭般的嗓子尖声道:“薛元帅,这就是副先锋将军吴非凡吗?” 薛讷笑道:“边大人,这正是本帅向大人提及的,技惊校场,威震敌胆,陛下钦点的征西副先锋吴非凡。”薛讷穷尽了赞美之辞。 边令诚老鼠眼滴溜转,用他白嫩的手指摸了摸了无须发的下颏,奶气奶气道:“吴将军,陛下器重你,你不要恃宠而骄,你看你,三军将领齐聚帐内,只等你一个!你这普摆得太大了。” 此言一出,众将骇然,就连薛讷也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边令诚要给吴非凡来个下马威。 吴非凡心恶之,阉人真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丧失了男人的功能,导致心理极度变态,你与老子过不去,是老子的男气慨引起你自卑啦? 吴非凡不卑不亢地道:“边大人,薛元帅的请帖上明明写的是酉时开宴,现在离酉时还有一刻时间,末将用等宴的时间训练将士,练兵与赴宴两不误,没影响到边大人吧?” 边令诚没想到碰了个硬茬,赶紧换了副嘴脸道,皮笑肉不笑地道:“吴将军,争分夺秒,训练将士辛苦辛苦。” 吴非凡不想与边令诚见面就弄僵,见好就收,他假意奉承道:“边大人金贵之躯,不远万里,前来苦寒烽火前线,慰劳三军将士,边大人才辛苦,末将感激涕零,代本部军兵,谢过边大人。” 边令诚听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以为吴非凡服软,摆出官大一级牯牛压背的架式,呵呵一笑道:“吴将军过谦了,我们都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陛下的千秋伟业。吴将军,你应当再接再厉,切忌固步自封,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有负皇恩浩荡。” 吴非凡回礼道:“请边大人转告陛下,末将当以死战,了却陛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吴非凡随口出章,将辛弃疾的诗句随意改了一下,文采斐然,忠心可表,气壮山河。 薛讷一使眼色,众将也立刻会意,抱拳施礼道:“边大人,不辞辛劳,翻山越岭,慰问三军将士,我等感激万分,愿奋勇杀敌,望边大人转告陛下,敬请陛下放心,吾等三军用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众将慷慨激昂,声若惊雷,感人肺腑。 边令诚呵呵一笑道:“众将军,众志成城,撼天动地,本官甚是感动。本官定当奏请陛下,为大家邀功请赏。本官特地给众将军送来了二十车御赐贡酒,今晚定当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谢陛下隆恩,谢边大人!” 众将齐声道。 众将配合演戏,表面上给边令诚十足的面子,实则边令诚半点好都没有讨到。 薛讷十分高兴,声若洪钟道:“开宴!” 第124章 赌酒赋诗 第一百二十四章赌酒赋诗 宴席按功劳大小摆好了座次,吴非凡三战三捷,当属首功,坐在首席上位,后面依次是王海宾,王睃、杜宾宾、安思顺、张守珪,薛畅、秦天勇及众将。 刚才,边令诚没有讨到好处,想借座首掰回一局,他冷笑道:“薛元帅,本官听闻,鄯州一战,吴将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歼灭了蕃军,可喜可贺啊!” 薛讷不知边令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笑着应和道:“正是,正是,所以吴非凡当属首功,本帅赏罚分明,安排他坐首席上座。” “薛元帅,不要以为吴非凡是你义子,你就护短,报喜不报忧!本官听说薛元帅十万大军围城,蕃军主将六指乡弥洪竟从吴非凡的眼皮底下逃走了,可否属实?”边令诚话锋一转,脸色一沉道。 薛讷没想到边令诚来这一招,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吴非凡想作自我辩解,但太显得自我粉饰,赶紧给身旁的王海宾一使眼色。虽然王海宾自恃武功高强,傲慢自大,但习武之人,都敬重强者,吴非凡展露出的军事才华早让他折服。听了边令诚一番话,王海宾也厌恶边令诚狂妄自大,以权欺人。 王海宾起身而立,抱拳禀道:“边大人,自古监军不问军事机密,既然边大人过问,末将就告诉你吧,六指乡弥洪逃生,是我们的计谋。” “大胆,王海宾,六指乡弥洪侥勇善战,放过他如同纵虎归山,你们该当何罪?薛元帅,你是如何治军的?”边令诚似乎拿着了把柄,暴怒道。 吴非凡这才起身,微微一笑道:“边大人,你这就不懂兵法了,六指乡弥洪与我三战三败,如同丧家之犬,故放他回去,将我军骁勇无敌的军威传遍吐蕃,这对蕃军信心是一个沉重打击。坌达延治军苛严,岂能容得了六指乡弥洪?退一步说,坌达延即便不杀六指乡弥洪,命他将戴罪立功,率军迎战。请边大人想想,六指乡弥洪早成了惊弓之鸟,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以他为将带岂能挡我虎狼之师?再多的军马,也是白白送人头,成为我大唐将士功劳簿上的一串串数字而已。” 吴非凡一番逆反思维,新颖独特,众将啧啧称奇。六指乡弥洪讪讪无言以对,略一沉思,涎着脸皮道:“薛元帅果不愧是帅门之后,分析得精辟透彻,本官佩服之至。吴将军,王将军,请坐,请坐!” “上酒!” 喝令官高声唱喝,三十个侍宴兵给众将一一满上,那琼浆玉液映着灯火,玉质金色,令人垂涎三尺。 “宰崇!” 喝令官喝声刚落,一位穿着狐袍的火夫左手持一根指拇粗的铁钩,右手操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向了帐前空地上的那头大公牛,火长年约四十岁,中等身材,皮肤粗糙,面色黝黑,狐袍油光放亮,左臂上绑着一朵红绸花,匕首把系着一条红绸,看来,他是军中有名的宰崇高手。 牛通人性,大公牛看见火夫手上攥头的匕首意识到它的末日到了,性情大躁,两只大红眼射出凶光,哞哞地嘶鸣,极其凶猛。 吴非凡暗惊,火夫那小身板如何降伏得住大公牛?惊疑间,火夫拔掉木框的铁闩,大公牛低头来撞,火夫灵巧闪过,左手一探,铁钩牢牢地勾住了大公牛的鼻子,奋力往上一提,大公牛负痛,一声低哞,两眼的凶光熄灭了,尽是哀怜。 火夫那容得理会,右手抄起锋利的匕首,在大公牛的喉咙一抹,割断了大公牛的动脉血管和气管,鲜血如注,两个武士抬着一个大木盆接了满满一盆牛血,大公牛吭都未哼一声,四蹄挣扎了数下,“噗”一声闷响,庞大的身子轰然倒地,浑身抽搐断了气。众人喝彩不断。 火长高不过五尺,身板瘦弱,匕首长不过一尺,大公牛力大无穷,彪悍无比,却被火夫一刀毙命。吴非凡很受启迪,世上哪有碾压一切的武功,绝对的权力,只不过是拿捏住了别人的痛处,宰牛如此,权术亦然。 武士将装着牛血的大木盆放在大帐正中,薛讷大声喝喊:“赏血酒!赏头功之将吴非凡。” 在大唐军中,喝血酒是对有功之将的最礼遇,取雄性动物之血兑酒而饮,意喻大杀四方,所向无敌。实在没有大型的雄性动物,将士们常咬破自己的中指,滴血兑酒而饮。 侍宴兵拿着一个大木勺,舀了一瓢牛血,倒入吴非凡的酒碗里,酒碗顿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血泡,腥味扑鼻。众将齐刷刷把目光射向吴非凡,羡慕吴非凡享受军中最高的礼遇,对吴非凡来说,却比吞刀子还难。 浓烈的膻腥味冲鼻而来,令人作呕,吴非凡赶紧屏气,用强大的意志将倒涌上来的胃液咽进肚里。暗忖,唐军已将喝血酒视为神祉,若拒绝,恐触犯众怒,边令诚在李隆基面前参我一本,就死定了,强行下咽,难免服不住,来个现场直播,这该如何是好? 神机一动,计上心来。 吴非凡端起血酒,来到帐中,环视众将,朗声道:“薛元帅,边大人,各位将军,我吴非凡能取得小小功劳,全仗陛下洪福齐天,薛元帅指挥有方,王将军有鼎力支持,众将军奋勇杀敌。常言,有福同享,有祸共挡,这碗血酒,我与大家一起分享,大家都牛气冲天,所向披靡,战功卓着,何如?” 古代人都迷信,吴非凡一提议,众将都想沾沾喜气,齐声叫好。 薛讷和边令诚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豪气的将领,喜形于色,连声道:“好好!喜气均沾,我军定将所向无敌,大败蕃军,开疆拓土,凯旋而归。” 吴非凡将血酒倒入酒坛里,侍兵拿着银勺在酒坛里搅匀,一一给众将满上,吴非凡也盛了一碗,只有些微的膻腥味,吴非凡仰脖将血酒一饮而尽。 薛讷一使眼色,众将轮番给边令诚敬酒,边令诚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他常年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宫中,心机颇深,喝了几杯就推辞不喝了,可众将都是躁性子,喝了这个将军的敬酒,没喝那个将军的敬酒,借着酒劲嚷着不干,边令诚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也挺贼,出一个难题,哪位将军赋诗一首,他就饮五杯酒。 武将都是些粗人,上阵杀敌尚可,叫他们吟诗作赋杀了他还难受。有几个武将略懂些诗文,拉拉扯扯作了几首诗,都是些打油诗,引得大家哄堂大笑道:“尔等都是粗鄙之人,粗鄙之人!” 吴非凡端起酒碗,离席而来,笑道:“边大人,末将为大人赋诗一首何如?” 边令诚狂笑道:“吴将军,你能写一首诗,本官干十杯。” 吴非凡随口吟咏起李贺的一首诗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劝君暂上凌烟阁,诺个书生万户侯? “好好,好诗,直抒胸臆,展现了军人报国豪情,凌云之志……” 众将大赞,边令诚自认倒老,只得将十杯酒一一饮尽。吴非凡笑道:“边大人,再来几首何如?” 十杯酒下肚,边令诚已半醉,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不喝酒了,薛元帅,咱们到各营房走走。” 第125章 投其所好 第一百二十五章投其所好 众将散去,吴非凡和薛讷陪同边令诚走出帅帐,向营房走去。二百名精壮甲士保持着五十步的距离警惕跟随,既能保护他们的安全,又不妨碍他们交谈。 吴非凡酒意全无,抬头仰望苍穹,群星璀璨,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在天幕。星光下,是十万大军的连营,帐灯点点,又似天幕中的群星,低沉而又雄浑的军鼓声刺破夜幕从远处传来,显得肃穆又悲壮。 薛讷带兵多年,行军驻营经验丰富,连片的营帐按八卦阵图巧妙布置,井然有序,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边令诚夸奖了了薛讷一番,欲回帐歇息,薛讷笑道:“皇恩浩荡,边大人巡视了中军就回帐歇息,有厚此薄彼之嫌,时间尚早,何不去后军看看。” 后营是大军的后军,多是押运粮草,辎重的军士,虽然主要任务不是作战,便是粮草的安全也是大军的生命线,军中若有违纪的将士触犯了军法,也常关押在后军。 薛讷这样一将,边令城只好笑笑道:“薛帅说得有道理,兵马末动,粮草先行,走,咱们去后营看看。” 三人朝后营走去,刚走出五百步的样子,忽听见后营房传来悲恸的哭声: “呜——呜——” 似夜狼痛失幼崽,仰天嘶鸣,又似男子痛失妻儿,含泪饮泣,往越前走,哭声越急,越大,一声连着一声,一阵催着一阵,霜天里,催人泣下,闻者肝肠寸断。 边令诚浓眉紧蹙,伸手拎过一名当值的军士,大喝道:“军兵何故夜哭?” 当值军士吓得浑身颤栗,哆嗦道:“回大人,他们为自己悲惨的命运痛哭。” 边令诚一脸怒色,喝斥道:“大唐军人,抛头颅,洒热血,刀砍掉脑袋上眼都不眨一下。咋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如此熊兵如何上阵杀敌?” 转身对薛讷大喝道:“薛元帅,这是哪位帐下的军兵,是如何治军的?本官定当重处。” 薛讷上前一步道:“禀大人,这是杨矩帐下三万‘叛兵’,本帅奉大人之命,将他们关押在后军,待大人回京时一并押解回京,交给陛下治罪。大概是他们想起与杨矩一道犯下了死罪,上有老父老母无人奉养,下有娇妻幼子无所依傍,因此悲恸痛哭。” 边令诚余怒未消:“早知今日,何必当必,哭能救命吗?” 薛讷面色凝重道:“边大人,这可是三万关中将士,关系着数万个家庭,现下正是用人之际,大人何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边令诚故作正经吓了一跳,身子往旁一闪三尺,正色道:“薛元帅,你是老糊涂了,还是真不知道,叛国投敌是万罪之首,你竟为他们说起情来?本官看你是善恶不分,忠奸不辨。” 薛讷六十有五了,贵为三军统帅,竟被边令诚骂得个狗血淋头,薛讷愤然不已,手握剑柄,几欲发作。 吴非凡暗忖,小不忍则乱大谋,薛讷真宰了边令诚,李隆基龙颜震怒,此次出征定会大受影响。忽想起边令诚生性贪婪,吴非凡赶紧给薛讷一使眼色,上前一步抱拳神秘一笑道:“杨矩投敌,背后有着惊天大秘密,边大人想知道否?” 边令诚突然来了兴趣,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急切道:“吴将军,什么秘密,快说出来。” 吴非凡附在边令诚耳畔轻声道:“边大人,吐蕃为了拿下杨矩,花了血本,给杨矩送了上百名西域美女,还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名珍古玩,大人若将杨矩九族,手下三万将士解往京城交给陛下处理,杨府上的美女就罢了,可是这些奇珍异宝岂不是都得纳入国库,大人辛苦一场,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捞到,值得吗?” 边令诚双眼放光,惊问道:“吴将军,你别诓我,薛元帅向我禀报,吐蕃用性贿赂拿下了杨矩,杨矩为将一身两袖清风,你俩说话对不上号,谁在撒谎。” 吴非凡给薛讷一使眼色,呵呵一笑:“边大人,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末将冒着枪林箭雨弄来的财富,谁舍得拿去充公,还将害了数万人性命,欠下命债。薛讷是我的伯父,也是我的顶头上司,我瞒不了他,可他瞒得了你,我分给薛元帅那份儿,他想吃独食,故不给你说真话,这样也得到了好处,又救人性命,佛经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数万人的命啊!” “吴将军,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是自招对陛下不忠不罪,还是想?”边令诚狠狠地剜了薛讷一眼。 “呵呵,边大人,我的意思是双赢啊!大人向陛下如此奏报,吐蕃性贿赂杨矩,杨矩惧悔不已,已立功自杀谢罪,他手下的三万将士也归降大唐,戴罪立功,大人再在陛下面前为他们多美言几句,陛下英明,看在他们戴罪立功的份上,定会赦免他们无罪,封信了他们的口。杨矩府上的金银财宝,咱们四六分成,你六,我和薛伯父四,边大人意下如何?” 边令诚沉思了一下,大喜道:“这主意不错,吴将军,我就听你的,明天,你拿着杨矩府上的帐薄来我帐内,本官要亲自盘点帐簿,吴将军,你给我老实点,别在帐上做手脚。” “边大人,你给末将一万个胆子,末将也不敢。” 边令诚笑着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但是一码归一码,杨矩手下的三万将士,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就执行赎刑吧,每人交一两赎罪银,还有杨盈盈,首犯之女,得交一万两赎罪银。” 薛讷一步凑上来,急切地道:“边大人,你要价太高了,这些将士都数年没发军饷了,还遭受蕃军的盘剥,压榨,能活下来已是命大,叫他们到哪里去弄一两赎银?” “一两银子买一条命,贵吗?千值万值!这些银子,你当是揣进本官的腰包?本官还得冒着杀头的危险,串联朝中的大臣,联名上书陛下,这些银子我左手进右手出。也罢,不拿银子正好,砍头就是,本官也不背个索贿的罪名,整日担惊受怕的。”边令诚阴着脸道。 吴非凡担心边令诚反悔,他伸手掐了一下薛讷的大腿,薛讷痛得直咧嘴,却不敢吱一声。吴非凡郑重道:“边大人,薛元帅都什么时代的人了,把问题看不开,羊毛出在羊身上,末将今晚就去营中挨个去搜集。明天午时,准时到大人帐内交割,一个铜板也不会少。” “还是吴将军会来事!”边令诚冲吴非凡嘿嘿一笑,转过身,在护卫的护卫下回帐安歇去了。 第126章 将错就错 第一百二十六章将错就错 边令诚的身影刚在夜幕中消失,薛讷就一个箭步来到吴非凡面前,眼瞪得牛卵子般大,伸出蒲团大的双手封着吴非凡的战袍领口,厉声道:“你吃了熊心豹胆啦,竟当着本帅说本帅的坏话?你私吞了杨矩府上多少财富,快如实给本帅道来。” 薛讷手上用足了劲,勒得吴非凡快换不过气来,看来金银财宝真是个好东西,一向视钱财如粪土的薛讷一提到银子也瞪鼻子上脸了。 吴非凡嘴里唔唔地叫着,用手指了指薛讷如铁钳般的大手,薛讷也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性急下手狠了,赶紧放开。吴非凡喘着了口粗气,恨道:“你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我快被你掐断气了,亏你还是我的伯父。” 薛讷自我解嘲地一笑:“坏小子,狗吃屎自找的,谁叫你对本帅撒谎?” 刚才为了稳住边令诚,胡诌了一番,一时自圆其说,吴非凡想起古人信奉誓言,吴非凡指天发誓道:“伯父,我吴非凡对你老人家撒了谎,天打雷霹,五马分尸,杨矩府库银钱不足千两,更别提什么价值连城的名珍古玩,难道伯父也想笔不义之财?” 见吴非凡一本正经地发毒誓,薛讷这才有所相信,正色道:“小子,休得胡言乱语。常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杨府真有巨额财富,本帅想用这些财富嘉奖三军。小子,既然杨矩府上没有金银财宝,你为何要对边令诚说谎,许以重金替那些‘叛军’赎罪?” “呵呵!”吴非凡轻笑道,“我的薛大帅,为了救大唐三万‘叛军’,你我绞尽脑汗,好话说完,办法用尽,边令诚就是油不进。边令诚是太监,丧失了男人的功能,该莫法给他弄一批大美人,那可是对他的奇耻辱大辱。好不容易将边令诚约出来,趁他酒末醒之际,这是忽悠他的最好时机,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边令诚贪财,情况紧急,只好对投其所好,许以重金,这叫缓兵之计也。” “唉!狗屁的缓兵之计。”薛讷一拍大腿,叹道,“请神易,送神难,你嘴上爽了,明天拿不出金银财宝来,看你如何收场?” 此时,夜风起,如刀霜风直透劲脖,吴非凡一激灵,也意识到这个窟窿捅大了。 “伯父,你一定要救我。”吴非凡央求道。 “贤侄,我俩现在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伯父有好办法还用你求吗?”薛讷一摇了摇头,一脸痛苦。 吴非凡暗忖:车到山前必有路,经历过现世文明的人难道还会栽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贪官手上,岂不是贻笑大方? 要钳制人,就得拿捏住边令诚的短处。边令诚除了贪官有什么短处呢?他是太监,无法用女人给他使套,吴非凡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但是与边令诚交往的时间太短了。吴非凡问道:“伯父,你可知边令诚这个人有什么爱好,优点或缺点都行,我要对症下药。” 薛讷沉思半晌道:“边令诚贪婪无度,心胸狭窄,见风使舵,但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精通音律,一手字画更是一绝,对画画更是颇有研究,当年,陛下梨园游园时,边令诚画了一副对虾图,陛下赞不绝口,大加赏识。边令诚凭虾得道,从一个给宫女洗马桶的小太监一跃成为黄门侍郎的四品大员。” 在大唐,书画很是甚行,但造纸业还不够发达,用于书画的宣纸在天宝年间才发明出来,但工艺远远没有达到上品。贵族人家,常在帛绸上写字作画,对于一个现世的特种兵,在纸上做手脚小儿科了。 “伯父,不必过虑,只需你明天陪我到边令诚营中走一遭就是,一切全包在我身上。”吴非凡喜出望外道。 “听一堑长一智,本帅上了你一次当,还有上二次当的道理?这趟浑水,本帅不来趟了,明儿自个儿去向边令诚交待,血别溅在本帅身上。”薛讷急于抽身,顾不了叔侄之情,想与吴非凡撇清关系,挥袖要走。 “伯父,请听我把话说完你再走不迟。” 吴非凡拽住薛讷的袖子,附在薛讷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薛讷竖起食指猛戳了一下吴非凡的额头,如释重负开心一笑:“好你个臭小子,满肚子的雕虫小计。” 吴非凡也释然一笑。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吴非凡连夜做起了实验,从箱子里拿出他穿越时带过来的一卷宣纸,撕下小半幅,铺在矮几上,芷萱端来一碟浓醋和一支狼毫毛笔,吴非凡蘸了蘸浓醋,挥毫写下了“精忠报国”四个字。 宣纸的吸水能力很强,随着水分的吸失,字迹如魔术般淡化,片刻间就了无痕迹,再拿在炭火上一烘烤,“精忠报国”这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薛讷大惊道,“奇了奇了,本帅活了六十五岁,从来没过见世上有如此神奇的事儿。难道,本帅老眼昏花,还是贤侄会妖术?” 芷萱也惊慕不已,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恨不得扑进吴非凡怀里,但又碍于薛讷在场,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眼光斜睇,眉目生情。 吴非凡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妖术,浓醋里有醋酸,对纸张有腐蚀作用,当在火上一烤加热,反应加剧,纸张的草茎就炭化为黑色,就成了字体了。” 薛讷哈哈大笑:“妙极了,妙极了,以后用这个方法来传递情报,万无一失,万无一失。”薛讷激动得泪花闪烁。 实验大获成功,开始做局,撕下一张桌面大小的宣纸,吴非凡找来一只小楷狼毫笔,递给薛讷道:“伯父,你来执笔立据。” 薛讷一张老脸笑得似一朵皱菊,笑骂道:“坏小子,让本帅来当恶人?” 吴非凡拱手一揖道:“谁叫你是大元帅呢,边令诚向我一个名不经见的小将索赂,太不合情理,叫我代写,万一边令诚叫冤到陛下那儿,一对笔迹,你我岂不都遭了殃。” 薛讷哈哈大笑:“有道理,贤侄考虑问题周全,老夫不及也!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薛讷饱蘸浓醋,奋笔疾书,一挥而就。 吴非凡仔细端详,字据详实确凿,遒功有力,随着醋液的蒸发,宣纸上的字迹凭空消失,吴非凡欣喜道:“伯父,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老猎手,边令诚做他妈的黄粱美梦去吧。” 两人击掌,相视哈哈大笑。 第127章 引敌入毂 第一百二十七章引敌入毂 翌日。 吴非凡起了个大早,秘密吩咐军士弄来二十只木箱,里面满装上石头,每只木箱上一把大铁锁,外面再用红绸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又在军中挑选了十个精壮的军士,每人挑着两口箱子,与薛讷会合,在众护卫的保卫下,浩浩荡荡地向边令诚的营帐进发。 边令诚的营地设在大军的后腰位置,两百名黄袍武士守护森严,每名护卫身着黄袍黄甲,前胸和后背上绣着一个斗大的“监”字。 在古代,皇帝担心手握重兵的大将造反,在军中设置“监军”一职,监视将帅的一举一动,担任监军的都是皇帝身边得宠的宦官,只听令于皇帝,虽官职不高,但厉害攸关。 昨夜,边令诚失眠了,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金碧辉煌的黄金美玉,奇珍异宝,数次,他在梦中笑醒。事情果如他预想的一样,杨矩堂堂大唐左骁骑大将军,没有足够的筹码他岂能卖国投国?没想到的是,他略设小计,吴非凡就乖乖地将财富奉了上来。 边令诚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睡着,天刚蒙蒙亮,就睁着一双熊猫眼起了床,小太监服侍他用罢早膳,为控制内心的狂喜,他吩咐小太监在矮几上铺起一张素净的锦帛,画石,玉腕频点,作起画来。好不容易静下心画起是来,一名护卫急匆匆跑进帐来,禀报道:“大人,薛元帅和吴将军帐外求见。” 边令诚停笔外望,见薛讷和吴非凡谦立帐外,十个牛高马大的军士每个挑着两只大红箱子,军士粗壮的腰弯成了虾米状,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一看便知箱内装的东西价值不菲。 “发横财了!” 边令诚大喜过望,欲跑出去迎接,忽想起自己是李隆基派来的监军,有失风度,军中耳目众多,又担心走漏了风声,故作冷静喝道:“薛元帅来帐中,定有重要军务相商,还不快宣他们进帐。” “喏!” 护卫急急地去了。 吴非凡一挥手,十名军士挑着箱子率先入帐后,吴非凡这才和薛讷阔步入帐,吴非凡看到边令诚一对黑眼圈,锦帛上笔线了了的斗虾图,心中大喜,水到渠成,何不借题发挥,谈到宣纸上的话题?赶紧给薛讷一暗眼色,抱拳轻笑道:“边大人,昨夜何故不曾安睡?” 边令庆问道:“吴将军从何得知?” 吴非凡避过边令诚的目光,作沉思状道:“末将虽不善长书画,但对书画也颇有研究,边大人是誉满长安的丹青高手,特别是画虾堪称一绝,多少名家望其项背。但末将观这副斗虾图,虾没精打彩,双钳低举,毫无斗志,常言,言由境生,画由心生。边大人宇内称雄的丹青大家,留下如此拙笔,末将难以费解,想必边大人昨夜没休息好,心不在蔫。” “小子,快闭上你的臭嘴,一介武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打仗杀人尚可,金石书画狗屁不通,边大人的书画蜚声宇内,岂容你品头论足?老夫观察,边大人这副对虾图是另一番风韵,美中不足是线条不够简明,分明是颜料兑水多了,锦帛吸收不了多余的水分,洇了开去。” 薛讷立刻会意,与吴非凡演起了双簧,朝吴非凡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吴非凡捂着屁股迭声道:“元帅息怒,边大人恕罪,末将学识短浅,妄议大作。” 边令诚纳闷了,明明是吴非凡说的大实话,将他的心思如照镜子般给窥破了,薛讷又来拍马屁救场。不知道薛讷和吴非凡一唱一合闹的什么鬼,只好微笑道:“薛元帅说的有道理,这是二十年前的陈锦,吸水功能大不如前了。军务倥偬,忙里偷闲,将就将就,惹薛元帅和吴将军见笑了。” “万事都可以将就,边大人的雅兴不能将就,不能因一段锦帛毁了边大人的盛名,本帅偶得了一卷极品宣纸,可为边大人的字画锦上添花。”薛讷笑道。 “什么宣纸,快让本官见识见识。”边令诚迫不及待地道。 薛讷从护卫手中捧过用红绸包裹着一沓宣纸,在矮几上铺展开来,边令诚伸出他粉嫩肥厚的双手在纸上轻轻地摩挲,果真不假,洁白如莹,如丝绸般柔软,但不知书写的效果的如何,边令诚一脸疑惑。 薛讷轻笑道:“边大人,这是书画中上品,价值连成真,大人何不试试!” 边令诚半信半疑,轻捻画笔,信手一挥,宣纸很快将颜料的水分吸附了,笔画纤纤细了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虾跃然纸上,边令诚双目放光,大赞:“薛元帅,本官十岁学画画,从未见过如此好的纸张,本官开眼界了,薛元帅,这卷宣纸是如何得到的?多少两黄金,本官全买下。” 薛讷豪爽一笑:“边大人愿与本帅做交易,本帅甚为高兴,这是本帅从战场上缴获的西域的战利品,无价之宝,边大人的字画誉满京华,一画难求,本帅提议边大人就以画易纸,何如?” “成交,今天本官就竭尽所学为元帅赐画一幅。”边令诚大喜道。 薛讷从怀里掏出昨晚写好暗文的那张宣纸来。边边令诚接过宣纸,左右翻看两面都没有异样,铺展到矮几上,笔走龙蛇,一副对虾图行云流水而就,落好款,鲜上签章,抓过那卷宣纸,如获至宝。 吴非凡定睛一看,边令诚果真书画了得,两只对虾栩栩如生,舞着一对大钳相互争斗,妙趣横生。 “好画,好画!边大人神来之笔啊!本帅大开眼界了,真乃三生有幸!”薛讷捧起画大赞一翻,蓦地,他双手一用力,“噗”的一声,将对吓图撕成了两半,手中只拿着鲜有签章的小半截。 边令诚大怒,暴喝道:“薛元帅,你这是何为,难道要反悔不成?本官的一幅字画价值千金,在京城一画难求?” 薛讷从吴非凡手中接过那半截纸,蔑笑道:“边大人,你的字画价值千金,本帅岂敢独享,这两只虾你拿去,你的签名本帅保管就好。”薛讷将另一截递给吴非凡。 “你,你这是为什么?”边令诚一脸芒然。 “边大人,莫急,我给你表演魔术。” 吴非凡冲边令诚神秘一笑,他将半截宣纸在帐中的炭火上一番烘烤,蓦地,数行字凭空跃然纸上: 边令诚收受薛讷缴获战利品黄金十万两,白银百万两,绸缎二十万匹,以此为据。 边令诚 开元二年十二月一日 “无耻老儿,胆敢与吴非凡设计来害本官!”边令诚一声暴喝,飞扑过来,欲抢走吴非凡手上的字据。 第128章 化险为夷 第一百二十八章化险为夷 吴非凡眼疾手快,虎躯往旁一闪,横移五步开外。 边令诚用尽了全力,扑了个空,脚下稳不住,摔了个狗吃屎,他从地上爬将起来,抹了一把嘴上的黄沙,恼羞成怒,“哐”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一声厉喝:“吴非凡小儿,薛讷老夫匹,敢胆戏耍本官,可认识本官手中的宝剑么?” 吴非凡定睛一看,这是一把用上乘金钢锻造的利剑,剑尾上坠着黄金流苏,剑柄上镶着两颗拇指般大的夜明珠。薛讷目光射向利剑,脸上掠过惊恐之色,小声对吴非凡嘀咕道:“贤侄,不好了,边令诚有陛下的御赐宝剑,咱们叔侄俩栽了。” 吴非凡一使眼色,挺身而出,挡在薛讷的身前,蔑然道:“边大人,你欺负我俩不识兵器?这是陛下赐与你的御赐青钢剑,削铁如泥,见剑如见陛下。” 边令诚嘴角掠过一丝阴笑:“算你有种,识得陛下之物,既然知道见剑如见陛下,为何还不跪地伏法。” 在封建王朝,皇上的御赐之物代表着皇权,拿着御赐之物可唬住臣民百姓。任何事物有利必有弊,皇权至上的愚忠思想有利于权力的集中,但弊端也无处不在,常被一些奸人假借圣意为非作歹。 吴非凡是现世的特种兵,他只信奉法律,人间正义才是最大的皇权。吴非凡嘲讽道:“边大人,你有御赐宝剑就可以作恶了不成?我吴非凡也还不是有陛下的御赐之物。” 吴非凡从怀里掏出秦凌赠与他的御赐短剑,冲边令诚晃了晃。“这是太宗陛下赐与秦凌将这的御赐之物,大胆边令诚还不乖乖跪下?” 边令诚神色骤变,忽地恢得了平静,恻恻大笑:“吴将军,你太幼稚了吧,太宗陛下早已驾崩,剑的权威荡然无存,本官这把御赐宝剑可是当朝陛下赐与本官的,你能奈若我何?” 吴非凡抚剑呵呵一笑:“边令诚,好大的狗胆!别忘了这是李唐天下,我这把御赐宝剑是太宗陛下的,是先祖,你手中的御赐宝剑是当朝陛下的,是玄孙,当朝陛下誓仿效太宗陛下,开启开元盛世。玄孙见了无祖岂有不跪的道理,边令诚,你吃了熊心豹胆,岂敢以下犯下,邈视皇权,该当何罪?” 边令诚哑口无言,怔了半晌,仰天大笑:“好你个伶牙利齿的吴非凡,想用皇权来压我,没门!快把纸据交出来,否则,休想活着走出本官营帐半步。”边令诚击掌三下,帐外人影闪动,数百名大内武士将营帐团团围住,一个手持重剑的头目着三十名甲士,冲进营帐,高声道:“边大人,有何吩咐?” 边令诚如溺水之人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闪身躲在小头目背后,伸着白嫩的手指着吴非凡,尖声喝道:“薛讷和吴非凡谋反,快给本官拿下。” “喏!大人!” 头目应道,呼啦一声喝喊,指挥众武士将吴非凡、薛讷和十名军士挑夫团团围住,手下的亲兵家将欲冲进帐内相救,却被武士隔在帐外。 形势急转直下,恶战一触发。 与奸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关键时刻得用手中的武器说话,现世有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是放之宇宙皆准的真理。 吴非凡当机立断,一声大喝:“兄弟们,抄家伙!” 众人抽出兵器,厮杀开来。 边令诚手下的大内武士被边令诚的妖言蒙惑住了,还真以为是薛讷谋反了,奉圣行事,全力来攻。 这些大内武士都是宫中的精锐,是李隆基的心肝宝贝,象征着皇权,要是他们有了死伤,吃不了兜着走,因心存顾虑,交起手来,施展不开全力,片刻功夫,吴非凡和手下亲兵家将,被团团围在核心,形势岌岌可危。 边令诚见状,拍掌大笑:“薛讷老夫匹,想和本官来阴的,你太不自量力了,乖乖认罪,本官保你个全尸。” 薛讷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失控到这种地步,他心急如焚,痛心疾首地大呼:“吴非凡,你这个坏小子,把本帅坑惨了,可惜老夫一世忠烈,竟要毁在你手上。” 擒贼先擒王,要想控制住局势,避免将士血拼,就得制伏住边令诚。吴非凡一声大喝:“伯父,休惊,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吴非凡一边吟咏起陆游的诗句,手上一紧,一连劈出十余锏,逼退身前十名武士,欲向帐外掠去,惊得边令诚嘶声大喊:“快阻住他,不让吴非凡给逃了。” 保护边令诚的十名武士围了过来。 吴非凡暗喜,老子的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一矮身,双腿在地上用力猛蹬,矮健的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在边令诚的身边,游龙锏凌空一指,大喝道:“狗官,快叫你的手下住手,否则,本将砸碎你的狗头。” 边令诚吓得双股战战,胯间一湿,一股淡黄的液体从裤管流出,筛糠般道:“吴将军,手下留情,本官这就叫他们住手。”边令诚忙不迭地求情,就是不下令。 吴非凡长锏一挺,锏尖直刺边令成面门,厉声大喝:“还不快下令,本爷是急性子等不急了。” 边令诚见吴非凡一脸杀气,他不敢拿命来试吴非凡的底线,哆嗦道:“狗奴才,还不快放下手中兵器,你们都想老子死么?” 众武士面面相觑,边令诚连喝三遍,边才放下手中的兵器,垂首侧立在一旁。 刚才,情况危急万分,吴非凡却有闲心吟诗,惹得薛讷哭笑不得,正欲痛斥吴非凡一番,忽见吴非凡一个空中倒翻,出奇制胜控制住了边令诚,对边令诚手下众下士道:“众大内武士,休听边大人胡言,非本帅谋反,而是本帅与边大人在战法上有争执,情急之下动了粗,尔等休四处乱说,违令者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众武士收起兵器,退出帐外。 边令诚恶狠狠地道:“薛元帅,本官身为钦差,你我共为陛下效命,素来一无冤,二无仇,如何用连环计来陷我?” 至今边令诚都没有想到妙计都是吴非凡所为,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吴非凡不想薛讷与边令诚交恶太深,他上前一步道:“边大人,这番策划均是本将所为,你和我无冤无仇是假,可是鄯州三万将士与你又何冤何仇,他们已戴罪立功,定当鼓励他们阵前奋勇杀敌,你却贪婪成性,为一己之私利,欲用陛下的圣旨讹他们一笔银子,你还是人么?告诉你,吐蕃对杨矩只是性贿赂,那些异域女子,你能玩得了吗?” 吴非凡一挥手,一名军兵打开一个箱子,倒出里面的石头。边令诚看后又气又恼,欲仗着钦差的身份作最后一搏,他阴森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享受不了美色,贪些钱财又怎么啦?吴非凡,你虽忘了,我是陛下派来的钦差,有了三长两短,陛下要诛灭你们九族!” 薛讷哈哈大笑:“边令诚,你太拿钦差当回事了,烽烟之地,意外多了去了,若本帅上书陛下,就说边大人被吐蕃游军所杀,何如?陛下给你立碑作传,让你流芳百世,怎样?” 边令诚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了,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哀求道:“薛大帅,只要能饶过本官一命,一切听你吩咐!” 吴非凡凛然道:“边大人,我们别无要求,只要你放了杨盈盈,和鄯州三万将军,在陛下面前为他们求情几句,就放你生命一条,我警告你,大敌当前,家家应戮力同心,共同御敌,千万不要存侥幸心理,给我玩阴的,凭这张字据,分分钟让你人头落地。” 第129章 爱恨情仇 第一百二十九章爱恨情仇 边令诚吃了哑巴亏,有口说不出,只得忍气吞声如实写了文书,八百里加急向李隆基汇报军情。 四天后,薛讷就接到李隆基的圣旨:特赦杨矩亲族和他手下三万将士,并犒劳三军。对外宣称,杨矩受吐蕃巨额贿赂投敌卖国,大军压境,杨矩幡然悔悟,自知罪孽深重,戴罪立功后,悔惧服毒自杀。 吴非凡佩服李隆基灵活的权术,既对天下有了交待,又保住了大唐的颜面,不禁暗叹,历史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只不过是帝王为了自己的需要而命史官随意杜撰的罢了。 因吴非凡军功卓着,他得到了李隆基丰厚的赏赐,吴非凡将这些赏赐全分给帐下将士,他深知,大军团作战,将帅的作用只是在带兵布阵,智谋方面,冲锋杀敌全靠一线的军士。 自古一将成名万骨枯,没有一线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就永远没有将军的功万名就。吴非凡熟知这段历史,这是一场持续两年的鏖战,后面的战争尤为惨烈。想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血战中扬名立威,没有一批铁杆兄弟为之效命,想都别这样想。 当然,这些军士没有吴非凡这样的远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是他们从军唯一的想法,分得吴非凡的赏赐,对吴非凡更为敬重,特别是杨矩手下的三万将士,如获新生般喜极而泣,纷纷要投在吴非凡麾下效命。 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勇而不在广。 吴非凡挑了陶怀平及十余禆将、都尉和一千名精壮军士,其余的的军兵全交付给薛讷分配在各将领营下。 安排安毕,吴非凡正欲回营歇息,这几天与边令诚斗智斗勇,精神高度紧张,得好好地养精蓄锐,正欲回营美美地睡一觉。这时,杨天骑着一匹健步急驰而来,他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双手呈在吴非凡面前:“吴将军,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信,请你马上过目。” 说完,杨天打马一溜烟地去了。 吴非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缕绢帛,上面写着:吴将军,杨盈盈在望夫石恭候,请你一个人速来…… 看着那娟秀的字迹,吴非凡这才想起,整天忙于与边令诚过招,好多天没有见到杨盈盈了,脑海中浮现出杨盈盈那倾国的容貌,心怦怦直跳,浮想联翩。吴非凡美滋滋地想,自古美女爱英雄,自己的英武表现足令杨盈盈投怀送抱。自出征以来,还没有碰过女人了,何不趁此一亲芳泽? 想着美事儿,精神为之一振,吴非凡纵马扬鞭,向望夫石疾驰而去。 望夫石距鄯州城十里,在一座小松林坡上,坡上矗立着一座石峰,高约数丈,极像一位多情的少女极目远望,相传古时候一位多情女子,日夜站在山松林松上盼望他远征的情郎归来,天长日久,她的身子变成了石头,她的眼泪汇成了石头下的一眼泉水。 须臾,吴非凡穿过松树林,远远地看见杨盈盈倚在望夫石前,她身穿素白绸衣裤,披一袭素白风衣,浑身素净,白得炫目,愈衬得她那红唇,桃面娇艳欲滴。 杨盈盈别样的装束让吴非凡预感到不妙,纵身下马,提高警惕向杨盈盈走去,面带微笑试探道:“盈盈,找我有何事,外面风凉,小心着了风寒,快回营把酒细叙。” “休得叫我盈盈,看剑。” 杨盈盈俏面一凛,一声娇喝,利剑出鞘,直奔吴非凡面门而来,剑速之快,出招之狠,令人咋舌。 幸好吴非凡早有准备,虎躯往旁一闪,横移开一丈之外,巧妙地躲过杨盈盈凌厉一击,惊问道:“盈盈,你疯啦,我与你近日无冤,他日无仇,为何要对我下如此杀手?” “呸!” 杨盈盈一剑刺空,娇躯方定,狠啐了吴非凡一口,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娇喝道,“杀父之仇,害母之恨,何说无仇无恨?今日我杨盈盈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嗖!嗖!嗖! 杨盈盈娇躯一闪,手上一紧,一连劈出数剑,逼得吴非凡赶紧避闪,直劈得松针纷飞,树枝四溅。 吴非凡大惊,杨盈盈把仇恨记在我头上,秋后算账来了。若论武力,与杨盈盈对攻,不出三招定将杨盈盈生擒。 可是,制伏了杨盈盈的身体,打动不了她的内心,又能怎样?只会仇上添仇,恨上加上。 心药还得心药医,吴非凡一边躲闪,一边朗声说道:“盈盈,知理不怪人,怪人不知理,杨矩叛国投敌,这是灭门死罪,迟早都得死,本人用计以他一人之死救得你九族性命,鄯州军民也免受了战火之灾,你爹的死千值万值,再说,我也给你爹指明了一条生路,是他不从自孽深重,服毒自杀,他的死与我何干?” 杨盈盈怔了一下,手上的攻势慢了下来,恨声道:“那我娘呢?我娘还不是因你而死?”杨盈盈银牙一咬,一招长虹贯日,刺了过来。 吴非凡纵身一跃,跳到望夫石的顶部头,柔声道:“盈盈,杨夫人之死其情可怜,可她是为你爹殉情而死,至死之前,她都没有怨恨我一句,还临终托女,叫我照顾你一辈子。你懂吗?照顾你一辈子,就是要我做你的郎君,做你的男人,给我生儿子。你违背母命,是大逆不孝。” 吴非凡伟岸俊朗,风流异常,杨盈盈对吴非凡早就暗生情愫,只是父母之死让她难以释怀,现经吴非凡一撩拨,又羞又恨,一声娇喝:“吴非凡,害死了父母,还想赚我当给你当妻,给你生儿育女,延续吴家香火,看我杨盈盈如何收拾你?” 玉足一发力,杨盈盈跃上望夫石,银剑如毒蛇吐信,向吴非凡当胸就是一记重刺。 吴非凡凝神观察,杨盈盈眼里爱恨交织。暗忖:女人心,海底针,这样打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得给她一个台阶下。主意已定,凝神屏气,瞅准来剑的方向,虎躯略移,利剑自吴非凡左胸刺入,“嚓”的一声脆响,已没剑柄,吴非凡的身子软了下去。 杨盈盈收势不住,一下子扑在吴非凡怀里,见利剑刺穿了吴非凡的身体,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吴将军,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何不躲啊!” “哎哟!” 吴非凡一声惨嚎,栽在杨盈盈的酥胸里,凄然道:“盈盈,躲什么啊!你不是要杀了我为你父母报仇吗?我能死在你的怀里,值了!盈盈,你也报了父母之仇,可以安心地嫁人了。” “不!吴将军,你不能死!你要答应我好好活下来,我要做我娘的乖乖女,嫁给你为妻,给你生一窝儿子。” 吴非凡故痛苦道:“盈盈,都什么时候了人,你还在骗我,你要给我儿子当妈,为何还下得了狠手,哎哟,好痛!” 杨盈盈失声痛哭:“吴将军,我错了,都怪我太任性,解不开心结,只是,只是找你发泄下胸中的怨气而已。”杨盈盈嚎啕大哭。 吴非凡心里感觉像吃了蜜一样甜,紧紧地依在杨盈盈的怀里,感受着她沁人心脾的处子之香,真想搂着杨盈盈美美翻云覆雨一番。 第130章 情偿 第一百三十章情偿 “吴将军,千万别动,小心剑锋伤及内脏,我来给你疗伤。” 杨盈盈泪流满面推开吴非凡,将他雄健的身子靠在岩石上,诧异地没看见半点血流出来,又麻利地掰开吴非凡粗壮的胳膊,蓦然发现利剑刺破吴非凡的战袍后,被他穿的护身精钢软甲挡住,滑向腋下,吴非凡皮毛未伤。 杨盈盈这才知道上了吴非凡的当,想起刚才情急之下的真心告白,脸羞得如三月桃花,红艳醉人,脱兔般跳了起来,玉手狠狠地在吴非凡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娇嗔道:“吴将军,你真坏!” 男女之间的事,如同隔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一经捅破就没有什么神密可言了。见吴非凡毫发无损,杨盈盈破涕一笑打破了尴尬,吴非凡也心领神会伸出虎臂,搂着杨盈盈的柔柳细腰,将杨盈盈的整个娇躯放在大腿上,柔声道:“盈盈,跟我回军营,随大军一起出征,待凯旋归来,我八乘八轿娶你为妻。” “吴将军,你想得美,你寝帐里睡了个芷萱,又想赚得我二女共侍一夫,担心别打翻了芷萱的酣坛子,暴露了芷萱女扮男妆的身份,你收不了场。”杨盈盈伸出纤纤玉手,轻摁了一下吴非凡的额头。 “盈盈,你错怪芷萱了,我和芷萱有‘君子之约’,在我与薛讷打赌未分出胜负之前,不许越雷池一步。”吴非凡担心失去杨盈盈,急切地道。 杨盈盈抿嘴一笑道:“吴将军,欺负我大家闺秀,不识男女之事,我阿爹就是个‘花将军’,从小我阿娘就告诉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想要的东西一旦得手了,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这句话说其它的男人尚可,吴非凡虽然放荡不羁,但他也是个情感的信徒,一旦承诺的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受到杨盈盈这句话的刺激,吴非凡小腹间燃烧的炽浪退却,他急道:“盈盈,你,你不要以偏概全,以点代面,我今天就要把你带回军营,我要给你单设个幕帐,待我凯旋归来,用你的处子之身为我庆功。” “格——格!” 杨盈盈莫名大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用粉嫩的双拳拍着吴非凡的胸膛,婉声道:“我信!我信!吴将军,当初在悦春楼,我偷袭你时,你命悬一线,但你不忍心伤害我,宁愿冒着被刺的危险极限一跃,也不忍痛下杀手,可见你心地善良之,当我跳入火海,你舍身来救,险些被火柱砸中身亡,可见你铁血肠柔,是天下的伟丈夫。” “既然相信我,为何不跟我回军营?”吴非凡起身,抱起杨盈盈,纵身跃下望夫石。杨盈盈娇躯一闪,在落地的瞬间,从吴非凡怀里挣脱,螓首低垂,低落地道:“吴将军,我一个罪臣之女,能得到陛下的宽恕,多亏你屡出妙计相救,盈盈感激不尽。将军前程远大,若娶盈盈为妻,恐朝中奸臣搬弄是非,影响将军的似锦前程,盈盈其心何干?” 穿越到大唐来,吴非凡也看到了朝臣间的明争暗斗,相互倾轧。杨盈盈一心为吴非凡着想,其情令人动容。 大丈夫冲冠一怒为红颜,更何况这般千古难逢的奇女子,吴非凡上前一步,双手抚着杨盈盈的香肩,掷地有声地道:“盈盈,让功名利禄见鬼去吧,仗一打完,我就效仿李靖和红拂女,远走高飞,远离尘世的争斗。相信我,我吴非凡说得到做得到。” 杨盈盈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抬起桃面凝视着吴非凡,沉思半晌,若有所思摇头道:“罢了!罢了!吴将军,实话告诉你吧,我无法走出我的心魔,每当我想起爹娘死的惨景,我就恨透了你,虽然爹爹死有余辜,但他的死或多或少与你有关,漫漫黑夜里,我在心里千万遍告诉我自己,吴将军不是盈盈的杀父害母的仇人,吴将军不是盈盈的杀父仇人,可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吴将军,为什么是你劝我爹自杀谢罪?我与杀父仇人同床共枕我杨盈盈会幸福吗?” 吴非凡五味杂陈,他研习过心理学,忘掉仇恨的最好方式就是发泄。吴非凡麻利地脱下战袍,卸下护身软甲,单穿着一件亵衣挺立在寒风里,坚定地道:“盈盈,我有个办法让你忘掉心底的仇恨,快抽出你的利剑,刺我一剑,你心里有多恨,就用多大的力气,来吧,一剑泯恩仇吧。” 杨盈盈做梦都没有想到吴非凡来这一招,看着吴非凡雄健的体魄,她爱恨交织,将长剑抛出老远,邪魅一笑:“吴将军,杀父之仇,害母之恨,一辈子的事,岂能一剑泯之?我有个狠毒的惩罚,让你痛苦一辈子。” “少哆嗦,什么狠毒的惩罚,快使出来吧,只要不把我阉了变成太监,我吴非凡皱了一下眉就是王八羔子!”吴非凡凛然道。 “哈哈,吴将军,你想多了,我哪舍得把你变太监,我要和你干太监最想做又做不了的事,怀上你的血骨,远走天涯,让你一辈子饱受骨肉分离的痛苦。” 瞬间,吴非凡明白了,杨盈盈要和他干羞羞事,怀上他的血脉,然后远走高飞,忽地想起自己会龟息之法,忍精不射,与夏荷,芷萱多次交合,也未见她俩怀孕的事办法,坦然大笑:“盈盈,我早练成了龟息之法,精血岂是你探囊取得之物,不过,让你爽一把倒是没问题。” “吴将军,别忘了我爹常年与吐蕃人打交道,尝尝吐蕃的春风送子散的厉害。”杨盈盈笑道。 春风送子散是吐蕃一种神奇的催孕药,中了春风送子散的人物我两忘,全身心地投入交合,哪怕是石女都有怀孕的可能。 吴非凡大惊,意出手制伏杨盈盈,可是迟了,杨盈盈玉手往怀里一探,将一袋粉红的细末往空中一扬,吴非凡顿感馥郁异香直透肺腑,瞬间,一股灼人热浪从小腹升腾起来,瞬间漫透全身,如炽如焚。 “不好,中了春风送子散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能施春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吴非凡后悔不迭,大骂:“杨盈盈,你个浪女,贱货,不知廉耻,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杨盈盈不怒反笑,一个猛子扑倒吴非凡,娇躯一闪骑在吴非凡的小肚上,媚笑道:“是不是好货,验过就知道。” 热火攻心,欲要将身体焚烧,更兼杨盈盈香艳的躯体春浪般扭动,吴非凡的虎躯如充气的气球,急速膨胀。 “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地狱!老子一个爷们还吃亏了不成。”吴非凡再无顾虑,放开身心颠鸾倒凤起来,痛并快乐着也不过如此…… 巫山云散,杨盈盈脸红如血,露出胜利般的微笑:“我月经刚过十天,有春风送子散的威力,怀上你骨肉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吴将军,你就好好地享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吧,若今生有缘,来朔方大草原相会。” 说完,杨盈盈迅速穿戴整齐,纵身跃上松树下一匹红枣马,一溜烟地驰出松林。杨天和数位家仆在林边恭候,与杨盈盈会合后,一行人扶着两具大红灵枢消失在去朔方的官道上。 第131章 难圆其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难圆其说 草地上,密密匝匝齐脚肚高的野草被碾压得东倒西歪,凌乱不堪,几棵成人高的松树被激情时拦腰折断,遍地残枝断柯,诉在诉说着无诉的痛苦与屈辱。杨盈盈的风衣铺展在草地中央,上面蒲团般大片红,似泼了大瓢鸡血。 “真没想到,如此猛浪的野丫头竟还没破瓜。” 吴非凡不禁哑然失笑,手往胯间一探,触及到一团液体,像浆糊般黏稠,耳畔响起杨盈盈得逞的笑声,“吴将军,我月经刚过十天,怀上你的骨肉是铁板钉钉的事,这辈子,你就好好地享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吧。” 吴非凡虽是男人,对女人的生理也颇有研究,女人月经一周以后,正是排卵期。杨盈盈虽只有十五岁,但古人发育早,生理已发育成熟,犹如一块肥沃的土地,在上撒下饱满鲜活的种子就蹭蹭地长出庄稼来。 “完了,朔方是边塞苦寒之地,她母子将在那里生活一辈子,吃得了那番苦受得了那种罪吗?”吴非凡一声轻叹,愁肠百结,伤感了好一阵子。抬头看日头偏西,得赶紧回营,才发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尾椎骨酸软得脱了节。 暗惊,杨盈盈的春风送子散真她妈的厉害,把老子一的精气都吸尽了。赶紧靠着一棵松树盘腿坐下,默念内功心诀,凝神运气,一股元气从丹田升起,沿着经络贯遍全身,再回归丹田,如此五次反复,体力恢复八成。方站起身来,一声唿哨,吉祥嗖嗖地从松中疾驰而来,朝吴非凡挤眉弄眼。 “你个牲畜成精了,竟敢嘲弄主子做羞羞事。” 吴非凡拍了拍吉祥健硕的身子,一声笑骂,纵身跃上马背,吉祥一声轻嘶,奋蹄而去。 一整天都不见吴非凡的影儿,凭女人直觉,吴非凡极有可能找杨盈盈去了。芷萱醋意大发,担心暴露身份,又不敢四处打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营帐里团团转。 夜幕时分,当吴非凡跨进营帐,芷萱母豹般地扑了上去,拉着吴非凡闻了又闻,瞅了又瞅,吴非凡暗惊,刚历情劫,又坠情险,这下恐难脱芷萱的死缠烂打了。 果不其然,芷萱发现吴非凡的战袍被利器刺穿,腮帮上留下几个鲜红的唇印,问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整天都不见你,我好担心啊!” 吴非凡暗暗叫苦,心想,没被你抓住现形,打死我不承认,你也拿我没办法。脑子一激灵,吴非凡胡乱编了个谎言道,长叹一声道:“真倒霉,我去侦查敌情时,遭到吐蕃游哨的伏击,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幸好有软甲护体,只刺破了战袍。去他娘的,老子英武盖世,差点阴沟里翻了船,芷萱,你千万别声张,说出去影响我的威望。” 芷萱是何等精明的女子,明察秋毫,岂是好容易骗得的?一脸严峻,指着吴非凡腮帮上的唇印,如爆豆般追问道:“与人激战,身上为何没有血迹,腮帮上还有吻痕?还有波斯口红的味道,在和哪个野女人在乱搞芝麻糖,我问你,是不是在和杨盈盈做见不得人的事?” 被芷萱一语说破,吴非凡大骇,赶紧摆出大男子主义的作派,他掰开芷萱的玉臂,往榻上一躺,不爽地道:“我说与吐蕃游哨激战时留下的,就是与吐蕃游哨激战留下的,你爱信不信。” 吴非凡满口否认,仰面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望着帐顶,不再言语,任凭芷萱没完没了地絮叨。 这种事,只要女人手上没有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死不承认,一旦你如实交待了,那就天翻地覆,后面有你好受的,这是吴非凡从从地摊书上学到的处理男女关系的知识。 芷萱金枝玉叶,从小被宠坏了,哪受得了吴非凡这般冷遇?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她不按常规出牌,掩上幕门,娇躯一拧,跃上睡榻,麻利脱吴非凡的衣服,急火火地道:“你不给我老实交待,我就给你验身,若你有往日雄风,我就信你说的是真的。” 刚被春风送子散弄得几欲脱阳,恢复元气不到半个时辰,又要行男女之事,即使是钢铁之躯也受不了。吴非凡猛一翻身,将芷萱放在榻上,芷萱以为吴非凡身子被点燃了,温顺地躺在榻上。 吴非凡却一个虎跳下榻,双臂环抱,杵在帐中。正色道:“别胡来,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大战期间,不准越雷池半步。” 芷萱被放了鸽子,火气更大,翻身而起,趁吴非凡不注意,从后面抱住吴非凡的虎腰,将温润的娇躯紧紧地贴着吴非凡雄健的后脖,红唇雨点般地挑逗着吴非凡暴露的每一寸肌肤。 吴非凡天生就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哪受得了芷萱这般挑逗,恨不得与芷萱即刻交合。 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赶紧做了个深呼吸,用军人强大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躁热的身子又恢复了平静,无论芷萱怎样撩拨,他像一个石头人一样杵在那里。 “呜——呜!” 芷萱折腾半天见吴非凡没有反应,甩袖背身而去,双手掩面嘤嘤地抽泣起来。 在强敌面前,吴非凡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钢铁硬汉,可是在女人面前,他心软得如同豆腐,最怕女人在面前流泪。吴非凡心一软,抚着芷萱的香肩,柔声道:“芷萱,别哭了,此时天时尚早,待夜深人静时,你再检验我的身体不迟。” “不,我就要这现在,一刻钟都不许拖延。”芷萱头摇得似泼浪鼓。 世上哪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看来不依了芷萱,她要折腾个没完没了,吴非凡心里一阵苦笑,正豁出去。这时,帐前站岗哨兵高声唱喝:“吴将军,秦天勇将军救见。” 两人大惊,芷萱更是惊惶不已,赶紧敛起媚态,惊慌道:“糟了,我哥来了,他一定是冲我而来,怎么办?” “先别声张,见机行事。”吴非凡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叫芷萱在帐后躲着,以观其变。 第132章 好坏消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好坏消息 芷萱刚闪身到后帐,秦天勇大步流星地跨进帐内,他全身披挂,腰悬一柄利剑,脚踏防滑牛皮战靴,显得威武干练。秦天勇一例行公事地抱拳一揖道:“末将秦天勇拜见副先锋吴将军!末将不请自来,如有打扰,望吴将军见谅。” 曾经的拜把子的好兄弟,未来的大舅哥,竟这般客套起来,吴非凡错愕一下:来者不善,得小心应付。赶紧上前拍了拍秦天勇宽厚的肩膀,亲切道:“天勇,你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千万不要把朝廷等及森严的那套拿来,只管叫我大哥好了。” “大哥!” 秦天勇轻唤了一声,吴非凡轻应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来到矮几前,在胡凳上坐下,见秦天勇一双敏锐的目光在营内四处扫寻,吴非凡担心他捕捉到芷萱的蛛丝马迹,赶紧给秦天勇沏了杯热茶,试探问道:“后军负责大军粮草运输,任务重,兄弟日理万机,来先锋营来,可有要事?” 秦天勇饮了一口茶,也给吴非凡兜起了圈子,他轻笑道:“大哥,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那就先听坏消息吧?”吴非凡的目光片刻不离秦天勇的脸地道。 脸是心灵的镜子,喜怒哀乐,真假美丑都会反应在人的脸上,审案的警察捕捉嫌犯的面部表情,能知道他哪句说的是真话,哪句在撒谎。吴非凡是特种兵,察言观色更胜一筹 “为什么?” “这几天军中都是好消息,听点坏消息,可以给提提醒,要不然就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 “有道理。”秦天勇点了点头,神色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哀伤道:“大哥,我娘生病了,卧榻不起。” “兄弟,出征时师母身体走路带风,不过二十来天,怎么病了,患了什么病?”吴非凡惊问道。 “还不是被那该死的芷萱给气的,你可有芷萱那死丫头的消息?” 秦天勇愤然道,一脸痛苦,眼角流出两颗豆大的泪珠,看得出,秦天勇没有撒谎。 吴非凡暗叫不好,若实话告诉她,凭芷萱那蛮不讲理的公主脾气,一经闹翻难以收场。不实情告之,又对不起师娘,吴非凡左右为难,心想,管他的,先探清情况再说。 主意已定,吴非凡故作惊讶道:“天勇,此话怎讲,芷萱是师母的贴心小夹袄,她何故惹师娘生气啦,如我知道,我定饶不了她。” 秦天勇面色一寒,反问道:“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芷萱恋你如痴如狂,大军出征后第三天,他越府追随大军来了,她不在你营中,还会在何处?” “你这话就无中生有了,军中私藏女性,可是杀头之罪,你给我一万条命我也不敢。”吴非凡进退维谷,只得继续撒谎。 “庆功宴那晚,我看你身后有名小护卫的体型极像芷萱,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提及,现你我兄弟间,还有什么隐瞒的?” 秦天勇的目光在吴非凡额间扫视了一下,又继续道:“大哥,你额间,一团乌青,双目无神,明显的纵欲过度,除了芷萱还会有谁?你担你项上人头落地,我秦家也丢不下这个脸,大哥,阿娘都病倒在床了,你为何还不说实话,你我还是兄弟吗,我娘也是你师娘啊?”秦天勇步步进逼。 话已至此,吴非凡再也无法隐瞒,尴尬至极,对后帐轻唤道:“芷萱,快出来与你哥哥相见吧。” 其实,哥俩的对话,芷萱在帐后听得真真切切,当她听到阿娘被她气得染病卧榻,心痛如割,又听到哥哥与她与吴非凡有床第之事,芷萱又羞又气,听得吴非凡呼唤自己的名字,轻移莲步,从后帐走了出来,来到秦天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恢复了原来的声音,眼泪婆娑道:“哥,妹妹错了,惹阿娘生病了,可你也别冤枉了妹妹,我和凡哥之间是清白的,妹妹来到军中,是想随大军一起去救爹爹,从未越雷池一步。” 秦天勇拉过芷萱,左右仔细端详,似相认又不敢认。 芷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出玉手揭开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调皮一笑:“哥,你眼好拙。” 秦天勇在芷萱的香肩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疼爱地道:“小妮子,鬼主意多得很,看我打折你的腿。” 战地烽烟,兄妹重逢,喜极而泣,吴非凡也颇为感动,想到后面惨烈的鏖战,芷萱在身边,自己处处分心,吴非凡上前一步,正色道:“芷萱,惹师娘为你染病,你去收拾收拾,明儿随你哥回长安押运粮草,回府好好伺侯师母。” 芷萱心忧母亲,更放不下吴非凡,犹豫不决。秦天勇笑道:“芷萱,你不想回长安,就留在军中,奋勇杀敌,早日解除洮州之危,救爹爹脱险。” “天勇,你不是说师母病重吗?”吴非凡惊问道。 秦天勇呵呵一笑:“老大,你如此聪明,竟也被我骗了,我奉母命寻妹是真,但阿娘染病是假?” “天勇,你怎么能这样?”吴非凡正色道。 “我不撒个谎,你俩得对我说实话吗?这叫魔高一迟道高一丈,阿娘告诉我,只要寻得芷萱具体去处就行。猪有笼头马有圈,女人有个男子汉,芷萱妹妹只服你,有你保护,我们都放心了,阿娘还说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芷萱女扮男妆上阵杀,也何尝不可?但切记,千万别暴露了自己,惹出祸端来。” 吴非凡和芷萱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点头称是,芷萱复又戴上面具,又恰似一个男儿,三人开怀畅聊,其乐融融。 吴非凡又问道:“还有个好消息呢?” 秦天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在吴非凡手上道:“大哥,这次回长安押运粮草,夏荷托我给你捎来了一封信,请过目。” 古代,通信极不发达,传信兵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军中的情报,将士的个人书信只有托后军熟悉的同乡传送,所以杜甫在诗中写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吴非凡迫不及待拆开书信,两张草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小楷,字里行间,少女的春心溢于言表,夏荷在书信里告诉吴非凡,她已研透了建筑学《考工计》,府上的项目正紧锣密鼓地筹备中,等春来就破土动工,只不过大唐全力作战,物价飞涨,人力紧缺,原来一个雇个仆人只需十个开元通宝,现在要五两银子,一万两银子远远不够,老爷,府上的项目是否考虑延期…… 对吴非凡来说,这封家书岂止是万金,用无价之宝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他一字一句,读得热泪盈眶,热血沸腾,读后小心翼翼地揣在贴身的兜里,由衷感叹:“夏荷姑娘,感谢师娘赐我的千年贤婢,这是秦家对我的大恩啊!” 第133章 烽火夜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烽火夜话 吴非凡奋笔写了两封书信交给秦天勇,一封写给夏荷,对夏荷所做的工作大加褒奖,并提醒项目的重要事项,府上的项目都是生钱的金鸡,一天都耽搁不得,至于建设的工程款,不是问题,在战场上,只要存心去搞钱,到处都是黄金。碍于兄妹俩在场,吴非凡只字不提思念之情。另一封信写给师娘游丽蓉,洋洋洒洒,下笔千言,又是问好,请安,又是豪言壮语表雄心壮志,看得秦家兄妹满心欢喜。三人又聊了会军务,秦天勇才告辞回营。 担心芷萱旧事重提,送别秦天吴非凡转身回营躺在榻上蒙头就睡。正应了那句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芷萱如影随行坐在榻沿,一把扯开被子,正色问道:“休想一睡了之,快还我清白。” “什么清白?”吴非凡明知故问道。 “你还不明白?我哥都说你纵欲过度,我为你背锅,害得我在兄长面前颜面尽失。快起来告诉我,是哪个狐狸精把你阳气吸尽了?你不说个明白,今晚休想睡个安稳觉。”芷萱发起狠来,一把扯起羽绒被扔在地上。 说一句谎话容易,但要圆一句谎言得说上一百句谎话。芷萱刚烈,倔强,不问到真相誓不罢休。吴非凡略一沉思,一五一十地将与杨盈盈发生的事和盘托出,双手捂眼,做好了迎接芷萱花式惩罚。 等了半晌,风平浪静,睁眼一看,芷萱双眼泪光闪烁,脸平静地出奇,吴非凡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扶着芷萱的香肩,劝道:“芷萱,都怪我大意,让该死的杨盈盈毒计得逞。” 芷萱一声轻叹道:“别自责了,我是女人,最懂女人复杂的心思,换作我是杨盈盈,比她还要狠,我不但要让你饱受骨肉分离之苦,还要收了你的男根,让别的女人永远都把你抢不去。” “我的姑奶奶,你若收了我的男根,比要了我的命还痛苦,你真是那样,求你狠心地朝我心窝来一刀,给个痛快吧。”为逗芷萱开心,吴非凡故作痛苦状。 “扑哧!” 芷萱笑出声来,露出她两排玉贝似的牙齿。 这一笑,吴非凡明白芷萱彻底想通了,他起身,拾起被子盖在身上。 在古代,男人有三妻四妾正常不过,杨盈盈比芷萱更为成熟,稳重,若留下来,对芷萱是个极大的威胁,让她图个一时爽,远走高飞。 如此英俊潇洒,智勇双全的奇伟男子谁个不爱,更何况吴府还有个能吃苦耐劳,粗活细活一把抓的夏荷?杨盈盈图的是曾经拥有,芷萱想要的是天长地久。 杨盈盈惊鸿般的介入也给芷萱提了个醒,做女人要拴住男人,就得牢牢地拴住他的心,男人的心远了,他身体迟早也会远离你。 芷萱不但不恼,她一改往日娇小姐的脾性,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伸出纤纤玉手解吴非凡战袍的襟扣。吴非凡大骇,以为芷萱性情大发,如虎巨掌抓着芷萱的玉手,惊呼道:“芷萱,你这是为何,不是原谅我了吗?” 芷萱啼笑皆非地道:“你想多了,我是察你受伤没有?” 说着,芷萱麻利地解开战袍的襟扣,脱下战袍,看到吴非凡的战袍被利剑洞穿了两个窟窿,花容失色道:“好险,要不是你有精钢软甲护体,你命休矣。” 当然,吴非凡不会告诉芷萱这是他为杨盈盈设下的陷阱,他恨声道:“盈盈也够狠的,芷萱,你放心,她这一剑,我和她恩情两绝,形同陌路。” 芷萱正色道:“凡哥,你怎么不懂女人的心呢?爱之深才能恨之切,她这一剑刺得这么重,却不着要害,可见她对你爱恨交织,你不要对芷萱说那般绝情的话了,她已怀上了你的骨肉,你现在不仅仅是三个女人的男人,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你要多立军功,多赚银子,把你的儿子培养成国家栋梁之才。” 吴非凡一愣,芷萱一脸淡定,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由暗叹,战火的洗礼,芷萱已成长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娇气任性的女孩子,她学会了冷静,宽容和和理解。 “凡哥,你累了,我去给打盆热水泡脚,好活络一下血脉。”芷萱说着跑了出去,须臾,端来大盆热水,脱掉吴非凡臭烘烘的绸袜,将吴非凡一双大脚放进了盆里,一边按脚底的穴位,一边逐寸地捏搓,一股麻酥酥的感觉顿时涌遍全身,舒爽无比。 芷萱给吴非凡洗了脚,又服侍吴非凡睡下,从荷包里拿出针线,坐在榻前的油灯下给吴非凡缝补战袍。 弄得吴非凡难为情,催促道:“芷萱,一袭战袍破了就破了,扔了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芷萱执拗道:“凡哥,这袭征袍,我不但要给你缝补好,还要求你每次上战场时都要穿上它。” “为何这样?不就是一件破战袍吗?凡哥堂堂大唐征西副先锋将军,也不缺一件战袍的银子?再说,在战场上,看到哪位敌将戴着金戒指,砍下他的手,取下金戒指,都能换几十件战袍。” 芷萱俊面一仰,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更何况这件战袍倾注着两个女人的爱恨情仇,你穿上这袭战袍,纵马沙场,定将勇猛无敌。” 吴非凡由衷道:“芷萱,我定将不负众望,待荡平吐蕃,凯旋归京,我就解甲归田,远离官财的明争暗斗,经营好那几千亩土地,开军校、办酒庄、搞农家庄园……赚许许多多的银子,养数十个孩子,把你父母一并接过来,颐养天年……” “错!” 芷萱果断地打断了吴非凡的畅想,“凡哥,你若有这种想法,你大错特种了,常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官场也是身不由己,当你踏入官场那一刻起,你就没有退路了。即使陛下准许你解甲归田,朝中那些权臣会放过你吗?要守住你的家财,保护你的家人,你没有退路,只有不停地奋进。” 芷萱一脸恬静,飞针引线,昏黄的马油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活像一副中世纪古朴油画。 吴非凡暗惊,战争最锻炼一个人,比如芷萱在高深府第长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生活,历经烽火的粹炼她越来越懂事,思考问题也越来越成熟了。 奇了怪了,要是在往日,吴非凡定会欲火焚身,定要大战个天翻地覆。可是,今晚,他内心波澜不惊,充盈着淡淡的幸福。吴非凡不由感慨,世上最美的爱不是占有,肉体上的满足,而是精神上,思想上的共鸣…… 第134章 敌相坌达延 第一百三十四章敌相坌达延 此时,吐蕃的帅帐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坌达延正在召开三军紧急军事会议,他端坐帐中的虎皮大椅上,众将分坐两旁,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刚一交战,吐蕃就连失数城,折损两万余军马,就连大唐叛臣杨矩也临阵哗变,谢罪自杀,虽然坌达延内心焦灼万分,但他镇静自若,颇有力挽狂澜的大帅风范。 坌达延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吐蕃人,他是吐谷浑可汗与吐蕃公主所生,长得高大健硕,宽硕阔脸,碧眼深目,一头棕红的自然卷发,典型的混血美男子。 吐谷浑原是大唐的附属国。公元670年,大非川之战,薛仁贵大败,折损十余万军马,大唐彻底失去了对吐谷浑的控制。亡国亡种的危机之下,吐谷浑投靠了吐蕃,当年,坌达延才十岁,坌达延以可汗儿子和吐蕃外甥的身份向吐蕃赞普进献金鼎,而受吐蕃赞普赏,后来又助赞普剪除论钦陵立下大功,执掌大论,即宰相之职。 “升帐!” 随着侍卫兵一声大喝,大将乞力徐出列禀报道:“相帅大人,前线告急,我军已丢失渭州,鄯州,折损军马两万余人,前锋将军六指乡弥洪是死是活,音信沓无。” 常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坌达延五十有四,数十年的烽火狼烟早将他淬炼成精了,鹰目环视众将,见众将士气低落,决定先鼓舞众将士气。 他声若洪钟道:“诸位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唐军出塞,士气正盛,我军初尝败绩,未尝不是好事,众将当知耻而后勇。” 坌达延停了一下,明知故问道:“众将可知,唐军的元帅是谁?” 乞力徐禀道:“禀报相帅,是薛仁贵之子薛讷。虎父无犬子,薛仁贵曾是我吐蕃心腹之患,虎父无犬子,相帅定当高度警惕。” 坌达延蔑然一笑道:“大将军岂长他人威风,灭自家人志气。在本相眼里薛讷与犬子无异。” 众将错愕不已。 坌达延不以为然地道:“诸位将军,薛仁贵三箭定天山,曾重创我吐蕃不假,可是,大非川之战,不可一世的薛仁贵被我大军击溃,丢盔弃甲,全军覆没,率数十骑仓皇逃窜,后郁郁而终,唐朝皇帝李治委屈求全向我赞普屈膝和亲求和,方才罢兵。这薛讷又有几多能耐,都六十有五岁了,藉藉无名,贪生怕死,没有担当,丝毫没有他老子的将风。两年前,滦川兵败,折损了十万军马,甩锅给后军将领,李隆基处死了后军八员将,东突厥送给他一个薛怯婆的绰号。兵熊熊一个,帅熊熊一窝,如此老而无才的人为帅,有何惧哉?” 坌达延果然厉害,有实有据,条条是道,一番滔滔阔论之后,众将一招初战失利的阴霾,信心陡增,斗志昂扬,拱手齐声道:“相帅放心,我等戮力同心,力挫唐军,饮马渭河,纵欢长安,掠过唐朝金钱美女而还。” 坌达延大悦,他大手一位,数十位侍卫兵捧出数十张羊皮地图,呈在众将前的矮几上,坌达延高声道:“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今晚诸位要群策群力,集众人智慧,共商作战之策,诸位将军,要勇于建言献策。” 他话音刚落,一位长得虎背熊腰的哨兵疾步进帐,距帅座三十步之距双拳一抱,单膝下跪道:“禀报相帅,帐外六指乡弥洪将军求见。” 瞬间,整个帅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乞力徐拍案而起,愤然大喝道:“相帅,六指乡弥洪连丢二城,折损我军两万余精锐,还有脸回来见相帅!留此窝囊废有何用,恳请相帅将他帐外正法,以立军威。” 众将也纷纷附和,丝毫不顾袍泽之情,锵锵抽出腰间佩剑,挥剑高举齐喝:“相帅,恳请斩了六指乡弥洪,以谢战死的吐蕃将士!” 古代打仗,统帅常常阵前斩杀战败的将领以严肃军纪,最主要的目的是震慑军士,以防战场上怯战,当逃兵。 其实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好处是能激发将士的斗志,逼迫他们在战场上血拼死战,弊端也不少,明知无力回天而败,阵前斩将,也会寒了将士的心,历史上将军战败走投无路就阵前投敌的将军也少,譬如汉朝的名将李陵,五千军马,被匈奴十万大军围攻十天十夜,无奈投敌。 坌达延:“本帅执法严明,绝不姑息迁就。本帅从不冤杀一个好人,但也从不放过一个坏人,六指乡弥洪是吐蕃排名前十的猛将,本帅问明原诿,让他死得口服心服,何如?” 常言,一将成名万骨枯,将军难免阵前亡,说不准自己遇到了阵前折戟的那一天。众将见坌达延执法有度,法外显温情,心悦诚服,点头称是。 乞力徐大手一挥,两个全副披挂的哨兵押着五花大绑的六指乡弥洪进入帐来。六指乡弥洪披头散发,浑身污秽,散发着作呕的恶臭,一只脚穿着战靴,另一只脚赤着脚。 坌达延面色一凛,杀气扑面而来,拍案暴喝:“好你个六指乡弥洪,连丢数城,折损我吐蕃数万勇士。你身为吐蕃前军主将,你还有脸回来,为何不在前线与唐军战死?” 六指乡弥洪“扑勇”一声跪下了,声泪俱下道:“相帅,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六指乡弥洪何惧死哉。我忍辱逃回,是有重要情报报告相帅,等我禀报完毕,自刎谢罪不辞。” 六指乡弥洪诡计多端,他明知难逃一死,故作慷慨赴死之状。果然,坌达延被六指乡弥洪的惊天豪言打动了,厉声道:“有何重要军情,快快说来。” 六指乡弥洪高声道:“相帅,末将战败末将出战不力,而是唐军太阴险狡猾。” “你中了薛怯婆老匹夫的阴谋诡计?”坌达延惊问道。 “非也,薛讷老匹夫不足为惧,而是唐军的副先锋将军吴非凡频使诡计,让末将败北。” “吴非凡是何许人也?”坌达延怒目而问。 乞力徐吃过吴非凡的亏,脸上掠过一丝难堪之色,愤恨道:“相帅,吴非凡是洮州守将秦凌托付送密信到大唐朝廷的乡野郎中,就是这个挨千刀的,害得相帅苦心孤诣谋划的诈盟大计功亏一篑。” 第13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三十五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坌达延曾为诈明大计败露大发雷霆,忽闻让吐蕃折兵损将的唐将竟是一个乡野郎中,万般不得其解,惊疑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乡野郎中竟摇身一变成了攻城掠地的骁勇战将了,六指乡弥洪,快快给本帅详细道来。” 六指乡弥洪吞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道:“禀报相帅,末将刺探得,吴非凡不但医术精湛,救过洮州守将秦凌的命,他天赋异禀,是个难得的武学天才,得到秦凌的祖传秦家锏法,在短短一个月之内深得锏法精髓,大有当年秦琼当世的雄风。吴非凡除了武功超群,还精通兵家,诡计多端,更会飞天遁地之术,鄯州城固若金汤,飞鸟不过,吴非凡如同天降般潜入营中,放心烧营,又遁入杨矩府第,策反了杨矩,末将率军将吴非凡围困在杨矩,纵火将杨府烧成一片灰烬,吴非凡竟成功逃脱……” 六指乡弥洪想为自己的罪责开脱,事无具细地将吴非凡夸奖了一番,骇得众将大惊,乞力徐一看势头不妙,抢白道:“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我就不相信吴非凡是天将下凡,长了三头六臂,能呼风唤雨了不成?相帅,请拔付给末将五万军马,末将星夜奔袭唐军先锋营,提吴非凡小儿的脑袋来见你。” 见乞力上了当,六指乡弥洪火上浇油道:“大将军,你忘了当初吴非凡深夜闯营的教训,折损了帐下第一勇士延拓和三千军马,与吴非凡过招,万万大意不得,更何况,还有大唐第一猛将王海宾助阵。” “你……”乞力徐被戳中了软肋,须发贲张,欲拔剑斩杀六指乡弥洪泄恨。 两军还没决战,自家人先乱了阵脚,坌达延面色铁青,再也顾不上相帅的体面,厉声喝斥道:“敌末灭而先自乱之,成何体统!我大吐蕃兵强马壮,将士骁勇善战,难道就为了区区一个吴非凡,就罢战了不成?” 六指乡弥洪暗喜,这到了他献计的时候了,六指乡弥洪赶紧道:“相帅息怒,末将并非长他人威风,灭自家人志气。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唐军来势汹汹,吴非凡阴险异常,在末将看来,并不是不可战胜。” 败军之将,竟说出这般没厘头的话,众将愕然,愤愤不平。 坌达延熟兵书,通晓大唐文化,很受大唐文化的熏陶,知道广纳贤言,博采众长,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道理,他挥手示意六指乡弥洪继续说下去。 六指乡弥洪振振有词道:“末将获得精准情报,虽然唐军凶悍,但缺少战马,全军骑兵只有四万,步兵就有六万之众。眼下数九寒冬将至,塞外奇寒,道途冰雪塞途,唐军粮草辎重全靠人力从千里之外的长安运输,十万军马,一天就要消耗掉三千多石粮食,加上运输军民的消耗,每天得数万人运输,因此,薛讷急于与我军决战。而我吐蕃大军常年生活在高寒之地,以游牧为生,牛羊马肉为食,数十万的牧民随大军出征为将士们提供了丰富充足的食物,依末将之见,相帅应按兵不动,派精兵守住各个关隘,屯重兵于大来谷口,随机支援各处关隘,再用精锐骑兵不时偷袭唐军的运输线,不出一月,唐军粮草耗尽,不战自溃,那时,相帅再率大军从后掩杀,唐军必败矣。” 坌达延大喜,高声道:“众将,意下如何?” 左军将领木梁一边听一边仔细地察看地图,起身道:“此计虽然精妙,并非完美之处,要是唐军挑选精骑绕过积石山,出武阶,锁住大来谷口,掐断我军后勤补给,我军危矣。” 坌达延沉思了半晌,哈哈大笑道:“木梁将军,要是在夏秋之际,你这建议本相定当重赏你,眼下是什么时候,数九寒冬,积石山高耸入云,终年积雪,河谷冰雪塞途,泼水成冰。唐军都为关中子弟,关中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气候温和,而拉积山河谷地势陡境,唐军骑兵不被奇寒冻死,也受不了要命的瘴病(唐朝时,人们对高原反应的称呼。)” 六指乡弥洪鼠眼斜觑坌达延,见坌达延喜形于色,赶紧“扑通”一声双膝跪于地,疾呼:“相帅,末将初战失利,有辱军威,末将以死谢罪。”说着欲拔剑自刎。 献了如此精妙的计策,坌达延哪舍得六指乡弥洪自杀,赶紧喝止道:“且慢,六指将军,兵败非将军不力,而是敌军太狠毒狡诈。将军忠肝义胆,力战而败,冒死回营给本帅带来了重要情报,本帅不但不罚将军,还要重赏将士黄金百两,望将军知耻而后勇,以雪前耻。” 六指乡弥洪喜极而泣,跪拜而退,随着两位卫兵出帐洗浴更衣去了,坌达延这才和众将就着地图谋划作战部署。 乞力徐和六指乡弥洪是一对死对头,六指乡弥洪兵败不但没受到重罚,反而受到了重赏,心里愤恨不平,身为吐蕃大将,他也想在众将面前立威,一番绞尽脑汁苦想后,他兴奋建议道:“相帅,各位将军,本将军也有条妙计。” “大将军,有何妙计,快快道来。”坌达延见众将纷纷献策,非常高兴地道。 乞力徐伸着粗壮的手,指着洮州大声道:“唐将秦凌死守洮州,眼下,洮州军民不过千人,破城不费吹灰之力。洮州城四面峡谷,易于藏兵,本将军有个大胆的想法,围城打援,重兵围住洮州,围而不打,再在城外各个险要谷口设下重兵,待薛讷挥兵解洮州之围时,出奇兵分割急围,薛讷首尾不顾,必败矣。” 木梁将军也起身禀报道:“相帅,唐朝皇帝不是自称爱民如此吗?唐军粮食紧缺,相帅可把俘虏来的数十万唐朝百姓放回去,让他们去争抢唐兵的军粮吧。” “妙!确实是妙!大将军文韬武略,如战神白起在世。谁说唐朝人才辈出,我大吐蕃才是人才济济,诸位将军,定当恪守其职,奋力死战,歼灭唐军十万军马,挥师长安,大家尽情狂欢。”坌达延仰天大笑,急回到帅案前,高声调兵遣将。 第136章 危如累卵 第一百三十六章危如累卵 大军在鄯州休整了五日,补充了衣甲、军械、马匹和食物,三军受命,向西北进发,寻求与吐蕃的主力大军决战。 两军斗智斗勇,血与火的较量正式拉开了帷幕。 唐军的威力弓努,步兵大军团作战。而蕃军长处在于骑兵的机动灵活。因此,薛讷汲取他爹当年轻敌贸进,孤军深入,导致大非川兵败的惨痛教训,采取骑兵配合,三军首尾呼应,稳扎稳打,步步推进的战术。 坌达延命令部队掠尽大唐陇右军场万匹军马,兰州境内牛羊,马驴,牛羊百姓退回河西走廊以西一线,布精兵良将于重要关隘之处,倚险固守。 唐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夺取了通往洮州的两个寨子,第三日,大军抵达白虎关。白虎关是通往吐蕃地界的必经之地。三面崇山峻岭,中间一道宽约五百米的峡谷,峡谷两旁各矗立着一块像虎牙般的白色巨石,吐蕃傍着巨石建有一座坚固的关隘,故名白虎关,守关将领正是坌达延帐下勇将木梁。 攻关夺隘,骑兵发挥不出长处,薛讷命吴非凡和王海宾各率本部骑兵设伏在大军的两侧的密林里,以防敌军从侧翼偷袭。薛讷率中军抵达关下,摆开白鹤阵,三通鼓响,王睃手掉银枪,拍马前去搦战,木梁却置若罔闻,在城楼上饮酒纵关,唐军搦战了两个时辰,关门紧闭,城楼上竟飘起了女子歌吹的声音。 “攻关!” 薛讷大怒,帅旗一挥,命令大军攻关。阵如退潮般闪出一条道来,攻城军士一声呐喊推着攻城锤、云梯车,在弓箭手和抛石机手的掩护下如飓风般攻去。 然而,当攻城兵刚进入吐蕃军的射程之内,一通鼓响,蕃兵蚁蝼般从城垛里,岩缝里,树从冒了出来,张弓狂射,一时箭如飞蝗,滚木、擂石、滚油漫天而下。攻城兵虽然有盾牌兵和弓箭手掩护,但城墙有十丈高从下攻上,箭的威力锐力,蕃军居高临下,箭在加速度的下威力大增,特别是滚木,擂石,凌空而下,铁盾被擂石砸得稀烂,一条滚木碾过,地下留下一道血痕。 薛讷一看形势不妙,赶紧鸣金收兵,前后作后军,后军作前军,徐徐后退。 木梁在城楼上看到唐军后退,阴险一笑,令旗一挥,两队精锐骑兵如洪水般从左右山谷冲出,向唐军杀来。 退兵之际,最忌敌人偷袭,薛讷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命大军回战,然而阵脚已动,薛讷的帅令也没有作用了,将士纷纷脱命,如脱缰野马,潮水般后退,前塞后拥,混乱不堪,薛讷气得瞪目吹须。木梁见状大喜,一通鼓响,关门大开,木梁一队骑兵旋风般杀出。 薛讷大喜,急令旗手打出旗语,隐藏在侧翼的吴非凡和王海宾从密林里奋勇杀出。大队军马也立住阵脚,翻身杀回,一时,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木梁这才知道中了计,慌忙杀出一条血路,逃回白虎关,紧闭关门。当他登上城楼,正碰上坌达延。 原来,坌达延获得唐军正全力攻打白虎关,于是率精兵前来支援,当他得知木梁违背命令擅自开关迎敌,大发雷霆之怒,命令护卫割下了木梁的两只耳朵,并厉声警告:“暂且留下你的狗头,若再犯,定将砍下你的狗头当球踢。” 木梁捂着血淋淋的脑袋磕头如捣蒜。 这一战,斩杀敌兵一千,但唐军也损失了五百人,还损毁了五座抛石机,十座云梯车,幸好,大军两翼设有伏兵,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几日,无论唐军如何搦战,坌达延如同缩头乌龟躲在关内概不应战。薛讷也不敢涉险攻关,只得退后三十里安营扎寨,吴非凡随薛讷指挥大军宿营,在营房四周按八卦阵图布置陷阱、拒马桩、鹿角,以辎重马车围营,营房四周遍布弓弩手,每一个时辰一轮换,以保证每个军士有饱满的精神。 有几位年轻气盛的将军对薛讷事无具细的的布防很是不屑,虽然他们口上没说,但薛讷从他们的表情看了出来,坌达延迎战的勇气都没有,还敢袭营吗?薛讷大度地呵呵一笑,指着滴水不漏的布防对众将道:“诸位将军,战争小里说是关乎将士的生命,往大里说是关乎着国家的命运,陛下的江山社稷,往往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就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并不是我们每做的一项工作都有作用,但我们做了就可以杜绝意外的发生。” 众将心悦诚服,吴非凡暗自佩服薛讷带兵宿营之道。 当夜子时,营外惨嚎震天,吴非凡翻身而起,率众护卫前去打探情况。果然是小股蕃兵前来侦查军情,有数十余人掉进陷阱里,被陷阱里倒立的削尖木桩穿透了身体,袍泽前来搭救,被弓弩手一一射杀。 薛讷大军被坌达延阻在白虎关外,其间派出精兵猛将走小道向洮州进发,以期解洮之危,来个内外夹击,险些中了坌达延的埋伏。两军对峙了十日,薛讷拿坌达延一点办法也没有,唐军的隐患渐渐显露出来。府兵自带的粮食早已吃完了,十万大军,每天就要消耗三千多石粮食。坌达延退兵时将数之地劫掠一空,唐军每消耗的一粒粮食都是靠着后军从千里之外的长安运送,坌达延不时派出精锐轻骑如幽灵般四处偷袭大军的运输线。虽秦天勇血拼死战,击退了蕃兵偷袭,但粮草被一把大火损失大半,粮食只够大军二十天的消耗。 就在薛讷为军粮忧心如焚之际,坌达延又使出毒招,将奴役的的三十万大唐百姓悉数驱赶过来,这些经历九死一生的大唐百姓,见了唐军如同重获新生,重见天日,哭爹喊娘,扶老携幼向唐军大营涌来,乞食一顿饱饭,冰天雪地里,个个瘦得皮包骨头,蓬头垢后,衣衫褴褛,哀嚎声震动山谷。 薛讷情处两难,粮食是大军的生命线,为了节约粮食,将士们每天只吃个七分饱,将军粮赈饥民,大军自取灭亡。大唐是仁爱之国,这些难民都是大唐的子民,若不给他们粮食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必将饿死荒野,造成人间惨剧,大唐的颜面何存?民心尽失,叫李隆基如何一统天下,薛讷担当不起这如此巨大的政治风险,他不想成为历史上的罪人。 第137章 兵出险招 第一百三十七章兵出险招 两年前,薛讷滦州兵败,身败名裂,落下个薛怯婆的臭名,幸亏他甩锅果断及时,保住了性命。此次他白袍出征,虽为三军大元帅,实则戴罪立功。六十有五的人了,早修炼成精,中国自古就有法不责众潜在的规矩,在重大军事决断面前,薛讷不敢大意,他召集三军将领商议军情。 两个侍卫兵抱出一张卷席般大的牛皮地图挂在帅帐上,薛讷健步上前,挥着马鞭指点着地图上的重要关隘,给众将分析大军情,薛讷声若洪钟般道:“诸位将军,我军遇到了前所末有的困境,敌相坌达延掠尽了兰州、渭州、渭县的粮食牛羊马匹和三州数十万百姓。布防于陇右以西一线,陈精兵良将固守关隘,十万大军屯于大来谷口,随机支援重要前线,敌军凭险固守,居高临下,以致我十万雄师无用武之地。眼下,军中粮草紧缺,坌达延又施毒计,驱赶三十万大唐饥民。我军只有二十天的粮草了,若开粮赈饥民,将士们就面临断粮的危险,若不开粮赈饥民,三十万大唐百姓将饿死于荒野,造成重大的人道主义灾难。诸位将军,大军面临如此困境,就当如何?” 吴非凡定睛一看地图,薛讷所说的陇右一带就是现在的青藏高原一线,但山川、河谷、城市与现世的地理有很大的差异,吴非凡细想豁然开朗,苍海桑田,历经一千三百多年的地理变迁,频繁的地震,人类的活动的早就将原有地貌改变得面止全非了。 在这种重大的军事会议上,是展示自己才华的绝佳时机,但也有潜在的风险,说话或建议有失偏颇也会被众人看低一等。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地图是最重要也最原始的军事资料了,吴非凡一言不发,仔细地研究起地图。 常言兵马末动,粮草先行,粮草就是军心,这些热血大唐将士不畏生死,但肚子吃不饱,如何上阵杀敌。薛讷话音刚落,众将围绕着粮草的问题议论纷纷,杜宾客起身抱拳道:“薛元帅,坌达延固守出,不知要对峙到何时。我军本已粮草不济,军粮是大军的命根子,你将粮食拿去赈饥民,难道要将士们饿着肚子与蕃兵厮杀,元帅,千万不要拿军粮赈饥民!” 滦川大战,杜宾客也在薛讷帐下任将,那次兵败,也是后军粮草补给没有给上,杜宾客有着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他一说话,众将也纷纷附和:薛元帅,万万不能!没有了粮草,恐军心不稳,将士们保家卫国,战死疆场毫无怨言,叫将士们饿着肚子与敌人厮杀,这太叫人寒心了。” 薛讷一脸凝重,他沉思片刻,痛心道:“诸位将军,这些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是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难道我们就忍心让他们活活饿死荒野,被虎豹吞食?三十万人活生生的生命!要是陛下怪罪下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边令诚急得抓耳挠腮,他挥着细白肥厚的手,尖着嗓子道:“两害相加,相取其轻,保大军要紧。至于那些饥民,管他们作甚,给他们指条活命,前日破鄯州时,不是斩杀了数万蕃兵吗?叫他们刨出蕃兵的尸体充饥就行了。” 吴非凡大骇:蕃兵虽然是敌人,但也是人,同类相食,非人哉! 薛讷倒吸了口凉气,愤然道:“边大人,我们是军人,蕃兵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也应值得我们尊生。我大唐是朗朗乾坤,文明之土,恩德广播四海,叫饥民刨食蕃兵的尸体,岂不自损大唐光辉形像,蕃兵得知,岂不会奋起为袍泽复仇?我军危矣!” 众将如同受到了奇耻大辱,怒视着边令诚。 边令诚自知触怒了众将,胆战心惊,怯怯地道:“众将休怪本官,本官也是为大军好。本官说话有失偏颇,大家就当我没说罢了。”他话锋一转,甩起了锅,“你们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办吧。” 安思顺起身道:“元帅,末将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讷脸色缓和了下来,平静道:“安将军,但说无妨。” 安思顺大声道:“坌达延拒不迎敌,我军又强攻不下,与曹孟德当年攻打西川何异?元帅可奏请陛下,分一半粮食与饥民,大军退回鄯州休整练兵,补充粮秣,待来年天气暖和再引兵攻打。” 安思顺的建议是可谓是中庸之策。他话音刚落,王海宾出列否定道:“元帅,安将军之计末将认为不妥。其一,吐蕃诈盟,陛下龙颜震怒,欲御驾亲征,今一遇到挫折,就引兵而退,陛下定将治大家战不力之治。其二,吐蕃是游牧民话,寒冬腊月,正是牧草短缺之际,待来年春暖花开时,水草丰茂,吐蕃军兵养得兵强马壮,岂不是给自己树立强敌?开弓没有回头箭,大唐十万大军出征,应凭三军气势正盛,与吐蕃决战。” 王海宾说得颇有道理,但众将商量半天也拿商讨不出一个好办法,进攻无门,退无可退。薛讷看到吴非凡虎目注视着地图一言不发,若有所思,满含期待地道:“吴将军,说说你的看法。” 刚才,虽然吴非凡没有参与众将激烈的讨论,他在认真倾听,每个人或多或少有自己中肯之处,吴非凡又仔细研究了地图,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在脑海中诞生了。 他昂首挺胸,抱拳环拱一揖,朗声道:“薛元帅,各位将军,你们的计策各有千秋,但末将认为,我们应该将军粮分三分之二与饥民,尽早遣送饥民回安,免得坌达延再拿饥民来作文章,大军只留够十天的粮食足矣。” 吴非凡话还没说完,众将惊愕不已,边令诚吃过吴非凡的亏,脸阴沉得快拧出水来,一言不发。薛讷惊讶地道:“吴将军,你这是在自断后路,你在学项羽当年背水一战么,你忘了,这是塞外,四周崇山峻岭,只有山没有水可背啊!” 吴非凡抿了一口茶,健步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元帅,各位将军,吐蕃边境与大唐接壤之处,正处于一个地质断层,吐蕃居高临下,以重兵守住各处关隘,在大来谷口屯以十万重兵,数万牧民赶着百万计牛羊马匹,有营养充足的牛羊肉,奶酥以资敌军,自然占尽天时地利,他可以跟我军耗上几年,十几年都不是问题。崇山峻岭,我军以下攻上,大型的弓弩,机械发挥不了条处,自然处于劣势,眼下吐蕃不出关迎战,他们是在待我军粮草殆尽,三军疲惫退兵之际,挥军掩杀。末将论为,自古兵贵神速也,我军应放弃解洮州之危,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变被动为主动,给蕃兵沉重打击。” 吴非凡分析得精辟独道,有理有据,众将颔首微笑,王睃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吴将军,你能具体谈谈作战细节? 吴非凡点头继续滔滔道:“末将觉得应打破常规,薛元帅可挑选精兵强将深入积石山河谷,斩杀断蕃兵的补给线,蕃军必定惊慌失措。再命一员大将率精兵趁夜走山间小道,悄无声息遁入屯后之地大来谷,奇兵击之,蕃军必乱,那时,沿线各个关隘必守将必弃关而逃,元帅挥再大军从正面掩杀,蕃军必败矣,蕃军既败,大军可以用吐蕃的羊牛马肉作为食物,以战养战,粮草短缺的困境迎刃而解了。” 吴非凡讲完后,又抱拳一揖谦虚地道:“各位将军,我也只是将你们的献计的亮点归纳而已。”吴非凡计策的精妙让人无不佩服,更加上他虚怀若谷,众将对他列是敬佩有加,唯独薛讷陷入了沉思,捻须不语。 第138章 精心备战 第一百三十八章精心备战 良久,薛讷摇头叹息道:“吴将军,此计虽然精妙,但本帅仍觉欠妥。积石山虽是河谷,但地处高原,还有可怕瘴病,再强壮的军士一旦染了瘴病,头欲裂,呼吸困难,更不用说上杀敌了。本帅最担忧的是孤军深入,一旦被困,凶多吉少。咱们还是商量采取稳扎稳打,前军、后军、左军、右军相互呼应相互支援的战术吧。” 薛讷的话无不道理,在现世,青藏高原的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更不用说在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因地壳的运动,亚欧板块很是活跃,吴非凡根据薛讷的军用地图和他的地理知识判断,拉积河谷的海拔不下四千三百米。在高中时,吴非凡地理知识学得扎实,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气温下降六度,积石山早已是冰天雪地了。 当年,薛仁贵兵败大非凡除了大军的后勤补给被蕃军掐断,更重要的是唐军将军都为关中子弟,一踏上青藏高原就高原反应了,(那时医学还没有创造出高原反应这个词,统称为瘴病。)军队失去了战力,既使薛仁贵天将下凡也挽救不了大军的战败的命运。 事隔多年,薛讷仍挥之不去他老爹兵败的心理阴理,他是三军统帅,再好的作战方案没有他的拍板都是废话。吴非凡一拍胸脯,胸有成竹地道:“薛元帅,你可别忘了我是生活在高原上土生土长的郎中,师父临终之时,他将治瘴病的密方传给我了,这小小瘴病末将手到病除。” 薛讷半信半疑道:“吴将军,此事非同小可,凭啥让本帅信你?” 吴非凡抱拳朝薛讷与众将一揖道:“元帅,各位将军,军无戏言,我愿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若治不了瘴病,请薛元帅砍了我的脑袋。” “吴将军,你屡建奇功,眼下正是用将之时,本帅岂会自斩大将。不用立军令状,本帅今晨得报,军中有军兵得了瘴病,请吴将军立马为他们治病。” “好,一言为定。” 薛讷吩咐亲兵抬来了三名重症军士,吴非凡上前探看,他们体质羸弱,面色苍白,呼吸如拉风箱,胸廓急剧地起伏,已严重缺痒,双手紧捂着脑袋,直呼头痛,明显重度缺痒,若不及时救治,将会有生命危险。 吴非凡吩咐左亮回营取来一包红景天,吩咐行军郎中用将红景天切碎,再加枸杞大枣煎服。红景天是抗高原反应的主药,再配以补中益气的枸杞大枣,疗效倍增。半个时辰后,行军郎中端来一木盆暗红色的药汁,其色状与女人月经时流的血水无异。众将讶然:“吴将军,你竟用女人的月经血水给人治病?” “少废话,快拿他们每人灌服一汤碗,按住他们的手脚,尽量减少他们活动。” 走来六名军士一一给三名病人灌下一碗汤药。吴非凡所带的红景天是采的极品,古代没有污染,药汁浑厚,再加上有枸杞大枣补气益中,不到半个时辰,三位病人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呼吸也平静均匀,头痛减弱,如重获新生般起床便拜:“将军,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准动,回营静养三天,每天喝三次汤药,每次一大木碗。”吴非凡镇静地吩咐道。 “哈哈!”众将天怀大笑,又敬又眼馋,争先向吴非凡探询奥秘之处。这些都是高深的药理知识,这些古人字都识得少,更别提自然科学知识了,他们还错误地认识心脏是人的记忆器官,搞不懂女人为什么有了女经后才会怀上孩子,更别提这些武将了,一介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吴非凡神秘一笑:“师父断气断得快,还没告诉我他就咽气了,你们放心,汤药每人都有一份。”众将这才喜笑作罢。 薛讷眉开眼笑,伸出大手拍了拍吴非凡宽厚的肩膀,盛赞道:“高人!实在是高人!本帅给你记一大功。”又吩咐行军郎中熬制红景天汤药给三军服用,安排停当,这才回到帅座上,调兵遣将,众将领命而去。 吴非凡和王海宾身为正副先锋将军,自然被薛讷任命为突击队的正副将领,吴非凡步出帅帐,王海宾大步流星追了上来,拍着吴非凡的肩,欣喜道:“吴将军,旷世之奇才也,本将军佩服,佩服。这次出征,你我如当年霍去病征讨匈奴,封狼居胥,名垂青史啊!”王海宾满脸欣喜,双眸放光。 吴非凡却咂摸出了另类的味道,王海宾功利之心太重了,这是兵家之大忌。忽想起史书上记载王海宾此战功显赫,遭人嫉妒而战死,现在与他并肩作战,恐遭其累,又担心暴露自己现世人的身世,吴非凡委婉相劝道:“王将军,功名禄皆过往浮云,你我同为正副先锋,同心戮力,不负陛下隆恩尚可。” 王海宾并未理解吴非凡话外之音,呵呵一笑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将军,可否记得你题的诗,请君暂上凌烟阁,诺个书生万户侯?此战结束,万户侯非你我莫属也!” “王将军勇武,应当莫属,我一个无名小将,随缘尚可。”吴非凡大骇,心里苦笑道。遂与王海宾作别,各自回营精心准备。 吴非凡集合本部军马,挑选了一千名精悍军士,每人选两条彪悍军马,再给战马钉上马蹄铁,战靴上钉上鞋钉,各自准备一副滑板,钢爪,每人一袭白色风衣,一袋压缩饼干,众将士对吴非凡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一一遵照吴非凡的要求精心准备停当。又吩咐火头军抬来五口大锅,将随军携带的红景天全部放在锅里煎熬,命令军士必须喝下。 望着白雪皑皑崇山峻岭,吴非凡心里直发毛,薛讷的军事地图只是标识一些重要城防关隘,深入青藏高原,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很难分出东南西北了,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特别是行军方向更不能有丝毫错误,得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兵,然而,大唐军都是关中人士,吴非凡寻遍了三军都没有一个中意的。 吴非凡愁肠百结,回到帐内一边研究地图,一边以酒浇愁。这时,芷萱急匆匆地跑进帐来,满脸欢喜地对吴非凡道:“主子,有办法了,帐外有个大唐青年求见,他来应征向导兵。” 吴非凡大喜道:“快,快领他进来!”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 黑珍珠 第一百三十九黑珍珠 芷萱领着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步入帐中,少年一副饥民装扮,面黑如炭,头戴一顶破旧的麻布圆帽,身穿破烂的葛袄,襟口磨破了五个洞,里面填充的取暖之物清晰可见,脚穿一双牛耳蓑草鞋,露出冻得红胡萝卜似的脚趾,手持一根三尺长的竹荚,因手长年磨挲,竹夹几个竹都磨得锃亮。塞外之地,边民们常用竹荚作扁担,也可以用作防身的武器。 这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吴非凡。 吴非凡特种兵的精魂,早炼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眼就发现了竹节有个小锈点和一个小机关,断定这竹是用金属仿竹而做的剑鞘,竹荚里一定藏着一把利剑。虽然他形销骨立,但眼神炯炯,太阳穴处颞骨高高隆起,吴非凡练过内功,知道此人功力深厚。 少年打扮怪异,隐藏极深,必定不善,难道他是江湖侠客? 向导兵至关重要,是大军的指南针,关系着全过的生死存亡,千万大意不得。吴非凡不露声色道:“少年英雄,请问尊姓大名,何方人氏,何故要面见本将军?” 吴非凡连珠炮般地抛出一串问题,要是常人,早就被吴非凡给问懵了。只见少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报告将军,小的是渭边民猎户,因姓黑齿,名珍珠,从娘肚子生下来浑身炭黑,因此先父取名黑珍珠。小的从小与母亲打猎为生,边境的一草一木无不熟悉。因吐蕃将我全家掳了去,唐军救了黑珍珠的命,又给黑珍珠七天粮食,犹如再生父母。黑珍珠在领粮时,无意间听发粮的军士说将军在征召向导兵,故特来应征。” 边塞之人,吴非凡见识多了,虽彪悍无比,但头脑简单。一个十五六岁的边塞少男镇定自若,应对自如。吴非凡疑窦顿生,难道这是敌军派遣的间谍,间杂在饥民里以期混入唐军? “黑珍珠,多大了,此次战争破坏了你的家园,你的家人平安否?”吴非凡继续试探道。 黑珍珠眼珠子哗啦一下子就下来了,泣不成声道:“将军,我娘生下我那年,我爹就去世了。吐蕃这次兴兵侵犯大唐,烧了我家,杀了我娘。黑珍珠是大唐人,我来应征当向导兵,一是尽匹夫之责,二是为我娘报仇。” 黑珍珠回答得滴水不漏,吴非凡犯难起来,难道是我想多了?脑筋急转,不对,百家姓里从没有姓黑齿的姓氏,但也有一些异族归顺大唐,皇帝随根据他们民族名的音译赐姓。如铁勒族人名将仆固仆固,百济名将黑齿常之……但归降之人都是异部的贵族,黑珍珠出身如此卑微,难道黑珍珠在隐瞒什么? 吴非凡一拍矮几,厉声道:“黑珍珠,你以为本将军好胡弄?你的竹荚扁担是一支用精钢铸成的剑鞘,你内力深厚是个习武之人,你与吐蕃有杀母之恨,为何不挺剑杀敌为母报仇,而混杂在饥民里苟且偷生?黑珍珠,你究竟是什么来路?还不快快给本将军如实招来,否则,本将军将你碎尸万段。” 黑珍珠不慌不忙,单膝跪地道:“将军,实不相瞒,在下是大唐高宗陛下时期百济大将黑齿常之之孙,将军从未问我祖上名号,故在下不敢以祖上名号冠之,担心将军误在下以祖上威名为自己谋官觅职之嫌。” 黑珍珠演技非常高超,笑脸一敛泪如雨下:“将军,国恨家仇,黑珍珠岂能不报?我单枪匹马与蕃兵血拼,无疑送死,此乃匹夫之勇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在被蕃兵掳去为奴的这些日子里,黑珍珠未敢忘记国恨家仇,将蕃兵的关卡布防牢记在心,伺机复仇。”黑珍珠如数家珍般将蕃军的布防详尽地说了一遍。 大学时,吴非凡最喜欢读大唐历史,但史书上对黑齿常之的记载奇少,只有《新唐书》里有这样一句话:危急关头,归降百济大将黑齿常之率敢死队与蕃军血战,薛仁贵才率数十骑得以逃脱。从这句话可以揣测出,想必黑齿常之是大唐的忠勇悍将,大非川之战,唐军舍车保帅,黑齿常之率敢死队与蕃军死战,壮烈殉国了。 忠烈之后竟沦为边民,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撒谎吗?初次见面,又不好细问黑齿常之的具体死因。吴非凡一脸威严地道:“黑珍珠,撒谎都撒不圆,陛下仁厚,广施恩德,名将之后,不在朝廷为官,何故定居边塞苦寒之地,难道家族有难言之隐?” 黑珍珠毫不迟疑,爽朗一笑,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高声道:“将军,你有所不知。陛下皇恩浩荡,但黑齿家族岂能累世坐享祖上洪福?在下是归降将军之后,未立寸功,恐遭朝中大臣陷害。先祖一辈子为大唐守土,生平志愿就是荡平吐蕃,死后葬在边疆。在先祖去世后,先父就遵祖上遗训,将先祖葬在边关,并辞官先祖守陵,将军所说在下手中是一把宝剑一点不假,这是先祖遗传的宝剑。因先父化为边民猎父,怕引起祸端,故用精钢仿竹荚打造而成剑鞘。” 说罢,黑珍珠一按机关,“锵”的一声,一柄细长的利剑弹鞘而出,黑珍珠双手呈在吴非凡面前,真诚道:“将这若看上这把宝剑,望将军笑纳。” 吴非凡接过宝剑他细端详起来,这是一把用精钢打造的东洋利剑,剑身细长,颇似现世击剑,剑身锃亮如镜,能清晰地照出人影,剑锋薄如蝉翼,吹毛断发。 “好剑!好剑!君子爱物取之有道,岂能强夺他人之所爱?” 吴非凡大赞,将剑奉还给了黑珍珠。 黑珍珠接过宝剑,矮身道:“在下身怀家国仇,愿为大军赴汤蹈火,纵使粉身碎骨在所不辞,望将军不弃。” 虎将无犬孙,吴非凡心中的疑惑顿解,大赞道:“名门之,铮铮铁骨,本将军佩服,佩服,黑珍珠,即日起,你就是我帐下的向导兵。待凯旋归来,本将军定在薛元帅面前为你请功。本次西征元帅,正是当年你先祖为之效命的薛仁贵之子薛讷,薛讷念及先祖之功绩,定当重赏你。” 黑珠珍也不婉拒,一抱拳,坦言道:“吴将军才是当世大英雄,让蕃军闻风丧胆。在下能为将军效命,乃祖上修得的福气,若能封官进爵,光宗耀祖,在下感激不尽。” 吴非凡拿出一张盖有将印的表,为黑珍珠入了军籍,黑珍珠欢天喜地随刘小虎去精心准备去了。 第140章 家国两难全 第一百四十章家国两难全 史书记载,这是一场持续两年的艰苦卓绝的恶战,生死难料,吴非凡正欲和芷萱倾诉一番,王睃又前来拜访。 王睃整装待发,身披黄金锁子甲,头载精钢盔耀日盔,手提丈八银枪,脚踏牛皮战靴,威风凛凛。 王睃拱手道:“末将前来拜访吴将军,深夜打扰,望将军海涵。”说罢,王睃以目示一旁烧茶的芷萱。 吴非凡立即会意,出征在即,王睃前来拜访,必是谈重要军务。王睃生性谨慎周密,担心芷萱知晓。 看破不说破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但是,又不好叫芷萱出帐回避,吴非凡呵呵一笑:“王将军屈尊前来敝帐,末将荣幸之至。军务倥偬,难得有些亲暇,走!哥俩帐外赏月去。” 夜色苍茫,霜风如刀,一轮弯月似一道金钩挂在天边,低沉而又雄浑的鼓声从远方传来,显得肃穆而又悲壮。各营灯火通明,将真一们正全力备战,锵锵的磨刀声此起彼伏,如奏响了一曲交响乐。 两人心照不宣地来到帐外一僻静处,王睃这才忧心忡忡地道:“吴将军,末将特向将军问计,请将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非凡微笑道:“王将军言重了,王将军十八岁及第,二十岁官拜太仆少卿,我吴非凡二十有八了,一个乡野郎中出道,藉藉无名,哪能与王将军相比。。” 王睃急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吴将军智勇双全,如孙武在世,你我都是为大唐而战,切莫推辞。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吧,薛元帅命我率两千精兵从山间小道深入敌后,奔袭大来谷。以两千军攻袭大来谷十万蕃兵,这叫末将如何取胜?吴将军,计是你出的,将军得教我取胜法。” 原来如此,吴非凡附在王睃手畔,笑道:“王将军,两千军马都多了,依我看七百壮士足矣。” “你,你莫非在和薛元帅合计害我?” 王睃闻言,惊得后退了三步,月光下,满脸惊恐。 即使是战神孙武,白起在世,也不敢以区区七百军兵击袭十万大军,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王睃的过激反应吴非凡很能理解,上前一步,拍拍王睃的虎肩,温和道:“王将军,此言差矣,你我同为大唐将领,袍泽之情,情同手足,大敌当前,我们就同仇敌忾,戮力同心,岂能自相残杀?” “那就有请吴将军教我如何取胜?”王睃反将了一军。 吴非凡平静道:“十万大军如滔滔江水,势不可挡。可是十万大军驻扎在狭长的大来谷,纵使个个勇猛无敌,临战时,使不开手脚,纵使有十万大军有何用?诸葛孔明曾说过,善用兵者,一草一木,风霜雨露自然万物皆可为兵。王将军,你深夜长途奔袭,所率军马多目标容易暴露,故叫你挑选七百壮士,假扮蕃兵,分作两队,一队冲营拼杀,一队擂鼓呐喊,声张声势,吐蕃必将大乱,自相践踏。” 王睃如醍醐灌顶,躬身一揖道:“末将受教了,吴将军休怪我无礼。” 吴非凡扶起王睃,两人握手道别。 吴非凡抬头望了一眼澄静如水的塞外夜空,做了个深呼吸,扭头回到帐内,芷萱忙着给吴非凡清点装备,一看见吴非凡,生气地道:“王睃是不是向你问计了?” 吴非凡点了点头,一屁股在榻上坐了下来,脱下袜子,将双脚放在盛好热水的木盆里泡脚。洗脚水加了艾叶,海经沙等十来味中药,通经活血,热气袅袅,一股暖意从脚心直透全身。 芷萱拾了个胡凳,坐在木盆边,麻利地给吴非凡按脚上的经脉,嘀咕道:“王睃真小气,求着我凡哥,做得那般神神秘秘,把芷萱当成外人了。” 看来是芷萱生了王睃的气了,吴非凡正然道:“芷萱,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军纪,军事机密万万泄露不得,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还有,明天大军就要行动,私下里再也不能称凡哥,我也不能再叫你芷萱了。” 芷萱委屈地点了点头,俏皮地道:“主子,赵胤知道了!主子,大军明天如何行动?” “大军今天改了作战计划了,不再向洮州进发,军分数路,出奇兵直插敌后方……” 在骨子里,吴非凡习惯性地把芷萱当成自己一样了,刚说不要保密,没想到芷萱杀了个回马枪,一不留意,说漏了嘴,话说到一半方意识到,赶紧打住,可已来不及了,芷萱虽听得了一半,但也猜了个九分明白:唐军改变原来的作战部署,不再是把解洮州之危作为第一军事目标。她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失控道:“吴非凡,这一定是你的馊主意,你们这是置我爹的生命不顾,他坚守洮州三个月了,洮州危如累卵,你们为何不去救他?” “真他妈的嘴贱,惹得自己无法收场。” 吴非凡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便转念一想,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提前做通了芷萱的思想工作,免得战时生乱,早知道比晚知道一天好。吴非凡痛苦地点了点头:“芷萱,计确实是我出的,但这是无奈之举。” “我不管什么无奈之举,你向我保证过,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救我爹爹,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就要你明天去救我爹爹。” 芷萱救父心切,发起了倔性子,哭得梨花带雨。 吴非凡担心被人听见,一把把芷萱搂进怀里,大手捂着芷萱樱桃小嘴,急声道:“芷萱,休得胡来。吐蕃以洮州作诱饵,围城打援,我军已中了数次埋伏,再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你爹,还会连累十万将士。我军与吐蕃对峙了半月有余,危机四起,进退唯谷,若不改变战术,只有死路一条,你愿意看到吗?你爹愿看到吗?” 芷萱怔住了,满脸痛苦。 吴非凡柔声安慰道:“芷萱,你爹于我有恩,视我如子,我不能率兵去救他,我的心比你更难过。家国两难全,国没有,家也没有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大唐子民,更应顾全大局,为国而战,为国而死。” 芷萱平静下来,扑进了吴非凡的怀里,嘤声道:“主子,你真有死的那一天,我与你一起死。” …… 第141章 雪地疾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雪地疾行 塞外的天,戏子的脸,说变就变。 上半夜还是明星朗月,午夜时分,朔风劲吹,飞沙走石,铅红色的阴云从西边天际漫卷而来,紧接着,鹅毛般的大雪铺天而下。吊诡的是,天亮时,天竟然放晴了,天宇纤尘不染,犹如一块硕大的蓝宝石,一轮红日从东山升起,红得醉人,漫山四野,银妆素裹,好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王海宾精选了三千壮士,两部总共四千军兵。这四千军兵是先锋军里精锐中的精锐,武力超群,意志坚强如钢,在精良装备加持下,随便挑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 每位将士身穿保暖的防寒羽绒服,外披重甲,一人一袭白色风衣,就连战马也白绸裹身,与雪地浑然一色,各个精神抖擞,杀气腾腾,如同一尊尊钢铁战神,默不作声勒马列队站雪地里,恭候王海宾战前训话。 “王将军驾到!” 侍卫礼兵一声高呼。 “恭迎王将军!” 众将振臂齐声高呼,刀枪映日,惊天动地。 王海宾在众护卫的陪护下疾驰而来,他手持一百二十斤重的青龙刀,腰悬御赐宝剑,浑身披甲,双目如电,威风八面。 “咻!” 王海宾骤马而来,在马上与吴非凡拱手了拱手,算是打招呼了,就开始战前训话:壮士们,我等奉元帅之命,深入敌后,诸位将军当奋勇争先,踊跃杀敌,拜将封侯只争朝夕。” “诺!” 大唐重军功,这些大唐男儿抛妻弃子奔赴前线,盼的就是立得军功,哪怕是战死沙场,家人也可以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众将士欢欣鼓舞。 王海宾顿了顿,将青龙刀交给侍卫,“哐”的一声抽出御赐宝剑,宝剑映着日光,令人胆寒。王海宾面色一竣,声若奔雷道:“无纪不成军,本将军丑话说在前头。这是陛下赐与我的御赐宝剑,本将军誓与众将士同生死,若有违背军纪者斩!怯战者斩!临阵逃脱者斩!” 王海宾手腕一斩,一头膘肥体壮的牲崇大公牛齐脖劈断,鲜血喷溅在雪地上,艳若桃花。古代将士出征前都要斩杀牲崇,寓意所向无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将军,我等随将军死战,以报皇恩,哪怕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无所畏惧。” 众将士齐声高呼,震动山谷,吴非凡也听得热血沸腾,狂飙了一把英雄泪。 “吴将军领军出征!” 王海宾宝剑一挥,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遵命!” 吴非凡一声高呼,策马疾马来到军前,黑珍珠早在军前恭候,他骑着一匹浑身雪亮的白色河曲战马,身披铠甲,腰挎一张檀木硬弓,背背两只箭壶,箭壶里插满了箭羽,奇特的祖传宝剑,寸手不离。一张稚气的脸在雪光的映衬下泛着亮光,活像一颗光滑锃亮的黑珍珠。 将士排成两列纵队,踏着一尺多深的积雪向积石山河谷进发。出了营地,就进入了连绵起伏的莽莽雪山,荒山野岭,荒无人烟,只有一群群饿狼喷怒着一双双绿汪汪的眼睛,尾随低嚎。膘肥体壮的战马,刚勇的将士,在狼们的眼里都是一道道美味,然而,它们又畏惧将士们手中明晃晃的刀剑,更忌惮长弓箭羽,狼是世界上最记仇的动物,在它们仇恨的字典里,家族很多成员都丧命在毫不起眼的箭羽之下。 当天晚上,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鹅大雪,整个天宇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分不清东南西北,黑珍珠不愧是在塞外生活多年的猎手,一路前行,不停给讲述沿途狩猎的惊险传奇,让人觉察不到任何异样。 越往蕃地前行,海拔愈高,空气越稀薄,两列纵队变成单列纵队,在几处险要的地方,将士们不得不下马,牵着战马,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前行。 幸好,因吴非凡的发明,将士们的战靴上都安装了鞋钉,战马也钉了马蹄铁,虽道路险阻,行走起来有惊无险,提前喝了红景天,全军无一人有高原反应,更为重要的是三餐有吴非凡的压缩饼干饱腹,每餐食用一小块就够了,将士不用生火做饭,既节约了时间,也避免了生起了烟火暴露目标的危险。 黑珍珠从没见过如此奇特的食物,味美香甜,入口即化,第一餐他就偷吃了三块,撑得他腹胀如鼓,肚皮上青筋突兀,黑珍珠搂着肚子在雪地上打滚,痛得嗷嗷直叫。吴非凡脱去他的衣服,将他裸着身子按在雪地上,在脊梁往回揉搓,又拎起皮肉一抖,痛得黑珍珠数声大叫,一连放了数十个响屁,肚子瘪了下去。 “将军,你这是什么美食,待战争结束,我拜你为师学做饼干,在长安开个饼干店铺,赚许许多多的银子。” 黑珍珠不但能说会道,更善长察颜观色,拍马屁堪称一色,一路上对吴非凡左逢右迎,一会儿赞吴非凡相貌奇伟是当世无双的美男子,一会夸吴非凡智勇无双。吃了吴非凡的压缩饼干,又开始了借题发挥。 若是常人,早就飘飘然,忘乎所以了。但吴非凡是现世特种失的灵魂,遇事总习惯逆向思维,凭直觉他感到黑珍珠内心在挣扎,似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在古代科学技术不发达,要核实一个人的身份非常困难,更不用说在烽烟四起的边关,要是黑珍珠出了问题,整个作战计划就泡汤了。手上又没有十足的证据,吴非凡又怕弄巧成拙,干脆给他敲个警钟。 吴非凡面色一凛道:“本将军不喜欢男人婆婆妈妈,黑珍珠专心带路,要是出了差错,我要把你阉了,让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干女人的快活。” 黑珍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沮丧着脸道:“将军,吐蕃与黑珍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岂会误了将军大事?这条道,我眯着眼都能走出去,将军不相信我,不如现在赏我几块饼干,撑死黑珍珠算了。” 吴非凡哭笑不得,只得在心里保持高度警惕。 第三天,军队进入了一个葫芦状的大峡谷,峡谷宽约两公里,望不到尽头,两边均是刀削斧切般的悬崖峭壁,悬崖峭壁上倒挂着无数晶莹剔透的冰柱,折射出七色的霞光,仿佛置身于童话般的冰雪世界。 突然,天气骤变,一阵刺骨的狂风吹来,卷起了山上积雪,漫天飞舞,雪沫子像盐似地直往人的眼睛、鼻子、耳朵里钻,渗进了衣领,很快融化,冰冷刺骨。 吴非凡命军将士戴上头套,勉强前行了一阵,天又阴暗了起来,一座山一样厚重的乌云蔽住了太阳,山谷一片昏暗,忽地一声霹雳惊雷,竟下起了鸡蛋大小的冰雹。 “停止行军,就地躲避冰雹。”吴非凡急令道。 将士迅速以作战单位集结,结盾护头,冰雹过后,天空又飘起了如席大雪,整个天际,一片昏暗。 天气诡异无常,一天有四季,这不是传说中蕃地的魔谷么?穿过魔谷就进入了吐蕃的多玛,深入了吐蕃的内地。 吴非凡大惊:糟了,一时大意中了吐蕃的奸计了。 吴非凡陡地飞起一脚,将黑珍珠踹落马下,厉声大喝:“黑珍珠,你究竟是谁?” 第142章 我不是间谍 第一百四十二章我不是间谍 情急之下,吴非凡使出了全力,要是常人,定会被吴非凡踹得半死,猝不及防黑珍珠瘦弱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十个筋斗,却如鸿毛轻飘飘落在地上。双手捂着屁股在地上陀螺般打滚,一脸无辜地咧嘴大哭:“吴将军,你好狠毒,狼心狗肺,我冒死为你带路,你却过河拆桥,缷磨杀驴。” 人生如同一场戏,戏里戏外全靠演技,黑珍珠演技再高,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吴非凡。 吴非凡纵身下马,怒喝道:“黑珍珠,别再演了!大军的目的地是积石山大峡谷,你却把我军带至魔谷来,你当我不知,穿过魔谷就到了吐蕃的内地兵镇多玛,你是想把这四千大唐精锐引进绝地,你这个歹人,你究竟是谁,是不是吐蕃的间谍?” 众将闻言大惊,一声呼喊团团将黑珍珠围住。 黑珍珠不演了,屁股在雪地上一弹,身子腾空而起,稳稳落地,环视虎视耽耽的众将,嘻嘻一笑道:“吴将军,以势欺人,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吧,我黑珍珠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是大唐百济归降大唐名将黑齿常之之孙黑齿珍珠,又名黑珍珠,先父是大唐将军黑齿俊,我就是要把你带到多玛,你又奈我何?” 从黑珍珠那狂妄的神气,吴非凡判断他没有撒谎。吴非凡愤然道:“黑珍珠,亏你说得出口,你虽为百济人,但大唐待你家不薄,黑齿家两代为将,到你这一代却当了叛徒,有辱先人!待我取了你的小命,看你的亡魂如何向你先祖交待?” “哈哈!叛徒?何为叛徒?” 黑珍珠仰天大笑,脸上掠过与年龄不相称的杀气,一字一顿道,“吴将军,休得血口喷人,你们不是要与吐蕃决战吗?多玛是吐蕃的兵镇,你们正好杀个痛快,然后挥师北上,灭掉吐蕃!黑珍珠这妙计不错吧,还比你们与吐蕃一城一池地拼杀抢夺有意思多了。” “小儿,休得呈口舌之强,待我拿下你再说。”军情紧急,不想与黑珍珠多费口舌,顾不了君子风度,长锏一抡,挟着破空之声,呼啸而下。 黑珍珠面无惧色,拇指轻按,利剑从剑鞘弹出,人剑合一,化出一道银光,迎了上来。黑珍珠仗着轻身功夫好,用的是险招。吴非凡不敢冒险,收锏回格,电光石火,当的一声,吴非凡震得虎臂一颤,大骇,小小年纪,内力深厚。 黑珍珠轻身功夫好生了得,身子震飞,凌空一扭,稳稳地落地。 众亲兵家将见吴非凡与黑珍珠动武了,纷纷拔出兵器向黑珍珠攻去。 以大欺小,以众凌寡,太损武德了。吴非凡挥手阻止道:“众将退后,我要生擒这厮。” 大家闻言,急闪退后。 黑珍珠年少轻狂速战速决,吴非凡决定智取,故意卖了个破绽,黑珍珠大喜,挺剑刺来,速度之快,令人砸舌。吴非凡高度警惕,待来剑离胸口一拳之距,虎躯闪电横移,挥锏向黑珍珠手腕砸去,黑珍珠用尽了全力,想变招已来不及了,若不收势,手腕定将劈断,只得撒剑来了一招懒驴打滚,避开了吴非凡雷霆一劈。 吴非凡哪得给黑珍珠机会,游龙锏一扫,追身朝黑珍珠的胸膛刺去。黑珍珠想躲已来不及了,虎目一闭,落下了两颗豆大的泪水,一副认命的样子。 吴非凡赶紧缷去劲道,游龙锏顶住黑珍珠的胸膛,将黑珍珠的身子顶在一块巨石上大喝道:“黑珍珠,还有什么话说?” 黑珍珠嘴上逞强,但当死亡真正降临头上,求生的欲望油然而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吴将军,黑珍珠真不是吐蕃的间谍,我只是想让唐兵和吐蕃自残杀,,拼个你死我活,告慰先祖和先父的在天之灵。” 黑珍珠身子一软,一屁股瘫坐在雪地上,哭得泪人般。吴非凡一头雾水,正色道:“黑珍珠,你家先祖被吐蕃所杀,为何要怪罪大唐?” 黑珍珠抹了把眼泪,孩子般痛哭道:“错,我先祖武功盖世,令吐蕃闻风丧胆,吐蕃有种杀得了我先祖吗?吴将军,你有所不知,我家先祖是被大唐酷史给害死的,他为大唐守土一身,却遭奸人陷害自缢而死,呜呜……”黑珍珠痛口头起来。 吴非凡暗惊,明白了黑珍珠的所做所为,也怪自己用人失察,看着黑珍珠那张稚气的脸满是泪水,一软收起了游龙锏,正寻思着如何处置黑珍珠,背后传来一声喝斥: “武后不是为黑齿将军平反昭雪了吗?” 原来,王海宾见前军有了打斗声,拍马赶了过来,正听见黑珍珠痛陈悲惨家史,为黑珍珠把大军引入了绝境愤怒不已,一声大喝。 “平反又有何妨?先祖死后,朝中大臣依然不放过我黑齿家族,处处排挤,栽赃陷害,先父黑齿俊受不了窝囊气,辞官带着族人回百济。因先祖投奔大唐,百济又容不得先父。天地之大,竟无黑齿家族安身之地,先父带着家人重反大唐,在边关为先祖守陵,以游猎为生,但朝中恶臣仍不放过先父,用毒箭暗杀了先父。先父死时,我还在我娘腹中,他告诉我娘,若生下来是个女孩,就隐瞒家史将她嫁人,若是男孩,告诉他黑齿家族数代为大唐守土,不要为了奸臣而背叛大唐……” “呸!别给老子拐弯抹角给自己洗白?你这不是背叛大唐是什么?”王海宾气冲斗牛抢白道,上前一步封住黑珍珠的领口,像老鹰抓起一只小鸡,“本将军宰了你。” 王海宾啐了黑珍珠一口,又将黑珍珠重重地扔在地上,抡起青龙刀,兜头朝黑珍珠凌空劈下。 “住手!王将军!” 吴非凡一声大喝,挥锏挡住王海宾势大力沉的一劈。正色道,“王将军,大唐负黑齿家族在先,让黑家有家难回,有国难报。黑珍珠是黑齿家族唯一的血脉,他一心只想让大唐多杀蕃兵,不理解我们这次军事行动的重要意义。王将军,黑齿珍珠还是个孩子,我们不能让英雄无后,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哎,吴将军,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被一个小孩子给骗了。要是耽误大军作战,该如何向陛下交差?”王海宾反问道。 第143章 神兵天降 第一百四十三章神兵天降 吴非凡继续道:“王将军,事已至此,杀了黑珍珠也于事无补,请王将军法外开恩。” 王海宾错愕不已,愤然地一杵青龙刀,长叹道:“罢了!罢了!吴将军,慈不掌权,义不理财,本将军忠告你,身为将军,心软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谢谢王将军提醒,末将谨记在心!” 吴非凡拱手作谢,转身对黑珍珠正色道:“黑珍珠,唐军与吐蕃激战正酣,你这一搅局,将唐军置于危险的境地,你知错吗?” “我知错了,我该死,我该死,我辱没了黑齿先祖,吴将军,你杀了我吧。”黑珍珠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忏悔道。 吴非凡摇了摇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蔫。黑珍珠,不管你是出了别出心裁,还是对大唐的仇恨,这个都不重要了,你还是个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世间的道理,你先祖是个英雄,你父亲也是个英雄,你也要做个顶天立顶的大英雄。” “将军,我……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大唐……”黑珍珠“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 吴非凡拉起黑珍珠,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将一袋压缩饼塞在黑珍珠的怀里,安慰道:“你走吧,黑珍珠,男人流血不流血。” 说罢,吴非凡从怀里拿出羊皮地图摊在一块大石板上,和王海宾商议行军路线。 “吴将军,收下我吧,我要将功赎罪!”黑珍珠哭喊着跑了过来,指着高耸入云的雪山道,“这就是积石山,山那边就是你们要去的积石山大峡谷,将军何不从这座大山翻过去?” “从这座大雪山翻过去?”吴非凡和王海宾惊呼起来。 “嗯!”黑珍珠坚定地点了点头。 王海宾抬头望了望悬崖峭壁,高耸入云的雪峰,满脸杀气地问道:“黑珍珠,你以为本将军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要不看在吴将军的面上,本将军早你碎尸万段,抛在荒野喂狼,无耻小儿,休得再来骗我。” “王将军,我黑珍珠撒了谎,五雷轰顶,还请王将军刨了我祖坟。”黑珍珠把胸脯拍得山响。 吴非凡绞汗脑汁思索地理知识,积山石也就是现代地理中所称的拉脊山,西面是气候诡异的大魔谷,东面是水草肥美的积山石大峡谷,黑珍珠只是将军队带引到了积山石的反面。暗忖,若原路返回进军积山石大峡谷,得需要三天时间,就真的打乱了原订的作战布署。 “王将军,军情紧急,战机稍纵即逝,翻山奔赴积山石大峡谷,时间还来得及。” “吴将军,吃一堑长一智,被黑珍珠骗了一次,你还不甘心?即使他说的是真的,你看这山,就像一堵冰墙,军马能翻得过去吗?”王海宾气冲斗牛。 “你没看见黑珍珠满眼的真诚吗?我断定黑珍珠这次没撒谎。”吴非凡指着地图道,“王将军,我们在这个位置,我们丢下战马,轻装简从,定能越过这座大山。”吴非凡拍了拍身上的抓钩,钢绳。 古战场,战马比将士的生命还要金贵,王海宾一听要放弃战马,断然摇头道:“吴将军,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这次出征,十万大军只有四万匹战马,这些战马都是陛下的心肝宝贝,没了战马,将士们拿什么去冲锋杀敌?” “这样吧,王将军,我们兵分两路吧,我率本部兵马翻山而过,你率本部军马和我部战马折返,绕过大山进入积山石河谷,军马换乘,也能节约一定的时间。” 王海宾这才勉强同意,将吴非凡部的战马分发给手下将士,狂奔而去。 吴非凡命令将士,取出钢爪,用牛皮筋套在手腕上,选了个坡度稍缓的地方,开始登山。可是这些将士从来没有进行进攀岩训练,刚爬上数丈高,脚下一滑,像泥鳅一般溜下来。 没有时间教他们攀岩了,吴非凡从怀里取出钢索,挽了个死结套在钢爪上,甩得呼呼响,猛一用力,向山岩上扔去,可是,冰坚硬无比,“哧溜”一声又滑了下来。 “将军,我来助你!” 黑珍珠跑了过来,从箭壶里取出一只箭,将钢爪绑在箭尖上,引弓如满月,“嗖”的一声,利箭拖着长长的钢索射向崖边的一颗大树,钢爪不偏不倚抓住树干,黑珍珠用力拉了拉让钢爪抓牢,抓着钢索,一眨间功夫就爬上了山崖,他冲着下面兴奋地大喊:“快,快上来啊。” 见黑珍珠轻巧地上去了,将士信心倍增,缘着钢索如猴群般攀援而上,不到一个时辰,一千军兵成功地登上了第一道阶梯,如此反复,午夜时分,全军登上了拉石山顶。 月亮就像悬在头顶的一小片毛玻璃,触手可及,山顶静得可怕,可以听见彼此怦怦的心跳,更可怕的是寒冷,有羽绒服护体,加上剧烈的登山运动,虽然身上感觉不到冷,但是裸露的天灵盖冻得快要开裂。 蓦地,山谷狂风大作,大风裹挟着雪团在岩穴乱蹿,发出诡异声响,似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吴非凡暗自庆幸,幸亏行动迅速,若在登山时碰上大风暴,如同荡秋千一样,即使不脱手,也会在悬崖峭壁上摔得粉身碎骨。 “不好了,将军,有人陷进雪窝子里去了。”一箭之外有军士大声疾呼。 一时大意竟忘了教大家如何雪地行军,吴非凡暗叫不好,循声望去,雪地里,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奋力挣扎,同伍袍泽不知如何施救,吓得惊恐大叫。 “不要惊慌,我来也!” 吴非凡迅速取出背上的滑板,踏了上去,双腿一发力,如履平地向前疾行,来到军士身边,雪已经没到士兵的鼻孔了,吴非凡将身子匍匐在地,双手猛刨积雪,待露出军士的肩膀,猛一发力,将他从雪窝里拔了出来。 这是一名身强力壮的陌刀手,背背一把八十斤的陌刀,难怪一下子陷进了雪窝子,他劫后余生地对吴非凡自嘲道:“幸得将军相救,身为军人,不在阵前战死,却冤死在雪窝子里,羞死先人了。” 吴非凡很佩服这位陌刀手乐观精神,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小子,好好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雪地行军,也是一门大学问,稍不留神就陷进了雪坑,冻成冰人,待来年冰雪融化后变成一具腐尸。 事先准备的滑雪板得派上用场上,吴非凡将将士召集起来,给他们演示一番,这些军士,都是身强力壮的武夫,力大无穷,攻城拔寨个个都是能手,但要学会有技术含量的活儿也不行了,小心翼翼地踏上滑雪板,没前行到五步,就跌得东倒西歪。 这没有关系,只要增大与雪地的接触面积就不会陷进雪里了,吴非凡想了个办法,叫军兵们躺在滑板上,双腿蹬地前行,熟能生巧,两个时辰后,众将士都熟练地掌握了滑雪技巧,如覆平地。 第144章 杀戮 第一百四十四章杀戮 一轮旭日高挂在峡谷东边的雪峰之上,金色的阳光像无数利箭射进积山石大河谷,光芒万丈。 积山石大河谷位于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宽二十余公里,长约二百余公里,西高东低,两岸是高耸的皑皑雪山,山腰以下是茂盛的原始森林、灌木丛、草场,积雪融化后汇成无数条小溪,滋养着谷底这片肥沃的狭长土地,河谷水草丰茂,是天然的大牧场。 吐蕃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战时随大军出征。虽是寒冬,谷底并不见得寒冷,向阳坡地的还有深绿的青草,数万牧民驱赶着无数牛羊马匹驻扎在河谷放牧,为蕃兵提供充足的补给,一顶顶帐蓬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峡谷,似一朵朵绽开的花朵。 牧民早早地起了床,忙着给牛羊挤奶,熬奶茶,烤羊腿,这些富含营养的食物源源不断地送往蕃兵大帐。牧童们也不闲着,三五成群挎上弓箭,骑上无鞍马,挥着响鞭,驱赶着一群群膘肥体壮的牛羊马匹漫山放牧,晨曦下的大峡谷美如童话。 可惜,一场血腥的杀戮即将摧毁这一切。 距河谷五百米的一片茂密的针叶林里,吴非凡正在集结军队,闻着河谷里飘来的夹杂着烧牛烘的烤肉香,众将士疲惫顿消,摩拳擦掌,眼里闪耀着饿虎般的光芒。 杀戮在即,吴非凡一脸兴奋,心中澎湃的英雄豪情,开始了战前动员令。 吴非凡学过心理学,知道如何抓住将士们的心理,点燃他们的心中仇恨的火焰,他指着炊烟袅袅的河谷,沉声道:“儿郎们,数九寒冬,天寒地冻,我们本应在家陪伴家人,围着火炉,饮酒吃肉,畅享天伦之乐,我们为什么要抛妻弃子,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塞外苦寒之地?” “吐蕃纵兵犯境,杀我同胞,掠我牛羊,践踏我土地!” “我们怎么办?” “杀尽蕃贼,护我家园。” “好!儿郎们,请用你们手中的刀剑,砍下蕃人的头颅,割断他们的喉咙,夺走他们的牛羊马匹,畅饮他们的马奶酒,享受他们的女人,杀——” “喏!” 众将士分成十个纵队,眼里的仇恨燃烧得如火如荼,各个如下山猛虎,飓风般地扑向河谷。 林边,一个十来岁的牧童正在放牧,忽见从密林里飙出大队唐军,赶紧拈弓放响箭报警。 黑珍珠眼疾手快,身躯高高跃起,右手一扬,血光乍闪,牧童尸首分离。黑珍珠飞剑斩杀了牧童,又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牧童的马背上,紧拽马缰,制伏了烈马,策马来到吴非凡面前,跃下马背,高声道:“将军,权将这匹牧马当坐骑。” 黑珍珠出手之快,剑法之准狠令人咋舌,吴非凡大喜,好好调教不日之后必是一员骁将,他夸赞道:“好小子,用你手中的利剑尽情狂欢吧。” 黑珍珠旋风而去。 吴非凡纵身跃上战马,率众亲兵护卫冲上河谷高冈之上,指挥众将士冲杀。 牧民们听见喊杀声,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有的就变成了刀下亡魂,有的匆忙反抗,武器还没拿稳,就被冲来的唐军砍杀。一位肥头大耳模样的头领正在帐内拥着数女纵欢,听见喊杀声,光着腚从帐蓬里跑出来,看到漫山遍野的唐军,吓得双腿发颤,惊惶地跑向战马,还没解开马绳就被刘昆鹏一斧劈成两半,三个赤身裸体的胡女惊得跪地求饶,也被刘昆鹏一阵乱斧劈杀…… 众将士往来冲杀,刀剑森森,鲜血喷溅,尽情地收割生命。 目睹这一切,吴非凡一脸冷竣,其实他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古代战争太残忍了,无差别地屠杀,若是在现世,他已犯下了战争罪,将被押上军事法庭,接受人类的审判。 可是,这是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就是一场大屠杀。王海宾说得对,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对敌人的怜悯,数年之后,会变成砍向自己头颅的屠刀。 一将成名万骨枯,将军的荣耀是由无数个生命铸就的。 吴非凡心一沉,挥锏命令首:“儿郎们,斩敌勿尽,歼灭一切敌人,对车轮高的男子不留一个活口。” “诺!” 山谷里回荡着兴奋的呼声。 “陶将军,夺取敌人的战马当坐骑,大军分成两队,向两边山谷杀去。”吴非凡命令道。 “末将遵命。” 陶怀平领命而去,一柄大刀抢得风轮般转,他杀上一处马厩,挥刀劈死了五名牧民,劈倒栅栏,上千匹受惊健马如洪水般地冲向河谷,将士们骑上战马,组成马队,向两边山谷杀将而去。 忽然,左边山谷杀出数百名蕃兵,为首是一名蕃军校尉,这是保护牧民的蕃军队伍,蕃将名叫仁青巴铁,是坌达延帐下的骁将,手使两柄一百二十斤的铁锤,有万夫莫当之勇。唐兵要偷袭牧民,必从河口进入,所以他扎营在上谷谷品,听见谷中杀声震天,率军冲杀了下来,放过牧民,截住唐兵,死力拼杀,唐军的推进受阻。 敌军的出现,激发了吴非凡一展身手的欲望,好多天没有杀敌了,该动动手活动活动筋骨,大手一挥,吴非凡率众护卫迎了上去。 仁青巴铁力大无穷,一锤砸死了一名唐兵,正兴奋地击锤嗷嗷大叫,忽见山坡上冲下一名唐将,剑眉星目,胯下一匹无鞍马,手执两只纯金游龙锏。吴非凡的神勇早传遍了吐蕃三军,仁青巴铁早有了一下闻,勒马大叫:“来将可是大唐前锋吴非凡?” “正是你爷爷!” 吴非凡勒马应道。 仁青巴铁既兴奋又吃地,击锤狂叫道:“卑鄙唐将,河谷上下均有军兵把守,你是如何进入河谷的,快来领死!” “爷爷长了翅膀飞过来的!” 吴非凡蔑然一笑,有意激怒仁青巴铁。 果然,仁青巴铁中计,嘴张开似山洞,嗷嗷大叫着挥锤冲杀过来。 吴非凡暗忖,蕃将属于力量型的将领,宜智取,不宜力战。主意已定,端坐马上岿然不动,待仁青巴铁发力的瞬间,虎躯一跃而起一五丈,一招蛟龙下海,双锏朝仁青巴铁脑袋呼啸刺下。 血光迸溅,仁青巴铁把牧马脑袋砸得稀烂,却不见吴非凡,正惊恐莫名,吴非凡的双锏凌空而下,一声金属脆响,游龙锏刺破了仁青巴铁的头盔,扎进了脑袋,仁青巴铁如山的身躯栽落马下,抽搐了数下,一动不动,变成了一具死尸。 将士们欢欣鼓舞,奋起杀敌,亲兵家将也投入到这场收割生命的狂欢之中。 主将被杀,蕃兵吓得魂飞魄散,斗志全无,抱头鼠蹿竟相逃命,转瞬被悉数歼来。 第145章 混血少女 第一百四十五章混血少女 残阳如血,河谷尽染,一具具死尸,一截截残肢断臂,一颗颗残破不全的头颅,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河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掩鼻作呕。无主的牛羊马匹,在河谷四处游荡,寻找着主人,不时发出几声凄惨的叫声。 趁将士们打扫战场之际,吴非凡率三十八名护卫巡查地形(黑珍珠也编入了护卫队),行军打仗,要对大军所处的地理位置做到了如指掌,以应对不测。吴非凡脱下了铠甲,单穿着绸绵战袍,头系逍遥巾,背负游龙锏,胯下是吐蕃高头战马,扬鞭驰骋在河谷,三十八名护卫紧随其后。 在吴非凡准备折返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的山坳里发出一支响箭,那是斥候发出的信号箭。 “前方有紧急情况,需要支援!”吴非凡在军中一月有余,知道不同响箭传递的不同信息。 吴非凡一马当先,率众护卫循着响箭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在山坳的雪地上,躺着五名唐军斥候的尸体。 “是斥候火队,遭受到了伏击。” 刘小虎飞身下马查看了尸体,说道:“主子,死者身体尚有余温,刚死一小会儿,或许我们能追上凶手。” “还有什么发现,凶手是多少人,是什么编队?” “报告将军,人数不足两百,而且有一辆马车随行,车上坐着的人,不会超过三人,从车辙和受力的情轮来看,车上人的总重量不超过三百斤,就是车夫和两名女子,他们奔向大来谷方向。”黑珍珠侦查着地上的凌乱的蹄印和一道车辙滔滔地报造着。黑珍珠在塞上狩猎多年,对侦敌和跟踪很有经验。 “蕃兵保护牧民的军队均被斩杀,两个女人,又是谁呢?又奔向大来谷,难道是蕃将安顿在积山石河谷的女眷?若真是蕃将中的女眷,掳获了又可以大做文章了。” 要成为名将,就得善于观察,从蛛丝马迹捕捉战机。吴非凡也对车辙产生了兴趣,他下命令道:“勇士们,追上去。” 三十八名护卫呈偃月阵向前追了过去。 艺高人胆大,更何况这三十八名亲兵护卫,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不要说数百人的吐蕃游兵,就是上千的强敌,也能杀他个三进三出。 半袋烟功夫,追出了二十里,前方出现了一支军队,有两百余人,保护着一辆马车,还有一群备用马匹,马背上驮着不少物品和生活物资。 “截下马,或许马车上的人知道大来谷的布兵消息。” 吴非凡一声令下。 “遵命!” 左亮为众护卫这首,他打着一声口哨,众护卫立即调整队型,向一把弯月刀锋,劈了过去。 敌军听到后面马蹄声,出现一阵骚乱,一位蕃兵头领发现追上来的不过四十余骑唐兵,大喜,率百余兵骑调转马头迎战。 他以为以三打一,稳操胜券,全然不知这支唐军小分队是如此的勇猛。 “嗖!嗖!嗖!” 首先是弓箭骑射,每个人都拈弓疾射。一阵箭羽过后,吴非凡这边没人损失,而蕃兵就有五十余人落马,或死或伤。黑珍珠更是彪悍,瘦弱的身子伏在马背上,数次三箭齐发,有的洞穿敌人的胸膛,又射伤了后面的,更有一箭封喉。 战马呼啸而来,当短兵相接时,阻截的敌人只剩下不到六十骑了,芷萱手起剑落,蕃兵头领身首异处,其余军兵吓得屁滚尿流,争先逃命,无疑又成了被屠宰的对象。 须臾,马车又出现在眼前,车旌飘飘,还伴有驼铃声。一百多名护车侍卫一看情形不好,调头杀了过来。 这些军士与刚的军士有所不同,个个身材魁梧,鼻梁挺翘,更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异族人。 真正的吐蕃人,从体貌和肤色就能一眼辨认,但吐蕃人中也有一些异族人种,如羌人,被吐蕃征服的吐谷浑人,民族融合也产生了部分混血儿。 “保护郡主!”这些混血军人用不蕃语,羌语,吐谷浑语大呼小叫,拿起兵器冲杀过来,看起来凶悍无比,实则是徒劳无益的挣扎。 吴非凡调整队形,他一马当先,排成人字形战队冲杀过去,待敌人列队未稳就被斩杀过半,各护卫队长率本队勇士对敌人进行分割包围,不到一袋烟功夫,将这部混血骑兵杀得七零八落,围住了前面狂奔的马车。 刘小虎射出一只利箭,黑珍珠更是狠绝,一只利箭侧穿两匹拉车的马匹,马一声惨嚎,翻倒在地,从里面狼狈翻滚出道纤细身影,果然是两名女子:一名正宗的吐蕃少女,一名混血美少女。 “快保护郡主!”残活的混血骑兵惊呼,被吴非凡的护卫三下五除二给斩杀大半。吴非凡胸怀对刚战死斥候的愤怒,一锏一个,一边斩杀五名蕃兵。 “不要杀了!” 混血美少女用吐谷浑语朝吴非凡等人大声呼喊。 吴非凡放眼凝视去,这名混血女子年约十七八岁,金发碧眼,高鼻柳眉,肤色白里透红,头梳百合髻,斜插一对镶玉金钗,穿着一袭异域低裙胡貂裙,长长的裙摆如云般飘浮在四周,腰系一束金丝腰带,将双峰托得更为高耸,饱满,呼之欲出,声音又甜又脆。 这时,一阵晚风吹来,她如瀑的卷发飘了起来,飘逸至极。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名吐蕃女子,十三四岁,像是她的侍女,下着浅红麻布长裙,上着一袭圆领对襟羊皮袄子,大眼淡眉,两腮大团高原红,梳着盘桓髻,髻上插着两朵四季常开的天竺葵。 “两个女人,一个吐蕃侍女,一个混血异域娇女。” “绑了,统统给我绑了。”吴非凡一声大喝。 “谁敢动我?”那混血少女叱咤一声大喝,倒有几分贵族气质。 不过,她这一声喝喊,反而激发了吴非凡和众护卫的兴致。众护卫团团将十名残兵团团围住,十名残兵作出困兽犹斗的架式。 吴非凡想试探一下这些侍卫对主子的忠庆度,他一声大喝:“想活命的,缴械投降。” 混血护卫面面相觑,忽地砰砰地扔掉手里的兵器,翻身下马,抱头跪地,急得这名混血女子花容失色。众护卫一哄而上,将这十人五花大绑。 “回营!本将军好好审问。” 此时,战斗已结束,吴非凡更想知道这名混血女子是谁?她为何在吐蕃的补给牧民群?需要回营好好地审问一番。 第146章 审问 第一百四十六章审问 “放开我,你们有什么权利绑我?”那个混血少女一边大喝,一边奋力挣扎。可是,在众护卫面前,她所有的挣扎和喝喊都是徒劳,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她的婢女也一并绑了。 被俘的十名护卫也一并反剪着手捆在一起,然后放在无主的战马背上。 “左亮,将他们押军营,你们好生看管。”吴非凡吩咐道。 “遵命,主子。”左亮和众护卫抱拳应声道。 吴非凡在马上一探身,抓住这名混血女子身上的绳子,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横躺着放在马背上,头和脚两边垂地,驼伏在马背上。 “混蛋,快放下我。”混血少女着急了,改换成中原语音急喊。 吴非凡抬伸出如虎巨掌拍了数下,喝道:“别给本将军摆谱了,你现在是我的俘虏,生杀大权在我的手上,休得跟我说权利,乖乖听话,否则,本将军定让你后悔莫及。” “流氓,色鬼。”混血少女如被强暴了般,骂声更急。 “啪!啪!啪……” 吴非凡的虎掌雨点般地落下,如音乐的节拍,悦耳动听。 “无耻!流氓。” 混血美少女泫然泪下,脸羞红得醉人,混血少女的魅力四射,令人神魂颠倒。她越激烈的反抗换来的却是加倍的羞辱。混血少女见反抗不益,就不再不再反抗了,服服贴贴趴再背上,一脸的屈辱。 众护卫看了,都很佩服吴非凡惩罚女人的手段,对于这般妖娆的异域女子,叫他们下手,还真舍不得,却被吴非凡儿戏般地戏耍了。芷萱又吃醋了,她一脸尴尬,又不好出面阻拦。吴非凡看到芷萱沉着脸,手上的动作收敛了一些,否则会使出更非常的手段来。 “回营。” 吴非凡一声命令,众护卫吹着口哨,如旋风般向营地疾驰。 途中,这位混血少女的姿势确实不雅,但吴非凡很是消受。 吴非凡暗忖,从穿着和血统来看,这名混血少女一定大有来头,给她一个下马威,治服了,回去好好审问,她才会配合。从吐蕃婢女的口中得知这是一名郡主,可是她却是一个混血少女,总之她身份特殊,说不准从她嘴里弄出重大的情报来。 吴非凡不动声色,与初上战场获胜的将军俘获了个漂亮女人别无二致,欢呼着只等回营尽情享受,一阵风似地回到营前,吴非凡将混血少女放在地上,纵身下马。 仅仅一个时辰的花式折腾,这位混血少女傲气给消磨殆尽,也没有了刚被俘时的光彩,头发也凌乱不堪,一双亮眸充满了惊恐,脸上还沾满了尘土。 “来啊,小花猫,拿出你刚才的劲头来。”吴非凡取笑道。 “敢这样对待我,你不得好死。”混血少女美脖一扭,开口大骂起来,伸腿来踢吴非凡,身子被捆,站立不稳,一歪快要倒下,吴非凡眼疾手快,伸出虎臂一拦,将她整个娇躯搂在怀里。 “不要碰我!” 混血少又羞又怒,那无可奈何的模样儿,惹人怜悯。 “好,我不碰你。”吴非凡一松手,混血少女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双眼睛仇恨地射向吴非凡,像一只关在笼中的母豹。 “左亮,刘小虎、任天可,你们三兄弟将主仆二人领下去,单独安排个幕帐,严加看守,弄盆热水,叫她俩好好洗洗身子,半个时辰我,我前来审问。” 三人领命而去,吴非凡大步流星向营房走去。 营帐已升了起来,侍卫点起了羊油灯,案几上摆上一只烤得金黄灿烂的肥羊,还有一大桶马奶酒。众将士有的提着一串敌人的耳朵,有的提着一串敌人的鼻子,在帐门等吴非凡给他们记功。在古代,将士们割下敌人的耳鼻,这是战功的凭证,见吴非凡俘了两个美女回来,齐声欢呼,眼里迸射出狼般贪婪的目光。 一天战斗,吴非凡饿极了,抓起烤羊两只后腿一撕,将烤羊撕成两半,扔给芷萱半只,他就着马奶酒一边大块朵颐,一边看芷萱一丝不苟地清点着血淋淋的耳朵,断鼻,给将士们记功,她临时当起了吴非凡的行军主簿。 用过晚膳,吴非凡处理了军中的事情,缷下盔甲,换上中长超薄羽绒服,步出营帐,向关押二女的幕帐走步。 月朗星稀,这是一个静谧美丽的夜晚,天空皎洁的明月连上面明暗凹凸形成的美丽图案也清晰可见,浅浅清辉恣意地挥洒在高原河谷,就像为河谷披上了一层银霜。 吴非凡走到两名女子看押的帐篷,咳嗽两声,然后掀开帘子进去。 “是谁?”里面传来混血少女的惊呼声。 吴非凡绕过门帘前的屏风布,看到圆顶帐内的矮榻上端坐着两名少女,转身望着他,一脸惊恐。 吴非凡犀利的目光在二女身上打转,她俩刚刚洗浴过,头上还濡着湿气,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波斯香水的味道,身披狐帔。 二女也大吃一惊,眼前这位唐将穿着大唐晚礼服,眉似利剑,目似寒星,脸如刀削,棱角分明,立在那里,就像一位风流倜傥的玉面书生。 “准备好了吗?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 混血少女啐道:“你要审问我吗?没这个必要了,与你这个大魔头没啥好谈的。” “你可以理解为审问。但我喜欢与你心平气和地平等交谈,如果你配合,可以免遭不必要的痛苦。” “你想怎样?杀了我吗?你以为我怕死不成?你这个大魔头,给我来个痛快吧。” “哈哈,想死还没有那么容易,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如此好的资源还没有利用,就变成了死尸,岂不是暴殄天物。没看见,我手下的那些饥渴的将士,看到你俩时,眼睛都绿了。我一声令下,把你俩交给他们侍伺,何如?” 第147章 坌达飞雪 第一百四十七章坌达飞雪 灯下看美人,愈增几分姿色,由于帐内遮风蔽沙,火炉里又燃起了牛烘饼取暖,帐内温暖如春,混血少女只穿了短袖胡袍,露出了她细长的颈脖和柔柳腰,肌肌如莹,泛着灯着泛着玉质般的光泽。如此大美人,叫吴非凡把她扔给手下的将士,他真舍不得。 草原上部族之间的战争不断,落败部族女子被人轮番凌辱的悲惨场景屡见不鲜,混血少女明白吴非凡的意思,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怯声道:“将军,你想谈什么?” “其实很简单,我俩开诚布公地合作,你把你所知道吐蕃的告诉我就行了,本将军可保你毫发无损重回故地。” “呸!叫我与你合作,当吐蕃的大叛徒,没门。哼!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今天杀死了我数万牧民,夺我马匹,牛羊,还想来劝降我。” 吴非凡从这句话捕捉到了有用的信处,这名混血女子是是货真价实的吐蕃人。吐蕃在征服了四周的几个部族之后,各部族间开始了联姻,很有可能她是联姻所生的混血儿,早期的联姻都是王室之间,看来,这名混血少女要么是吐蕃宗室的成员,要么是吐蕃里的贵族。” 吴非凡脸色一沉,英俊的脸板得像块铁板,杀机顿起,大喝道:“那是谁背信弃义,毁约盟誓,连年兴兵,屡犯我大唐疆土,杀我百姓,掠我牛羊,马匹,点燃一次次战火,边境之地,白骨累道,千里无鸡鸣?我大唐仁义礼仪之邦,睦邻友好,陛下德誉天下,广施仁德。今年,吐蕃又使毒计,明里与大唐友好,立碑盟约,却暗地里设伏兵于道,欲攻击我大唐陛下,迫使就范。阴谋破灭,兴兵进犯兰州,渭源之地,掠我军马场牧马,掠我数十万大唐百姓。今我大唐兴正义之师,征讨背信弃义蕃国,这是替天行道,吐蕃必自取灭亡。” “你……你血口喷人。” 混血少女气得柳眉倒竖,无言以对。 吴非凡缓和了语气,注视着混血少女的俏丽的面庞道:“你常年生长在逻些城的宫中,一心只读圣贤,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知道吐蕃肮脏的历史了,放眼世界,哪个统治者不是把自己包装得光鲜体面的?” “你怎么知道我生长在宫中?”混血少女狐疑道。 “哈哈,当你从马车里滚出时,你的婢女呼你为郡主,本将就知道你出身非凡,还有看你镶衣的胡裙,头上的镶玉金钗,只有吐蕃宫廷的王室成员或显赫的贵族才有样的装扮,还有,你眉宇间高贵的气质,这凝聚了数代的高贵血统和良好的教育,岂是普通百姓有能拥有的。” 混血少女沉黑了片刻,恢复了常态,碧绿的大眼睛似两泓蓝幽幽的湖水,深邃而又清澈,她轻启朱唇道:“不错,我就是吐蕃公主与吐谷浑可汗所生之女坌达飞雪,坌达延就是我的亲哥哥。自我出生后,就一直生活在逻些城中,阿娘教我吐蕃语、舞踏,父王可汗闲着无事,就教我一些中原文字。” 坌达飞原来是个吐谷浑与吐蕃杂交的混血儿,都是两个民族的最优秀基因,长得如些漂亮又会说一品流利的中原话,这也不足为奇了。但又一个问题产生了,吴非凡疑问道:“奇怪了,你久居深宫,为何要跑到战火纷飞的战场来?” “这还不简单吗?军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哥任三军大元帅,我是他的亲妹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为他筹集粮草,管理大军后勤的数万牧民,亲妹妹料理粮草辎重,他自然就放心了。” 吴非凡点了点头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哥信任你,可你把他的后勤补给线都全玩完了,看你如何向你哥交待?” 坌达飞雪抿嘴一笑道:“将军,你多为自己考虑吧,我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更兼他智谋超群,也精通大唐文字兵法,帐下猛将如云。昨夜我观你营地,只不过区区一千军马,我哥派一员大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给灭了。你屠杀了大吐蕃数万牧民,犯下了大罪,识相点,趁早放了我,投降我大吐蕃,我在哥哥面前为你说情,饶你一命。” 吴非凡暗自好笑,坌达飞雪自恃有个做相帅的亲哥哥,就不知天高地厚,反而策反起一吴非凡来了。 当然,吴非凡不会拿王海宾来吓唬坌达飞雪,他不怒反笑:“坌达飞雪,你知道本将军是谁么?” 坌达飞雪摇了摇头,不屑地道:“不过一介武夫而已,突袭得手,就尾巴翘上天了。” “我叫吴非凡,两月前,正是本将军突破了你哥的十万连营,让你哥的阴谋诡计胎死腹中。” “你……你就是那个从万军之中逃走的吴非凡,我哥为了抓你,将你的画像传遍了三军,悬重赏捉之,难怪,初次见面时那般眼熟?”坌达飞雪惊呼道。 吴非凡点了点头,决定趁坌达飞雪惊魂末定,乘胜追击:“坌达飞雪,你哥与本将军比智谋,武略,如萤火与太阳争辉,蚂蚁与大象比力气,你哥将大军的生命线置于积山石河谷,自以为万无一失,本将军还不是予取予求。当初我单骑闯营,你哥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我现在是征西副先锋将军,有一千御林精锐。” 坌达飞雪如有所动,点了点头。 征服了坌达飞雪,还得从心里击垮她,吴非凡换一种话术,继续道:“坌达雪,你知羞么?” 坌达飞雪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讶然道:“我堂堂大吐蕃郡主,恩宠万分,有何羞之有?” “可悲啊!做了亡国奴还沾沾自喜,光宗耀祖了。本将军就来扒扒你的家史,吐谷浑可汗这个白眼狼,原依傍大唐庇护得以建国,后忘恩负义,被吐蕃灭了国,做了亡国奴,向吐蕃摇尾乞怜,苟且偷生,你刚才不是说你父汗闲来无事,教你武功和中原话,那叫闲来无事吗?那是被吐蕃囚禁了,做了吐蕃的奴才,终身不得离开逻些。你身为郡主,有什么可炫耀的?你活得幸福吗?还有你哥,身负国恨家仇,不知雪耻,甘委身当吐蕃的鹰犬,与大唐为敌。虽然大唐征讨吐蕃只派出了十万军兵,但这是正义之师,将士们同仇敌忾,以一当十。更有大唐陛下,已诏告天下,征集四海之勇士,御驾亲征,举全国之力荡平吐蕃。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坌达家族看似权势中天,实则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待大唐将兵集结,如摧枯拉朽,灰飞烟灭。” “那,那怎么是好?”坌达飞雪一脸紧张,如大祸临头般。 吴非凡暗喜,坌达飞雪是坌达延的亲妹妹,她掌握的情报定会不少。天非凡向前凑了凑,亲切地道:“飞雪,本将军给你兄妹俩指明一条活路,你劝你哥改邪归正,反了吐蕃,唐军助他复国吐谷浑,以他的雄才大略,召集吐谷浑的子民,部族,据河源之地,仍做他的吐谷浑可汗,否则,你兄妹将死无葬身之地。” 吴非凡软硬兼施,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坌达飞雪娇躯一颤,犹豫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和无奈,她扭头对婢子道:“甲莫旺丝,你出去,我和吴将军好好谈谈。” “诺,郡主。” 甲莫旺丝应了一声,深深地鞠了一躬,款款地走出幕帐。 第148章 美人计 第一百四十八章美人计 坌达飞雪站起身,她身材纤细高挑,时尚的吐蕃晚袍,领口袍袖绣了暗金色花纹,纤腰上束了一条缀玉镂空金带,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清丽迷人。 她朱唇轻启,莞声道:“将军所言极是,父汗投靠吐蕃后,囚于宫中,如雄鹰没有了骄傲的翅膀,良驹失去了奔跑四蹄,在飞雪十岁时,父汗郁郁而终。今日,飞雪听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给飞雪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飞雪定将禀告哥哥,唤醒他匡扶社稷之志。” 吴非凡赞许地点了点头。 坌达飞雪嫣然一笑,将胸挺了一挺,娇躯玲珑毕现,曲线跌宕,裙裾摇曳,增添了几分神秘,又继续道:“将军,你为我兄妹出此妙计,飞雪有个两全其美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见坌达飞雪上了套,吴非凡暗喜,赶紧道。 坌达飞雪羞涩一笑:“将军文韬武略,可否做我吐谷浑的复国大将军,当然,这复国大将军,只是个添头,飞雪愿以处子之身嫁许与将军,将军既是我吐谷浑的复国大将军,又是我吐谷浑的驸马爷,何如?” “你,你说什么?”吴非凡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不已。 坌达飞雪香肩一抖,狐袍轻轻坠地,露出里面半透明的内衣,名贵的的丝绸,应产于蜀地。 在半透明的裹胸的内衣上,还绣有两只彩色的蜻蜓图案,那一双初绽的蓓蕾,已颇具规模,两只蜻蜓仿佛在两座小山包上飞翔。 她冰肌玉骨,那混血少女特有的容颜,再加上高原少女的粗犷,犹如现世的时装模持,光彩照人,热烈奔放。 吴非凡看到这里,心神不自然地狂跳起来,这就是吐蕃的郡主,不,未来的吐谷浑公主,竟要把她的处子之身献给为之复国大计的唐朝将军,这……这剧情太不可思议了。 吴非凡血脉贲张,身体的血液在倍速流动,恨不得立刻将坌达飞雪揽入怀中,好好地品味一番,感受混血女子与常人的不同。可是,吴非凡是有现代特种兵的精魂,还没有为了一副皮相忘记了自己的本心,心里在反复琢磨,眼前这位吐蕃郡主从小生活在逻些宫中,她早被吐蕃的政客洗脑了,哪怕给她出的张良计,未必能打动她。 吴非凡试探道:“飞雪,本将军只是给了你个复国计划,后面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至于大唐这边,我竭尽全力为你兄妹复国在陛下面前说情。你这美妙的身体,你好好的替本将军保管好,等大功告成,本将军自会来享用。”吴非凡一边推辞,一时集中注意力,提高自己的警觉。 “将军,我身上没有财物以谢将军,只有飞雪的身体。如果将军连飞雪的身体都看不上,飞雪怎会相信将军会为我兄妹复国倾尽全力?你就来个投名状吧,要了飞雪的身子,你就是吐谷浑的驸马了,你就得一心一意为我兄妹复国尽心尽力。” 坌达飞雪柔荑一抖,裹胸的薄纱扯掉了,无声地褪到小腿下,她那光洁的身子不着半缕,如一尊唯美的艺术珍品,清新脱俗,在灯光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 “答应我,做吐谷浑的复国大将军,吐谷浑的驸马爷。”坌达飞雪用不容争辩的语气道,紧致的玉腿一抬,俏臀坐在吴非凡的怀里,玉指频动,给吴非凡宽衣解带起来。 去他娘的吐谷浑的驸马爷,去他妈的吐谷浑的复国大将军。吐谷浑的尿性历史上写得明明白白,原本是匈奴的一支,四处漂零,后占据河源一带。大唐曾四次帮他建国,吐谷浑可汗天生可恶,河边放牛,两边捞。在武皇时,趁大唐边防驰废,彻底投奔了吐蕃。 但吴非凡控制不住小腹升起的灼热炽浪,他一个熊抱搂着坌达飞雪盈盈一握的细腰,跨了上去…… 这是个从未有过的全新感觉,雪域高原少女的狂野与热烈迅速将吴非凡融化,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从身躯里脱离出来,在云端翻起了筋斗云,虎臂一用力,吴非凡换了个姿式。 蓦地,他从幕帐上挂着的铜镜看到坌达飞雪伸手去拢发髻,迅速地从发髻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闪电般地刺向吴非凡胸膛。 急情之下,吴非凡顾不了下半身,上身急闪,抬起右腿朝坌达飞雪光洁的小腹一踹,将坌达飞雪踢出三丈之外,但吴非主的肩膀仍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坌达飞雪一声轻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拔下头上的镶玉黄金簪,一按机关,两支淬毒的飞箭向吴非凡面门射来。那飞箭淬过剧毒,闪着绿莹莹的光,吴非凡大惊,用尽全力飞身射过,一个扫堂腿,将坌达飞雪踢翻在地。 两次致命偷袭未成,坌达飞雪也自知没有机会了,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再作反抗了,默不作声地拾起地上的抹胸,内衣,裙裾一一穿戴整齐,玉立在帐中,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道:“坌达飞雪为大吐蕃尽了全力了,死而无遗憾。吴将军要杀要剐,息听尊便,给我来个痛快,要想羞辱我,没门。” 坌达飞雪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媚态,倒还有几分男儿的凛然血性。 果然,历史是不会骗人的。吐谷浑人血液里流淌着狡诈的因子,活该亡国亡种。坌达飞雪故施美人计,吸引吴非凡的注意,趁机逃杀了大唐这个重创吐蕃的大唐勇将。 最毒妇人心,此话一点不假。 吴非凡差点就中了坌达飞雪的毒计了,一个一心向死之人,从她嘴里也撬不出半点情报来,用酷刑逼一个女子,非男儿所为。 吴非凡凛然道:“坌达飞雪,杀了你,别污了我威震天下的黄金游龙锏。本将军杀了吐蕃的数万牧民,今晚又霸占了你的身子,我也就不赶紧杀绝了。你有种,就去告诉你哥哥坌达延,来找本将军为你的贞操复仇。”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坌达飞雪羞辱得花容失色,胸脯不停地起伏,恶狠狠地道:“真的?若你放了坌达飞雪,我一定叫我哥来取你项上人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吴非凡就一千军马,在河谷恭候你相兄的十万大军。”吴非凡掷地有声,拍着胸脯道。 察看伤口,幸好只伤了表皮,用不着上云南白药,吴非凡用一条绸带包扎了一下,穿上衣服,冲帐外大喝:“左亮,准备送客。” 左亮应声入帐,抱拳道:“主子,有何吩咐?” “将坌达飞雪主仆和俘获的十名卫兵送至去大来谷的大道上,任他们远去。” “她们可是我大唐的敌人?主子,你不能放虎归山啊!”左亮犹豫道。 “哆嗦什么?她们有半根毫毛受损,拿你们的小命是问。”吴非凡怒喝龙行虎步迈出幕帐。 第149章 以逸待劳 第一百四十九章以逸待劳 坌达飞雪目望吴非凡进入了营帐,她内心的坚强瞬间碎了一地,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贵为吐蕃郡主,从娘胎里生下来,从没有受到这等羞辱,在一名四品唐将面前,主动地脱得一丝不挂,投怀送抱,送货上门般被干了,他那粗硬的器官撑得下面肿胀欲裂。更羞人的是,还昧着良心说了一大堆羞人的话。 这时,婢女甲莫旺丝从黑暗处跑了过来,慌慌张张地喊道:“郡主——郡主!” “我在这儿。”坌达飞雪带着哭腔道。 “啊!郡主,你还没有死?” 坌达飞雪眉头紧锁,没好气地道:“你想我死?我死了你还活得成吗?” 甲莫旺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唐突了,僵笑着解释道:“郡主,奴婢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奴婢刚才看到唐将凶神恶煞回去了,以为郡主已遭不测。若郡主死了,奴婢也绝不苟且偷生。刚才,我还在琢磨着如何为郡主复仇呢?” 坌达飞雪悲戚一声长叹:“这个该死的吴非凡太难对会了,我用美人计诱他上钩,哪知他心思缜密,武功又高强,我刺杀不成,反被他白占了便宜,活活被他羞辱一番,气死郡主了。” “刺杀他不成,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甲莫旺丝一脸惊恐地问。 “哎,旺丝,你多虑了。唐将吴非凡算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他放了我们,我们这就赶到大来谷,叫我相兄替我们复仇。”坌达飞雪愤恨地道。 “郡主,唐将放过我们一命,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啊!” “屁话,无毒不丈夫。我要将吴非凡碎尸万段,方泄我心头之恨。”坌达飞雪一脸狰狞地道,听见左边一阵脚步声,坌达飞雪赶紧道:“不要说话,他们来了。” 左亮率六名铁甲护卫押着坌达飞雪残存的十名护卫走了过来,护卫们看到郡主和甲莫旺丝好好的,纷纷哭丧着脸向郡主请安陪罪。 “奴才,你们这帮没骨气的东西,还像个男人吗?大丈夫宁愿断头,也不准流泪。”坌达飞雪气得花容失色。 “本人奉主人之命护送你们去大来谷,快上马起程。”左亮勒马大呼。 坌达飞雪迈步欲上马,下身火烧火燎地痛,迫得她收回腿来,甲莫旺丝赶紧过来,扶着她上了马背,一行十二人,在左亮的护送下,消失在夜幕,向大来谷口前进…… 每二天晌午时分,王海宾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率本部三千军马绕过积山石赶到河谷,吴非凡部的一千匹战马无一遗失,“如意”看到吴非凡,一声嘶鸣,奋蹄奔了过来,用它健硕的身子蹭吴非凡,似历经生死重逢的好友。 “兵贵神速,兵贵神速,吴将军,王某佩服之至。” 王海宾策马奔了过来,在马上对吴非凡抱拳道。 两部军马会师,吴非凡心里也异常高兴,他纵身上马,向王海宾迎过来,拱手还礼道:“王将军,过奖了,末将这是冒险之计,王将军求稳心痛陛下的数千战马罢了。” “哈哈,富贵险中求,我王某也要向吴将军学习险招。”王海宾哈哈大笑,两人一击掌率众将催马跑上一道小山冈。 吴非凡指着遍布河谷的敌人死尸,满山坡的牛羊,欣然道:“王将军,吐蕃坌达延做梦都没想到吧,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补给线被我军端了,定将气炸肺。” “是啊!多亏吴将军用兵如神啊,你抢了我先锋将军的大风啊!”王海宾夸奖道。 “王将军,末将愿率本部军马杀向大来谷口,与王睃来个左右夹击?”薛畅主将王海宾不停地夸吴非凡,他立功心切,急切地请战。 “兄弟,不用我们奔袭大来谷口,我军只需以逸待劳,坌达延自会率军前来送死。”吴非凡拍了拍薛畅的肩旁,满怀信心地道。 “这……吴将军又施了什么妙计。”王海宾惊讶地道。 这时,河谷上方冒出一小队骑兵,红缨一闪,左亮骤率六名铁卫骤马赶到,他纵身下马,抱拳道:“在下拜见王将军,吴将军。” “左亮,事情办得如何呢?”吴非凡问道。 “在下已将坌达飞雪送至去大来谷口的大道上,估计他们天黑之时到达蕃兵大帐。”左亮高声道。 “坌达飞雪?她是谁?”王海宾问道。 吴非凡微笑着将生擒坌达飞雪的事详细地告诉了众将,自信地道:“正愁没人给坌达延捎信,老天又送来了坌达延的亲妹妹坌达飞雪,坌达飞雪定将如实禀告,坌达延必自乱阵脚,进退维谷,王晙骁勇无敌,坌达延必被王晙所败。” “说来说去,我们历尽艰难险阻,原来是为王晙立大功创造条件,唉!辛苦一场,白白地给他人做嫁衣。”王海宾怅然道。 吴非凡明白王海宾的心思,他身为大唐先锋将军,头功被人抢了,面子上挂不住。吴非凡上前安慰道:“王将军,积山石大河谷是坌达延内撤的必经之地,他兵一败,必后辙积山石河谷,十余残兵败将,够王将军忙活好一阵子的呢。” 王海宾豁然开朗,大赞:“妙哉!妙哉!请问吴将军,以我们四千军马,如何击杀坌达延十万溃兵?” 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积山石河谷两岸是高耸入云的雪峰,中间是一马平川的河谷,溃败之兵,急于活命,个个凶狠如亡命徒,虽然这四千军马个个骁勇,恐难挡败兵的冲击。 吴非凡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仔细研究起来,积山石河谷下面是洮河,洮州城,土木堡,上方是三十里铺,二十里铺,最上面是兵家必争这地武阶驿,在坌达延败兵涌入河谷必顺谷而下,那洮州危矣。 不由想到,历史上唐军在武阶驿对吐蕃的大战取得重大胜利,只需在河谷下方几处险要的地方设奇兵,重创蕃兵,蕃兵知难而退,必沿谷而上,据守武阶驿,待薛讷大军赶来,与陇右郭知运的大军包围,坌达延必将全军覆没。或许能避免王海宾战死的命运。 于是,吴非凡把自己作战计划说了出来,王海宾欣然应允,两部军马合并一处,开始修筑防御工事。 吴非凡挑选河谷两处狭窄的地方,砍代山上的树木,撬下山上的巨石构筑了三丈多高宽十丈的壁垒,如同一座阻断河谷的城墙,军士可在上面自由行动,顶上布有箭垛,射击孔。垒墙前又挖有陷马坑,绊马阵,壁垒间有生道相通,若第一道失守,军士可通过生道退守第二道壁垒。 大唐军中从不缺能工巧匠,军士们从山上采伐了上等良木,连夜加恭恭敬敬了十架床弩,五架抛石机,当敌人进攻时,可对远处的敌军进行有效杀伤,减轻近战的轻力。 经过两天一夜的紧张施工,两道防御工竣工,将士们烤着旺旺的牛烘火,吃着香喷喷的烤肉,喝着香浓的马奶酒,专等蕃兵前来送死。 第150章 奇袭大来谷 第一百五十章奇袭大来谷 饮马渡秋边,水寒风似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尘尽古今,白骨乱蓬蒿。 工元十二年秋,二十四岁的唐代着名边塞诗人王昌龄赴京赶考时从陇右出发,沿途穿大来谷,过武阶,历长城堡,一路看到乱草里的累累白骨,遥想到十年前,数十万大军曾此厮杀,无数鲜活的生命葬身黄沙,有感写下《望临洮》这首流芳千古的诗句,诗句中的长城战是大唐与吐蕃的焦点战役。 大来谷,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谷,长约五十来公里,坌达延将十万大军驻扎在大来谷口,可进可退,可攻可退,是天然的驻军之地。 夜幕时分,蕃军军营灯火通明,人头攒头,磨刀霍霍,这些吐蕃将士在大来谷口悠闲半月有余了,都焦躁得急不可耐。 坌达延正在召集三军将士商议军务,他刚获得重要情报:薛讷把军粮悉数分给了数十万饥民,饥民不但没有造大唐的反,还有青壮者踊跃参军,组建了敢死队,按照理分析,唐军军中缺粮,接下来几天必定大举进攻,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唐军的先锋正副将军王海宾和吴非凡莫名失踪了。看到情报上吴非凡这三个字,坌达延头痛欲裂。 “嘭!” 坌达延双拳紧握重重地砸在桌上,歇斯底里里地大叫:“哪怕掘地三尽,也要找到吴非凡的下落。” “诺,相帅!” 众将惊若寒蝉,战战兢兢地道。 “相帅,帐外坌达飞雪郡主求见!” 这时,一位全身披挂的传令兵惊惶地跑进帐来,单膝跪地禀报道。 “不见,没见本帅在和众将商议军务吗?她不在积山石大河谷放牧整备军粮,来此何干?”坌达延一脸不悦,挥手道。 “将军,郡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说有紧急军情要面见相帅。”传令兵继续道。 “军情?什么军情?快,传他进帐。” 吐谷浑当然投靠吐蕃后,吐蕃赞普担心吐谷浑复国,将吐谷浑囚禁了起来,并将他与其他妃子所生的王子和公子诛杀殆尽,看在吐蕃公主的份上,独留下了吐谷浑可汗与吐蕃公主所生的坌达延,吐谷浑可汗被囚禁后,也无所事事,只一心造人,可惜年岁已高,好不容易才生下坌达飞雪。坌达延就坌达飞雪一个亲妹妹,感情颇深,他一听妹妹受了委屈,当即传呼。 “哥!不好了!大唐副先锋吴非凡偷袭了积山石大河谷,数万牧民被屠杀殆尽,就连妇女和儿童都无一幸免,我历经九死一生,才得以逃脱。”坌达飞雪前脚步入帅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犹如平地惊雷,众将惊惶不已,面面相觑。 “好你个坌达飞雪!你如此惊惶,还是相帅的亲妹妹吗?还像吐蕃的郡主吗?”坌达延见众将慌乱,拿起了妹妹开刀,冲坌达飞雪一声大喝。 坌达飞雪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一凛,立马恢复了威严的神态,朗声道:“相兄,飞雪知错,唐军再狡猾,也不是我相兄的对手。” 坌达延缓和了神态,大声问道:“吴非凡多少人马?河谷两头都有重兵把守,他是如何入河谷的,难道有内奸?” “回相兄,吴非凡仅有一千人马,每人踏着一块长木板,如履平地,翻过雪山而来,保护牧民的军兵被杀了个措手不足。”坌达飞雪如实禀报道。 坌达延大骇,他五十多岁了,对中原文化和发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从来没听说过当木板当马骑,还能翻山越岭,在雪地上如覆平地。唐军早就缺军粮,难道,也是吴非凡发明了新的粮食? 坌达延内心惊惧不己,但他不露声色,鹰目一扫众将,哈哈大笑道:“众将休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吴非凡纵使有日天的本事,一千人马能奈何我何?卓尔铁将军听令,本帅命你率五千精即,立刻杀奔积山石大河谷,将吴非凡生擒活捉,本相要寝汝之皮,食汝之肉,方泄我心头之恨。” “诺!末将接令!” 从将席上闪出一位魁梧如塔的将领,接过令箭。 “不!吴非凡诡计多端,夜晚征讨,恐中他诡计,明晨天亮动身不迟,今夜你率军驻扎后军营地,以防吴非凡偷袭后军。”坌达延沉思了一下,随即改令道。 “诺!” 卓尔铁接令退后。 …… 此时,王晙已率二千大唐精骑,人衔枚,马摘铃,一路翻山趟水,绕过蕃兵的关卡,抄小路来到距大来谷口五里之外的雪地里,将士们身穿吴非凡赠与的吐蕃军服和衣甲,每匹战马的脖子上系了一根红绸,以交战时,将士们方便互相辨识。 王晙白马银枪,在月色下如天将下凡,抬头望了残月下的十里蕃营,打出手语。二千军马立即分成两队,前队七百壮士紧随着王晙向黑黢黢的番营疾驰。剩下的七百壮士原地待命,每人身前摆着一只牛皮大鼓。 吐蕃驻扎在大来谷口的十万大军,有一月没有打仗了,军士们都有些松懈。辕门口站岗的十名军士正靠着枪戟打瞌睡,王晙大手一挥,十名突击兵顺着拒马桩向辕门潜行,来到哨兵的身前,猛一跃起,捂着嘴,利剑朝脖子上一抹,一命呜乎。突击兵拔开营门,鹿角,拒马桩。 “杀啊!” 王晙长枪一挥,一马当先,杀进番营。 “杀!杀!杀!” 七百壮士大声鼓噪,纵马杀向敌营,逢人便砍,遇马便刺,见帐蓬就烧。王晙尤为骁勇,在敌营里纵横驰骋,一杆银枪如蛟龙出涧,银光闪闪,令人胆寒,眨眼功夫,他刺死了百名蕃兵,放火烧了五座敌营。 五里之外的一千三名唐兵,听见敌营喊杀声起,解开马嚼子,奋惫挥锤击鼓,敞着嗓子大喊:“冲啊!杀啊!” 一千三百面军鼓发出的声响,震动山谷,战马受了惊吓,奋蹄嘶鸣,一时,鼓声,喊杀声,战马嘶鸣声汇集在一起,似有千军万马杀将而来。 蕃兵正在睡梦里,听见喊杀声,光着腚从床上翻将起来,有的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成了刀下之鬼,机灵的翻身躲在榻下,躲过了刀枪铁骑,躲不过烈火,一把大火,被烧成了火人。 坌达延召开完军事会议,刚搂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天竺胡姬在虎榻上躺下,忽听见营中杀声震天,他慌忙从胡姬的肚皮上爬起来,只穿了内衣,赤着脚,抽出一把宝剑跑出寝寝,军营已乱成了一锅粥,坌达延厉声大喝:“怎么回事。” 这时,吐蕃大将乞力徐率数百所卫拍马赶来,大呼:“相帅,不好了,唐军袭营。” 第151章 掩杀 第一百五十一章掩杀 “敌兵多少人马,为首将领是谁?”坌达延惊问道。 “敌兵身着我吐蕃军军服,盔甲,不知有多少人马,横冲直闯,也不知为首将领是谁,各个骁勇无敌,分不清谁是将,谁是兵?前军大营溃不成军了,敌我难辨,自相残杀,踩踏无数。还有,后面山谷鼓声震天,那阵势,似有数万军马杀将而来,相帅,是否是薛讷率大军倾巢出动了?” “乞力将军,你动动脑子想想问题,大来谷口四周崇山峻岭,羊肠小道,山路崎岖,各个大道关隘都有吐蕃重兵把守,薛讷倾巢出动,只得走小道,绵延数里,难道我军兵全是瞎子,从眼皮地底经过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斥候暗探全是吃饭的?大不了是唐军的小股偷袭骑兵罢了。你这脑子,何堪为大将。”坌达延将乞力徐痛责一顿。 “末将明白。”乞力徐俯首一揖。 “稳住阵脚,别中了敌人的诡计,自相残杀,快护去前军看看。”坌达延大喝。 “诺!” 乞力徐高声应了一声,率众护卫拍马而去。 这时,坌达延的铁骑护卫将领牙哈尼率千名铁骑赶了过来,四名近身侍卫从寝帐里给坌达延捧出了衣甲,战靴和两把弯月砍刀,慌忙为坌达延穿戴整齐,坌达延气冲斗牛,操起两把月牙弯刀,纵身跃上紫红汗血宝马,一声大喝:“吐蕃的勇士们,立功的时候到了,用你们手中的弯刀砍下敌人的头颅,剜出敌人的心脏,相帅亲自为你们庆功。” 坌达延这番话还是颇有煽动性,众护卫激情昂昂,齐声高喊着向前军飙了过去。 可是,已来不及了,前军已成了一片火海,烧得噼啪作响,烈焰腾空,照亮了半夜空,如同白昼。然而,唐军穿的是与吐蕃一样的衣甲,幸活下的吐蕃将士分不清你我,为了活命,一边各自挥刀乱砍,一边向中军退来,自相残踏,死伤无数。 王晙见吐蕃阵脚大乱,抖擞起精神,催动军兵奋力奋力拼杀,王晙挥舞着一条银枪,率众武士在敌营里肆意地冲杀,把吐蕃的十里蕃营搅得像一锅煮沸的粥,鲜血喷溅,残肢断臂横飞,直杀得蕃兵哭爹喊娘,排山倒海地往后退去。 铁骑护卫将军牙哈尼率众护卫保护着坌达延向前行进不到两公里,溃败的前军潮水般地冲来,坌达延勒马大喝:“后退者斩!” 牙哈尼得令挥刀怒斩了数十名蕃兵,然而,无济无事,数百名前军士把牙哈尼误认为偷袭的唐兵,凶神恶煞地冲杀过来。吓得牙哈尼魂飞开外,赶紧指挥众护卫保护着坌达延,他一边怒砍,一声大骂:“狗娘养的,瞎了你的狗眼,没看清这是相帅吗?” 兵败如山倒,坌达延仰天长叹,只得含泪命大军后撤,可是,大来谷口两岸都是莽莽雪山,唯的一退路只有退进大来谷,明知是兵家险地,只得命军兵向谷内急撤,相互用吐蕃语互报身份,军队编号,所部的将领是谁,蕃军才稍定。 王晙杀至后军时,见蕃军阵形渐稳,忽听蕃兵用吐蕃语互报姓名,军号。若敌军稳住阵脚,反扑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王晙脑筋急转,忽心生一计,这七百夜袭武士不是个个熟悉吐蕃语吗?何不再给他来浑水摸鱼,以假乱真?王晙打出手语,众将士也用吐蕃语大呼大叫,奋力冲杀,蕃军刚刚稳住的阵脚又被冲乱。牙哈尼气疯了,脱掉身上的衣甲,露出满身藏獒刺青,哇哇大叫:“吐蕃的勇士们,快脱衣甲,露出身上的刺青图腾来。” 王晙大惊,蕃将这招真绝,吐蕃军兵都有纹身的习惯,一定不能让他们有相互辨识的机会。 “恶贼人,纳命来!” 王晙用吐蕃语一声大喊,吐蕃军惊愕不已,分不清是敌是友,“忽拉”闪开一条道。王晙拍马赶到,银枪一闪,如毒蛇出洞,透胸而过,王晙双手用力一挑,牙哈尼肥壮如牛的身子凌空挑起,甩出十丈开外。 王晙杀了牙哈尼,蕃兵这才知道这名“蕃将”是唐将,纷纷围杀了过来。王晙抖擞起精神,银枪似雪花遍地飞舞,杀开一条血路,又翻身杀入,杀了个三进三出,又有唐兵冲杀进来,一通混战,吐蕃军又分不清是敌是友了。 坌达延在众护卫的保护下向后军退去,目睹将士成批倒下,他喉间一热,“哇”地喷出一口老血。 “相帅,你快撤进大来谷,我来断后。”乞力徐杀将过来,不分是敌是友,一翻滥杀。大刀似风轮般飞舞,鲜血纷飞,鬼哭狼嚎。 “别拦着我,我要与吐蕃将士同生死,共存亡。”坌达延挥刀怒吼。 “哥,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千万不要再中唐贼的奸计,先退回谷里,保存实力要紧。”坌达飞雪赤着脚,穿着一袭半透明的亵衣亵裤在众护卫的保护下跑了过来,她大声苦劝坌达延。 坌达延老泪纵横,兄妹俩抱头痛哭,在铁卫的保护下退回大来谷。 王晙率军从后掩杀而来,一直杀到大来谷口,将蕃军悉数赶进大来谷。 此时,东方亮起了鱼肚白,光天化日之下,吐蕃军就能分辨清敌我了。王晙赶紧收兵,写了一封急信飞骑传与薛讷。 防止坌达延明白过来后,回身反攻,王晙命令军士在谷口用巨石,木头修筑了高大的壁垒,又在谷口两岸插满了旌旗,设以疑兵。王晙这才清点将士,这一点斩杀敌人一万七千人人,俘获战马一万匹,唐军战死三十人,受伤五十人。 天明之后,坌达延催兵奋进与唐军决战雪耻,刚到谷口上面乱箭齐射,进身不得,只得退后三十里扎寨,寻机复仇。 是夜子时,王晙又如法炮制,在悬崖峭壁处寻得一条小路,率一千军马如天兵下凡突进蕃营,又是一番肆意冲杀。黑暗中,蕃军敌我难辨,自相残杀,踩踏死伤无数,王晙以极小的代价大获全胜。 坌达延进不能求胜,又担心薛讷增兵吴非凡,截断退路,丢下三万具蕃军的尸体,赶着掠来的牛马马匹,驮着伤兵残将,沿着唯一通往内地的廊道,向积山石河谷退去。 这时,六指乡弥洪纵马跑来,飞身下马禀报道:“禀报相帅,唐将吴非凡已在下流河谷修建了防御工事,阻断了我军还军临洮的捷径,上河谷畅通无阻,无兵卒把守,大军可沿上河谷,进武阶驿,再绕小道退回长城堡,但要多花两天时间,请相帅定夺。” “挥军下河谷,灭了唐兵,还军长城堡。”坌达延吃了败仗,气冲斗气命令道,数万军马凶神恶煞地向下河谷杀将而来。 第152章 阻敌 第一百五十二章阻敌 太阳像一个金色的圆盘,镶进一块无边的蓝宝石,高高地悬在头顶。 河谷东面草坪上,侍卫兵用藤条在松树间拴起了两架吊床,吴非凡架着二郎腿晃悠在吊床上,左手拎着一只硕大的羊腿,右手端着一钵马奶酒,大块朵颐,恣意地享受着战利品。 另一只吊床上则坐着王海宾,他对羊腿,马奶酒没有兴趣,在饶有兴致的研究吊床,他实在弄不明白,几根藤葛一绷,可躺可卧,晃来荡去,快活得似神仙,比他的虎皮将椅惬意百倍。 黑珍珠敏捷如猴从一棵高大的松树上哧溜一声溜了下来,“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将两只耳朵翻来覆去贴在地上听了片刻,又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冲王海宾和吴非凡大喊:“禀报将军,上方河谷出现了敌情。” “有多少军马?” 有敌可杀了,王海宾一脸兴奋地问道。急着从吊床上下来,却用不上力,整个身子在空中左右摇晃,气得他挥剑割断葛藤,整个身子这才稳稳落地。 “听声音不下八万军马,都是快骑。” “儿郎们,各就各位,准备战斗。”王海宾果断地下达了作战命令。 吴非凡在吊床上伸了个懒腰,双腿一抬,虎躯稳稳地落地,和王海宾登上了河谷修筑的垒墙上。 王海宾是前锋主将,这场战役得让王海宾指挥,吴非凡是副将,若参与过多,有抢功之嫌,这是兵家之大忌。 “隆隆隆” 河谷上方传来惊天巨响,似闷雷在天际滚动,须臾,河谷里飙出一队军马,列着整齐的一字阵,呼啸而来,既而,两队,三队、四队……千军万马,似滔滔洪水从河谷倾泄而下,填塞了整个河谷,刀枪森森,令人胆寒。 先锋将军正是坌达延心腹大将卓尔铁,他手绰两柄扇叶似的大斧,凶神恶煞,距垒墙五百步之处,卓尔铁巨斧一挥,众军勒马止步,卓尔铁率数十名铁骑登上西边的高地,察看了一番敌情,见垒墙上只有数百名唐军在把守,大喜,拍马而来,挥着利斧高呼:“吐蕃的勇士们,南蛮贼杀我族人,掠我马匹,犯我先祖赐给我们的疆土。勇士们,拿起手中的弯刀,畅饮仇敌的鲜血,杀!” “杀!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蕃兵受到卓尔铁的煽动,癫狂般嗷嗷大叫,疾风般冲杀而来。吐蕃军善骑射,他们一边纵马疾驰,一边拈弓疾射,箭如飞蝗,有的射在岩石上,溅起朵朵火花,有的落入河谷的泥土中,深没箭羽。 “儿郎们,沉住气,等敌人进入有效范围再回击,先找掩体,将自己保护起来,不要被敌人的流矢射。” 将士有序分散开来,自各进入自己的战位,借着箭垛,事先构筑的掩体,将自己保护起来,手持长矛硬弓,怒目而视。 敌骑冲入了三百步的距离,进入了绊马阵,冲在前面的敌骑触动了机关,地下似有地龙滚动,泥土翻飞,八条绊马索横空拉起,数十铁骑纷纷坠地,人仰马翻,骨折颈断。 后面的骑兵见情形不妙,想勒马后退,可是冲击的速度太快了,收势不住,只得往前冲,被前面滚落的战马军士绊倒,自相残踏,乱作一团。 卓尔铁气得双眼发绿,气得嗷嗷直叫,挥着两把巨斧,止住后军,派出精兵斩断绊马索,列阵发起了猛烈问路锋。 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敌骑进入了弓箭的有效射程。将士们早被敌人的嚣张气焰激怒了,胸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弓弩手引弓如满月,拉得弓吱吱作响,只待王海宾一声令下。 “放箭!”王海宾一声令下。 一支支利箭在弓弩强大的弹力下,挟破空之音飞向了敌人,“噗!噗!噗!”穿甲裂骨的声音不绝于耳,蕃骑纷纷坠地。 “冲啊!为赞普效忠的时候到了。”卓尔铁大声鼓噪。 敌人如同着魔般继续往前冲, “继续射,保持射击连续性。”王海宾大声喝令。 “遵命!” 将士高声应道,弓弩在盾牌手的保护,立即分成两排,前排箭手射后立马后退,后队上前射击,这是吴非凡研习的连续进攻的战法,无间隙进攻,不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三千弓箭手,每次发射一千五百只利箭,前箭刚落,后箭又至,如同下起了箭雨,有的射入了敌人的身体,有的射在战马身上,战马负痛,惨嘶狂奔,又踩踏死伤一大片。 卓尔铁气得吹须瞪眼,厉声大喝:”盾牌手上前,掩护敢死队冲锋。” 蕃兵急闪开一条道,从后军冲出一持盾骑兵,每名骑兵手执一面盾牌,弯刀。盾牌是用精钢打制而成,普通弓箭奈何不了。每面盾牌长约三米,宽一米,上可护身,下可负战马,结成盾阵,犹如一堵铜墙铁壁。眨间间,敌骑在爬墙牌军的冲保护下,冲了上来。 “快,上床弩!” 王海宾命军士架起了十架床弩。 大唐时期,床弩号称弓弩之王,每架床弩由十名军士操作,射击手,上箭手各两名,六名分列弩床两侧,绞动绞绳,靠着弩床上两根成人胳膊粗壮的檀木作动力,床弩的箭约有五尺长,小儿的胳膊般粗心,箭头是上等的精铁打造的箭镞,二百步之内,可穿甲裂骨,是盾牌军的克星。 射击手和上箭手迅速登上了发射台,装箭瞄准待发,底盘六名机械手绞动绞盘,小指粗的牛绳收拢,拉得檀木吱嘎作响,弯成了圆月,射击手打出手势,一声令下。 “放!” 六名机械手步调一致,双手一松,绞索失去了对檀木的控制,檀木巨大的弹力带动牛皮弦,十支长箭刺破长空,向蕃兵的盾阵疾射而去。 随着一阵金属破裂的声响,长箭刺破盾牌,穿透铠甲,洞穿敌人身体,又将后面的敌人透射而过,一支支长箭,如串糖葫芦般将敌兵串了一串,鲜血四溅,惨嚎连连,震动山谷。 虽然床弩的威力巨大,但每次上箭,扣动机关需要时间,射击手和瞄准手在发射台上,成了敌人的攻击的目标,已有五名军兵中箭坠下架来。敌骑乘着间隙,冲入一百步之内,自以为冲上垒墙在望,纵马狂奔,没想到还有一道死亡陷阱正等着收割生命。 “咔嚓!咔嚓!扑通!扑通!” 敌骑鸭儿下水般连人带马栽进了陷马坑,陷马坑内倒竖着无数的削尖木桩,竹箭,敌骑落下去,被刺成了透心凉,垒墙上的巨石,滚木,箭矢又纷纷落下,尸骨填满人陷马坑,直杀得敌人哭爹喊娘,死尸填满了陷马坑…… 第153章 擒贼先擒王 第一百五十三章擒贼先擒王 吴非凡历经数次现世小规模的战争,如反恐,国际维和,人质解救,与毒犯殊死搏杀,见惯了战争的冷酷和血腥,但在古代冷兵器战争面前,它的血腥和残忍小巫见大巫了。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有敌骑被这血腥的场面震住了,纷纷后退,前军冲击后军,卓尔铁大怒:“发起死亡冲锋,退后者格杀勿论!” 卓尔铁率铁卫斩杀了数十名怯战者,横竖是死,蕃兵踏着袍泽的尸体,哭爹喊娘发起了死亡冲锋。 唐军将士也丝毫不惧敌,奋勇杀敌,吴非凡率众护卫守护往来冲杀,薛畅立功心切,早憋不住了,冲入敌群,横刀翻飞。敌骑成批批倒下,尸骨枕藉,一层层地堆在垒墙之下,几欲齐平。 “吐蕃的勇士们,冲啊!斩杀敌兵者,赏黄金十两,斩敌将者,赏黄金百两,美女十名,官升三级。” 卓尔铁见唐军无险可守,催动大军奋进,敌军塞满了河谷,如蚁蝼而来,敌军前队千余骑已攻上了垒墙,岌岌可危。 “陌刀手何在?” 王海宾疾声大喝,陌刀队将领姜涛率三百名陌刀手杀将而出,这陌刀长约一丈,重约七十斤,刃长一米有五,是唐兵武器装备里的终极兵器,上劈敌兵,下劈马腿,一通杀过,前队敌兵悉数斩杀,鲜血染红的垒墙,和着黄土,淌成了血红的泥浆。 卓尔铁誓不罢休,继续整顿军马,欲再次发起死亡冲锋。 王海宾早血染战袍,三尺长的青龙刀刃滴答着鲜血,他抹了一把脸上敌人的鲜血,问道:“吴将军,已无险可守,若退到第二道防线,恐遭敌人追杀,若固守,敌人再发起死亡冲锋,何以应战?” 吴非凡目测了卓尔铁的距离,约五步之距,在王海宾的硬弓射程之内。吴非凡抖了抖战袍上敌人的鲜血,拱手道:“王将军,擒贼先擒王,何不采取斩首行动?” 王海宾大喜:“取我硬弓来!” 四位甲士抬来了王海宾一张千石硬弓,三枝铁箭,那弓臂是用上等的精铁铸成,有成人的胳膊般粗细,那铁箭也比普通箭支长约一半,箭镞尖细。王海宾扔下青龙刀,拈弓搭箭,叉开双腿,气沉丹田,一声“起!”引弓如满月。 “着!” 沉声一喝,右手一放,三支铁箭挟破空之音离弦而去,因受力不一,两支在前,一支在后,高低不一,从上中下三路向卓尔铁疾掠而去。 卓尔铁听见破空之声,惊忙抬头一望,眼前寒星一闪,大叫不妙,挥斧猛劈,刚劈落两只箭矢,第三只铁箭“噗”的一声穿喉而过。卓尔铁鱼死眼一翻,一头栽落马下。 主将战死,敌兵怯怯后退,王海宾指挥军马沿河谷的“生道”有序退回第二道垒墙驻守。 刚布兵完毕,山谷旌旗招展,喊杀声震天,乞力徐率领中军三万军马杀踏着遍地的死尸,漫天卷地而来,迅速越过第一道垒墙,向第二道垒墙攻来。 乞力徐得报河谷有机关、陷阱,想出一条歹计,军马撤后,驱赶数万只牛羊,马匹开道,可惜这些无辜的牲畜,万了敌军的挡死牌。荡平了进绊马阵,陷马坑,乞力徐催军冲杀到垒墙之下。 “儿郎们,杀啊!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 王海宾一声大喝,身先士卒,一把青龙刀舞得如风轮般旋转,大刀所及之处,鲜血四溅,残肢乱飞,众将士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受到主将的鼓舞,个个奋勇争先,刀砍斧劈,箭矢疾射,敌军刚爬上垒墙,就被乱刀砍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夜幕降临,乞力徐丢下数千具尸体退后十里扎营。吴非凡清点将士,唐军战死二百人,有三百人受伤。 虽然以极小的代价重创了敌兵,但在敌军潮水的冲击下,已无险可守,坌达延的大队军马第二天必将赶至河谷参战,那时,以不足四千之兵迎战数万之众,岌岌可危。 王海宾召集众将商议对敌之策,薛畅建议道:“王将军,我们何不依样画葫芦,学王晙将军来个偷袭?” 陌刀将领姜涛摇头道:“薛将军,凡事事不过三,王晙两次偷袭得手,敌人再也不会上当了,你没看见敌军的盔甲上都插了根鹰翎标记么?” 陶怀平建议道:“王将军,进攻不能胜,守又守不住,不如我们乘夜后撤。” 王海宾摇头道:“陶将军,后撤万万不可,我们的任务是守住河谷,防止敌兵主力退高原,大军合围,全歼敌军主力,可免大唐十年边患。” 吴非凡手下偏将孙大海起身道:“王将军,我们每次兵临险境,都是吴将军妙计化险为夷,何不听听吴将军的高见。” “吴将军,说说你的看法?”王海宾对吴非凡道。 吴非凡坐在王海宾下首,他一言不发,是他在搜索历史知识,也想听听诸将的意见,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改变王海宾战死的命运,毕竟王海宾是大唐的第一猛将,虽贪功高傲,但刚烈忠义,为人不奸。吴非凡对众将拱手道:“诸位将军,蕃兵急于夺路逃命,明天必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我们当给予敌人迎头痛击,让他意识到此路不通,必将另觅逃路。” “以不足四千军马如何挡住数万军马?难道我们星夜叫薛元帅调遣重兵?”王海宾问道。 “远兵救不了近火,从中军调遣援军,往返需要三天时间,待援军赶来,战斗早就结束了。” “那我们学项羽来个存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众将慨然道。 吴非凡虎目一扫众将道:“诸位将军,我们还没有到达以死相拼的那一步,敌军目前还不是我军的虚实,可疑兵退之,垒墙前两岸是高耸的雪峰,雪峰上积雪累累,当敌军进攻时可命轻身功夫好的人,制造雪崩,埋没敌兵,我军背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可命军士在林间布置军旗,击鼓,虚张声势。敌军误认河谷中有唐军重兵把守,必将挥军沿河谷而上,从武阶驿出逃。” 众将大赞,用罢晚膳,各自领命而去。 第154章 疑兵退敌 第一百五十四章疑兵退敌 翌日。 微熹初露,一轮旭日像一个猩红大火球被一团阴云笼罩着,忽奋力一挣,冲破阴云跃上东山之上,金色的阳光如丝绸般笼罩着大地,高耸静默的雪山,高大茂密的针叶林,晶莹剔透的冰川,构成了雪域高原奇异的风景。 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即将被一场血腥的杀戮毁灭。 坌达延得报折损了先锋大将卓尔铁,气炸了肺。 第二天,三军用罢早膳,坌达延亲率大军杀奔而来,坌达延亲自督战,大将军乞力徐率数万精兵亲自上阵,旌旗漫卷,兵甲耀日,惊得林鸟纷飞,荡得浮雪飘荡,那阵式,势要将唐军生吞活剥。 吴非凡和王海宾也不敢丝毫大意,吴非凡站在一块高地上,鸟瞰整个战场,随时发出战地指令。王海宾则坚守河谷,他正进行战前训话,声若洪钟道:“儿郎们,这是一场生死鏖战。我等身为军人,应将生死置之度外,奋勇杀敌,上报皇恩,下报父母,不负妻儿的厚望!” “诺!我等愿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扞卫大唐疆土,杀——杀!”将士们怒发冲冠,群情激昂,盔甲撞击,如银铃般脆响。 面对数十倍的敌人,这些大唐的热血男儿没有丝毫惧色,因为他们跟随吴非凡和王海宾历经数次战役,都取得了大胜,对主副将都充满了信心。 冷冰器的古战场,箭矢是长距离的杀伤兵器,进入射程之内,两军对射。吐蕃是游牧民族,游猎为生,再加之急于逃命,各个奋力疾射,用强弓压制住了唐军。 唐军的弓弩手射在箭垛后进行回射,杀伤力锐减,敌兵战了上风,敌骑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如旋风般地冲到垒墙下,纷纷抛出铁爪,附着绳索攀援而上。一名蕃将顶着一名蕃兵的尸体冲了上来,挥刀砍翻数名唐兵,打开一个一丈宽的豁口,后面的蕃兵潮水般冲了上来,情况十分危急。 坌达延见攻上了垒墙,大喜,欲借此冲破防线,令旗一挥,催军奋进,又有数万军马冲进了河谷,军马填满了河谷。 这正是吴非凡妙计的一部分,他迅速打出旗语,早攀援守候在雪峰之上的数十名军士看到将旗挥舞了三下,立即会意,搬起巨石砸向山坡上的数丈厚积雪。 积雪受到外力的冲击,打破了原有的重力平衡,发生了雪崩,小山般的积雪“哧溜溜”直往下滑,迅速产生了“多米诺牌骨效应”,一处引发一片,一片引发一座山,积雪越滚越大,积成一个个硕大无比的雪球,裹挟着山上的离石,铺天盖地而来,轰隆隆,如山崩海啸。 “雪崩啦!雪崩啦!快撤!快撤!”坌达延调转马头,一边拼命狂逃,一边大呼。这时,一块如磐巨石呼啸而来,擦着他后背砸下,将战马屁股砸成一堆肉泥,漫飞的积雪将坌达延埋掩,生死未卜。 众铁卫赶紧用刀剑刨拉着积雪,将坌达延从雪窝子里刨出来,坌达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马血。算他命大,只受了皮外伤,众护卫将他扶上一匹战马,慌忙退回一片高地。 可是,拥挤在河谷里的番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的被山上翻滚而下的落石砸成肉泥,有的连人带马深埋在数丈厚的积雪下,命大的从雪里爬出,瞬间被唐兵乱箭射成了刺猬。刚冲上垒墙的数十名蕃兵没有了支援,被大唐将士三下五除二歼灭殆尽。 一个时辰后,雪暴才停了下来,整段河谷被积雪塞满了,坌达延损失了一万余军兵,数十名战将,气得目眦尽裂,捶胸顿足,令旗一挥,复又杀将而来。 积雪塞满了河谷,一冲上去,深陷雪中,迟缓了冲锋的速度,又成了唐兵强弓硬弩的射杀的对象,鲜血迸溅到积雪上,灿若二月桃花,蕃兵鬼哭狼嚎退了回去。 吴非凡纵马向前,挥锏遥指着坌达延笑道:“相帅别来无恙!” 坌达延惊魂末定,又见唐军中闪出一员奇伟的将领,颤声道:“他……他是谁?” 六指乡弥洪上前咬牙切齿道:“禀报相帅,那就是唐军副先锋将军吴非凡,请相帅给末将一万军马去斩杀了那厮!以雪前耻,报相帅不杀之恩。” 坌达延摇头叹道:“六指将军,勇气可嘉,数万大军都末能攻下河谷,你就不要再逞匹夫之勇了。” 坌达延镇定了下神情,拍马上前试探唐军军情,他马鞭一挥,怒喝道:“好你个吴匹夫,你只有一千军马,休得用疑兵来吓唬我,本帅誓将你碎尸万段。”坌达延恼怒成羞,命乞力徐率二万精骑冲杀过来,欲不惜血本拿下河谷。 该展示军力的时候了,吴非凡再次挥动了令旗,隐蔽在密林的两千将士摇晃着军旗,擂鼓呐喊,有军士驱赶着战马往来奔跑,卷起漫天雪花,似有千军万在调动。 坌达延看到垒墙后的密林里旌旗招展,战鼓隆隆,那架式不下五万军兵,吓得两股战战,赶紧命乞力徐停止进攻,转向怒视坌达飞雪,如钳大手抓起坌达飞雪的肩膀,狠命地一边摇晃,一边如雷咆哮:“你不是说吴非凡只有一千军兵吗?你看漫山遍野都是敌人,你这是在坑哥啊!” 吴非凡仰天大笑道:“坌达延,别为难你妹儿,你妹早是我的人了,我和她设计诱你上当,让你分心,被王晙杀了个遍甲不留。”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坌达延气得脸色发紫,怒喝道。 坌达飞雪早吓被山崩地裂的血腥战场吓得花容失色,姣美的面庞如死人般苍白,她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放声大哭:“哥,别信吴非凡的鬼话,妹妹没骗你,那晚确实只有一千敌人啊!” “滚!”坌达延愤恨地将坌达飞雪扔在雪堆里,莫里旺丝惊慌地跑过一从雪窝里将坌达飞雪扒拉出来,扶上战马,向后退去。 吴非凡仰天大笑道:“坌达延,本将军玩够了,上山打猎,见者有份,让我家先锋大将军王将军活动活动筋骨,他的青龙大刀饥渴难奈啦!“ “大唐先锋将军王海宾在此,贼人,谁敢与爷爷决一死战?谁敢与爷爷决一死战?” 王海宾纵马扬刀,冲上垒墙,银甲铮铮,如天将下凡,凛然一声大喝,声若惊雷。 “啊!王海宾!王海宾在扼守河谷”敌军有人大呼,有位胆小的蕃兵吓得肝胆破裂,“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绿色胆汁,滚落马下。 王海宾当年曾在陇右抗击吐蕃,立下了赫赫军功,令蕃兵闻风丧胆,敌军见王海宾率重兵扼守河谷,纷纷后退,坌达延挥刀斩杀了数位怯逃蕃兵,也阻止不住。 “有种留下来,与爷爷决一死战。”王海宾再次暴喝,密林中的军士也高声大喝:“不怕死的留下来,决一死战……”战鼓隆隆,震动山岳。 “我们中计啦,快撤!快撤!” 坌达延吓得直冒冷汗,调转马头,在铁卫的保护下,向上河谷奔逃。 第155章 乘胜追击 第一百五十五章乘胜追击 蕃军阵脚一动,就收势不住,七万余骑兵调转马头急着向积山石河谷上方逃跑,却被后军劫掠而来的百余万牛羊马匹挡住去路。急于逃命,蕃军顾不了牛羊马匹,夺路而逃,一时,人和牲畜塞满了河谷,踩踏死伤无数。 王海宾哪放得过这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他整顿军马,喝令道:“大唐的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用你们手中的刀箭,纵情狂欢吧。” 王海军大刀一挥,一马当先杀将而出,众将士也踊跃争先,随王海宾追杀而去,薛畅几次出风头不成,这位终于有了展现武力的机会,狂飙而去,犹如一头嗜血魔头,横刀翻血,十名蕃兵逃命不及,被砍翻在地。 这完全打乱了吴非凡改变历史的计划,若率军追击,必将得蹈历史覆辙,自己极有可能随王海宾一道战死,若不追杀,又会被众将士耻笑,好不容易在军中建立的威信扫地,更可怕的是落得个阵前怯敌的罪名,还得为王海宾战死千夫所指,被李隆基斩首,成为历史的罪人。 吴非凡犹豫不决。 果不其然,吴非凡还没有发令,本部军兵“呼拉”一声就随王海宾的军兵冲杀了过去,只有三十八名护卫身后待命,个个摩拳擦掌,急不可奈。 黑珍珠从后面蹦了出来,抓耳挠腮道:“吴将军,冲杀!你还在想什么?难道怕死不成?” 这小子涉世未深,说话口无遮拦。吴非凡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道:“黑珍珠,穷寇莫追,休得擅自作主!” 吴非凡一向勇武刚毅,这位突然变得这般谨小慎微,众护卫错愕不已。刘小虎和任天可心痒得难受,要让吴非凡发令,只有靠芷萱,二人给芷萱一使眼色,芷萱立刻会意,她黑着脸,上前一步,抑着声道:“主子,众将士都奋勇争先,你却当起了缩头乌龟,你真叫小的们看不起。兄弟们,主子不去杀敌,我们去,回头给主子做条裙子,让他变女人好了。” 芷萱心怀她老爹秦凌的安危,做梦都是梦的杀人,恨不得立马将蕃军屠杀殆尽。她鄙夷地将吴非凡奚落了一通,纵身跨上战马,挥剑而去。 芷萱语出惊人,众护卫吓了一跳,只有刘小虎和任天可知道底细,一声喝喊:“兄弟们,愣着干什么?操家伙!出了事,有主子的共帐共寝的贴身护卫给我们顶着,冲啊!” 吴非凡哭笑不得,若再犹豫不决,恐众叛亲离,心里一声长叹:骑着驴子看唱本,走着瞧。 “兄弟们,等等,我来也!”吴非凡一夹马腹,吉祥一声长嘶,冲了上去,在三十八名铁卫的保护下,眨眼功夫,追上一前锋部队。 整个战场成了一边倒的碾压之势。唐军将士训练有素,各军种集结,分成人数不等的作战单元,步步推进,相互支援。长枪队和陌刀手冲在最前面,呈偃月阵向前推进,对敌军进行无情的刺,劈,弓弩手紧随在后,对远处的敌人进行射杀,一排箭羽射出,敌兵死伤一片,即使有受伤者和幸存者,被唐军赶至,利刃一挥,生命被无情收割。 蕃兵风鸣鹤唳,早成了惊弓之鸟,只恨他娘少给他生了两条腿,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有的被逼入绝路,一头扎进死人堆,将尚有体尸盖在身上,这哪逃得过唐军像鹰一样的眼睛,专挑成堆的死尸往里面一刺,一刺一个准,随着一声声惨嚎,一股股鲜血喷射出三尺长。有的妄想活命,跪地求饶,收降俘虏太麻烦,需要人看管,还得提防他逃跑,反水,不如杀了直截了当,军马驰过,大刀一飞,尸首分离。 这是古战场,杀人是军人的天职和享有的特权。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虽然吴非凡两世都是军人,但是他讨这种肆无顾忌的杀伐,看着将士们那嗜血狂欢,他内心一阵阵发怵,这哪是战争,这分明是一座屠宰场。人类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相处呢?用智慧以文明的方式结束国与国,民族与民族的争端。古代的人类做不到,现世的人类也没有做到,虽然人类已创造了灿烂的现世文明,可是在现世中,杀戮只不过披上了文明的外衣罢了。 让吴非凡对这些一心逃命的蕃兵肆意屠杀,他真做不到,难怪陈玄礼和王海宾都说他是心软,身为军人,吴非凡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想,在古代这种好心肠,这种对生的怜悯和敬畏的心理不知是好还是坏。 有位名人说得好,不改变时代,就将被时代改变,但这两种改变都是痛苦的。 手下的将士不知道吴非凡心里所想,他随身的三十八名贴身护卫包括芷萱也不明白吴非凡心里所想,见吴非凡信马由缰,只对具有反抗的敌人进行击杀。都理解为吴将军是难得的好将军,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大把立功的好机会留给了部下,对吴非凡更敬重了三分。 王海宾大唐第一猛将的荣誉并不是白给的。他愈杀愈勇,一把一百二十斤的青龙刀,舞得虎虎生风,丝毫不给敌人喘息机会,撵着敌人砍杀,犹如猛虎冲入羊群,左冲右突,掀起阵阵血浪,他手下二百名铁甲护卫担心主将有失,拼命在后面追赶,那架式,哪是铁甲护卫在保护王海宾,分明是王海宾在为铁甲护卫开道。 蕃将瓜仁达逼急了,一声大喝:“王海宾休欺人太甚,我瓜仁达与你拼他。” 瓜仁达调转马头,挥着弯刀,率百名护卫翻身杀来,将王海宾团团围住,奋力死战,一时险象环生。 吴非凡大惊,杀性大起,挺锏冲了过去,当吴非凡杀至。王海宾一声大喝,一招力劈华山,将瓜仁达拦腰劈成两段,百名护卫吓得瑟瑟发抖,不待吴非凡出手,均被王海宾一一收割。 王海宾抹了一把满脸敌人的鲜血,“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吴将军,请君暂上凌烟阁,诺个书生万户侯?杀啊!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名垂青史的时候到了。” 吴非凡放眼向河谷上方望去,敌军塞满了河谷,争先恐后的逃命,自相踩踏无数,右面的山崖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用写着“三十里铺”几个遒劲大字。暗忖,一天追杀,敌军已损失三万军兵有余,再向前三十里,就是武街驿了,历史上着名的武街之战即将打响。 看着王海宾踌躇满志的神情,或许是自己写的那首诗让王海宾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膨胀了功名利禄的野心,吴非凡真后悔当初给边令诚灌酒时,不该写下这首李贺的诗句。 第156章 都是功名惹的祸 第一百五十六章都是功名惹的祸 吴非凡望了望满河谷的敌人的死尸,染血的残阳,真不忍心王海宾,这位大唐第一猛将身陷重围,就此战死,毕竟在冷兵器古代,一位忠诚猛勇无敌的将军是国家的支柱,也许这是改变历史命运的最后机会了。 吴非凡打马向前,冲王海宾抱拳拱手一礼道:“王将军,末将有一事相告。” “快说!难道吴将军又有锦囊妙计,王某愿洗耳恭听。”王海宾兴致勃勃地道。 吴非凡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微笑道:“禀报王将军,末将这不是什么锦囊妙计。末将是向王将军求情来了,将士们追杀一天了,又累又饿,眼看天快黑了,我恳请王将军就此停止追敌,就此宿营,将士们休整一宿,明日观察敌情,再追杀不迟。” 想让王海宾知难而退,吴非凡故意以天时,众将士来堵王海宾的口。哪知王海宾虎眼一瞪,不解道:“吴将军,自出征以来,你妙计频出,勇猛无敌,何故今日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坌达延大败,早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正是我军乘胜追求,建立功勋的好时机,将士们,给我追杀过去。” 王海宾态度坚决,看来不陈以厉害,王海宾不会收兵,吴非凡纵马阻住追路,拦住众将士道:“诸位将军,勇士们,兵法云,狗急跳墙,穷寇莫追,虽然斩杀了三万余名蕃兵,但坌达延手上还有四万余军马,若他反身回战,此地无坚可守,区区三千余将士如何抵挡十余倍的敌军,我军危矣。这是三十里铺,下口有一条三岔道,末将建议我军应退回三岔道口,构筑工事坚守,待薛元帅大军到来时,围而歼之。” 吴非凡话音未落,王海宾帐下偏将姜涛就抢白反对道:“吴将军,此言差矣,河谷拥挤狭窄,军兵展不开手脚,即使十倍的敌兵翻身回战有何惧哉。薛元帅中军多为步兵,赶到河谷需要两天的时间。蕃军均为精骑,我们不死死咬住敌人追打,敌人趁机从小道就溜走了,功亏一篑,失去这千载难逢的杀敌机会,岂不可惜。” 众将士追杀了一天,还没有遇到劲敌,都不把吴非凡的话当回事,纷纷应和姜涛,薛畅拍马走了过来,提着两串敌人的耳朵,炫耀道:“吴将军,我今天斩杀了三百名敌兵,你是不是怕我的军功盖过你啦?” 吴非凡暗叹,薛畅格局太小了,生死关头,还想着为争夺芷萱打赌的事。吴非凡轻笑道:“薛将军,休得逞匹夫之勇,你知道孤军冒进的危害么,你祖父薛仁贵兵败大非川也是着了这个道,还有你老子滦州兵败,落得个怯薛婆的骂名,也是孤军深入,难道你一根筋,也要走你祖辈的老路。” 吴非凡最讨厌在大是大非的时候,仍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丝毫不给薛畅留面子,将他祖上的伤疤撕得个鲜血淋淋。 “你!你!此一时,彼一时,休得翻旧历史。”薛畅脸色发紫,双手发抖,结巴道。 王海宾觉得吴非凡说得也有些道理,他沉思了一下,神情稍缓和一下道:“诸位将军,不再争了,吴将军说得有道理,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可是,我们不是孤军深入啊,前有陇右节度使五万大军,右有王晙两万精骑,左有杜宾宾、安思顺两路军马,薛元帅又率六万步骑兵在后。本将军认为,当全力追之,以防敌军逃跑。” 王海宾分析得也不无道理,若按即定的作战部署,蕃兵无一逃脱,可是,自出征以来,先锋军团功盖全军,早就引得众将嫉妒,更何况,积山石成功阻敌,早由飞骑传遍了三军,又惹得众将上火。难道历史真的不能改变吗? 吴非凡很不甘心,若王海军逃脱不了历史的命运,自己极有可能一道战死,但又无法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大家。吴非凡作最后的努力,他劝阻道:“王将军,你这是纸上谈兵。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每位将军所面临的敌情不一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能保证每路将军不随时调整作战计划吗?薛元帅兵军居多,行军缓慢,若我们抵当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王海宾彻底暴露了,他“哐当”一声抽出腰间的御赐宝剑,面含杀机,如雷大喝:“吴将军,你休得长敌人志气,灭我军威风。我王海军十五岁参军,多次出身入死,以少胜多。今日我军大胜,正士气正旺,当应乘胜追击,区区五万败兵,有何惧哉?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铁甲可吞吴。吴将军,你摸摸裆间,男人的那玩意儿还在不在?要不是看在你屡立大功的份上,我定将用陛下的尚方宝剑,将你斩首。” “我等愿随王将军奋力死战,即使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众将如同打了鸡血般,振臂高呼,震动山谷,就连手下三十八名死忠铁卫也愤愤然,芷萱阴沉着一张脸,快要拧出水来,吴非凡遭到王海宾一番羞辱,成了个光杆司令,很是没趣。 罢了!罢了!既然改变不了历史,就让历史湮没吧。吴非凡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朗声道:“王将军教诲,末将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末将唯王将军马首是瞻,纵横疆场,即使战死,也在所不辞!” 王海宾这才转怒不喜,欣然道:“吴将军,这才是为将的样子,快上战马,随我杀敌兵吧。” 吴非凡起身,双手一按马臀,纵身从后上了马背,抽出双锏,振臂大呼:“儿郎儿们,随我杀敌去。” 一踹马腹,冲向河谷,一骑绝尘。 “诺!” 本部军马应声齐喝,跟了上去。 “勇士们,今夜宿马武街驿!” 王海宾一声大喝,率军紧随其后,追上吴非凡,两将并驾追赶,撵上敌兵,酣畅淋漓一翻痛杀,杀得敌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唐军一直追杀至河谷上方的边关重镇武街驿。 第157章 鏖战武街驿 第一百五十七章鏖战武街驿 武街驿位于祁连山脉的东端,是一条长十公里,宽三公里的大长坪,西靠崔嵬的祁连山,东是深不见底的横断深谷,是洮州的发源地。 因它是渭州和洮州的边界,自古以来就是军家的必争之地。 三国时,诸葛亮为了抵御曹魏入侵,屯兵武街驿,修建了坚固的城防,并迁蜀地的百姓开荒种地,逐渐发展成了一个边陲军事重镇,公元263年,曹魏派大将诸葛绪率精骑兵出祁山偷袭武街驿,截断了姜维的退路,至姜维北伐失败。 唐朝时,大唐与吐蕃对武街驿展开了数十次争夺。 这次吐蕃入侵,坌达延派心腹猛将达瓦扎勒袭偷了武街驿,并率二万精骑驻守。坌达延退回城内,紧闭城门,王海宾见城池坚固,天色已晚,命将士退后五里安营扎寨。 数次大胜,唐军将士都沉浸在狂欢中,王海宾更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在马背上连发十封加急军报,催请各路军马围战武街驿,浑然不觉死亡的气息正悄然降临。 王海宾的作战思想没有错,合而歼灭,如关门打狗,活捉了坌达延,可保大唐数十年与吐蕃无边患之忧,可谓居功至伟,一战封侯。可是,他是一介武夫,不懂人心之恶,同行相轻的道理。 举世皆浊而唯我独清。 苦劝王海宾退守无果,吴非凡只得退后五里,精心布防,他指挥军士拆掉废弃的房屋,用墙砖,檩木,修筑了高大坚固的辕门,营墙,又在辕门,营墙前挖了壕沟,陷阱。在冷兵器的古代,无险可守,想以数千军马阻击数万吐蕃精骑,比登天还难。 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明知死亡来临,却不得不做无谓的挣扎,谁叫王海宾是主将呢?既然改变不了历史,那只有尽量给大唐减少损失。 …… 当夜,坌达延退回武街驿,各路斥候探得的消息雪片飞来:大来谷口之败是中了王晙疑兵之计,王晙所部只有区区七百军马,耻辱的是积山石河谷之战失利,王海宾和王吴非凡两部军马不过四千人,被唐军撵着屁股追着打。更为要命的是,唐军四路军马对武街驿呈合围之势,一旦形成合围,全军覆没,坌达延既感到耻辱,又震惊不已,当夜要率军突围,被众将劝了下来。 天亮时,坌达延就倾巢杀出。 先锋大将是驻守武街驿守将达瓦扎勒,是吐蕃排名前五的猛将,率本部二万骑兵,冲出城来,列好了阵势,要马踏唐营。 兵戈寒光,旌旗飘飘,二万骑兵军纪严明,兵甲森森,密密麻麻排成雁行阵。 坌达延率所剩五万余军马紧随其后督战,统兵大将是乞力徐,身旁边有数名十名虎将和一千多名铁甲护卫,他要给唐军毁灭性的打击,以雪前耻。 此时,若以数千军马冲锋,无疑羊入狼口,瞬间被敌人包围,屠杀殆尽。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王海宾不敢大意,转攻为守,他站在营房前搭建的高台上,有条不紊地指挥调度将士,大营前,竖起了一层层鹿角,后面是一排排弓弩手,再往后,就是陌刀手,长枪手,重甲骑兵,要借往营寨阻挡骑兵的冲袭。只要不被敌军问路破营房,就避免了分割包围的危围,拖延时间,以待强援,胜算的机率就大增。 吴非凡是副将,得亲临前线,率军作战,他全身披挂,三十八名护卫紧随其后,如临大敌。 “呜——” 一声低沉而又雄浑的军号吹响,紧接着是震动山岳的“咚咚”鼓声。 达瓦扎勒横槊勒马,棕红的脸闪烁着腾腾杀气:“吐蕃的勇士们,杀光唐狗——” “杀光唐狗——”所有的骑兵都仰天大呼,手持大刀,长矛,铁骑军马,开始了冲锋。 轰隆隆! 马蹄践踏大地,发出滚滚闷雷声,卷起漫天残雪,骇人心魂。 这气势,像山崩,像海啸,不可阻挡。 唐军将士,没有丝毫惧色,见惯了厮杀,特别是刚刚经历几次以少胜多的大胜,让他们更有了必胜的信念,所以面对排山倒海的敌人冲锋,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王海宾站在营门前岿然不动,目光犀利,他从来势生猛的敌军意识到这是一块艰苦的鏖战,但他坚信,只要咬牙坚持住半天,待四路大军合围之时,他就一战封候,名垂青史了。 “放箭!” 军令一下,众箭齐发,弩机,长弓同时霹雳弦惊,咻咻咻,挟着破空之声向敌骑呼啸而去。 敌骑刚冲入二百步的距离,正是长弓,硬弩的有效杀伤范围,有不少的骑士和战马被乱箭洞穿,扑倒在地,翻滚哀嚎。 不过,吐蕃的骑兵借助战马的冲锋的速度,很快冲到营门前,这里有鹿角,壕沟、营墙阻隔。 但这些骑兵不畏生死,明知无生还可能,连人带马向上急冲,撞鹿角,墙壕沟,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后军铺路。横木撞断声,鹿角刺破身躯的破裂声,不绝于耳,血雾蓬蓬,地上很快铺满了尸体。 前队死伤殆尽,后队又冲了上来,一边冲锋,一边放箭,掷长矛,扔石块,对唐军进行杀伤。更有蕃兵射来火箭,欲引烯燃营房,让唐军大乱,趁机掩杀。 吴非凡早预料到这一点,在扎营之时,他就将营房与营墙留足了距离,即使引燃了大火,也燃不起来。 吴非凡指挥将士借着箭垛的掩护向敌军射杀,用长枪猛刺敌骑的战马,战马一负痛四蹄狂刨,将骑士摔下马来,被乱蹄踩成肉泥。 敌骑冲杀了两个时辰,终于冲进了营房,陌刀手和重甲骑兵开始短兵相接了。陌刀将领姜涛率陌刀手排成方阵,组成了第一道阻敌生死线,上劈敌骑,下砍马腿,后面是弓箭手,掩护陌刀手进攻。 但数千军马,怎敌得过吐蕃两万铁骑的轮番冲击,敌骑从撕开的营房,洪水般地冲了进来。王海宾久经沙场,处变不惊,他纵身跳上战马,绰刀冲杀过来,门板宽的大刀风轮般地挥舞,敌兵成批批倒下,死尸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第158章 连环铁骑 第一百五十八章连环铁骑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眼看唐军抵当不住吐蕃铁骑的冲击,营房撕开了好几处丈余宽的大口子,吐蕃铁骑如洪水般涌进,形势岌岌可危。 坌达延大喜,若消灭了唐军的前锋骑兵,唐军诸路合围的战术就彻底失败了。凭吐蕃高原铁骑的机动灵活,运动作战,还可以扭转战局。 “吐蕃高原的壮士们,你们是高原上的雄鹰,用你们凶猛的战力消灭这唐军的骑兵,相帅给你们丰厚的赏赐……” 就在坌达延狂嚣不已的时候,忽见左右山谷蹄声大作,喊杀声震天,雪末飞舞,数百骑唐军铁骑冲杀而来。 虽只有数百名铁骑,但每乘铁骑军士和战马都用铁甲裹护,更怪异的是,铁骑之间用一根粗大的铁索相连,随着战马的飞驰拖曳,发出哗哗的声响。 这是吴非凡从电视剧《水浒传》里学到的,名叫铁索连环阵,优点是战马铁索相连,一排排冲杀过来,如排山倒海之势,单乘骑兵难以阻挡。 坌达延当然不明白几年后的大宋发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连环铁骑就冲进了阵营,铁索将一批批吐蕃骑兵绊倒,人仰马翻。 “嚓嚓嚓!” 连环铁骑上的重甲武士左砍右劈,血刃翻飞,将翻倒在地的敌骑肆意砍杀,如砍瓜切菜般。 血雾蓬蓬,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战地黄沙。 连环铁骑的弱点是攻击战马,只要击倒一匹战马,整个战队就失去了战力,但吴非凡早考虑到了这一点,战马浑身都是用铁甲保护,就连马蹄都套上了铁套。有敌兵卧在地上用长矛来刺马腹,哧溜一滑而过,战马高高跃起,敌兵被踏成了肉泥。 两对连环铁骑对向冲锋,马蹄震动,铁索在战马强大冲击力惯性下,敌骑成片倒下,吐蕃骑兵一分为二截成两半,缓解了守营军兵的压力,冲入唐军营房的吐蕃骑兵得不到后面的支援,渐渐不敌王海宾的神勇冲杀,退出营地。 即将到手的胜利转瞬即逝,坌达延大怒,气冲斗牛,哇哇大叫:“吐蕃的武士们,你们吃着牛羊马肉,喝的是牛羊马奶长大的,难道还战不过吃荞馍青菜的唐军吗?用你们钢盘铁骨的身躯挡住敌骑的冲击,用你们手中的弯刀,劈开敌人的头颅。” 坌达延煽动讲话激起了吐蕃将士狂热,但在连环铁骑的面前,只不过是徒送人头罢了。” 铁甲铮铮,铁索锵锵,铁骑如秋风扫落叶成倒倒下,王海宾率军从营房杀出跟在铁骑兵面收割生命,敌骑有的被骑兵劈死,有的被铁骑踏成肉泥。 不到两个时辰,达瓦扎勒的两万精骑损失三分之二,他又痛又怒,挥槊杀将过来。 那铁槊槊首如斗,不下百八十斤,铁骑虽有铁甲保护,但在势大力沉的铁槊猛砸下,战马必将重伤,铁索战马就失去了战力。 “蕃贼,休得猖狂,拿命来!” 吴非凡舞着双锏,一夹马腹,一声大喝,飓风般冲了上去。瞅着达瓦扎勒砸向连环铁骑的铁槊凌空一击。 电光石火,达瓦扎勒的铁槊荡开五尺,连环铁骑惊险地躲过了势大力沉一击。 达瓦扎勒见乱军中杀出一员威风凛凛的唐将,手使一对黄金游龙锏,心想这就是让坌达延遭受重创的劲敌吴非凡,他又喜又惧,横槊怒喝:“恶贼,可是唐将吴非凡。” 吴非凡凛然大喝:“本人正是你吴爷爷,吴非凡。蕃贼,侵人疆土,反骂其人,果然是蛮荒之地,顽冥不化,还不快下马投降,爷爷免你一死。” 达瓦扎勒恼怒成羞,挺槊便刺。 来者不善,不取他性命,不以威慑敌军,吴非凡力贯双臂,迎了上去,左锏奋力一格,将达瓦扎勒的铁槊格开去,两马相会间,拧腰右锏雷霆一霹。 达瓦扎勒功夫也好生了得,一槊刺空,听见头顶呼呼风声,心知不妙,左手折着马鬃,一招回头望月,挥槊一挡。 他这一招虽然精妙,但动作变幻过多,力气就减少了三成,只听“当”的一声震响,达瓦扎勒人和马槊被吴非凡石破天惊的一击压在马背上,一声骨裂声,达瓦扎槊腰被压断了,仰躺在马背上,行动不得。 见主将受伤,一名蕃兵千夫长舍身挺刀来救,还没过招,就被吴非凡撒手锏斩落马下。达瓦扎勒吓得脸色苍白,忍痛拍马回逃。 哪容得给他活命的机会,吴非凡调转马头,撵上达瓦扎勒,劈头就是一重锏。达瓦扎勒脑浆迸溅,一声闷响,栽落在地上。如意一声长嘶,铁蹄踏下,将达瓦扎勒踏成肉饼。 吐蕃铁骑的顽强和骁勇是出了名的,虽然主将被杀,但将士仍无惧色,抱着为主将复仇的心理,又轮番向前冲。 兵器交击声,惨嚎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吴非凡抖擞起精神,指挥将士掩护连环铁骑往来冲杀,连环铁骑有了安全保护,如虎添翼,如排山倒海般势不可挡,从上午杀到黄昏,直杀得尸横遍野,日月无光。 坌达延损失了心腹爱将,又痛又急,阻挡不了连环铁骑的威力,占领一片高地,安营扎寨,与唐军对峙起来。 这是一场惨胜,虽击杀蕃兵一万余人,斩杀蕃兵猛将达瓦扎勒,但唐军也战死四百人,伤六百人,若没有连环铁骑,后果不堪设想,更重要的是,再这样拼消耗下去,唐军坚持不了两天,坌达延吃了连环铁骑的大亏,必定来日会想出应对之策。 众将士血染征袍,踏着敌人的尸首,雄纠纠,气昂昂陆续回营。这些大唐热血男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经历了一天的殊死搏杀,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吴非凡一脸刚毅,波澜不惊,实则他心急如焚:王海宾要死磕坌达延,不知明天如何抵御蕃兵的冲击? 忽看见营门口一个威猛的身影,王海宾满脸赞赏地迎了上来,拍了拍吴非凡的肩道,朗声道:“吴将军勇武,王某佩服,请到我帐内谈兵论道何如?” 第159章 死马当活马医 第一百五十九章死马当活马医 瓜皮! 一介武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利欲熏心,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谈兵论道,老子甩他万条街。 吴非凡心里痛骂,双腿却很诚实,紧随着王海宾进入了他的将帐。 谁叫王海宾是先锋主将呢?官大一级,牯牛压背,吴非凡没少吃封建官僚主义的亏。 吃一堑,长一智,吴非凡学乖了。 “坐!与敌军鏖战一天,也饿坏了,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王海宾右手一扬,随和地做了个请的姿式,一屁股坐在胡凳上,庞大的身躯将胡凳压得“吱嘎”“吱嘎”直响,双手抓起木盘上烤羊的两只后腿,轻轻一掰,将烤羊一分为二,递给吴非凡半只,舀了一瓢马奶酒,自顾自地大块朵颐。 烤羊色泽生香,刺激着味蕾,口水如泉涌。 吴非凡正欲伸手去抓羊腿,忽想起王海宾性格冷僻孤傲。自与他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和蔼地与自己平等地说话,难道有什么阴谋,不要为半只羊腿掉进了他的陷阱。 吴非凡强咽下口水,右手伸不好缩回来,趁势顺手一推,将半只烤羊推到王海宾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冲王海宾扬了扬,笑道:“王将军,我有压缩饼干,烤羊你慢慢享用。” “快吃!快吃!给我客气啥?说来惭愧,你我同为先锋正副将军,一起扛枪,一起杀敌,还没有一起私下吃过饭,喝过酒,今儿就当一起聚餐,说说心理话,搞不好,这是你我这辈子最后的晚餐。”王海宾脸上带着笑,却说得极其伤感。 话中有话,难道王海宾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吴非凡佯作不知,将压缩饼干掰了一块扔在嘴里,若无其事地道:“王将军哪里话,末将还巴望王将军关照,待灭了吐蕃大军,末将立得军功,在陛下面前领赏去。那时,末将在长安最好的酒楼,请王将军吃花酒,观赏最漂亮的胡姬跳胡旋舞,我要让胡姬那光亮灵动的肚皮晃瞎将军的眼睛,还有啊,只要王将军不怕夫人吃醋,末将给将军安排个三凤朝阳。” “哈——哈,那是多惬意风流的享受啊!可是我活不到那一天了。” 王海宾一只手拿着啃得只剩下白骨的羊腿,苦笑道,眼里闪着苦涩的泪花。 “末将说到做到,王将军,你为何说出如此丧气的话来,难道担心你身子消受不了三个胡姬的折腾?好,末将给你来个双凤朝阳。”男人都爱这一口,吴非凡用段子来试探王海宾。 “唉!”王海宾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吴将军,眼下我哪有心思说男女之间那些事儿,我叫你来,是有重要的军情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外泄,以免动摇军心,这可是砍头的死罪。” 吴非凡这才收敛起嬉皮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海宾向帐外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小声道:“吴将军,我们先锋军将士完了!完了!昨日我三次八百里加急军书催促各路将领合围武阶驿。刚得到回信,各路将领都以各种借口推诿不能按时赶到,眼下,我前锋只有三千人,以三千军马阻击吐蕃数万逃命的虎狼之师,危矣!” “薛元帅呢?他也按兵不前?他的儿子薛畅还在我们先锋营呢,难道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子战死不成?”吴非凡疑问道。 王海宾惨然一笑:“如果吴将军当初不建议将薛畅调到先锋军,说不准,薛元帅极有可能照样借故不来,可是他现在正在全力攻打白虎关,战事正酣,他所率中军,又步兵居多,待他赶来,武街驿的厮杀早就结束了。” 吴非凡暗自庆幸自己事先多留了个心眼,他不明白,王海宾为何将薛讷也说得这么坏,他可是三军之主,难道他也有小心思?吴非凡想知道更多的历史内幕,讶然道:“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不怕薛元帅治他们的罪,薛元帅也不怕陛下砍他的脑袋吗?” “吴将军,你有所不知,大唐不是太宗时期的大唐了。唐军经过数十年的蜕变,表面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将帅离心,各路将领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都想着在这些战争功勋卓着,一战封侯。薛元帅也是凡胎俗子,当然也概莫能外,眼下他还是戴罪之帅,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元帅之位是你让给他的,他摄白袍出征,意在为父雪耻,为自己洗罪。自出征以来,先锋部队屡战屡胜,早让各路将领眼红得冒火。积山石之战,我部更是穷追猛打,斩杀蕃军大半,功震三军,若合围歼灭了吐蕃十万大军,你我必属首功,封侯无疑。我们先锋军把全军的功劳抢完了,各路将领心里好受吗?薛讷他堂堂三军大元帅,颜面何存?因此,他们嫉妒先锋军的军功,于国家大义不顾,按兵不前啊!” “至于治罪,砍脑袋,呵呵,吴将军,你想多了,自古有将在外君所有所不受,这些将领,在朝廷都是有靠山的,个个官职比薛元帅高,薛元帅能奈他们何?战场上瞬息万变,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从目前的情况看,唐军注定是胜利的一方,前锋军阵亡,你我战死,薛元帅还指望各路将领效命,争取更大战果,整个军功都是他薛讷一个人的了,幸好,他儿子在我们先锋,骨肉之情,他不得不率军赶来,可是,来不及了,先锋将士死定了。” 靠! 可恶,这帮唐将,看似道貌傲然,慷慨大义,实则心胸狭窄,整日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王海宾说别人,他还不是贪功冒进,惹人嫉妒,不但自己枉送了性命,还连累到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吴非凡心情异常沉重:郭知运按兵不动,左右路军马迟滞不前,待薛讷攻下白虎关赶来,水都过了三秋田了,先锋军完了,王海宾战死,自己也性命不保。 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不是作死就是蠢! 与王海宾一番交谈,吴非凡对王海宾已有了全新的认识,他并不是一介武夫,善长打打杀杀,他心机聪敏,洞察时局如秋毫,是一员智勇超群的虎将,借故谈兵论道,却聊军中的见不得人的大丑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说明他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为自己谋退路,只不过他是主将,不便说出口,想找副将说出他想要的话。现世中,上下级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了。 既然心照不宣,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是死,何不来个死马当活马医? 吴非凡给王海宾递了一块压缩饼干,向前凑了凑,小声道:“王海将军,识古识时务者乃俊杰。既然诸路将领不奉将令,薛元帅也分身乏术,你我何苦与敌军舍身死战?给坌达延暗留个口子,他急于逃命,见有了活命的机会,溜之大吉,也不会与缠着我们死战。我们再装模作样趁机追赶杀一阵,既保全了先锋军,在薛元帅和陛下面前也有了交待!” 第160章 第一 百六十章 英雄相惜 第一百六十章英雄相惜 “不可!” 王海宾当即抢白道,“先锋军已将坌达延数万残兵败将围困在武街驿,三军皆知。薛元帅也顾不上他儿子的性命!命我先锋军坚守两天,哪怕战得不剩一兵一卒,也要阻断敌军的西归之路。放敌是死,战死也是死,大丈夫舍身取义,杀身成仁,死国可乎?吴将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表错情,惹得王海宾发怒,吴非凡赶紧起身一揖,解释道:“王将军,这只是末将一时糊涂,望王将恕罪。” “坐下!坐下!” 王海宾挥了挥手,示意吴非凡坐下,微笑道,“吴将军,求生是人之本能,何错之有?都这种时候了,还陪什么罪!我们现在谈谈如何死法?” 如何死法?难道王海宾找我来签生死状? 吴非凡后背直发凉,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表面道貌傲然,其实内心歹毒着呢。 穿越大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的心愿没有完成啊!吴非凡不想死,但在王海宾面前,他不能说个不字。吴非凡试探道:“王将军,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末将愿追随王将军赴汤蹈火,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哈哈!” 王海宾拍了拍吴非凡的肩膀,盛赞道,“吴将军忠胆义胆,豪气干云,真英雄也!” “王将军过奖了,王将军直面生死,舍身取义,才是大唐敬仰的大英雄,末将望其项背。” “哈哈!你我这样说来,咱俩英雄相惜啊!”王海宾开心一笑,忽收起笑容,起身拍了拍吴非凡的虎肩,严峻道:“吴将军你足智多谋,武功盖世,乃大唐国栋梁,难得啊!难得!我王海宾征伐一生,杀人无数,但也惜才。我愿以我的死换吴将军活着出去。” 吴非凡不知道王海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凛然道:“不!王将军,若有生的可能,末将心甘情愿将生让给王将军!” 王海宾喝了口马奶酒,将一块压缩饼干抛在嘴里,一通猛嚼,咽下肚,连声道:“好香,好香。” 又语重心肠地道:“吴将军,我的好兄弟,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你听我分析,若敌人逃脱,我是先锋主将,得承担主要责任,陛下降罪,我必死,若我战死,敌人得逃,你的罪责也不大。所以,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力保你性命无虞,你要答应我,无论厮杀得如何惨烈,你都要找机会活下去,你是英雄,是大唐的未来,将来要担负起保护大唐的责任。” 吴非凡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生死关头,王海宾把生让给了别人,把死留给了自己,可是,我却在恶意猜测。 王海宾才是真英雄,大唐的国柱,王海宾的形像在吴非凡心中如山一样高大。曾有伟人说过,历史是由人创造的,如果努力,或许能改变历史,吴非凡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转移话题道:“王将军,末将答应你,但末将也恳请王将军,也一定要活下去!薛畅还在我们先锋军呢,我们现在就给薛元帅再次加急军书,大赞薛畅的英勇善战,激发他的舐犊之情,定会全力来救。我们马上两手准备,写紧急军书,商讨如何阻敌,说不准我们都有活下来的希望呢。” “好主意,好主意。如此妙计,何愁不扭转乾坤。哈哈,两个大男人在这儿感伤莫名,传出去惹人笑话。” 王海宾一扫先前的阴霾,生龙活虎,从怀里掏出一张作战地图。 世上哪有不怕死之人,只不过看不到生的希望罢了! 吴非凡涌动着英雄末路的悲壮,他仔细的察看地图。武街驿扼渭州、洮州咽喉,薛讷大军从积山石河谷赶来,坌达延必走十里铺,三十里铺,再跨洮河,回长城堡。武街驿地势高,坌达延已狗急跳墙,以数万铁骑冲锋,威力不可阻挡。 吴非凡虎目盯着地图,忽想出一条作战计划,他对王海宾道:“三十六计,为上计。王将军,以我三千军马与蕃军拼消耗,断然坚持不到两天,我军应在坌达延的必经之路,选择险要之地设伏兵,且战且退,一路阻敌,既对敌兵造成杀伤,又拖延了时间,再八百里加急军报,禀报薛元帅挥军直扑洮州渡口,围歼蕃军,我部先锋军马亦可免遭全军覆没的危险。 “妙计!这是牵着敌人的鼻子在走!”王海宾瞅半晌地图,一拍脑瓜子,连声叫好,赶紧铺开一张牛皮纸,奋笔写下军书,盖上将印,交给传信兵命他星夜兼程交在薛讷手上。 又转身面对吴非凡,双手呈上将印,满眼热道:“吴将军,这是先锋将印,你指挥战斗吧。” “王将军,你这是干吗?阵前易将,恐引起将士们猜疑,不利于作战。”吴非凡错愕不已。 “才不配位,连累三军。吴将军,你的军事才华远在我之上,将士们都明眼看着的,我给他们解释好了,我王某任吴将军差遣驱驰。” 王海宾的豪爽耿直让吴非凡动容,他接过将令,凛然道:“王将军,大敌当前,末将这是替王将军发号施令,两天之后,将令必将完壁归赵。” 王海宾点头如鸡啄米,撕了一块羊腿肉塞在吴非凡嘴里,健步走到营房前,喝令传令军传唤前锋大小将令来营听令。 须臾,偏副禆将,百夫长,齐聚帐内,看着吴非凡坐在将椅上,众将一脸错愕。王海宾将传印之事向诸将解释一翻,众将都齐呼:“王将军胸襟宽广,以大局为重,末将愿唯令是听。” 吴非凡端坐在将椅上,他大喝:“陌刀将军姜涛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令你率先锋军陌刀手正面迎战,记住,不准冲锋,只准守御,得撤退令后,且战且退,切勿恋战!” “末将得令!” 姜涛接过将令,大呼而退。 “陶怀平,孙大海听令!本将军命你各率一千军马,在十里铺,三十里铺拆街上民房,修筑防御工事,防御工事前布生死道,挖陷马坑,沟壕。” “末将遵命。” 陶怀平和孙大海一齐接过将令,步出帐外。 点将完毕,王海宾疑惑地问道:“吴将军,我呢?将士们都在拼命厮杀,我堂堂先锋将军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吴非凡拉着他的手道:“王将军如此虎将不用岂不是浪费人才,你我在前线并肩杀敌。” “好!”王海宾气吞山河一声大呼。 第161章 且战且退 第一百六十一章且战且退 吐蕃从一个四分五裂,连年内战的游牧民族,发展为大唐的头号强敌,虽归功于松赞干部的雄才伟略,砺精图制,更重要的是吐蕃这个民族,虚心好学,善于从他国学到先进技术为己所用。 当年,文成公主入藏,为吐蕃带去了上万册书籍,上千名工匠,促进了吐蕃的政治经济的发展,特别是这批能工巧匠,带去了先进的冶铁、木工、纺织技术,制造了大量的军事器械。吐蕃用这些先进的军事装备反过来攻打大唐,正所谓,过河拆桥,教会了徒弟害死了师父。 坌达延吃了连环铁骑的大亏,命工匠依样画葫芦连夜打造了厚甲,铁索,抽选了精壮壮士、马匹,连夜组建了一支五百人的连环铁骑军,三更造饭,五更拔营,三军将士在连环铁骑的掩护下,凶神恶煞地向唐军杀来。 这一切尽在吴非凡的预料之中,他早想好了破解之法,连夜打造了百杆钩镰枪,命枪手隐蔽在营门之内。 坌达延在阵中观望,见唐军闭营坚守,让他吃尽苦头的唐军连环铁骑不见踪影,大喜,令旗一挥,命连环铁骑冲营,六指乡弥洪率敢后队在后冲锋。坌达延的学习能力是超强的,他的五百连环铁骑丝毫不输唐军,但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被吴非凡死死地掐住了连环铁骑的命脉。 马蹄隆隆,铁甲铮铮,五百连环铁骑拖着胳膊粗的铁索,冲向唐营,来势凶猛,锐不可当。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铁骑进入了弓弩的射程之内。 咻咻咻,一阵霹雳惊弦,从唐营里飞出如蝗飞箭射向连环铁骑,连环铁骑兵士和军马都是用厚甲包护,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箭矢纷纷坠地。 强弓硬弩奈何不了连环铁骑,蕃军大骄,狂嚣大叫,直冲营房。 射箭正是吴非凡骄兵之计,让敌麻痹大意,掩护钩镰枪手出击。 待连环铁骑冲至营房间一丈之地。吴非凡一声令下:“钩镰枪手出击!” 隐藏在壕沟的钩镰枪手齐声喝喊,翻身杀出,每名枪手执一杆三丈长的钩镰枪枪,组成密不透风的枪阵,专攻连环铁骑的战马。虽然马腿有铁甲保护,但钩镰枪枪头有个长约八寸的倒钩,钩上有锋利的钩刃,可刺可挑,能勾,能啄,是连环铁骑的克星兵器。 连环铁骑的破解之法是吴非凡从《水浒传》影视剧里学到的,现在派上大用场了。 “刺!勾!” 吴非凡全身披挂,威风凛凛,果断指挥枪手攻击技法。 一支支钩镰枪闪电般地刺向马腿间的空裆,再猛力一勾,枪上的钢钩正勾中马腿的背面,那是铁骑最致命的地方,没有铁甲保护,马腿被锋利的钩刃割断。 “嚓嚓嚓!” 马腿的断裂声不绝于耳。 “咻咻咻!” 战马嘶嚎声此起彼伏,血淋淋的马腿四处横飞。一匹战马被废,整条连环战马受累,绊倒在地,后排的连环铁骑收势不住,冲在前排的战马和骑兵身上,人嚎马嘶,乱作一团。 “扑通通!” 五百名重甲骑兵如下饺子般从马背上掀翻下来,滚落在地。 “钩镰枪手退后!陌刀军出击!” “冲啊!” 陌刀将军姜涛一声大喝,陌刀军操着丈余长的百刀冲了上去,瞅准落马铁骑的脖子就是一刀,敌骑身首异处,鲜血如瀑。 因连环铁骑在前面阻拦,六指乡弥洪的单乘铁骑冲不上来,半个时辰,百名连环铁骑被斩杀殆尽。 “陌刀军退后!” 吴非凡再一声令下。 姜涛率陌刀手井然有序退回营内。 坌达延嘴张得山洞般大,睁着死鱼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连环铁骑在唐军手里是收割生命的利器,所向披靡,然而在他手里反而成了坑死将士的拖累,那是五百名壮士,五百匹吐蕃骏马,百里挑一,均变成了地上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 赶紧命军士拖拽地上的死尸,又成为唐军的箭靶,坌达延气得捶胸惨嚎:“老苍天啊!难道,你真的要灭我于此地吗?” 乞力徐劝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相帅不必过于悲伤。末将认为,贼将吴非凡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我们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末将认为,应发挥大吐蕃铁骑的长处。” “营寨垒垒,壕沟深深,骑兵如何突破?”坌达延急晕了头,束手无策。 “相帅,休慌,可用攻城车撞开敌营,骑兵就可以冲锋了。”乞力徐建议道。 “快,就按大将军的策略办!” 乞力徐将旗一挥,从后军推出六架攻城车。这城城车宽约五丈,高约十丈,可根城所攻城池的高低灵活调整高度,每架攻城车有三个平台,用生牛皮蒙着,每层平台设有城城器具,发硬弓,强弩,抛石机,下面有车轱辘,运转自如。 每架攻城车犹如一个移动的小型城堡,威力巨大。这是中原人发明的军事神器,后文成公主入藏传入了吐蕃。 每架攻城车由百名精壮军士推动,轱辘转动,发出闷雷声响,如山般排山倒海而来。六指乡弥洪率一万骑兵紧随其后,只要有把军营撕开一个豁口,吐蕃铁骑就会发起死亡冲锋。 吴非凡站在营房前的高台上,吐蕃军的一举一动尽在他掌握之中。他令旗一挥,将士们抱来一捆捆枯柴,堆放在营房,又在上面浇上蜡油,松脂,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形有序地后退。 弓弩手却推到房门前,借着房墙的掩护,张弓疾射,箭如飞蝗向敌骑飞去,这是吴非凡的惑敌之策,造成坚守营垒的架式,诱敌重军来攻。 果不其然,敌骑恼羞成怒,一边向前层层推进,一边张弓回射。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墙木撞裂,吐蕃庞大的攻城车将营门大门撞得粉碎,庞大的攻城车卡在豁口上。 “快撤!” 吴非凡纵身跳上吉祥,一声大喝,在铁卫的保护下向后退去。 坌达延见手下将士攻进了唐营,欣喜若狂,催军奋军,敌军铁骑嗷嗷大叫着冲杀了过来。 “快,放火!” 吴非凡一声令下,负责放火的军士撞燃了火镰点燃了营房的柴草,机灵一跃,跳上马背,疾驰而去。 坌达延见敌营燃起大火,赶紧命军后撤,可是来不及了,泼了油脂的枯柴,一点就着,迅速蔓延至整个军营,炽焰腾空,冲在前面的铁骑被大火包围,烧成了火人火马,四处乱窜,又踩踏死伤无数。六指乡弥洪,匆忙撤离,虽保住了性命,幸亏他跑得快,但须发燃尽,犹如一头烤焦的猪头…… 第162章 血战十里铺 第一百六十二章血战十里铺 时间就是生命,谁赢得了时间,谁就有活命的机会。 坌达延和吴非凡都在与时间赛跑,不同的是,坌达延想把时间缩短,而吴非凡想把时间拉长。 为了逃命,坌达延不顾将士死活,不等大火熄灭,就催动大军冒火前行,数万敌骑如过江之鲫踏着末灭的灰烬,疯狂地向十里铺杀来。 十里铺是一个边塞小镇,二百来户人家簇拥在一条狭长的河谷里,吐蕃入侵时,为躲避战乱,老百姓早四散奔逃,凶蛮的敌人砸开了房门,将财物洗劫一空,一把大火,美丽的高原小镇变成了残坦断壁。 借大火的掩护,吴非凡和王海宾有惊无险地撤回十里铺,还未来得及歇息,前面山谷马蹄隆隆,喊杀声震天,坌达延率军尾随而至。 坌达延杀红了眼,不再讲什么战法战术,直接命六指乡弥洪率二万敢死军发起了死亡冲锋。 这支敢死军,是坌达延数十年来培养的死士,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个个犹如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大吐蕃的勇士们,你们是高原的雄鹰,用你们手里的弯刀,血洗十里铺,杀啊!” 六指乡弥洪晃着焦黑的脑袋,张着满口黄板牙,舞刀狂喝,二万敢死军歇斯底里地嗷嗷大叫,如出笼野兽洪水般席卷而来…… 幸好,负责接应的陶怀平率军士布好防御工事,沿着河谷筑了一道土墙,土墙前挖了壕沟,密布了陷马坑,将士迅速进入战位,严阵以待。 吴非凡骑马站在阵中一处高台上,手持黄金游龙锏,冷面如铁,他明白,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厮杀。 敌骑瞬间冲进了弓弩的射程之内,吴非凡令旗一挥,强弓硬弩,劲射而出。敌骑丝毫不畏惧,迎着箭雨冲了过来,冲在前面的明知是死,不但不躲,反而挺直身躯,成了人体盾牌,冲在前面的钟被秒射成了刺猬,栽下马来,嘴里却还在喊着“冲啊!杀啊!”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令人毛骨悚然。 “儿郎们,为国立功的时候到了,杀啊!” 吴非凡一边指挥迎敌,一边给将士们鼓劲。在死亡冲锋而非前,所有的战法战术都是多余,拼的是意志和实力。谁人多,谁不怕死,谁就会赢得最终胜利。 将士们还完没有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凶险,虽然敌众我寡,但他们跟随吴非凡出征以来,哪次不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所以,个个面无惧色,沉着应战,刚从前线退回的将士也精神抖擞,迅速加入战斗,生猛无比。 敌骑很快冲至陷马坑阵前,他们早领教过唐军陷马坑的厉害,但丝毫不退缩连人带马栽了下去,用血肉之躯为后面的袍泽铺路,前仆后继,义无反顾。此情此景,与现世中恐怖组织搞人体炸弹袭击过之而不及。 在他们眼里,反正是死,与其战死被评为勇士,家人还可以得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若怯阵被杀,家人一分钱得不到,背负耻辱,子孙万代都抬不起头。 敌骑付出了惨重的伤亡过了陷马坑,就进入了壕沟,敌骑一边冲锋,一边掷长矛,标枪,有数百名唐军将士战死或受伤,防线迅速被撕开一道口子,敌骑浪潮般地席卷而上,短兵相接,残酷的白刃战开始了。 “儿郎们,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杀啊!” 两军相逢勇者胜,吴非凡一声大喝,声若奔雷,他纵马跃下高台,率三十八名铁卫呈偃月阵形从左侧杀出,王海宾率百名铁卫从右边杀出。 “铿铿!锵锵!”“咔嚓!咔嚓!” 兵器撞击声,刀剑穿刺身体时的骨裂声不绝于耳,两厢军士眼里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尤为恐怖的是,即使身体被洞穿,被劈得开膛破肚,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只要还没咽气,仍拿起武器继续战斗。 为了震慑敌人,吴非凡专挑敌骑中的将校,他奋起龙虎精神,劈、砸、刺、砍,两支游龙锏如狂龙翻江倒海,一个个敌军将校纷纷坠落马下。王海宾尤为神勇,一柄青龙刀神出鬼没,刀刀毙命,卷起阵阵血浪。 一轮冲杀下来,虽斩杀敌骑将校百余人,敌卒两千多,但敌骑犹如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冒出来一茬。 更可恨的是,有的敌骑虽被砍下马来,仍用残存的力气攻击唐军,有的抱着唐军将士,为袍泽攻击创造机会,有的砍剁马腿,唐军也伤亡极大。 敌军的凶残反而激起了唐军的血性,个个如暴怒的狮子,发出惊天怒吼,奋勇厮杀,个个以一当十。吴非凡手下三十八名铁卫紧随吴非凡,使出平生武艺保护着吴非凡纵横驰骋,芷萱如一头小母豹,招招狠辣,如毒蛇吐信;刘昆鹏两柄板斧舞得像两扇风轮,呼呼生风…… “刷!刷!刷!” 吴非凡一连劈出三锏,将面前的三名敌兵斩杀,扭头观望战局,忽发现从尸死堆里伸出一杆铁枪,闪电般地刺向厮杀正酣的陶怀平。 “陶将军,背后有敌人偷袭!”吴非凡一声惊呼。 陶汉平闻声,赶紧一侧身。 “嚓!” 幸亏他躲闪及时,铁枪刺破衣甲,贴着胸膛平穿而过。陶怀平气冲斗牛,单手抓起铁枪,一声暴喝:“起!” 硬生生将敌人从死尸推里撬起,原来是一位长得横竖一样粗的千夫长,一条断腿只剩一层皮连着躯干。 “去死吧!” 陶怀平手起刀落,将偷袭之敌凌空斩成两段。 坌达延见敢死攻上了唐军阵地,狂喜不已,命主将阿不都木率一万生力军支援六指乡弥洪。 唐军将士虽然骁勇,但寡不敌众,在敌骑潮水般轮番击攻下,惭惭不支,将士一个个倒下,再这样拼消耗下去,必将拼得精光。 吴非凡奋勇杀到王海宾身前,对王海宾大喊道:“王将军,快率军后撤,我断后!” 王海宾抡动门板似的大刀,一招秋风扫落叶,拦腰砍倒一片,抹了脸上的鲜血,慨然道:“吴将军,你率军后撤,我断后!” “王将军,我以前锋主将的身份命令你,快率军退到三十里铺,违令者斩!”吴非凡从怀里掏出先锋将印,朝王海宾晃了晃,命令道。 王海宾愣了一下,懊恼地一拍脑袋,大手一挥:“勇士们,跟我撤!” 第163章 又生变数 第一百六十三章又生变数 坌达延得报唐军在后撤,知道唐军抵不住吐蕃铁骑的死亡冲锋,若给了唐军喘息的机会,退到有利的位置,凭险固守,将前功尽弃。 数次与吴非凡交手,坌达延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也学到不少,他要用吴非凡积山石之战的战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坌达延仰天嚣叫:“大吐蕃的勇士们,胜利就在眼前,要发扬高原神犬藏獒的精神,死死地咬住敌人,不要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杀啊!” 在坌达延的鼓噪下,蕃军又如着了魔般冲杀了过来,死死地咬住唐军,形势凶险万分。 吴非凡大怒,他一声大喝:“护卫何在?” “在!请主人吩咐!”三十八名护卫应声而至。 “赵胤,我命令你率护卫布铁蒺藜阵,我单骑断后。” “主子,不要,我们要用生命保护你。”众护卫大哭,芷萱更是声泪俱下。 “赵胤!你身为我的贴身护卫,同吃共寝,还不相信我?你给老子做好表率,奉命执行军令!违令者斩!” 犹如生离死别! 看着芷萱眼里滚动着泪珠,吴非凡心里也特别难受。 大敌当前,不是儿女情长时,吴非凡一通大骂,别过脸来,纵马扬锏,犹如一位赴死的孤胆英雄冲向了敌人。 生死关头,也顾不了讲不讲武德了,吴非凡使出了他的绝命杀招——百步穿杨的钢针绝招。 右手往针囊里疾探,奋臂猛扬,枚枚钢针似点点寒星劲射向敌骑。吴非凡上射敌兵的眼睛,下射战马的眼睛,这一招很管用,致敌人或战马致盲,战马负痛,驮着敌人乱窜,乱作一团。 “嗖嗖嗖!” 吴非凡探囊疾射,瞬间,射瞎百余敌骑,趁着敌军混乱之际,吴非凡拍马便走,众护卫已布好了一条宽约五丈的铁蒺藜阵,吴非凡将身子紧紧地伏在马背上,一提马缰,吉祥啸天长嘶,腾空一跃,“嗖”,跃过铁蒺藜阵,与众护卫会合。 吴非凡率众护卫一边后撤,一边散布铁蒺藜,这铁蒺藜是滞敌神器,在战国时,铁蒺藜在军事上就得到了运用,不过使用不广。吴非凡在参观军古代军事博物时,看到明代的六角铁蒺藜,于是他对铁蒺藜进行了改进,每枚铁蒺藜有六个尖锐铁锥,只要扔在地上,都有两根铁锥,战马踏上去,马蹄就会被铁锥刺穿。 坌达延一边啃着羊腿,喝着未熬的马奶,一边观战,忽一名传信兵像兔子一样跑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疙瘩,惊惶地禀报道:“相帅不好了,前锋铁骑被这铁疙瘩挡住了,损失了几百匹战马!” “什么?” 坌达延将一口腥臊的生马奶喷在传信兵的脸上,拿起铁疙瘩,一脸蒙圈,“这,——这是啥玩意儿?能阻挡我吐蕃铁骑?” “相帅,敌将歹毒着呢?这是铁蒺藜,是滞兵神器,专伤战马,没有了战马,将士如何杀敌。相帅,赶紧命士停止攻击,命军士脚踏木板清除铁蒺藜。” “既然知道破解之法,还愣着干什么?” 唐军即将覆没,却眼睁睁地从眼皮地底扬长而去,坌达延气愤不已,冲着乞力徐大吼大叫。 “诺!” 乞力徐本想讨好坌达延,反被骂得狗血淋,心里窝着一肚子火,但也无从发作,只得领命而去。他命军士穿上木板鞋,一路小心翼翼清除铁蒺藜,杀至三十里铺时天已黑透,朔风劲吹,又下起了大雪。坌达延忌惮吴非凡神出鬼没的计策,不敢夜战,退后二里扎寨,与唐军对峙起来。 自古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虽然吴非凡两次予敌重创,但唐军也面临着严峻的生死考验:经过数次鏖战,先锋军的四千军马只剩两千三百人,还有五百名伤兵,将士所带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压缩饼干也只有一箱子,这是救命军粮,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碰。 无食可吃,战死的战马一倒下就冻成了冰砣,万般无奈,只得杀了受伤的战马,剥开马皮,割取里面马肉,趁着尚有余温,和着马血扔在嘴里猛嚼,硬咽了下去。这些大唐男儿都是关中人,以粮食为主食,为了求生,只得忍着血腥味往肚里硬撑。有的噎得眼泪直流,有的胃口弱,胆汁都呕了出来。没有食物,天又下起了大雪,又冷又饿,这些将士是血肉之躯,他们能撑得到多久。 更要命的是三十里铺距洮河渡只有二十里,过了三十里铺,就是一马平川,只要吐蕃铁骑突破三十里铺,眨眼工夫就踏上洮河浮桥,跳出了唐军的包围圈,所有的付出和牺牲付诸东流。 吴非凡踏着积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营帐,芷萱正吹着火折子引火取暖,她鼓着腮帮使劲地吹气,火折子跃出一朵淡黄的火苗,芷萱连忙用枯松针放在火苗上,松针迅速引燃,再在上面放上细小的树枝,再架上数块大柴,熊熊大火燃了起来。 “芷萱,你去休息,我来为你烧水泡个脚。” 吴非凡轻轻地走到芷萱的身前,蹲下身轻声道。 芷萱这才发现吴非凡,俏目一扬:“主子,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这些小事赵胤来。” 芷萱不由分说将吴非凡按在了榻上,将一个铁锅架在了火上,将一个大雪团扔在铁锅里,雪团哧溜溜地冒着热气,迅速融化。 吴非凡一阵心酸:战争,就是这该死的战争,将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打磨成了无所不能的全能战士,既又上阵杀敌,又能烧锅做饭。 不由感慨,战争既能毁灭人,也能改造人。 正在吴非凡浮思联翩的时候,帘子一动,王海宾健步走了进来,他一脸凝重地望了望芷萱,吴非凡知道他有重要军情相商,他对芷萱道:“赵胤!替主子去外面营地转转,吩咐军士当巡守,防止敌军偷营。” 芷萱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王海宾愤怒地对吴非凡道:“吴将军,大事不妙了,刚得到军报,那帮娘养的各路将领仍按兵不动,薛元帅在白虎关遇到了敌军将领木梁的殊死抵抗,推进不顺,他命我们先锋将士克服千难万险死守两天。” “什么?再坚守两天?” 历史记载,薛讷还有三天才能赶到洮河渡,这不是在骗人吗?吴非凡大作,怒目而视。 “嗯!” 王海宾也本不知道吴非凡心里所想,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薛元帅还在军令上这样说的,还写下违令者格杀勿论,战死者有赏,幸存者上奏陛下加官进爵,投敌者,诛连九族,男的砍头,年龄大的女人为奴,年轻的女人卖在青楼为妓。” 第164章 内讧 第一百六十四章内讧 吴非凡忽然想起一个现代战争故事:在一次力量悬殊的遭遇战中,为避敌锋芒,保存实力。师长把掩护全军的任务交给了特务连长,师长拍着胸脯对连长说,我把全师最好的武器,最好的战马交给你们连,待主力安全转移后,就给你们发号撤退,以军号为信,战后我给你们全连战士每人记特等功一件。 连长是个耿直的热血军人,平时就抢着领任务,这下不但有好武器使,兄弟还有大功可立,连长心想,为全连战士领了如此光荣的任务,他这个连长多有面子,毫不犹豫答应了。 连长率全连兄弟截住敌人,恶战了三天三夜,战友一个个相继倒下,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砸,石头砸完了就抱着敌人跳崖,与敌人同归于尽,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始终没有听见师长发出的撤退的军号声。 最后打得只剩连长一个光杆司令了,连长恍然大悟:三天三夜师长都没有安全转移吗?傻子都明白,这不是被师长给忽悠了吗?老子不能死啊!得为全连战死的兄弟讨说法。 连长跳进一个大溶洞,潜水从另一个洞口成功逃生。 可是,世事难料,师长如同人间蒸发般不见了,就连部队的番号也找不到。不久,战争结束,国泰民安,一片繁荣。 连长放不下心结:全连战士的死成了扎在连长心里的一根刺,他觉得自己是罪人,是他害死了全连战士。连长吃不上饭,睡不好觉,不婚不娶,誓要穷其一生寻找当年的真相。 整整寻找了十年,连长无意中在烈士园中找到了师长,从师长的墓碑上找到了真相:当年,因军情紧急,师长铁了心要以特务连全连战士的生命换取整个师的安危,特意对连长撒了个谎。部队转移后,全师出国参战,师长战死,他临死之前交代警卫要把他的忏悔刻在墓碑上! 靠! 现世版的胡萝卜加大棒的欺骗手段,薛讷的作法与这个故事不是同出一辙吗?好用的,听话的,往死里用,调皮打滚的,抬杠的干瞪眼。 心想:老子是现世中穿越而来的,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远离肮脏的名利争夺,觅一个幽静去处,闲云野鹤过一辈子,你薛讷治军无方,怪我吗?你李隆基治国无道,怪我吗?我不相信,能把老子咬了? 吴非凡愤然不已,怒骂道:“去他娘的!这不是要整死我们先锋军的节奏吗?王将军,我不干!” “吴将军,难道你要造反不成?我早给你安排好退路,我先锋军死光可以,一定要保住你这根独苗!但眼下,你不得给我摞担子,该承担的责任必须承担起来,你敢再说个不字,休怪我青龙刀不认人。”王海宾发怒了,一杵青龙刀,震得刀刃直发颤,嗡嗡直响。 “那薛畅呢?”吴非凡不想与王海宾反目,他问道。 “薛畅的事,薛元帅特向我下了密令,对薛畅一视同仁人,他若怯战,斩首立决。”王海宾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令递在吴非凡面前。 吴非凡凝神一看,果然如此,一张黄裱纸盖着红戳戳,笔划凌乱,字字含血,可以看出,薛讷在签这份生死令时,他心在流血,血脉相连,他痛啊! “虎毒不食子,为了此战的胜利,薛元帅把他独生儿子也押上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中途摞担子?”王海宾愤然道。 吴非凡无语了,颓然坐在榻上。 这时,芷萱慌张地跑进了帐来,急声道:“禀报王将军,吴将军,唐军‘炸营’了!唐军‘炸营’了……” “吴非凡小儿,是不是你暗中搞的鬼?”王海宾跳了起来,急得大骂,大手一挥,青龙刀架在了脖子上。 吴非凡也不客气,脖子一梗:“老子反水需要牵连上这些将士吗?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海宾,你有种,你把老子脑袋割下来!” 比狠!这是吴非凡的人生哲学,别人玩狠的,你比别人更狠,准管用。 王海宾迟疑了一下,收回了青龙刀。 吴非凡抖了抖肩,揉了揉被刀压得生疼的脖子,牢骚道:“‘炸营’算个球啊!纸能包住火吗?不‘炸营’才不正常呢!” 又转身问芷萱道:“兵将将挡,水来土淹,惊慌个啥?说清楚,谁的主使,哪个营房‘炸营’了?” “是陌刀将军姜涛,弓弩将军孙大海带的头,整个先锋营的将士都反了,他们绑架了薛畅!”芷萱一脸苍白。 “娘希匹,真他妈的有样学样!王将军,我们去看看。”吴非凡起身和王海宾大步向军营走去。 芷萱听得一头雾水,他追上吴非凡,傻傻地问道:“主子,有样学样,啥意思?” 吴非凡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了,他朝芷萱笑了一下道:“主子的意思是说堂堂的大唐将士,怎么能作绑票的事,这与马贼有何区别?” 营地已炸开了锅,将士们斗牛般瞪着血红的眼睛,薛畅被五花大绑在架在一块十字木上,脸憋得通红,绳子陷进了肉里,满身鼓起了圆鼓鼓的肉包,就像蒸好的馒头。 孙大海和姜涛两位禆将刀架在薛畅的脖子,推着薛畅往营外走,众军士跟着后面亢奋地大起起哄,看得出来,“炸营”确是姜涛和孙大海的主谋了。 薛畅表现得还像个爷们,脖子虽被刀锋勒得出了血,但没有丝毫惧色,一副正义凛然赴刑场的样子,正破口大骂。 “孙大海、姜涛!你两个狗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炸营’?护卫兵上,将两个反贼给绑了!”王海宾气炸了肺,当即大喝。 十个护卫兵左右一哄而,就要擒拿姜涛和孙大海。 “你们谁个敢上来,我就手刃了薛畅!”孙大海和姜涛面无惧色,手上一紧,已有鲜血从薛畅粗壮的脖子渗出。这两员禆将,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干绑票的事也不含糊,敢绑薛讷的儿子,看得出他俩都是狠人。 第165章 平叛 第一百六十五章“平叛” 与绑匪来硬的,与直接撕票没区别。 吴非凡曾多次参与过解救人质的实战,有了丰富的成套经验。他不怒反赞道:“孙大海、姜涛,你俩干得漂亮!薛畅是将门之后,贵族子弟,又是三军元帅之子,你们都敢敢绑架!有种!有血性!是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本将军佩服之至。” 两人本横了一条心挨罚,被吴非凡一通夸奖被震住了,面面相觑,齐声讶然道:“吴将军,你没搞错?我兄弟俩带头‘炸营’,你还夸我?” 吴非凡点了头,伸出了大指拇:“本将军不但要夸你们,还要重重奖赏你们,赵胤,快去把压缩饼干拿来,给他俩一人两块压缩饼干,其余参与‘炸营’的将士一人一块压缩饼干。” 众人惊呆了!整个营房鸦鹊无声,落针可闻。 王海宾半天才回过神来,劝阻道:“吴将军,姜涛和孙大海阵前‘炸营’这是犯下死罪,你赏罚不明,何以治军?” 吴非凡淡然道:“王将军,他们‘炸营’不就是为了这一口吃的么?猪饿了还知道拱圈,人饿了不知道造反,与猪不如。” 其实,吴非凡刚一踏进军营,看到营地上剖开的马肉,没吃了几块,他就明白了将士们‘炸营’所为了,但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绑架薛畅,还得继续以问待审。 话音未落,姜涛和孙大海收起架在薛畅脖子上的刀,“扑通”一声,齐跪在地上,像个娘炮一样嚎啕大哭:“吴将军,王将军,我们都是被逼的啊!我们上阵与敌人厮杀,流血掉脑袋我们都不怕!我们就是受不奸人陷害。” “谁陷害你们啦?”吴非凡明知故问。 “这不明摆着是薛元帅吗?自出征以来,我们先锋军所向披靡,立下战功无数。这次奇兵袭敌,先锋军与强敌浴血奋战,四千军马拼得只剩二千人,又遇强敌步步紧逼。先锋军吃的没吃的,援军没援军,薛讷他老儿身为三军大元帅,他干什么的?为何不派军来支援我们先锋军,这不是要成心弄死我们先锋军将士吗?我这就是要绑了薛畅去找他老子给我们先锋军一个说法。” “上战场与敌人拼刀子,我们从不认怂,被元帅从背后捅刀子,我们绝不干!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我们宁可与敌人战死,我们绝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刀下!”将士们齐声大喝。 吴非凡顿时明白:将士们已意识到先锋军面临的危险,只不过他们不明白造成这种危险的背后原因,错误地把责任推在薛讷身上了。 有思想,有反抗意识,敢于对不公和不满说不!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好好地引导,可以转化为无穷的战力。这样的军人才吴非凡所要的。 吴非凡摆了摆手,示意孙大海和姜涛起来,他拿出薛讷刚传来的紧急军令,一一展示给将士们,然后正色道:“勇士们,我和王将军与你们想法一样,恨不得揭竿反了他娘的!但我们能反吗?陛下不负我们,薛元帅不负我们,是那帮利欲熏心的各路将领嫉妒我们先锋军的军功,才按兵不动,才让我们先锋军陷入绝境。反了一时痛快,我吴非凡一个独人,上无父母,下无妻儿,砍头不过碗口那个大个疤,但我不想背叛贼的罪名!你们呢,你们愿让你们的父母家人爱累吗?男的砍头,女的卖青楼为妓!”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我们怎么办?吴将军,你总得给我们指条明路啊?”众将士声泪俱下。 “我们怎么办?唯一出路,是大家同仇敌忾,战斗下去,用我们的鲜血扞卫军人的庄严!用我们的死去鄙视小人的丑陋和卑微。薛元帅已向王将军下了密令,他的儿子,薛家的独苗薛畅,要率先垂范,以死殉国,我们平民布衣,还有什么吝啬的?”吴非凡将薛讷的密信和将令一一展示给将士们。 吴非凡给薛畅一使眼色,薛畅也立即会意,他抖了抖被绑得发麻的胳膊,发誓言道:“将士们,我薛畅愿与诸位同生共生,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吴将军,我们错了,我们错怪薛元帅了,我们愿与敌人血拼到底,战死沙场。”众将士恍然大悟,个个义愤填膺,群情激昂,情动天地。 “呜——呜!”后面有位百夫长大哭起来:“吴将军,我们没吃的,这叫我们如何打仗啊!这马肉,腥臊难闻,又是生的,我们咽不下!” 吴非凡正色道:“勇士们,这马肉,虽然腥臊难扑鼻,但营养丰富,富食蛋白质,可以为我们提供充足的能量。大家都是关中人,以米面食吃惯了,这好办,大家在嚼咽的时候,拿出上战场与敌人拼杀的狠劲儿,就感觉吃的美味佳肴了。” 特种兵进行生存训练时,生吃毒蛇,活吞青蛙,生嚼马肉太小儿科了。不现场做个示范难以服人,吴非凡一个箭步跨向一匹已剥皮的死马,用军刺从马腿上割下巴掌大一块血淋淋足有一斤的马肉,塞在嘴里一通猛嚼,喉间一蠕动,“咕”的一声咽进肚子,面不改色,犹如吃的极品美食。 众将士大受鼓舞,拿出刀剑,切下一块块肉来,按照吴非凡传授的方法,闭眼一通猛嚼,下咽,果然,效果不错。众将大喜,一起分食马肉,很快,五匹死马只剩下森森白骨。 芷萱已取来了最后一箱压缩饼干,一一分给众将士,吴非凡交待道:“兄弟们,这是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大家留在最困难的时候才吃。对了,今天这事儿,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本将军既往不咎。” “谢吴将军不杀之恩!” 众将齐声高呼。 一场“炸营”有惊无险地化解了,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步出军营,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下,王海宾从后面急匆匆地赶来,担心地问道:“吴将军,你真的放他们一马,要是有人传到陛下那儿,谁个担当得起。” 吴非凡微笑道:“王将军,这些将士本质不坏!明天即将有场恶战,你砍了姜涛和孙大海的脑袋,寒了将士们的心,谁个上阵杀敌去?再说,这场仗打下来,还有几个能活着?放他们一马,他们念着不杀之恩,上了场场如狼似虎似的。” 王海宾恍然大悟,自嘲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吴将军,你真会用人!我死脑筋,自愧弗如啊!” 两人相视一笑而别,王海宾高大的身躯瞬间消失在雪夜里,吴非凡想到王海宾即将战死,心里五味杂陈,一声长叹。 第166章 逼出的灵感 第一百六十六章逼出的灵感 柴火烧得旺旺的,虽然外面风雪怒号,营房里却温暖如春。 铁锅里的大雪团早变成了一锅翻滚的沸水,雾气蒙蒙。昏暗的羊油风灯下,芷萱正在用一根铁钎熟练地串几片薄薄的马肉,看样子,她要亲手做马肉烧烤。 看见吴非凡,芷萱甜甜地迎了上来,用她纤纤玉指掸去吴非凡身上的积雪:笑道:“主子,先泡个热水澡,我给主子烤马肉吃。” “好哇!今晚好好地领略赵胤的手艺。” 吴非凡说着,伸了个懒腰,躺平在榻上,说实在的,他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整,以迎接明天的生死决战。 芷萱搬来一个大木桶,向木桶里扔了两个大雪球,将一锅沸水倒在木桶里,用手搅了几圈,水温调和,麻利地给吴非凡宽衣解带,将吴非凡扒了个一丝不挂,再一个熊抱凭地抱起,轻轻地放在木桶里,十指灵蛇般地揉搓。 吃着脆香的烤肉,泡着舒适的热水澡,享受着美人周身无死角地按摩、揉搓,激战的疲惫顿消,紧张的神经得到了放松,他微闭着双目,仔细地端详起芷萱来:雾中看花,水中看美人,朦胧的水气里,芷萱美得像仙子…… 忽地,吴非凡感到脸上一热,凝神一看,芷萱长长的睫毛上几颗豆大的泪珠正滴答往下掉,吴非凡轻问道:“赵胤,你……你这是为啥?” 芷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强颜轻应道:“主子,我是想着咱们先锋营的将士,如此凶险,还能活下去吗?” “能!我们不但能活下去,我们还能把敌人打得大败,吐蕃从此做孙子,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向咱们大唐进贡。” “那我爹爹呢?”芷萱追问道。 这难到吴非凡了。 虽然吴非凡熟知大唐历史,但个中细节历史上没有详细的记载。更别说,历史是人写的,人会犯错,历史中也常有许多不准确的地方。从目前的战局分析,只要吐蕃觉得洮州没有了围城打援的价值,被灭是分分钟钟的事。吴非凡不想让芷萱伤心,他反问道:“吐蕃惨败,你爹武功又好,帐下将士勇猛无双,吉人自有天佑,你说呢?” 芷萱正中其套,欣喜道:“这样说来,我爹爹没事了,就算是有事,也是有惊无险。” 吴非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却无比的痛苦,明知撒谎是不对的,他不想让芷萱承担得太多,必须得撒谎。毕竟芷萱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像男人一样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奋勇拼杀,若是在现世,不要说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是一个大爷们,看到战场上的血腥惨状,早就吓出尿来。 虽然生死末卜,但活人不能被吓死,吴非凡只得顺着历史走向,模棱两可以敷衍,芷萱信以为真。 “好哇!主子,再吃串烤肉。”芷萱从炭火上取来一串烤肉,吹了吹,轻轻地放进吴非凡嘴里。 吴非凡在芷萱的眼里早如神一样存在,她转忧为喜,夸赞道:“主子,你真是个福将,屡次化险为夷,刚才将士们‘炸营’,我都吓坏了,以为先锋营彻底完蛋了,没想到,你一波操作就转危为安。” “哈哈,赵胤,你主子是何许人也,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上下五千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吴非凡也有弱点,禁不得美女吹捧。 “主子,你这么厉害!难道早想好了打败坌达延的妙计呢?我想知道。”芷萱一脸期待。 牛皮吹上天收不了场,只得继续敷衍道:“赵胤,这是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不!我就要现在就知道。” 芷萱不依不挠,挠了吴非凡一个痒痒,附在吴非凡耳畔,娇羞道:“风雪之夜,天寒地冻的,只要主子告诉了我,今晚我不睡小榻,我给主子暖身子,给主子放松身心,何如?” 这不是芷萱在暗示要做羞羞事么? 靠! 大战前做男女之事,无疑在做死。 虽然性爱是减压的最佳方式,在重大压力面前,人们常常通过性爱来减压,更何况是在生死面前,吴非凡早有这种想法了。 但眼下不能,与美人缠绵,一旦放开了就收不回来了,对体能的消耗奇大,生死大战即将来临,多一份体力就多一份生还的希望。 “主子,你在纠结什么?快告诉我,我一定守口如瓶。“ 看样子,不告诉她,决不会罢休。这明明是一局死棋,若有破敌妙计,哪还用得着与敌人死战? 吴非凡暗自叫苦,绞尽脑汁一阵猛想,都想不出个招儿来,再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激发灵感。 他微笑道:“赵胤,我在被窝里告诉你?” 芷萱如得所愿,一脸娇羞,将吴非凡从水桶里抱了出来,轻轻地放在榻上,用一根绸巾拭去吴非凡身上的水珠。又三下五除二,自解了衣裤,一个猫跳,跃上榻,牵起羽绒被,劈头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如同与吴非凡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小妮子,纯真得令人心痛!” 一道灵光划过脑际,一个破敌妙计在脑海中产生,敌人众多且凶顽,与其硬拼消耗,如同鸡蛋碰石头。何不用斩首行动,这正是自己最拿手的。 吴非凡大喜,轻轻地起身,麻利地穿上亵衣亵裤,战袍,忙着挂装备。 芷萱等了半天,见没有动静,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心里好生奇怪,上次“马震”让她刻骨镂心,以为吴非凡又要玩个新花样儿来,悄悄地从被缝里偷看,天啊!竟被吴非凡耍了。 只见吴非凡正在做出征前的准备,腰间挂满了武器,就像一个兵器库。 芷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满脸愠色道:“主子,你敢耍我,我与你没完!” 吴非凡微微一笑:“赵胤,我要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你。” “卖什么关子?快告诉我,否则,你今晚休想迈出营帐一步。”芷萱闪手抢过吴非凡三棱军刺和针囊。”芷萱发起浑来,八条牛也拉不回。 “我的姑奶奶,你别折腾了,时间来不及了,快去叫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来营帐,我们今晚去敌营走一趟。”吴非凡急着道。 “要去行刺!割下坌达延的狗头?”芷萱心有灵犀一点通。 “嘘!军机不可泄露!”吴非凡赶紧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芷萱忙不迭地穿好衣服,闪出营帐。 待芷萱回来,吴非凡已装备停当,蕃袍蕃甲,浑然一个吐蕃武士的打扮,惊得四人差点没认出来。 第167章 斩首行动 第一百六十七章斩首行动 吐蕃袭用大唐的军制,五人一火,设火长,十人为一什,设什长,上有百夫长、千夫长…… 一行五人正好一火,清一色的吐蕃军劲装打扮,吴非凡左肩上别了一个椭圆的火长肩章,他给大家讲了一遍注意事项,又相互对了数遍暗语手势,这才出了军营。 雪风如刀,卷着雪团相互碰撞,又散作漫天雪沫,迷蒙着人的视线,方向难辨。但这样的雪夜有利军事行动,大雪很快将雪板碾压的痕迹掩埋,离敌一丈,只要不弄出声响都不会被敌人发现。 最大的坏处就是容易迷失方向,但这难不到吴非凡,他掏出早准备好的简易指南针,借着雪光,踏上滑雪板,悄无声息地向蕃军营地潜行。 蓦地,芷萱站在雪地再前进,一脸惊恐,给吴非凡比了个“人”的手势,吴非凡立即会意,芷萱发现敌情了。 吴非凡赶紧命令大家原地隐藏,双腿一弯滑向芷萱,来到芷萱身边,附在耳畔小声问道:“敌人在哪里?” 芷萱指了指脚下。 吴非凡拔出军刺,猛地往下一扎,却刺中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扒开三尺厚的积雪,发现是一具早冻成冰人的敌兵尸体,是一个百夫长,断了条腿,高举着手,做出一副扳命的样子,原来芷萱的滑板头碰到了死尸伸出的冰手了。 虚惊一场。 但也有收获,从这具敌尸判断,敌营就在附近。吴非凡打出手势,大家立即分散了队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翻过一座小山冈,雪雾里传来敌兵小声嘀咕:“这鬼天气,撒尿这分功夫,鸟鸟都快冻成冰棍了!伙计,把你的马奶酒给我来一口,暖暖身子。” 另一个敌兵讪笑道:“你脑袋有包,鸟鸟都冻成冰了,马奶酒还能喝吗?早成了冰砣,把老子的牛皮酒囊给涨坏了。” “去他妈的,冷得像刀子的大雪天,爷们生活在雪域高原都受不了,那该死的南蛮贼早冻成冰尸了……” 吴非凡凝神向来声方向望去:老天!这是敌人的辕门,一左一右,两个哨兵正抱着大刀打盹。这是蕃军的边哨,可是,雪夜里,要在数万人的营盘找到帅帐比登天还难。 这时,雪雾里闪出一匹健骑,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踩得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是一名斥候都尉,哨兵拦马喊出暗号:“天罗地网。” 都尉随口而出:“雷电长空。” 哨兵立马放行,斥候都尉打马而去,留下一串足一尺深的马蹄印。 天助我也!吴非凡大喜,打出了一个行动的手势,左亮和刘小虎立即会意,绕到敌哨后,悄悄地靠近哨兵,两人猛地扑上去,如钳大手死死掐住敌哨的脖子,敌哨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迅速将两具敌尸拖出,用积雪掩埋。 吴非凡和芷萱任天可闪身来到岗哨,将滑雪板藏在一棵大树下,留刘小虎和芷萱在扮敌哨兵作外应,他和左亮,任天可顺着斥候都尉留下的马蹄印大大方方地向敌营走去。 营内哨卡森严,每过一个哨卡哨兵用暗语盘问:“天罗地网。” “雷电长空。” 左亮的吐蕃语已达到了以假乱真,他机警地用吐蕃语对答,三人畅通无阻地来到帅帐外,三人一闪身躲在雪地里仔细侦查。 帅帐外,的拴马桩上,拴着数十匹名贵战马,极有可能坌达延正在召开将领们开会,若能一锅给端了,先锋军的威胁就完全解除了。 可是,戒备森严,设有三道关卡,有两队百名精壮武士在值守。八名武士正在对斥候都尉进行盘问,斥候都尉拿出金镶玉腰牌,一个长着翘鼻子卫兵队长翻看了一阵方才放行。 看来,想从帅帐的大门溜进去不可能了,得想想其它的办法,三人围着营帐悄悄地行进,寻找着机会。 绕过几道栅栏,来到帅帐的后面,看面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卫兵身影,正在傍着一棵柏树哗啦哗啦地撒尿。吴非凡从针囊里摸出一枚钢针,如雪豹般匍匐疾进。 卫兵听见背后悉悉率率的声响,连不及收起撒尿的工具,机警地回头探望,吴非凡历臂一扬,钢针如追命寒星射穿卫兵的咽喉,紧接着吴非凡矫健的身子如饿虎般扑了上去,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卫兵蹬踢了几下气绝身亡。吴非凡迅速地扒下他特制的衣服穿上,将尸体就地用积雪盖上,系上腰牌,掩上弯刀,大模大样地向帅帐走去。 帅帐后面也是重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名卫兵都有一把遮雪伞,其中有一把伞下空无一人,就是那个刚死的倒霉蛋的岗位了。吴非凡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背对着帅帐站了上去,邻近的两名袍泽丝毫没有觉察。 趁轮换岗时,左亮和任天可用掉包计以假乱真换了岗,三人左右相邻,有大雪的的掩护,两丈之概莫能见。吴非凡闪电般地拿出军刺,将军帐割开了个一尺宽的口子,往里瞅去。 果不其然,坌达延坐在虎皮大椅上召开秘密军事会议,刚才那名斥候都尉正在做情报汇报:“相帅,诸位将军,刚得到各路军报,敌军左右后三路军兵已离我军有半天的路程,但都嫉妒王海宾的军功,按兵不前,唯有中路大军薛讷部五万军马,奋力前进,但遭到我大将木梁的阻击,虽薛讷攻下了白虎关的郭城,便要全部占领白虎关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妙!干得漂亮,继续各路打探。” 斥候都尉退后而出。 坌达延大喜,仰天大啸:“诸位将军,中原人有句名言,一人是条龙,二人是条虫,三个人什么都不是!那帮唐将,争名夺利,竟给了我大军活命希望。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乞力徐起身叫嚣道:“相帅,事不宜迟,我们应当今夜急行军,冲出三十里铺,渡过洮州,还军吐蕃,整饬军马,再与唐军决战。” “哈哈,大将军,休急!大军已无后顾之忧矣,唐军前锋只剩二千军马,奈我何?敌将如此助我!我们岂能拂他们美意?明天,本帅誓将将唐军先锋所部围歼,不留一个活口,以泄我心头之恨!” 众将齐声高呼:“相帅英明,我等奋勇争先,杀尽唐贼,以雪前耻!” 第168章 功亏一篑 第一百六十八章功亏一篑 吴非凡感到既耻辱又愤恨,耻辱的是大唐将士不争气,让仇敌笑话,错失围歼吐蕃主力军的大好机会,愤恨的是坌达延的器张、凶蛮。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怀有这种情绪会影响任务的执行,吴非凡抓了一把雪塞在嘴里一通猛嚼,在刺骨的雪水一刺激下,瞬间冷静了下来,开始构思斩首行动方案。 目测了一下坌达延的位置,足有十丈远,远在钢针的有效射杀范围内,况且他整个身子窝在虎皮大椅里,有宽大的椅背遮挡,钢针难以射穿。潜进去伺机暗杀也不行,有三层护卫保护,难以靠近,斩首不成反而搭上了自家性命。 吴非凡想到了任天可,他不是有迷药吗?若暗施迷药,将整个大帐的人迷翻,再进去一一斩杀,将敌军的首脑机关一锅端,吴非凡将自己的行动计划告诉了任天可。 任天可抓了一把雪往风里一丢,雪花忽东忽西,纷乱飘舞,任天可摇了摇头道:“主子,风向不定,迷药吹不进去,反而会迷倒了自己人,再说,方圆几十丈大的帐蓬,迷药即使放进去效果也不好。” 只得静等机会了。 坌达延开始了作战布署,他厉声命令道:“六指将军,本帅命你连夜去后军挑选一千头雄健水牛,每只牛角绑一把尖刀,牛尾巴绑一根火漆牛腊。” “末将遵命!”六指乡弥洪领命而去。 坌达延继续命令道:“乞力徐将军,洮河渡右岸有一座小山,敌军定会后撤至洮河渡口,占据小山对我军进入袭拢。本帅命令你我军突破三十里铺后,你急率五千敢死军占据小山,把敌军逼入洮河渡的河滩,我率大军从后面掩杀。” “末将遵命!” 乞力徐领命而去。 …… 吴非凡倒吸了口凉气:我的天!坌达延明天要使用火牛阵,又要提前攻占战略要地。幸好老子今晚来了,否则,将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坌达延点将完毕,众将陆续去准备了,坌达延在两名铁卫的保护下进入了大侧一侧的耳帐,其余护卫鱼贯出了帅帐。 吴非凡开始行动,留下左亮在外警戒,他和任天可从帅帐割开的口子闪身进去,顺着帐墙根暗施钢针射熄帐内的风灯,只留下帐门口四盏,这样既不引起敌人的怀疑,又可以借着微弱的光线行进。 闪身来到耳帐的门口,凝目向内探看,耳帐设计精巧,别有洞天:一道曲折的内道连通三个寝帐,内道按八卦位置暗设有机关,只要触及机关,就会被乱箭射死。 这难不到吴非凡,八卦是中原文化的精髓,吴非凡身为特种兵,早研究得滚瓜烂熟,不要说八卦,就是现世用软件编程设置的电子机关,他都能轻易破解,更何况吐蕃对八卦只学了个半生半熟。 令吴非凡头痛的是,坌达延太狡猾了,害怕被人刺杀,玩起了狡兔三窟的迷惑术,三个寝帐一模一样,坌达延到底住在哪个寝帐呢?若一个一个地去查看,不但耽误时间,更容易暴露自己。 吴非凡凝神细看,仔细地搜索对比,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中间的寝帐珠帘的裙摆镶着三根金线,这必定是坌达延的寝帐无疑了。 吴非凡暗记八卦口诀,蝴蝶穿花般地通过了内道的生门,来到了中间的寝帐前,小心翼翼地用军刺挑开珠帘往里望去,寝帐里燃着一盏豆油风灯,坌达延他正和衣躺在一张大榻上,身上盖着貂被,鼾声如雷,榻侧恭立着两名性感迷人的胡姬,随时听候坌达延的使唤。 吴非凡一挥手,任天可悄无声息地过来,吴非凡耳语一阵,任天可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包粉红的药末,往寝帐里一扬。须臾, 两名胡姬打着哈欠,站立不稳,娇躯一偏,瘫软在地,坌达延的鼾声更沉了,如闷雷滚动。 “主子,可以动手了!” 吴非凡持着军刺闪身进去,看着坌达延那如死了般的样子,突发奇想,若用兵刃刺杀了坌达延,丫鬟轮换时看到地上的鲜血,就会发现坌达延被刺杀,就会大呼大叫禀告其它将领,敌人立即会用火牛阵进行疯狂的进攻,而我军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如用毒药毒死它,让坌达延保持着睡着的样子,侍卫和丫鬟又不敢唤醒他,待发现坌达延已死,不知是明天什么时候了,更何况,没有伤痕,敌人还以为坌达延暴病而亡。 主意已定,吴非凡从怀里摸出两颗苏丹红药丸,塞进坌达延嘴里,再用内功将药丸迫进坌达延喉间,只听见坌达延喉间咕噜一声,坌达延渐渐没了呼吸。任天可依葫芦画瓢,药死了两名胡姬,可惜,这两名花儿一样的美女,转瞬香销玉殒。 两人一会眼神,急速按原路返回,刚掠过耳帐门口,眼前一个黑影猛扑过来。 “不好!”被敌人发现了,吴非凡挺着军刺迎了过去。 只听黑影一声轻呼:“主子,是我,左亮!” 吴非凡赶紧缷去劲道,好险,军刺离左亮眉心一寸停了下来,吴非凡收起军刺,惊问道:“左亮,你来干什么?” “主子,我们中计了,坌达延不在这里。”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他躺在木榻上,已将他给灭了,快撤。” “主子,你一定被坌达延的诡计给骗了,刚才,我亲眼看见坌达延送他妹妹坌达飞雪。” “难道我们杀的是坌达延的替身?” “也许是吧,小的确定没看错,坌达延还叮嘱坌达飞雪好好准备,不要睡过头了,明天天亮时就随大军开拔。” “坌达延呢?他现在去了哪里?” “小的也不清楚,坌达延将坌达飞雪送到他妹妹的幕帐处,就率百余名护卫向后军驰去了。” 天意啊! 吴非凡暗叹,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杀了一个假坌达延。这狗日的坌达延,也真他妈的太狡猾了,这会,他一定去后军整饷军马,盘点辎重物资,为明天的大战作准备了。 “快撤,此地不宜久留,敌人很快就会察觉我们的。”吴非凡命令道,三人迅速撤出帅帐。 雪越发下得大了,对面不见人,只听得簌簌的雪声,如情人的喁喁私语。邻近岗哨的卫兵已变成了一个大雪人,发出细微的鼾声。 一无所获,就此回去,太没面子。吴非凡心有不甘,忽心生一计,刺杀坌达延不成,搞他的妹儿去。 “左亮,带路去坌达飞雪的幕帐。” “主子,你是不是想飞雪姑娘啦?飞雪姑娘对你挺有意哟,那天我押送她时,她向我打听你娶婆娘没有?”左亮揶揄道。 “臭小子,休得胡言乱语,拿了飞雪姑娘,爷有大用。” 左亮扮了个鬼脸,领着二人向坌达飞雪的幕帐冒雪疾行。 第169章 戏耍郡主 第一百六十九章戏耍郡主 坌达飞雪的幕帐距坌达延的帅帐不过五百米,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帐门左右站着两名精壮的武士,全身披挂,腰悬弯刀,目锐如鹰。 吴非凡给左亮打出手语,左亮立刻会意,借大雪的掩护从幕帐后绕到幕门的另一侧,将身子紧靠着幕帐,伺机而动。吴非凡捏了个大雪团,扔向帐门前二十丈处,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武士顿时警觉起来,四处张望,连心眉武士对刀疤脸武士道:“兄弟,你上前去看看,是什么弄出的声音?我负责警戒。明天大军就回吐蕃高原了,不要天亮了还撒泡尿在床上。” “诺!” 刀疤脸武士应道,抽出弯刀,警惕地向前走去,连心眉武士也保持着高度警惕,牛卵般大的眼睁瞪得溜圆,目视前方。 “行动!” 待刀疤脸武士步出十丈之距,吴非凡果断地向左亮和任天可发出了手势暗语。左亮和任天可如凶猛的雪豹分别扑向了两名武士,左亮从幕帐闪电跃出,如虎铁手紧紧地掐住了连心眉武真士的脖子。 连心眉武心的注意力全在刀疤脸身上,猝不及防,被拿住了命脉,“咔嚓!”一声骨头脆响,颈骨扭断,斗大的脑袋耷拉了下来,一命呜呼。 “伙计,雪茫茫一片,我没看见有什么异样。” 刀疤脸扭头对连心眉武士喊话,却被猛扑而来的任天可扑倒,任天可将身子紧紧地压了上去,双手死死地掐住刀疤脸的脖子,刀疤脸粗壮的双腿在雪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就地刨了个大雪坑,将两具尸体掩没,用树枝将雪地上的痕迹荡平,看不出丝毫破绽。左亮和任天可扮起了卫兵,一左一右站在帐门前负责警戒,吴非凡撩开帐帘,龙行虎步进入了幕帐。 帐内正中放着一个大铁钵,上面架着几块蒲团大的牛粪饼,闪跳着淡黄的火苗,一股牛粪夹杂着干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吐蕃是游牧民族,雪域高原缺少树木,用牛粪取暖是吐蕃人上祖传承下来的习惯,整个幕帐温暖如春。 坌达飞雪俏臀一撅,上了睡榻,轻舒玉臂,褪去了身上的衣裤,只剩一个丝绸抹胸和一条齐腿根短裤,那布料是唐绵,应产自苏州,上等的工艺,薄如蝉翼,白里透红的蓓蕾和粉嫩的私密花园清晰可见。 坌达飞雪毫无睡意,在榻上练起了瑜伽,只见她双手撑榻做了个倒立,一双玉腿缓缓地劈开,又从后背慢慢垂下,娇躯弯成了一座拱桥,整个胸部的肌肉都聚集在两点,颇具规模的蓓蕾更显得饱满。 “郡主,早点休息!明天好随大军开拔。” 婢女甲莫旺丝一边整理行装一边与坌达飞雪说话。 “旺丝,想起明天就要回家了,就兴奋得睡不着,我练累了才好入睡。”坌达飞雪道一边说,一边用上了力道,柳腰弯成了满月,露出冰肌玉骨的小腹,圆润的肚脐。 甲莫旺丝不再说话,莲步轻移去拿不远处的皮箱,忽地看见一个高大的武士大步流星地走进幕帐,娇小的身子本能地一闪,挡住坌达飞雪,劈头怒喝:“大胆狗奴才!进来也不禀报一声,你以为郡主的幕帐是你想进来就进来的吗?” “掌嘴!郡主的幕帐本爷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岂是你一介奴婢该管的事?”吴大量凡揸开右手狠狠地给了甲莫旺丝两耳光,一脚将她踢飞五尺远。 天哇!坌达飞雪那无瑕的玉体展现在眼前,晃得吴非凡脑袋嗡嗡直响,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郡主,这该死的丘八打我。”甲莫旺丝捂着被踢得火烧火燎的屁股,哭着告状。 坌达飞雪正练得渐入佳境,忽听听女婢与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骂架,紧接着是两个清脆的巴掌声,又是甲莫旺丝告状,心知来者不善,厉声大喝:“哪来的野狗,敢在本郡主帐内撒野?” 坌达飞雪柳腰一用力,整个娇躯在睡榻上直立了起来,如玉树临风,当她俏目掠过吴非凡面庞时,娇躯惊得一颤,慌忙地抓起衣服遮着羞处,失声道:“吴……吴非凡,你好不要脸,深夜闯本郡主幕帐,你不怕死吗?护卫何在?” 郡主的幕帐与普通将士的幕帐不同,为了保护郡主的隐私,幕帐采用的夹层,里面用牛羊皮作填充之物,既可以保暖,又可以隔音。帐门前又是吴非凡手下把守,即使坌达飞雪叫破了嗓子,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甲莫旺丝如梦方醒,见郡主遇险,娇躯腾地从地上跃走,就往外冲,要去搬救兵,被左亮拧着脖子“啪”地扔了回来,蜷在帐角瑟瑟发抖。 吴非凡环顾四周,觉得安全,抖了抖肩,努了努嘴,微笑道:“飞雪,捂什么啊捂?我不想看时,你主动脱给我看,这会儿我想看,你又捂得紧紧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是吴非凡暗讽坌达飞雪当初施美人计行刺,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坌达飞雪被羞辱得花容失色,柳眉倒竖,两瓣朱唇不住地哆嗦。 吼了几声,见外面没动静,她也泄气了,瘫坐在榻上,哀求道:“吴将军,你觉得你把我羞辱得不够吗?你这个恶魔,深更半夜来我幕帐做啥?” 有了前车之鉴,吴非凡表面粗枝大叶,其实内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伸手拈开坌达飞雪捂在胸前遮羞的狐袍,浪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来是讨债的。” “讨债,讨什么债?你杀了我十余万牧民,数万将士,还不够吗?”坌达飞雪咬牙切齿道。 “郡主,不,飞雪姑娘,不,娘子,我是来讨情债的!难道你忘了,上次你要害我性命,羞羞事儿半途而废,好扫兴,今儿,特地来找你续情,我要你加倍偿还!” “你——你——你还嫌把我羞辱得不够吗?吴非凡,你这个恶魔,从十八层地狱逃出的恶魔,你杀了我吧。”坌达飞雪飞得脸色发紫,遏斯底里道。 看着坌达飞雪那又羞双怒的样儿,吴非凡心里超爽,本想再捉弄她一会,但念及时间紧急,将狐袍扔给坌达飞雪,背过身正色道:“飞快穿上衣服吧,我与你谈件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坌达飞雪原以为是待宰的羔羊,灵魂和肉体再次受到吴非凡肆意的凌辱,没想到吴非凡却夏然而止。紧张的神色稍稍缓和,一边麻利地穿衣服,一边问道。 第170章 借你一用 第一百七十章借你一用 “郡主,本将军没别的意思,只想借你身子一用,希望你能配合,免遭皮肉之苦。”吴非凡用不容争辩的口吻道。 “用我的身子?这不是明摆着要凌辱我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叫我怎么配合你?”坌达飞雪连珠炮地追问。 “你想多了,眼下,本将军还没有时间来研究你的身子。我命你跟我去大唐先锋营走一趟,只要你配合得好,两天之后,我完壁归赵。” “呸!吴非凡,你们先锋军完了,被我哥打得落花流水,你害怕了吧,怕我哥杀了你,就立刻向本郡主下跪投降,本郡主向我哥求情,保你小命不死。想绑架我迫我哥放过你,休想!”坌达飞雪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吴非凡的用意,朝吴非凡后背啐了一口。 吴非凡练有听音辨位的本领,暗惊,坌达飞雪练有唾沫功,劲道雄厚,庆幸那次合体时没有与她舌吻,否则,一道唾剑,刺伤肺腑。 虎躯略略一闪,避过坌达飞雪飞唾伤人。转过身来,虎目怒睁,暴露道:“飞雪,你太不识好歹,本将军借用你的身子,是看得起你,休走!” 吴非凡展开擒拿术,如铁钳的巨手向坌达延的双臂抓去,近在咫尺,坌达飞雪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吴非凡的铁爪触及到坌达飞雪的香肩,吓得缩成了一团。 “贼人,休伤吾主!” 一直蜷在帐角装死的甲莫旺丝从怀进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声娇喝,不顾死活地扎向吴非凡的腰际,出手之快,之狠,令人咋舌,救主之切,令人动容。 吴非凡不敢大意,沉声一喝:“好你一条忠犬,本将军成全你。” 赶紧撤招横击,左手化爪为掌,凌空一劈,夺下甲莫旺丝的匕首。右手化爪为拳,迎着甲莫旺丝的傲胸冲了过去。 这是吴非凡压箱功夫寸拳,有开碑裂石的威力,甲莫旺丝那娇嫩的小身板,一旦击中,定将洞穿一个血窟窿。 甲莫旺丝收势不住,脸色吓得煞白,妙目紧闭,一副认死状。 吴非凡铁拳触及到甲莫旺丝的酥胸,忽生惜香怜玉之情,心一软,卸下六分劲道,“嘭”一声闷响,甲莫旺丝的身子像肉球弹了回去,“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甲莫旺丝冒死偷袭给坌达飞雪脱身的机会,坌达飞雪娇躯一拧,闪开五丈之外,“哐当”一声,抽出悬挂在帐壁上的一把宝剑,拿了个剑诀,使出了吃奶的劲,凌厉刺了过来。 没有时间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吴非凡使出险招,虎躯岿然不动,犀锐双目瞅准来剑。 吴非凡经过严格的特战训练,反应速度是普通武士的十倍,当剑尖距喉间一寸之际,虎躯闪电侧闪,躲过石破天惊的一击,左手点向坌达飞雪持剑右手腕。 “当”的一声,宝剑坠落地下。吴非凡一个熊抱将坌达飞雪抱在怀里,双臂反剪着,一个虎骑将坌达飞雪压在榻上,扒下坌达飞雪的亵裤,将双手反绑。 坌达飞雪动弹不得,嘴却不停地呼喊救命。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老实了定当重罚,吴非凡很生气。 “哧溜”一声,扯下坌达飞雪的红肚兜,揉成一个布团堵住坌达飞雪的嘴。 光着腚,风雪里奔走不雅且容易感冒,吴非凡给坌达飞雪反套上一条羊皮裤,用一条胡毯裹了,掖在腋下向帐外走去。 “主子,这么快,就完事了?”左亮不怀好意地笑问。 靠! 吴非凡明白左亮言外之意,他踢了左亮一脚,骂了一句,“狗日的饿色鬼,军情紧急,还有心情跟老爷开这种荤段子,不是老爷蔑视你,老爷通宵达旦,夜御百女,叫你见识什么叫超人。” 遭吴非凡一顿训骂,左亮立即噤声,赶紧讨好吴非凡接过坌达飞雪跳上帐前的一架驷乘马车上,吴非凡从后面车厢上了马车,任天可当起了马夫,“驾”一抖马缰,向营外驰去。 见是郡主的马车,关卡值勤武士纷纷让道,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十个关卡,过了最后一道重卡就到了辕门了,吴非凡大喜。 突然,闪出十名甲士,推出一根粗壮的横木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唷”任天可来了个紧急勒马停车,驷马齐声长嘶,四蹄八字一叉,停了下来。 “下车,军爷要检查。” 一名什长模样的武士喝道。 左亮往脸上一抹,忽地变成了吐蕃女人,他探出半个脸蛋,抑着嗓子,用尖利的女人声音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是郡主的马车吗?” “回郡主,小的刚收到相帅的死令,便凡进出营房的人都必须查看,即使是赞普陛下,也概莫能外,小的是例行公事,郡主,下车吧,莫让小的为难。” 什长一挥手,率五个军士走了过来。 “主子,怎么办?” 任天可轻声问。 “给我冲过去!” “驾!驾!驾!” 任天可一抖马缰,狂甩马鞭,马负痛一声长嘶,四匹健马奋力前奔,“嚓”的一声巨响,撞断横木向辕门口冲去。 “敌人冲卡!快挡住马车!”什长冲辕门军士大喝。 “站住!” 从辕门前的一排木房里冒出二十名军士,手持长枪对准马车,那阵势,要将马车刺穿。 “冲!撞!再弃车而走!” 吴非凡果断下达命令。 “驾!” 任天可马鞭抽得呼呼山响,健马奋蹄狂奔,如离弦之箭向辕门冲去。 “噗噗噗!” 长矛刺进了健马,血雾蓬蓬,马车翻滚,地上积雪纷飞。 吴非凡挟着坌达飞雪借着马车腾空的冲力,从车顶破顶而出,跃过军士的头顶,稳稳地落地辕门之外,左亮和任天可施展出轻身功夫,紧随其后,在辕门前岗哨负责警式的芷萱和刘小虎提着滑雪板,杀出接应。 吴非凡从腰间抽出用于攀爬的钢丝绳,将坌达飞雪捆绑在身上。右臂奋力一扬,五枚钢针将冲在前面的五名敌兵射翻,再纵身跃上滑雪板,双腿一弯,雪杖一撑,一声长啸,一行人疾掠而去。 第171章 怜香惜玉 第一百七十一章怜香惜玉 回到营地,天还没亮。 吴非凡解开钢丝绳,坌达飞雪“啪”地掉在地上,如懒驴推磨在地上挣扎了三圈,才哆哆嗦嗦站起身来。 经这番羞辱,折腾,坌达飞雪已打入了凡尘,高傲的贵族气质荡然无存,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一脸痛苦,嘴里“喔喔”痛苦直叫,似在抗议,又似在求情。 让一个天姿国色的混血美女遭这种罪,吴非凡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他扯开坌达飞雪嘴里的红肚兜。坌达飞雪“扑通”一声跪下了,用几近绝望的声音哀求道:“唐贼,你这个恶魔,刽子手,求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你这是用的什么酷刑?哎哟!好痒!好痛!” 让女人为难,不是吴非凡所为,更别说是坌达飞雪这样倾国倾城的美女了,绑架坌达飞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且在回营的途中,担心颠着坌达飞雪,一路小心翼翼,尽量保持身体的平稳。 吴非凡不解地问:“飞雪,你现在是俘虏,绑手这份罪都不想受,我拿什么来约束你?” 坌达飞雪摇了摇头,一脸羞红,欲说又止,用目光示意她的下身。吴非凡目光下移,目光落在反穿的羊皮裤上,坌达飞雪两股如筛糠,吴非凡顿时明白了:古时的制皮工艺不够发达发,羊皮裤没有薅掉羊毛,一定是生硬羊毛刺得她难受。 “哇!” 想想那被万毛刺肤的滋味,吴非凡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对芷萱道:“赵胤,快脱下坌达飞雪的羊皮裤,给她换条绸裤。” 女人天生爱吃醋,特别是自己仰幕的男人。 说好的斩首行动,刺杀坌达延,折腾一晚上,却驮回一个混血大美女,芷萱心里本来就十分不爽,哪受得了吴非凡对坌达飞雪那百般迁就的态度?这会又叫她给坌达飞雪换裤子,如同火上浇油。 “主子,这不就是一个女俘虏吗?我看你要把她当上宾,本末倒置。”芷萱倔强地别过身去。 “主子的话都不听了?不脱也得脱。”吴非凡不容争辩。 芷萱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坌达飞雪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大叫:“不要,我不要他给我脱裤子……”坌达飞雪见吴非凡叫一个男侍卫给她换裤子,如同被杀了般大叫。 “不要赵胤给你脱,我叫其他护卫给你脱,好受吧?左亮,你来!” “主子,你叫我?”左亮在帐外听见吴非凡唤他,忙不迭地跑了进来。 坌达飞雪见左亮一脸淫笑,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滚出去,我不要左亮给我换,我要赵胤给我换……” 吴非凡示意左亮出去,转向芷萱道:“赵胤,快动手!” “不!”芷萱猛一摇头。 吴非凡将芷萱拉到一边,一脸严肃,小声道:“难道要我动手吗?好好地看护好坌达飞雪,到时有大用。要是她性子一急,咬舌自尽,我拿你是问。” 芷萱恍然大悟,劫坌达飞雪,吴非凡要用坌达飞雪退敌。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转怒为喜,从箱里选了一条她自己的穿的绸裤,来到坌达飞雪的身前,坌达飞雪看着芷萱手里拿着一条女式绸裤,胯间还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怔怔地问:“你,你也是女人?” 芷萱点了点头。 坌达飞雪这才不再挣扎,温顺地让芷萱给她脱下反穿的羊皮裤,再换上绸裤。吴非凡回瞟了一眼。 我的天!我怎么变得这样残忍? 坌达飞雪两条凝脂般的美腿刺得到处都是红点,没有一块好皮肤,私密花园已冒起了血珠。原来,回营途中,吴非凡将坌达飞雪捆绑在背上,坌达飞雪那弹指即破的皮肤哪受得了生硬密匝的羊毛一路摩擦? 惨不忍睹,那就离开,让这两个女人过招,免得引起坌达飞雪心生绝望。吴非凡心生负罪感,健步走出营帐,向王海宾的将帐走去。 “呼呼!杀!” 蒙蒙雪雾中传来王海宾生龙活虎练武的声音。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天才出自勤奋不是没有道理的。王海宾雄居大唐第一勇士,除了他的武学天赋,更多的是他的勤奋,王海宾每天雷打不动都要练一个时辰的刀法。 “王将军,好刀法!”吴非凡击掌叫好。 王海宾听见吴非凡的声音,一招力劈华山,将一棵合抱之树拦腰劈断,收刀立定,面不改色,气不喘,抚刀抱拳道:“吴将军过奖了。你来得正合适,我的天罡九九刀法正练结束,正打算收刀来你营中商议今天如何迎敌。” “怎能劳驾王将军!末将知晓王将军有此意,这就来了。” “吴将军真会说话。按吴非军这样说来,我俩是心心相印,息息相通啦。” “对,心有灵犀一点通。”吴非凡笑道。 “哈哈,吴将军文武双全,随口即诗,真儒将也!请帐内就坐。” 两人并肩步入营帐,在矮几上对坐,侍卫兵提着一个茶壶沏上茶。 吴非凡呷了一口,赶紧道:“王将军,请你恕罪,今夜末将自作主张潜入了敌营,刚回来。” “你去了敌营?”王海宾讶然道。 吴非凡点了点头。 “如此勇猛果敢,定当重赏,何罪之有,想必吴将军颇有斩获,还愣什么?快说出来,让王某高兴高兴。”王海宾急切道。 吴非凡一抱拳道:“惭愧,末将刺杀坌达延不成,劫了他妹儿回来。” “好,到时拿她妹儿威胁坌达延。”王海宾拍掌大呼。 “王将军,这个主意可以试试,也末必能奏效,坌达延是个残酷冷血的人。我们要做多手准备。末将还刺探得重要情报,坌达延已得知唐将诸路不合,他改变了作战计划,不急于逃命,要吃掉我们们先锋军。” “看来,我们先锋军凶多吉少了!也罢,此战,王某不成功便成仁!”王海宾一脸毅然,目光坚毅,视死如归。 吴非凡道:“王将军精忠报国,末将佩服之至,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决不能放弃。末将已刺探得坌达延要用火牛阵进攻,请王将军赶紧吩咐军士准备几张红色巾幔几架床弩,还有,敌人要抢占洮河渡的高地,得命三百军士立即行动,占据高地,修筑防御工事,将全军的伤员转至那儿。” “好!我们分头准备。”王海宾起身,两人双手紧握,步出营帐,此时,天己微明。 第172章 见招拆招 第一百七十二章见招拆招 世界上最诡异的天气莫过于雪域高原,一天之内,阴晴雨雪,雷电冰雹,随时更替,变幻莫测。昨晚还是如席大雪,天亮时,竟放晴了,铅云退去,碧空如洗,阳光如练,山川素裹,分外妖娆。 然而,如此美好的景致即将被浓厚的血腥湮没。 坌达延得报自己的替身被杀,妹妹被掳,气得七窍生烟,三更做饭,五更行军,五万军马铺天卷地向三十里铺杀来。 六指乡弥洪硕大的猪头脑袋已结满了厚厚的乌黑血痂,活脱脱一个末日怪兽,率一万敢死军驱赶着一千头健牛打头阵,每头健牛年角上绑有两把锋利的尖刀,尾巴上绑着一根粗壮的火漆牛蜡,牛背上骑着一名铁甲武士。 人嚎马嘶,牛鸣鹰唳,震动山谷。 吴非凡站在一道高约三丈的垒墙的高台上,横锏立马,目炬如鹰,密切地注视着敌军的动静,寻找着破绽,给予来敌致命打击。唐军将士受到了吴非凡的法外开恩,个个同仇敌忾,誓以死报国。 火牛队冲至距唐军五百步之距,六指乡弥洪一声令下:“点火!” 骑在牛背上的武士掏出火折子,迅速点燃绑在牛尾上的火漆牛蜡,纵身跃上紧跟在后面的战马背上。 火漆牛蜡一点就着,烧得“噼啪”作响,很快烧到了牛尾巴,健牛负痛,“哞哞!”惨叫,拼命向唐军冲来,地动山摇,似要将踏平唐军阵地。 “准备,上布幔!” 吴非凡一声令下。 床弩手准备到位,每架床弩只装了一支长约一丈的木箭,箭头上牢牢地绑着红色布幔的前边沿,五只弩箭同时撑开,如同一张即将升起的帆。机械手转动绞索,将弩弓拉得如满月。 “二百五十步!”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放!” 随着吴非凡一声大喝,机械手步调一致,同时松开转盘。 “哧,哧,哧……”绞索如响蛇游走,弩弓失去绞索的控制,爆发出巨大的弹力。 “哗,哗,哗!” 一张宽约十丈,长约二十丈的红色布幔凌空飞起,向敌军的火牛阵飞去,将疾奔的火牛罩住,雄牛再次受惊,在布幔下狂奔乱蹿,冲撞、践踏,死伤一半。布幔也很快被撕裂,点燃,得以幸免的健牛为甩脱牛尾上的火漆牛蜡,四野狂奔。 “向敌军敢死队发射红色布条!” “诺!” 箭手得令,迅速换上绑有红布条的弩箭。 “发射!” 牛是色盲,最见不得红色,见无数红色布条掉下,调头追了上去,冲进了敢死铁骑,敢死军躲闪不及,被牛角上锐利的尖刀乱戳。 “噗、噗、噗!” 一匹匹铁骑倒下,一个个甲士被健牛乱踢踏成肉泥,血雾蓬蓬,惨嚎动天。但六指乡弥洪的凶悍也不是吹的,一见势头不好,赶紧命令道:“勇士们,结成圆阵,用铁盾挡牛,用长枪长戟捕杀火牛,不要被火牛冲散了阵形。” 敢死军训练有素,得令后“哗啦”一声,活下来的六千名铁骑结成六个圆阵,用长枪和长戟刺杀健牛。健牛拖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牛尾巴在圆外奔撞惨嚎,不到一个时辰,一千头健牛悉数屠尽,变成了地上一堆堆焦灼的死尸。 火牛冲锋,坌达延是志在必得,弹指一挥间,灰飞烟灭。坌达延这才想起吴非凡昨夜夜闯军营,早刺探了情报,提前做了应对准备。 “苍天啊!你为何不助我?” 坌达延仰天悲哭,喉间一热,喷出一口老血,庞大的身躯晃了几晃,几欲跌到马来。 众将赶紧扶住坌达延,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相帅,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坌达延喝了口马奶酒,将木碗摔在雪地上,吹须大怒:“敢死军,给我冲,活捉吴非凡,我要食汝之肉,寝汝之皮!杀!” “冲啊!杀啊!” 六指乡弥洪双眼似要喷出火来,排开阵势,向唐军冲杀过来。 “儿郎们,决战的时刻到了,今天,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杀!” “我等愿战死沙场,决不退后半步!杀!”众将士怒拳锤胸,气壮山河。 第一批三千敢死铁骑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到垒墙前,结成人梯,如猴般一边向上攀爬,一边掷长矛。 将士丝毫不畏惧,面含杀机,一手执盾挡箭,一手执刀守候在垒墙上,待敌人刚冒出一个脑袋,就被守候的唐军利刀削颈。 敌人也狡猾,在付出一千人的代价后也学到了经验。一名千夫长用长枪顶着头盔,往上一伸,待大刀挥过,迅速冒出来,挥刀斩杀了唐将,翻身而上,数百名敢死队冲了上垒墙,形势十分危急。 “来得好!” 王海宾一声大喝,率护卫冲杀过去。敌人的凶顽已激怒了王海宾,他使出了天罡九九刀法,没有半点虚招,全是追命索魂的杀招。 “哗啦啦!” 一阵砍瓜切菜,冲上垒墙上的敢死军被屠杀殆尽,一名百夫长见状,挥刀来战,被王海宾手起刀落,劈成两半,五脏六肺喷溅一地。 击退了敢死队第一波攻势,唐军将士也有两百人阵亡,三百人受伤。六指乡弥洪在垒前集结军马,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势,而唐军将士丝毫没有歇息的机会,以疲惫之师迎战劲敌,风险极大。得想办法拖住敌人,给将士们赢取进食,恢复体力的时间。 吴非凡一声大喝:“赵胤!押坌达飞雪上来!” 对吴非凡来说,用女人作人质,是一种奇耻大辱,更何况这是给了他处子之身的绝代美女。但事关大唐的江山社稷,上千名将士的生死存亡。 跟敌人讲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吴非凡心一横,顾不武德不武德了。 十名护卫将坌达飞雪押了过来,与其说是押送不如说保护准确些。她刚梳洗过,秀发如瀑,美颜如玉,穿戴整洁,要不是身上绑着的手,找不到半点俘虏的痕迹。 坌达飞雪看到惨炼狱的战场,俏脸大变,眼泪婆娑,失声痛哭:“人类为什么要战争?为什么要自残杀?老天,你告诉我,人类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和平共处?” 吴非凡心里暗喜,赵胤给坌达飞雪一翻洗脑起到了效果。 突然,瞥见坌达飞雪嘴过浮过一丝狠劲,吴非凡暗惊:好奸诈的女人!这只不过是坌达飞雪在演戏罢了,她在可怜想引起大家的同情,待大家放松警惕,再寻机逃跑,老子差点被这个婆娘给骗了。 倒想看看这个婆娘能玩出什么毒招来? 吴非凡不露声色,迎过坌达飞雪,在错身的瞬间,闪电般地将一个铁钩挂牢在坌达飞雪的腰带上,另一头紧紧地攥在手里,微笑道:“郡主,你刚才的问题,请你的哥哥来回答。” 第173章 错失良机 第一百七十三章错失良机 吴非凡深深自责,因一时好奇,给了坌达飞雪寻死的机会,失去了制约坌达延的筹码。 但转念一想,坌达延一代枭相,心冷如铁,为了不受人所制,就连他的亲妹子都残忍地穿心射杀,留着坌达飞雪未必能要挟得坌达延,自己是个软心肠的人,或许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样想着,对坌达飞雪的死也就坦然了。 虽然失手,但并不是没有收获,在吴非凡与坌达延唇枪舌战的这一个时辰时里,将士们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用生马肉填饱了肚子,刚被攻破的豁口也抢修好了,补充了箭镞、滚木、擂石,更难得的是创造了一个斩首坌达延的绝佳机会。 射死了亲妹妹,坌达延气冲斗牛,恨得咬牙切齿,勒马在垒墙下督战。吴非凡目测了下距离,三百步之距,完全在床弩铁箭的杀伤范围之内。 吴非凡纵身跃下高台,健步来到一架床弩旁,命令道:“勇士们,瞄准敌军帅旗下骑高头红马的,给我往死里射。” “诺!” 装箭手装上六指弩箭,另两名箭手调好了射角,机械手绞动转盘,床弩长扣动了扳机。 “嘣!” 一声霹雳惊弦,六支铁箭发出惊天的破空之声向坌达延急掠而去,似要将坌达延洞穿。 “小心冷箭!保护相帅!” 乞力徐看见从敌军中射出数只铁箭飞坌达延,一声大喝,从战马上高高跃起,挥剑猛劈,一连劈落了两支铁箭。 坌达延正在抽调精兵,准备进攻,为坌达飞雪报仇,忽听数声破空之音响起,抬头一望,四点寒星当胸奔来,吓得魂飞魄散,缩成一团,一声惊呼:“完了!本帅的性命休矣!” “相帅,休惊,我们来也!” 左右铁卫见状,齐声惊呼,二十名铁卫死士一纵身,站上马背,脚踏马头,凌空高高跃起,在空中组成一道人体盾牌,硬生生地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拦下了四支铁箭。 “噗嗤,噗嗤……” 一阵金属洞穿身体的声音响起,四支铁箭如同穿糖葫芦般将二十名铁卫射杀,重重地砸在地上。坌达延吓得脸色苍白,只感觉背心直冒冷汗,裆间一热,以为下体中箭流血了,探手一摸,再拿到鼻尖一闻,一股尿骚味,竟吓尿了。 乞力徐赶了过来,率众护卫保护着坌达延退到箭弩的射杀范围之外,坌达延神色稍安。 再次错失良机,吴非凡仰天长叹:“唉!坌达延两次成功逃脱,命不该绝,天意难违啊!” 坌达延险丧命冷箭之下,羞恼成羞,催动三军疯狂进攻,这也是吴非凡想要的,数万军马挤在一块,随便扔一根滚木下去,都能砸死一大片,既节约了武器,又可以重创敌军的有生力量。 “儿郎们!勇士们!不成功但成仁!杀啊!” 将士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抬起合抱粗的滚木,磨盘般大的石头,劈头盖脑地向垒墙下砸去,所到之处,尸骨枕藉,鲜血迸溅,直杀得敌人鬼哭狼嚎,尸横遍野。但唐军也形势危急,敌军三次攻上了垒墙,都被唐军将士英勇打压下去,唐军也有三百人阵亡。 “相帅,我军在下,敌军在上,居高临下,势若破竹,不能再用人海战术进攻啊!再多的人也不够死。”乞力徐哀求道。 “大将军,你说怎么进攻才好?” 乞力徐禀道:“相帅,我军牺牲了一万二千军马,大小战将百余人,未能奏凯,只因晴天朗雪,我军的一举一动皆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敌人对我军了如指掌。而我军对敌人的调动,布署一无所知。现在刮起了西风,相帅,可命军士在垒墙之下升起大火,再盖上鲜活草木,生起浓烟,我军借助烟雾的掩护,逼近敌人,发动袭击。” “妙计!本帅准奏!” 坌达延命军士退后五百步,闪开一条大道,军士推出干柴,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堆放在离垒墙二十丈之处,上面再盖上易于生烟的活柴、杂草,撒上硫磺等易燃之后,退后用火箭引燃。瞬间,烈火熊熊,在西风劲吹下,烟雾直向垒墙上涌。 距离远,无法灭火,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步步地向垒墙推近,一堆堆鲜活的柴薪铺上,浓烟滚滚,翻卷而来,将士们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吴将军,怎么办?敌人即将借烟雾的掩护发动袭击了!”王海宾纵马奔来,急声问道。 这断子绝孙般的毒招,吴非凡无计可施,他摇头道:“王将军,敌人冲上了垒墙,就再无险可守,敌众我寡,以一敌百,我军必败!我们只有放弃三十里铺的阵地,你率将士们后撤到洮河渡,与敌人作最后的决战,我负责断后。” “好!吴将军,敌人凶残,你千万要小心。”王海宾拍马而去,组织将士借着浓烟的掩护抬着伤兵有序后撤,吴非凡率三十八名护卫断后。 为争取足够的时间撤退,吴非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垒墙上堆上易燃的柴禾之物,静候敌人来偷袭。 半个时辰后,六指乡弥洪率敢死军借着浓烟的掩护偷袭而来。吴非凡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敌兵身影,一招手,负责点火的护卫迅速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垒墙上的柴禾,纵马而运。 六指乡弥洪率敢死军爬上了垒墙,见唐军丝毫没有动静,还以为没被唐军发现,心里大喜,跳将而出,一声喝喊:“勇士们杀啊!” 忽见前面几个矫健的人影一闪,紧接着蹿出一道道火舌,迅速将垒墙上的柴禾点燃,形成一道两高的火墙。 六指乡弥洪尝过烈火的厉害,吓得赶紧命军士后撤,可是,背过身来,被自己人放的烟火熏得睁不开眼睛,担心唐军从后面掩杀,为了保命,如同下饺子般往垒墙下跳,摔死摔伤数百人。 又过去了两个时辰,火灭烟散,坌达延才率军爬上垒墙,唐军早消失无影无踪,气得嗷嗷直叫,不顾天色已晚,命乞力徐率五千敢死军向洮州渡进发,抢战渡口的右岸离堆。 第174章 错失良机 第一百七十四章错失良机 吴非凡深深自责,因一时好奇,给了坌达飞雪寻死的机会,失去了制约坌达延的筹码。 但转念一想,坌达延一代枭相,心冷如铁,为了不受人所制,就连他的亲妹子都残忍地穿心射杀,留着坌达飞雪未必能要挟得坌达延,自己是个软心肠的人,或许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样想着,对坌达飞雪的死也就坦然了。 虽然失手,但并不是没有收获,在吴非凡与坌达延唇枪舌战的这一个时辰时里,将士们得到了充分的休息,用生马肉填饱了肚子,刚被攻破的豁口也抢修好了,补充了箭镞、滚木、擂石,更难得的是创造了一个斩首坌达延的绝佳机会。 射死了亲妹妹,坌达延气冲斗牛,恨得咬牙切齿,勒马在垒墙下督战。吴非凡目测了下距离,三百步之距,完全在床弩铁箭的杀伤范围之内。 吴非凡纵身跃下高台,健步来到一架床弩旁,命令道:“勇士们,瞄准敌军帅旗下骑高头红马的,给我往死里射。” “诺!” 装箭手装上六指弩箭,另两名箭手调好了射角,机械手绞动转盘,床弩长扣动了扳机。 “嘣!” 一声霹雳惊弦,六支铁箭发出惊天的破空之声向坌达延急掠而去,似要将坌达延洞穿。 “小心冷箭!保护相帅!” 乞力徐看见从敌军中射出数只铁箭飞坌达延,一声大喝,从战马上高高跃起,挥剑猛劈,一连劈落了两支铁箭。 坌达延正在抽调精兵,准备进攻,为坌达飞雪报仇,忽听数声破空之音响起,抬头一望,四点寒星当胸奔来,吓得魂飞魄散,缩成一团,一声惊呼:“完了!本帅的性命休矣!” “相帅,休惊,我们来也!” 左右铁卫见状,齐声惊呼,二十名铁卫死士一纵身,站上马背,脚踏马头,凌空高高跃起,在空中组成一道人体盾牌,硬生生地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拦下了四支铁箭。 “噗嗤,噗嗤……” 一阵金属洞穿身体的声音响起,四支铁箭如同穿糖葫芦般将二十名铁卫射杀,重重地砸在地上。坌达延吓得脸色苍白,只感觉背心直冒冷汗,裆间一热,以为下体中箭流血了,探手一摸,再拿到鼻尖一闻,一股尿骚味,竟吓尿了。 乞力徐赶了过来,率众护卫保护着坌达延退到箭弩的射杀范围之外,坌达延神色稍安。 再次错失良机,吴非凡仰天长叹:“唉!坌达延两次成功逃脱,命不该绝,天意难违啊!” 坌达延险丧命冷箭之下,羞恼成羞,催动三军疯狂进攻,这也是吴非凡想要的,数万军马挤在一块,随便扔一根滚木下去,都能砸死一大片,既节约了武器,又可以重创敌军的有生力量。 “儿郎们!勇士们!不成功但成仁!杀啊!” 将士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抬起合抱粗的滚木,磨盘般大的石头,劈头盖脑地向垒墙下砸去,所到之处,尸骨枕藉,鲜血迸溅,直杀得敌人鬼哭狼嚎,尸横遍野。但唐军也形势危急,敌军三次攻上了垒墙,都被唐军将士英勇打压下去,唐军也有三百人阵亡。 “相帅,我军在下,敌军在上,居高临下,势若破竹,不能再用人海战术进攻啊!再多的人也不够死。”乞力徐哀求道。 “大将军,你说怎么进攻才好?” 乞力徐禀道:“相帅,我军牺牲了一万二千军马,大小战将百余人,未能奏凯,只因晴天朗雪,我军的一举一动皆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敌人对我军了如指掌。而我军对敌人的调动,布署一无所知。现在刮起了西风,相帅,可命军士在垒墙之下升起大火,再盖上鲜活草木,生起浓烟,我军借助烟雾的掩护,逼近敌人,发动袭击。” “妙计!本帅准奏!” 坌达延命军士退后五百步,闪开一条大道,军士推出干柴,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堆放在离垒墙二十丈之处,上面再盖上易于生烟的活柴、杂草,撒上硫磺等易燃之后,退后用火箭引燃。瞬间,烈火熊熊,在西风劲吹下,烟雾直向垒墙上涌。 距离远,无法灭火,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步步地向垒墙推近,一堆堆鲜活的柴薪铺上,浓烟滚滚,翻卷而来,将士们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吴将军,怎么办?敌人即将借烟雾的掩护发动袭击了!”王海宾纵马奔来,急声问道。 这断子绝孙般的毒招,吴非凡无计可施,他摇头道:“王将军,敌人冲上了垒墙,就再无险可守,敌众我寡,以一敌百,我军必败!我们只有放弃三十里铺的阵地,你率将士们后撤到洮河渡,与敌人作最后的决战,我负责断后。” “好!吴将军,敌人凶残,你千万要小心。”王海宾拍马而去,组织将士借着浓烟的掩护抬着伤兵有序后撤,吴非凡率三十八名护卫断后。 为争取足够的时间撤退,吴非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垒墙上堆上易燃的柴禾之物,静候敌人来偷袭。 半个时辰后,六指乡弥洪率敢死军借着浓烟的掩护偷袭而来。吴非凡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敌兵身影,一招手,负责点火的护卫迅速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垒墙上的柴禾,纵马而运。 六指乡弥洪率敢死军爬上了垒墙,见唐军丝毫没有动静,还以为没被唐军发现,心里大喜,跳将而出,一声喝喊:“勇士们杀啊!” 忽见前面几个矫健的人影一闪,紧接着蹿出一道道火舌,迅速将垒墙上的柴禾点燃,形成一道两高的火墙。 六指乡弥洪尝过烈火的厉害,吓得赶紧命军士后撤,可是,背过身来,被自己人放的烟火熏得睁不开眼睛,担心唐军从后面掩杀,为了保命,如同下饺子般往垒墙下跳,摔死摔伤数百人。 又过去了两个时辰,火灭烟散,坌达延才率军爬上垒墙,唐军早消失无影无踪,气得嗷嗷直叫,不顾天色已晚,命乞力徐率五千敢死军向洮州渡进发,抢战渡口的右岸离堆山。 第175章 背山而御 第一百七十五章背山而御 三个时辰后,吴非凡率三十八名铁护赶到了洮河渡,王海宾率众将在渡口迎接,见吴非凡毫发无损,大家分外高兴。吴非凡顾不上大战的疲劳,在众将的陪护下,察看地形,着手布防。 洮河渡右岸离堆就是一个方圆一公里,高约三百米的险峻孤立小山,山上树木茂盛,白雪皑皑,背靠洮水,三面是坦荡如砥的冲击河滩,两百米外就是就洮州渡了,一块高约数丈的碣石上刻着“洮州渡”三个遒劲的大字。 河上原有一座石桥,为斩断坌达延的退路,陶怀平率军拆毁了石桥,只剩下河边几块孤零零的石头,在滔滔江水中屹立着,右岸不远处隐隐约约一座吐蕃风格的高大城堡,那就是吐蕃的边关军镇长城堡。一名凶面恶煞的吐蕃将军率三千余名军兵前来支援坌达延,无法渡河,在对岸往来奔走,气得嗷嗷直叫。 汹涌的洮河水从山谷涌出,如千万匹白色战马奔腾咆哮,声若奔雷,势不可当。奇妙的是水面上浮动着一层晶莹的水珠,映着落日的余晖,折射着七彩霞光,宛如一条滚动的珍珠河。 这就是洮河独有的自然奇观——洮河流珠。 因洮州落差大,流经崇山峻岭,河水撞击岩石,击溅起水花,在三九寒冬就冻成冰珠在水上流动。吴非凡暗叹,大自然的奇幻造化。 陶怀平已率军士沿山脚挖了一条宽约五丈的壕沟,砍伐山上的树木放置了拒马桩,鹿角,以抵御敌军铁骑的冲击。 在众将的眼里,防御工事布置得无懈可击,但在吴非凡眼里,远远不够。吴非凡命军士取土围着山脚筑了一道沙墙,命军士取来洮河的水住上面浇。 众将阻挡拦道:“吴将军,沙土粘结性不好,你再给他浇上水,不是要把它冲垮吗?” 吴非凡微笑道:“大唐有句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我本将军眼里水能冲沙,也能凝沙。” 吴非凡从军士手中接过一桶水,缓缓地浇在沙墙上,水慢慢地下渗,因是三刀天气,水迅速凝结,沙墙变硬,形成成了截冰墙。众将士大喜,纷纷效仿,一道宽约一丈的冰墙就筑成了。 吴非凡又命军士掘通壕沟,引来洮河的水,滚滚河水从上面涌入,绕过山脚,奔涌而过,又注入了洮河,急流迅速冲刷河床的流沙,一条护城河修成了。 山腰处一个谷口,吴非凡命军士在谷口用巨石修筑了一个石寨,准备大量的山石,粗木。 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凭险固守,不要说两天,就是十天半月,敌人也难攻上山来,难道老子真的是改写历史,挽救大唐第一猛将王海宾的性命? 正暗自得意时,王海宾大步走了过来,把吴非凡拉到一旁道,把着吴非凡的肩道:“吴将军真雄才也,背山而守,固若金汤,可是这是守势,将军可想过如何进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吴非凡叫苦不迭,劝道:“王将军,我们先锋军能上战场的不足一千人,叫大家进攻坌达延数万饿狼之师,你这不是叫将士们去送死吗?” 王海宾神色一凛道:“凭险固守,虽能保住将士们的性命。但是坌达延砍伐树木,搭浮桥渡江,我军不进攻阻击,任他逃脱,将愧对九泉之下战死的数千先锋军将士,更重要的是如何向陛下交差?” 吴非凡感到无限的悲壮,他继续劝道:“王将军,我们先锋军已斩杀了吐蕃数四万余军马,大小战将五百余人,丰功伟绩,即使没有全歼吐蕃全军,陛下怪罪下来,也不至于砍头,你为何耿耿于怀,不为余下的将士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妻儿考虑考虑。” “吴将军,你错了,大唐苦吐蕃久矣!吐蕃能中兴,成为大唐的头牌劲敌,全得力于坌达延的辅佐,若全歼了吐蕃的全军,俘获了敌相坌达延,吐蕃将一蹶不振。那怕先锋军全部战死,换取大唐数十年的社稷安宁,他是值得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大丈夫,死国可乎?我王海宾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能让坌达延一个兵卒渡河!当然,吴将军,你是大唐的未来栋梁之材,在万不得已时,你可以单骑突围,我不怪你。” 既然劝阻不了,就只有成全,吴非凡黯然道:“王将军,可命军士修一道吊桥,届时,若敌军渡河过半,命军士放下吊桥,率精骑兵发起冲杀,敌军自相奔命,首尾不顾,必将自相践踏。”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大地震动,旌旗招展,喊杀声震天,乞力徐一马当先,率五千敢死铁骑向洮河渡冲杀而来,吴非凡赶紧命将士就位迎客。 乞力徐见桥被拆,气急败坏,命军士将离堆山三面围困,疯狂发起进攻,被唐军将士乱箭射回。此时,天色已晚,乞力徐攻打不下,干脆停止了进攻,在山脚扎起了连营。 吴非凡仰望苍穹,群星璀璨,夜风如刀,耳畔江水滔滔,战马嘶鸣。借着星光,吴非凡巡视将士,其实,吴非凡累得精疲力尽,但他明白,主将是将士的主心骨,风向标,战争越是艰苦的时候,将士们越需要安慰,主将的一个眼神,一句寒喧对将士们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这些可钦可敬的大唐热血男儿,已历经数次鏖战,整日枕戈待旦,已疲惫不堪,一身血污,有将士身上的盔甲磨破了,露出里面的御寒征衣,有的御寒征衣的套子烂了,只剩下空空的两道夹层,抱着枪戟,不停地走动,靠着运动产生的热量抵御寒严,有的生吞着血淋淋的马肉条子,噎得眼泪满眼眶打转…… 将士们看见吴非到来,纷纷起身行礼,一声声“吴将军好!”感人肺腑。吴非凡给他们一一回礼,握手,拥抱。在吴非凡眼里,在生死战场,将士都是生死兄弟,没有将士的舍命相拼,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纯粹的武夫,终成为了气候。 巡视结束,吴非凡盘算了一下,四千先锋将士只剩一千五百人,还有六百名伤兵,各路将领的消息沓无音信,与薛讷的联系也中断了。王海宾固执己见,誓要阻挡敌军的归路,这些将士们能撑到多久? 回到营帐,芷萱已在她的小榻上酣酣地睡下了,这小妮子也累坏了,看着她一脸疲惫,吴非凡一阵莫名心痛,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被子回到榻上,从怀里掏出夏荷的自画像,轻轻地摩挲着沉沉入睡。 第176章 三进三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三进三出 金色的晨曦撕开了大地神秘的面纱,也拉开了血腥杀戮的帷幕。 坌达延得报,虽然薛讷攻下了白虎关,但是伤亡极大,要赶到洮河度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河对面就是吐蕃的兵镇长城堡,有五万精锐屯守,守城将军是他的心腹爱将那达扎伊,已在河对岸扎营接应。 坌达延不再急于逃命,他命两千军士砍伐树木搭建浮桥,其余将士参与作战,他要血洗唐军,以雪耻辱。 辰时刚过,坌达延亲率三军将离堆山三面合围,五万铁骑,排成整齐的队列,连亘数里,个个军士目露凶光,似凶神恶煞的食人怪兽,刀枪森森,盔甲映日,马蹄隆隆,似要吞没一切。 虽然唐军先锋军只剩一千军马,但将士们经历了数次血战,已成长为意志如铁的钢铁战士,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誓要把离堆山变成一根屹立于惊涛骇浪中的中流砥柱,迎接腥风血雨的洗礼。 六指乡弥洪屡战屡败,伤透了坌达延的心,被坌达延调到后军,为大军了阵,任命吐蕃大将乞力徐担任主攻,他则坐在中军的辇车上,搂着一名妙龄胡姬,啃着烤羊腿,观看将士们厮杀。 有护城河的阻隔,吐蕃的铁骑发挥不了长处,只得采用常规的攻城战术,这正落入了吴非凡的战斗节节奏,吴非凡安排了三百余长枪手埋伏在冰墙里侧,伺机对敌杀伤。 乞力徐不愧是吐蕃大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摆开阵势,围而不攻,亲率两百名护卫对唐军进行窥视之后,选择一个地势较平埋的河段,作为进攻点。 令旗一挥,敌阵中路闪开一条道来,鱼贯排出四千弓箭手在盾牌挥的掩护下,呈八字形逼向护城河,向对面攒射压制唐军,一千名敢死军甲士抬着云梯开始进攻。 吴非凡站在山腰上,敌军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他发出将令,调重兵于敌人的主动位置,隐蔽在冰墙后,招按后不动,当敌敢死军架好云梯,爬到护城河三分之二处时,吴非凡打出进攻旗语。 将士得令后,借盾牌的掩护踊跃杀出,用钩镰枪勾着云梯,一声喝喊,将云梯掀翻,敌军如同下饺子般滚进了河里,河水冰冷刺骨,不会游泳的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会游泳的使尽了浑身力气刚爬上岸,就被冻成了冰人,也有数十个轻身功夫好的敌军奋力冲过护城河,还没落地,就被等候的陌刀手凌空斩成地上的死尸。 不到一个时辰,一千敢死军折损殆尽,乞力徐脸面如死灰,被坌达延传唤至辇前,骂了个狗血淋头。 乞力徐伏地喊冤:“相帅,非末将战之过也,实乃敌人太狡猾,护城河河宽水深,我军实在拿他没办法。”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人威风,我大吐蕃人杰地灵,英才辈出,难道还不敌南蛮贼?”坌达延大怒,将啃得只剩森森白骨的羊骨拥出十丈远。 “相帅,敌军已断绝粮草,何不围而不攻,困死他,不下七日,敌军必不战而亡。” “蠢货,等得七天吗?不出两天,薛讷的大军赶来,死的是我们。”坌达延气得紧握双拳,把胸膛捶得山响,“护驾,本相去看看。” “诺!” 众将士一声喝应,盾牌军结成盾阵,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坌达延的辇车行至护城河三百步之处停下,他站在辇车上,窥视了一翻,大笑道:“敌人能挖护城河,我们为何不能填?区区一护城河,我五万铁骑,每人一袋土就填平了。” 乞力徐得令,命军士用布袋装土,往来奔跑填埋护城河。这方法不错,但也有致命的弱点,军士分散,没有盾牌的掩护,成了唐军弓弩手的活靶子。 吴非凡调集两百弓弩手隐蔽在冰墙之后,从了望口突放冷箭,距离近,箭弩的威力巨大,一箭一个准,有的洞穿咽喉,有的刚扔下土石,扭头就回跑,就被铁箭射中屁股,在地上翻滚哀嚎。 转瞬间,有两千军士成了箭下亡魂,蕃军大骇,畏畏缩缩不肯上前,填充的速度慢了下来,扔土石速度跟不上,先前扔在河里的土石很快被湍急的河水冲走,白白地丢了数千名军士的性命。 坌达延气得七窍生烟,脸色煞白,咆哮如雷:“罢了!罢了!快抢修浮桥,准备大军渡河。” 乞力徐撤下了作战铁骑,命一万铁骑沿着护城河一箭之地将离堆山围了个水泄不通,以防唐军突围。其余军士沿河砍伐来树木,先用藤条扎成排,上面再用铁条铆定,再用木桩固定,一道道木排向河中心延伸。午时许,一条宽约十米长的浮桥伸到了河中,对岸的敌军也如法泡制。 王海宾上火了,他点齐三百名将士,放下吊桥,一马当先,率三百名将士将杀将出去。 敌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名蕃将被王海宾手起刀落,劈成两段。 王海宾使出青龙刀天罡刀法,犹如猛虎下山,迅速将敌军撕开一个大口子,三百名将士紧随其后,枪挑斧劈,如飓风般地杀向浮桥,一阵砍瓜切菜,劈死了数百名搭浮桥的河岸军士,王海宾一个空翻,跃上浮桥,“刷、刷、刷!”数刀,劈断连接木头的绳索,铁索,纵身跃上河岸,复跨上战马。 浮桥失去了铁索和木桩的控制,“哗啦”一声,如同散沙分散开来,顺着滔滔江水,向下冲去,搭建浮桥的百余名军士坠入水中,变成了鱼虾的腹中餐。 坌达延气得哇哇直叫,组织军马前围截,王海宾已率军杀回护城河,吴非凡放下吊桥,接应王海宾,再收起吊桥,清点军士,只损失二十骑。 王海宾血染征袍,他用绸帕擦拭着刀刃上的淋淋鲜血,谈笑风生:“爽快!爽快!只要敌军再搭建浮桥,我王某定要杀他个三进三出” 吴非凡又敬又担心,建议道:“王将军,刚才是杀了敌人措手不及,后面敌人就有准备,突袭就不好使了,常言狗急跳墙,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待浮桥修成,渡江时再冲杀,给敌军留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不会与我军死战,必将争先渡河,自相践踏,虽不能全胜,但也可大胜。” 王海宾捻须大笑:“此办法甚好!吴将军,你有所不知,浮桥修成,首先渡河的必是吐蕃的军中高官,坌达延首当其中,不能擒帅斩将,杀再多的喽罗,有何用?岂不有辱我王海宾大唐第一猛将的威名?吴将军,你只负责接应我就行了。” 吴非凡深知王海宾的禀性,他决定的事八条牛也拉不回。他这种心理也能理解,历史上不乏有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着名战利,换作吴非凡,他若不知道历史的走向,也不会放过一战成神,标炳青史的大好机会。 再劝,不但会惹怒王海宾,还会动摇将士的士气,只有听之任之。 下午,王海宾二次率军冲入敌阵,摧毁了浮桥,但唐军也付了极其惨重的代价,陌刀将军姜涛阵亡,另有四百名军士壮烈殉国。 第177章 我不是英雄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不是英雄 夜黑如墨,霜风似刀。 血腥的战场是兀鹰的天堂,因忌惮射雕手的利箭,白天,它们如同斗兽场的贵族,徜徉在万丈悬崖峭壁,尽情欣赏着人类的自相残杀,当夜晚降临时,它们才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四面八方“飕飕”地赶来,畅享着盛大的人肉盛宴。 兀鹰的欢歌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数声人类的惨嚎,那是还没断气的伤兵被兀鹰误当死尸啄食,他们的惨嚎对这茹毛饮血的兀鹰构不成任何威胁,反而让兀鹰更加亢奋,呼朋引伙轮翻攻击。这些兀鹰把对射雕手的恨肆意地发泄在垂死的伤兵身上,更何况新鲜的人肉比腐尸更美味。 浓重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如同一块块千斤巨石,沉沉地压在吴非凡的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大唐崇尚军功,在这种时候战死,必定成为大英雄,用金丝楠木作棺,名字刻在白玉石碑上,家人享受丰厚的抚恤金,接受陛下和满朝文武的吊唁,他们的故事被编成赞歌,被世人传颂…… 吴非凡是军人,为国捐躯是军人的天职,但吴非凡不想死,他也不想生命换来一个英雄的称号,英雄是荣光的,但英雄注定是悲壮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铁的定律。 当然,能用死来改变历史,吴非凡当然义不容辞。可是,他已经用行动数次证明,历史是不能改变的,只不过让国家少付出沉重的代价罢了。 劝阻不了王海宾,那就成就王海宾好了。 然而,这些将士呢?他们有的上有老,下有小,有的还是个从未尝过女人滋味的娃娃,如黑珍珠,又如何让他们在血腥的厮杀让他们中活下来?敌军围得铁桶似的,既使有一挺重机枪,在敌人铁骑的死亡冲锋下,也难突出重围。 即使万幸能活下来,又如何面对死去的将士,一将成名万骨枯,这样的荣耀,吴非凡不想要。更何况,全军战死,而独善其身,岂不会让世人嘲笑为懦夫? 活着难,死易难。 吴非凡愁肠百结,强作镇静巡视军营。吴非凡敬佩这些古代的热血男儿,他们纯朴得如同大山的石头,腮帮上挂着泪水,眼里仍流露出坚毅的目光,视死如归表面的淋漓尽致。 他们都为同乡,三五聚在一起一边啃食一直舍不得吃的压缩饼干,一边商讨着遗书的内容。可悲可敬这些男儿,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十有八九不识字,最熟悉的的文字就是他爹用手指蘸着浆糊教写的名字了。 一位百夫长铺开了一面旗帜,用指血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遗书写好,各自在下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就是一封公共遗书。 看来,他们已做好了为国捐躯,慷慨赴死的准备,为了让他们的遗书显得庄严,吴非凡掏了先锋将印,在下面鲜上了印章。吴非凡这一举动,感动得他们涕泪横流…… 燕赵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吴非凡突发奇想,是不是自己书读多了,才有这些莫名烦恼,如果自己大字不识一筐,穿越而来,也许与这些热血男儿一样直面生死?只要头儿一声令下,冲啊!杀啊!就拿起武器,上了战场,直至战死,流尽身体最后一滴血。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回到了营帐。芷萱正做马肉烧烤,铁架上放着一堆已烤好的马肉。她挥着匕首,麻利地把马腿削成薄薄地小片,菜板上已推起了一座肉山,用铁钎串上,往铁架上一放,“咝咝”地冒着青烟。 吴非凡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地道:“赵胤,我已养成了吃生肉的习惯了,做这么多烤肉干吗?不如用烤马肉的时间,好好地休息,或陪主子说会儿话解解闷儿。” 芷萱神色暗然道:“主子,你想得美,这些烤肉我是为将士们做的,他们胃口弱,长时间吃生肉受不了,吃饱了,他们明天好上阵杀敌,也许,这是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热饭了……” 说着两滴泪珠在芷萱的眼角滑落,难道芷萱也意识到了死亡在悄然地迫近?其实,战场的严峻形势,傻子都明白。 “赵胤,你不要说丧气的话了,只要再坚持一天,就一天,薛讷的大军就会赶来,我们就会绝处逢生,建立奇功,身披绶带,胸戴大红花,接受陛下的诏见。”吴非凡滔滔不绝,哄芷萱开心。 “主子,别当我是三岁小儿,老拿我开心。当先锋军转攻为守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先锋军遇到大麻烦了。我不怪你,你是为我好,怕我害怕,故意说高兴的事儿来。” 这小妮子,已不再是以前那个风风火火任性的千金小姐,她变得成熟内敛,知道体贴人。 吴大凡喟然道:“赵胤,都是我不好,贪恋军功,想出人头地,给薛元帅献夹击之策,让先锋陷入险境,你也一同受累,我惭愧,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你想像中的英雄……” “主子,责不在你,你已尽力,数次妙计退敌,化险为夷,还勇探虎穴,刺杀坌达延,你在我心中你就是大英雄。只是,我不想死。” 吴非凡的格登一下,战火过后,玉石俱焚,生灵涂炭,芷萱如花儿一样的年龄,就此凋零,他怔怔地望着芷萱,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沉重的话题。 芷萱见吴非凡半晌没有回答,她莞尔一笑道:“主子,答应我,活我们一起活,如果要死,我们一起死,手牵手,肌肤相贴的那种,因为,芷萱在天堂不想孤单。” 长歌当哭! 吴非凡暗恨:连自己的女人的性命都保护不了,当英雄有个球用? “明天是一场殊死决战,我分一队护卫与你,还有数百名伤兵,只要能拿得动武器的,都发动起来,坚守山腰的隘口,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千万不要出战,挺过去,就是胜利。” “那你呢?”芷萱担心地问。 我是副先锋,我不能退缩,我要随王将军一道迎战。你放心,为了你,我一定活着回来。 第178章 三才阵 第一百七十八章三才阵 一天之内,坌达延被王海宾杀了个三进三出,三次摧毁浮桥,气得七窍生烟,为报心头之恨,他一边连夜催军搭建浮桥,一面调集精兵强将列成方阵以御唐军的冲杀。 天明时,浮桥已伸向河心,只差最后一道木排就合龙了,已有敌军的辎重部队在渡口集结,准备渡河。 刻不容缓,王海宾抽调了四百精壮将士负责冲阵,再次破坏敌军的浮桥,吴非凡率余下的一百六十名军士负责接应。 生死决战,拼的是意志和毅力,比的是胆识和勇气。 唐军虽只有五百多余将士,但个个抱着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薛畅虽是贵胄子弟,脸上没有丝毫惧色,臂膀上绑着一条写着必胜的红绸,横刀出鞘,宛如一尊杀神。 王海宾与吴非凡一会眼神,他纵身上马,一声大喝:“勇士们,冲啊!” “哐当!” 有军士放下吊桥,王海宾一马当先杀将而出,四百将士列成一字阵紧随其后。 “咻咻咻!” 一阵霹雳惊弦,雪地上的敌军死尸竟然奇迹般地“复活”了,朝着唐军张弓疾射。 原来,坌达延为阻击唐军的攻击,命军士趁着黑夜扮作死尸,潜伏在雪地里。这一招果然管用,王海宾被偷袭了个猝不及防,有二十名军士中箭落马。王海宾大怒,青龙刀舞得呼呼生落,箭矢纷纷坠落,可是,我暗敌明,不知道哪具死尸是活敌,冲阵一时受阻。 吴非凡万万没有想到敌人来个“诈尸”,赶紧命令军士用强弓对敌阵上的死尸进行无差别射杀,敌军俯伏在地,成了活靶子,很快将“诈尸”敌兵一一射杀。 敌军的使诈让将士们愤怒不已,在战场上,愤怒是最好的情绪,可以激发将士的战力,各个将士如猛虎下山,紧跟在王海宾后面,左砍右劈,撕开敌军的大刀阵,向洮河渡冲杀过去。 守护洮河渡的是坌达延的左右护卫营死士,每营五千人,每名死士训练有素,身经百战,刀马娴熟。一名手执日月弯刀的蕃将站在战车上,令旗一挥,方阵“哗啦”变动,变成一个铁桶,将王海宾团团围在核心,铁盾环环相扣,犹如一道铜墙铁壁,不停地转动,长枪手长戟手从盾缝进行攻击,上刺骑兵,下刺下腿。 王海宾知道中计,赶紧回撤已来不及了,将士被团团围在核心,腹背受敌。 “奸贼,去死吧!” 王海宾雷霆大喝,胳膊一抡,青龙刀横扫,一招平移泰山,将十名盾牌兵劈翻,可是,敌军哇哇狂叫闪电补位,无论唐军将士怎样冲杀,敌人如同割不尽的韭菜,斩杀了一批又一批,裹挟着唐军将士远离了洮河渡口,形势岌岌可危。 吴非凡大惊,按目前的形势,王海宾支持不到两个时辰,更重要的是,对蕃军的浮桥毫无损伤,四百名大唐将士白白地牺牲了。 吴非凡对孙大海命令道:“孙将军,本将军命令你率一百五十名军士死守离堆山,谨记,这是我军的生命线,不得有失。” “诺!” 孙大海高声应道。 “三十二名护卫何在!” “主子,小的们在!” “众护卫排成三才阵,随我出击。”吴非凡一声大喝,轻磕马腹,“如意”一声长嘶,如神马下凡冲出冰墙,越过护城河。三十二名护卫越过吊桥,排成三才阵,向敌阵冲杀而去。 三才阵是吴非凡从戚继光抗倭的影视剧里学到的,戚继光从鸳鸯阵演化而来,分为大三才和小三才,以天、地、人三才结成战斗队形,前后重叠,可攻,可守,是铁桶阵的克星。 吴非凡这三十二人的护卫队,刚好结成小三才,吴非凡位在天位,负责指挥和冲锋。 坌达延见吴非凡率三十二骑排成古怪的阵形冲杀而来,不以为意,命弓箭手列队阻击。咻咻咻,箭如飞蝗,上射人身,下射战马。 “注意避箭,保护战马!” 吴非凡大声喝命,护卫拔出兵器,舞得泼水不进,将来矢悉劈落马下。吴非凡的马术已练得炉火纯青,虎躯紧紧地贴着马背,左手执锏猛劈,箭矢纷纷坠地,右手向怀里的探,排出十枚钢针,蓄势待发。 一名都尉见如此密集的箭雨无一射中,大怒,手执弯刀纵马来战,吴非凡手起锏落,一招力海底捞月,游龙锏击中都尉的战马,连马带人掀翻开去,又一招仙人指路,锏洞穿敌将的胸膛。 五名重甲铁骑执着长戟冲杀了过来,那架式,似要将吴非凡戳穿。 重甲铁骑是吐蕃军精锐的精锐,战士和战马都用厚重的铁甲保护,普通的兵器奈何了。 吴非凡面无惧色,心里大喜,老子刚排出五名钢针,不多不少,凑巧有五个送死鬼来领死了。迎着铁骑,吴非凡右臂奋力一扬,五枚钢针似五颗寒星,洞穿敌人的喉咙。 虽然不立即致命,但钢针穿喉,负痛,手上的兵器减了力道失去了准星,吴非凡舞出一朵锏花,荡开五支枪戟,信手横劈,将面前的两名敌兵劈杀。 “主子,杀鸡蔫用斩牛刀!我来也!” 三名卫队长一声高呼,手起刀落,将三名骑失砍翻马下。刘昆鹏没抢着先,气得哇哇叫,抡着两柄板斧要单干,吴非凡厉声大喝:“昆鹏,保持阵形,违令者斩。” 刘昆鹏迅速归位。 吴非凡抽出双锏,使出游龙锏的连环锏,奋力向铁桶阵杀去。历经数次大战,吴非凡早已习惯了古战场的腥风血腥,得到樊梨花的指点,锏法精进,两只游龙锏如两只蛟龙,在敌阵中恣意地狂欢,卷起了阵阵血浪,敌骑用盾来挡,被吴非凡重锏劈翻,撕开一个豁口,敌军迅速补位,被护卫截住厮杀,豁口越撕越大。 敌将迅速打出旗语,铁骑迅速倒卷,拉出一个大圈子,欲将吴非凡和三十二名护卫一道卷入铁桶阵中。 吴非凡研习过古代兵法,这正是铁桶阵的精妙厉害之处,他岂会上当?纵马横冲,逆着敌军冲了过去,被困唐军见来了支援,奋力死战,将铁桶阵冲得七零八落。 王海宾所率四百将士,只剩三百余人,王海宾血染战袍,他抱拳道:“惭愧!惭愧!要不是吴将军及相救,我王某就壮烈殉国了。” “王将军,快往离堆山上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吴非凡刚喊完,远处蹄声隆隆,黑压压的敌骑排山倒海而来,那阵势,如山崩海啸,似要摧毁一切。 第179章 血战到底 第一百七十九章血战到底 “吴将军,休管我,你快撤,我去摧毁敌军的浮桥。”王海宾疾声大喝,率军向洮河渡杀去。 浮桥是坌达延的命根子,布置了三千铁甲兵把守,背对洮河,列成方阵,如同一堵厚重的铁墙。王海宾发起了三次冲锋,损损了五十余军马,都未能冲破敌阵,而敌军大队军马呈合围之势,看来,想轻易撤回离堆山已不可能了。 不成功便成仁,否则,所有的付出和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王将军,我来助你!” 吴非凡一声大喝,率三才阵冲杀了过去。 钢针频发,专射敌军的战马眼睛,战马致盲,在敌阵中奋蹄狂嘶,横冲直撞,敌兵驾驭不了负痛狂奔的战马,一个个被掀落马下,踏成肉泥,阵形自乱。 王海宾趁机杀入敌阵,杀开一条血路,冲至洮河渡口。 “嗖嗖嗖!” 一连劈出数十刀,劈倒三十名铁甲兵,一名蕃兵百夫长见势不妙,率部下冲杀了过来,用身躯挡着王海宾的去路,拼死保护浮桥。 “挡我者死!” 青龙刀一抡,化作一道血光,十名敌骑身首异处,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纵马跃上了浮桥,一阵狂砍猛劈,斩断固定木桩,浮桥失去控制,如脱缰的野马顺流而下,吓得木排上作业的敌兵嗷嗷大叫,落水者无数。 王海军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腾空上岸。 “噗噗!” 两声闷响,两支长枪刺入了王海宾战马前胸,一道鲜血染红长空,战马一声哀鸣,哀伤地望了一眼主人,仆地不起。可惜这匹汗血宝马随王海宾征战十年,光荣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王海宾急速下马,痛心地合上了战马的双眼,挥刀步战,数十支长枪向王海宾闪电刺来,枪锋森森,密不透风,若被刺中,定会刺破刺猬。 吴非凡大惊,正欲回身相救,只见王海宾就地一个懒驴打滚,避开敌兵密集的长枪,闪身来到一名百夫长的战马前,抓住敌骑的马嚼子,一个鹞子翻飞,将百夫长踹落马下,身子稳稳地落在马背上,大刀横扫,将身边的敌兵砍落翻一大片。 断了浮桥,如同将敌人逼上了绝路,这可是兵家大忌,就连秦国的战神白起也不敢贸然为之。当年长平之战,白起先诱降了赵军四十万大军,后设计坑杀,这叫温水煮青蛙,待敌人明白过来时,已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不给敌人活命的机会,会反噬其身,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人? 坌达延杀红了眼,就连火头军也拉上阵来。四万军马如潮水般涌上,将唐军将士逼到洮河边。 “勇士们!背水一战的时候到了!杀啊!” 吴非凡如雷暴喝,率先冲杀了出去,向离堆山靠拢,他想重演背水一战的经典战例。可是,唐军只有两百多名将士,刚冲出去不到两百米,就被敌军团团围住厮杀,众将被敌兵分割包围,各自为战,相顾不暇。 吴非凡抖擞起精神,奋勇冲杀向王海宾靠拢,以免腹背负敌,可是敌人越杀越多,越杀越狠,一个倒下,另一个又扑了上来,有的明知是死,用身体往刀尖上撞,哪怕刀枪洞枪了身体也浑然不顾,狰狞大笑,来抢夺武器,给袍泽创造进攻的机会,那凶狠的模样与现世中的恐怖组织的人体炸弹毫无匹别。 “啊!” 护卫小队长陈刚一声惨嚎,他的左臂被一名蕃将卸掉,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他单手持枪刺进了蕃将的胸膛,两人抱在一起,滚落下马。 “操你娘的蕃贼!老子跟你拼了!” 刘昆鹏破口大骂,抡着两柄大斧从枪林戟雨里冲杀了过来,要救陈刚,却被敌人从背后一枪洞穿胸膛,刘昆鹏虎目怒瞪,回首一斧,将偷袭敌兵劈成两半。 吴非凡被五名蕃将缠住,抽身不得,钢针已用完,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陈虎和刘昆鹏被敌人砍下脑袋。他愤怒至极,力贯双臂,卖出一个破绽,当面敌将挺槊刺来,吴非凡挥锏荡开敌槊,奋力猛劈,将使槊敌将劈得脑浆迸溅,四名敌将又从左右攻了过来,吴非凡使出险招,如战神般岿然不动,待两边兵器刚要刺中身体的瞬间,纵马疾驰,躲过致命攻击,一踹马肚,“如意”会意,猛一转身,来到左边两名敌将的身后,双锏齐下,又斩杀两名。另两名敌将愣神间,被冲来的左亮和刘小虎挥剑斩杀。 回头一望,薛畅凶险万分,他和十名护卫被数百名敌骑包围,薛畅左冲右突,苦苦支撑。吴非凡来不及多想,一声大喝:“护卫何在,随我杀向薛畅,合兵一处。” 吴非凡率余下的护卫旋风般杀将过去,冲破敌军的包围,与薛畅并肩奋战。薛畅以为他彻底交待了,一边怒吼一边挥着横刀舍身拼杀,不求活命,只求多杀一个敌人,多一个垫背。忽见吴非凡纵马杀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哽咽道:“老大,你……你不计前嫌,还来救我!” “你是我的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当心敌人!”吴非凡一声大喝,挥锏劈杀偷袭薛畅的一名蕃将。 吴非凡救下薛畅,冲到一个小沙丘,清点将士,三十二名护卫只剩十八骑,小队长陈刚也战死了,薛畅的护卫拼了个精光,他的胳膊也中了一刀,翻卷着白森森的肌肉,幸好,没有伤到筋骨。 还来不及为死去的好兄弟掬一把眼泪,乞力徐手执一柄开山大斧,率五千铁骑冲杀了过来,将吴非凡团团围住。 “完了,老子今天要交待在这儿了。”吴非凡心里格噔一下,却冷面如钢,想拖延一下时间,为将士们争取片刻的休息时间,勒马横锏大喝:“来将是何人,游龙锏下不死无名之鬼。” 乞力徐却不中计,他咧嘴大骂:“唐贼,瞎了你的狗眼,爷爷是吐蕃大将乞力徐是也!你坏了相帅的灭唐大计,纳命来!” 乞力徐提斧纵马,冲杀了过来。 吴非凡暗喜:擒贼先擒王,拿下乞力徐,对敌军是个重大的震慑,可以化解危机。 “来得好!有种陪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求胜心切,吴非凡使出了全力,挥锏迎了上去。 第180章 托孤 第一百八十章托孤 “当!” 兵器撞击,发出惊天巨响,火星四溅。 吴非凡胳膊一麻,游龙锏几欲脱手,赶紧运力攥紧锏把,兜转马来,回身再战,发现乞力徐嗷嗷大叫,抖着双臂,虎口鲜血直流,如丧家之犬奔回军中,开山巨斧在空中“呼呼”打着旋。 “咔嚓!” 一声劈骨脆响,一名军士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被巨斧连头带肩削成两段,鲜血涌起五尺高。 “冲上去,将这名唐贼碎尸万段!”乞力徐捶胸大嚎。 吴非凡这才明白,刚才那一招用力太猛,将乞力徐的开山巨斧震飞了,他不敢应战,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使用人海战术。 吴非凡后悔莫及,早知如此,何不与他周旋一翻,再设计斩杀。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吴非凡只得抖擞起精神奋勇迎敌。 “兄弟们,生死存亡的时刻来了!排成小三才阵迎敌。”吴非凡毫无惧色,一声令下。 “诺!” 所剩的十八名护卫迅速调整阵形,避免腹背受敌,背背相靠,一边迎战,一边向离堆山靠去。 一时,血雾蓬蓬,兵器撞击声,喊杀声震动云霄。 吴非凡左冲右突,汗水和着血水浸透了征袍。薛畅杀红眼,如一只暴怒的狮子,嗷嗷大叫,横刀怒劈,卷起滔滔血浪,十八护卫也奋勇争先,奋力死战。 可恨的是,敌军如蝗,刚杀了一批,又涌上来了一批,双拳难敌四手,在敌军的死亡冲锋下,三才阵也发挥不出威力。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三名护卫阵亡,大家被敌军裹挟着,距离堆山越来越远。 “吴将军,休慌,我来也!” 如平地惊雷,王海宾一声如天将下凡从敌阵中冲杀而来。 他拼杀得也极其惨烈,所率军马只剩三十余骑了。王海宾双手抡刀,使出了天罡刀法的杀招——追命索魂刀,神出鬼没,人刀合一,所及之处,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解了吴非凡之危,两部军马合并一处,排成偃月阵向前冲杀。 坌达延见王海宾如无人之境,气得七窍生烟,大骂:“耻辱!耻辱!铁甲车出击。” 战车隆隆,似闷雷滚动,敌阵中推出五十辆铁甲车,呈合围之势杀了过来。 吴非凡凝神一看,这铁甲车高约一丈,宽约八尺,上面布着转动的刀片,至少有三千斤,装在六个轱辘的车辕上,每驾铁车由二十名牛高马大的军士向前推进,如同一个庞大的绞肉机。 吐蕃的军工器械均师从大唐,文成公主当年入藏时带去了许多兵书,松赞干部无意中翻到一副春秋时期的战车图样,颇有兴趣,命工匠加以改进而成铁甲战车。 “不好!快抢战高地。” 吴非凡率众冲上一个小土坡,铁甲车冲到土坡下停了下来,发挥不出它的战力,但敌军的弓箭手射在铁甲车后用箭攻击,破空之声骤响,箭如飞蝗。 将士们纷纷用兵器抵挡如蝗敌箭,箭矢纷纷坠地,战马前堆成了一座箭山,然而,敌军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调集数十名射雕手,想用铁甲车围困,将唐军一一射杀。 将士们鏖战半天了,体力早已透支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不被射死也得累死。 “还不冲杀出去,更待何时?” 王海宾一声大喊,一马当先,青龙刀舞得泼水不进,挡开一条箭路,冲到铁甲车面前,倒拿大刀,刀杆插入铁甲车,一声大喝:“起!” 铁甲车被高高地撬起,“啪”的一声,扔出五丈之远,砸死敌军一大片。王海宾用惊天神力一口气挑摔五架铁甲车,当挑第六架铁甲车时,胯下战马一声悲嚎,塌了下去,王海宾站立不稳,铁甲车哐哐直往下滑。电光之石间,王海宾扔掉大刀,在血地上一滚,铁甲车擦着他的头盔砸下,两杆长枪又刺了过来,王海宾来不及躲避,眼睁睁地看着铁枪刺向他的胸膛。 千钧一发这际,陶怀平一个鱼跃冲了过去。 “噗噗!”两声闷响,长枪刺穿了陶怀平的胸膛,用血肉之躯挡下了两只长枪。 “快走!” 陶怀平一声大声,倒了下去。 “老子灭了你!” 王海宾弹地而起,抓起两支长枪,硬生生地将两名蕃将从马上挑起,抛在空中,长枪一立,串了糖葫芦,又纵身跳上陶怀平的战马,随大家呼啸冲出铁甲车的包围圈。 可惜,王海宾的青龙宝刀被铁甲车压住了,拔出不得,王海宾抽出宝剑,左冲右突,虽然他骁勇彪悍,可是没有了青龙刀,战力大减,被数千名敌兵缠住。 一不小心,左腿中了一戟,鲜血直流,又一名敌将从背后偷袭,刺杀了战马,王海宾被战马掀翻在地上,数名敌兵围了过来。 王海宾丝毫没有惧色,他腾地而起,挥剑砍杀了当面的八名蕃兵,拾地上长枪,向刺伤他的蕃将掷去,“去死吧。” 蕃将一声哀嚎,被长枪刺了个透心凉,栽落马下。敌兵见王海宾如一尊杀神般恐怖,胆战心惊,不敢向前。 吴非凡听见王海暴喝,回头看见王海宾被敌兵重重包围,脱身不得,拍马翻身杀回,冲入包围圈,挥锏劈杀了一名百夫长,夺过战马,大声道:“王将军,快上马,我断后。” 王海宾左腿血流如注,脸色急速地变幻着颜色,应是伤着大动脉。吴非凡纵身下马,掏出一条绷带,为他包扎止血。 “吴将军,你快走,我不行了,我为你断后。”王海宾颤抖着道。 “不!王将军,要死我们一起死!”吴非凡抱起王海宾往马背上拽。 “废话!先锋军若只有一个人活着,那就是你,你要是个闪失,我在阴曹地府你也不放过你……”鲜血染红了绷带,王海宾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 吴非凡胸中涌起英雄未路的悲壮,禁不住泪如雨下,鲠声无语。 “哭什么哭?男儿流血不流泪。”王海宾大喝,用满是鲜血的大手抹去了吴非凡脸上的眼泪,从怀里掏出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玉决来,那玉决,通体碧绿,系着一条雕花金带。 王海宾望了一眼长安方向,满含不舍地道,“吴将军,身为大唐男儿,以战死沙场为荣,但本将军放不下的是犬子训儿,再过两个月他就九岁了,这是我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拜求你将这一块玉决交给训儿,告诉他,父亲军务繁忙,一年难得有时间陪过他,父亲是永远爱他的,你还要告诉他,父亲是个英雄,他长大之后也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要辱没了父亲的一世英名。” “王将军,我一定办到。”吴非凡坚定地道。 王海宾点了点头,又郑重道:“吴将军,我还有一事相托,你智勇双全,德开双馨,我将训儿托付于你,你我生死兄弟一场,你就作他的亚父,传他武艺,培养成才,我儿若能得到吴将军教诲,我死而无憾了。” 吴非凡接过玉决,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抱拳单膝跪下道:“从今日起,训儿即是我儿,我一定不会辜负王将军重托。” 这时,敌军又冲杀了过来。 王海宾抓着吴非凡的胳膊,使出了全身力气将吴非凡扔在“吉祥”背上,一记重拳打在马屁股上。 “咻咻咻!” “吉祥”一声长嘶,奋蹄而去。 第181章 化整为零 第一百八十一章化整为零 乞力徐见王将宾受了伤,窃喜不已,大喝道:“谁生擒了王海宾,赏黄金千两,美女十名。” 数千铁骑嗷嗷怪叫着冲杀了过来。 王海宾仗剑而立,嘴角浮起一丝蔑笑:“蕃贼,想死的来吧,爷爷成全你。” “唰唰唰!” 宝剑怒挥,劈死冲在前面的五名骑兵,吓得敌兵战战后退。 乞力徐挥剑斩杀了一名怯战的军士,咆哮道:“没用的东西,活的不行,死的也要!” 敌兵又战战兢兢冲了过来,将王海宾团团围住,用长枪长戟猛刺。 王海宾腹背受敌,但他毫无惧色,虎躯一矮,躲开四面刺来的枪林戟雨,就地一滚,冲入敌群,挥剑劈断数匹战马的马腿,敌兵滚作一团。王海宾夺过一杆铁枪,将落马者一一刺杀,铁枪舞得呼呼生风,一口气又挑落了十名敌兵,堆成一座尸山,王海宾岿然立在尸山上,如一尊杀神。 乞力徐恼羞成怒,拎着开山大斧从王海宾后背偷袭而来。王海宾听见后面凌厉的风声,知有敌人偷袭,因腿伤,转动不便,长枪回刺。 “当!” 一声巨响,铁枪震飞,王海宾的右腿被乞力徐的开山斧削去巴掌大一片肉,露出森森白骨,血流如注。前面的又有两支锋利的长枪刺来,避无可避,王海宾一声暴喝:“兔崽子,来吧!” 虎躯一挺,长枪刺破了盔甲,穿透胸膛,王海宾喷出数口鲜血,他忍着剜心之痛,迈着沉重的步子向两名敌兵逼近,两名长枪手吓得魂飞天外,被王海宾一个猛扑,死死地掐住脖子。 “咔嚓!” 两颗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地下。 乞力徐吓尿了,调来一队弓箭手,语不成句地命令道:“快放箭!快放箭!” 一阵弦响,箭如飞蝗。 王海宾挥剑怒劈,箭矢纷纷坠地,片刻之后,王海宾体力不支。 “噗!” 一只铁箭射穿了王海宾的左肩胛,他抓住箭杆,奋力拔了出,掷向一名敌兵,敌兵应声落马。 “噗噗噗……” 又一阵箭雨射来, 王海宾身中数百箭,鲜血如断线珠子往下掉,当最后一大滴鲜血坠地,王海宾伟岸的身躯轰然倒在一片尸骸里。 高山肃立,江河呜咽——大唐第一猛将壮烈殉国。 此时,吴非凡奋力杀至离堆山下,他勒马回望,正看见王海宾倒在如血的残阳里,胸中涌动着悲愤涛涌,欲回战抢回王海宾的尸体,但离堆山的战斗也极其惨烈。六指乡弥洪正率五千敢死军对离堆山发起死亡冲锋,敌军已冲过了护城河,越过了冰墙,放下了吊桥,像潮水般向山上涌去。孙大海和二十余名军士被敌军团团围困,已有敢死兵在攻打山腰的寨门,形势危急。 逝者已逝,生者应当努力地活下去,吴非凡掬了一捧英雄泪。 “驾!” 吴非凡纵马抖缰,一声长啸,跃过护城河和冰墙,落地瞬间,随着一阵惨嚎,二个敌兵躲闪不及,被“吉祥”的铁蹄踏成肉泥。吴非凡挥锏猛劈,斩杀了数十名敌兵,薛畅和十二护卫也从吊桥上奋勇杀来,救出孙大海和二十余名军士,向山上杀去。 吴非凡抖擞起精神,两支游龙锏如两只蛟龙,在敌军中翻江倒海,掀起了惊天血浪。芷萱见吴非凡杀回,吩付伤残将士死守寨门,率六名护卫从里面杀出。 敌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首尾不顾,自相残踏,吴非凡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山寨,可悲的是,负责断后的孙大海回撤不及时,被一名蕃将劈死在寨门前。 “黑珍珠,射杀敌将,为孙将军报仇。”吴非凡气愤填膺。 “诺!” 黑珍珠应声道,他眼里燃烧着两团火焰,拈弓搭箭,“嗖”的一声,蕃将应声栽落马下。 来不及歇息,吴非凡清点人数,此战尤为惨烈,出战五百军士只有十人生还,手下三十八名护卫,只剩下十五人,守山寨的数百名伤残将士剩下一百人。吴非凡命令军士作好下一战的准备,他回到营房,将所剩的钢针全带在身上。 回到寨前,乞力徐和六指乡弥洪合兵一处,一万军马发起了第二波死亡冲锋。乞力徐狡猾至极,命三千敢死军从正面进攻,攻打寨门,其余五千敢死军放弃战马,顺着陡峭的崖,攀着藤条,绳索往上爬。 这一招果然狠毒,因兵力不足,吴非凡无法分兵把守,丛林里不时有三五个敌兵跳将杀出,灭了这一队,那边又冒出一批。 在这相顾不暇之际,一名蕃将领着十名军士爬上了悬崖,如鬼魅般跃上一块巨石,将站在巨石上了哨的一名唐兵劈杀,大手一挥,风驰电掣地向寨门杀来,迎头碰见吴非凡和黑珍珠。 黑珍珠眼疾手快,三箭齐发,两声弦响,射杀六名敌兵,又欲引弓射杀,吴非凡一声大喝:“且慢,留个活口。” 他手起锏落,劈杀了三名敌兵,番将一看情形不妙,突放一冷箭,扭头向树林跑去。 “哪里走!” 吴非凡脚踏马头,腾空而起,躲过冷箭,稳稳地落在蕃将的前面。蕃将挥刀劈来,吴非凡挥锏一格,将蕃将震翻在地,弯刀飞出十丈之外。吴非凡左脚踏住蕃将胸膛,大喝:“贼子,我大军即将赶来,坌达延为何不渡河逃命,要围攻离堆山?” 蕃将狰狞一笑:“唐贼,这是军事机密,有本事问我家相帅去。” “不如实交待,老子灭了你!”吴非凡大喝。 “来吧!爷是怕死的人么?”蕃将伸着粗黑的脖子,一副求死为快的样子。 “想死没那么容易,爷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吴非凡猛然使出了全力,压得蕃将胸骨“啪啪”断裂,蕃将被迫得呼吸不得,脸憋得乌红,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我招,我招!求爷给小的一个痛快!”蕃将求饶道,“相帅得到情报,唐军主力明天才能赶到洮河渡。相帅兵分两路,一路抢搭浮桥,一路要夷平离堆山,活捉你家元帅的儿子薛畅,以扭转战局。” “去你娘的!” 吴非凡飞起一脚,将蕃将踹飞,蕃将的身子像一发炮弹,“扑通”一声坠入滔滔的江水中。 暗忖,老子真的是自作多情,当初用计安排薛畅来先锋营,是想借他父子这层关系力保先锋军无恙,现在反而被敌人针对了。敌众我寡,敌兵很快就会摸上山来,被重兵围困,插翅难飞,全军覆没,这些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就要眼睁睁地让他们被敌人杀死吗?更要命的是薛畅一旦落入敌军手里,唐军必将受制于人。 脑袋灵光一现:敌人既然利用黑夜进攻,我何不借夜色的掩护,化整为零,各自保命去,能活着一个就是一个。 主意已定,吴非凡召集大家沉声道:“兄弟们,再这样僵持下去,大家都活不了,我命令大家立即解散,遁入山林,借夜色的掩护各自想办法奔命去,只要撑到天明,薛元帅的大军就赶来,大家就得救了。” 大家点头称是,纷纷扒拉雪地上蕃兵尸体上衣甲穿上,闪进了苍莽的山林,唯有薛畅僵着不动,他犟强地道:“老大,我宁可战死,也不做逃兵,我现在就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第182章 逼入绝境 第一百八十二章逼入绝境 吴非凡大步迈向薛畅,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老二,不怕死,是条汉子,我欣赏你,敢自刎么?” 薛畅被吴非凡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傻了,瞄了瞄满是鲜血的横刀,疑问道:“老大,你是几个意思?大丈夫,理应战死沙场,自刎是懦夫的表现,你要我自刎,我就自刎?” 吴非凡正色道:“非也,连自刎的勇气,拿什么与敌人拼命?出去还不是成了敌人的俘虏。” 薛畅骂道:“好卑鄙,想用激将法弄死我。你一个从四品将军就了不起了?我薛畅好歹也是御封的九品武官,只要我没犯法,你凭啥逼我自尽?” “错会我的意思了,我若要害你,当你被敌人包围时,我会舍命救你吗?实话告诉你,敌人攻山意在生擒你要挟你爹,只要你一出去,你就会被敌人针对,你连自刎的勇气都没有,我决不放你出去与敌人拼命。”吴非凡进一步道。 薛畅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死算个球,不过脑袋上碗口那么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薛畅绝不成为敌人要挟唐军的棋子。但在我死之前,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我俩的赌局,输羸已见分晓,我输了。拜托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娶了芷萱,一辈子要对她好,否则,我在阴曹地府里也找你算账。” 说罢,薛畅“哐”地一声拔出横刀,架在脖上欲自刎。 人之将死,其言也哀。吴非凡颇为感动,薛畅憨是憨了点儿,但绝对是值得交往的生死兄弟,劈手夺下薛畅手下的横刀,急声道:“老二,不到生死后关头,凭啥要自行了断?你我是兄弟,曾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死了,还要我这个大哥活不活?快脱下你的盔甲,战袍,我替你一死。” “你替我死?”薛畅一脸懵逼。 “快!凡哥是那么容易死的人么?这叫金蝉脱壳之计。”吴非凡不容薛畅争辩,扒下薛畅的盔甲,套在身上,又从蕃兵的尸体上扒下盔甲,给薛畅套上,一把将薛畅按倒在雪地上,拉过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压在他身上。 吴非凡转过身来,星光下,忽看见芷萱正站在十丈之外小声地抽泣,显然,吴非凡刚才与薛畅之间的对话她听见了,正伤心流泪。 吴非凡生气地道:“赵胤,大伙都四散保命去了,你杵在这儿干什么,难道专等敌人来砍下你的脑袋当酒罐不成?” 芷萱担心被薛畅听出声音,抑声道:“主子,我是你的贴身侍卫,理应寸步不离你左右,要为你挡箭,为你挨刀,你若要以死殉国,我绝不苟活半刻。” “那边不随我撤。”又拍了拍形影不离的“吉祥”,轻声道:“好兄弟,山高林密,我不能带上你,快去逃生吧,今生有缘,我们再来相见。” “吉祥”点了点头,眼里流露依依不舍的神情,伸出舌头舔了舔二人的手,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吴非凡拉起芷萱往山上疾掠,忽听见背后一阵破空之音,赶紧拔锏疾劈,将如雨箭矢打落坠地。可惜石寨前数十名伤兵,无力逃生,被攻上寨门的敌兵斩杀,凄厉的惨叫声断人肝肠。 担心敌兵逐一清查尸首,吴非凡冲着数十道黑影大喊:“蕃贼,你薛爷爷在此,不怕死的,快来捉拿爷请赏去!” 芷萱心有灵犀,抑着嗓子冲敌大吼:“蕃狗,你吴爷爷也在此,不怕死的,来啊!” 吴非凡的身板比薛畅瘦了些话,他穿了两层护甲,在夜色的掩护下,丝毫分辨不出,芷萱躲在树后,只探出半截身子,也叫人真假难辨。 带队的蕃将正是六指乡弥洪,与吴非凡正面交过数次手,熟悉吴非凡的声形体貌,但接连十日的厮杀,呐喊,嗓子早就变得嘶哑了。 六指乡弥洪也知道吴非凡和薛畅有八拜之交,兵败走投无路,两人在一块儿正常不过了,兴奋得如疯狗般大叫:“勇士们,快抓住他,别让吴非凡和薛畅跑了,要活的……” “冲啊!杀啊……” 敌兵如嗜血的野兽,嗷嗷怪叫着冲了上来,吴非凡牵着芷萱的手一头扎进了树林。 离堆山犹如一个倒扣的茶杯,山上长满了茂密的混交林,地上堆满了厚厚的积厚。两人一阵小跑,与敌人拉开一箭的距离,两人背靠着一棵合包的古柏,芷萱仰望着密不透风的枝丫,忽发奇想:“主子,夜黑风高,我们何不趁机躲身上树。” 吴非凡摇头道:“这可是个好办法。若敌人一无所获,定会密集搜山,手下的兄弟将无处匿身,将会凶多吉少。” “主子,敌人很快就围上来了,我们怎么办?”芷萱转过身来,凑到吴非凡身前,担心地问。 吴非凡感受到芷萱狂乱的心跳,一把芷萱搂进怀里,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别怕,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你玩个捉迷藏的游戏吗?我们跟敌玩捉迷藏,伺机杀敌,只要拖到天明就行。” 芷萱点了点头。 这时,大队敌兵追了上来,密林里失去了方向,化整为零,十人一小队,分头搜索。 这正是袭敌的好时机,吴非凡打出手式,芷萱雪地一滚,闪到右前方一棵树后,一队敌兵冲了过来。吴非凡从针囊里摸出三枚钢针,待黑影进入五丈之内,右臂奋力一扬,冲在前面的三名敌兵被射翻。后面七名敌兵一愣神,分散队形向吴非凡包抄而来。 吴非凡虎躯一闪,绕过几棵大树,掠到背后,手起锏落,将一名什长劈杀。吓得剩下的六名敌兵嗷嗷大叫,背靠背缩作一团。 “嗖嗖嗖!” 芷萱突射三箭,射杀了三名敌兵。剩下的三名敌兵掉头就跑,吴非凡追赶上去,双锏齐挥,斩杀了两名敌兵,追上最后一名敌兵,施展霹雳腿,奋起一脚,踢飞出去,敌尸滚落山下,发出一声闷响。 六指乡弥洪听见响声,大喜,指挥数百军士包抄过去,走过一看,发现是一具自己人的尸体,气得捶胸顿足,反向搜索而来。 又发法炮制,吴非凡和芷萱在密林里与敌兵周旋了两个时辰,巧妙地斩杀了数百敌兵,而六指乡弥洪拿吴非凡一点办法都没有,赶紧向乞力徐求援,乞力徐增派三千军马,一万军马三面合围,采用梳篦的战术,向山顶步步推进。 这一招果然狠毒,吴非凡且战县退,逼到了山顶。 第183章 攀岩求生 第一百八十三章攀岩求生 借着星光,吴非凡凝神细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山顶是一块巨大的裸露的椭圆巨石,约有五平方丈,上面堆积着数尺厚的积雪,狂风呼啸,积雪打着旋直衣领里灌,寒气砭骨。 东面没有敌兵,但几乎是刀削斧切的悬崖峭壁,下面就是滔滔洮河,河面泛着亮光,奔腾的河水冲击着两岸的悬崖峭壁,发出惊天巨响,令人不寒而栗。 敌兵向山顶合围,越逼越近,箭矢“嗖嗖”从头顶掠过。吴非凡和芷萱半卧在山沿,用箭矢和钢针回击,敌兵仰面来攻,无疑成了一个个活靶子,箭无虚发,将敌兵压制在一箭之外,然而,很快箭矢和暗器钢针用完。 六指乡弥洪见山顶没有了动静,肆意大笑道:“哈哈哈,吴匹夫,薛畅小儿,快滚下来受降,归顺我大吐蕃,本将军既往不究,免你一死。” “降你奶奶个熊!蕃贼,别嚣张,爷爷宁可玉碎,不可瓦全。”吴非凡大骂。 六指乡弥洪听见吴非凡的声音,催军狂进:“冲上去,活捉敌将,赏黄金千两,美百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敌兵猫着腰,首尾相接攻了上来,星光下,密密麻麻,如蝗如蚁。 吴非凡扒开积雪,找到三块大石头,他搬起石头,朝着密集的地方奋力砸去。 “轰隆隆!” 大石滚过,发出惊天巨响,紧接着是敌兵的鬼哭狼嚎,震动山谷。 “勇士们,为国而死,是人生的最大荣幸!你们的灵魂会升入天堂,来世荣华富贵,永远苦痛。如有怯战者,格杀勿论,你们的灵魂将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六指乡弥洪歇斯底里,搬出佛教的教义来诓骗他的部下。 佛教已传入吐蕃逾百年,吐蕃人早被洗脑迷信生死轮回,六指乡弥洪一番鼓噪,敌兵蜂涌而上。 芷萱四处寻找石头,可是,光秃秃的山顶,除了积雪什么都没有了。芷萱拔出银剑,咬牙切齿道:“主子,我们冲下山去,与敌人同归于尽。” 吴非凡赶紧阻止道:“冲下山去,就被敌人包了饺子了,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你是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你落入敌人的手里,更何况,敌兵没有找到薛畅,势必要将离堆山掘地三尺,我们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那怎么办?敌人很快就冲上来了。”芷萱急得直跺脚。 吴非凡回望了一眼东面的悬崖峭壁,脑海中忽冒出一个大胆的逃生的方案——攀岩逃生。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特种兵,攀岩是常训的军事科目。可是芷萱就不同了,虽然她会轻身功夫,但是没有受过攀岩的专业训练,从数百米的山顶而下,行业内攀岩高手都心惊胆颤,更不用说没有丝毫攀岩经验的芷萱。 吴非凡绞尽脑汁,忽心生一计,他对芷萱道:“后无退路,前有重兵,又要保住薛畅,还不想受辱,就只有自杀一条。赵胤,你怕死么?如果只有死路一条,你想选择怎样的死法?” 芷萱一脸沮丧,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不怕死,但我有个要求,我要死在你的怀里,要落个全尸,我的肌肤不要受丝毫损伤,在阴曹地府,我才能做一个漂漂亮亮的女人。” 吴非凡暗喜,正中下怀,轻轻地将芷萱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香唇,温柔道:“按你这个说法,只有跳江了,可是我把你搂在怀里,万一在空中失手了,你还不是被摔得粉身碎骨?要不,我蒙上你的眼睛,把你绑在背上,我从悬崖上纵身跳下,今生来世,我俩都永远在一起儿,来身转世,我们还做夫妻。” 芷萱点了点头,星光下,她眼泪婆娑,吴非凡明白,芷萱花样年华,还没有完全绽放就要凋零了,她不是怕死,而是心有不甘啊! 敌兵的嘶喊声越来越近,他们在作最后的攻坚准备了。事不宜迟,吴非凡撕下一缕战袍,蒙住芷萱的眼睛,芷萱一个虎跳,双臂紧紧地搂着吴非凡的脖子,将玉体紧紧地贴着吴非凡的虎背,一股温热直透全身,顿时,身体有一种异样的冲动。 生死关头,容不得多想了,吴非凡从腰间抽出一根钢丝绳,抓钩,三缠两绕,又打了个死结,将芷萱无缝地绑在背上,将抓钩地抓在石缝里,用力拉了拉,抓得牢牢实实。 吴非凡又取出钢叉套在钢丝绳上,来到崖边,顺着钢丝绳缓缓地向下滑去,一边下滑,一边用脚支撑崖壁,寻找着悬崖凹陷的地方。 吴非凡有多年的野外训练的经验,看似刀削斧切的悬崖峭壁,因岩层的硬度不同,亿万年的风吹日晒,霜雪冰雨的侵蚀剥落,悬崖上会形成大小不等的山洞,若运气好,寻到一个山洞就可以藏身。 越往下滑,江风越大,吴非凡身子在悬在空中,来回晃动,钢丝在岩石边来回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芷萱明显地感受到吴非凡的身体如飞絮般在空中飘动。 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的本能,芷萱也一样,预感到死亡即将来临,吓得浑身哆嗦,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嵌进吴非凡的身体里,不停地颤声问道:“快落江了吧?快落江了吧?” 感受着少女的颤栗,那种麻酥的感觉如电传遍全身,美妙至极。吴非凡极力稳住身形,一边安慰道:“江风很大,我们在空中飘起来了,闭上眼,我们即将要落江了。” 蓦地,吴非凡感觉到身体在不降反升,他举目上望,惊出一身冷汗:山顶的悬崖边站着一排黑黢黢的敌兵,数个牛高马大的敌兵正往上拉钢绳。 “完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拉上去必将受辱而死,苍天,难道真的要逼我跳江自尽吗?” “不!我绝不能死!芷萱也不能死,她的人生才刚刚绽放,还没有结果呢!” 吴非凡紧握钢叉,迅速往下坠,很快,就到了钢丝的末端。敌兵发现了吴非凡无路可逃,戏耍起了吴非凡,拎着钢丝绳来回摆动,看着吴非凡的庞大的身子在空中挣扎,恻恻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非凡惊异地发现右下方五丈之外的崖壁上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洞口长着一棵粗壮的松树。当身躯又右方摆动,离松树约一丈之距时,吴非凡双脚斜蹬崖壁,松开钢丝,借着双腿的回弹之力,如离弦之箭向松树射去,在下坠的刹那,奋臂一抱,牢牢在抱住松树,虎躯往旁一跃,进了山洞,仰瘫在洞里,如释重负地道:“着江了。” “啊!” 芷萱濒死般地绝望大叫,双手在空中拼命挣扎,做游泳状,却发现没有一丝入水的感觉,倒是被吴非凡死死地压在背下,被硬物硌得火烧火燎的痛。 她失声痛哭道:“主子,这是江吗?我们摔在江滩上了?呜——呜,主子,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摔死了,我们到了阴曹地府?” 第184章 难以招架 第一百八十四章难以招架 吴非凡解开绑在身上的钢丝,翻转身来,解开芷萱蒙眼袍带,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如劫后余生般狂喜道:“赵胤,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阴曹地府吗?” 芷萱还不适应洞内的黑暗,颤声道:“主子,我什么都看不见,这不是阴曹地府的十八层地狱还会是哪?黑古隆冬的。” “你能摸摸我吗?” “能!” 江风一吹,吴非凡的脸早已冻得僵硬,芷萱哆嗦着伸出玉手向吴非凡脸上摸去,刚触及到吴非凡的冰冷的面庞,一声尖叫:“鬼啊!” “我不是鬼,我是你的主子,你的凡哥,这是江边悬崖上的山洞,我们得救了。”吴非凡拼命摇晃着芷萱,把她摇得花枝乱颤。 芷萱方才醒过神来,复又伸出玉手抚摸着吴非凡刚毅的面庞,半信半疑地道:“我们真的没有死?你能吻我吗?让我感受到你身体的温热。” 吴非凡捧着芷萱的脑袋,火热的双唇叼着两片薄薄地香唇,就是一阵狼吻,吴非凡明显地感受到芷萱心底挥之不去的惊悸。 芷萱吓傻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哪受得了生死劫难的恐吓?忽地想起疼痛是激活人意识的最好办法,吴非凡虎齿夹着芷萱的下唇,轻轻一咬。 “哎哟!” 芷萱一声大叫,神志清醒过来,搂着吴非凡的脖子,喜极而泣,喃喃道:“老天,我们真没有死?” “没有,我们得救了。” 这时,芷萱也适应了洞内的黑暗,把头埋进吴非凡怀里,两人紧紧相拥,忘情狂吻,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碍事的盔甲阻碍了两人肌肤相亲,硌得生痛,索性彼此帮忙脱盔缷甲,正忙得不亦乐乎,忽听洞外传来数声惨嚎,随即,“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回荡在山洞。 “敌兵偷袭了!”吴非凡一声惊呼。 兴致全无,起身借着江面反射的天光走向洞口向上望去,悬崖上垂下了数条绳索,敌兵正顺着绳索往下滑。 敌兵虽然训练有素,但都是攻城掠阵的军事技能,从未接受过攀岩训练。攀岩上去容易下去难,没有安全保障,单凭双手的臂力托付整个身子的重量,想要落入悬崖上凹进的的山洞比登天还难。 江风狂啸,数十个敌兵吊在绳索上,荡秋千般地悬空急速晃动,相互碰撞,力气一旦用尽,手一松,坠入滔滔江水中,一命呜呼。 “蕃贼,快来捉爷啊!爷爷等着你……”吴非凡探出身子,冲悬崖上敌兵大喊叫。 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六指乡弥洪气急败坏,循着声音的位置,垂下两根拇指粗的大绳,命令精兵缒绳而下。 吴非凡不慌不忙,瞅见敌人下到悬崖中途,拉过绳子,使劲左右摇晃,敌兵如落枣般掉下河里,又折损了数十名精兵,六指乡弥洪拿吴非凡一点办法都没有,命将士朝下胡乱射了一通箭,悻悻而去。 悍敌退去,吴非凡绷紧的神经忽地松驰下来,这才感到又冷又饿又累,身子骨快要散架了般难受。历经一天的激战体力都快要消耗殆尽,雪风吹进山洞,呜呜作响,得赶紧找柴取暖,否则,身体失温,不到天明,就会冻成冰人。 吴非凡掏出火折子,借着隐隐亮光,发现石洞中间堆放着一堆枯柴。吴非凡大喜,朝火折子猛吹了几口气,火折子闪跳出一朵淡黄的火苗,迅速引燃枯柴,烧得“噼啪”作响,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石洞。 凝神一看,这不是风化的石洞,而是一个人工打凿的石窟,面积约五十平方丈,石窟四壁雕塑着精美的壁画,有文成公主与松赞干部的和亲图,有吐蕃与大唐的会盟图,民间歌舞,宴会场景,应有尽有。 令人热血沸腾的是石窟正中雕塑着一幅胡姬侍浴图,两名体态丰腴的胡姬正在为一位蓄着浓须的中原男子洗双鸳浴。一看中原男子就是猎艳老子,他半躺在一个硕大的浴盆里,半躺在一个矮椅上,左脚撩拨一名胡姬的私处,右腿横在另一名胡姬怀里,享受着胡姬的按摩,他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放在不着寸褛的胡姬身上,一刻也不闲着。 三人眉宇传情,神采飞扬,各得其欢。 石窟背风处放着一张大石床,一角摆放着锅、碗、瓢、盆,只不过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垢,看来石洞中的这堆枯柴是开凿石窟的工匠们完工后留下的。 吴非凡将火堆移到石床旁,缷下盔甲,一屁股坐在石床上,芷萱也缷了盔甲,松了松紧缚的抹胸,初具规模的蓓蕾失去了束缚,如春笋般坚挺,莲步轻移,倚着吴非凡款款坐下。 吴非凡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即抵死交欢,忘掉战争的血腥,失去兄弟的痛苦。可是,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咕噜咕噜地唱着空城计,若勉力逞强,体力耗尽,估计明天没有力气爬上这陡峭的悬崖了。吴非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赶紧做了个深呼吸,让燃烧的身体冷静下来。 芷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小鸟依人地靠吴非凡的肩膀,双眸满含期待,期艾地道:“主子,这石窟在悬崖峭壁,敌兵掠走了你的攀爬神器,下面又是滔滔洮水,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我们死定了,临死之前,芷萱想酣畅淋漓地做一回女人。” 吴非凡心里又狂热了起来,可是肚子饿得隐陷作痛,心里心里叫苦不迭,强作欢颜道:“赵胤,我说过,不到生命最后一刻,绝不放过求生的机会,在主子的怀里好好地躺着吧,保存体力,没有了敌兵追杀,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说不准薛元帅已赶到了洮河渡了,等我们获救了,我和薛畅分出了输赢,你想怎么要,我就怎么给。” 向女人求饶,这哪是吴非凡的风格,吴非凡暗骂:吴非凡,你真把男人的脸给丢尽了。 “不!我就要现在!薛畅不是已向你亲口认输了吗?他要你娶了我,这辈子好好地对我。你和薛畅还是兄弟,今晚就娶了我,让我真真切切地做一回女人。” 说罢,芷萱玉腿轻抬,猫进了吴非凡的怀里,自顾自地活忙起来。 第185章 春色满窟 第一百八十五章春色满窟 这哪像将门家的千金小姐,活脱脱一个母夜叉,一个急色鬼。 也罢,曾记得一位性学家说过,性是释放压力的神药,芷萱历经战场的腥风血雨,要是常人,早就吓得没命了,劫后余生,她想好好地释放压力也正常不过。 吴非凡紧咬牙关,打起十二分精神,仓促应付,可是实在太饿太困,力不从心。芷萱也感受到了吴非凡在敷衍,低头的瞬间看到吴非凡干瘪的肚皮,如滑鱼般溜了出来,在衣袋里一通鼓捣,摸出四块压缩饼干,拿起一块塞在吴非凡嘴里。 实在饿极了,吴非凡顾不了那么多,咬了一口,不错,还没过期,香脆可口,还带着芷萱温热的体温,一边大嚼一边问道:“赵胤,我不是叫你把压缩饼干全部分给将士们吗?你竟敢违抗军令!” 芷萱莞尔一笑:“你是将军,是先锋军的主心骨,军务繁忙,食量比普通的将士大,我就多了个心眼儿,多留了四块,这会儿正派上了大用场。我违背了军令,主子,你该不会把我军法从事吧?” 跟女人玩小心眼,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男人从来没有赢过。 吴非凡微笑道:“违抗军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好好地惩罚你。” 说着,吴非凡用嘴叼着压缩饼干,将另半截嘴对嘴喂到芷萱的嘴里。 “你真坏!”芷萱一声娇嗔。 其实,她也饿极了,顾不了少女的矜持,就和吴非凡嘴对嘴地嘴咬食起来,一连分吃了三块,压缩饼干的高热量迅速释放,两人饥饿顿消,体能得到了补充,浑身充满着力量。 不知芷萱有意还是无意,她的两片朱唇叼着了吴非凡性感十足的嘴唇。 刹那间,天雷勾地火,吴非凡整个身子点燃,他一个熊抱将芷萱搂进了怀里,怜爱地压在身下。 芷萱俏面羞红,美目半闭,娇喘微微,男人的征服欲望如地核的岩浆,喷涌而出,他如一位冲锋陷阵的猛勇将军,纵马扬戈,恣意驰骋…… 石窟外寒风如刀,石窟内春色荡漾。 一个时辰后,两人通体汗湿,如抹了一层润滑油,如山的压力和征战的疲乏顿然释放,吴非凡顿感酸爽无比,身心愉悦,精神百倍,芷萱得到浇灌,柔眉顺眼,俏面艳若桃花。 吴非凡起身,搬起一块大石板,立在洞口,遮挡外面的寒风。芷萱也不闲着,将火堆往石床旁移了移,又添了十来块干柴,从包里拿出一条毛毡铺在石床上,柴火熊熊,将石床烤得滚烫,如同座暖暖的炕,两人并躺在石床上,不用盖被子,都温暖无比。 芷萱了无睡意,她侧过身子,已肌肤相亲了,还嫌靠得不够紧密,往里凑了凑,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默默地望着吴非凡,柔声道:“主子,赵胤有个小小的请求,你能答应我吗?” 吴非凡伸出虎臂为她作枕,温莞一笑:“赵胤,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不会给你摘月亮,你尽管说。” “从现在起,不准叫我赵胤,得叫我芷萱,我叫你凡哥,或吴将军也行。”芷萱努着樱桃小嘴道。 吴非凡一怔:“你不想女扮难妆?” 芷萱点了点头。 “不行,这是军纪,必须执行,否则,你暴露了身份,我不好给诸将交待。” “我已是你的女人!别的将军带着妻妾上战场都可以,你为什不行?你也不是钦点的从四品将军?”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明天,你还得给我老老实实女扮男妆,你的小白兔这几天蠢蠢欲动了,抹胸给我使劲勒紧点儿,要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我就不!别的将军不但带女人,还敢违抗军令。你呢,连一个女人都不敢正大光明地接受,还配当将军吗?再说,抹胸将胸勒得痛得要命,你知道吗?小白兔是女人的第二生命,你是我的男人,怎能于我的命不顾?” 说着,芷萱将身子往旁移了移,将整个身子无一遗漏地暴露在吴非凡的目光之下。只见芷萱系抹胸的部位勒出两道深深的淤青,两颗紫葡萄已一部分嵌进了蓓蕾,一副受委屈压迫的样子。 吴非凡心痛如割,身为男人,让深爱自己的女人吃苦受委屈,简直是一种耻辱。爱一个女人就要爱得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偷偷摸摸,藏藏掖掖枉为男人。 吴非凡轻轻地将芷萱拥进了怀里,吻着她长长的睫毛,抚着两颗委屈的紫葡萄,柔声道:“芷萱,凡哥答应你,明天我要在三军面前宣告,芷萱是我的女人,你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我同飞同宿,你也可以尽情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与我纵横疆场。” “凡哥,芷萱没看错,你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大英雄,芷萱爱死你了。”芷萱蜻蜓点水般亲了吴非凡一口,忽又羞赧地猫进吴非凡怀里。 犹如一块巨石投进了湖面,荡起了惊天巨澜,吴非凡热血上涌,身子一侧,将芷萱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下。 一阵急风骤风,巫山云散,两人相拥着沉沉地睡去…… 不知什么时候。 “嘭!” 一声巨响,将吴非凡和芷萱惊醒。 吴非凡以为敌兵攻进了石窟,来不及穿衣套裤,随手操起军刺,一跃而起,用雄壮的身躯挡住芷萱,作好了应战的准备,芷萱抽出利剑,准备迎敌。 “有人吗?”石窟外传来一个声音。 “不好!我哥来了。” 芷萱看一声轻呼,慌忙躺下,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嚓嚓!” 立在石窟洞口的石板被人推开,一道金色的阳光射了进来,秦天勇全身披挂,提着一杆银枪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薛畅、左亮、刘小虎、任天可和黑珍珠。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喊:“有人吗?吴将军!吴将军可在?” 吴非凡和芷萱都一丝不挂,幸好是逆光,从外面进来,一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吴非凡麻利地穿好衣服,他要给芷萱争取穿戴的时间,跳下石床,用虎躯挡着芷萱,健步迎了上去,呵呵一笑:“老三,你怎么来了?” 又一一给了薛畅、四位护卫当胸一拳,爽朗大笑:“老天,你们都没有死啊?” 第186章 军刺与女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军刺与女人 大家见吴非凡毫发无损,分外高兴,围着吴非凡团团转,争着说自己的逃命的经历。 薛畅拱手一揖:“老大,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的小命就完了。好恐怖,敌兵一个一个地翻看尸体,对战死的唐兵将士逐一补刀,我穿着敌兵的战袍,盔甲,黑夜里敌人没认出我来,踢了我两脚以为我死了就走了。当时,我吓出尿来,差点拔刀自刎了。” 大家捧腹大笑。 “主子,我窜到一棵大树上,在树丫打了一晚上盹,尿憋得好难受。”黑珍珠扮了个鬼脸。 “主子,我施展缩骨术钻进一个树洞,六指乡弥洪那狗舔的,捉拿你不着,泄恨一刀劈在树上,好险,差点要了我的命。” “小虎,别逞艺高人胆大,保命这事要做到万无一失。”吴非凡被刘小虎历险的经历吓了一下,拍了拍刘小虎的肩提醒道。 “左亮,你就不说了,想必你用易容术蒙过了敌人吧。任天可,你又是如何逃生的?” 任天可邪魅一笑,“主子,我扮成敌人的传信军,混进了敌兵的家眷幕帐,用迷药迷昏了敌将的婆娘,搂着胡女睡了一晚上安稳觉。” 左亮指着任天可额头的青筋笑骂道:“好小子,额头青筋突兀,走路左脚绕右脚,原来是纵欲过度。” “那婆娘满身的羊膻味,我才提不起兴趣呢?”任天可矜持地一笑。 大家又一阵捧腹大笑。 “好了,好了,别闹了,大家活着就好。天勇,你是后军将领,咱冲得这么快?” 秦天勇叹了一口气道:“老大,别提了,在押粮草的路上,我就听闻你们先锋军陷入了绝境,我快马加鞭,赶到中军,交割了粮草,正碰上薛元帅点将驰援先锋军,我主动请命率本部军马就杀了过来,可惜,我来迟了一步,敌兵连夜搭建了浮桥,逃到河对面的长城堡。先锋军全军覆没了,王海宾战死。找遍了就是不见了你和赵胤,天亮时,碰到了老二和你的四个护卫,才知道你们分头逃命去了,我们一路沿着离堆山寻了上来,还是不见你的人影,正绝望透顶时,忽从山崖下飘来一阵烟雾,断定你一定藏身在山洞里,正在烧柴取暖呢,于是我们攀着绳子寻了下来。老大,怎么就只你一个,你的贴身侍卫赵胤呢?” 秦天勇一脸焦急,给吴非凡使了个眼色。 吴非凡心领神会,秦天勇怕点破了芷萱的身份。既然答应了芷萱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吴非凡淡然地道:“她太累了,正在石床上睡觉呢,让她好好地休息吧。” “哪能行!我们都讲了逃命的经历,赵胤也不能落下。”薛畅大步流星向石床上走去,却看到石床上躺着的是芷萱,失声惊呼:“芷……芷萱妹子,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薛蛮牛,我怎么不能在这儿,赵胤就是芷萱,芷萱就是赵胤。”芷萱平静道,她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跑向了秦天勇,甜甜地叫了声哥哥,兄妹俩如生离别般,相拥而泣。 幸好,芷萱趁着吴非凡与大家唠嗑的当儿,穿戴整齐,然而,薛畅还是从羊毡上一团体液渍发现了端倪,急得跳了起来,拔出横刀指着羊毡上的那团湿漉漉的体液怒喝道:“老大,你欺人太甚,你把兄弟当猴耍,当傻子,你不但把芷萱女扮男妆,与你同飞同宿,竟还干羞羞事,你还是人吗?天勇,你来给我评个理。” 薛畅是个口无遮拦的糙人,一阵大喊大叫,如同扒了吴非凡和芷萱的底裤。大唐是个开放的国度,恋爱自由,然而,秦家世胄之家,将门之后,名门望族。芷萱搞三角恋,又是私奔,秦家的颜面何存? 捅破天了,秦天勇也盖不住,脸阴沉得快拧出水来,一把推开芷萱,不好气地道:“去去去!恋爱自由,自个的事自己解决,哥哥无能为力。” 芷萱掐腰冲到薛畅面前,怒扩道:“薛蛮牛,休得血口喷人,凡哥一直遵守《君子协议》,从未越雷池半步。” “芷萱妹妹,有理了你,都睡一个幕帐,一张床,还想胡弄我,我告诉你爹娘,他们不打折你的腿。”薛畅暴怒至极,一横刀劈在石床上,溅起一片火花。 “在女人面逞强,算什么男人,要有本事冲我来。” 吴非凡一脚踹飞薛畅的横刀,将芷萱拉在身后,威严地对薛畅道,“苍天可表,我吴非凡自立下《君子协议》后,与芷萱是哥们关系,她女扮男妆,不是为了与我好,而是想上阵杀敌。” 薛畅也毫不示弱,指着羊毡怒斥道:“吴非主,休想洗白,只差着抓现形了,羊毡上是什么?你给我好好解释。” “我给你解释个卵,你想横刀夺爱吗?芷萱是我的女人,我想咋样就咋样,你管得着吗?”为了安慰薛畅的情绪,吴非凡又缓和了语气,“老二,愿赌服输吧,你昨天不是亲口承认输了吗?还叮嘱我善待芷萱,我这是奉你之意行事!” 吴非凡拉过芷萱,抽出军刺,指着石床道:“你们都看到了,此床作证,我吴非凡睡了芷萱,她这辈子就是我的女人。谁敢有非议,尝尝我军刺的厉害。” 随手一刺,“哐当”一声巨响,石壁刺了碗口大个窟窿。 薛畅是个狠角色,只有比他更狠才能震住他。在兄弟面前玩狠,不是吴非凡所为,但为了芷萱他别无选择。 薛畅吓了一跳,退后了三步,眼角掉了两滴泪水,伤心地摇头道:“凡哥,我知道芷萱爱的是你,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我们以后还能做兄弟吗?” 吴非凡心一软,他给芷萱一使眼色,芷萱立即会意,她掏出绸绢拭去薛畅眼角的泪水,安慰道:“薛蛮牛,妹妹也知道你喜欢我,可是爱情不能强求。凡哥永远是我们的大哥,你永远是芷萱妹妹的薛蛮牛。” 吴非凡走了过去拉着薛畅的手道:“妻妾如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兄弟如手足,我吴非凡能砍下我的手足吧。” 薛畅欣喜地点了点头。 芷萱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她双手揪住吴非凡的耳朵,拉得一尺长,凶巴巴地道:“吴非凡,芷萱是你的衣服,想脱就脱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非凡捂着耳朵慌忙解释:“芷萱,凡哥说的没有错,我们有八拜之交,你既是我的衣服,也是我的手足。” 芷萱这才破涕为笑:“小样的,以后胆敢冷落我。” 这才松开了双手,吴非凡一双耳朵揪得泛着红光。 一场誓不两立的兄弟之争有惊无险地化解,秦天勇也长舒了一口气:“好了,别闹了,薛元帅正等着会集各路军马商议如何伐敌呢。” 大家鱼贯而出,走出石窟,吴非凡往下一望,天啊!石窟悬在半空,下面还有二十余丈高,惊天骇浪的洮河水从石窟下穿过,河面上滚动着一层七彩斑斓的冰珠。 第187章 都是女人惹的祸 第一百八十七章都是女人惹的祸 漫山遍野,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军士的尸体,唐军将士的遗体也间杂其间,他们有的身首异处,有的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散了一地,有的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从他们惨烈的死相看来,昨晚六指乡弥洪攻上离堆山后,没抓着吴非凡和薛畅,恼羞成怒,下令手下对死难唐军将士进行了惨绝人寰的辱尸。 “畜生!恶魔!” 吴非凡悲愤万分,破口大骂。 先锋特战队四千将士全部阵亡,三十八名铁卫只剩下了四人,这些都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们希望立得功名,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却早早地为国捐躯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吴非凡肝肠寸断。 还有我的好战友“如意”和“吉祥”呢?吴非凡撮嘴长啸。 “咻!咻!” 密林里,两声长嘶,“如意”和“吉祥”踏雪而来,“如意”如同一位勇猛的将军,用它雄健的身子挡着“吉祥”,在林边瞅了瞅,确定没有了万恶的吐蕃兵,才一声轻唤和“吉祥”并辔驰来,打着响鼻,用帅气的马脸蹭着主人,如劫后余生。 战马对主子的忠诚,远胜人类间的朋友。 “都给老子站好,老子好给你们验伤。” 吴非凡拍了拍它俩帅气的马脸,“如意”和“吉祥”静立不动。“吉祥”还不错,毛发无损,“如意”硕大的雄根上插着一只铁箭,血已结痂,它沮丧地望了望身旁的“吉祥”,那意思它是为保护“吉祥”而受伤的。 “好样的,保护女人是男人应做的事。” 吴非凡夸奖了句“如意”,开始给“如意”疗伤,幸好,铁箭擦着蛋皮,要不,“如意”此生活着就没有意思了。 小心翼翼地拔出铁箭,缝了二十针,再敷上一层云南白药。“如意”也感觉没有伤及要害,雄根摆动,不停地给“吉祥”挤眉弄眼,似在向心上人炫耀,我这玩意儿还好着呢。 “畜生!老实点,一个月之内都不许想美事,否则,血脉充胀,你那玩意儿就彻底报废了,这辈子只有当太临。” 吴非凡给了“如意”一拳,一番痛斥,“如意”如被训斥的部下,耷拉着脑袋,俯首贴耳。 一行八人跨上战马下得山来。 薛讷已率中军五万军马赶到了洮河渡,坌达延已连夜搭建浮桥渡过了洮河,拆毁了浮桥,正在河对面挥旗叫骂。 薛讷勒马站在河边,他苍颜白色,峻面如霜,浊泪在眼眶里打转,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先锋特战队四千将士无一身还,大唐第一猛将王海宾壮烈殉国。这些将士都是大唐精锐中的精锐,是陛下用等身的黄金训练出来的勇士,是大唐的未来国柱,此战全没了。 还有,薛家的独苗薛畅和义子吴非凡生死未卜,叫自己如何向爱妻樊梨花交待?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若自己执法如山,按既定的作战部署,三军用命,会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吗?不!不但不会有,吐蕃十万大军早就覆没,说不准敌相坌达延已关进了囚车,三军凯旋。 “报!薛元帅,寻着少将军和吴将军了。” 一名探兵飞马驰来,纵身下马,向薛讷单膝跪地禀报道。 “他们怎么样?快叫他们来见本帅。”薛讷激动地道。 “回报元帅,他们好好的呢,只不过少将军受了点轻伤。”传信兵指向离堆山方向。 薛讷顺着传信兵的手指望去,吴非凡和薛讷率和秦天勇并辔而来,薛讷沉痛的心好了稍许。近了,忽看见芷萱也在其中,薛讷莫名其妙?芷萱是他薛家理想的未来儿媳,无凭无故出现在先锋特队里。 薛讷忽想起,出征前,他就听到吴非凡与芷萱间的风言风语,只不过军务缠身没有心思过问,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薛讷大怒,顿感颜面尽失,冷面如霜。 薛畅见了他老子,如生离死别般,从马上翻滚下来,扑在他老子的马前,像个娘炮似的嚎啕大哭:“爹爹,你可来了,要不是凡哥救我,儿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薛讷又痛又恨:薛家咋出了这般没有骨气的后人,在女人面前没有一点儿男子汉的雄风。薛讷翻身下马,向薛畅迎了上去,朝薛畅高高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脚,大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身为军人,流血不流血,在芷萱面前流泪,还有脸么?” 他痛责儿子,是生芷萱的气,也是做给吴非凡看。 吴非凡阻拦不及,芷萱迎了上去,拉起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薛畅,给薛讷躬身一揖,轻声道:“伯父息怒,芷萱向伯父请安。” “芷萱,你一个女儿家,不在府上陪你阿娘,来战场干什么?”薛讷板着一张脸,快要拧出水来。 芷萱不卑不亢地道:“伯父,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我芷萱上阵杀敌,救我爹爹为何不可?” 薛讷反被芷萱问得无言以对,只讪讪地道:“芷萱,你年纪小,不知战场上的凶险,稍不留神,就没有命了。” 芷萱嘟着嘴道:“伯父,为国捐躯,虽死无憾,一路有凡哥保护我,芷萱不怕。” 芷萱这不是自打自招吗?吴非凡叫苦不迭,这种情况,欲盖弥彰,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果不其然,薛讷闻言已明白了一切,又不好发作,老脸急剧地变换着颜色。秦天勇见状,翻身下马,上前一揖道:“伯父息怒,芷萱喜欢习武,生性好强斗狠,她缠着阿娘要上阵杀敌。阿娘奈何不过,就叫她女扮男妆混进了先锋军。要不是这洮河渡生死决战,芷萱才不肯露出她的女儿身呢。” 秦天勇将皮球踢向他娘游雪蓉,既化解了眼前的尴尬,也给了薛讷一个台阶下。薛讷借坡下驴,呵呵一笑:“芷萱,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军旅是人生的大舞台,好好地锻炼,说不准你就是大唐的花木兰。” 芷萱一揖相谢款款退后。 吴非凡这才翻身下马,上前一揖,将先锋特战队与吐蕃五日死战的经历详细地禀报,说到最后决战,众将士奋力死战,以待大唐支援,王海宾倒在枪林箭雨下,不禁声泪俱下,愤慨地道:“伯父,薛元帅,王将军不能白死,你身为三军元帅,一定要给王将军,先锋特战队四千将士一个交待啊!” 薛讷仰天长叹,凄然道:“本帅知道了,待各路将领齐聚再行定夺吧。” 吴非凡心里一格噔。 第188章 替罪羊 第一百八十八章替罪羊 芷萱的出现,薛讷和吴非凡之间产生了尖锐的矛盾。 薛秦两家世代交好,两家联姻在王公贵族间是没公开的秘密。薛讷虽身为武将,但也纳有三妻四妾,深谙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从芷萱看吴非凡的眼神和体型,薛讷已明白男女之间该做的事儿早就做了。 三军大元帅,勋贵之家的公子,竟竞争不赢一个乡野郎中,颜面何存?薛讷恨透了吴非凡,也怪儿子薛畅不争气。吴非凡虽夺了他的未来儿媳,但毕竟吴非凡是他的义子,更何况,大战在即,诸路将领不和,正是用人之际。薛讷不忍痛责吴非凡,但也不想就此罢休,寻思着替儿子出一口恶气。 吴非凡学习过心理学,早就吃透了薛讷的心理。换作其它事,吴非凡不必多说毫不犹豫退后一步,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吴非凡的字典里没有“退让”一词。将帅打肚皮官司,处理这种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吴非凡佯装不知,拉过芷萱和四名护卫去收殓将士的遗体。 洮河渡口,临时搭了一个三丈高的灵台,先锋特战队死难的将士将接受三军的祭奠。 白幡招展,哀声震天。 已有将士从如山的尸骸里抬出将士的遗体,整齐地摆放在灵台前的口雪地上,他们身上盖着白色的裹尸布,一眼望不到头,白得令人眩晕。 吴非凡一具具地查验着将士们的遗体,口中点念着他们的名字:陶怀平、孙大海、姜涛、刘昆鹏、陈虎、杜刚、杜壮、李二狗、胡大牛…… 昔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数天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具肢残体缺,冰冷的死尸,犹如万箭穿心,吴非凡步履蹒跚,泪如雨下。 这时,八名军兵用一块大板块抬来王海宾的遗体,默默地放在灵台上。王海宾的身躯被吐蕃兵射成了刺猬,砍杀得体无完肤。四肢只剩一层肉皮连着躯体,惨不忍睹。 “王将军!英雄不该惨死!” 吴非凡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一声悲嚎,踉跄着扑了上去,颤抖着双手一支支地拔出身上的铁箭,抚尸痛哭。 蓦地,背后山谷旌麾招展,蹄声震天,副元帅王晙率两千将士浩浩荡荡赶来,在灵前列好阵,他翻身下马,单抱拳向薛讷请罪道:“禀报薛元帅,末帅受到吐蕃悍敌拼死阻击,解围来迟,望薛元帅治末帅之罪。” 吊诡的是,薛讷明知王晙奇袭大来谷后,抗令按兵不前,他不但不斥责反而夸奖道:“王元帅奇袭吐蕃,撼动十万敌军,可谓奇功一件,何罪之有?” 王晙来到灵前,浅浅地鞠了一躬致哀退后。 又一阵蹄声大作,安思顺率军奔来,他纵马大呼:“薛元帅,蕃兵现在何处?末将这就率本部军马,杀他个片甲不留,为先锋军将士复仇。” 薛讷不痛不痒地道:“复仇之事,从长计议,先吊唁王将军。” 安思顺纵身下马,来到灵前,上了一柱香,咬牙切齿恨声道:“蕃贼,杀我先锋大将,我安思顺与你不共戴天。” 又单手抚着王海宾的尸体,痛心疾首:“王将军,末将解围来迟,望王将军九泉之下见谅末将。” 紧接着,杜宾客,张守珪等一干众将率军接踵,假惺惺地痛悔一番,那虚伪的模样,得令人作呕。 三军齐聚灵前,开始了祭奠,又是一场兔死狐悲的假惺惺作秀,王晙竟和杜宾客窃窃私语,抿嘴偷笑。 英雄头可断,血可流,但英雄的尊严不容受到侮辱。 吴非凡再也受不了了,他横眉怒指众将,如雷咆哮:“都给老子住嘴!你们这帮伪君子,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扪心自问,你们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王将军吗?” 薛讷一怔,明白吴非凡发飙的缘由,虽恨吴非凡抢了他的未来儿媳,也想借吴非凡的嘴给众将军敲敲警钟,假意大喝道:“大胆吴非凡,给本帅住嘴。” 吴非凡怒发冲冠,恨不得一口气吐出心中的愤怒,哪顾得薛讷的面子,继续咆哮道:“我就要揭穿你们这帮衣冠禽兽,自私自利的小人……” 王海宾战死,身为三军副元帅的王晙应当首责。他想以官堵吴非凡的嘴,上前对薛讷禀报道:“薛元帅,我看吴将军受到了刺激,他疯了,末帅率人把他赶下去,大闹王将军的灵台,成何体统?” 薛讷也想借吴非凡的嘴给众将领敲下警钟,,斜了王晙一眼道:“王将军,吴将军是不是疯了,还有待观察,何不听听他说的啥,思路清不清晰,再作定夺。” 薛讷这么一说,王晙也不好再说什么呢。 吴非凡索性拿起王晙开撕,他捋起袖子,指着王晙的鼻子道:“王晙,你凭啥说我疯了?你立下奇功,尾巴就翘上天了?还不是老子给你出的妙计,奇袭敌兵,你夜袭敌兵的二千套盔甲、衣物还是在我这儿借的呢。” “你!你!吴将军,休得胡说。” 吴非凡不依不饶:“我胡说什么,你奇袭敌军,距武街不过半天的路途,为何不乘胜追击?还不是你自私心作祟,嫉妒王将军的功劳,担心王将军的功劳超过了你,这下,王将军战死,你身为副帅心安了,你可以凭首功在陛下面前领赏去。” 王晙被吴非凡骂得体无完肤,无言以对,低着头凭由吴非凡一阵狂训。其余诸将见王晙被掏,幸灾乐祸,其实,他们也嫉妒王晙的功劳。 吴非凡骂嗨了,干脆一做二不休,指着众将一一痛责:“你们一个个也不是好东西,大敌当前,不思戮力杀敌,相互猜疑,互忌军功,还像唐将的样子吗?难怪敌兵耻笑……” 吴非凡一心想放王海宾讨回公道,大吐胸中的块垒,嘴上快活了,可是他也犯了大忌,触犯了众怒。杜宾客大怒道:“吴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各路将士所遇到的敌情不同,你凭啥让诸将做到步调一致?王将军贪功冒进,才导致以身许国,吴将军,你身为先锋副将,为何不劝阻王将军,反而独善其身?” 真他妈的太毒舌,杜宾客的言外之意暗讽吴非凡怎么不随王海宾一道战死。众将就此向薛讷施压讨要说法。 众口铄金,众怒难犯。先锋特战队四千精壮全部战死,王海宾已死,总得找个替罪羊向陛下交差,吴非凡不正是合适的人选么?还可以报抢了儿媳之仇。 薛讷一声大喝:“众将冷静!本帅今日要大义灭亲,为先锋四千死难将士鸣冤,本帅在王将军灵先免去吴非凡副先锋将军之职,痛责二十军杖,充营为兵。来人啦,扒下吴非凡的将服。” 十名虎卫健步走了过来,按倒吴非凡扒下了吴非凡的将服,拽向行刑台。 吴非凡大骂:“薛讷老匹夫,你如此昏聩,何以为帅,众将贻误战机,你不治他们的罪,反而来收拾我?” 薛讷大怒道:“吴非凡小儿,本帅罚你个明白,计是你出的!先锋特战队全军覆没,唯你先锋副将军不但活着,还毛发无损,不罚你罚谁,追罚十军杖。” 吴非凡叫苦不迭:还有他妈的还有天理吗,活着的人反而有罪了。明知是薛讷公报私仇,再反抗,只会获得更重的惩罚,只得忍气吞声。 第189章 赋诗言志 第一百八十九章赋诗言志 这是雪域高原难得好晴天,天宇纤尘不染,像极了一块硕大的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上面嵌着金色的太阳,阳光澄净透明,寒风不悸。 此刻,吴非凡躺在幕帐前的吊床上晒太阳,嚼着烤肉,喝着马奶酒,散淡地仰望幕帐前两棵落得光秃秃的歪脖子胡杨、远处皑皑雪峰,险峻的山谷、成群的兀鹰绕八字在山谷盘旋觅食死尸,偶尔传来数声唳鸣。 侥幸活下来的四名护卫,早就从死亡地阴影里走了出来,在远处雪地里立了个箭靶,比赛箭法,输者罚食拳头般大的冰坨,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如意”和“吉祥”如历经生死劫难的恋人,耳鬓厮磨,用前蹄刨食冻土里的乏白的草根,喂食对方,如一对相懦以沫的情侣。 吊床前的木盘上的烤羊肉堆成了小山,烤架上的羊肉串正“滋溜溜”地泛着香气。芷萱系着花绸裙,像极了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 此刻,她活忙完了,正安静地坐在胡凳上,将整个上半截身子叠压在吴非凡雄健身上,春笋般的纤纤十指在吴非凡身上逐寸揉捏,那亲昵的样子毫不掩饰,完全以吴非凡女人的身份示人。男女之间,一旦开了脸,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薛讷老儿,你真是老糊涂了,凡哥屁股细皮嫩肉的,哪受得了你那般粗暴地摧残?要是打出个好歹来,芷萱豁了小命找你拼命去。” 芷萱不停地埋怨着,那三十军杖打在吴非凡的身上上,却痛在芷萱心里心里,心痛道:“凡哥,把身子撅过来,芷萱给你敷舒筋活血散。” 秘密千万不能暴露,吴非凡龇牙咧嘴作痛苦状,迟迟不肯翻过身来。 芷萱不依不饶,一把翻过吴非凡的身子,查看吴非凡的伤势:奇了怪了,皮毛无损,只留有几道硬物硌过的痕迹。 “凡哥,真有你的,行刑时痛得死去活来,肌肤却完好无损?”芷萱惊讶地问道。 吴非凡索性晒在太阳下,冬日的太阳一晒,特能补钙。冲芷萱神秘一笑道:“凡哥,是那帮臭丘八能说打就打的么?” 芷萱噗嗤笑出声来:“凡哥,你使了什么障眼法,快告诉芷萱,要不,芷萱这会拧坏你。” 说着芷萱伸出纤纤细指,拇指和食指捻起指甲大小一块皮肉,轻轻一拧。 “哎哟!” 吴非凡一声惨叫,痛在嘴里,却甜在心头,从怀里掏出一副皮垫又指了指穿在身上的防弹内裤,邪魅一笑道:“凡哥这的毫发都是你的,凡哥岂胆大意,一定要给芷萱妹子保护好,这防弹内裤是凡哥用钒钛软钢特制,刀枪不入,更不说军杖了;为了掩人耳目,凡哥趁行刑兵不注意,将这两张皮垫包在臀上。虽然打得‘砰砰’有声,实则皮发无伤,那狗入的薛真,为报当初军训之仇,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防弹内裤在身上勒出了几道沉痕。” “那你为什么行刑时痛得像杀猪一样惨嚎,芷萱的心都碎了,要不是我哥拦着,芷萱定将斩了那帮行刑兵。”芷萱不解地问。 吴非凡嘻嘻一笑:“芷萱,这有大学问了。薛讷老儿看你跟我在一起,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还有那帮勾心斗角的将领,被老子骂得个狗血淋头,他们恨不得弄死我。我叫得越惨,越能解薛讷老儿的心头之恨,让那帮狗将领高兴一下,放松警惕。否则,何止是挨三十军杖?说不准,他们当场寻我的岔,挨三百军杖都不止。” “凡哥,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让芷萱心痛了一天一夜,还有昨夜,如伺候皇后娘娘般照顾你,害得我整晚上没睡个好觉,芷萱这要惩罚你。” 说着,芷萱伸出粉嫩的手掌,在吴非凡的身上上翻飞,“啪啪”有声。 吴非凡嗷嗷直叫,赶紧套上防弹内裤,翻坐起来,伸出头,用嘴叼起木盘上一大片烤肉,塞住芷萱的樱桃小嘴里,柔声道:“芷萱妹子,你打累了,补充点能量吧。” 芷萱也闹累了,心也欢喜了,娇躯一扭,索性和吴非凡并肩坐在吊床上,浴着冬日的暖阳,吃着香喷喷地烤肉,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问,如一对天侣下凡。 远处,黑珍珠五箭齐发,均中靶心,引得左亮、刘小虎和任天可大声惊呼,膜拜顶礼,在雪地上,四人歃血结拜,誓要干出一番惊天伟业。那铮铮的如山誓言将吴非凡和芷萱从畅想中惊醒过来。。 芷萱侧过身子,将一皮壶马奶酒倒在吴非凡嘴里,满含期待地道:“凡哥,薛伯父贬你为兵,你就甘心从此做一名普通士兵?” 吴非凡油然想起壮烈殉国的先锋特战队的四千将士,为掩护自己英雄牺牲的王海宾,自己所受的屈辱,非议,他悲戚地道:“芷萱,作一名普通士兵不好么?哪怕是战死沙场,自己也不用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压力,也不用活得那般痛苦。” 芷萱莫名地怔了一下,娇躯从吴非凡的臂弯里闪出,视吴非凡如陌生人般地道:“凡哥,你受到挫折就如此消沉,你的雄心壮志在哪儿去了?若是三军都是你这种消极的想法,谁来保护大唐江山社稷,谁来保护我们的家园,你是普通一兵,又如何保护芷萱。” 芷萱那神色陌生得不曾相识,吴非凡心里一凛:与其说漂亮的女人是男人奋斗的动力源泉,不如同漂亮的女人需要强者的保护,人类发展的历史,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男人没有强大的权势如何保护漂亮的女人。 为这点小小的挫折而丧失斗志,身为一个现世人,太不应该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又不好圆回来,何不作诗直抒胸意? 吴非凡喝了一口马奶酒,喝了一口马奶酒,抓起矮几上的狼毫,挥毫写下岳飞的一首诗: 雄气堂堂贯斗牛,暂将直节报君仇。 斩除顽恶还车贺,不问登坛万户修。 芷萱念了几遍,忽眉开眼笑,扑进吴非凡怀里,用粉拳捶打着吴非凡的雄壮的胸膛,娇笑道:“凡哥,芷萱爱死你了,走,我陪你去找薛伯父理论去。” 吴非凡轻轻推开芷萱,坚定地道:“芷萱,薛伯父正在气头上,官是他给免的,找他要官太没面子了,我要薛伯父和三军将领俯首来请。” 第190章 媒泯恩仇 第一百九十章媒泯恩仇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马的蹄声,薛讷率数百名精壮护卫疾驰而来。 芷萱惊喜道:“凡哥,薛伯父来了,我们快去迎接。” 吴非凡白了芷萱一眼:“芷萱,难道你忘了,要不是凡哥的铁内裤,凡哥早被薛讷老儿打得个半死?冤有头,债有主,凡哥要在薛老儿身上找回来,好好地挫挫他的威风,要他知道我吴非凡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吴非凡一撅屁股上了吊床,侧身躺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做昏睡状。芷萱立刻会意,将一张羊皮毡子搭在吴非凡的屁股上,又用一方红绸由盖着脸,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包跌打损伤药,一边调和一边抹眼泪。 一箭之地,薛讷挥手止住护卫,他单骑飞驰过来,翻身下马,抓起木盘上的烤羊串在嘴里一撸,只剩下一把光溜溜的铁钎,边嚼边大声嚷道:“好你个吴非凡,三军将士都在操练,你却在喝酒吃肉,晒太阳,看伯父怎样收拾你。” 说着,薛讷伸出左脚就要踢。芷萱慌忙以身阻拦道:“薛伯伯,你好狠心,你罚了凡哥三十军杖,差点儿要了凡哥的小命,都发烧了一天两夜了,凡哥是你的义子,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心痛?” “啊!怎么会这样?”薛讷故作惊讶道,“看似钢筋铁骨,却是一副女人身子骨,三十军杖都受不了?伯父还嫌打少了。”一步凑了上来,摇晃着吴非凡肩膀喊道,“吴贤侄,吴贤侄,你不碍事吧。” 一股羊膻肉扑面而来,吴非凡心里暗暗叫苦:芷萱撒谎都谎不会,薛讷虽是武将,但发烧这点常识还是懂的,更何况,自己裤裆的那点秘密薛讷父子早就领教过。 果不其然,薛讷一把掀开盖在吴非凡脸上的绸绢,用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摸了摸吴非凡的额头,脸上浮起一片疑云,又瞅了瞅芷萱木碗里的跌打损伤药,如释重负,笑骂道:“两个兔崽子,胆敢欺负起薛伯伯来了,你以为薛伯伯就是你们那般好哄骗的吗?发烧了一天两夜,额头一点都不烫,还有,吴贤侄的白药,那可是世上的神药,药到病除,还用得着你这狗屁膏药敷?两个兔崽子,撒谎都撒不会。” “完了!完了!” 吴非凡叫苦不迭,按薛讷的禀性,又得挨一顿胖揍,正欲起身辩解,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身子腾空飞起。 再装就没有意思了,吴非凡虎躯在空中一拧,稳稳落地,怒喝道:“薛伯伯,我的屁股名花有主,是你随便踢的吗?我现在是普通一兵,凭我的武功,就是八辈子不操练,也比那些将士强百倍。我就是有病,我就是不去操练,践踏军纪你能拿我怎么样?” 薛讷不怒反笑:“老夫就知道你有病,专程为你送药而来,保你药到病除。 猝不及防,薛讷一把攥着吴非凡手,又牵起芷萱的柔荑,三人坐在胡凳上。薛讷勉力一笑道:“两个小辈,伯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秦薛两家世代友好,芷萱一直是老夫理想的未来儿媳。畅儿昨晚给老夫讲了你们之间的事了,老夫一切都知晓了。芷萱兰心慧质,畅儿天性鲁钝,配不上芷萱,你俩郎才女貌,才是天生的一对,愿赌服输,婚姻自由。伯父特为你保媒而来,待凯旋回京,老夫要喝你俩的喜酒,不醉不归。” 吴非凡大喜过望,和芷萱起身便拜:“谢薛伯伯开恩,今生今世,我俩一定不忘伯伯的大恩大德,有请伯伯转告薛畅,八辈子,我们都是生死好兄弟。” “好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俩和好如初,如虎添翼,一定会干出一番惊天伟业。”薛讷点头叫好,忽惊异道,“吴贤侄,你身手如此矫健,那三十军杖真没伤着你毫发?” 吴非凡开怀一笑:“薛伯伯,你放心吧,你知道的我有软甲保护,休说三十军杖,就是一百杖也不碍事。” 薛讷方哑然失笑:“贤侄,你有铁内裤护体,若犯了罪,我就建议陛下痛责你。” “薛伯伯,你千万别给陛下出这个馊主意,从今天开始,我只有芷萱打的份。” 两人开怀大笑,羞得芷萱脸红扑扑的,灿若三月桃花,娇嗔一声捂着脸跑回幕帐去了,提了一个大肚铜茶壶,斟上热茶,麻利地烤起烤羊肉。 薛讷捻须一笑:“贤侄,你这小日子多幸福啊!病好了吧,快上马随老夫去帅帐,我要点你为先锋大将军。” 吴非凡心忖:这薛讷老儿唱的哪一出?前天还凶巴巴地阵前罢官,让我颜面尽失,这会又要点我为先锋将军。吴非凡退后一步,正色道:“伯父帐下的那般将领不是嫉妒先锋军的功劳么?让他们当去。我做一个普通士兵挺好的,你放心,我就是战死也不用人担责。” 薛讷站起身来,一跺脚,恨声道:“贤侄,少给伯父摆架子,伯父不是为你解释了吗?伯父是公报私仇。” 众将贻误战机,在军法上是重罪,薛讷不治他们而拿吴非凡当替罪羊。吴非凡想知道更多的秘密,他追问道:“还有呢?” 这哪是点将,分明是求人为官。先锋大将可是有权有势的将军,虽凶险万分,但立功的机会多多,历史上成名的战神都是从先锋将军脱颖而出。离开红萝卜上不了席了,若薛讷一怒,花落旁人,如此好的肥缺不是太可惜了。芷萱一个劲儿地给吴非凡递眼色,吴非凡却浑然不理。 其实,吴非凡早从王海宾处对这十万大军有了详细的了解,征西十万大军,看似威风凛凛,实则各自为战,争名夺利,形同一盘散沙。 薛讷懊恼地道:“罢了,罢了,伯父就抖个底朝天吧,先锋特战队四千将士全部壮烈殉国,大唐第一猛将王海宾也战死,总得找个将军担责吧。伯父想到了你,把你当了替罪羊,给三军将军一个交待。” 第191章 残酷真相 第一百九十一章残酷真相 人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动物,有时心理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偏偏寄希望不是这样,总是想着办法去求证,一旦真相水落石出,又莫名感伤,后悔万分。 吴非凡不仅仅是后悔,他简直痛苦得要死,这颠覆了他对大唐的认知,貌似强大的大唐,也这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简直是自相残杀! “伯父,你是三军大元帅,如此昏聩,如何治军?你对得起先锋特战队死去的四千将士吗?对得起王海宾的英魂吗?对得起我对你的尊重吗?对得起陛下对你的重托吗?”吴非凡排山倒海,句句如刀。 薛讷痛苦地捂胸道:“吴贤侄,你骂,你骂,骂够了,我再给你解释。” “你是我最尊敬的人,当元帅当成这样,你不配,解释有个屁用,我要你痛苦一辈子,为死去的四千精锐永远寝室难安,灵魂永不翻身,我郑得地告诉你,这四千将士都是被你给害死的。” “控诉够了没有!我不配做三军大元帅,好了吧!吴非凡,换作你是元帅,你也会像伯父这样做。”薛讷一声痛呼,两行浊滤清从眼角流了出来。 这情境,薛讷哪像一个威风凛凛的三军大元帅,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老人向晚辈寻求得到宽恕。 吴非凡有种说不出的报复后的快感,看到薛讷那痛苦的样子,又心痛又解恨,递给薛讷一方手绢,微笑道:“伯父,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说出来就好了,你是我的恩人,没有你的保护,我早就死在吐蕃军的刀下,变成了具府尸,不要说伯父拿我当替罪羊,就是让我为替挡刀子,也义不容辞,伯父这般痛苦,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吧。” 薛讷抹了把眼泪,接过芷萱递过巴掌大小一块羊肉,猛咽下肚,如同吞掉一个凶猛的敌人。喉间咕噜一响,恨声道:“贤侄,你有所不知,你觉得伯父为三军大元帅,风光吗,威风吗?” “伯父,指挥若定,挥斥方遒,还不威风?” “不,这不是威风,是痛苦,是耻辱1伯父是忍辱负重,为老薛家争一口气?” 薛讷愤恨不已,听得吴非凡心都隐隐作痛,他轻问道:“伯父,你何出此言?” “唉!” 薛讷长叹一声道,“贤侄,伯父已是六十有五的人了,早该颐养天年,畅想天伦之乐,可伯父却不得不纵马疆场。只因伯父一生无所建功,老薛家承袭先父的功勋,过着富贵的日子。两年前,滦川兵败,让薛家蒙羞,伯父这次白袍出征,是为老薛家正名,薛家将的的大旗还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空有情怀有什么用?若按原定的作战部署,三军用命,吐蕃十万大军早就灰飞烟灭了,造成今天隔河对峙的局面,都怪那帮将领,勾心斗角,拥兵自重,贪功图利,我身为三军大元帅,何尚不想每位将士都凯旋而归?可是我是一个负罪之帅,诸将对我的军令置若罔闻。” “伯父,你不要太自责了,你是太仁慈了,为何不从严治军?陛下赐你的尚方宝剑难道是一块朽木?”吴非凡愤怒不已。 “哈哈!”薛讷痛苦一笑,“造成先锋特战队四千男儿阵亡,王晙一直觊觎大功,他是首罪?但伯父能奈他何,王晙是副元帅,功名等身,自他从将以来,未尝败绩,朔方大总管郭知运罪责也重大,他是朔方大总管,征西的二路元帅,我又能奈他们何?其余诸将,性格刚烈,鲁莽,在朝中均有靠山,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古法不责众,治他们的罪,无异于与众将为敌。贤侄,祭拜那天,你已触犯众怒,要不是老夫先下手为强,拿你替罪,避免了与众将正面交锋,否则,有你好受的。” 吴非凡听得头皮发麻,对这些古人,真他妈的太无语了,手上有点权势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肆意践踏国家的法律。与他们斗狠,自己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自己做不到他们那样卑鄙、下作。吴非凡自信心很是打击,喟叹道:“小侄受教,既然这般龌龊,伯父为何还要命我为先锋大将,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胡说,大丈夫岂能坠青云之志?举世皆浊,而唯我独清,越是危难关头,更应有担当。眼下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你不为我所为,是老夫埋没了人才,你虽是我的义子,也是我的半个儿,难道就不愿为伯父功成名退的心愿效力?” 薛讷慷慨激昂,显然,他有些生气了。 吴非凡心生悲凉,薛讷身为三军大元帅,竟驾驭不了众将,眼下,唐军与吐蕃的决战在即,任由众将各自为战,争夺名利,不知又要冤死多少忠臣良将。 “伯父,你想过没过,我刚被你阵前免职,还没有三天,又被你升为先锋将军,岂不会让众将心生不满?已有了前车之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在军中立威,制伏众将,让三军一心,令如山倒,否则,三军一盘散沙,伯父,你拿什么与坌达延的虎狼之师决战?” 薛讷如梦方醒,拍手道:“贤侄,你说到伯父的心坎上去了,快教我,如何制伏众将?” 吴非凡早成竹在胸,微笑道:“坌达延损兵折将,诸将都认为胜利是铁板钉钉的事?其实不然,坌达延隔河据守,洮河水流湍急,大军难以渡江,即使渡江,又难以破城。诸将不是都觊觎着先锋将军这个肥缺,抢夺大功吗?伯父可颁布一条军规,谁立军令状谁任先锋将军去,兵败时再按军令状治他们的罪,诸将自以为是,必抢着去,待他们必败时,再一一治他们的罪。” 薛讷沉思了一下道:“这个办法甚好,只是他们无计无谋,岂不是又白白牺牲了大唐将士?” 吴非凡趁热打铁:“伯父,你太菩萨心肠了,自古一将成名万骨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车保帅,壮士断腕,这些都是古人先贤军事精髓,你为何不用?” 第192章 树威 第一百九十二章树威 薛讷大喜,当即回营升帐召集三军将佐商议军务。 先锋大将王海宾战死,副将军吴非凡阵前被免,一下子空出了两个重要的军职,众将暗中角力,铆足了劲誓将获得晋升。 薛讷气愤当胸,但又不便发作,他强捺住内心的怒火,虎目一扫众将,威严道:“诸位将军,坌达延兵败屯守长城堡,欲与我军一决雌雄。诸位将军应同仇敌忾,三军用命,一鼓作气,围歼长城堡之敌。” “诺!末将愿恪守将令,冲锋陷阵,以报陛下。” 众将齐声道,那慷慨激昂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们各怀鬼胎,薛讷沉静如水,内心波涛汹涌,他从紫檀木盒拿出先锋将令在虎案上一拍,声若洪钟道:“诸位将军,自古三军不可一日无帅,亦不可一日无先锋大将。王海宾战死,吴非凡被本帅阵前免职,先锋军的旗帜不能倒。诸位将军,谁愿执掌先锋将印,为大军冲锋陷阵。” 话音刚落,安思顺出列奏请道:“薛帅,我曾在王海宾灵前立誓,要为王将军复仇,末将毛遂自荐为先锋大将,血洗敌军,若不胜,恳请薛元帅拿末将是问。” 安思顺是胡将,在军中一直受众将排挤,他想先声夺人。 众将岂能让先锋将军这个肥缺被一个胡人将军抢去?副元帅王晙一点也不给安思顺面子,大声道:“薛元帅,在下认为安将军非先锋将军的最佳人选。” “王副帅,你何故不相信末将?难道因为末将是胡人将军?”安思顺急了,毫不避讳,言语犀利。 王晙捻须一笑道:“安将军误会本帅的意思了!我大唐招纳四方贤士,犹如大海广纳百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怎会因安将军是胡人而不用?本帅的意思是安将军勇猛有余,但智谋不足,坌达延虽然兵败,但帐下仍有数万精兵,猛将百员,安将军为先锋将军,实为不妥。” 王晙一点也不给安思顺留情面,其实,他说的也是事实,古代将军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智勇双全者寥寥无几,更何况是胡人。 安思顺哪受得了这般侮辱,当即上火:“王晙,你瞧不起我,敢与我决斗么,文的武的都行。” 王晙是副元帅,又立下了大功,他哪肯降下身段与安思顺争强斗狠?一声大喝,一本正经道:“大胆安思顺,身为大唐将军,岂能像街头地痞流氓之辈,争强好胜,斗狠耍横,与本帅斗狠算什么本事,把一身力气留着上阵与吐蕃兵拼命去!” 王晙道貌傲然,振振有词,把安思顺训斥得无言以对。 王晙是副元帅,立了军功,尾巴早翘上天了,他如此打压安思顺,必有他的小九九,何不拿他开刀,杀一儆百。 薛讷一拍将印,打起了圆场:“安将军息怒,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王副帅说的虽不是全对,但也很有道理。安将军勇猛,本帅另有重用,先锋大将之职,暂不考虑你。” “末将遵命!” 安思顺借坡下驴,躬身一揖退后。 薛讷微笑着问王晙:“王副帅善于用人,依你之见,谁最适宜任先锋将军?” 王晙抱拳道:“禀报大帅,在下部将许远辽智勇双全,人称小诸葛,奇袭大来谷他就立下了赫赫战功,在下保举他为先锋将军。”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王晙在下一盘大棋,在军中安插他的亲信部将着手在军中安插他的亲信将领。薛讷不露声色道:“王副帅,大来谷之战,你奇袭吐蕃,功盖三军。现又为本帅力荐勇将,可喜可贺,王副帅可立下保约?” 坌达延十万大军被王晙七百骑兵杀得丢盔弃甲,又被王海宾重创,一支打残挥队还有什么战斗力?王晙暗喜,当即挥毫写下了保书。 于是,薛讷点许远辽为先锋将军,命许远辽即日进军,为大军渡河作战做准备。。 许远辽接过将印,欣然领命而去,挑选了一千名精兵连夜行动,命军士伐木搭建浮桥,当木桥搭至河中心,刚进入射程之内,对岸吐蕃守军万箭齐发,搭桥军士折损数十人。许远辽立即派出盾牌军组成盾阵冒着箭雨施工,吐蕃兵推来抛石机,一块块巨石铺天而来,砸死伤数百军士,浮桥也被砸得七零八落,木头顺江而下。 一连折腾了两日,浮桥影都没没有一个,对岸吐蕃军士气大噪,嚣张至极。 许远辽焦头烂额,无功而返,向王晙求助,王晙也无计可施,两人只得向薛讷请罪,薛讷按军法从事,重责了许远辽五十十军杖,打得皮开肉绽,薛讷记下了王晙二十军杖,既照顾了王晙副帅的面子,也让王晙心服口服,对薛讷心怀感激。 许远辽败下阵来,杜宾客觉得他终于迎来机会了,向薛讷主动请缨。薛讷故故重施,杜宾客志在必得立下了军令状。 杜宾客出自将门世家,自幼熟读兵书,还有几把刷子的。他率护卫沿河察看一番地河道,自有了办法。他派出数百军兵佯装搭桥,却暗中准备了数百条木船,用铁钉首尾相连固定成连环战船,一切准备停当。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杜宾客率二千军马,选择了一个河面较窄的位置,放下连环战船,趁夜偷袭。当他刚登岸,河岸鼓声大作,灯火通明,数万敌兵疯狂攻来,将杜宾客团团围住。 杜宾客奋力死战,呼叫后面军马支援,可是河岸狭窄,通过能力弱,后面将士被敌兵截断,形势十分危急,杜客宾左冲右突,不得脱身,幸好,随身铁护以死拼杀,杀开一条血路,保护杜宾客冲出重围,纵马跃上浮桥,才得以脱身,刚回到河岸,火箭如蝗射来,连环铁船被一片大火吞没,船毁人亡。 杜宾客损兵折将,被薛讷按军法从事,痛打了一百军杖。又有数位将领落败,被薛讷一一军法从事。 第193章 征服众将 第一百九十三章征服众将 一连三日,再无将领前来夺先锋将印,唐军连吃了几次败仗,坌达延又嚣张了起来,耀武扬威,命军兵轮翻骂战。 隔着滔滔洮河,唐军将士插翅难过,心急如焚。 薛讷这才召集三军将领开会,威严的目光环视众将,大声道:“列位将军,都八天了,先锋将印仍无主,吐蕃军连天骂战,狂妄至极。今天,哪位将军愿勇夺先锋将印,率军渡江作战,壮我军威?” 军中的主将均吃了败仗,被军法慰问了一通,都默不作声。一众副将、禆将、都尉自知艺不如人,前去领印,无疑自讨杖刑,都低头不语。 “啪!” 薛讷抓起虎符在案上拍得山响,大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说话啊?堂堂大唐将军,就被区区一条洮河挡住了去路,就裹足不前,还配作将军吗?” 众将面面相觑。 王晙沉不住气了,为难道:“薛元帅,坌达延命精兵拒守河岸,洮河水深流急,大军强行渡河无疑送死。再等十天,就是大寒,待河面结冰,再渡江作战不迟。” 薛讷白了王晙一眼,为难地道:“王副帅,此法甚妙,可等不得啊,陛下已下了死诏,限大军十日之内渡江作战,以雪先锋军四千御林将士战死之耻。还有,陛下得知大军进兵遇阻,已传诏天下,欲提京师精兵御驾亲征,那时,恐怕大家的脑袋都得搬家。” 虽不能渡江全歼吐蕃军马,但也斩敌数万,也算是胜利,众将以为薛讷拿陛下来威吓大家,都不以为意。 薛讷命侍卫兵从内帐取出圣旨,高声念了一遍,众将纷纷跪伏在地,噤若寒蝉地道:“薛元帅,末将实在想不出什么良策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紧急关头,都当起了缩头乌龟,你们不是喜欢争夺军功吗?拿出你们内斗的狠劲来啊……”薛讷一顿连珠炮将众将士训得狗血淋头。 众将噤声不语,任由薛讷训斥,训够了,薛讷给秦天勇一使眼色,秦天勇按预设的剧本开始表演,他起身奏道:“薛元帅,末将想起一人来,可助我大军顺利渡河。” “天勇,是何?快快给本帅举荐上来,本帅为你记上一功。”薛讷两眼射出利箭一般的光茫。 秦天勇朗声道:“禀告薛元帅,末将举荐的是原先锋副将军吴非凡,自出征以来,他屡次出奇制胜战胜吐蕃强兵,凭他的智术,定能妙计助大军渡河。” 一听要重新启用吴非凡,众将虽然心里都不服,但眼下别无他计。要是吴非凡不能助大军渡江,到时又可以把罪推在吴非凡身上,王晙一使眼色,众将立即会意,纷纷道:“薛元帅,末将联名恳请元帅命吴将军任先锋大将。” 薛讷故作沉思了一下,黑着脸道:“诸位将军,你们不是都巴不得吴非凡战死么?本帅顺了你们的心,大义灭亲,阵前罢将,又痛责了他三十军杖,本帅还有脸去求他?” “元帅,吴非凡是你的义子,情同父子,父子不记隔夜仇,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元帅,你就下令吴非凡任先锋将军,想想渡江之策吧……” 众将纷纷苦劝。 薛讷暗喜,这正是他所想要的,继续板着脸道:“父子不记隔夜仇,吴非凡不记你们的仇么?想想你们当初如何算计先锋特战队的?” “薛元帅,末将们错了,末将们心胸狭窄,唯利是图,鼠目寸光,急功近利,末将有罪。” 众将痛悔不已。 “好了,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本帅堂堂三军大元帅,不能朝令夕改。诸位将军,你们要向吴非凡问计,你们拿着先锋将印去求吴非凡吧,反正我无脸去见他。” 薛讷有意给众将留了个台阶,众将大喜,赶紧借坡下驴,唯有王晙摆着副元帅的架子,不肯前往,遭众将群起面攻之。王晙被逼无奈,只得率众将踏着齐膝的积雪向吴非凡的幕帐走去。 众将来到吴非凡幕帐前,王晙欲掀帘进帐,却被吴非凡四名护卫拔剑阻在了帐外,齐声道:“诸位将军,我家主子刚睡下,有请王副元帅,诸位将军切勿打拢。” 堂堂副元帅,还有百名余将领被四个护卫挡在帐外的雪地里,颜可存? 明知这是吴非凡有意复仇而为之,但这是求人,与护卫争执不得,大家退后立在雪地里。 鹅毛般的大雪簌簌地往下掉,不到一个时辰,众将很快就冻成了雪人。 幕帐内,火盆里燃烧着牛粪饼,温暖如春,吴非凡斜倚在榻上,吃着烤肉,喝着马奶酒,不时向幕帐外望望,见王晙和众将冻得靠跺脚、哈气取暖,心里舒畅极了。两个时辰后,他们快冻成冰雕,吴非凡这才起床,披上羽绒氅,柔声对芷萱道:“芷萱,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芷萱背起箭壶,掀开幕帘,吴非凡走出幕帐,头望雪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王晙见吴非凡走出幕帐,忙不跌地迎了上去,正赶上吴非凡打喷嚏,溅了一脸飞沫,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笑脸道:“吴将军,你好睡眠,本帅恭候你两个时辰了。” 吴非凡视若无物道,仰天道:“王大帅,老子现在是小兵一名,切莫叫我吴将军。”又仰天大骂:“他妈的好大的雪啊!芷萱,护卫们,随主子去打雪狍子去。” 王晙拿着先锋将印挡在吴非凡身前,难堪一笑道:“请吴将军以大局为重,接印上任。” “吴将军,我们恭请吴非凡任先锋大将军,望吴非凡不计前嫌。”众将呼啦一声围了上来,将吴非凡团团围住,单膝跪在雪地里,言辞恳切,令人动容。 装逼装过头了,就是作死,吴非凡见好就收。 对这些古人,吴非凡已摸透了,用人时求爹爹告奶奶,不用时用脚踩你,得想办法让触痛他们的良知。吴非凡淡淡地道:“都起来吧,你们有谁一下子将芷萱背上的箭壶的箭掰断,我就任先锋大将。” 武将们都力大物穷,自以为是小菜一碟,安思顺闻声前来,抓过箭壶里三十余支箭,使出了吃奶的劲,箭无一折断。又有数位自诩力气大的武将前来,也无建功。吴非凡拿过箭,将箭分成五支一捆,唤来七名武将,轻轻一掰。“咔嚓”三十余支箭应声而断。 众将恍然大悟,齐刷刷俯伏在地,羞愧道:“吴将军,我们知错了,只有三军才结,才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吴非凡这才接过先锋将印。 第194章 英雄祭 第一百九十四章英雄祭 如席大雪不知疲倦地下着,山河素裹,河水呜咽,白色旗旌幡招展,哀乐悱恻,令人肝肠寸断。 将士连夜搭设了灵台,先锋特战队四千将士的遗体整齐地摆放在灵前的雪地上,绵延数里,装殓尸已缝合好了王海宾的遗体,装殓在一具紫檩棺木里,放在灵台前的正前方,棺木上盖着白绸,挽着一朵硕大的白花,显得肃穆而凄然。 灵台左前方搭一个宽大的戏台,七七四十九个妖冶胡姬正在台上扭腰甩胯,卖力地跳着艳舞。这是大唐祭奠亡灵的最高礼仪,寓意死难者在天堂妻妾成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天寒地冻的大雪天,胡姬均衣着暴露,只用闪闪发光的金属薄片遮着羞处,脸上却蒙着黑色的绸巾,露出明眸善睐的两只大眼睛。 领舞者是一位天竺少女,头上戴着熠熠生辉的金片头饰,肚脐上嵌了一颗拇指大的夜明珠,随着哀婉的异域音乐,腰肢如水蛇般扭动,劈叉、下腰、翻滚、倒卷,舞台上美腿翻腾,明眸如波,如电。 突然,领舞的天竺少女一声娇坨,乐师奏出了清丽的龟兹乐,胡姬齐声欢呼,急速地变换着队形,十六个胡姬站成了一个方阵,整齐下腰,腰肢弯成了拱桥,又一队胡姬灵巧地翻身而上,踏着人形拱桥,又结成了一个方阵……瞬间构成了一座四层人字金字塔。领舞的天竺才女迈着轻盈的舞步,围着金字塔舞兜转了三圈,这才闪身来到“金字塔”十丈之外,疾速的后空翻,如燕子翻身,稳稳地落在塔尖,踩着同伴的肚皮,做了个妖娆的高空劈叉。 又一声娇坨,胡姬闪身而下,做着诡异的灵异动作闪身而退…… 一位仙风道骨的招魂师,手执招魂幡,领着四十九个和尚登上了高台,每个和尚手执一样不同样法器,开始了诵经超度英灵。一时,经诵阵阵,各类法器撞击声不绝于耳,蓦地,声音夏然而止,招魂师将一碗水饭往空一泼,桃木剑凌空一斩,凄声大喝:各路妖魔鬼怪,休阻英灵魂归故里。 超度结束,开始了三军祭奠英灵。 三军将士齐聚灵前,披麻戴孝,浑身素缟,手执兵器,这既是一个英雄祭,也是一个誓师大会。 薛讷白衣白甲,身披白色风衣,手执御赐宝剑,屹立在灵前,督祭。数百战将均披麻戴孝,脱冠跣脚,一一来到灵前,三叩九拜,祭奠英灵,显得庄严而又肃穆,那一帮主将愧悔万分,诚惶诚恐,泪洒灵前。 英雄已逝,生者当努力,见众将真心忏悔,吴非凡对众将也冰释前嫌。 祭奠完毕,各路将领回到了阵中,吴非凡回到先锋军阵前,跨上彪悍的“如意”战马,昂首而立,先锋军还有一万六千名御林军士归属他统领。 授将仪式开始了,身披红绸的军鼓手抡动着小儿胳膊粗的鼓槌,鼓响了战鼓,鼓声隆隆,号角激昂,三军将士热血沸腾。 薛讷缓缓登上了授将台,两个礼兵捧着一个紫檀木盒,木盒铺着红绸,汉白玉先锋将印放置其中,在十名执剑礼兵的护卫下,紧随其后。 薛讷虎目一扫三军,威严地道:“三军将士们,逢此危难之际,经众将一致举荐,本帅将征西先锋军大印授予大唐定远将军吴非凡将军。即日起,吴将军就是征西大军的先锋大将,统领先锋军一万六千军马。望吴将军不负皇恩,不辱使命,为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鼓号声再次响起,三军将士振臂高呼:“吼!吼!吴将军威武!吴将军威武……”吴非凡徐辔而来,接受着三军将士的欢呼,顿感热血沸腾,豪情壮志,在马背上向三军将士抱拳回礼。 为了威慑三军,吴非凡来到授将台前,双腿一用力,矫健的身子在马背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七百二十度高空转体,稳稳地落地,三军将士惊得无语,忽地爆发如山崩海啸的欢呼,更有军士热泪盈眶,俯伏在地,双拳捶地膜拜。 吴非凡登上授将台,接过先锋将印,薛讷将先锋绶带给吴非凡披上。吴非凡手托将印,向三军将士示礼。 “隆隆!”激昂的军鼓再次响起,撞击着人们的胸扉,三军将士再次振臂高呼:“吴将军威武!吴将军威武!” 吴非凡双目如电扫视三军,巨掌一挥,如海呼声戛然而止,众将士正等着吴非凡作惊天震动的就就职宣言,只听吴非凡声若惊雷地道:“哪位武士原出阵配合本将军做一个小游戏?” 话音刚落,安思顺应声而往,他对吴非凡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翻身下马拱手道:“末将安思愿随吴将军差遣。” 吴非凡一挥手,芷萱策马而来,递给安思顺筷子。吴非凡笑道:“安将军,请将这竹筷折断。” 安思顺武力过人,叫他折断一根竹筷,如同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抱拳道:“吴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小瞧我安将军了吧。” 吴非凡一声大喝:“安将军,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你干不干?否则,本将军治你抗命之罪。” 安思顺不敢违抗,拈起竹筷,两根手指轻轻一拧,一声脆响,竹筷应声折成两节。 吴非凡大叫道:“好,安将军,请你再将这一捆竹筷折断。” 芷萱递过了一捆竹筷,足有三十根。安思顺自恃武力过人,不以为意,接过竹筷,用力一掰,竹筷纹丝不动,安思顺急了,气沉丹田,拉开马步,双臂青筋暴涨,使出吃奶的劲猛掰,竹筷纹丝不动,又运力试了几回,仍没折断,羞愧得面红耳赤。 吴非凡朗声大笑:“还有哪些武士原前来一试?” 又有数十位武士前来以显身手,均无一人掰断。吴非凡这才叫芷萱将这捆竹筷拿到将台前,解开竹筷,将竹筷一一折断,朗声对三军将士道:“诸位将士们,一根筷子轻轻就折断,一捆筷子为何折不断呢?” 三军将士恍然大悟,大呼:“吴将军,我们懂了,众志成城,无坚不摧,团结就是力量。” 吴非凡这才抚膺大声道:“三军将士们,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三军用命,就会汇成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即日起,三军将士应同仇敌忾,与吐蕃兵决一死战。” “诺!” 这个小实验让三军将士很受感触,振臂高呼。 第195章 硝石提炼术 第一百九十五章硝石提炼术 逼仄的野狼谷,吴非凡正指挥数千名将士沿着河壁铲积雪,吴非凡拿着一把铁镐,像寻宝物般东刨刨,西掘掘,不时还捻起一撮泥土放在嘴嚼嚼,似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 积雪沿着河谷,堆积成了数座小山,河壁已挖出了十余里裸露的山崖,吴非凡仍不停地催促大家狂挖。他心里直打鼓,记忆没有错啊,现世里,这是一个硝土富矿,找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找到呢,难道我的记忆错了?还是一千三百多年前,这儿的硝土矿还没有形成? 不可能!吴非凡读大学时,喜欢看一些矿学方面的知识,硝石矿的形成需要数万,一千三百年的大唐,这儿的硝石矿早就有了。吴非凡命令将士继续挖掘。 将士们更是纳闷不解,不知道刚上任的先锋将军叫大家在野外铲雪干吗?又不敢问,悄悄怂恿薛畅前来。 薛畅凑了上来埋怨道:“老大,刚当上先锋将军就得意忘形了,你这是在打仗还在在屯田?种庄稼还早着呢,雪域高原,要等到明四月才能下种呢。” 换作往日,吴非凡定要好好地捉弄薛畅一番,数次历经战场生死,吴非凡变得成熟了,手下将士都是同生共生的兄弟,只有宽以待人才能受到三军的拥戴。吴非凡拍了拍薛畅的肩,轻笑道:“老二,我在寻找宝物,等老大寻到了,老大分你百千两黄金,你娶十个婆娘,给你下一群崽。” 薛畅咧嘴大笑:“老大,忽悠人没底线了,这鸟不拉死的地方能寻到宝来?等你寻到宝,给我娶婆娘,我都变成老头,那玩意变成蚕蛹,玩不转了。你要寻宝,自个儿寻吧,我不干了。” 薛畅是个爆皮气,说不干就不干,膀子一甩,将铁镐砸在崖旁的一块石头上,掉下一块淡黄略带白色的一块石头。 吴非凡双眼放光,像寻到了宝物似地跑了过去,抱起掉落的石块,如鉴宝似地研究了起来,石块结着一层盐花状的霜,吴非凡用军刺刮下一层,盐花状的结晶纷纷掉落,撮起一撮放在嘴,苦寒,略带有淡淡的辛味…… “就是他,就是他,我找到了!”吴非凡兴奋地大叫,他挥着铁镐,奋力猛铲,越往里铲,里面的岩石上结晶更多,吴非凡估算了一下,硝石的含量足有百分之十。 这是一个硝石富矿,在硝石矿周围,一定有硝土含量更高的硝土,吴非凡命令军士沿着山崖继往往前掘,掘出大约有两百米,前面泥土出现一道皮壳状的地霜,大至估计,硝石的含量不下百分之二十,吴非凡大喜过望,命令将士往里土。 “左亮、小虎、天可,芷萱,黑珍珠,你们快支起锅,弄块大沙布来,多弄此干柴,本将军要做一个实验。”吴非凡兴奋地命令道。 须臾,三个石头支起一口毛边大锅,黑珍珠从一棵高大的松树扒拉了一大捆枯枝,左亮从军营里提了两只木桶如飞跑来,打了一桶水,吴非凡铲了一铲硝土,放在一块青石板上,用铲子拍细,这样更利于里面的硝石溶解于水中,再将拍碎的硝土倒入木桶里,用棍子搅匀后,桶水迅速变成淡黄色的泥浆。 下一步就是过滤了,芷萱按吴非凡的吩咐将一块纱布放在毛边锅上,四名护卫牵起沙布一个角,吴非凡将泥浆水倒在沙布上,再抛掉沙布上的泥沙,又如此反复地过漏了三次,待锅里只是灰白色的溶液,这才叫黑珍珠生起大火猛熬。 熊熊的火苗恣意地舔着锅底,水气袅袅。将士不知道吴非凡在捣什么鬼,都围了过来瞅个稀奇。这是一千三百多年的大唐,这些古人对科学知识知之甚少,打雷是天神发怒,地震是鳌鱼翻身,媳妇不下崽还把媳妇送到寺庙里叫和尚开光。 吴非凡也乐于在这些古人面前显摆一翻,只在他们觉得吴非凡神秘,不可思议,就越发对吴非凡敬重,死地踏地地追随吴非凡——这就是造神。 吴非凡任由将士们围观,一柱香时间,溶液里的水分蒸完后,剩下一团灰白的硝石结晶。吴非凡叫黑珍珠熄了火,待结晶冷却,如宝物般地捧在手心。 将士们百思不得其解,围着吴非凡问这问那,更有的以为这是难得的宝物,薛畅和一名校尉争着要要买这坨硝石,一气之下,两人竟竞起了价来。 薛畅大嗓门吼道:“我出五两黄金。” 校尉急了,大声道:“你薛家的黄金值钱么,吴将军,我出十两,请你把这坨宝贝卖给我。” “老大,你说找到宝物,给我百两黄金,百两黄金,我不要,我倒贴你五十两,你必须卖给我。” 吴非凡哭笑不得,拍了拍他俩的肩,大笑道:“兄弟们,这玩意儿既不饱肚,也不能穿,拿着有什么用,我教你们提炼之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真的,这么稀罕的秘方你会教给我们?”大家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不但要教给你们,还要教会三军将士,每人在一天之内必须给我提炼出两斤硝石来,否则,本将军拿你们是问。” 吴非凡正忙着给大家传授硝石提炼术,远处一阵震天马蹄响,薛讷率数百护卫疾驰而来,卷起了漫天雪飞。 薛讷大怒,飞身下马,冲到吴非凡面前,大喝道:“吴将军,吐蕃军马在河对岸叫嚣叫阵,将被俘的大唐百姓驱入河里,以激怒我军渡江作战。你身为大唐先锋大将,竟率数千将士跑到这野狼谷来撬石刨土,不会被天下人耻笑吗?” 薛讷气得面色铁青,恨不得立马将吴非凡斩首示众,吴非凡无辜地道:“薛元帅,你千万不要冤枉我,我一直在为大军渡江作战努力啊!” 薛讷气得吹须瞪眼,劈手夺过吴非凡手里的硝石扔在木桶里,顿时,木桶里“噼啪”作响,一盏茶的功夫,满满的一桶水竟结成了一桶冰,忽“嘭”的一声,好好一只木桶竟被冰撑裂,地上立着一个晶莹的大冰柱。 薛讷明白了个大概,他转怒为喜,当胸给了吴非凡一拳:“贤侄,这又是什么雕虫小技,快告诉伯父。” 吴非凡把薛讷拉到一旁,小声道:“伯父,这是硝石制冰术,军事机密千万要保密,要让洮河结冰,就得靠这发明了,得命令三军将士,在两天之内每人提炼两斤硝石,还有,要让洮河结冰,军马可渡,还得想办法降低河水的流速,可命军兵取山上枯草,木头扔在河中,塞满河道。” 薛讷两眼笑出了泪花:“贤侄,真有你的,老伯就按你的办!” 第196章 一夜冰河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夜冰河 薛讷命王晙率五千军马进入洮河上方河谷,伐木割草,左、中、右三中大军将士全部到野狼谷搬运硝土,矿石。 硝石的提炼非常简单,和豆腐坊做豆腐无甚区别,将硝土、矿石拍碎、搅拌、溶解、过滤,再用大火熬制,就得到石块状的硝石结晶体,将士们一学就会。营地支起了数千口大锅,烈火熊熊,烟雾缭绕,蔚为壮观。 为迷惑敌军,吴非凡将先锋将士分成三拨,一拨佯装渡江作战,沿河征集数百只木船,用铁索相连,上面再钉上木板,放在河里,犹如一座浮桥,一拨推来抛石机,床弩矗立在河岸,一是掩护渡江将士进攻,二是为即将投放硝石作准备,一拨退后一里,挖壕筑墙,深沟高垒,做出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坌达延果然中计,吐蕃斥候很快探得消息,一位斥候校尉慌慌张张地跑进坌达延的帅帐,惊惶地道:“禀报相帅,唐军副元帅王晙率数千军马,在洮河上流伐木割草,不知在施什么阴谋诡计,请相帅定夺。” 坌达延纳闷道:“诸位将军,唐军这是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乞力徐哈哈大笑道:“相帅,这不简单吗?已进入了数九寒冬,大雪塞途,粮草调运不畅,末将敢断定唐军已粮草短缺,唐军多为关中子弟,忍受不了严寒,故伐木取暖,割草自救耳。” 坌达延沉思了一下,大喜:“大将军所言极是。” 又一名斥候火长急急地跑进了大帐,跪地禀报道:“相帅,不好了,数万唐军在野狼谷取土采石,运往大营,支起了军锅,密密麻麻望不到头,不下万口,不知连夜在熬制什么玩意儿。还有吴非凡已被薛讷重新启用,担任唐军先锋大将军,这会正在结连环战船准备渡江,小人实在不明白,对岸有数千唐兵在洮河旁挖沟筑垒。” 坌达延吃过吴非凡不少的亏,一听吴非凡的名字,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实在弄不明白,唐军这一连串的反常举动是为了什么。他理了理浓密的胡须,正色道:“诸位爱将,薛讷意欲何为?还有天打雷劈的吴非凡,坏得很,要多加提防。” 心腹爱将那达扎伊出席奏道:“相帅,休得多虑,依末将看,唐军是入冬的蚂蚱,快死翘翘了。唐军缺粮少草,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更别提区区郎中出身的吴非凡,不过在作最后的殊死一搏,他们沿河筑墙,是在为作撤军作大算,以抵御我吐蕃大军的追击,只要我军抵挡住敌军的连环战船进攻,不出三日,唐军必撤,那时,我军再渡河掩杀。” 那达扎伊点醒了坌达延,他爽朗一笑:“诸位将军,本帅想明白了,唐军在玩减兵增灶的把戏,他胡弄别人尚可,本相帅熟读中原兵书。诸位将军不必多虑,抓紧练兵,那达扎伊,你率本部精兵死守洮河渡,不让唐军一后一卒成功渡河。” 那达扎伊抱拳大声道:“末将遵命。” 这时,行军主薄阿牛健康喜笑颜开地跑进帐来,欣喜道:“相帅,祥瑞啊!祥瑞!” “什么祥瑞,快快道来。” 阿牛健康手指苍天,九叩三拜大声道:“相帅,诸位将军,洮河今晨又出现了千年难遇的洮河流珠的瑰丽景观,满河的冰珠,足有厚厚两尺,五彩斑斓,预示着我大吐蕃要一统大唐。” 闻言,众人俯伏在地,九叩三拜,仰天大呼:“苍天保诺,我大吐蕃一统大唐。” 众人起身,额手称庆。 一位传令兵跑进帐来,高声禀报道:“禀报相帅,吐蕃大将提捏佐瓦率三万大军前来报到,在帅帐外候命,还有数路军马正在赶赴长城堡的路上,不出两日,就能抵达长城堡。” 坌达延仰天大笑:“哈哈!祥瑞现世,大吉大昌,天助我也,快!快传提捏佐瓦将军进帐。” …… 此时,唐军的连环战船已建好,数百将士一声喝喊推动着连环战船,战船伸向了河对岸。数百架抛石机,床弩准备就绪,一千名先锋敢死军严阵以待。 那达扎伊是个能征惯战的老将,面对唐军的浩大声势,一点儿也不慌张,两万精锐尽陈河岸,弓弩军、长枪军、重甲骑兵列成方阵有序排列,专等唐军进攻。 吴非凡勒马站在洮河渡口,犹如一位运筹帷幄的总编导,导演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他令旗一挥,如雷咆哮:“儿郎们,冲啊!杀啊!为王海宾将军报仇雪恨。” 刹那间,战鼓齐鸣鸣,军号嘹亮,令人热血沸腾,舍身忘死。 “冲啊!杀啊!誓要蕃贼血债血偿!” 一千敢死军跃马冲上了连环战船,准备就绪的数百架抛石机,床弩扣动了扳机,抛石,长杆铁箭齐发,掩护敢死军向对岸冲杀过去,只可惜,河宽约有一千米,抛石和铁箭划着弧美的弧线纷纷坠入了江里。 进入了射程之内,那达扎伊一声令下,箭矢如雨射来,敢死军也假戏真做,展开盾牌,冲杀了一阵,佯装不敌退了回来。 吴非凡大怒,挥锏劈杀了河岸早准备好的稻草兵士,敢死军一声喝喊,转身杀回。那达扎伊索性采取火攻,一支支火箭拖着长长的烈焰落在连环战船上,战般瞬间被大火点燃,敢死军仓皇后撤,可惜有十余骑撤退不及,被大火包围,坠入了河中。 吴非凡佯装暴跳如雷,抽出皮鞭,将敢死军校尉抽得满地打滚,惨嚎连连。 接连两日,吴非凡进攻了两天,无功而返,那达扎伊也放松了警惕,为诱吴非凡进攻,将千余名被俘大唐百姓驱进洮河,活活被冰冷的河水淹死。 第三天下午,唐军将士已提炼了数万斤硝石,混杂在抛石堆里悉数搬运到河边。王晙得令后从上流将上万根木头,成堆的杂草推进了河里,木头和杂草顺流而下,在峡谷狭窄处堵塞了河道,河水流速慢慢地降了下来,夜幕时分,吴非凡命敢死军又发动猛烈的攻击,数百架抛石机将一袋袋硝石抛在河中,河面上响起了阵阵爆裂声。 那达扎伊并不以为意,以为是唐军投的石头,指挥将士将唐军的冲锋杀退,就回营搂着小妾睡觉了。 吴非凡无功而返,将军马,数百架抛石,床弩悉数撤回营内,在垒墙上布置重兵,作出一副撤兵的样子。 硝石溶解时吸了大量的热量,河面迅速结冰,加厚,三个时辰后,滔滔洮河已成了一条明亮的冰河。 子夜时分,吴非凡率众护卫悄悄抵达河边,敲了敲冰面,用军刺凿穿冰面,足有三尺厚,不要说人马在冰上行走,就是在冰上开汽车,坦克也不成问题。 吴非凡欣喜若狂,火速向薛讷传送了消息,三军将士人衔枚,马裹足,踏着冰河,悄无声息地渡过了洮河。 第197章 血洗连营 第一百九十七章血洗连营 吐蕃数万军马结成连营,连绵十余里,在惨白的雪光下,显得阴森恐怖,犹如一座座硕大无朋的末世亡坟。 有洮河天堑的阻隔,再加上数场小胜,吐蕃将士狂妄得找不到北,只在营门前设置了鹿角,拒马桩,就连营前滞敌的壕沟都没有。营门前的两个岗哨里灯火明亮,透过窗户纸,值勤的哨兵面孔清晰可见,每个岗哨里各有四名哨兵,他们各自抱着长矛围着牛粪火盆打瞌睡。 兵不血刃地渡过了天堑洮河,星光下,将士们摩拳擦掌,脸上洋溢着难掩的激动和兴奋。吴非凡悄声与众将商议:兵会两路,将连营的吐蕃兵“闷杀”,然后,对数里之外的长城堡进行合围,寻机攻入长城堡,一举全歼吐蕃十万军马,活捉坌达延。 众将颔首示意,对吴非凡无限敬佩。 吴非凡打出手语,四名护卫领命而上,他们各个手执利剑,身披白色风衣,如四个精灵在雪地疾行,眨眼功夫,靠近敌兵岗哨,用舌头将窗户纸舔穿一个小孔,任天可点燃迷药,吹烟入内。 须臾,岗哨的哨兵头一歪栽倒在地,护卫麻利地撬开岗哨木门闪身入内,将两岗哨的值勤兵一一斩杀,又用同样的方法斩杀了另一个岗哨的哨兵,四人再换上吐蕃兵的服饰,大大方方地走出岗哨,搬开营门的鹿角,拒马桩,营内有敌将大声喝斥:“蠢猪,深更半夜,大开营门开啥?” 左亮机警地用吐蕃语回答:“报告军爷,相帅的心腹爱将来巡营。” 闻言,吴非凡灵机一动,率百名精纵马入营。 大声喝斥的是一名值巡吐蕃校尉,察觉左亮的声音有异,带着两个护卫前来察看,两个长得粗壮的护卫提着两盏风灯,一左一右跟在后面。 借着风灯的亮光,吴非凡将来敌看得真真切切,因是逆光,来敌却看不清吴非凡,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眼前闪出一位猛将,忙不迭地笑脸道:“将军深夜来访,在下迎接来迟,望将军恕罪,恕罪。” 吴非凡默不作声,一挥手,芷萱手起剑落,吐蕃校尉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身首异处,两名护卫吓得魂飞魄散,欲吹号报警,还没拿起牛角军号,就被薛畅“唰唰”两刀,一一劈杀。 薛讷率大军随后即至,将敌营一分为二,分头向两边杀将而去。 吴非凡率先锋军顺河向下营杀去,将士们胸中燃烧着复仇火焰,个个如猛虎闯入了酣睡的羊群,左砍右劈,如砍瓜切菜般,刀剑飞处,血光乍闪,残肢断臂,四处纷飞。 此时,正是凌晨时分,睡意正浓,吐蕃将士正沉浸在香甜的睡梦里,还没来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成了刀下亡魂,有的吐蕃兵没刺中致命处,发出凄厉的惨叫,惊醒了同帐的袍泽,翻身拿起武器迎战,这样的敌兵死得更惨,刀剑齐下,剁成肉泥。 “噗!噗!噗!” 鲜血迸溅,钢刀断骨的脆响不绝于耳,整个敌营犹如一个屠宰场。 要是往日,吴非凡会袖手旁观,做一个冷静的看客,只会对遇险的将士施以援手。但今夜不同,王海宾,众将士战死的惨状如放电影般在脑海清晰闪现,吴非凡血脉贲张熊熊怒火似要点燃胸膛,游龙锏招招杀招,直杀得血染战袍,宛若一尊杀神;薛畅尤为凶残,似要洗尽满身耻辱,横刀如收割生命的机器,下手狠辣,刀刀夺命,有的被劈拦腰斩成两节,有的被劈成两半,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不到一个时辰,吴非凡马踏吐蕃十座大营,此时,东方天际呈现鱼肚白。 忽见前方闪出一彪吐蕃军马,为首一员吐蕃大将,赤身裸体,借着晨曦,胸毛森森,如钢针倒竖,胯下一匹无鞍马,手持一柄背山大砍刀。 此人正是坌达延的心腹爱将那达扎伊,抱着小妾折腾了,起床夜尿,听见邻营惨嚎连连,于是到帐前一望,见黑压压的铁骑追杀手下将士。那达扎伊明白唐军袭营,怒火中烧,来不及穿衣戴甲,提起背山大砍刀,跨上一匹无鞍马,率数百护卫迎战而来。 “来将何人,吃了熊心,吞了豹胆,竟敢偷袭爷爷的军营?”那达扎伊张开血盆大口,如雷咆哮,大刀一抖,将冲在前面的一名唐军百夫长斩落马下,唐军将士一声惊呼,如饿狼般围了上去。 那达扎伊武功了得,让手下将士与他拼杀,无疑枉送将士性命,吴非凡一声大喝:“儿郎们闪开,本将军斩杀这个恶贯满盈的蕃贼。” 与恶将争锋,没必要讲究武德,吴非凡从针囊里摸出三枚钢针,挥着黄金游龙锏策马迎了上去。 那达扎伊也认出了是吴非凡,气得嗷嗷怪叫,背山大砍刀舞得呼呼生风,冲杀了过来。 “着!” 迎着那达扎伊,吴非凡手腕一抖,三枚钢针如三颗寒星,从上中下三路疾射向那达扎伊。 那达扎伊不躲不闪,背山大砍刀一招“闭门谢客”,门房般的刀面当胸一立,三枚钢针坠落在地。 吴非凡已闪电赶来,兜头就是一记重劈,那达扎伊做梦都没有想到吴非凡的战马速度这样快,仓皇横刀一格,却没用上全力,刀杆被吴非凡的重劈压了下来,赶紧一侧身,左肩重重地挨了一锏,一声骨裂声响,左肩垂了下来。 那达扎伊废了一只胳膊,无心恋战,拍马便逃,被薛畅拦住,那达扎伊虚晃一刀,一提马缰,战马一声狂嘶,从薛畅头顶跃过。 “蕃贼,哪里逃。” 吴非凡一声大喝,猛踹“如意”肚子,“如意”一声长嘶,四蹄飞扬,横在了那达扎伊的面前。那达伊达单手挥刀来战,吴非凡屏气凝神,左锏迎着大刀一格,右锏朝着那达扎伊毛森森的胸膛刺了过去。 “当!” 电光石火间,一声金属碰撞声,那达伊扎的背山大砍刀飞出三丈之外。 “噗!” 一声闷响,黄金游龙锏洞穿了那达伊扎的胸膛,那达伊扎两眼一翻,一头栽落马下。 那达伊扎被斩,手下数百护卫被唐军将士包围,瞬间被屠杀殆尽。 此时,天已大亮,吐蕃军的十里连营被血洗一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洮水为之不流。 吴非凡清点将士,战死三十余人,伤二十人。 远处,响起了三声低沉的军号声,雄浑而又悲壮,这是薛讷传来的暗语:他所部战事结束,已率军马向长城堡开拔,吴非凡也回了三声军号,将士们马不缷鞍,人不缷甲,军锋直指长城堡。 第198章 兵临城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兵临城下 吴非凡率军赶到长城堡,薛讷已兵临城下,伺机攻城。十万军马齐聚城下,刀枪森森,杀气腾腾。 此时,天已大亮,一轮红日从地平线探出大半个脸蛋,金色的阳光照耀大地,如鲜血浸染。 冰天雪地里,长城堡城门紧闭,犹如一只冬眠的巨兽,沉沉酣睡。城墙上遍布的旌旗挂着晶莹的霜花,在朝阳的照耀下,开始融化,滴答着水珠,似巨兽的眼泪。 吊诡的是,城墙上看不到一名吐蕃军士的身影,要不是远处传来低沉而又苍凉的军号声,雪地上威武的大唐将士,简直不敢相信即将上演一场珠死搏杀。 “隆隆隆!” 三声开市晨鼓响起,城楼上放下吊桥,城门两侧小门大开,拖拖拉拉走出一队老弱病残的吐蕃清洁兵。他们睡眼惺忪,肩扛条帚,手提竹筐,懒洋洋地清扫城门前的牛羊马粪。 “逃命啊!唐军杀来了。” 一个长着老鼠眼的老兵发现唐军,一声惊呼,扔下条帚,惊惶失措地向城里逃命而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非凡暗忖:刚马踏吐蕃十里连营,必有漏网之鱼,极有可能坌达延获得消息,仓皇出逃,必将遭唐军大队军马死死咬住一路追杀。故按兵不动,摆出空城计诱唐军上当。 于是,吴非凡策马绕城探看虚实。 王晙贪功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攻城机会,一声大喝:“薛元帅,战机稍纵即逝,在下杀进城去。” 薛讷点了点头。 王晙长枪一挥,部将许远辽率两千军马杀向城里,跑得慢的数名吐蕃老兵被唐兵追上,横刀一挥,仆尸倒地,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快撤!城中有诈,小心中了敌人的奸计。” 吴非凡见状,勒转马头,大声阻止。 可是,来不及了,城楼铁索绞动,收起吊桥。 “匡当!” 沉重的石门将两道侧门封死,许远辽及二千军马关在瓮城里,王晙捶胸痛呼,后悔莫及。 顿时,城内喊杀声震天,兵器撞击声,将士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须臾,数十颗唐军士的脑袋从城里飞了出来,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薛讷大怒,长枪一指,厉声大喝:“勇士们,快攻城!救入城将士。” 昨夜奇袭,大军没有带攻城器械。这些大唐男儿,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声喝喊,一排精壮的勇士冲向城下,双手趴墙,作半蹲状,另一队壮士一跃而上,蹲着袍泽的双肩,层层叠叠,迅速搭起一座人梯,攻城将士踩着袍泽的肩膀,攀援而上,眼看就要到城垛了。 忽地,又一阵鼓响,密密麻麻的吐蕃兵从城墙上冒了出来,嗷嗷大叫,举起滚木,擂石纷纷往下砸,弓箭手张弓猛射,攻势凶猛,始料未及。 薛讷赶紧一声大喝:“停止攻城!攻箭手掩护攻城将士后撤!” 弓箭排成箭队向上,向城墙上的吐蕃兵怒射。 箭矢咻咻,挟破空之音向城墙上飞去,有吐蕃兵中箭,栽落城下。 攻城将士在袍泽的掩护下,一边挥舞着兵器击落如蝗箭矢,一边后撤到敌箭射程之外,虽撤退及时,但也有数百将士丧命在敌人的滚木、擂石和铁箭之下。 救援无方,只得在城外揪心地等待,不到半个时辰,城里的喊杀声停了下来。 一彪吐蕃军马冲上了城楼,为首蕃将正是六指乡弥洪,他脸上被大火烧过的伤疤刚掉,露出里面的新肉,如猴子的屁股,猩红得吓人。身后一名护卫用长挑着许远疗的脑袋,随着脑袋的晃动,鲜血直往下淌。 六指乡弥洪一挥手,卫兵将长矛伸出城楼来,在空中左右摇晃。六指乡弥洪扯着野兽嗓子叫嚣道:“南蛮贼,有种来杀爷爷啊!本将军定叫你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哈哈!” 六指乡弥洪仰天狂笑,忽地一把抓过许远辽的人头,一脚踢下城来,人头重重的摔在一块大青石上,摔得血肉模糊,眼珠从眼眶里崩了出来,似在请求袍泽为他报仇。 城墙上的吐蕃兵也纷纷效仿,肆意漫骂,将二千名大唐将士的人头纷纷扔出城外,刹那间,雪地上人头翻滚,惨绝人寰。 “杀我兄弟者,必将杀之!蕃贼,爷爷跟你拼了!” 将士们被吐蕃军的暴行给激怒了,眼里迸射着复恨的火焰,发出山崩地裂的怒吼,纷纷向薛讷请战。 “勇士们!屠了长城堡!” 薛讷更是怒不可遏,欲趁将士们的一腔热血发动进攻。 在战场上,发怒是一种很好的情绪,但这种情绪不控制好,就会被敌人利用。古代这些武将,勇猛有余,但智谋不足,这明摆着是六指乡弥洪的诡计。 吴非凡暗叫不好,策马上前,拦住大军,又策马来到薛讷面前,劝阻道:“薛将军,这是敌人的激将法,切勿中了敌人的奸计!” “难道就让敌人如此嚣张不成?”薛讷咆哮如雷。 “吴将军,吐蕃如此虐杀我兄弟,你身为先锋将军,岂能袖手旁观?” 众将被吐蕃军的暴行激得丧失了礼智,大家群情激昂,围着吴非凡表达不满。 看着一张张愤怒的面孔,吴非凡倍感欣慰:经过先前的调教,这些将领们已变得精诚团结了,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大战的镇静。 吴非凡对众将拱手道:“杀我兄弟者,虽远必诛,更何况仇敌就在眼前。我吴某与兄弟们一样的心情,恨不得踏平长城堡,吃敌之内,寝敌之皮,为死难将士报仇雪恨。” “吴将军,那你为什么还拦着我们?” 吴非凡望了一眼城墙上不可一世的吐蕃军兵,沉声道:“诸位将军,你们想想长城堡城高池深,又有重兵把守,没有攻城器械如何破城?不是徒增伤亡吗?” 众将似有所悟。 吴非凡又继续道:“吐蕃军马已被我军围困在城中,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大家厮杀了整整一夜了,早就饿肠辘辘。不如退后两里,一边埋锅造饭,一边命军士从军营运来攻城器械,再攻城为死难的将士报仇不迟。” 众将冷静下来,恍然大悟。 薛讷命大军退后两里,埋锅造饭,王晙率两万军马负责警戒,以防敌军偷袭,杜宾客率五千军马回营搬运攻城器械。 第199章 带皮羊肉汤 第一百九十九章带皮羊肉汤 此战,掳获了数万只羊,数千头牛,一万多匹战马。 牛是大唐的重要生产工具,没到必要时,是杀不得的,编了号,由专门的军士负责赶回中原,中原那广袤肥沃的土地正等着它们去犁;战马更不用说了,比士兵的生命还金重,得按军功分给将士。 唯一能裹腹的是羊。 大唐将士多为关中人士,以米面为主食,受不了羊肉那浓烈的膻味,唯有烤成羊肉串,膻味小一些。 羊肉是大补的食物,特别是冬天,多吃增热,可御风寒。古代到处都是绿色的食物,只不过古代还没有发明先过科学的厨艺,羊肉唯一的做法就是烧烤,这让营养损失严重,吃多了还容易患癌,简直是暴殄天物。 烤羊肉串,吴非凡早吃得嘴皮起泡,胃肠痉挛。最营养的做法是做成羊肉汤,但羊肉汤膻肉更重,口味弱的不要说吃,一闻到膻味反而把五脏六腑给吐了出来。 这些可歌可泣的大唐热血男儿,保家卫国,在战场上舍身忘死,奋勇搏杀。吴非凡决意露一手,为将士们做一顿味美营养的羊肉汤,犒劳三军,自己也换换口胃。 号令三军火夫挑了数千只肥羊宰杀,已有军士在雪地上支起了大锅,捧了满锅积雪,古战场不缺柴禾,到处都是木柴,引火将积雪融化,待锅边冒着密密麻麻的鱼鳞泡时,指挥火夫用两只铁钩子一只勾着羊头,一只勾着羊的肥臀,提放在锅里,火夫抓着两只大铁钩,一拉一放,如跳探戈般有节律地晃动,铁锅热浪翻滚,罩着一层白白的雾气,腥臊扑鼻而来。烫了片刻,用手在羊头上一抓,抓掉一撮毛,命火夫迅速拉出来,否则,烫腻了毛,只有和关毛吃了。用铁利子薅掉毛羊,毛茸茸的肥羊,露出那白嘟嘟的皮肉来。 薛讷在中军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思考着攻城之策,军中的眼线兵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道:“薛元帅,不好了,吴非凡正在杀羊呢?” “羊不杀了吃肉,难道还留着当祖先供着?”薛讷看都不看一眼。 “非也,吴非凡正在给羊‘洗澡’。”眼线兵继续道。 “洗澡?” 薛讷这辈子只听说过给牛、狗洗澡,给羊洗澡这是破天荒第一回,一脸蒙圈地差距。 “嗯,将羊杀了,如汤猪一般扔在滚水锅里,把好好的羊皮给毁了,好不可惜。” “汤羊就是汤羊嘛,脑子这点弯都转不过来。” 薛讷发明了新名词,不由一怔:自古吃羊肉,是剥了羊皮,烤肉吃,羊皮再卖成钱,一张好羊皮的价钱几乎可以买一只半大的羊羔。雪域高原的大山羊,皮厚,毛发柔密,做成羊皮袄子穿在身上如同钻在母腹里,温暖舒适无比。 只听说过茹毛饮血,从来听说过茹皮吃肉。数千只羊皮,那是数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想想都心痛,薛讷将啃得一半的烤羊腿扔得老远,带着数百护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冲吴非凡大声叫嚷:“吴将军,刀下留皮!刀下留皮!” “吴将军,薛元帅来了!怎么办?”火夫愣住了。 “休管他,有我给担着,赶紧开腹破肚,将羊肉砍成小块,对了,还有羊杂,特别是羊肾、羊鞭,给我洗清淘尽,那可是大补的极品。” 吴非凡笑着迎了上来,拱手道:“薛元帅你好口福,我正准备做美味羊肉汤,你正好赶来了,稍等片刻,我敬你一碗羊肉汤。” 吴非凡笑脸相迎。 自古伸手不打笑脸人,薛讷心痛银子,但也不好开罪这个为他解了燃眉之急的先锋将军,说不准后面攻城还指望着他呢。 把到嘴里的话咽进肚子里,薛讷不露声色一笑:“吴贤侄,堂堂先锋大将,不去好好准备攻城,却在这里给羊‘洗澡’。你知错吗,羊皮有多值钱,白花花的银子都被你化成水了。” 这老朽,一辈子只想着两个问题,一是立功,光宗耀祖,二是弄银子,留给后人用,人都快活到头了,从来没有消停下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 吴非凡笑笑道:“薛元帅,我这不是在为攻城做准备吗?待我做好清炖带皮羊肉,把将士们的身子补一补,精神抖擞,正好攻城杀敌呢。” “你给老子牛皮吹上天了,羊肉除了烧烤,还有其它做法?羊肉本来就膻臊味重,特别是皮,做成带皮羊肉汤,不怕被膻臊味给薰死才怪呢” 吴非凡递过一个牛皮马扎,笑道:“薛元帅,要想知道羊肉汤的味道,就得尝尝,我将亘古以来第一碗羊肉你来尝鲜,味道不中,我赔你五千两银子。” 薛讷接过马扎,好奇地旁观。 炖带皮羊肉,简单至极,但工序非常讲究。去膻先将羊肉放在冷水里,如直接放进热水锅里,膻味反而入里。 冰雪水是先天的去膻神物,火夫将羊肉丁先放进雪水里,再点燃柴火,随着温度逐渐升高,膻味溢了出来,锅面上泛起了一层淡黄的血泡,用勺子舀去,又洗净的胡萝卜,用筷子戳出麻麻密密的小孔,扔进羊肉锅里,用猛火煮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胡萝卜如同活性炭,将羊肉剩余的膻味全吸附进去。 羊肉去膻除臊完成,再过滤,用洁净的雪水在锅里用大火猛炖,再放上胡萝卜片,羊皮的胶原蛋白和营养物质悉数给粹了出来,满锅翻滚着白粥般的羊肉汤,如胶如脂,看着就令人口舌生津。 可惜大唐那时没有辣椒,西红柿,若各放上少许,那味道堪称叫绝。 没有这些调味也罢,再放上葱花,蒜头,姜末,满满的一锅带皮羊肉汤做成了,香飘四溢。 火锅舀了一钵羊肉,呈在薛讷面前让薛讷品尝。吴非凡笑骂道:“蠢奴才,营养全在汤里头,赶紧给我伯父盛一碗鲜汤,我伯父要延年益寿。” 薛讷怕吴非凡恶搞他,他端着羊肉汤闻了又闻,嗅了又嗅,生怕上当,最终抵不诱味,伸出舌尝了一小口,鲜香入喉,美味无比。顾不上元帅的风度,一个狼吞,将一大海碗鲜羊肉汤喝进肚里,大呼:“过瘾!过瘾,再给本帅来一碗。” 三军将士见卷残云,数千锅带皮羊肉汤悉数吃尽,连残渣都不剩,将士们吃得油光滑嘴,脸上泛着红光,士气爆棚。 第200章 功败垂成 第二百章功败垂成 午时许,攻城器械运抵战场,有二百架抛石机,三百架床弩,还有四架攻城锤,一字在城下排开,蔚为壮观。 三军将领率本部军马环城而立,将士个个群情激昂,盔甲映日,杀气腾腾,刀枪森森,那气势要将长城堡夷为平地。 坌达延也忙着调兵遣将,把守各个隘口,城楼上,人影晃动,忙成一片。 这是两军最后决战,胜者永彪青史,败者变成死尸,遗臭万年两军都拿出了最强的阵容,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决战开始了。 攻坚夺城,是重甲兵步的强项,先锋军是一色的骑兵,长于突袭,包抄,迂回作战。 吴非凡全副披挂,率先锋军马保护大军的侧翼,盯防吐蕃兵偷袭,作为一个现世特种兵,虽精通现代战法,但对冷兵器时代大军团攻坚战还了得不多,得好好学习古人打攻坚战的经验。 薛讷意气风发,他手执长枪,身披黄金甲,勒马立在中军阵前,显得威风凛凛。 令旗一挥,鼓号手得令,顿时,战鼓隆隆,号角嘹亮,震人心魄。 第一通军鼓是提醒将士:即将发动进攻,赶紧调整到最佳的作战状态,将士们手握兵器,山呼海啸地回应:“杀!杀!杀!” 将士豪情万丈,视死如归。 薛讷甚是满意,再次发出将令:“各兵种各就各位,作最后的准备。” 传令兵打出了旗语,军鼓兵再次变换着鼓点,鼓声似疾风骤雨。 机械兵立即进入作战状态,各就各位,斗大的抛石装在抛斗里,一排排铁箭装进了弩匣,机械手配合默契,熟练地转动转盘,绳索绷得发弩杆“吱嘎”“吱嘎”响,盾牌军向前,排成盾阵,负责冲城的军士抬着云梯,蓄势待发。 各军种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吴非凡不得不佩服,薛讷虽智谋不足,但对军队的训练还是自有他的独道之处。 “进攻!” 薛讷果敢地一声令下。 率先出击的是机械兵,机械手扣动了扳机,瞬那间,弓响弦惊,一块块斗大抛石,一支支弩箭挟破空之声向敌城疾射而去。 抛石砸在城墙上,砸出斗大的深坑,发出阵阵闷响。床弩铁箭,威力惊人,在五百步的距离透甲破石,有吐蕃兵躲闪不及,有的被抛石砸成肉浆,有的被床弩铁箭穿了糖葫芦。 坌达延在数百护卫的严密保护下后退到城楼上,护卫用铁盾组成铁盾阵保。这是生死决战,坌达延也表现得极其凶顽,一手执剑,一手指挥军士紧靠着女墙、垛口躲避。无疑这是唐军攻城的最佳时机。 “攻城!” 薛讷当机立断,如惊天炸雷。 军鼓手使出了吃奶的劲,狠命地猛锤着牛皮鼓面,隆隆隆!地动山摇。 “冲啊!” 盾牌军一声呐喊,迅速出击,长盾紧密相连,如构成了一钢铁屏障,两千名军士抬着厚木板,在盾牌军的掩护下,冲上前去,在护城河架起一排木桥。攻城勇士抬着云梯,越过护城河,云梯往城墙上一靠,敏捷地向上攀援。 “破城门!” 百十个强壮武士一声吆喝,推着攻城锤冲向了城门。攻城锤是由一根长约五丈,直径两米的原木做成,圆锥形的锥头蒙着数层厚实的铁皮,约有五千斤重,整个横木固定在两架木轮车上。 武士们奋力助跑,速度越来越快,齐心猛地一堆…… “哐当!” 一声闷响,攻城锤重重地撞在木门上,城门却纹丝不动,长城堡是吐蕃的边关军事重镇,城门用数尺厚的花岗岩巨石做成,岂会轻易攻破? 武士又回推攻城锤,欲进行第二次撞击。 将士攻到了城下,抛石机和弩床都停了下来。没有强大火力压制,城墙上一通鼓响,吐蕃兵倏地从城墙上冒了出来,滚木,巨石如雨而下,乱箭射击,刀剑劈砍,更有可恶的敌兵将煮沸的油往唐军身上一泼,又用火箭射之,扔下枯柴,城下顿时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将士们被迅速点燃,成了一个个火人。 薛讷一看情况不妙,赶紧鸣金收兵,清点将士,折损了两千人,折损了百架云梯。 坌达延也命军士推出抛石机,床弩朝唐军射击。 吐蕃的这些机械武器,是文成公主入藏和亲时带去的技术,虽远没有大唐的武器精良,但居高临下,威力也不容小觑,唐军被逼退后两里。 一时大意,又折了一阵,薛讷气愤万分,组织军兵要发动第二波强攻。 吴非凡望了望长城堡,城高约六丈,用巨大的条石砌成,城墙上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堡垒,箭孔密布,吐蕃兵也有先进的守城器械。要强攻破城,必将付出惨得的代价。 吴非凡疾驰而来,抱拳对薛讷道:“薛元帅,长城堡吐蕃经营多年,强攻我军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坌达延已被我军围困,如同瓮中之鳖,迟早是我军砧板上的肉,围而不久,待城内粮草断绝,吐蕃军心必乱。” 薛讷略一沉思,也想不出更好的进攻办法,听从了吴非凡的建议,命大军退后三里,将长城堡围得像铁桶似的,开始挖沟筑墙,要困死敌人。 坌达延想凭险固守,引诱唐军攻城,消耗唐军的有生力量,再伺机反扑。唐军困敌之术无疑拿着了坌达延的软肋,坌达延气冲斗牛,使用激将法迫使唐军强攻。他命军士押来数百名大唐百姓,在城上树起一根高木杆,将一具唐将尸体吊在木杆上。 坌达延一挥手,两名凶神恶煞的吐蕃武士站在木杆下,坌达延嚣骂道:“薛婆婆,吴非凡小儿。你们不是要解洮河之危,救秦凌将军吗?秦凌的尸体就在我木杆上,有种你们来取啊?” 话音刚落,两名武士挥着皮鞭,疯狂地鞭尸。一队吐蕃兵将数十名大唐百姓脑袋按在城墙的垛口上,明晃晃的鬼头架在颈上一抹,血淋淋的脑袋滚落城下。 “那不是洮州守将秦凌将军吗?薛元帅,这是怎么回事?”吴非凡焦急地问道。 薛讷悲愤难当,他摇头长叹道:“贤侄,二十天前,伯父获得军报,洮州被坌达延攻破,坌达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洮州数万军民被坌吐蕃兵屠杀,我们对不起秦将军啊!” “薛元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吴非凡悲愤交加。 “贤侄,伯父知道你和秦将军师徒情深,告诉你怕影响你战场发挥,特隐瞒了消息。悍敌在前,如此羞辱秦将军,是我大唐的羞耻,本帅定将夷平长城堡,为秦将军报仇。” 众将也气愤填膺,欲冲城死战。 “伯父,切勿上当!”吴非凡大声劝阻。 话音未落,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蕃贼,休得羞辱我爹爹!纳命来!” 芷萱风驰电掣地冲向城去。 城墙垛口,伸出一只铁箭,一名射雕手瞄准了芷萱。 “不要!” 吴非凡一声大喝,猛踹“如意”的肚子,“如意”一声长嘶追了上去。 “嗖!” 破空之音响上进心,铁箭如流星向芷萱飞射而来,芷萱浑然不觉。 千钧一发之际,吴非凡纵身而起,脚踏“如意”马头,凌空跃起,扑向芷萱,用强健的身子护着芷萱往马下一滚,躲过冷箭。 这时,敌箭如雨而来,吴非凡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抱起芷萱,一手抽出游龙锏,奋力猛劈。 芷萱箭矢纷纷坠地,两人退回阵中。 第201章 识破奸计 第二百零一章识破奸计 一天之内,唐军虽然血洗了吐蕃十里连营,斩杀数万军士,但唐军攻城伤亡一万人。若唐军如此攻下去,不下五阵,军力损伤一半,坌达延就可以杀出城来,决一死战。 坌达延命手下严守城池,他打着小算盘回营享受美食,侍卫兵端来一整只烤羊和一牛皮囊马奶酒。坌达延饿极了,抓起羊腿就狼啃起来。 这时,一名传信兵欢天喜地地跑进帐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道:“禀告相帅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唐军丢下数千具尸体,不攻城了,正在城外挖沟筑墙,一定是唐军怕我军冲锋。” 闻言,坌达延脸都绿了,将嘴里嚼着的羊肉吐了出来,腾地从虎皮大椅上跳了起来,飞起一脚将传信兵踹出五丈之外,大骂道:“蠢猪,这是贼人囚龙之计,要困死我们,难道这是好事?” 传信兵如梦方醒,吓得瑟瑟发抖,迭声哀求道:“相帅饶命,相帅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坌达延又踹了传信兵一脚,大骂道:“快滚起来,传我命令,将秦凌的尸体拉到城墙上,还有俘虏的五百名大唐百姓,本相还怕薛讷不来强攻。” “护驾!本帅要上城墙搦战。” “喏!” 众护卫齐声高呼,簇拥着坌达延登上了城墙。他站在城墙上,放眼向唐军望去,只见唐军正在城外已挖了一道深深的壕沟,有的地方开始布防拒马桩,鹿角。 坌达延大惊失色,他登上城楼,敞开嗓子冲唐军大喝:“城外的唐军听着,请你们的元帅薛婆,先锋将军吴非凡小儿,快前来答话。” 薛讷正排兵布阵,得报坌达延在城墙上骂战,率众将冲了出来,按住阵脚,薛讷拍马向前,担心薛讷中了敌人的圈套,吴非凡紧随其后。 薛讷枪指坌达延怒骂道:“三姓家奴,在城楼上吠什么?有本事率军出城与爷爷决一死战!” 坌达延哈哈大笑:“薛婆,本相帅怕你个鸟!本相帅叫你们出来,是本相有份重要的礼物要送给你们。” “呸!狼子野心,有何礼物相送?你是个男人就率军出城与爷爷决战。”吴非凡挥锏大骂。 “哈哈哈!” 坌达延仰天大笑,笑声阴恻恐怖,“薛婆,吴非凡小儿,急什么急?你先看过我的礼物你会主动与我交战。” 吴非凡心生纳闷:这奸人,要耍什么花样? 正犹豫间,坌达延拍掌三声,两名蕃兵在城墙上立了一根五丈高的木杆,四名蕃兵抬来秦凌的尸体,用一根牛皮筋套在脖子上,吊在木杆上。 城墙上忽一阵呼天叫地痛哭,数百名大唐百姓被吐蕃兵押上了城墙,明晃晃的鬼头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看见城外的大唐将士,如见了救星般,纵声悲嚎:“军爷,快来救我们啊!军爷,快来救我们啊!小的们不想死!” 那惨叫,撕心裂肺,断人肝肠。 吴非凡凝神远眺,大惊:木杆上吊着的唐将不正是洮州守将秦凌师傅吗?吴非凡心如刀割,上前一步惊问道:“薛元帅,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洮州被吐蕃军攻破了?” 薛讷长叹道:“贤侄,二十天前,伯父获得军报,洮州被坌达延攻破,坌达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洮州数万军民被坌吐蕃兵屠杀。大军未能解洮州之危,伯父对不起秦将军啊!” “薛元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吴非凡泪如雨下道。 “贤侄,伯父知道你和秦将军师徒情深,告诉你怕影响你战场发挥,特隐瞒了消息。伯父与秦将军相交莫逆,情同手足,何尚不痛苦万分?”薛讷恨得咬牙切齿,老泪纵横,双手紧握长枪,关节劈啪作响。 坌达延见薛讷和吴非凡双眼冒出火来,他狰狞一笑:“薛婆,吴非凡小儿,相帅为你备的这份厚礼不错吧?” “坌达延,你个奸人,太阴了,本帅这要取你项上人头,我秦将军报仇雪恨。” 薛讷被坌达延的狠毒激怒了,一声大骂,命三军将士攻城。 虽然吴非凡恨不得立即单枪匹马冲上城楼,为师傅报仇。可是,他明白,这是坌达延的激将法,诱唐军进攻,坌达延凭险固守,对唐军进行杀伤。 吴非凡强捺住内心的悲痛,喝止住冲上来的大军。再策马上前,对薛讷道:“薛元帅,不要因为报秦凌将军之仇,而于三军不顾,切勿中了坌达延的毒计,此仇必报,但不是此时。” 薛讷在吴非凡的苦劝下醒过神来,赶紧退后。 坌达延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大喝道:“薛婆,吴非凡小儿,本相帅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们如此薄情寡义,也罢,本相帅也来个无情。” 他大手一挥,两名蕃兵手执牛鞭朝秦凌的遗体上呼了上去;蕃兵将俘虏来的大唐男性斩杀在垛口上,血淋淋的脑袋掉下城来。将俘虏来的大唐女子扒了个精光,扔在滚沸的油锅里,油烹而食。 其惨状如人间地狱。 坌达延如一头发疯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叫嚣:“南蛮贼,你们相饿死我吗?不会的!本相有数万名大唐俘虏,就当他们当烤羊吃,哈哈哈! 唐军将士被吐蕃军兵惨绝人寰的暴行激怒了,三军将士纷纷请战。 “众位将士,切勿中了蕃贼的奸计,众将士立即退后,困死长城堡的敌人违令者斩。本帅向天起誓,定将蕃贼血债血偿!”薛讷喝止住三军将士,大家徐徐后退。 突然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蕃贼,休得羞辱我爹爹!纳命来!” 只见芷萱手舞银剑,单骑从军中杀出,风驰电掣地冲向城去。 城墙垛口,伸出一只铁箭,一名射雕手瞄准了芷萱。 “不要!” 吴非凡一声大喝,猛踹“如意”的肚子,“如意”一声长嘶追了上去。 “嗖!” 破空之音响上进心,铁箭如流星向芷萱飞射而来,芷萱浑然不觉。 千钧一发之际,吴非凡纵身而起,脚踏“如意”马头,凌空跃起,扑向芷萱,用强健的身子护着芷萱往马下一滚,躲过冷箭,却紧紧地将芷萱压在身下,脸与脸相对着,芷萱满眼炽烧着仇恨的火焰,玉嘴在吴非凡脖子上咬了一口,疾声大哭:“拉我干什么?我要为爹爹报仇。” 吴非凡痛得撕心裂肺, 这时,敌箭如雨而来,吴非凡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抱起芷萱细腰,一手抽出游龙锏,奋力猛劈,箭矢纷纷坠地。 盾牌军冲了上来,保护着两人退回军中。 第202章 黑火药 第二百零三章 炸城 吴非凡连夜研制了千斤黑火药,又吩咐军士用麻布缝制了五百个布袋,将黑火药分两斤包装成五百个炸药包,每个炸药包里适量放了一些废弃的箭镞、尖锐的石块之物,爆炸时对敌人进行有效杀伤。 通宵过旦,吴非凡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大功告成,伸了个懒腰,这才感到饥肠辘辘。一转身,看见芷萱端着一钵羊杂汤站在身后,她面容销瘦,双眼红肿如桃,如大病新癒。 吴非凡心痛如割,迎了上去,把着芷萱的香肩,心痛地道:“芷萱妹妹,你不在营里好好休息,来这干吗?” 芷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凡哥,昨天都是芷萱不好,把你当成出气筒。芷萱后悔死了,一整夜都睡不着,一早起床,亲手为你煲了一锅枸杞羊杂汤,算是芷萱为你陪罪。凡哥,你快坐下,趁热吃了。” 说着,芷萱拉着吴非凡在一个石桌上坐下。 情好如初,吴非凡感动莫名,他拿过羊肉烫钵,舀了一碗放在芷萱的面前,欣慰地道:“芷萱妹妹,那时那境,谁不会失控发作呢?只要能减轻你的痛苦,哪怕凡哥挨你一剑都值得!为给师傅报仇,凡哥连夜研制了炸药包,呆会儿,你静观凡哥如何破城杀敌。快把这碗羊杂汤喝下,你身子弱,更需要补补。” 芷萱满眼欣喜:“凡哥,这是芷萱妹妹专为你做的,你快吃好上阵杀敌。” 吴非凡俏皮地道:“芷萱,凡哥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芷萱饿着了冷着了,凡哥惦记着你,怎能专心杀敌。” “凡哥,你真讨厌!” 芷萱娇嗔了一句,拿着舀给吴非凡盛了一碗,两人一起分食起来。 这时,薛讷率三军将领赶了过来,看着堆成小山似的炸药包,又惊喜又好奇,很想去用手摸摸,又害怕爆炸,围着炸药包不停地转圈,双眼放光,啧啧称奇。 薛讷仍心存疑虑地道:“吴将军,你这发明好是好,可是,城墙上遍布强弓硬弩,又有火箭,如何靠近城墙,可能还没靠近,反而被敌人引爆,炸伤了自己人。” 吴非凡打着饱嗝站了起来,轻笑道:“薛元帅,从地面不行,就从地下,坌达延不是想我们强攻吗?挖地道通往城下,佯装成从地道攻城,吸引吐蕃重兵防守。待地道挖到城下时,将炸药包全埋在城下,用这个大炮仗,炸了他娘的。” 薛讷大喜,当即传令下去,命三军将士作好攻城准备,又挑选三千步兵拿着铁镐、短锄、撮箕来到敌箭的射程之外,开始挖地道。 昨天,坌达延赢了唐军两阵,心情大好,当晚连御十名胡姬,这会正搂着一位龄胡姬做着春梦,被城外喊杀声惊醒,一位护卫慌慌张张地跑进帐来,跪拜道:“相帅,不好了,唐军又开始攻城了。” 坌达延搂着胡姬厌恶道:“我道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长城堡固若金汤,传本相命令乞力徐,按昨天的守城办法迎敌就是,休得打扰本帅好梦。” “相帅,情况有变,唐兵正在城外挖地道,要从地道入城。” “啊!本帅前去看看!” 坌达延大惊,一把推开光溜溜的胡姬,翻身起床,床旁的两名侍卫兵赶紧给坌达延穿衣戴甲,急匆匆地上了城墙。 吴非凡看到坌达延,他拔锏怒指大骂道:“坌达延,你这个三姓家奴,你给爷爷好好听着,你想当缩头乌龟吗?休想!明人不做暗事,做暗事不是英雄,你吴爷爷今儿掘地道攻城,取你项上狗头,祭奠秦将军亡灵。” 坌达延望眼一看,果然唐军在城外三里之外奋力掘土。挖地道攻城,坌达延不是没使用过,都是悄悄隐藏地进行,一旦被对方觉察,命重兵守住地道口,钻出一个杀一个,钻出两个杀一双。 像吴非凡这种明目张胆地挖地道攻城,坌达延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暗喜:吴非凡,吴非凡,都说你智勇双全,如诸葛孔明在世,在老子眼里,你就是笨得比猪不如! 坌达延仰面大笑:“吴非凡,本帅敬你是个热血男儿,有勇有谋,本相今儿就在城里等着你来送死。” 坌达延命令乞力徐从城里抽来一万精兵,方圆五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士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只要地面某处出现了异动,就进行合围猎杀。 吩咐完毕,坌达延在城楼上摆起了酒肉,搂着胡姬,开始饮酒作乐。 四个时辰后,地道已挖到城墙下方,吴非凡又命将士向下深挖了两尺,在城墙地基石下掘了一个一丈见方的方坑。 这样高风险的技术活儿得亲力亲为,吴非凡钻进地道,左亮打着松油火把在前面引路,吴非凡他细看了地道:不错,这些古人兵士,干活儿是把好手。炸坑不偏不倚,正在城墙的上方,命军士将炸药包一一运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方坑里,排好引线,将引线一直延伸到地道口。 吴非凡钻出地道,命令三军将士上马,作好屠城的准备,他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引线里也包着黑火药,哧哧地燃烧,火星冒耀。 “轰隆!” 城楼下传来一声惊天巨响,如山崩地裂,从地底下冒出一团黑烟,升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墙楼炸飞两丈多高,城墙倒塌数三十丈,露出一个大豁口。数百名吐蕃兵炸飞了,哭爹喊娘,乱作一团,,地上到处都是敌人的死尸。 坌达延坐在虎皮椅子上,地底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连人带椅炸飞,忽又如断线地风筝落了下来,众护卫冒死扑在地上,用身体接住坌达延,六指乡弥洪从血肉模糊的尸骸里扑了出来,背起坌达延往城里跑去。 薛讷一声大喝:“勇士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杀进城去,屠尽蕃狗,活捉坌达延,为死难的大唐将士复仇。” “冲啊!杀啊!” 三军将士咆哮着,如潮水般向城里杀去。 第203章 炸城 第二百零四章 擒将 芷萱看着黑色的蘑菇云升起,城墙上的吐蕃兵炸飞了天,惊得花容失色,半晌才回过神来,拍手叫好,嗖地一声抽出背上银剑,一声娇喝:“蕃贼,纳命来!” 一抖马缰,随大军杀入城去。 “芷萱,小心敌人!” 吴非凡担心芷萱的安危,吴非凡抽出双锏,一声大喊,拍马跟了上去。 守城吐蕃兵被刚才一声巨响炸得失魂落魄,呆若木鸡,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唐军如天兵天降般冲杀过来,吓得双腿发软,还没拿起武器,就被唐兵一阵砍瓜切菜,一阵风卷残去,杀死吐蕃兵数千人。 薛讷一枪挑落一名蕃将,纵马跃上城墙边的一座高台,大声喝令:“各路将领,率本部军马分头杀进,但凡城中蕃人,不分兵民,男女老幼悉数屠杀!” “遵命!” 这是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三军将士齐声高呼,郁积在胸中的仇恨似火山般爆发,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奋勇争先,直杀得吐蕃军丢盔弃甲,尸骨成山,血成河…… 此时,六指乡弥洪背着坌达延带滚带爬逃回了帅帐,将坌达延放在虎皮大椅上,见坌达延昏迷不醒,一脸炭色,一探鼻孔,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吓得六指乡弥洪狂叫:“医倌!快救相帅!快救相帅啊!” 连数十声都无人应答,六指乡弥洪拔出腰间的佩剑,挑开耳房的门帘,看见一名医倌正在装往箱子里装金银细软,医倌看见六指乡弥洪吓得俯伏在地,迭声道:“将军息怒,奴才这就去给相帅问疾。” “狗奴才!敢卷金银财宝逃命!本将军宰了你!” 六指乡弥洪一声大喝,揪住医倌的耳朵,挥剑割了下来。 医倌抱着脑袋痛得在地上打滚,如杀猪般大叫:“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六指乡弥洪大喝:“要活命,还不去相帅治病?” 医倌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提着药箱,跑出耳房,地上留下一道血迹。 医倌望了坌达延一眼,将坌达延平放在膝上,掰开坌达延的大嘴,从嘴里掏出两把鲜血来,又从箱子里掏出一根针针,从坌达延的人中刺下。 “哎哟!” 坌达延一声大叫,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如起死回身地道:“这,这是哪里?刚才惊天巨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地震啦?” 六指乡弥洪俯伏在地,嚎啕大哭:“相帅,不好了,唐将吴非凡不知用的什么武功,把城墙震塌了大片,唐军现在杀进城来,我军伤亡惨重,长城堡恐怕难保了。” “什么?吴非凡小儿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在离堆山时为何不用?一定是是他发明了新武器,快,快率军迎敌,将唐军赶出城去!” 坌达延大怒,欲起身出帐指挥军士,脚底一踉跄,摔了个狗吃屎。六指乡弥洪慌忙将他抱了过来。 帐外喊杀声震天,乞力徐手执利剑,牵着一匹的卢马冲了进来,如丧考妣大哭道:“相帅,卑职无能,无法抵挡薛讷大军,吴非凡已杀到城中来了,相帅快上马逃命吧!” 坌达延吓得一哆嗦,怒喝道:“唐军将长城堡围得铁桶似的,如何突围,本帅誓要与长城堡共存亡。” 满帐将士跪伏在地,泣哭道:“相帅,三军易得,一帅难求,你是大吐蕃国之栋梁,不能有失,快快上马,我等誓死助你突围。” 六指乡弥洪从地上爬了起来,脱下身上的衣甲,声泣俱下道:“相帅,末将这条命是相帅给的,末将愿替相帅去死,请相帅换上末将的盔甲,乞力徐将军,本将托你保护好相帅突围。” 坌达延换上六指乡弥洪的盔甲,掉下了两行鳄鱼泪,颤抖着双手抚着六指乡弥洪的肩,假惺惺地道:“六指将军,大吐蕃的精忠勇士也,忠勇无双。相帅若能突出重围,必将厚待将军妻小,率大家为将军复仇。” “乞将军,我们走!” 坌达延爬上白卢马,向乞力徐大喝道,在数百名精骑护卫的保护下冲出帅帐。 六指乡弥洪迅速穿上坌达延的盔甲,冲出帐外。 此时,帐外已乱成了一锅粥,溃败的吐蕃兵士蜂涌而来,自相踩踏无数。 六指乡弥洪挥剑斩杀了数十名逃兵,才止稳住了阵脚。六指乡弥洪跃上一匹无主战马,振臂大呼:“大吐蕃的勇士们,相帅就在寝帐内,他要与众将士同生共死,城在人在!他已授命我六指乡弥洪为三军大元帅,率众将士迎战唐贼,临阵逃脱者,怯战者斩。” 蕃军众将士信以为真,满以为坌达延要与他们共生共死,如打了鸡血般调转马头,翻身杀回。 吴非凡率先锋将士一路砍刀切菜,两支游龙锏如两只蛟龙,翻江倒江,撵着敌人掩杀,血染征袍,似要将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出来;芷萱更为凶狠,银剑神出鬼没,剑花朵朵,所及之处,血光飞溅,尸首仆地。 四名铁血护卫紧随其后,施展出平生武功,保护二主左冲右杀。 正杀得性起,忽见前方迎面冲来一队吐蕃军马,吴非凡抬着一看,血光中,坌达延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催军杀将过来。 “真他妈的老天无眼!让天杀的恶人活着。” 吴非凡怒从心头起,指挥先锋军将坌达延团团围住厮杀。 让坌达延多活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耻辱,吴非凡一声大喝,挥锏劈杀了十名蕃兵,率百余精悍护卫,如一道钢铁洪流直逼向坌达延。 从敌军中闪出两员蕃将,拦住吴非凡一通厮杀。 怒从胆边生,恶从心头起,吴非凡如雷咆哮:“挡我者死!” 手上一紧,使出秦家锏法的连环锏,人随马走,锏随身移,“嘭嘭”两声,两名蕃将被劈落马下。 六指乡弥洪见手下悍将被斩,大怒,拍马来战吴非凡。 吴非凡好生纳闷,虽然没有与坌达延亲自过招,但也知道坌达延不会武功,这会到了走投无路之际,亲自操刀上阵了。 心里大喜,拍马迎了上去,凝神细看,才发现来将是六指乡弥洪。吴非凡大怒,骂道:“狗贼,看你对主子忠诚的份上,快说出坌达延的去向,本将军免你一死。” 六指乡弥洪挥刀大笑:“要问就问我手上这把追魂大砍刀吧。” 说罢,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吴非凡不想在一名蕃将上花过多的时间,他使出险招,听见头顶呼呼之声,才向左纵马一闪,躲过刀锋,反来到六指乡弥洪背后,朝六指乡弥洪头颅就是一记重劈。 这一锏,吴非凡使出了全力,有开碑裂石之功,六指乡弥洪暗叫不好,赶紧缩头纵马,人虽躲开手,重锏却劈在马背上,将战马脊骨劈断,战马一声悲鸣,叫六指乡弥洪甩下马来。 第204章 擒将 第二百零五章 跟踪追敌 众护卫蜂涌而上,将六指乡弥洪五花大绑,押至吴非凡马前。 吴非凡勒马大喝:“蕃贼,坌达延现在何处?快说出来,本将军免你一死!” 六指乡弥洪目露凶光,忽仰天大笑道:“吴非凡小儿,你杀了爷爷吧,杀了爷爷,爷爷在阴曹地府告诉你相帅的去向。” “啪啪啪……” 芷萱冲上去,抽了六指乡弥洪几十个大嘴巴,扇得六指乡弥洪肥硕的脑袋像个肉球似地左右摇晃,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芷萱又抓起六指乡弥洪的头发,大喝道:“蕃贼,岂敢辱骂我凡哥,芷萱要了你的小命。” 六指乡弥洪翻着死鱼眼,咧嘴淫笑道:“这婆娘好俊,能死在这婆娘的手里,算爷修了八辈子福气。” 芷萱羞怒万分,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六指乡洪弥的狠狠地撙了下去。 一声地狱惨嚎,六指乡弥洪吐出一地黄牙,昏死过去。 一声马蹄声,薛讷率众将赶了过来,他们马脖子上挂满了敌人的首级,鲜血顺着马鞭滴答地往下流。 吴非凡拍马迎了上去,大声问道:“薛元帅,诸位将军,你们可见到了坌达延?” 众将均表示没见到坌达延,吴非凡失落不已,心想,难道真的历史不能改变。 薛讷见吴非凡闷闷不乐,他拍马来到吴非凡面前,安慰道:“吴将军休虑,大军将长城堡围得水泄不通,难道坌达延上天入地了不成?将士们正逐家逐户地搜杀,不到天黑,就会有坌达延的下落,走,回帅帐为众将记功去。” 吴非凡抱拳道:“薛元帅,吐蕃经营长城堡多年,坌达延没有上天的本事,但遁地极有可能。薛元帅,大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攻下了长城堡,切勿让坌达延逃脱,请问薛元帅,今天负责外城围守的将军是谁?” “哈哈,攻城是立大功的机会,避免众将说闲话,本帅就把围城这轻松事儿交给薛畅了。”薛讷大笑道。 “糟了,可能坌达延早逃出城了,众将士,快随朝吐蕃方向追杀去。”吴非凡纵马向城外驰去,众将愣了一下,也紧随其后。 此刻,薛畅正盘腿坐在羊毡上,望着喊杀声震天的长城堡独自神叨:“吴非凡,吴非凡,我抽死你个天杀的,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好兄弟,有祸同当,有福同享,轮到吃肉的时候,汤都不给我留一口。暗地在我爹爹面前说坏话,把围城的事儿留给我,我真命苦啊!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 忽从城中杀出一彪人马,薛真大叫道:“少主,城中有人马杀出来了,快上马迎敌。” 薛畅陡地来了精神,腾身而起,跃上马背,抽出横刀,大喝道:“儿郎们,光宗耀祖的机会来了,快快迎敌。” “老二,可否见到有蕃军蕃将从城里逃出?” 忽听见为首的将军大声呼喊,一听就是吴非凡的声音,军马倏忽而至,果然是吴非凡。 薛讷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没好气地道:“老大,你们在城中把吐蕃军马都杀光了,兄弟我连一只鸟都没有看见从城里飞出来。” “此话当真,若你玩忽职守,让坌达延逃脱了,我饶不了你。” 吴非凡看着地上残留的羊骨头,一个酒壶追问道。 “若坌达延从我的包围圈逃走了,你拧下我的脑袋当球踢。”薛畅拍着胸脯道。 吴非凡正欲回撤,见刮起了一阵大风,从前面吹来一条蕃将的盔缨,吴非凡大惊:“勇士们,坌达延从地道越过了我军的包围圈,快追!” 吴非凡纵马追了出去,追出三里之地,翻过了道小山冈,果然前方有一千余名吐蕃军马,正惊慌逃窜,还有几个蕃兵从一个地穴探出脑袋,看见唐军追杀而来,如老鼠般地缩进了地穴。 果不出吴非凡所料,长城堡是吐蕃的边关军事重镇,经营一百余年,在地下遍布了暗道,城外有几十个远近不等的出口。坌达延在乞力徐率精锐护卫钻进了地道,选择了最远的一个地道出口,小心翼翼地扒开洞口,发现正好通过薛畅的包围圈,坌达延从地道口爬出,开始了亡命狂奔,一不小心,弄掉了头上的盔缨,被大风吹走,被吴非凡发现了端倪。 坌达延正大喜过望,忽听背后一阵马蹄声,乞力徐大惊道:“相帅,不好了,唐军追上来了,你快逃命,我断后!” 坌达延顾不了那么多了,在马上向乞力徐道了声珍重,率两百精骑纵马狂奔。待坌达延走远,乞力徐向手下五名部将大喝道:“勇士们,唐军奸猾异常,前面一定还有伏兵。诸位务必拦下追兵,我单枪匹马保护相帅去。” 乞力徐说得慷慨激昂,把自己美化成了孤胆英雄,实则他是怕死。果然,这些蕃兵蕃将头脑简单,被乞力徐一忽悠,纷纷大呼道:“大将军,你快去吧,哪怕我们就是战死,也要保护相帅的安危。” 乞力徐拍马而去,余下的一千余吐蕃兵在一名偏将的指挥下,勒马横九,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拈弓搭箭。 吴非凡大手一挥,喝令道:“儿郎们,注意避箭,排成三才阵冲阵,弓弩手准备。” “诺!” 将士高声齐应,迅速变幻着队形,单手抓住战马的鬃毛,矫健的身子隐在战马的肚子 “放!” 蕃将见唐军冲到射程之内,一声大呼,一阵破空之音响声,箭矢如雨而来…… 吴非凡的马术没有其它将士精湛,将整个身子紧在战马背上,挥锏上护马头,下护马身,将箭矢纷纷劈落,虽有几只箭矢落在背上,但有钒钛软甲护体,如搔痒般滚落坠地。 唐军将士借着战马的掩护,也张弓对射,有蕃军中箭坠地。 “如意”得到主人的保护,激发了他冲天豪情,一声长嘶,如飓风般冲进敌阵,吴非凡手起锏落,劈杀了五名蕃兵,将吐蕃兵的长蛇阵,撕开了一个口子。 紧跟在后的将士旋风赶至,两军展开了殊死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