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货郎》 第1章 长乐公主驾到 贞观二年，大唐都府长安城。 太平坊靠近皇城的一条偏僻路上。 “公主，你跑慢点。”一个小丫鬟跟在一位青春活泼的少女身后，满脸无奈。 少女停下脚步，回过头，有些不满的看着丫鬟，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出门在外，你要叫我小姐，我这是微服私访，微服私访！懂吗？” 丫鬟有些无奈的应下来：“好的，小姐。” 少女大大咧咧伸了个懒腰：“好了，本宫……本姑娘好久没出来玩，看看现在的长安城有什么变化没有。” 她是李世民的嫡长女，李丽质。 这个名字不怎么被外人熟悉。 一般人都称呼她的诏号，叫她长乐公主。 皇城待的太过无聊。 她有些耐不住寂寞，就带着自己两个小丫鬟，像以前一样从皇城里出来了，想要见识一下外面世界的花花绿绿。 长乐公主在前，两个小丫鬟乖巧跟在后面。当然，几名皇城内的高手侍卫则在暗中潜伏装扮成老百姓保护着长乐公主。 没走多久。 一栋建筑就闯入她的眼里。 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 长安城里什么时候出现这么有钱的家伙。 红木做的牌匾，上面用正楷写着“如意超市”四个字。 整扇大门都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打造的，看上去威风凛凛。 现在长安城里，都是用木门的。 铁价可不便宜，尤其是一块好铁…… 这一扇大门怕是就要价值千金。 也就是皇城，用的才是铁门，而且质地怕还比不上这扇大门的质地。 最关键的是，这一扇大门身上竟然看不出来任何浇筑的痕迹…… 这种工艺就十分了不得了。 长乐公主掐指一算。 很快就皱起眉头。 算不出来，反正这可是一笔价值不菲的数字。 长乐公主伸手一指：“走，我们去那家店看看！”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如意超市里。 林深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昨晚在家正躺在床上看番，脑袋里就一道系统铃声响起。 一个名为“神级超市”的系统，和他绑定在一起。 并且带着他，还有他亡去的父母留给他的小店铺，一起来到唐朝。 系统的功能很简单。 只有一个系统商城，和一个抽奖模板。 系统商城被分为四大类，其中基础的三类是：百货商品类、军事武功类、工商农业类…… 此外还有一个特殊物品类。 除了特殊物品类的东西，其他三个基础大类，只要解锁任意一个物品，就可以免费且不限量的从系统商城里兑换。 像是林深从新手礼包里得到的三样物品：鱼豆腐零食、火柴和太阳能小夜灯，就能够不限量的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 至于抽奖模板，是需要银子支持的，普通三大类的商品抽奖价格如下模式。 一百两银子一次普通抽奖。 一千两银子一次中级抽奖。 一万两银子一次高级抽奖。 在这之上。 还有十万两银子一次的神级解锁！ 至于特殊类物品抽奖则比较奇葩，特殊类物品统一抽奖价格为十万两银子一次，并且特殊类抽奖的物品是一次性的，无法进行无限量兑换。 想要更多、更好的东西，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银子。 这个超市，必须要好好的开下去。 昨晚他通宵打理了一下店铺，今天就迫不及待的开门营业。 也幸好是在新手礼包里。 林深除了那三件商品之外，还得到一件特殊类物品：“祖龙血脉！” 这个血脉，让他整个身体素质都得到巨大的进化。 昨晚他可是试过。 单手就把一块鹅卵石捏成粉末！ 力能扛鼎这种词，恐怕都不能形容他现在的力量了…… 这让他对系统商城内的东西，有更多的渴望。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客人光顾。 他正这么想着。 店铺的门忽然被推开。 三个女子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一边还对这扇大门发出感慨。 林深看着不由得有些好笑。 唐朝人真是没见过世面，不过是一扇普通的钛合金门就这样…… “三位客人想要点什么？”林深站起来，看着为首的那个姑娘，轻声说道。 长乐虽然尽可能的打扮简单。 但皇帝女儿所能想到的简朴生活，也是寻常大家闺秀的水准。 林深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有钱人家的闺女。 是个大客户！ 看到林深，长乐公主眼前不由得一亮。 和这个时代的其他男人相比，林深长得太帅了。 高大、帅气！ 皮肤白白嫩嫩的，看起来甚至是比她这个公主还要好。 只是身上穿的衣服古古怪怪的，长乐公主从没见过这种款式的衣服。 还有头发……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这个面相就不是一般人。 长乐公主轻轻咳嗽一声，摆出一份落落大方的姿态出来：“你们这都卖些什么？” 林深轻声说道：“小店今天才开业，暂时只有三件物品，火柴、鱼豆腐还有太阳能小夜灯。” 接连三个从未听闻过的名词甩过来，让长乐公主脑袋有些发晕。 火，她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火柴是什么？ 打着火的柴木？ 豆腐她也知道，但这个鱼豆腐是什么玩意……用鱼做的豆腐？ 还有太阳能小夜灯，名字就自相矛盾的很，她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长乐公主皱起眉头，诘问道。 林深起身，从一旁的货架上取过三样东西，摆在柜台上：“就是这三样东西。” 看到它们的样子，长乐公主依旧弄不明白这三个东西有什么用。 一只干巴巴的纸盒。 一个似乎是用银子做的香囊一样的东西。 还有一个，竟然是用琉璃做的工艺品？ 看着长乐公主脸上不解的神情。 林深拿起火柴，开始介绍起来：“这是火柴，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用来引火的东西……” 长乐公主眉头皱的更深：“火折子？” 林深摇摇头，从火柴盒里取出火柴，在砂纸上轻轻一蹭。 噌得一声，一道火焰就冒了出来。 长乐公主被吓一跳。 火焰？！ 这就生出火来了？！ 这可比火折子方便多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方便、神奇的东西。 “这个东西，如果是用来平日生活里的生火、点灯之类的消耗，一盒里面有一百根，可以用来引火一百次。”林深继续介绍道。 长乐公主看着这一盒小小的东西，有些不可置信。 这可比火折子那种东西，方便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伸手一拍柜台，但定睛一看柜台竟是用纯澈白净的琉璃做的，让她下不了这个手，生怕拍坏，于是轻轻把手放下，用力的说道：“这什么火柴，你手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第2章 你买不起 听到长乐公主的话，林深挑了挑眉。 口气这么大。 还真是个有钱人家的闺女…… 只是不知道会是哪家？ 大唐现在敢说这种话的人家可不多。 林深轻笑一声：“这火柴，两钱一个。” 两钱？ 长乐公主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贵，而是便宜。 普通火折子就差不多这个价格。 这种工艺，应该更贵一些才是。 “那就更好了，有多少都麻烦老板您给我包起来。”长乐公主嘿嘿一笑，眼里放着光，她甚至能想到，自己把这些东西拿给父皇之后，能得到多大的夸奖。 记住网址 林深没理会她，继续说道：“别看它不贵，可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你要十万个，我能给你拿出十万个，你要一百万个，我能给你拿出一百万个……” “你确定你全都要了？”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长乐公主。 一百万个…… 这个数字，深深冲击长乐公主的脑神经。 大唐也不过千万人口，这一百万个，几乎可以让每家每户都能天天用上火柴。 买不起！ 长乐公主不由得涨红了脸。 她一个月例钱别说百万、十万，就是连一百个都买不起。 她是以为像这种精巧的玩意，能有三四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谁能想到，数目竟然这么庞大。 长乐公主有些羞恼的接过火柴，学着林深那样，取出一只来，轻轻一蹭，一股火苗猛地蹿起来：“这种精巧的东西，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林深微微一笑：“不过我是随便研究出来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才不信这种鬼话！ 简直就是话本小说里的法器，要不是自己也能使用，她真的以为这个古怪的老板，是仙人下凡。 不然怎么能拿出来这么好的东西。 长乐公主深吸一口气，把火柴轻轻放在柜台上，指着鱼豆腐问道：“这个是什么东西？” 林深说道：“这是鱼豆腐，一种吃食。” 吃食？ “装在银子做的袋子里？” 长乐公主投以深深怀疑的目光。 林深没解释，只是拿起鱼豆腐，刺啦一声从齿口撕开包装，一副浓浓的辣香就从袋子里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 红彤彤、油光发亮。 看起来就极有食欲的样子。 即便是吃惯山珍海味的长乐公主，也不由得狠狠吞咽一口口水。 这股味道，可比宫里那些炖菜有滋味多了。 她想准备伸手接过来。 林深一低头，食指和拇指一挤，鱼豆腐就滑入他的嘴里，咯吱咯吱咬的极香，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东西也不贵，一钱银子一包。” 长乐公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有点尴尬…… 她轻轻咳嗽一声，不动声色把手缩回来，给身后的丫鬟打了个眼神：“给我来一包尝尝。” 丫鬟听话的掏出一钱银子，放在柜台上。 林深嘿嘿一笑，开张了! 他伸手一扫，收起银子，从一旁的货架上，摸出一包鱼豆腐，大大咧咧丢在柜台上：“喏，给你尝尝看吧。” 对鱼豆腐，林深可是极其的有信心。 这种来自后世，加入多种调料制作出来的小零食，可不是现在贫瘠的大唐饭菜能够相比的。 辣椒、味精…… 这些对味蕾冲击最大的东西，哪怕是李世民，也没这个福气享用。 长乐公主有些笨拙的尝试几下，终于撕开包装，学着林深刚才的动作，轻轻一挤，鱼豆腐就滑入她的嘴里。 唔！ 这个味道！ 香辣咸鲜！ 比她在宫中吃的炖菜，不知美味多少倍！ 尤其是这个口感，弹性十足。 恋恋不舍的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 看着手里的包装，以及里面的红油，长乐公主又狠狠吞咽一口口水。 没忍住吸溜一声，嘬了一口里面的红油。 这要是放在长安城最大的云来酒店，二十两银子一盘，都有大把的人掏钱想吃。 可在这里，竟然只要一钱一包？ 林深在一旁看的好笑。 果然吃货的基因篆刻在华夏人的身体里。 鱼豆腐这种口味丰富的小零食，对这个时代的人，诱惑力太大了。 长乐公主舍不得丢下包装袋，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深，轻声问道：“老板，这种吃食你店里有多少？” 她不敢再说有多少要多少的荒唐话出来。 刚才丢的脸已经够大了。 林深微微一笑：“和火柴一样，只要你有钱，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长乐公主刚准备让丫鬟把钱都掏出来，买一只火柴给父王以后，剩下的全买鱼豆腐，眼光一扫，余光看到柜台上安安静静躺着一只只圆润的琉璃小球。 这让她动作一顿。 颜值上就吸引住长乐公主的目光。 长乐公主眼睛里泛着光，指着太阳能小夜灯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林深大大方方拿起这件玻璃制品，轻声说道：“这个啊，这是太阳能小夜灯，一种很实用的东西。” “实用的东西？”长乐公主更加疑惑。 她怎么看，这些琉璃质地的小东西，都像是装饰品更多一些。 林深解释说道：“你们现在晚上用的照明的都是什么东西？” 长乐公主歪着脑袋，细细思考了好一会，一脸嫌弃的说道：“都是用油灯，点燃之后一屋子腌臜的油脂气息，烟味还大，可讨厌了！” 林深笑着说道：“那你不妨试试我这家这款太阳能小夜灯，晚上照明用，绝对要比油灯好太多。” 长乐公主一脸狐疑的看着林深手上的小夜灯：“你确定这个东西是用来照明的？” 林深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扣动小夜灯上面的开关。 哗啦—— 一道澄黄明亮的光，瞬间从小夜灯里爆发出来。 虽然还比不上白炽灯的程度。 但也要比油灯发出来的光明亮、干净许多。 长乐公主的眼被闪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 这个琉璃小瓶，竟然还真是照明用的工具？ 第3章 李世民的震惊 长乐公主下意识开口问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发出光的，我没有看到你点燃它……” 林深神秘兮兮一笑，摇头说道：“这是独家秘方，可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不过用这个东西，它有一个缺点。” 长乐公主反问道：“什么缺点？” 林深回道：“就像它的名字那样，白天的时候，它需要在太阳底下晒，吸收太阳精气，储存能量，晚上的时候才能发光。” 长乐公主眼都直了。 这听上去，太像话本小说里的神仙法宝了！ “这个东西多少钱！”长乐公主有些亢奋的问道，这种好看又实用的东西，太符合她作为一名公主的审美了。 林深竖起两根手指：“像是这样的东西，只要二两银子。” 长乐公主松了口气。 二两银子。 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过长乐公主现在很纠结。 这些东西都太好了！ 她伸手一招，对着自己的丫鬟问道：“我们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丫鬟打开荷包，小声数着，很快回道：“公……，小姐，您还有十二两银子。” 长乐公主不由得皱起眉头。 只恨自己太穷！ 犹豫好一会，长乐公主才叹口气：“给我拿一盒火柴，两只这个什么的灯，剩下的就全都给我换成鱼豆腐吧。” 她索性拿过荷包，轻轻放在柜台上。 不打算给自己留哪怕一两银子。 林深笑出了画：“没问题，您稍等，我这就给您装去。” “您可是要帮我多多宣传！” 随手扯过一只布袋，不到几分钟，就把东西装好递交给长乐公主。 十二两银子。 开张不过一天，就满足初级抽奖十分之一的要求。 哪怕自己想要高级抽奖，都指日可待！ 长乐公主开心的抱着这些东西，一路向着皇城走去，早就把自己是出来玩的事，抛在了脑后。 林深又重新躺会到柜台后的摇椅上，哼着小曲。 自己这些货物，价格定的不高。 倒不是说自己心善，不想赚钱。 只是他很清楚一件事，奢侈品肯定是没有日用品赚钱的。 他是没本买卖。 大唐除了自己之外，也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能拿出火柴、鱼豆腐、太阳能小夜灯这种东西出来。 只要他想，就是定价一百两银子一个，那也有人要。 可一百两银子一个，能有多少人买？ 哪怕有一百个人买，也不过才一万两银子。 多卖才能多赚钱。 像是鱼豆腐这种零食，吃起来就是停不住的。 要是太贵，那就舍不得吃。 小夜灯也是一样…… 普通的灯具自然是使用寿命长。 可这种小夜灯的寿命不长，哪怕小心翼翼的捧着，最多也只能用三到四个月的时间，要是不小心一些，这种玻璃制品又脆弱的很。 而且这东西还是要用太阳能充电，家里要是不多备几个，碰见雨天，那可就只能回去用熏人的油灯。 所以，如果这些东西卖的太贵，用得起的人太少。 那点花销，能给林深带来多少收益？ 就拿鱼豆腐来举例。 一钱一包，对那些勋贵来说，乃至于长安城内的普通百姓来说，就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一天吃个十几包，一个人一个月那就是好几两银子，大大小小勋贵至少有数万人，哪怕有一半馋上他的这个鱼豆腐，一个月也是好几万两银子入账。 好几次高级抽奖！ 这里道理，林深还是理得清的。 回到皇城。 长乐公主美滋滋换上常服，拿着火柴，还有鱼豆腐、太阳能小夜灯就兴致冲冲的向东宫跑去。 李世民正在长孙皇后的伺候下，处理着公务。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进。”李世民言简意赅。 嘎吱，门被推开，长乐公主一蹦一跳的走进来：“父皇，我来看你了。” 长孙皇后伸手一下揽住她，宠溺的说道：“多大的姑娘，你这个年龄我都已经嫁给你父皇，你还这个样子，也该敛敛性子了。” 长乐公主抱着长孙皇后的手臂，撒娇说道：“母后，长乐知道了嘛。” 李世民抬起头，一脸温和的笑容：“小长乐，你找父皇做什么呀？” 提起这个，长乐公主骄傲的一抬头，高声说道：“父皇，我今天出皇城去玩，碰到一家可有意思的店铺……”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不由得板起脸：“又出去玩了啊，带侍卫没有？” 长乐公主身子一僵，缩了缩脖子：“带了，父皇，放心吧，我没事，很安全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 他这个嫡长女，最像他的性子。 年轻、好动，闲不下来。 在皇城这种地方，的确是有些憋屈她的性子。 “丫头，记住，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省的出什么意外，多带一些禁卫军，要知道，这外面世界可人心险恶着呢。”李世民抬手摸了摸长乐公主的脑袋，宠溺的说道。 既然管不住她，那就保护好她的安全，也就只有长乐才有这般待遇了，其他公主想要出皇城，哪有这么简单。 身为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 长乐公主乖巧点点头：“知道了父皇。” 李世民问道：“你说遇到一家可有意思的店铺，是怎么回事？” 长乐公主声音再次兴奋起来：“我跟你说父皇，那家店铺可有意思了！” “你知道吗，那家店铺的门是用看不出来任何浇筑痕迹的金属做的！” “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 “店铺里有一张桌子，是用水晶琉璃做的！” 李世民眼睛里泛起光，眼神一扫，落在一旁的桌子上。 饶是他这种皇帝。 也只用得起水晶琉璃的杯子。 用金属做门，皇城里的那几扇都是，李世民还不怎么羡慕。 可用琉璃做桌子这种事，他只在梦里想过。 大唐还真的有能掏得起这个钱的人？ 这让他有点羡慕…… 他也想享用这种举世罕见的宝物。 “是哪家的店铺？”李世民好奇问道。 长乐公主皱起眉头，摇摇头：“不知道，好像不是那些叔叔伯伯家的店铺，那个老板有点古怪，是我大唐人的长相，说我大唐的话，可留着短发，穿的也不是我大唐的衣服……”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 他是没听说过长安城的勋贵世家里，有这么不循规蹈矩的一个人。 难道是什么隐世家族？ 他正这么想着。 长乐公主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里面卖的东西也可有意思了，父皇你看！” 说着，她就把火柴掏出来。 绿油油的，在油灯照应下，反射出淡淡微波。 “这是什么东西？”从没见过这个东西，李世民有些好奇。 长乐公主得意洋洋：“这叫火柴，生火用的东西，可比火折子好用多了。” “老板说，只要不碰水，没有变得潮湿，想保存多长时间，就能保存多长时间！” 长乐公主无比熟练的取出一根来，点燃火柴。 橘黄色的火光弹出来，把李世民吓了一大跳。 能这么轻快的生起火，而且在此之前甚至还看不出火焰的迹象？ 最关键的是…… 只要不碰水，就能长久保存下来。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李世民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这个东西的战略价值。 如果一直军队，能有这么一件宝贝。 那起灶做饭，简直不要太方便。 自己闺女出皇城一趟，竟然还能寻到这样的宝贝！ 可真是天佑李唐，是一个大大的福星！ 长乐把火柴放在桌子上，又捧起鱼豆腐，撕开包装袋捧到李世民嘴前：“还有这个，父皇这个东西可好吃了！”  第4章 李世民的决定 李世民伸手接过来，但并没有立刻开口进食。 他的身份地位特殊。 是一国之皇帝，这种外来的食物，没有经过检验，他是不会进食的。 一旁阴影中，一位中年男人走过来。 拔出小刀，割下一小块鱼豆腐塞入嘴里。 登时，男人的眼就瞪圆起来。 李世民皱起眉头：“这东西有毒？”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并无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几分钟后，依旧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才摇了摇头：“陛下，这东西无毒，只是臣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吃？ 刘仁是他的贴身近卫，可以说自己吃过什么，刘仁也吃过什么。 山珍海味也是尝过的。 竟然说出这种话。 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李世民有些好奇，张嘴咬下一口。 口腔爆炸一般的感觉！ 他不禁瞪大眼睛，愕然看着手里的东西。 长乐公主又撕开一袋，递给长孙皇后：“母后，您也吃。” 长孙皇后也是张口吃下去。 陷入和李世民一般的状态。 他们想吃，但又舍不得。 这种引爆味蕾一般的滋味……他们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真没吃过。 看着李世民这幅想吃，又不敢继续吃的姿态。 活像自己第一次鱼豆腐的样子。 长乐公主不由得捂嘴笑一声：“父皇，这个东西可多呢，我只是没什么银子，才买了八十多包……” 长孙皇后敏锐的抓住其中的数字，开口问道：“没什么银子，还能买八十多包？这种美味的吃食叫什么，价格多少？” 长乐公主乖巧回道：“老板说这种吃食叫做鱼豆腐，一钱银子一包。” “好一个鱼豆腐！”李世民大笑一声，夸奖道，“既有鱼的鲜美，又有比豆腐还要爽滑的口感，难得一见！” 长乐公主说道：“父皇要是喜欢，每日遣些人去买便是，老板说了他店里的东西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哪怕是一百万个他也拿得出来。” “嘶——”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微微眯起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目光一扫，落在火柴上，试探着问道：“这什么火柴，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长乐重重点头：“是的，而且这种精巧的玩意，价格也很便宜，只要二钱银子。” 竟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李世民把剩下的鱼豆腐一口吃光。 把玩着火柴爱不释手，随口问道：“那家店铺在哪？” 长乐公主回道：“就在太平坊里，店铺很好认，用一种不知名金属做门的那家就是……” 李世民点点头，给身旁的千牛卫打了个眼色。 男人轻轻点头，不动声色的走出东宫…… 长乐公主拿起最后一件东西，献宝似的捧给长孙皇后：“母后，还有这个！” “这是一种叫做太阳能小夜灯的东西，这个名字可难记了，我用了好久才把它的名字给记下来。” 李世民瞥了一眼，并没有太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在它看来，这东西无非就是什么琉璃制作的工艺品。 很讨小女孩的欢欣。 但对于他这个皇帝而言，火柴在他心头占据了更大的地位。 长乐公主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讲解：“老板说了，这个东西是一种灯具！” 李世民发出和长乐公主之前一样的疑问：“灯具？” 长乐公主重重点头。 啪嗒一声—— 扣动开光。 小夜灯散发出一阵澄黄的光！ 直接压过一旁的油灯。 李世民蹭得一声站了起来。 神情愕然的看着这只琉璃制品。 竟然真的能发出光。 李世民抿了抿嘴，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油灯，突然觉得这个精工巧匠烧筑出来的铜灯，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 长乐公主没有注意到自己父皇的异样，依旧在兴奋的讲解着：“老板说了，这种东西需要在白天的时候，吸食太阳精气，晚上的时候才能发光。” 听着这种玄妙的解释，让李世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现在的李二，还没有到信鬼神的年纪。 尤其是这种东西，很市侩的在一家铺子里贩卖。 让他觉得，这更是一种奇人制作出来的精巧物件。 只是他不知道原理。 李世民看着桌子上的太阳能小夜灯，轻声问道：“这个东西多少价钱？” “二两银子。”长乐公主乖巧的报出价格。 李世民又追问道：“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长乐公主重重点头。 李世民皱起眉头，不在说话。 心里更加确信，那家店铺不会是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哪有神仙这么市侩的！ 心里更是对那家店铺产生出极其浓郁的好奇。 纯铁做门，琉璃做桌子。 还能拿出他从未吃过的美食、从未见过的精巧造物…… 又说了一些家事。 长乐公主就退下，回自己的寝宫享受鱼豆腐的美味。 她前脚刚走。 千牛卫刘仁就从宫外回来。 “陛下。”刘仁单膝跪地，唱了个喏。 李世民眯着眼问道：“有查到什么东西吗？” 刘仁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问道：“陛下，我去问过长安城里的不良人，他们说在这之前，太平坊从未有过这样一家店铺。” “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一般。” 李世民眉头皱得更紧：“一夜之间突然出现？” 刘仁重重点头：“是，这样一家特殊的店，如果之前就出现在太平坊里的话，那些不良人肯定会放在心上。” “可直到今天，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边出现这样的一家店铺，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李世民挥了挥手，暗自思考起来。 “这样，朕给你批一千两银子过去，全都去买什么太阳能小夜灯和火柴。”李世民声音坚定，“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就有那么多货！” “对了，那鱼豆腐也给朕买一些过来……”  第5章 大生意 刘仁领命。 拿着李世民给他写的条子，在内务府支了一千两银子。 抱着这六十多斤的箱子，往如意超市走去。 林深现在有些头疼。 自打长乐公主离开之后，店里就没客人再来。 倒是路过人好奇，但看一眼威风仪仪的铁门之后，就有些怯步，不敢进来。 这让林深有些头疼。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钛合金门自然是威风十足 可普通人一看到这道门…… 就觉得这不是寻常人能踏足的地方 记住网址 无形之中就有了一个门槛。 林深正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门外突然走进过来，一位锦衣打扮的男人。 怀里抱着一只半人大小的箱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从皇城一路走来，背着六十多斤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正是李世民的近卫，刘仁。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位客人，您是想要点什么东西？”林深从椅子上爬起来，慢条斯理的问道。 刘仁拱了拱手：“今天来的那位，是我家大人，我受她的命令，再过来买点东西。” “这箱子里有一千两银子。” 林深眼瞬间就亮了起来：“都准备拿来买东西？” 刘仁点点头：“是的。” 林深伸手往箱子下一托，刘仁只觉得身子一轻，这只硕大的箱子，就被林深单手给撑了起来。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下来，伸手打开箱子，开始细数起来。 有祖龙血脉之后。 林深对重量没有太大的概念。 他表现的十分轻松。 看到这一幕，刘仁心里一紧。 那可是六十多斤的箱子！ 一只小牛犊的重量，就这么轻松，单手给撑起来了？ 看样子是个练家子。 刘仁微微握紧腰间的佩刀，有些紧张起来。 林深完全没注意到刘仁的小动作，应付式的数了几下，脑袋里的系统给出回应，确定这箱子里的银子有一千两，他心满意足的把箱子放下。 这才转头，对着刘仁轻声说道：“说吧，想要什么东西，我和你们小姐说的不作假，想要多少我这里都有。” 刘仁摸着下巴，心里算了一下，轻声说道：“给我来一千包鱼豆腐，剩下的就买火柴和太阳能小夜灯。” 他小心注意的观察着林深的表情。 但除了喜色之外，看不出来任何其他情绪。 林深点点头：“没问题，不过我得去后面拿一下货，你稍微等一下。” 说着，他就抱着一箱银子， 脚步轻快走到后面…… 超市后面的屋子，当然不是仓库，而是他自己居住的区域。 只是他不能明目张胆，当着刘仁的面，去把这些货物从系统商城里给提取出来，他只是想赚钱，还不想当一个神棍。 不多时，林深就抱着几只大箱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来，你要的东西。” “点点吧。” 林深轻轻往地上一放，伸手一指：“两千两百五十盒火柴。” “四百四十五个太阳能小夜灯。。” “还有一千袋鱼豆腐。” 看着这么一大堆东西，刘仁脑壳有点疼。 花了一个多小时，他才把这些东西清点完毕，没有数量上的缺少。 刘仁点点头，轻笑一声：“谢谢老板。” 林深摆摆手：“以后多来关顾就行，多给我介绍一些客人啊，你是不知道，路人一见我那门，那就不敢进来。” 刘仁讪笑一声：“要不是我家大人让我过来，我要是路过，我也不敢进来，拿铁做门都不知道您是做什么营生的……” 林深摇摇头：“嗨，屋子里金贵东西太多，总得防着点飞贼不是？” “告诉你亲朋好友，多来光顾。” “明天我们超市还有一批新货要上架，到时候来看看。” 新货？ 刘仁一愣，疑惑问道：“也是像火柴这样的奇巧物件？” 林深点点头：“差不多，我现在还没想好，有可能也是吃的，味道肯定不会比鱼豆腐差。” “也有可能是生活用品，反正肯定是好东西。” 刘仁面色慎重起来：“好的，我会和我家大人说的。” 说完，他便蹲下身子，抱住那几只纸箱，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拔。 “嗯——！” 他发出一声闷叫。 脸憋得通红，双臂也充满红润的血色。 但箱子只是勉强被他抱起。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快四百多斤的重量，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负担。 刘仁试探着往前走几步，脚下一个趔趄，重心不稳…… 林深眼疾手快，伸手一拖，单手撑起这些东西，另一只手则是扶住刘仁。 刘仁瞳仁猛地一缩。 看着林深拖着东西的手臂，充满不可思议。 他只能勉强抱起的东西，在这个店老板的手里，显得这么轻飘飘？ 一只手就能撑起来，还毫不费力的样子？ 身体素质和力量得有多强大…… 才能做到这一步。 林深摇摇头：“你一个人太勉强，要不你先回去叫几个人过来帮帮你？” 刘仁有些害臊，点了点头：“好，老板您稍等一会，我出去招呼一声就行。” 说完，直接推门出去。 不多时，就领着几个不良人进来，一人一个箱子，抱着这些东西离开超市。 等到他们完全离开。 林深搓了搓手，眼睛里泛着光。 一千两银子的大生意！ 还真没想到，开张第一天就能赚到这么多钱。 是攒着，等够一万两来一发高级抽奖？ 还是先来一发中级抽奖？ 林深有些犹豫不决，他来开系统的抽奖面板，开始琢磨这一千两银子该怎么花销。 初级抽奖，是随机抽取一件物品。 中级抽奖，是随机抽取三件物品，看起来没有初级物品划算，但有一定的几率抽取到更加珍贵、品质更高的东西。 高级抽奖，是随机抽取五件物品，比中级抽奖有更大的几率，抽取到更加珍贵、品质更好的东西。 至于普通类的神级抽奖和特殊类抽奖…… 那不是林深现在考虑的事，那都得到十万两银子，才能抽取一次。 林深咬了咬牙。 “那就来一发中级抽奖！” 钱留在手里又不能产仔，花出去才能带来更大的收益。 第6章 口红、香皂和刀 一发中级抽奖！ 选择的大类自然是百货商品类。 林深现在很清楚，在自己没和大唐高层打好关系之前，抽取军事武功类的商品，是绝对没有销售途径的。 那些东西，只有大唐帝国才能吃得下去。 平头百姓，乃至于勋贵想吃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林深的选择落定。 一只淡金色的屏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叮，开始抽奖，请宿主耐心等待……” “抽取完毕。” “恭喜宿主解锁物品：普通品质物品：香皂。高品质物品：菜刀、口红（色号自选）。” 听到系统提示。 还有在面前闪烁的三个图标。 林深有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中级抽奖竟然能抽中这么好的东西。 香皂和菜刀自然不用多说，这是碾压这个时代的工艺品。 那口红就是一个大杀器！ 哪个时代，哪个女人不想让自己变得更有魅力？ 更不要说大唐，这个女风极盛的时代。 口红，是会让所有女人为之着迷、疯狂的金子。 君不见后世那些姑娘，谁的手里没有十好几根口红，哪怕不用，也要像仓鼠屯粮那样，在手里屯上好几种色号。 真正敛金的东西！ 林深嘿嘿一笑，取出几只口红，摆在柜台上。 有这样的大杀器在。 别说是高级抽奖，就算是特殊抽奖、神级抽奖，他都能毫不心疼的去抽奖。 就在林深做着自己发财美梦的时候。 皇城，东宫。 李世民一脸惊讶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箱子，看着刘仁还有他身旁几个气喘吁吁，累的不成样子的不良人，惊声问道：“他真的随手就拿出这些东西来了？” 刘仁喘了几口气：“是的。” “虽然不确定像公主说的那样，有百万的货物，但至少一千两银子他吃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而且……”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轻声问道：“而且什么？” 刘仁皱着眉头：“而且那个店老板，力气大的可怕。” “这些东西，需要我们五个人才能运回来，还都累成这样。” “可那如，如意超市的老板，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够把这几百斤的货物给拿起来，而且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 李世民深锁眉头，没有说话。 这种力气，可以说是天生神力。 哪怕跟着他打天下的秦琼、程咬金，也都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刘仁继续往下说去：“对了陛下，那位店老板还说，明天他的超市还会有新的货物上架。” “新的货物？”李世民眼里泛起光，“明天你就替朕过去看看，还会有什么样的精巧物件。” “还有，这个店老板的身份，你务必尽快给我打探清楚，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人物……” 刘仁重重点头。 看着满地的火柴、太阳能小夜灯还有鱼豆腐。 李世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哦，不，是陷入沉思，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第二天。 刘仁一大早就在如意超市门口前候着。 直到日上三竿，整个街道都开始热闹起来之后，如意超市的门才缓缓打开。 “老板，您怎么睡到现在才起床。”看着一脸困意的林深，刘仁的语气有些无奈。 他是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人。 大唐人做生意，那都是勤勤恳恳。 但凡店铺，都是天色微微泛亮的时候，就已经开门。 生怕不能赶早，错过客人。 多一会开门，就有可能多赚一些钱来。 可看林深的样子，这是睡到自然醒，睡了个大饱…… 林深伸了个懒腰：“睡觉那不是还得睡够，你这么早过来干啥？” 刘仁挠了挠头：“您不是说今天会有几个新货品上架，我家大人就让我早点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东西。” “您的货品都新奇的很……” 林深伸手往一旁的货架上一指：“都在那上面呢，你自己去看看吧。” 刘仁凑过去一看。 在那个货架上，除了昨天他买的三样东西外，还有新的三样物品。 为首的是一只四四方方的纸盒，上面只是简单的印着几个汉子。 香皂（清新薄荷味）。 这让刘仁有些不解。 薄荷这种东西他知道，是平日里用来消遣用的口嚼食。 不过现在有了鱼豆腐之后，他更喜欢在休息的时候，用鱼豆腐来打发时间，而不是嚼多了之后费牙齿的薄荷叶。 刘仁随手把纸盒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块有些干燥，但是触感很是细腻的东西。 看不出来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刘仁举着这块东西，想林深招了招手：“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林深抬眼一看，随口解释道：“那个东西叫香皂，是用来清洗用的，比皂角、土木灰之类的东西好用的多，洗的又干净，还有香味。” “不过我跟你说一声，你把那个拆封了，就得买下来啊。” “一两银子一盒。” 嘶—— 刘仁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个小东西就要一两银子？ 自己手贱可真是吃大亏了！ 刘仁小心翼翼把香皂放在一旁，一两银子的东西，那可不得珍藏着用。 他伸出手拿起香皂旁摆着的菜刀。 入手沉甸甸。 几乎可以倒映出人影的光滑刀面。 漂亮的雪花纹路。 这让他眼前一亮。 他是玩刀的行家，只是一入手，就知道一把刀的好坏。 这把模样古怪的刀，质量上竟是不比他的佩刀差。 他手里的刀，可是锻造局的名匠打造出来的。 虽比不上那些天下名刀、名剑。 但也是质量顶尖的好刀。  第7章 口红的魅力 把玩着手里的刀，刘仁不禁有些感叹。 这刀要是能再细一些就好了。 这么宽大，不好带在身边。 突然之间。 刘仁心里一顿，想起这家店铺之前几件商品的，那都是不限量的，该不会这么好的刀，也会不限量吧。 他拿着刀，对林深摆动一下，问道：“老板，这刀多少钱。” “那刀啊，五两银子一把。”林深抬头看了一眼，随口答道。 刘仁呼吸有些困难。 心里一阵抽搐的难受。 他的佩刀，可是花了他足足三百贯，也就是三百两银子。 可以买六十把这样的宽刀。 要是自己的刀，比这宽刀好的多，他心里也会少受一点。 可质量上没有并没有多大区别。 这老板可真是大方！ “这刀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吗？”刘仁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林深点点头：“对。” 刘仁又问道：“这么大张旗鼓的贩卖兵刃，您就不怕工部的人调查你？” 唐朝对兵器并没有严格的管制。 一般的士族，都有自己打造兵刃的机构。 但都有一个默认的潜规则，就是不会向外售卖兵刃，自己家打造的留着私用。 林深一脸奇怪的看着刘仁，有些不解：“这刀是用来切菜、切肉的，只是平常的家居用品，怎么就是兵刃了。” 刘仁挑起眉毛，情绪有些管理不住：“哈，这刀只是用来做饭的？” 林深理所当然的点头：“你是没做过饭，家里用的菜刀都长这样，如果是兵刃的话，用这种刀不就是找死。” 刘仁深吸一口气，把刀放回货架上。 “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他现在大脑里，只有这样的一句话。 在他看来，这么好的钢不用来打造武器可惜了。 然而，老板眼里，这些只是菜刀？ 他目光一瞥，落在货架最后一个东西上。 一只小小的盒子。 在外面还摆着一只样品，金属质地的圆柱体。 刘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老板，您这货架上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一种暗器吗？” 林深摇摇头，他也是佩服刘仁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 开口解释道：“那不是暗器，是一种叫做口红的东西，你可以理解成是胭脂，女人用的。” 听到不是暗器，刘仁不禁有些失望。 他是钢铁直男。 不懂口红对女人有多大的吸引力。 李世民的吩咐，是让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一份。 所以这个东西，他也要问问价。 不过在刘仁眼里，这种东西估计值不了几个钱，就这么小小一只，一两银子撑死了吧。 “那这个东西价格多少？”刘仁问道。 林深嘿嘿一笑：“这是我店里最值钱的一个东西了，一百两银子一只。” 一百两？！ 刘仁刚摸过去的手，直接缩了回来。 这要是一不小心弄碎，他可赔不起。 刘仁瞪大了眼睛：“老板，你这口红怎么这么贵！我可没听说过，有卖的这么贵的胭脂！” 林深冷冷一笑：“我这个东西，能和一般的胭脂相提并论？” “一百两银子，那我还是捡着便宜来卖的。” 这个回答，让刘仁有些目瞪口呆。 一百两银子，还是捡着便宜来卖的？ 刘仁沉默下去。 他觉得自己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林深冲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刘仁走到柜台前，不解的看着林深。 林深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没有一百两银子，这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所以我在你身上抹一点，你回去让你家大人看看……” “女人都会懂这个东西，有多大的魅力。” 说着，林深就拿起一只大红色号的口红，准备往刘仁手背上涂抹去。 吓得刘仁直接往后倒退好几步，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别！我堂堂一个七尺男人，怎么能用女儿家的胭脂！” 林深叹口气：“我不是让你涂嘴上，只是在手臂上抹一点，让你家大人见见颜色。” 刘仁理直气壮，死活不应！ 就是不肯让胭脂玷污他那个钢铁直男的身体。 见他不愿意，林深只好叹口气，就此作罢。 刘仁从口袋里掏出七两银锭子，轻轻放在柜台上：“老板，那香皂和菜刀我各要一个，带回去给我家大人看看。” 林深点点头：“没问题，自己拿吧。” 刘仁一边回头，一边问道：“对了，我都来两次了，忘了问老板尊姓大名。” 林深躺会藤椅上，慢条斯理说道：“免贵姓林，林深，以后叫我林老板就行。” “听口音，林老板不是长安人？”刘仁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深探头一看：“过来打探消息了？” 刘仁身子微微一抖，忙摇头：“随口问问，林老板怎么这么敏感。” 林深浅浅一笑：“别打听那么多有的没的，我的出现对大唐来说，只是有利无害。” “对了，回去让你家大人帮我多宣传宣传。” “过段时间我这个超市，还会推出会员卡，到时候直接给你们大人办一张高级别的。” 这一段话绕的刘仁有些糊涂：“会员卡，那是什么东西？” 林深说道：“就是你在我这买东西，花的银子都给你记一笔积分，攒够一定的积分，就可以从我这换一些好东西。” 刘仁把这段话深深记在心里，对着林深拱了拱手：“那我就先代表我家大人，谢谢林老板。” 林深摆摆手：“帮我多宣传宣传就行，这刚开张，没几个客人，生意冷清的很……” 刘仁拿着东西，推开门出去。 正碰上几个贵妇人路过。 她们都是长安勋贵的内人，今天抽得空闲，就出来聚一聚。 “咦，那不是陛下身后的千牛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他怀里，好像是替陛下来购买东西的？” “孙姐姐，我看他是从这家铺子里出来的，要不咱也进去看看？” 孙氏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到如意超市的门面。 她夫君就是武将。 现在看到这扇威风凛凛的铁大门，让她眼前一亮，点点头：“那就进去看看吧。” 一群女人，就簇拥着向超市走去。  第8章 疯狂的女人 哗啦—— 女人们簇拥成一团走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 她们总觉得这家店铺里，甚至还要比外面亮堂一些。 看到这么多客人，还是女人进来。 林深眼里放光，从藤椅上站起来，招呼起来：“几位客人里面请，想要一些什么？” 一位年轻帅气的小哥。 有几位贵妇人痴痴笑起来。 唐朝风气开放的很，女人倒是不避讳对男人指指点点。 孙氏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这位小哥，不知刚才那位千牛卫大人，过来买了些什么东西？” 千牛卫？ 记住网址 林深挑了挑眉。 那个替自家来买东西的人，竟然是千牛卫…… 有点意思。 林深一边思考，一边也没耽误自己做生意，看到这群女人，他眼里顿时就泛起亮光。 倒不是他对这群少妇有什么兴趣。 而是因为她们是女人。 口红的生意来了！ “就是小店的一件商品。”林深笑着回应道，说着他拿起桌子上的口红，在这群女人眼前晃悠了一下，“这个名叫口红的东西。” 精致的金属外壳。 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亮晶晶的样子，顿时就激发这群女人的占有欲。 孙氏大步走过去，声音有些炙热的问道：“老板，这东西有什么用？” 林深笑着说道：“这是我研制出来的一种胭脂，用来涂抹在嘴上的。” 孙氏皱起眉头，轻声说道：“原来就是一种口脂吗？” “和您想的口脂可不一样。”林深笑着摇头，一边轻声解释道，“我这边的口脂，用的可不是朱砂、动物油脂那些东西，安全无毒，您要是舍得，当做饭来吃都没有问题。” 听到林深这么说，这群女人顿时痴痴笑了起来。 林深继续讲解：“而且我的这种口红，颜色可不像一般口脂那样，只有一种颜色……” “玉红、春梅红、合欢红、枣红……” “乃至于偏一些的粉色、紫色、青色甚至是黑色！” “只要您需要，我这里都有！” 这一大串词汇从林深嘴里吐出来。 这群女人们，心脏嘭嘭跳动起来。 口脂对于她们这群女人而言，一点都不陌生。 谁家里没有几盒胭脂了？ 可这种东西，都是千篇一律的大红色，都是用朱砂调配出来的东西。 自己用这个，别人也用这个。 自然就让她们喜欢不起来。 但是这种口红，又重新让她们燃起对胭脂的热爱。 这么多的颜色！ “可以试试吗？”孙氏直勾勾盯着林深手里的口红，鬼使神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深点点头：“当然可以，您把手伸过来。” 孙氏听话的把手伸过去。 噗噗—— 林深轻轻轻轻扭动，口红探出一个尖，在孙氏白嫩的手腕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 是不同于大红的香叶红。 淡薄里有一丝丝粉嫩的红色。 那群女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真的不是大红色！” “这个颜色还蛮好看的。” “好东西，衬得孙姐姐皮肤都变白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其他颜色。” “试试不就知道了。” 又一个女人走出来，看着林深：“老板，我可以试试其他颜色的口红，可以吗？” 林深点头：“当然可以，您想要什么颜色的。” 女人疑惑道：“真的什么颜色都有？” 林深笑着说道：“是的，只要您想要的颜色，我们这里都有。” 女人思考一会，轻声说道：“青莲色的口红吗？” 她的话刚说出来，身后的女人就嗤嗤笑了起来。 “杜姐姐真是异想天开了……” “竟然用这种颜色，看起来会不会像妖怪？” “应该不会有这种颜色的吧，据说丹青一道想要调配出这种颜色，都困难的很……” 林深摇摇头，伸手往柜台下一摸，实际上是从系统商城里提取出来一款青莲色号的口红，一边轻声说道：“请诸位夫人不要怀疑小店的专业性，我说你们想要的味道都有，那就一定会有。” 说着，一只口红就被他从下面拿了出来，拧开一看，是一种深沉的紫色。 这把林深都吓了一大跳。 后世都很少人用会用异色的口红，这位杜夫人，竟然有这么一颗狂野的心吗？ 杜夫人伸出手，露出手腕。 林深轻轻在上面一划。 就留下来一道深沉的紫色印记。 杜夫人面色一震。 这正是最纯正的青莲色，一点杂质都没有。 她捧着手腕，看来看去，爱不释手。 孙氏看着桌子上两根口红，轻声问道：“老板，像是这样的口红，价格是多少？” 其他几位女人都投来好奇而且炙热的目光。 她们迫切的想要知道价格。 这种闻所未闻的胭脂，太让她们着迷了。 这种十分自然的颜色，是现如今哪一种胭脂都不可能有的效果。 如果价钱合适的话，她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一支。 林深露出一副天真无害的笑容：“像这样的口红，其实很便宜，原价三百两银子，我现在刚开业，正在做活动，一支只需要一百两银子。” “也就是说，本来需要您掏三百两银子，现在只需要掏一百两银子。” 听到这个价格。 不少贵妇人面露难色。 一百两银子，她们夫君半个月的俸禄差不多就是这些…… 哪怕是原价三百两银子，现在只要一百两。 仅仅为了这样一份胭脂…… 心中再怎么激动，也不敢掏出这个银子来。 但对孙氏、杜夫人这样真正顶尖的勋贵来说，这个价格并不算贵。 甚至！ 原价三百，现在只要一百，还有种自己买下这件口红，就会赚到二百两银子的感觉。 孙氏咬咬牙：“我就要一根这种颜色的的。” 林深点点头：“没问题，诚惠一百两银子。” 孙氏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这根口红我就先带走，你要有时间往卢国公府走一趟，自然会把银子给你的。” 卢国公？ 那不就是程咬金。 这个看起来小家碧玉、温婉成熟的女人，竟然是五大三粗的程咬金的夫人？ 还真是有些难想象。 不过即便是搬出程咬金的名号，林深依旧果断摇头拒绝：“抱歉，小本经营，一手银子一手货。” 孙氏有些惊讶：“你可知卢国公是什么人，他的名号你还信不过？” 林深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泸州刺史，卢国公程咬金。” 孙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那你还信不过他？” 林深笑着说道：“尊夫固然是个响当当的人，但他的面子还不能坏我的规矩，想在我的店铺里消费，最基本的那要守我的规矩。” 孙氏也不是头一次见到不给程咬金面子的人。 但之前那些，要不就是秦琼、尉迟恭这些老友。 要不然就是杜如晦、魏征这种身份地位不比程咬金差，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人物。 除此之外，就算是李世民也得卖程咬金一份薄面。 这个年轻人哪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  第9章 大出风头 口红的吸引力实在太大。 哪怕这个人不给自己相公面子，她也不会选择翻脸。 既然他不肯上门拿银子，那只好自己回去先拿银子。 杜夫人也是点点头：“这根青莲色的口红，还麻烦老板您给我留着，我是杜如晦的夫人，今下午我就支人把银子拿来。” 林深笑着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 孙氏和杜夫人开口。 剩下这群女人，也陆陆续续有三个人开口，各要一瓶口红。 五百两银子到手！ 林深喜笑颜开。 口红果然赚钱的很，这才五个人，就凑齐半个中级抽奖。 依次记下这些人的名号，列出一个预购清单来。 这群女人心满意足，正准备回家拿银子。 林深可不会放她们走。 进自己店不想消费就想离开？ 哪有这么美的事。 预购？ 预购可不算消费，自己都没把银子拿到手里的事，算消费吗，一点都不算。 林深轻声说道：“几位夫人别这么着急，我这有几样东西很适合夫人们使用，要不要来看看？” 听到这句话，她们选择留步。 林深向她们介绍了太阳能小夜灯、香皂还有鱼豆腐。 不得不说。 这三样东西，对女人的杀伤力极大。 每个人至少都买了一个月的量。 香皂也做到人手至少一块。 像是孙氏这种不差钱的，更是一口气买了十块。 鱼豆腐这种吃食，她们也没放过。 一人也至少买了十袋。 等这群女人离开。 林深笑眯眯数着桌子上的银子。 一百二十八两。 这就是这些女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给自己贡献出来的银子。 从古至今，有些道理一直没有变过。 就比如说…… 女人的钱就是要比男人的钱好赚。 勋贵世家的女人，办事效率就是快。 上午预约。 下午就把银子送来，五根口红被她们迫不及待的接回家。 林深没有选择初级抽奖。 在尝到中级抽奖的甜头后…… 林深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自己没有变成非洲人，那就一直贯彻，能中级抽奖就中级抽奖，能高级抽奖就高级抽奖的理念！ 这天下午。 李世民有些静不下心来。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件东西。 他满头雾水。 香皂、菜刀。 都让他有一种浓浓的陌生感。 心中生起一股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香皂的质地，有些像是油脂，但偏偏用水清洗后，是极其干爽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油脂那种滑腻的触感…… 这是一种他从没有见过的材料。 菜刀同样如此。 看不出丝毫浇筑的痕迹出来，恍若天生出来的一般。 都是极好的东西。 工部找不出哪怕一个工匠，能做出与之相仿的物件出来。 李世民叹口气，轻声说道：“还没有查到那家店铺老板的底细吗？” 如意超市的老板姓林。 这是刘仁打探出来的消息。 可大唐就没有姓林的世家…… 李世民依稀记得，大隋有一个右丞就是林姓，可那个林姓小的很，只是兴化一家小小望族。 弄不出来这种精巧的物件。 刘仁摇摇头：“臣无能，还未查清，已让千牛卫前往兴化，往返两月，就能探清这人是不是出自兴化林家。” 李世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倒是辛苦你们了……” 他伸手拿起菜刀，端详许久：“这刀，他真的说是做菜刀用的？” 刘仁面色古怪的点点头。 李世民又问道：“他真说，这刀也是无限量供应？” 刘仁又点点头：“林老板是这么说的，以他的做派，应该不会作假。” 李世民沉默下去。 他还是秦王，替自己父亲打江山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他不了解的东西。 等自己登上皇位后…… 他才发现，原来世界是这么的陌生。 “安排一伙人马，日夜盯梢着那家店铺。”李世民摆了摆手，“若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刘仁点点头：“明白。” 李世民转过头，拿起菜刀，刀面隐约倒映出他那张苦闷的脸，语气里有股深深的倦意：“真希望你能像你说的那样，对我大唐是有利无害吧……” 心情平复不下来的，除了李世民之外，还有那堆买了口红的女人。 孙氏等口红到家之后，就请了自家相公几位同僚的夫人，办了一场茶会。 孙氏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在自家侍女的扶持下，走到亭子里。 刚一落座。 长孙无忌的夫人，就皱着眉头问道：“今天的孙姐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是呀，感觉孙姐姐更有女人味了……”尉迟恭的夫人，惊疑一声。 房玄龄的夫人，也很是惊讶的说道：“竟然让我一个女人也有了一丝心动的感觉，孙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孙氏没有说话。 但很快，她们就发现这股异样魅力的来源。 就来源自孙氏的嘴唇上。 那淡淡红润、自然的颜色，衬托着孙氏的魅力，都往上攀升一节。 “姐姐，您嘴唇上，是用了新的口脂？”房夫人看着孙氏，迟疑着开口问道。 孙氏点点头，满脸的骄傲。 她那颗小小的虚荣心，早就被这几个人惊讶、羡慕的目光，捧得高高飞起。 “当然，这个口脂的颜色应该还算不错吧。”孙氏佯装谦虚的说道。 长孙夫人点点头：“何止是不错，这种颜色衬托得孙姐姐好像仙女下凡一样……” 孙氏捂嘴轻笑：“哪有这么夸张。” “还有这种颜色的口脂，姐姐是在哪里买的？”房夫人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孙氏摆了摆手：“是从太平坊一家叫做如意超市的店铺里买的，这一根口红也不贵，只要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 这个价格，着实让她们有些吃惊。 哪怕是长安城内最好的胭脂铺，最贵重的一盒胭脂，也不过才十两银子。 这口红，可是翻了十倍的价格。 孙氏看着她们的样子，招了招手。 一旁的侍女，就小心翼翼的捧着口红走过来。 亮晶晶的外壳，还有小荷几拿尖角一般探出头的口红尖儿，顿时把其他几个女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就是口红？”房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和她想象中的胭脂不太一样。 要更好看一些。 孙氏点点头：“原价可是要三百两银子的，只是打……是老板卖我家夫君面子，只收了一百两银子……” 她本是想说打折。 但这样似乎有些落面子，说到一半，她有些僵硬的改口。 只是其他几个人，注意力都放在口红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口误。  第10章 卖疯了 这么好的卖相。 分量又这么多。 一百两银子的价格……似乎并不是很贵的样子。 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以她们的身份，狠狠心一咬牙，也是能买几瓶的。 孙氏捂着嘴轻笑：“你们是不知道，这东西对男人可管用了。” “我刚刚在我夫君面前转了一圈，他这个大老粗眼都直了。” “一个劲的追问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看，只好答应他，晚上慢慢和他说这其中的理由。” 这让那群女人瞪圆了眼。 这个口红，对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大唐的风气，女性的地位并不比男性低多少。 但男人总归是占主体，是一家之主。 也就是程咬金特殊一些，只娶了孙氏这一个媳妇。 无论是长孙夫人，还是说房夫人，她们家里都有个小的。 随着她们年龄渐渐变大，心里可都是怕自己人老珠黄。 自己的相公不再愿意亲近自己，转头去和小的厮混在一起。 现在有了这个口红…… 似乎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房夫人又开口问道：“姐姐，这口脂是只有这种颜色的吗？” 孙氏摇摇头：“可不止，老板说了什么颜色的口红都有，就是杜家的妹妹，想要一瓶青莲色的口红，老板都拿得出来。” 青莲色的口红？ 几个女人愣住。 这就在她们的认知范围之外。 这种怪异的颜色也都可以制作成口红？ 这种丹青都难调配出来的颜色，究竟是怎么做成口脂的。 说完口红。 孙氏又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买来的香皂：“妹妹们，看看这个。” “这个叫做香皂，是用来清洗自己身体的，用过之后，整个人身上都香喷喷的，像是天然的体香一样。” 几个女人，试着用香皂洗了下手。 果然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这东西恐怕不便宜吧。”房夫人拿着香皂，心思活跃起来。 刚才那只口红都要一百两银子。 像是这样的香皂，少说也要二百两银子？ 她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孙氏还真是舍得给自己花钱。 好几百两银子，眼都不眨一下，就花出去了。 孙氏摇摇头：“像这样的香皂，只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她们都震惊的看着孙氏。 这么精致的一只香皂，竟然只要一两银子？ 这比口红的出现还要震撼人心。 “那家店铺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些。”孙氏抿着嘴，满脸骄傲的笑意。 她太喜欢看这种表情了。 让她有一种知情人看土鳖一般的心态。 心里可不要太舒畅。 与其说这是一场茶会。 不如说，这是一场推销会。 孙氏之后又拿出鱼豆腐、太阳能小夜灯这种东西。 换来的自然就是这些女人，无比惊叹的神情…… 不甘示弱！ 从卢国公府出来后，她们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太平坊，想要趁着宵禁之前，就把这些珍惜的东西，买到手里。 但当她们赶过去的时候。 林深早就关门，回到后屋睡觉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 林深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 睡的早，自然也就起来的早。 洗漱完毕，把睡衣换下来，刚走到前屋，隔着窗户，就能看到屋外黑压压一群人。 这把林深给吓一大跳。 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林深看着门外这群人，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大清早的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一名侍女打扮的小姑娘轻声说道：“我是奉我家大人的命令，前来办置一些东西的。” “我也是。” “俺也一样！” 人群里传来一阵应和声。 这么多人都是过来买东西的？ 口碑发酵的这么快？ 林深有些意外，摆了摆手：“行吧，一个个排好队，慢慢来。” 这一天，对于林深来说，是极其忙碌的。 哪怕消息还没有传开。 但亲近程咬金一家的勋贵，也有不少。 听到孙氏的消息，这群女人们就寂寞不下来。 大一点的世家，口红咬咬牙还是能买得起的。 小一点的世家，暂时舍不得花一百两银子来买口红，但像是鱼豆腐、太阳能小夜灯这种东西，多多少少，都想在家里备一些。 林深从早忙到晚。 才把这五十多家的人给送走。 哪怕有祖龙血脉，也有一种微微腰酸背痛的感觉。 不过成果，也是很显著的。 卖出去三十多根口红。 当然，这并非是大头。 卖的最好的是鱼豆腐，这种小零食每家每户都尽可能的置办很多。 其次就是太阳能小夜灯。 谁会放着这种干干净净的照明工具不用，去用那种会散发出异样味道的油灯？ 香皂、火柴这些日常用品，销量不相上下。 算上之前的那些银子。 林深手里足足有九千三百二十一两银子，距离一万，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高级抽奖！ 这是林深的一个小目标。 如意超市的口碑在勋贵圈子里，开始发酵起来。 每个女人，都以自己能拥有一瓶口红为荣！ 他们也渐渐开始以能吃得上鱼豆腐为荣！ 像是这种滋味丰厚的吃食…… 整个长安城独此一家。 要是谁家招待客人，没有一盘鱼豆腐的话，都会被打上“穷酸”或者是“没见过世面”这样的标签。 就连平民，都开始听到这些传闻。 有名气了！ 虽然还称不上是大火，但在勋贵圈子里，如意超市这个店铺，已然是成了他们购物的一个天堂。 只有六件商品。 但个个都是精品。 林深一天天忙得累死累活，但看着手里渐渐积长的银子，内心里也是充满浓浓的满足感。 三天后。 林深躺在床上，看着系统面板里显示的数字。 一万五千四百九十七两银子。 除了第一天销售额有个爆发性的数字外，这三天里，销售额就渐渐稳定下来。 每天能有两千左右的银子入账。 这可比林深想象中的，要高出不少。 一发高级抽奖已经准备完毕。 林深搓了搓手，一脸慎重的点动高级抽奖的按钮。 “叮，正在高级抽奖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抽奖完毕，请宿主查收奖励。” 第11章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 过场式的抽取。 高级抽奖的奖励，很快就展露在林深眼前。 “恭喜宿主解锁物品：普通品质物品：毛巾、暖水壶。高品质物品：雪茄钳、玻璃杯、自热米饭（口味任选）。” 解锁的东西还算中规中矩。 毛巾、暖水壶，这些都是很基础的日用品。 上到皇帝，下到平头百姓，对它们的需求都不小。 高品质的东西，就让林深有些惊喜和惊吓。 惊吓的是，自己竟然抽中了雪茄钳。 这东西还能列为高品质物品？！ 可自己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大唐就没人抽雪茄的！ 不过剩下两个东西都让他很惊喜。 记住网址 玻璃杯这种东西就更不用说。 这段时间以来。 来往他店铺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这些精贵的东西。 看到自己的玻璃柜台，眼里更是有一种巨大的渴望。 林深能看出，在他们眼里，藏着一股对玻璃制品的深切渴望。 玻璃杯的出现，想来又能引起长安城里那群勋贵，乃至于寻常百姓的追捧。 当然，最让林深看重的。 是自热米饭。 他不是历史小白，知道在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缺粮！ 哪怕是在长安城这种地方，也都还有一批人吃不上饱饭。 自热米饭的出现，就能有效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会让大唐人疯狂的东西。 不过林深不准备现在就拿出来，只是当商品售卖，发挥不了它全部的价值。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出错。 今年大唐似乎是有一场蝗灾。 来到唐朝。 皇帝还是李世民这种千古一帝。 林深就没打算，这一辈子都抱着超市，卖卖杂货，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唐首富。 骨子里的血脉告诉他，要做一个大丈夫。 自热米饭来的很是时候。 林深打算把这个东西，留到蝗灾的时候用。 等到天下百姓没有粮食可吃的时候，把自热米饭拿出来，收取大唐一些小小的费用，博取一个名正言顺步入朝堂的机会。 林深没有取出自热米饭。 只是把前面四样东西，摆在货架上。 毛巾是一钱银子一条。 暖水壶是两钱银子。 香皂和玻璃杯都稍微贵上一些，要一两银子一个。 林深并不怕玻璃杯太多，会导致琉璃贬值—— 大唐可没有炼制透明玻璃的工艺。 只要这个工艺没有发展出来。 那么他手里的玻璃杯，那就是稀缺货。 也不怕其他人降价和自己竞争。 他没有任何成本。 任何想和林深打价格战的人，只会把他自己陷入死亡的境地中。 抽完奖励，林深打了个哈欠，洗洗睡下。 这几天可把他忙坏了。 第二天，开门又迎了一波客人之后，总算是得到一些清闲。 林深正躺在藤椅上休息。 又有人走了进来。 长乐公主依旧是简简单单的打扮，手里还牵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比长乐公主小一两岁的样子。 她是长乐公主的亲妹妹，封号是城阳公主。 在皇城里，城阳公主就常听自家姐姐说起，太平坊开了一家新奇的店铺，叫什么如意超市。 城阳还记得长乐躺在她床上，说起如意超市时的一脸花痴相。 老板好好看。 买的东西都很新奇。 老板说话声音好温柔的…… 吃食很好吃。 老板…… 提到商品的次数，要远远少于提起老板的次数。 城阳心里好奇的很，可她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出皇城，就天天缠着姐姐长乐，让她带自己出去玩玩。 一连好几天。 长乐被她缠得没有脾气，再加上鱼豆腐也已经吃完，就只好答应带她出来。 自己顺便再补充一些小零食。 今天就和长孙皇后请示了一下，带着几名便装打扮的千牛卫，从皇城里出来，直奔如意超市来。 “老板，我又来了！”长乐轻轻一拍柜台，冷哼一声。 林深微微眯开一条眼缝，瞥了一眼，轻轻点头：“来了呀，今天想要点什么。” 是自己店里的第一位顾客。 那个有钱人家的姑娘。 长乐公主歪着脑袋，轻声说道：“我今天是带着妹妹来的，店里有什么新东西吗？” 林深伸手一指：“都在那边的货架上，自己看吧。” 口红、玻璃杯，瞬间就抢走长乐公主的眼珠子。 一个金属制品、一个琉璃制品！ 亮闪闪的。 长乐拿起口红，自己一个人研究半天，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实在弄不明白后，长乐公主眼巴巴的看过来，轻声问道。 林深一眼看过去：“那是口红，一百两银子一根。” 一百两！ 这个数字，让长乐公主心头有些打颤。 她现在还拿不到自己封地的收益，一个月的例钱，买不起这样昂贵的产品。 长乐小心翼翼的把口红瓶放回原地。 然后指着货架上的玻璃杯子问道：“老板，那这个琉璃杯呢？” 长乐公主从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琉璃杯。 哪怕是她父皇用的那一只琉璃杯，里面也都有星星点点的杂质，有些部位还飘着白濛濛的小絮，和起雾似的。 品质要比皇帝用的还好。 这样的杯子，不私藏起来当做传家宝，反而大大方方摆在货架上售卖。 这万一要是摔碎，岂不可惜…… 林深轻声回道：“那杯子一两银子一只，你要是拿的多，我还能给你打折。” 一两？ 长乐公主大脑有些宕机。 这么好品相的琉璃杯，竟然只要一两银子。 买的多还能打折？ 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乐公主声音有些发抖：“老板，您这琉璃杯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林深拉出一个长长的音调：“嗯呐。” 城阳在一旁看的眼直发呆。 她年龄不大。 但对这些东西，是不是好东西，都清楚得很。 像是那香皂、那琉璃杯。 是她父皇、母后都没拥有的好东西。 但在这里，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摆在货架上。 而且只要一两银子。 她一个月的例钱，就能买十好几个！ 长乐公主拿起一只玻璃杯，又拿了一些鱼豆腐，缓缓走到柜台前。 看着柜台上同样摆着几根口红。 她心里好奇的很。 虽然和林深接触的时间很多，但她也清楚一个规律。 这个超市里，价格越贵的东西，也就越好。 像是这口红，能卖一百两银子，恐怕是极好的一个东西…… 长乐公主没忍住，开口问道：“老板，这口红有什么作用？”  第12章 作为姐姐的保证 “一种女孩子用的东西，和口脂差不多，品质要比你们用的口脂好很多，颜色种类也要多出很多。”林深歪着脑袋，轻声解释道，“我记得你们家那个护卫不是来问过，没和你说起过口脂的事？” 护卫？ 长乐公主很快就反应过来。 林深说的，是父皇派来打听消息的千牛卫。 千牛卫是受自己父皇管辖的。 自己不过一个公主，千牛卫又怎么可能会和她汇报情况。 长乐公主清了清嗓子：“咳咳，看来我回去得好好惩罚他，这么关键的东西都没和我说。” 看到她这么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林深瞬间心中了然。 他摆了摆手，不再试探这个小姑娘，轻声说道：“我可以给你们试用一下。” 长乐公主眼睛亮起来：“真的？该怎么试用？” 林深撇了撇嘴：“让你妹妹来，我在她身上用一下。” 长乐公主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让我妹妹来！我不行吗？” 林深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妹妹更可爱一点。” 长乐公主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头一次会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 难道好看在可爱面前就不值一提吗？ 林深已经笑眯眯的转过身去，对着这个小姑娘，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老板您好，叫我城阳就可以了。”城阳公主在一旁乖巧的说道。 林深招了招手：“把手伸过来。” 城阳乖巧听话，把手伸了过去。 林深随手拿起一根口红，在城阳公主手腕上轻轻一划，就留下一道浅浅、淡淡的红色。 “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这种淡颜色的口红最适合你了。”林深笑着收到。 城阳眼睛亮起来。 这种颜色…… 要是能涂在嘴巴上，那可真的就太棒了！ “谢谢老板。”城阳小心翼翼的把手缩回来，捧着自己的手腕，有些舍不得放下。 看着这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 林深心里忽然生起一股子坏心思。 “想不想要口红呀？”林深用一种轻飘飘的声音说道。 城阳点点头：“不过我没这么多钱，怕是要攒几个月，才能过来买口红了。” 林深继续说道：“你姐姐是我店里的第一位客人，我卖他一个面子，只要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送你一根怎么样？” 长乐公主在一旁听的咬牙切齿。 都说了自己是第一个客人！ 怎么还会把这种便宜好事的机会，给了城阳？ “我也叫你一声好哥哥，你也送我一根口红怎么样？”长乐公主有点眼红，怯生生的开口说道。 林深看着长乐公主，故作一脸为难。 心里舒坦。 调戏小姑娘的感觉，果然很棒。 要知道林某人可不是吃素的。 长乐公主撒娇着说道：“好哥哥~好不好嘛。” 林深大方的一挥手，把一根口红递到长乐公主手上：“好好好，就冲着你这一声好哥哥，我送你一根。” 城阳公主本来还有些有些犹豫。 可看到长乐公主抱着的口红，喜不胜收的样子，这让她立马下定了决心。 别说叫一声好哥哥，就算是八声、十声好哥哥，那也叫得出来。 反正老板长的好看，叫他一声好哥哥，自己也不吃亏。 这可是口红！ 城阳公主深吸一口气，怯怯的说道：“好，好哥哥~” 这一声娇柔的声音，把林深骨头都叫的有点酥麻。 “好，那这根口红就送给你了。”林深大方的把东西递过去。 城阳公主有些惊喜的接过来。 一百两银子一根的东西，只要叫一声好哥哥就送给自己了？ “谢谢老板。”城阳兴奋的说道。 林深摇摇头，立马纠正错误：“以后都要叫好哥哥，明白吗？” 城阳迟疑一下，点了点头，又重新说了一遍：“谢谢好哥哥~” 林深心里无比满足 小萝莉果然是全天下最乖巧的生物。 长乐捧着自己手里的口红，又眼巴巴看着城阳公主手里的那一只。 总觉得别人手里的要更好一些。 不过就是一百两银子嘛！ 果然，今天回去，就缠着父皇，要把自己封地的那些银子拿到手里…… 把所有色号都买一只回家屯着去。 就算不能用，摆在家里当装饰都是极好的。 她们两个又挑选一些东西，丢下二十多两银子，就匆匆离开。 刚走出超市大门。 长乐公主就忿忿不平的说道：“妹妹，这只口红有时间也要给姐姐用呀。” 城阳公主果断拒绝：“为什么！这是好哥哥送给我的。” “那是看在我面子上才送给你的。”长乐公主理直气壮，直勾勾的盯着城阳公主手里的口红，“如果我不是你的姐姐，好哥哥才不会送你口红。” 城阳公主摇头：“才不会，好哥哥肯定会把口红送给我，我看好哥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送你口红的。” 长乐公主大怒：“凭什么这么说” 城阳公主做了个鬼脸：“因为姐姐是个男人婆，身上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好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好哥哥明显更喜欢我这种可爱类型的。” 长乐公主深吸一口气：“好你个小妮子，有这么编排姐姐的吗？我哪里没有女人味了……讨打是不是！” 城阳公主轻哼一声：“你要是打我，我就像好哥哥告状，说你一点都不可爱，这样他就会讨厌你，不卖东西给你了。” 这个威胁，让长乐公主手上动作一顿，不由得讨好说道：“妹妹，咱们可是亲姐妹，不用这么做吧~” “看在我是你姐姐的份上，这口红也给我用一用，我的也分享给你，等我从父皇那里拿来我封地的收益，到时候我直接送你一只！” 城阳公主狐疑的看着长乐公主：“真的？” 长乐公主重重点头：“当然，姐姐保证！” 城阳公主才有些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好吧，那就偶尔借你用用，不过姐姐要记得，你还欠我一只口红。” 一旁的千牛卫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口气。 这两个小祖宗…… 李家人果然是难伺候。 渐渐入夜。 林深打开系统面板，今天的账目落入眼帘。 收益是两千一百二十六两，和前几天差不多太多。 顾客依旧还是勋贵。 不过比前几天稍微要好一点，至少今天有两三个平民，敢推门走进来看看。 虽然价格劝退他们…… 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他的生意，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铺展向平民阶级。 关了灯，林深会后屋洗漱，准备睡觉。 街道上静悄悄上。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悄声出现在如意超市门口，一脸兴奋的模样。 第13章 哎嘿，砸不坏，气不气? 夜黑风高，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候。 “三哥儿，我说咱真的要对这家下手？”其中一个人开口，有些犹豫。 被称作三哥的男人，狠狠往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厉声说道：“你也不想想，这家店铺能拿这么一大块精铁做门，老板得多有钱？” “咱干这一票，每个人至少都能分四五百两银子，甚至可能上千！这一辈子的银子都挣出来了！” 又有一个人开口，皱着眉头：“三哥，我怕的就是这个。” “可他能这么做，就说明他身后的关系肯定不小。” 士农工商。 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阶级。 商人是平民阶级中，最为下等的存在。 在唐初，甚至是有商人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的规矩。 能在太平坊这种皇城脚下开铺子的，多多少少都和那些世勋贵族有些关联。 尤其还是能弄到琉璃这种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商人可没那个社会地位去用。 陈三嗤笑一声，直接摇摇头：“你都能想到的事，我能想不到？” “这几天我就在摸这家店的底！” “和咱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勋贵没有关系。” 有人担忧说道：“三哥，不是俺看不起你，只是你还能查到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事？” 陈三啐一口：“怎的，不相信你三哥？” 其他几个人面色犹豫。 他们都是混迹市井的流氓地痞。 勉强不沦落成奴籍，但和士人阶级都有好大一层鸿沟，更不要说和高高在上的大贵族。 自家三哥能知道大贵族的事，那真就有鬼了。 陈三重重冷哼一声，被自己手下这么反驳，多少有些丢面子。 “就算是那些贵族老爷的又怎么样？”陈三看着那扇铁门，眼里火光炙热，“咱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也知道这家店就没个看守！” “抢一笔就走，好几百两银子能娶他娘的好几个婆娘！” “长安待不下去，我们就去洛阳、去扬州！” “不比在长安里当个小混混强的多？” 娶好几个婆娘！ 这个美好的词汇，让这群小混混都心生向往。 他们是连勾栏都没钱去混的社会底层。 长这么大，只在嘴巴上尝过女人的滋味。 陈三着他们，渐渐有点不耐烦：“一个个白天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听，我就问你们，这事干还是不干？” 剩下几个人，一咬牙，一狠心，重重点头：“干了！” 陈三冷笑一声：“干就对了！” “这家店铺的老板就是个蠢蛋。” “以为装一扇铁门就能防住我们这些人，你看着屋子上面有几扇琉璃窗户，我跟你们说，琉璃这种东西脆的很，轻轻一砸就能破开。” “咱就从窗户爬进去，到时候把银子一卷，咱明个早上就直接离开，这世界这么大，那些贵族老爷还想找到我们？” 说着，他抄起路边一块石头。 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哐当—— 手里石头就砸在玻璃窗上。 可别说碎掉。 就是晃都没有晃几下。 陈三有点尴尬。 前脚刚说过琉璃脆的很，可自己这么一砸，却没能把玻璃窗砸碎…… 他轻轻咳嗽一声，强行解释道：“是我刚才没怎么用力，你们准备好，等会进去之后，什么值钱拿什么！” 哐当—— 说着，他又高高举起手里的石头，用尽力气往玻璃窗上一砸。 依旧没能砸碎。 甚至除了在玻璃窗上，留下点石屑印记外，连个白点都没能砸出来。 “嘶——” 陈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玻璃这么硬的……石头都砸不碎。 “三哥，能砸碎吗？”身后有一个人看不下去，开口说道：“要不让我来试试，我多少还有把子力气。” 陈三有些气恼，往后一走，手里的石头递过去：“来来来，你来！” 那个人也不客气，接过石头。 他说自己有把子力气不是假话。 一米九的个子，在大唐人里也算是顶尖的个头。 他是这群人里为数不多，还算是有个正经工作的人。 在码头当苦力，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一二两银子。 寻常人只能抗起来一袋，至多两袋大米。 可他能抗起来四五袋。 力气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他握紧石头，重重往玻璃窗上一砸！ 哐当一声巨响！ 如惊雷一般。 玻璃窗整个都在这股巨大的力量下，忍不住颤抖几下。 可依旧没碎。 坚挺的卡在边框里，把超市和外面的世界，一分为二。 他脸都绿了。 自己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连一块琉璃都砸不碎？ 要知道，就算是块铁，那也该变得弯曲…… 那个人又尝试几下，哐当哐当一阵一阵的声音，玻璃窗颤抖着，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碎掉的样子，但实际上，一直坚挺着，没有一丝裂痕产生。 只好回过头来，讪讪说道：“三哥，这个东西砸不碎。” 陈三面色阴沉，看着这扇透明的玻璃窗。 心里不甘！ 就差那么一步，自己就能卷走这店铺里的上千两银子…… 要是就这么离开，太落面子了！ 屋子里。 林深正睡得香甜。 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系统提示音：“叮，提示宿主，外面正有一伙小毛贼，正在尝试闯进超市进行抢劫、偷窃的行为。” 林深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调出监控我来看看……” 咻得一声。 一道幽绿色的光屏，就弹射出来，显露在林深眼前。 上面实时播放着超市外的景象。 还有一阵阵细小的声音传过来。 他虽然没办法玩手机、玩电脑。 但是监控这种东西，是系统自带的…… 不但能监控画面，还能监控声音。 4k高清画面！ 360度无死角监控！ 是他都有些不太能理解的黑科技产品。 超市外。 四个人聚在一起，正在商量怎么打破玻璃窗…… 听到这一大段话。 林深不由得轻笑一声。 想要打破玻璃窗，还真以为超市的玻璃，和大唐人用的琉璃一样脆弱？ 超市的玻璃，用的是品质极好的钢化玻璃。 哪怕是一辆满载的卡车撞过来，都不一定能够撞碎这块玻璃，就凭几个人还想突破这个防线？ 系统都给超市安排了钛合金门，又怎么可能会留下玻璃窗户这种明显的漏洞出来。 真是白日做梦。 系统问道：“宿主想要怎么处理他们？” 林深想了想。 肯定不能放他们走。 要是三天两头，天天晚上都过来骚扰一波，他还要不要睡觉了？  第14章 就是叫我祖宗也没有用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直接打个电话把警察，哦……唐朝的叫不良人，不能出门就能把不良人给叫过来就好了…… 林深叹了口气，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指望不上不良人，只能自己出面。 “系统，把门打开。”林深一边穿衣，一边吩咐道。 这群小破玩意。 他得好好处理一下。 超市外。 这群人又折腾好一会，依旧没能打破玻璃窗户。 一个个累的筋疲力尽，坐在超市门口，吐着舌头喘着粗气，就和哈巴狗似的。 “我说三哥，咱撤吧。”一个人开口说道，挠了挠脑袋：“这待会不良人就要巡夜过来，要是让他们看到我们，又得挨一顿板子。” 长安城有宵禁。 记住网址 除非是有婚丧凶吉，或者说是重病买药请医的事，才能深更半夜出门，不会遭受刑罚。 否则，这个点还在外面街上。 都得去长安县衙吃一顿板子。 陈三皱起眉头，轻轻叹一口气：“那今个就先饶了他……明天晚上我们再来看看，怎么破开这扇破琉璃窗户……” 就在他们说话间。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促的声音。 “咔吧——” 像是落锁一般。 他们循着声音看过去，刚才还关得严严实实的钛合金门，此时此刻，竟然自己就打开了。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咋，咋回事，我们啥也没干，怎么门就打开了，这是闹鬼了？”一个人开口，声音有些发虚。 陈三心里也是有些害怕。 但一想到，这门被打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和自己就没了阻碍。 这让他心里痒痒得厉害。 看着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掏空这家超市银子的几个人，现在脸上都有浓浓的撤离的意思。 陈三心里一发狠：“咱几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怕什么妖魔魔鬼。” “要真有鬼！它见到我们要跑还差不多。” 剩下几个人没说话。 陈三继续说道：“我觉得不可能是鬼。” “这皇城脚下，龙气这么重，什么鬼能在这里生存？” “估计就是我们刚才动静太大，把门栓给震下来了，所以这个时候门被打开是天意！这代表老天爷都想让兄弟几个过上好日子啊！” 说到这里。 刚才猜忌所带来的恐慌感，顿时就消散不小。 对呀！ 这里是天子脚下！ 他们的陛下，还是征战沙场许久的大将军。 有什么样的鬼怪，敢接近皇城？ “那就进去看看？” 他们对视一眼，互相打气之后，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往超市里走去。 他们前脚刚进超市。 啪嗒一声—— 整间屋子顿时亮如白昼。 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光，照亮超市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回事！” “这是闹鬼了吗？” “三哥，咋回事？” 这群小混混们都有些惊慌。 这种情况，是他们之前没有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陈三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别慌！” “这可能是夜明珠！” “我有听说过，东海产的夜明珠，在夜晚里亮如白昼，估计就是这种东西……” 一个人问道：“夜，夜明珠，我听说这东西可值钱了！” 陈三眼里闪过一丝贪婪，重重点头：“对，夜明珠这个东西，就是一万两银子卖出去也有人买！” “兄弟们，一定要找到它，我们发了！” 就在他们热议的时候。 林深打着哈欠，从后屋里走出来，眯着眼看着他们，轻声说道：“发什么啊，大晚上闹的，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这个声音，让四个人身子都微微一僵。 超市里竟然还有人！ 不是这家店铺的伙计，就是店铺的老板。 “陈三，怎么办？”有人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之前做的偷鸡摸狗的事，可从没有遇到过主人。 再说，那也不过是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小事。 这可是几千两银子的大生意！ 陈三面露狠色，咬咬牙厉声说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林深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轻声说道：“对，我是，有什么事吗？” 陈三继续厉声说下去：“咱哥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要问兄弟你借点银子花花……你若是识相，给我们拿个千八百的。” “不然的话……可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伸手往怀里一掏。 掏出来一只有些生锈的匕首。 耀武扬威晃动着。 林深看着他手里那把生锈的小刀，不由有些好奇：“你这是在威胁我？” 陈三点点头：“不然呢？” “快点，把银子掏出来！” “不然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林深一点都不害怕。 别说这么短，还生锈的小刀戳在人身上，能不能戳出来一个伤口。 他大步流星走向这个陈三。 陈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想干什么，我手里可是有刀的！” “别过来，我警告你！” “快把银子交出来，不然你没好果子吃。” 看着他这幅样子，林深不由得嗤笑一声：“我说你这么怂，就别学人打家劫舍的……会用刀吗？” 他伸手往前一夺。 陈三嚷嚷一声，心里一发狠，手里的刀子就捅出来！ 但林深反应多快。 张手一扬，就钳住陈三的手腕。 巨大的力量，顿时就把他的手臂琐死，不能再前进哪怕一步。 陈三面露惊愕之色。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他还没反应过来，林深手腕一抖，向上一探，手掌就狠狠钳住陈三的咽喉。 巨大的力量袭来，让陈三无法呼吸。 眨眼间，一张黄脸就憋的通红。 一旁力气最大的那个汉子，瞪圆了眼，惊呼一声：“放开我三哥！” 说着，他就冲了过来，抡圆拳头，朝着林深的脑袋砸去。 啪—— 林深抬起另一只手，抓住袭来的拳头。 只是轻轻发力。 往后一扯。 这个汉子，就像是树枝一样，被他拔起，腾空而起。 咚！ 林深可没留手，避着货架，狠狠往地上一砸。 这汉子被砸的五荤六素的，倒在地上，眼前发黑，站不起来。 另外两个看的，眼睛发直。 一百多斤的汉子，就这么单手给抓起来了？ 看起来比抓鸡还要轻松简单。 我的天…… 这还是人类能有的力量？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膝盖一软，果断跪下来：“爷爷，这位爷爷饶命！” 林深轻飘飘瞥了他们一眼：“爷爷？就是叫我祖宗也没用。” “你当我这是你家后花园，想来就像，想走就走？”  第15章 这位爷可真大方 听到这句话。 四个人心里就凉了一半。 打？ 他们不是瞎子。 一只手就能把他们中最强的那个，砸在地上，到现在还起不来。 林深没想着杀人。 伸手一甩，把快要翻白眼的陈三丢在地上。 陈三要死不活的挣扎着，大口呼吸着空气。 “说，谁让你们来的？”林深一脚踢翻陈三，半蹲下身子，冷眼看着他们，轻声问道。 自己的生意有多赚钱。 自己是很清楚的。 一天两千多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将近十万。 说是暴利也不为过。 勋贵都是吃人的。 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都是这样。 林深是觉得，那些小混混不一定有勇气对自己下手。 反倒是那些勋贵，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对自己下手，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吃下去？ 陈三的眼神很迷茫。 这是什么问题？ “没人让我们来啊……”他下意识的回答道。 林深皱着眉头：“没人让你们来，那这么晚想砸了我铺子干什么？” 陈三缩了缩脖子：“我是听侯家的家丁，说您这生意，每天都好几百两银子，我们兄弟几个就寻思，想要从您的店铺里抢点银子花花……” 林深依旧很怀疑：“真是这样？” 陈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林深往回走几步，伸手一扯，把柜台后的藤椅扯出来，大大咧咧躺在上面。 “陈三。” “真的没人指使你们？” “这位爷，您这话说的，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皇城脚下，除了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穷苦力，谁还会做这种事……” 看他们的神情不似作假。 真不像是有人指派他们。 那些勋贵还能忍住，不对自己下手？ 林深眯着眼，把玩着手指。 那四个人，跪在林深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这沉默下去是什么意思…… 要杀要剐，倒是说一声。 这么吊着，反倒是让他们更加惶恐不安。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你们，想不想赚点钱？” “当然想啊！”陈三还没说话，一旁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林深继续说下去：“那就帮我做事，第一个月我不给你们酬劳，只管一日三餐。你当是你们今晚想要砸我店铺、偷我银子的惩罚。” “可有意见？” 他们四个人对视一眼。 惩罚就这么轻的？ 盗窃可不是什么轻松的罪名。 一般来说。 盗窃被抓住，官府会判“倍备”，所谓的“倍备”指的就是加倍偿还。 除此之外，还要打板子、监禁…… 要是数额再大一些，偷窃的对象身份是勋贵的话，更是有流放、死刑这些最为凄惨的处罚。 只是免费打一个月的工……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不要是太轻松的一件事。 四个人齐齐摇头。 林深轻声说道：“你们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去茶肆、酒楼宣传我超市里的东西……” “尽量给我招揽客人过来，对这个可有意见？” “对了，顺便和那些牛鬼蛇神的说一声，别对我店铺起什么不起的心思。” “今个我心情好，留你们一条狗命，可要谁敢再来这么一回……就让他去见见阎王长什么样子。” 陈三他们齐齐摇头。 林深点点头：“那行，你们就回去吧，等明天……等会我问一下，你们都识字吧？” 对于这个问题。 他们四个依旧是齐齐摇头。 “这位爷，看您说的……我们都是些下贱人，哪识什么字。”陈三讪笑一声，摇摇头。 林深皱起眉头：“那你们明天过来，我和你们说一说，该怎么去做宣传。” 对后世的宣传手段，他了解的不多。 但照猫画虎，哪怕是一些粗浅的东西拿出来，对现在商业十分贫瘠的大唐市场来说，也是极其巨大的冲击。 陈三他们几个重重点头。 林深摆了摆手。 陈三他们四个知趣的从地上爬起来，探头往外一看，就又走了回来。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林深挑了挑眉毛，他刚从藤椅上站起来，准备关灯，回后屋继续睡觉。 陈三讪讪说道：“不良人巡察过来，得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我们才能离开，不然被不良人抓住，我们讨不了好果子吃。” 林深点点头：“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宵禁。 是长安城中最为繁重的一个工作。 每一坊市内，都有数十人来会巡守，就是怕有违背宵禁令之人。 太平坊向来是极少有违背宵禁令的。 皇城根脚下，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查小良按照惯例巡查，刚走到这条巷道里，就看到一束极其耀眼的白色光芒，和从窗户里渗透出来的昏黄油灯的光不同。 这道白色的光，是如同白昼一般的。 他好奇的走过去一看。 是从一家店铺里发出来的。 如意超市。 对这个名字，他很有印象。 太平坊内可能都不一定人人都听说过这家店铺。 但在他们不良人群里。 这家店铺却极有名气。 用金属做门这种事全大唐找不到第二家来。 更不要说，千牛卫还调查过这家店铺的事…… 他们天天提心吊胆的，就生怕这家店铺出事。 看到这束光。 查小良心里一寒。 他忙提着灯笼，快步走过去。 超市的门是打开着的。 探头往里面一看，那位装扮古怪的老板，正安安稳稳的躺在藤椅上。 一摇一晃，似乎还在哼着小曲。 里面还有四个人，乖巧的在墙角并排站好。 看到他们，查小良不由得眯起眼。 这四个人，可都是他的熟人。 那陈三没读过书，但嘴巴会说话的很…… 对勋贵、士族向来看不起，要不是怕贵族的私兵，他甚至是敢照着贵族们的面，破口骂他们。 还有那个大个，查小良就没见过力气那么大的人。 他们不良人都曾邀请过他，想要他也成为一名不良人，不过却被陈三给拒绝…… 好像听说，他们流窜在各坊中，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怎么今晚会出现在太平坊，还是在如意超市这家铺子里？ 直觉告诉他，自己应该去看看。 这里有案子的气息。 查小良直接走进去，朝着林深拱了拱手：“林老板，您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16章 你看这个琉璃杯，它响不响 林深没说话，只是瞥了陈三他们一眼。 陈三立刻缩了缩脖子，讪笑一声，朝着查小良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我们今晚路过太平坊，一不小心就忘了宵禁的时间。” “走到这，一个兄弟又开始撒酒疯，一不小心就惊动了老板。” “也是老板善心，肯收留我们，让我们在这过上一晚……” 查小良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三。 什么时候他的性子这么乖巧了？ 陈三不可能认识这么精贵的人，否则前半辈子，也不至于活的那么憋屈。 看来这位林老板…… 这么短时间内，就能降住陈三，可真是了不起的手段。 看着查小良的目光。 陈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上面的红手印痕迹，还清晰可见。 从死亡边缘走回来，才知生命可贵。 他不想死！ 查小良朝着林深拱了拱手：“林老板，要我把这几位请走吗？” 林深站起身，摇了摇头：“这些人晚上突然造访虽然有些打扰，但也没什么事，且让他们留在这吧，倒是你这么辛苦，还要巡夜辛苦了。” 查小良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不敢。 说完就告辞退下。 只是嘱咐林深早点关门歇业，毕竟是宵禁…… 陈三他们几个，也没敢多逗留，等查小良的身影在巷道里不见，也匆匆告辞离开。 等第二天白天，宵禁解除之后，早早就赶到如意超市门口。 耐心等候林深开门。 得到林深的吩咐之后，他们开始操办起来。 两天之后。 东市一家茶楼里。 来往茶客不少，聚在一起闲谈，说着最近长安城里的新鲜事。 陈三揣着东西，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目光一扫。 坐在整个茶楼正中央的桌子上。 “茶博士，将一壶好茶来。”陈三摆出一副阔少的架势，从口袋里掏出一钱碎银子，啪嗒一声，轻轻拍在桌上。 店里伙计吆喝一声：“好嘞，客官这就来……” 茶博士循声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只铜开水壶，另一只手捏着一只白瓷盖碗，正准备放在陈三面前。 陈三一看，皱起眉头，大手一摆：“不用，我这自带的有茶具。” 说着，他往怀里一掏。 就取出一只玻璃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茶博士一看，没忍住倒吸一口气：“哟，这位客官您心也真大，这么珍稀的东西敢往外拿？” “就不怕磕着碰着。” 透明纯澈的杯子！ 茶博士愣神，他这辈子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杯子。 茶博士的声音不小，四周人也纷纷把目光投落过来。 看到杯子后，眼中异色闪过。 “那是水晶杯吧……” “对，没错！就是水晶杯，以前总是听说书人说起这个东西，可没想到竟然还能亲眼见上这么一回。” “我曾去过陛下的百家宴，见过陛下所用的水晶杯，都没这么好的品质……”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可真阔气！” “要是我有这样一只杯子，肯定要当宝贝供起来，这位爷还敢拿出来用，要是万一摔了，白花花的银子可就去了！” 四周的讨论声，让陈三不由得抬起脑袋。 一声声的夸奖或惊叹，满足他那颗小小的虚荣心。 可不是！ “没事，要是摔了也就摔了！”陈三想起林深和他说过的话，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这东西虽然值点银子，但物件不就是拿来用的。” 这话大气的很。 四周人震惊色更重。 见过豪气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么豪气的人。 这一声声热切的议论，就吸引过来更多的人。 几乎整个茶楼，都把他们的目光给投过来。 “你说这样一只杯子，得值多少银子？” “少说一万！” “一万？笑话，一万怕是只能见它一眼，至少千万贯！” “你们说这位爷是哪家的公子，我寻思着之前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不是长孙家，怕就是姓李，长安城里能用得上这种好东西的，还能有谁？”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人忽然从隔壁茶桌上站起来，指着陈三激动的说道：“陈三，你是陈三！” 陈三回过头，一看是张陌生的脸。 并不是之前安排好的兄弟。 他心里有些纳闷。 不过事情发展没发生什么变故，他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对，是我，怎么了！” 陈三？ 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廉价…… 大唐勋贵的确是有一个姓程的，但陈和程的差距，那可太大了！ “陈姓，我怎么不记得长安城里有这么一家勋贵。” “这是哪家的公子，但是是从洛阳、扬州来的？” “也有可能，外地的士族来长安摆阔，又不是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叫出陈三名字的那人，更加激动：“你怎么能用的起这么好的杯子，莫不是从哪家勋贵里偷的。” 偷？ 这个字眼有些严肃。 所有人纷纷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应当不会有人蠢到偷了这么金贵的东西，还敢这么招摇的拿出来用…… 那个人指着陈三，嚷嚷着说道：“这陈三我可认识，虽然不是奴籍、贱籍，但就是一土匪流氓，平时靠坑蒙拐骗渡日。” “他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宝贝？” 土匪流氓，坑蒙拐骗？ 所有人看向陈三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量街道，盯着看有没有路过的不良人。 陈三面色不善，冷声一声说道：“我说你可别平白侮辱人清白，这杯子是我花真金白银买的。” 茶楼里爆发出一团哄笑声。 那个人嗤笑一声，摆了摆手：“就你，能买得起这种东西，别说把你卖了，就是让你往上倒十辈，加在一起全卖了，都买不起这样的宝贝！” 陈三漫不经心拿起玻璃杯，在他们眼前晃了晃：“这东西值点价，但不至于卖了我都买不起的程度……” 说着，他手一松，啪嗒一声，玻璃杯就砸落在地上，碎成一团玻璃渣。 “你们看，这声它响不响。”  第17章 如意超市爆了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陈三摔碎玻璃杯。 清脆的声音，就如同他们心脏碎裂的声音一般。 他们这么看重的一个宝贝。 竟然就被陈三，以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给破坏掉。 “陈三，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更是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造孽，你这是造孽啊！” 陈三掌心里出汗。 他现在也紧张的很。 平生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来…… 记住网址 不过还是得按照林深给出的剧本行事，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只是碎个杯子，何必这么大的反应。” 他这话一说出来，下一秒就迎来一阵猛烈的啐弃。 “就打碎一个杯子，你知道这么好品质的水晶杯，得有多值钱？” “这么精巧的东西，你就这么给破坏了，是要遭天谴的！” “我堂堂长安，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 陈三耸了耸肩，轻轻敲了下桌子：“这东西没你们想的那么值钱，你们可以猜一猜，我把它买回来花了多少银子？” 茶楼里的人一阵思索。 不一会，就有人报出一个价：“我说，至少得一千万贯钱吧？” 一千万贯钱，也就是一千万两银子。 唐朝一年国库收入，也不过三千多万两银子。 这人一张口，就是整个大唐，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 陈三看向那个人，拱了拱手：“这位兄弟，您看我像是能掏的出这么多钱的人吗？” 那个人哑口无言。 刚才说了，陈三就是个地皮流氓…… 别说一千万两银子，去掉一个“万”字，他也掏不起。 一个人催促着说道：“你就别吊人胃口，直接说这杯子花了你多少银子？” 陈三竖起一根手指。 “一万两银子？”有人试探着问道。 陈三摇头。 “十万两银子？” 陈三依旧摇头：“怎么价还越说越高，说了我掏不出这么多银子。” “一千两？” 这个猜测，依旧只是让陈三摇起头。 “难不成只要一百两银子？” 说出这句话的人，自己都把自己给吓一跳。 那么好品质的一个杯子，要是只要一百两银子，那可真的是有些便宜过头…… 要知道，随便一块品相还算可以的琉璃，就要数百两银子。 陈三叹了口气，摇头叹息：“你们这群人，实在是太高看我陈三了，别说是一百两银子，就算是十两银子，我现在也掏不出来。” “这杯子，只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茶楼里的人，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陈三。 一两银子连块琉璃瓦都买不了，还想买这么好的透明杯子？ 做梦！ “该不会是你从别人家里偷出来，丢下一两银子就说自己买下这个杯子了吧？” 有人毫不吝啬自己的猜疑。 一说出来，惹得茶楼里一片痴痴的笑声。 陈三猛地一拍桌子，扯着嗓子说道：“我和你们说，你们能说我陈三没钱，就是不能说我陈三品性不行！” “这杯子就是我买的！” “在太平坊的如意超市，一两银子一只水晶杯，老板可是和我说了，这种杯子，他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说着，陈三又往怀里一掏，再次拿出一只玻璃杯。 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展示给大家看。 “你们看，不过是碎了一只，我这还有一只。” “这下你们都该信我陈三的话了吧。”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桌子上的杯子。 一模一样！ 有人目光往地上一瞥，玻璃碴子还在。 刚才被打碎的杯子不是幻觉…… 这只玻璃杯，真的就是新的一只。 没有什么比发生在眼前的事实，更有说服力。 天底下稀罕物不少。 但不是陈三这种人能够这样，接二连三的拿出来。 “陈三，真有人一两银子一个卖这种水晶杯？”人群里，有人问道。 陈三点点头，加重语气说道：“对，太平坊如意超市！” “我和你们说，那家店铺是真神！” “除了这种水晶杯，还有很多好东西……” “你们见过能把人洗的白白净净，还香香的香皂吗？那可比皂角好用多了！” “你们见过能吹毛断发的厨刀吗？” “就在太平坊那家如意超市里，都有卖，价格还都不贵，一件货品都不会超过十两银子！” 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广告。 他们都被陈三话语里的内容深深吸引进去。 香皂、厨刀…… 还有这个玻璃杯。 都深深的吸引住他们。 太平坊如意超市，几乎是茶楼里所有人，都记下这个地址，记住这个略有些古怪的店名。 这样的一幕，不仅发生在这座茶楼里。 西市的一家饭馆里，也发生差不多的一幕。 平头老百姓传播讯息的速度，可比勋贵之间传播讯息的速度，快上太多。 不要一天的时间。 东市、西市，还有临近的几个坊市，都知道太平坊有这么一家如意超市，里面卖的尽是些举世罕见的稀罕物…… 价格还都不贵。 哪怕是平民，也都负担的起。 有信了的，直接揣着银子过来买东西。 有不信的，也抱着看一看的心态过来一观…… 看到完全由天衣无缝般的金属制成的店门。 看着林深一箱一箱的往外搬运玻璃杯。 一把又一把的厨刀，堆积在柜台上。 还有鱼豆腐散发出来的淡淡辛辣香味…… 这些都证明，坊间传闻的东西，完全不作假。 这家店铺里的东西，真的无穷无尽似的，种类新奇，品质优秀，价格低廉。 如意超市火了！ 它从勋贵间含蓄的流传，一下子涌入到平民百姓间。 等到关门歇业。 林深看着自己面前的账目表，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今一天入账五千多两银子！ 比之前翻了整整一倍还多。 这还只是宣传一天的效果。 要是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自己店铺的存在，那岂不是要赚开花。 林深没有继续抽奖。 店铺里的这些东西，市场还没有饱和，还有大把的能力，能从长安人的口袋里掏出银子来，没必要上新的货品，来分散他们花钱的注意力。 他准备攒够十万两银子，试水一发特殊抽奖。 万一又抽中一个和祖龙血脉一样牛逼的东西呢？ 人总是要有点梦想的。  第18章 这是让我扎双丸子? 陈三他们这伙人去宣传的效果。 比林深预料中的，要好太多出。 再没什么，比一伙地痞流氓突然能用得起那些世家大族都用不起的宝贝，更有冲击力的事。 人不免有攀比心。 这些地痞流氓都能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自己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工的工作，又凭什么不能用这好的东西。 无论是玻璃杯，还是菜刀、香皂…… 乃至于一百银子一瓶的口红，都给朴实的大唐百姓打开一个新的、广阔的世界。 陈三他们宣传的也很卖力。 每每看到别人对自己发出羡慕、惊叹的目光，总让他们内心里，充满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自豪感。 超市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好。 每天忙碌，到休息的时候。 看着一直在增加的营业额，林深总是会露出一副姨母笑出来。 只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林深就已经攒够十万两银子。 算上今天的营业额，一共有十一万零三百二十七两银子。 沐浴更衣。 甚至还点了一炷香。 抱着最虔诚的心态。 林深按下系统页面上，那个“特殊抽奖”的按钮。 一只与众不同，看起来就充满着奢华高贵气息的转盘，出现在他的眼前。 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一些看起来极其厉害的东西。 一只宝光萦绕的长枪。 一群披着黑色锁甲的英魂…… 一只仰天长啸的白色巨虎…… 不明觉厉。 看上去都是极好的东西。 无论能抽中哪一个，林深觉得都会让自己满意。 咔啦啦—— 转盘转动起来，林深的心，随着指针的晃动，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片刻之后。 指针终于停下来。 落在那只宝光萦绕的长枪上。 系统做出提示：“叮，恭喜宿主抽中特殊类物品：紫烟蛇矛火尖枪。” 旋即，一柄入手沉甸甸的长枪，就落入他手里。 一股信息也同时涌入到林深的脑袋里。 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林深的心腔。 这把武器，不是凡品。 正是传说中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的武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抽中这个东西。 难道是想让自己扎个双丸子头，扮一下哪吒？ 林深心满意足的看着手里的武器。 枪身长一丈八，约有五六个林深那么长，不过可随意变化，契合林深的身高、臂展。 林深握住这把武器，心念一动。 这枪瞬间一分为二。 一把枪头如火焰状，隐隐如火焰跃动一般，另一把则是蛇矛状枪刃。 林深随手抖了多枪花，飒飒破空声随之传来。 越是把玩这个东西，林深越爱不释手。 传说中，火尖枪是太乙真人传授给哪吒的宝物，枪尖能喷吐火焰，其内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是一把斩妖除魔、诛兵屠将的神兵利器，其威能甚至不在轩辕剑之下。 只是不知道…… 这种神兵利器落在自己手里，是否还有神话中的威能。 林深想了想，还是没敢在屋子里试用。 万一真像传说那样，能够喷吐火焰，把自己屋子给烧了，那岂不是赔大发了？ 林深从后门溜出去，找了处近水无人的地方。 挥动手里的火尖枪。 呼哧—— 一股灼热的火焰，从枪尖喷出，火龙一般的，凶狠猛烈，灼烧得水面上，冒出一股浓浓的乳白色蒸汽。 真的能喷火！ 林深异常惊喜。 这太惊喜了！ 以后要是跟人对阵，两个人之间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对面正觉得安全，自己突然就来这么一手火焰！ 多么出其不意。 又尝试着喷了好几下火焰，眼前的水潭都肉眼可见的降低了一些水位，林深这才心满意足，心念一动。 火尖枪就被收到系统空间里去。 林深往回走。 与此同时，在长安城一处豪华的府邸。 潞国公府。 这里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侯君集的府邸。 书房中。 刚刚处理完一天公务，从兵部回来的侯君集，看着桌子上的几件东西，眼中有神光闪烁。 如意超市。 对他们勋贵阶层来说，不是个陌生的名字。 香皂、菜刀、口红…… 这些都罗列在侯君集的桌上。 旁边还有一盘，摆盘精致的鱼豆腐。 对这个吃食，侯君集尤为的爱不释手。 每天至少都要吃十几袋解馋。 侯君集夹起一筷子鱼豆腐，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吞下去之后，轻声问道：“都查清楚了，那如意超市后面是什么人？” “回大人……”禀告的那人，面露难色，话卡在嗓子眼里似的，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侯君集皱起眉头：“有话就说，难不成那家店铺后面，是什么我都惹不起的人？” 整个大唐。 侯君集自认还没自己惹不起的人。 哪怕是李世民，魏征那小子都敢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破口大骂。 自己这和李世民一起征战天下的功劳，自然也是能这么做的。 虽说，自己并不怎么受文武百官待见。 但他认为，那不过是那些无功无禄之人，对自己这种大功臣的羡慕、嫉恨。 毕竟玄武门之变，那可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禀告那人，轻声说道：“大人，我们调查这么久，并没有查到他背后有什么人……” 侯君集有些诧异：“哦，那家店铺背后没有勋贵支持？” 禀告那人点点头：“是的，除了大人在调查他，我们发现卢国公、邢国公、蔡国公等诸位大人，都在调查那家铺子。” “甚至……我们还发现了千牛卫的踪迹。” 侯君集眉毛一挑。 卢国公是程咬金，蔡国公是杜如晦，邢国公是房玄龄。 至于千牛卫，那是陛下的人。 也就是说……这家如意超市，和整个长安城里的勋贵阶级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禀告那人继续说道：“我们还发现，陛下似乎还遣人去了兴化，似乎这家铺子，是兴化那边一个姓林的小士族。” 侯君集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只是不入流的小小士族。” “敢在长安不吭不响的开这么一家铺子，还真是有胆气。” “这么好的东西留在他们手里，还真是有些可惜，差几个人过去通知他们一声，从今往后，这铺子就跟我姓吧。”  第19章 侯君集的注视 十万两银子，对侯君集来说，不算什么大钱。 整个侯家的产业，一个月下来差不多也能有这样的营收。 但那是一整个侯家的产业。 而如意超市，只是一家小店，才在长安城里开店不到一个月。 知道这家店铺的人还不多。 要是再多开几家。 在长安各坊市，在扬州、在洛阳…… 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能挣的更多？ 看不起商人是真。 但也没傻白甜到，连银子都不要的地步。 在长安城没有任何背景的如意超市，那就是一块丢在街头、没有主人的肥肉。 大大小小的勋贵，谁都想上来撕咬一口。 现在的侯君集，就是第一个耐不住性子，想要下手人…… 宵禁已到。 按理来说，各家各户都应当蹲在家里，不得外出。 但潞国公府，几个私兵打着灯笼，招摇的从侧门走出来。 往来巡逻的不良人见着，看到灯笼上的字，都恭恭敬敬的唱个喏，打声招呼。 他们也不回礼，一路直往坊门而去。 刚到坊门前。 驻守禁军冷呵一声：“什么人！现在是宵禁，坊门已关！” 私兵中站出一人，挺着胸膛，大声说道：“我等奉潞国公之命，要去太平坊办些事，还请兄弟卖个方便。” 潞国公。 听到这个名号。 禁军的声音不由得柔和起来：“原来是潞国公府上的弟兄，来人，开坊门放行！” 他没有任何犹豫。 私兵只是傲慢的抬起手，朝着他们拱了拱手：“多谢！” 说完之后，也不多言语，直接奔太平坊而去。 等他们走后。 禁军里，有一人开口说道：“这群人可真狂妄……” 视宵禁于空话。 禁军这么给他们面子，还是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股子浓浓的傲慢之意。 刚才开口说要放行的兵头，直接摇摇头，轻声说道：“他们可是潞国公的人……要是其他几位国公，我定然不会放行。” “可这潞国公，为人浮夸的很，心眼也小，你要是不卖他一个方便，指不定明个就在长安混不下去。” 禁军们不再说话，耐心的候着坊门。 私兵出了坊市，一路直奔太平坊去。 在太平坊门口，报出潞国公的名号，禁军依旧是没敢阻拦，直接放行。 几步路，也没走多久，他们就到如意超市门口。 “这家店铺还真阔气，早就听说是用一块整的好铁做的门，没想到还真是如此。”一名私兵看着钛合金门，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又一名私兵，开口说道：“别羡慕了，这是我潞国公府的店铺，指不定明个咱哥几个就有这个福分，守着这里。” “这种美差还能轮得到你？” “行了，别吵了，我去叫门。” 为首的那位，打断他们的话，往前一步走，抬手在门重重敲打着上，扯着嗓门嚷道：“屋子里有没有人！” “老板醒一醒，我等找你有事！” 超市里，林深刚刚洗漱完，正准备看一会书，就躺下睡觉。 这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他有些头疼。 自己不是才打发陈三那群人，让他们警告那群地痞流氓，别来打扰自己，怎么这才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就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一天天的这么累，能不能让自己喘口气。 林深伸手一挥：“系统，调出监控。” 光屏在他眼前展开。 堵在超市门口的人，顿时印入眼帘。 一身制式的黑衣，手里提着的灯笼上，用墨笔写着大大的“潞”字。 不是地痞流氓。 很像是那些勋贵家的家丁、护卫之流的人。 林深对这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他知道勋贵迟早会对自己下手。 林深换上一身衣服，走到超市门口，将门打开。 “你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一个私兵，用极其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深，“长得还不错，就是白白嫩嫩像个娘们似的。” 林深皱起眉头，冷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奉潞国公大人之命，过来向你讨要这家铺子，若是识趣，就拱手奉上，别给脸不要脸，找苦头吃。” 潞国公？ 这个名号耳生的很。 林深又问道：“潞国公是谁？” 私兵用一股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林深：“潞国公大人你都不知道，陛下身前的红人，兵部侍郎侯君集，侯大人！” 侯君集，原来是他。 林深心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这个人，他倒是有些了解。 倒不是因为侯君集这个人多有本事，只是他在历史上的地位的确有些特殊。 从秦王朝开始算起，到宣统退位…… 这数千年来的历史里，侯君集是唯一一位，在王朝盛世、雄主壮年时，就起兵谋反失败，还没被杀全家的异姓大臣。 “智小而言大”。 这短短五个字，就能够概括侯君集这个人。 说他蠢吧，可他偏偏跟在李世民身后，甚至在玄武门之变一事中，发挥到极其关键的作用。 要说他聪明，七十岁的时候，还要跟在李承乾身后起兵谋反…… 看到林深眼中的恍然之色。 私兵骄傲的挺起胸膛：“潞国公说了，这家铺子往后就姓候了，你要是肯心甘情愿替潞国公卖命，这铺子依旧交给你打理。” “不过，你那些货源却是得交出来……” 林深挑了挑眉毛。 听这口气，不仅想吃下自己这家店铺，看这架势，还想空手套白狼，什么都不想付出，就让自己跟在他屁股后面白打工？ 封建王朝大贵族，对于商人这种贱籍的傲慢，体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大唐的商人，碰上这种机会，说不定还真的会喜上眉梢的答应下来。 可林深不是大唐的人，不曾受过封建主义的荼毒。 林深嗤笑一声，大手一挥：“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想的倒是挺美，张口就想让我把铺子白交出去？” “还真是好大一张脸！” 私兵面色一变。 本以为搬出潞国公的名号，就能顺顺利利的拿下这家铺子。 可林深的反应，太出乎他们的意料。 能攀上一位大唐顶尖勋贵的路子，竟然不主动去攀附。 甚至，还出口辱骂自家大人！  第20章 姓候?我看你是来耍猴的 林深的这个回答，让这群私兵很不满意。 面对潞国公的招揽，回答竟然是拒绝？ 而且语气让他们很不舒服。 一名私兵，微微眯起眼，高高抬起灯笼，把光完全打在林深的脸上：“这么说，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林深同样眯起眼，手往身后一背，准备随时从系统空间掏出火尖枪来：“怎么着，这是想对我动手吗？” 私兵点点头：“给脸不要脸，哥几个招待他一下！” “这长安城可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就能立足的地方，潞国公肯赏你脸，想收下这家铺子，是你的福气。” “可你不要，就别怪哥几个动粗了。” 他们倒是没有拔刀。 站在最右侧，没有提着灯笼的那人向着林深扑来。 和地痞流氓不同，他们都是好吃好喝养着的私兵。 记住网址 上过战场，杀过人。 眼里的凶光，是如刀子一般的凛厉。 眨眼之间，这人就扑倒林深面前，双手一扬，就想要抓住林深的双臂。 他速度快。 林深反应更快。 抬脚一踹，也没用十分力，只用了四五分。 可这股力量，依旧是这个人无法承担下来的巨大。 直直的来。 同样被直直的弹飞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咚得一声，重重砸在对面的墙上，震下来一大片土屑。 那名私兵，喷出一大口血水，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剩下几个人，对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慎重。 是个硬茬子！ 把人踹飞，倒不是太难的一件事。 可能踹飞这么远…… 就有些难以想象。 他们在军伍中的时候，见过人被马直勾勾的踹中，可也不过是踉跄退几步，没被踢飞这么远的距离。 力量大的人，都很难对付。 噌得几声，他们没有犹豫，拔出腰间的刀。 虽然侯君集没下命令，让他们杀死林深。 但……一个贱籍的商人而已，就算杀了，撑死打几板子，长安县的县丞还能跑到万年县，潞国公眼皮子地下的底盘，杀死他们不成？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挥动着手里的刀，就朝着林深的脑袋砍去。 想杀死自己？ 林深微微眯起眼，双手往身后一背。 看上去是在掏什么东西。 实际上，是从系统空间里取出火尖枪。 数百斤的铁枪，顺便一抡就带起一阵风声呼啸。 迎着他们手中的长刀而去。 哐当一声，枪尖和刀刃相撞，溅起一阵火光……那些私兵的手中拿的唐刀，就被枪尖轻而易举的斩断。 就如泥土捏成的那般脆弱。 凡铁哪能和神兵利器相比。 私兵们，面露惊愕之色。 陪同他们征战多年的刀，竟然断了！ 这才只是第一次对拼！ 哪怕是那些传说中的名刀，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吧…… 对于士兵来说，没了兵刃，就等同缺了胳膊。 就在他们愣神的这一瞬间。 林深一脚一个，没有留情，直接把他们踹到地上！ 肚子上传来的抽搐感，让这群潞国公府的私兵们，有些艰难的站不起来。 林深手里握着火尖枪，看着地上躺着的这群人，有些出神。 片刻之后，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说道：“怎么这么容易解决的？” 林深早就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可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这么容易解决。 和打陈三他们那种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 感觉……火尖枪都不用拿出来，都能解决这几个人。 地上躺着的那群私兵，有一股浓浓的想要吐血的冲动。 打完自己这群人的感想，竟然是这样？ 是，你是厉害！ 但是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 林深心里不禁感慨。 祖龙血脉和火尖枪的结合，还真是强力。 自己的确是有些低估自己的实力了…… 林深没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结。 伸手往后背一缩，再次把火尖枪收回系统空间内。 林深低下头看着这群私兵，眼神冰冷。 这是群想杀死自己的人。 说实话，林深并不想留他们的活口…… 但在大唐，还是要遵守大唐的规矩。 没脑子的蠢蛋，才会杀死这群大头兵，白白送给侯君集一个可以要挟自己的机会。 真正的威胁，是侯君集，而不是这群大头兵。 但教训，还是得给。 林深往前走一步，抬脚一踩！ 喀嚓一声—— 伴随着一阵石破惊天的惨叫声“嗷！” 一名私兵的右臂，就被林深踩断，碾压成一团肉泥。 其他几名私兵，看的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 这么干，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不给侯君集面子…… “嗷！” “嗷！” 一道道哀嚎声，接连响起。 他们的下场都一样，被林深无情的踩断右臂。 林深居高临上，俯视着他们，语气冰冷无情：“回去告诉那个姓候的，我不是那么没膝盖的软蛋。” “这如意超市是我的，那就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要是有什么妙招，招呼过来，我都接着……” “可别再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姓候，我倒是觉得在我面前耍猴。” 私兵头领捂着自己的断臂，脸色苍白的很，他语气阴戳戳，厉声说道：“我家大人，那可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从三品的兵部侍郎！” “你可知道和我家大人作对的下场？！” 林深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招摇撞市的底气，真是可笑的很。” “潞国公怎样，兵部侍郎又怎么样？” “看重这东西的人，才会觉得唬人。” “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林深伸手一指他们，语气更加凶狠起来：“若不是还想卖大唐一些面子，你以为你们这些人的命能留下来？” “滚吧，回去把我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你们主子。” “少他娘的来打扰我。” 杀气凛然。 私兵们都有些说不出来话。 自己仰仗的人，对这个人起不到任何威胁…… 这让他们内心里，充满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这大唐里，竟然真的有不把潞国公当一回事的人？ 而且还是个贱籍的商人？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巨大的冲击。  第21章 模板，这是一个好东西 私兵们灰溜溜的逃走。 林深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侯君集是吧…… 真期待，日后在朝堂上相见的时候，脸上会有什么样精彩的神色。 他转过身，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清明已过，谷雨将至。 要不了多久，夏天就要到了…… 贞观二年的那场蝗灾，也差不多要爆发。 林深暗暗叹一口气。 终于要正式向大唐宣布，他的到来。 私兵们一路敲开坊门，逃回潞国公府。 看守的禁军们，还没到换班的时候。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群去时意气风华，但回来时，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很是不解。 “这是出什么事了？” “还能是什么事，碰着不该惹的人，没见连手都给打断了。” “咱不管吗？” “找死，你也不想想，整个长安城里，还有谁敢这么不给潞国公面子，打断他私兵的手？让他们这些贵族老爷们，自己解决就好……” 禁军们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见着。 闲谈几句，继续安分守己的候在坊门前后。 潞国公府内。 侯君集还没睡下，正在书房里看着奏章。 咚咚咚—— 一阵轻促的敲门声响起。 侯君集抬起头，看向门口，轻声说道：“进来。” 嘎吱—— 门被推开，一只手臂经过简单包扎、固定的私兵，狼狈的走进来。 侯君集挑了挑眉毛：“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这是自己派去如意超市，宣誓自己主权的私兵。 怎么混成这幅模样。 私兵面上无光，咚得一声，重重跪下来：“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拿回如意超市，还请大人责罚。” 侯君集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责罚的事暂且不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同我细细说一下。” 私兵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情况。 末了，加重语气，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如意超市的老板，看起来高高瘦瘦，身上没几两肉，可力气大的很，阿七百多斤的体重，他一脚就能踹飞出去丈远的距离……” “手上还有一柄枪，纯钢打造的样子，那屋武器锋利的很，我们手上的刀，在那柄枪面前就跟纸糊似的，只一下就给斩断！” “我们几个不是对手，都被他打断一只右臂，他还让我给您带句话。” 侯君集面色不变，轻声问道：“什么话？” 私兵犹豫一下，小声且快速的说道：“他说，希望您别用这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还说……他觉得您就是一耍猴的。” 耍猴？ 侯君集还没得到过这样的评价。 让他觉得有点新奇。 “一个没有背景的商贾，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侯君集眯着眼，手指一点一点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打。 私兵垂下脑袋，一句话都不肯说。 若是林深服软。 或者说，放出一些利益，让侯家吃下去。 侯君集可能还会怀疑，如意超市背后有长安勋贵的影子。 可偏偏就是这个举动，让侯君集确定如意超市背后，确实没有长安勋贵们的掺和。 他是个孤僻的人。 虽然顶着潞国公的名号。 但大唐最顶级的那层勋贵，不乐意带他玩。 大家都是凌烟阁的功臣。 可无论是杜如晦、房玄龄这种文臣，还是说程咬金、长孙无忌这种武将，都不乐意和他一起玩耍。 但也不会，因为如意超市这么一个商贾贩卖的利益，就同他撕破脸皮。 只有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才会敢这么狠。 侯君集脸上没什么神色，可心里气恼的很。 只是刚交手，自己就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他要是能拉的下这张脸。 完全可以同京兆府的京兆尹告状，拎出去几个断手的私兵，就能把那个不识趣的老板，抓到县衙里去。 可侯君集拉不下这个脸。 对付区区一个商贾，还要自己亲自出面，简直太丢脸面。 哪怕他能用这种手段，真的吃下如意超市。 在长安城的勋贵圈里，也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笑话。 侯君集轻哼一声：“遣些人，日夜不停歇的给我盯着那家店铺，我倒要看看他的那些货是从哪运来的。” “摸清底细后——” 说到这里，侯君集拉长音调，眼睛里掠过一道寒光：“给我劫了他的货，让他知道，在长安城这一亩三分地，头上没个主子，办不成事！” 私兵重重点头：“喏！” 侯君集合上书，摆了摆手：“退下去。” 私兵听话告退。 对商贾之人而言，货物的运输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商贾，都宁愿成为勋贵家臣的重要原因。 不听话？ 那你就送不出货，赚不了银子。 侯君集不怕如意超市不服软，只要堵他一月两月的货，到时候哭着想把如意超市送到他手里，还得看他那天高兴不高兴。 侯君集想的十分美好。 也几乎是一个万能的办法。 可惜他是想不到，林深的超市，并不需要货物的运输…… 又半个月过去。 如意超市的生意依旧红红火火，每日都有六七千两银子入账。 林深手里早就凑够十万两银子。 只是一直忙碌着，让他抽不出一个良辰吉日抽奖。 今天生意不多。 林深终于能抽出一段清闲的时间。 摩拳擦掌，准备抽奖！ 这一次，他依旧不打算从普通大类里抽奖，继续特殊类的抽奖。 且不说超市里的这些东西，在经过这一个月的售卖，市场依旧没有得到饱和。 每天都有大批量的订单。 就说自己手里有的这两件特殊类物品。 祖龙血脉、火尖枪…… 这两个东西组合在一起，那就是“无敌”！ 这么大的甜头，林深当然想要多尝一尝。 十万两银子投进去。 特殊抽奖启动！ 依旧是上一次那个奢华的转盘，缓缓启动…… 片刻之后，指针停下。 系统发出一阵提示：“叮，恭喜宿主抽中特殊类物品：超市运行维护人员模板（一套，可对三百人使用）。” 超市运行维护人员模板？ 林深看着出现在自己系统包裹里，这个宛如芯片一般的东西，眼皮子不禁有些跳动。 还能抽中这么个玩意？ 第22章 蝗灾的信号 不过芯片上传来的讯息，很快就让林深明白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这东西，不是给自己用的。 而是给自己手下用的。 简单来说。 他可以随便赋予一名手下，如何去运营一家超市的知识和能力。 并且还能保证这个人，对自己有百分百的忠诚。 当然，这个名额只有三百人。 这个名额看似不多，但绝对能供养的起一家超大型超市。 更不用自己这个小店铺。 陈三他们那群人，正好足够用。 一想到这，林深心满意足。 这个东西，算是戳到他的心窝子里去。 把这个东西对着陈三他们一用，自己就能从忙碌的生活里抽身出来，也不用担心陈三他们卷铺盖走人，也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维持、运营好超市。 天大的福音！ 当老板还是得有当老板的样子。 事交给手下去做，自己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不好吗？ 等到晚上。 陈三他们一群人喜滋滋的同林深汇报他们今一天的工作情况。 林深听着他们说完，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在我手下，做事也有一个月了吧？” 陈三一愣，掐着手指，但没读过书，他也算不明白，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可能是有这么久了。” 林深笑一声：“你们人倒也不坏，办事勤勤恳恳的……” 这是大唐人骨子里的优秀品质。 哪怕是陈三这样的地痞流氓，也只是出身不好，才只能靠偷鸡摸狗的事养活自己。 可真要有一个踏实的事给他办。 他也能认认真真、吃苦耐劳的给办好。 陈三挠了挠头，略有些羞涩。 林深轻声继续说道：“这往后，还继续在我手下办事？” 陈三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当然没问题！” 虽说这一个月没拿到工钱。 可林深从没短过他们的吃喝。 一日三餐！ 多新鲜的事。 要知道现在长安城，除了那些勋贵外，基本都是一日两餐。 一天吃三顿饭，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可他们兄弟几次，就硬享受这种待遇。 超市里那些一钱一袋的小零食，若是能哄得林深开心，也能得到几袋的赏赐。 陈三是看出来了。 只要肯跟在林深身后，踏踏实实的给他办事，林深就不会亏待他们这群人。 天底下还能见着这么好的人？ 陈三从没听说过。 就是那些读书人，陈三都觉得没林深这么好的心肠。 对这个回答，林深很满意。 他轻轻一招手。 耳边传来一道系统提示：“叮，是否对陈三使用超市运行维护人员模板？” “是。”林深在心头默念。 一瞬间，陈三有些痴呆。 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涌入到他的脑海里。 林深依次对陈三手下的那几个小弟，也用了这个模板。 陈三看着林深，眼神里十分诧异。 自己身上的变化，太明显不过。 他忽然就对自己之前不感冒的那些数字，有了极大的兴趣，算不明白的东西，也在顷刻之间就能算的明白。 而且还识字了！ 前一秒在他眼里还是方块的墨点，现在自己竟然能分辨出来，这个墨点是什么字，有什么意思…… “老板，这是……”陈三忍住心里的激动，十分恭敬的问道。 给人开启灵智。 神仙一般的手段…… 难道自己的老板就是天上的神仙？ 很有可能！ 不然也不可能拿出来这么多俗世罕见的玻璃杯。 林深摆了摆手：“行了，一些小手段罢了，你们自己知道就行，别让其他外人知道。” 陈三他们忙不迭的点头。 林深继续说道：“以后这家超市，就交给你们打理了，要是没了货，就往后屋左手边第一间屋子去，超市的货都在那个屋子里。” “一个月给你们开十两银子的工钱，也不算亏待你们。” 陈三他们一脸慷慨激昂：“为大人肝脑涂地。” 林深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赶他们退下。 超市的事，交给陈三他们几个之后。 林深彻底没事干。 这个时代没手机，没电脑。 大唐的那些娱乐，他偏偏又瞧不上眼。 出去逛了几圈，无论是茶楼还是酒馆，都没什么意思。 勾栏这种地方，他更不可能去。 那些风尘女子他瞧不上眼。 每天只好躺在柜台后的藤椅上，偶尔翻一翻新出的话本小说，要不然就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林深照例发呆。 哒哒哒—— 一阵轻促的敲玻璃声打断他的思绪。 林深抬头一眼，是长乐公主。 依旧男扮女装的打扮。 “零食又吃完了？”林深有气无力的吐槽一句。 这个小姑娘，基本是两三天就来一趟。 每次必买一百多包鱼豆腐。 也不知道短短两三天时间里，怎么能吃得下这么多小零食的。 辣油的东西吃多，也不怕便秘？ 长乐公主面色一红，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家里弟弟妹妹太多，分给他们，吃不了几天。” 林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养这么多弟弟妹妹，你真是太辛苦了。” 长乐公主听不出来林深话里的调侃意味，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可不是！” “我跟你说，最近可愁死我了，我父……我家里还给我了一个庄子，等我嫁……及冠后才准我拿庄子的收益。” “可偏偏这才刚入夏，我那庄子上就闹蝗虫，听庄子里的佃户说，蝗虫闹得可厉害，怎么扑都扑不死，还说是招惹什么蝗神……” 听到这段话，林深瞬间精神起来，抬眼看过去：“闹蝗灾了？” 长乐公主点点头：“是呀，要是闹蝗灾，收益不好，我就拿不到多少银子，就没法买口红……” 林深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买不起买得起口红的事，要真是闹蝗灾，那可是一大批人能不能吃上饭的事。” 蝗灾爆发的时间，比他想的还要更早一些。 本以为入夏之后才会有，现在才是春初…… 长乐公主有些疑惑：“不至于吧，我那个庄子种不出粮食，不还是有其他庄子？” 林深轻声说道：“要是闹蝗灾，那可不是一个庄子、两个庄子的事，而是整个大唐的事，今天回去后，让你家里的护卫好好查一查附近农庄的事，明天再辛苦你跑过来一趟，详细和我说一说。”  第23章 黄色的天和地 长乐公主看着林深，歪着脑袋：“你对这件事很关心？” 林深点点头：“嗯。” 长乐公主细细想了一下：“今天下午你有时间吗？” 林深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长乐公主一板正经的说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今天下午可以和我一起，去我那个庄子上看看情况……” “我还一次没去过那里呢。” 林深转念一想。 现在超市都是交给陈三他们几个负责，自己闲下来无事，去看看也好。 他点了点头：“也行。” 长乐公主脸上顿时乐开了花：“那我现在安排一下，等下午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正这个时候。 记住网址 陈三也把她要的东西准备好，放在一只布袋里，给拎了过来。 长乐公主喜滋滋的拿着东西出门。 刚吃过午饭，林深在藤椅上还没躺多久。 长乐公主就找上门来。 手里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把城阳公主也给带过来了。 城阳公主看着陈三，怯生生的打了个招呼：“好哥哥你好。” 林深眯着眼微微一笑：“你也过来了？” 城阳公主点点头。 长乐公主有些不满的轻声说道：“我不想带她来的，只是她一听我要出城去，就缠着我，非要跟上来。” 林深说道：“那带着就是，不怕，有我保护你们。” 长乐公主心里一暖。 女孩子最喜欢听到这种有安全感的话。 虽然说…… 千牛卫会一同随行，要是真遇到危险，肯定有那些千牛卫出手，用不着老板出手，万一伤着这么好看的脸蛋，那就真的可惜。 长乐公主伸手往外一指：“马车都已经备好了，我们快出发吧。” 长乐公主的封地是长乐郡。 倒不是在长安城根脚下。 而是远在泉州。 不过她是李世民的女儿，在长安城外，也有一处一百多户的小庄子。 马车停停顿顿，没到半个时辰，就走到这处庄子外。 林深钻出马甲，看到面前的景象，不由得有些震撼。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落魄的地方。 长安城虽然不能和后世的燕京之类的国际化大都市相比，但至少房子是规规整整的，路是石板铺成，有些偏僻的巷道，是用黄土填实。 可这个庄子…… 屋子都不能说是屋子，只是几块泥墙堆砌在一起，能够挡雨，遮风都不一定能够遮风。 百姓一个个趴在自己的门前，算不上瘦到皮包骨的地步，但能看出来有明显的营养不良，无一例外，眼中满满都是一股深深绝望的色彩。 林深面色有些凝重。 蝗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天是黄的、地也是黄的。 天空、田地，乃至于树上、泥墙外露的干草上，都爬满着拇指大小的蝗虫。 和这些陷入绝望的平民不同，它们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生机。 啃食着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长乐公主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自小她就是锦衣玉食。 哪怕跟在她父皇身后，征战南北，李世民也把她保护的好好的，从不会让她见到任何不好的东西。 蝗灾、面黄肌瘦的平民…… 这些从来都不在她的认知中。 她见到的人，向来都是白白净净、面色红润、眼中有光。 这种身上挂满绝望的生物，在长乐公主的脑袋里，简直无法冠以“人”的名号。 “真的好可怕……”长乐公主向后缩了缩脖子，城阳公主更是面色发白，说不出来话，一个劲的往长乐公主的怀里拱。 蝗灾，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 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朝代。 李世民宁愿长安城里多来几次地龙翻身，多打几场仗，和蛮夷厮无休无止的厮杀起来，也不肯在这个时候，遇到这样的灾难。 长乐公主看着庄子里的景色，迟疑着说道：“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林深沉默一小会，然后摇了摇头：“回去吧，我想了解到的东西，差不多就已经了解到了。” 长乐公主乖巧点头，迫不及待的拉着城阳公主上了马车。 林深没急着上去，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庄子。 他忽然有些明白。 百多年后的范仲淹，为什么会在岳阳楼上，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 也有些恍然，为什么袁老先生，会获得那么大的赞誉。 他一个月能入十多万两银子。 长安城里的人，只要肯劳作，一个月两三两银子不成问题…… 可仅仅隔着一道城墙，长安城外的人就吃不上饱饭。 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林深爬上马车，坐在长乐公主的对面，轻叹一口气：“等会回去后，你支使几个人过来，我取一些吃食给你庄子上的农户。” “到时候让陈三跟着，让他记一下路，往后你庄子上的粮食，我来给你供着。” 供应吃食！ 听到这几个字，长乐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是鱼豆腐吗？” 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吃食，就是这个东西。 林深叹口气，伸手轻轻一敲长乐公主的脑袋：“尽想着这种东西，鱼豆腐那东西能让人吃饱吗？” “是一种叫做自热米饭的食物，速食、方便……” 听到不是鱼豆腐。 长乐公主嘟起嘴吧，点了点头：“嗯，好吧。那我就替我庄子上的农户，谢谢林老板了。” “这可不是免费的。”林深摇头，开口说道。 他不是做慈善的。 哪怕他是不需要任何成功，能够无限量的供应自热米饭。 免费供应，不劳而获的行为。 并不会让大唐变好，只会毁了大唐。 大唐注定要成为一只老虎，一头猛兽！ 而不是成被人喂养的猪。 长乐公主一愣，有点委屈：“我现在手里可没多少钱……庄子你也看到了，那副样子，也掏不出多少银子出来。” 林深轻笑一声：“银子我不缺，有超市在，多少银子我日后都能挣得出来。” “你身份不低，这我看得出来，和你家里长辈说一声，我有办法能解决蝗灾，要是想了解的话，就带着大唐的诚意来找我。” 长乐公主有些听不太懂这句话。 什么叫做大唐的诚意？ 不过她还是乖巧的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后，同自己父皇说一声。  第24章 自热米饭问世 刘仁最近从李世民身边调离。 他现在是全权负责，调查监督如意超市的任务。 当长乐公主造访超市的时候。 他就负责保护长乐公主的安全。 所以，给长乐公主农庄送自热米饭的任务，也就落在他的头上。 林深心里揣着事，没怎么和长乐公主还有城阳公主打趣。 回到超市后，就从后屋取出来一盒自热米饭和一壶冷水。 城阳公主一脸好奇，轻声问道：“好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林深解释道：“这个就是我说的自热米饭。” 说着，他把自然米饭打开，在底层放好加热包，倒水冷水之后，再迅速的把米饭包和菜包放在夹层中。 口味是红烧排骨的，他个人最喜欢的一个味道。 不多时，盒子里就咕噜咕噜的响起一阵水声，冒出一股浓浓的水蒸气。 “这是一种比较方便的吃食，不需要你会厨艺，你看现在不是冒白色的蒸汽了吗？等到这些蒸汽完全消失，这种食物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只需要等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刘仁听着，眼睛里泛着光。 他是当兵的。 无论什么东西，都会第一时间考虑能不能在军伍中用。 这个叫做自热米饭的吃食…… 意外的很契合军伍。 在外行军打仗，吃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谁不想吃一口香喷喷的热食？ 要是日常行军，到晚上的时候，还会生火垒灶。 可要是急行军，哪有时间去弄这个。 但自热米饭这个东西，不需要垒灶！ 只要随便弄一些水过来，就能让自己吃上一口热食。 而且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做熟…… 这对他们这些急行军中，还要吃一口热食的人而言，是巨大的福音。 这个老板，怎么手里尽出这样的好东西。 刘仁在一旁听着，开口来了一句：“老板，那我怎么没见您贩卖这个东西，是很珍贵的食物吗？” 林深摇了摇头：“自热米饭这种东西一点也不珍贵，之所以现在不卖，只是还没到时间。” 没到时候？ 刘仁听着，有些疑惑不解。 正说话间。 林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掀开盖在海碗上的书，一股没有排斥干净的乳白色水蒸气滚滚而起。 一层白花花的米饭。 上面铺盖着一层包裹着厚厚油脂的排骨肉。 香气四溢。 让屋子里的人，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林深把筷子斜插在米饭上，伸手一摆：“吃法就是这样，到时候你们把自热米饭送过去的时候，记得教他们一下。” “尝尝吧，这东西味道还算不错。” 长乐公主刚准备拿起筷子。 刘仁眼疾手快，抢先一步。 长乐公主瞪圆了眼，看着刘仁，正准备开口训斥。 刘仁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人，这种新奇的东西，我帮您试一试有没有毒。” 长乐公主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她是公主…… 从流程上来说，刘仁的做法合情合理，甚至她还得夸赞一下刘仁如此主动的忠心。 拿起筷子熟练的夹起一筷子米饭，配上一大块排骨。 他眼睛里冒起光。 鲜、咸、香！ 没鱼豆腐的味道那么的有冲击力，但和日常吃的那些寡淡的食物而言，这种味道甩出它们一大条街。 就是口感稍微有些差。 这些白净的食物，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有口感。 但这个时代的人，除了林深，又有谁会在这方面挑三拣四的。 三两口，刘仁就把米饭吃完。 还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把那些油脂也都舔食干净。 明明只是一份简单，在林深眼里，甚至是有些简陋的自热米饭。 硬是被刘仁吃出“三碗不过岗”的气势来。 长乐公主在一旁看得嘴馋，眼巴巴看着刘仁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吃食吃完，泪花都快滚出来。 城阳公主眼珠子一转，走到柜台后，扯着林深的衣袖：“好哥哥，我也想吃这个东西。” 长乐公主看着城阳公主，眼里充满惊讶。 上次为了口红，叫他一次好哥哥难道还不够？ 现在为了个吃食，竟然这么甜腻的撒娇…… 别忘了你身份，你可是一国之公主，这个王朝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批女人。 林老板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不过…… 长乐公主也想这么甜腻腻的和林深撒娇。 才不是为了一口自热米饭。 林深抬手，摸了摸城阳公主的脑袋，轻声说道：“行，到时候一人给你一箱，每种口味都有一包。” 长乐公主理直气壮，大声的说出来：“老板，我也要。” 林深抬起头，看着长乐公主，笑着说道：“我都要养着你庄子上的农夫了，你还伸手问我要自热米饭，是不是太过分了。” 长乐公主心里一软，学着城阳公主那样，撒娇着说道：“老板~那就当我掏银子买你几袋，你说多少钱！” 林深大方的一摆手：“行了，我送你妹妹一箱，自然也不会冷落你，到时候也送你一箱。” 长乐公主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这群小女孩在真容易得到满足。 这么想着，他又狠狠在城阳公主的脑袋里，多揉了几下。 城阳公主面色通红。 唐朝风气再怎么开放，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观点，依旧深深扎根在每个女孩子心里。 长这么大…… 别说男人，就是李世民都没和她这么亲昵过。 只是不知为什么，城阳公主心里，并不抵触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 刘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位林老板真不是凡人。 能拿出来这么多好东西也就算了。 还能让堂堂公主，李世民的女儿，心甘情愿的被他撸。 羡慕啊！ 林老板真乃神人！ 刘仁不敢多看，领了自热米饭，就匆匆带着陈三他们几个出城去。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也没在超市里多待，在太阳快落山里，也匆匆离开，回到皇城去。 皇城，东宫。 李世民翻看着各地的奏章，面色阴沉，重重叹一口气。 “这难道是上天给我李世民的惩罚吗？” 各地都生起蝗灾。 长安城的灾，比其他地方都还要更重一些。  第25章 李世民微服私访 李世民如此感慨，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登基方才一年多。 就在一年多前，他亲手射杀自己的哥哥，胁迫自己的父亲禅让皇位于自己。 大理上来说。 他这种行为不合礼法。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长孙皇后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夫君，只是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把李世民身上的压力给排挤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长乐公主从门外探头探脑的进来。 长孙皇后皱起眉头：“进来，身为长公主，怎么这么毛毛糙糙的，以后要嫁出去夫家指不定要怎么说你……” 李世民摆了摆手：“无妨，我李世民的女儿谁敢指手画脚的？” 长乐公主笑嘻嘻走进来，撒着娇说道：“父皇，您最好了~” “今天过来，又是有什么事？”李世民笑着问道，看到自己这个女儿，他心情不由得的就好了起来。 长乐公主轻声说道：“父皇，我今天又去了一趟如意超市。” 李世民好奇问道：“又出什么好东西了？” 长乐公主点点头：“对的，今天林老板又拿出来一种叫做自热米饭的吃食！” 说着，她献宝似的，拿起一盒红烧牛肉味的自热米饭，放在桌子上。 系统商城里的包装，都很简单。 只是简单印着口味的名字，并没有后世那种花里胡哨的外表。 李世民拿起自热米饭，更加好奇：“这东西该怎么吃？” 长乐公主笑嘻嘻说道：“这个东西可有意思了，父皇我和你说，你看这个是加热包……” “我们先把食物包的东西取出来，放好。” “再把加热包放进去，倒上水，再快速的把食物放在这个夹层里！” “等到水蒸气冒完，这个东西就可以吃了！” 李世民眼睛亮起来。 他和刘仁一样，瞬间就想到，这种食物的战略意义。 “这东西价格几何？”李世民在心中盘算，如果这个东西不贵，甚至只要和鱼豆腐一样，一钱一袋，用来打仗应急，都是极其划算的一件事。 长乐公主摇摇头：“这个东西，林老板说现在不卖。” 李世民皱起眉头：“既然不卖，他为何要拿出来？” 长乐公主解释道：“今天和林老板说了一下蝗灾的事，他对这个很关心，下午就跟我一块去了城外的庄子。” “嗯……林老板看到那里的景象后，回来的路上就和我说，要给我庄子上的百姓提供食物，就把自热米饭给拿出来了。” 李世民挑了挑眉，语气有些复杂：“他有这么好心？” 长乐公主摇头，脸上神色很是疑惑：“林老板和我说，这些东西并不是免费的……” “但是他没有跟我说报酬是什么。” “只是跟我说，让我回去和家里的大人说，他有办法能够解决蝗灾。” “如果想解决蝗灾的话，就带着大唐的诚意去找他。” 噌得一声，李世民直勾勾站起来，看着长乐，眼神里十分凝重：“他真是这么说的？” 长乐公主缩了缩脖子：“嗯，林老板的确是这么说的……” 李世民皱起眉头。 来回渡着步子。 长乐公主年龄还小，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但他很明白。 这些自热米饭，就是一个示好的信号。 这位林老板，想要的肯定不是银子…… 否则也不会说出“大唐的诚意”这样的话来。 他到底想要什么？ 李世民心念一动，拿起桌子上，积压很久的一张奏折。 这是前段时间，千牛卫从兴化打听来的情报。 只是蝗灾闹的太过严重，他没时间去理会这种旁枝末节的事。 现在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位林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 奏章上的内容很简短。 林深并不是兴化林家的人。 不仅如此。 千牛卫的人，在经过数月时间，仔细排查之后，竟然找不出林深在此之前的任何讯息。 也没有发现那家铺子，究竟如何运送货物的。 在长安城，大唐的眼皮底下。 除了如意超市这个放在明面上的东西。 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信息。 千牛卫甚至在如意超市附近掘地三尺，就是深怕在长安城地下，还藏着不为人知的密道。 当然，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不存在的密道。 李世民重重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奏章。 长孙皇后关切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世民摇摇头：“没有查到任何讯息，这小子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明天朕要亲自去会会他。” 长孙皇后有点疑惑：“陛下把他召进宫里便是，只要能解决蝗灾，他想要什么，便都许给他……” 李世民再次摇头：“这位林老板，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我还不想那么早，就用皇帝这个身份同他会面，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要的大唐的诚意是什么。” 长乐公主不敢插嘴，和长孙皇后撒了个娇之后，就匆匆退下。 第二天。 早朝之后。 李世民在长孙皇后的伺候下，换上一身便衣，就千牛卫的保护下，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城，往如意超市而去。 如意超市里。 陈三租来一辆马车，把几十箱自热米饭搬运上车，按照昨天的路线，往城外庄子赶去。 昨天只是搬过去几箱，勉强够一庄子人，一晚上的口粮。 今天过去，便是要多给他们准备几天的。 他前脚刚离开。 后脚，李世民就赶到如意超市。 林深抬起头，看到李世民站在门前，认真仔细的端详这扇大唐所没有工艺。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 林深脑子里就涌出来这样的想法。 和其他大唐人不同，林深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局促的表现，对这扇钛合金门的态度，也并不仅仅只有欣赏，他还在研究是什么样的工艺，能锻造出这样的门来。 “是长乐那个小姑娘家里的大人？”林深眯着眼，细细思考着。 李世民还记着正事。 恋恋不舍的离开钛合金门，走到柜台前，朝着林深拱手，行了个礼：“小友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 李世民看着林深，眼中多有异色。 之前听千牛卫汇报、听自己女儿说，他还没那么深刻的印象。 可现在亲眼一见。 这位林老板的气质，还真是特殊。 有种超然的味道。 全然没有寻常商贾的那种市侩气息。  第26章 大唐的诚意 林深大大方方点头：“对，我就是，阁下怎么称呼？” “你叫我一声二郎便可。”李世民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含糊报出一个称呼。 林深点点头：“二郎？在家行二这是。” 李世民笑着应下来：“我昨天是听家里的孩子，说你有办法解决蝗灾，这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林深十分果断的说道。 李世民眯起眼，回头看一眼密密麻麻的顾客，轻声说道：“这里人多耳杂，不如我两出去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说一说？” 林深点头：“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离开超市，在附近寻了家茶楼。 茶楼里空荡荡的。 往常来喝茶的人，都早清走。 甚至连茶博士、店老板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一群戎甲的大汉，伺候他们两个人喝茶。 记住网址 林深不禁笑一声：“二郎倒是好大的排场。” 李世民微微摇头：“事关重大，这样也好。” 对于如何解决蝗灾，他有些迫不及待，所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友有何办法，能够解决蝗灾？” 林深轻轻一敲桌子，转口问道：“你可知，为何蝗虫结群会成灾？” 李世民叹口气：“那些虫子，是见什么吃什么，连树皮都啃得一干二净，一口吃的都不会给人留下……”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无非就是饿死。 人类在饥饿的情况下，会冲破道德伦理的底线，烧杀抢掠，甚至会做出易子而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 蝗灾，就会造成这样的场面。 林深倒没有李世民那么沮丧，问道：“昨天长乐把自热米饭给你看了？” 李世民点点头。 林深一摆手，眯着眼，轻声说道：“那自热米饭，要多少我都可以拿出多少来。” “那种面食，不仅容易处理，而且保存时间很久。” 李世民脱口问道：“有多久？” 林深轻声回道：“至少半年。” 半年！ 李世民瞪大了眼。 一般粮食的保质期，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久…… 林深继续说下去：“而且这种东西，你要多少我有多少，甚至我可以给全天下的人提供。” 李世民皱起眉头：“你可知大唐有多少人？” 林深摇摇头。 大唐有多少人口，他从没关心过这方面的东西。 只依稀记得，长安城里似乎是有一百万人口。 那放眼全大唐，撑死不过四五千。 李世民刚准备开口呵斥…… 林深笑着说道：“我不需要知道大唐有多少人口，千万？乃至于万万？” “我都可以负担的起。” 李世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林深的目光里，充满着浓浓愕然之色：“你是说真的？”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蝗灾可能三四个月就会销声匿迹，但是被吃掉的粮食，不会再长回来。 大唐的地，至少要荒芜一整年的时间。 哪怕只是供应长安。 一年的时间，也要十多亿盒自热米饭。 李世民皱起眉头。 他记忆里，从未听说过，有人如此大规模的囤积粮食…… 林深认真点头。 李世民问道：“你是从哪来这么多粮食的？” “或者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哪怕是他这个皇帝，整个大唐供养的国库，也无法在一时间里，掏出来这么多粮食。 就算再多给他十年的时间。 李世民也不敢保证，他能做到这种事。 林深没有回答他，只是轻声说道：“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诚意，二郎？” “或者说，陛下？” 在李世民说长乐是他家孩子的时候。 他就认出李世民的身份。 长乐公主、城阳公主虽然一直没有主动和他说起过自己的身份。 但林深不傻。 他让陈三打听了一下，护在这两个小姑娘身旁的丘八，是千牛卫的人。 皇帝身旁的军伍。 除了嫡系的皇族，还有谁能享受这股待遇。 那么李世民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你认出朕了？”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眯起眼，语气里有些压迫的意思：“既然认出朕，还这样一幅态度？” 林深耸了耸肩：“不然呢？” 这股态度，让李世民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他是九五之尊。 天下的主人。 哪怕是敢骂自己的魏征，平日里在自己面前，那也是恭恭敬敬的。 可林深偏偏摆出来一副平起平坐的架势。 并不怎么把他这个皇帝的身份，放在眼里…… 李世民说道：“这天下的东西，都是朕的，若是朕命令你拿出自热米饭匡明救世呢？” “如果是这样，我拿不出来。”林深丝毫不怵李世民，同他深邃的目光对峙起来。 李世民皱起眉头：“你不怕朕现在强行将你拿下？” 林深一脸无所谓：“你大可以试试。” 李世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朕调查你很久了，甚至还去了兴化一趟，以为你会和兴化林家有些关系……” “可朕什么也没查到，除了知道明面上你有一所如意超市之外，朕对你一无所知。” “你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带着大唐从未见过的宝物，突然出现。朕不知道你对大唐来说，对朕来说，是福是祸。” 林深抿了一口茶，轻声说道：“你要是愿意和平相处，那自然是福。” “可你要是向我摆皇帝架子，来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东西，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李世民瞳仁微微一缩。 这话说出来，无疑是在挑衅他作为君主的尊严。 但李世民是千古一帝，他的格局，远非寻常的皇帝能够相比的。 他没有动怒，而是耐心的听着林深接下来的话。 林深继续说道：“至于我的身份……我这一支，是战国时期从中原逃出去的墨家、农家传人。” “在海外一座物资丰富的孤岛上生存，数千年过去，我这一支仅剩我一个人，我也不想孤苦伶仃的过完一辈子，就出海来到大唐。” “我手里的本事，比你想的还要大。” “不要想着调查我，你是注定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林深不可能直说自己是穿越者，李世民也不会理解这个概念。 索性扯出古人的大皮。 现在几乎没有墨家、农家的后人，李世民想要查，也查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东西。  第27章 老板，东西被抢了 墨家、农家的传人？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不过这也勉强能说得通。 以墨家、农家的手段，的确有可能弄出来这些精巧至极的东西。 知道林深的跟脚，是炎黄子孙。 是正儿八经的汉人…… 是曾经七国的后代。 李世民心里倒是放松不少，他沉默下去，不一会，轻声问道：“你想要的大唐的诚意，具体是指什么？” 林深伸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敲，语调莫名轻快：“给天下灾民供应粮食的功劳有多少，一点不克扣，也别论什么资历、出身，有多少给我多少。” 华夏人很讲究资历这个东西。 并非说，有多大功劳，就会给多少实质的奖励。 若是太年轻，这些功劳也会积压起来，为未来铺路。 这些，就是所谓的资历。 林深这话说的轻巧。 可要真做起来，难度不小。 给天下人供应粮食，这份功劳有多大？ 冠上“圣人”这个名号，一点也不为过。 从秦代开始，一直到如今的大唐。 华夏人一直所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是横扫天下？ 是天下归心？ 这些的确有，但并非是重点。 历朝历代，无数读书人、官员、皇帝所追求的东西，就是让天下百姓，都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上肚子。 数千年来的追求，现在能给一个人实现…… 财富自然不用多说。 一个亲王的身份，也是少不了的。 甚至筑庙立祠…… 李世民咬了咬牙：“你要是真能给天下蝗灾百姓，提供上粮食，这份功劳朕准了！” 林深打了个响指：“成交。” “等会，你便让一军人来我超市门口，到时候自热米饭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李世民点点头，深深看了林深一眼：“很好，希望你能够做到。” 林深哼着小曲，离开茶楼，回到如意超市。 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不仅免费，而且无穷无尽。 等于自己是空手套白狼，就混入大唐高层。 而且有这样的一个功劳在身。 无论自己日后做出再怎么过分的事，哪怕在朝堂上拳打李世民，脚踢长孙无垢，也不会对他的名望造成多大损失。 甚至会让老百姓觉得，是不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哪里做的不好。 否则，为什么林深要打他们？ 李世民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不仅是为了天下苍生，同样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在皇位上，坐得安稳。 林深刚回到如意超市。 就见到陈三鼻青脸肿的坐在超市门口，眼巴巴的候着林深。 看到林深，立刻扑倒他的身下，抱住大腿，哀嚎痛苦。 林深轻轻一脚，把他踹开，皱着眉头说道：“有话就说，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东西。” 陈三一抹眼泪，抽泣着说道：“老板，咱的东西被人给抢了！” “抢了？”林深挑了挑眉。 陈三点点头：“对，小人刚赶着马车，出了城门，还没走多远的路，就被一伙人给拦下来。” “二话不说，就狠狠揍了小人一顿，连带马车还有车上的自热米饭，都被那伙人给抢走了。” “他还让小人，给老板您带一句话。” 林深微微眯起眼，轻声说道：“嗯，什么话？” 陈三吞咽一口口水，轻声说道：“那伙人说，在长安城一点跟脚都没有，还想做这么大的生意，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 还真是巧。 这种话，林深前几天就听人说起过差不多的来。 对，是侯君集的私兵。 想来这伙人，应该也差不多…… 林深没有说话。 陈三委屈巴巴的说道：“老板，咱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样下去，自热米饭肯定没有办法送到庄子里去……” 林深一摆手，轻声说道：“那今天暂且不送，等明天，这些自热米饭说不定就会自己长腿跑回来……” “连你医药费和疗养费，也都会有着落。” 陈三满脸疑惑，看着林深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家老板的神奇。 随便一伸手，就能让他们平白无故懂很多知识。 但是…… 那些吃食，还能自己长腿跑回来的？ 成精了这是？ 林深没解释，只是轻声说道：“你就好好休息，和手底下兄弟说一下，多搬一些自热米饭出来，有多少搬多少。” “待会有一批人，会过来取这批自热米饭。” 陈三有些犹豫：“老板，您就不怕还被抢走吗？” 林深摇摇头，嗤笑一声：“抢？” “我倒是希望他敢来抢。” 就像林深说的那样。 不到一个时辰。 一大堆戎装的士兵，列阵整齐，拉着十多辆马车。 陈三他们在一旁帮忙，用了半天的时间，将这十多辆马车全都用自热米饭填满…… 一个小弟看着那些丘八身上的装甲，一脸羡慕：“老板这是和什么人做的生意，竟然派出这么精良的士兵来？” 陈三一巴掌就拍在小弟脑袋瓜子上：“老板事，别多嘴。” “专心给老板办事就成。” 小弟捂住自己后脑勺，吃痛的叫一声，嘿嘿一笑，转身走回超市，继续接待起客人来。 潞国公府。 书房里。 侯君集捧着一本书，正认真的看着。 一名私兵忽然推门走进来，单膝跪地，向侯君集请安：“大人，按您的吩咐，我们刚截下来如意超市的一批货物。” 侯君集点点头，随口夸赞一声：“干的不错，让你跟他说的话，也说了？” 私兵点点头：“说了。” 他脸上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又来了一句：“不过……刚才如意超市那发生了一件事。” “我觉得有必要和大人说一声。” 侯君集轻声说道：“直说就是。” 私兵说道：“刚才我们在如意超市门口，监视那家店铺的探子传来情报，说是有一批士兵去如意超市取了一批货物。” “看其身上戎甲、腰间所配之兵刃，似乎是金吾卫。” 侯君集终于有了些反应，目光看过去，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金吾卫，你确定是他们？” 私兵点点头：“情报应当不假。” 侯君集皱起眉头。 金吾卫…… 这还真有点奇怪。  第28章 区区金吾卫，不足为惧 金吾卫不是什么普通的兵种。 算是府兵、禁军合二为一的兵种。 负责皇城以及长安城内的日夜巡查、警戒任务。 大体负责的范围，和后世的城管等同。 只是地位要高的多。 侯君集轻声问道：“可知他们是往哪去的？” 私兵回道：“是往城外去的。” 城外？ 不是去皇城。 侯君集轻笑一声：“无妨，那小子也算是认识一些勋贵，应当是他请来的，怕再被你们劫下来。” “倒是有点小聪明……” “不用管他，你们且盯紧他，金吾卫也不是他这种商贾之辈能调动的。” “他能请的动一次，还能请的动别人第二次不成？” “若是碰见他自己人送货，再截下来。” 私兵皱起眉头，小声说道：“大人，要是他投靠其他人，比如说卢国公他们……” 侯君集摆摆手：“真希望他能那么做。” 这番话侯君集说的发自肺腑。 天底下勋贵都是一家。 只要林深肯向勋贵阶级妥协，以他的身份，多少都能吃上几口肉。 吃独食这种行为，向来是被勋贵阶级看不起的。 私兵点点头，正准备退下。 侯君集又说道：“对了，差一个人过去，同那小子好好说道说道……” 私兵唱了个喏。 如意超市里。 林深躺在藤椅上，看着书。 陈三刚从医馆回来，身上缠着好几两重的纱布，还坚挺的伺候着客人。 他在等侯家的人过来。 金吾卫闹这么大的动静，长安城的平头百姓或许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不信侯君集不清楚。 无论是服软，还是继续要和自己作对下去，侯君集总归是要给个交代的。 到晚上，超市快要关门歇业的时候。 侯家的人来了。 是一名穿着锦衣，管家打扮的男人。 “林老板好，我是潞国公府上的内府长吏，受潞国公的吩咐，给您捎带一句话。” 内府长吏，就是唐代管家的叫法。 林深微微点头，也没从躺椅上起来，只是轻轻摆手：“说。” 管家微微眯起眼：“我是代表着潞国公，阁下是不是该起身，再来和我交谈？” 林深皱起眉头，大手一挥：“爱说不说，不想说的话……陈三，送客。” 陈三从一旁货架绕出来，摩拳擦掌，向管家走去。 管家面色一沉。 区区商贾，竟然如此嚣张。 没有礼数！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从林深的态度中，他能感受出来，只要自己再摆架子，这个商贾绝对敢把他给丢出去。 管家冷哼一声，高声说道：“潞国公大人，让我给您带句话，商贾就该有商贾的样子，贱籍就该有贱籍的自知之明。” “今日你是有本事，请的动金吾卫，可你能请动多久？” “金吾卫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若是哪天请不动金吾卫了，说不定还得发生如今天的事来。” “只要你肯向潞国公大人投诚，便能保你的生意，做大整个长安，乃至于整个大唐……” 林深嗤笑一声，摆了摆手：“我当你家大人能有点脑子，没想到还真是个猴子。” 管家脸色冷下来，呵斥道：“混账，你在说什么！” 林深啪得一声，合下手里的书本，冷声说道：“我说你家大人，跟只猴子差不多，区区一个国公，就敢对我这么大言不惭？” 管家用一种荒唐的眼神看着林深：“你可只国公这两个字眼代表着什么？” 现如今的大唐是没有异姓王的。 当然，那种外邦异姓王除外，他们都是附庸大唐的国家，拥有较为独立的政权。 国公，就是大唐勋贵的顶级。 唐代的封爵所采用的封号，基本都是春秋战国时的诸侯国名。 其中以“齐楚燕韩赵魏秦”为尊。 潞国公不算最顶尖的那一批，不过如今的大唐也没有以七国名号封爵的国公。 侯君集完全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林深摇摇头，轻笑一声：“你都知道，我会不知道？”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今晚他要是肯亲自过来，恭恭敬敬的向我负荆请罪，赔礼道歉，这事我还能掀过去。” “可要是过了今天，他侯君集可就没那个面子，往后入不了我府，登不了我门，我和他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管家气得身子有些发抖，抬手对着林深指指点点：“好，好一个商贾之徒！” “我倒要看看，你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的！” 林深一摆手：“陈三，送客。” 管家重重哼一声，拂袖离开。 超市里的客人不多。 但还是有寥寥几位。 他们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林深。 不清楚，区区商贾哪来的底气说出要和一个国公“不死不休”的话来。 一个个的，都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林深作揖，然后什么也没买，直接离开。 没如意超市里贩卖的这些东西，无非生活品质下降一些。 可要是得罪潞国公…… 那个小心眼的家伙。 可能连命都要丢掉。 谁都不会相信，林深能有本事，和一个国公作对。 疯了吧这是！ 陈三对林深忠心耿耿，但这个时候，他身子也不免有些发声，声音像是经过变音器的打磨，都快成了电音：“老，老板，今个劫咱们货的是潞国公？” 林深点点头。 陈三要哭出来了：“老板，那可是潞国公！” “他心眼可是小的很，我可是听说，上次有个八品官私底下骂了他一句，第二天就被他打发到岭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咱跟他作对，没好处的！” 林深摆摆手，轻声说道：“我心里有数，还不至于做那种自取灭亡的事。” “你们好好运营好超市便是。” “今日是我卖李世民一个面子，才给侯君集一个机会，等到往后，他想求和，也没那个机会了。” 陈三愕然看着林深。 皇帝之姓名，向来是忌讳。 在唐代，吃鲤鱼甚至都是一种罪行。 这么大大方方的提当今圣上的名号，要是被金吾卫或是不良人听见，少不得要拉县衙打几十大板。 自家老板，原来是这么张狂的一个人？  第29章 天下，对，就是那个天下 陈三被吓得瑟瑟发抖。 回过头在超市里检查好几遍，确定除了自己人，没有外人后，他才松了口气。 “哎哟喂，大人。”陈三捋着胸口，轻声说道，“陛下的名号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说出来……这要是让其他人听去，保不齐会向潞国公打小报告，到时候您可就吃亏了。” “您真的不打算，和潞国公和谈？” 林深摇摇头：“我已经给过他面子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我头上，真以为我是面团做的，想揉想捏随他处置？”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见劝不动，陈三只好开始收拾起货架上的商品，准备拒客。 当然还不到关门的时候。 今晚注定忙碌…… 趁着夜色，李世民决定，能搬运多少自热米饭，就搬运多少自热米饭。 记住网址 管家一路回到潞国公府。 把林深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侯君集气极反笑，手里的笔搁置在笔架上，重重一拍桌子：“真是荒唐，礼数何在？区区商贾敢对我一位大唐国公说出这种话！” “明日以我的名义，去长安县衙告他一状！” 唐代律法，极其重视保护身份等级秩序。 像是国公，为贵籍。 商贾之辈，虽是良人，但是良人中的贱籍，寻常农夫、工匠的社会地位，都要比商人高一些出来。 以乱礼法秩序的名号，去县衙告状，定然没有问题。 管家领命，躬身退下。 侯君集冷笑。 扯过一张新的纸张，写下林深的名字。 “区区商贾，还想和国公斗……” “白日做梦！” 侯君集掷笔，如箭矢一般的飞去，在林深的林字上，落下一个大大的墨点，如血花一般的绽放出来。 第二天。 寅时未到，侯君集早早起床，早自家小厮的伺候下，换上一身繁琐的朝服，往皇城走去。 似他这种从一品的国公，又兼职兵部侍郎。 每日早朝，都是必做功课。 只是今日点卯，却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他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还罗列这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见诸位大臣到齐。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开始说正事：“今日朕先说一件事。” “太平坊的如意超市，你们可都有听说过？” 听到这个名字，侯君集心脏咯噔一跳，隐隐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程咬金扯着大嗓门嚷着说道：“听过！俺们家那婆娘，一个月往里面送了快一千两银子！就为了几瓶喷起来香香的水，折腾的！” “要不是俺宠着她，哪能让她这么花钱。” 杜如晦嗤笑一声：“怕老婆就直说。” 房玄龄暴跳如雷：“你这话说的，我记得你家夫人，也往里送了上千两银子？” 杜如晦面色一僵。 他和房玄龄不同。 房玄龄只有一位夫人。 他还有几位小妾，小妾地位不高，不敢像主母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但一人至少也配了一根口红。 几个女人，天天叽叽喳喳的讨论，哪个颜色更好，更有女人味。 后宫是和谐起来。 但银子……那是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 不止是他们两个。 朝中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五品，一个紧接着一个的吐槽起来。 李世民在上面听着，掐指一算。 好家伙！ 朝堂上的这群五品官员，加在一起，至少给如意超市送了快十五万两银子的巨额数目，让他不禁有些咂舌。 李世民轻轻敲了敲桌子：“行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文武百官顿时噤声。 李世民继续说下去：“今日提起这个，也是因为这件事和那家商铺有所关系。” “蝗灾的事，大家都还记在心里吧。” 朝堂上，气氛有些沉闷。 蝗灾之事极其重大。 但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提起这点。 对李世民而言，这是一个极大的名誉上的打击。 不少不认同李世民的世家大族，整日就拿这件事来攻击李世民。 想要把他塑造成一个，不忠不孝之辈，所谓蝗灾是上天赐予大唐的惩罚…… 没人想触碰李世民的眉头。 李世民说道：“昨日朕去见了那位如意超市的老板，说来也奇怪，在他身上看到一丝商贾之辈的气息。 “谈吐间能见出是位读书人，品性也高洁的很，他和朕说，他愿意为天下百姓免费供粮。”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李世民。 给天下百姓供粮？ 还是免费？ 侯君集心肝发颤，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魏征站出来，轻声问道：“陛下，此事是真？” 李世民点点头：“自然是真，昨日朕就让金吾卫的人，去如意超市取了些吃食，分发给长安附近的农庄。” “那位林老板，也是没有推脱，朕要多少，他就给了多少。” 侯君集眼前有些发黑。 原来金吾卫是那么一回事！ 不是林深请动了哪位勋贵。 而是请动了皇帝！ 而且还是用的，给天下百姓免费供粮的这种理由。 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 李世民没有注意到侯君集的异样，拿起桌子上的自热米饭，对诸位大臣说道：“那位林老板提供的食物，便是这种叫做自热米饭的面食。” “不需要垒灶，只要一些冷水。” “现在我大唐最不缺的，恐怕就是水了吧。” 说着，他朝一旁宦官招了招手。 让他当场就泡了一包自热米饭。 在诸位大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短暂的时间里，这一盒起来不明所以的东西，就变成了一份喷香可口的饭食。 有肉！ 有菜！ 大量的油水！ 最关键的是，里面的饭食，看起来十分的柔软，比粟米好出许多的样子…… 杜如晦眼睛亮了起来。 这种食物，如果用在救灾里，再合适不过。 看着李世民在扒拉米饭，他咽了一口口水，站出来问道：“陛下，敢问这位林老板，愿意捐出多少这种面食出来？” 李世民看着杜如晦，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我方才说了，他是愿意为天下百姓。” “所谓的天下百姓，就是整个大唐的百姓……” “整个大唐需要多少，他就能掏出多少来。” 这个消息，砸的朝堂上的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们之前以为李世民说的天下，是个虚词。 没想到还真是整个天下？  第30章 朕想封他做楚王 杜如晦吭哧好几声，才消化掉这个消息，憋出一句：“林先生高义！克明不及！” 魏征皱起眉头，站出来问道：“陛下，他又如何确保，他能提供整个大唐所需之粮食，大唐有数千万人口，一日消耗都是个天文数字……” “他那不过区区一家店铺……” 李世民叹口气：“他是海外方士，战国时期因战乱逃出的墨、农两家后人。” “这些应当是他那些先辈，积累起来的东西。” “朕也以为是假的。” “可是朕昨天让三千金吾卫，同他去取这些粮食，五百两马车来回走了六趟，搬运至少三千多万袋自热米饭，依旧没有取完的迹象……” 魏征缄口不言。 事实摆在他们的眼前。 除了侯君集外，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极为敬佩的神色。 说“匡民救世”的人很多。 但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那就太少了。 哪怕这种面食，它的价格是一文一袋，这三千多万袋自热米饭，也是三十多万两银子。 更何况，上面飘着的油花，更足以证明，它的价格不会低。 说起这个，李世民的神色，有些轻松愉快。 “蝗灾虽大，却不会断我大唐国运。” “有此异人相助，朕有信心，天下百姓无一人会死于饥饿。” 底下文武百官，神色也轻松不少。 纷纷拱手祝贺。 “大唐洪福齐天！” “陛下洪福齐天！” 李世民面有红光，摆了摆手：“朕和你们说这件事，便是想同你们商讨一下，如何奖励他。” 没有一个人开口。 主要是这份功劳太大。 纵观历史，从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事。 没有先例在前…… 怎么封赏都不为过，但具体该怎么封赏，没人敢开口。 见无人说话。 李世民开口，轻声说道：“这种功劳，前无古人，怕后人也莫不能及，朕想封他做楚王，你等意下如何？” 楚王！ 所有人心头一震。 异姓王，这算是大唐最顶尖的身份。 封王，是所有朝代，最为慎重的一件事。 尤其是在李渊封罗艺为燕王，最终却反了大唐的事后，李世民对封王拿捏的极其慎重。 就算是李靖、程咬金这种陪他打天下的大功臣。 最终也只是落得一个“国公”的封号。 而且，这个异姓王的封号，还是“楚”。 “齐楚燕赵韩秦魏。” 这是封爵诸多封号中，最为尊重的七个。 其中，又以“秦、楚”这两个封号，最为尊贵，毕竟是春秋战国时期，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 李世民就是秦王，自然秦王这个称号不能给林深。 所以次一等的楚王…… 在皇帝之下，最为尊贵的封号，作为这种功劳的赏赐，赐给林深。 所有人都还在揣摩。 侯君集第一个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林深不能成为楚王！ 若是林深成为楚王，他可就真的对如意超市没有任何处理方法了…… 而且，昨日林深才说过，要和他不死不休！ 侯君集内心里有一种急迫感。 必须要把这件事给阻拦下来。 看到站出来的人，李世民有些惊讶。 他以为第一个反对的人，会是魏征…… 没想到会是侯君集。 李世民问道：“有何不可之处？” 侯君集道：“那林深不过商人，区区贱籍，哪怕能为天下百姓筹良，也不该享这种贪天之功！” “能将自热米饭上交予我大唐，是他商贾之徒的荣幸，赏赐县男便已是了不得的奖励，还请陛下三思。” 说着，他话语一顿，加重语气：“莫忘了吕不韦之事。” 吕不韦，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以商贾的身份，登上相位的人。 权倾天下。 若不是他遇着的，是千古一帝嬴政…… 怕就是一个有实无名的秦王。 正巧，李世民也是秦王。 这话就有些扎心了。 杜如晦站出来，轻声说道：“潞国公，您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侯君集面色一僵。 他们两人关系不和，这时候杜如晦自然是能损则损。 杜如晦轻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楚王封号可行。”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哦，你好好说一说。” 杜如晦说道：“吕不韦曾说过奇货可居，说的便是好东西当囤积起来，以待高价售出，这为林老板手上好东西很多，都是我大唐不曾有的奇货。” “别说是区区一钱银子、二钱银子，便是百两、千两，也会有人去买。”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且还在这个时候，心系整个天下，愿意免费供天下百姓粮食，不知潞国公可知，林老板要折损多少银子？” 侯君集衣袖一甩：“我既不是商贾，又怎能得知。” 杜如晦笑着说道：“至少我大唐三四年的税收！” “潞国公手里若有是有这么多银子，舍得拿出来吗？” 侯君集轻哼一声。 他自然是舍不得的。 杜如晦转过头，看着朝堂上的这些文武百官，高声说道：“在座诸公，可有舍得拿出这笔银子的？” 所有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扪心自问，他们也舍不得。 房玄龄站出来，轻声说道：“臣以为尚书大人所言极是，能让天下百姓吃上饱饭，此乃齐天之功劳，林老板足以配得上楚王封号。” 李世民点点头，笑着问道：“还有人有反对意见吗？” 魏征站出来：“臣反对。” 李世民问道：“魏卿又为何反对？” 魏征理直气壮：“臣是言官，陛下认同、朝廷认同的，臣必然是要反对的。” 这话里的意思…… 说的就是“我很认同你们的观点，但是我的身份让我不得不站出来反对。” 李世民不由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便封林深为楚王。” 侯君集心生一股重重的无力感。 大势所趋。 他再怎么反对，也无用了…… 他现在心里后悔极了，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昨天晚上便同林深和解了！ 可谁能想到，区区一商贾之徒，一夜之间，就变得大唐位高权重的楚王！ 突然之间，侯君集面色一变。 他想起来。 昨晚他可是吩咐自己的管家，去长安县衙告状…… 第31章 京兆府抓楚王啦 林深被封楚王的事，尘埃落定。 朝堂上，便开始讨论起其他的事。 侯君集心里发急，身上不由得冒出一些冷汗。 他只希望自己回去的时候，管家还没有去长安县告状，否则……这件事无法善了！ 就单单，他遣人劫掠楚王货物的事，就够他吃一大壶。 天色渐渐泛起光亮。 东、西两市开始活跃起来。 如意超市，也在陈三他们的忙碌下，开门营业。 林深还在超市后面呼呼睡着大觉。 潞国公府。 管家算了下时间，安排上府中大小事务，直接往长安县衙而去。 虽然潞国公府是在万年县。 但如意超市是在长安县。 自然去长安县衙更方便一点。 见是潞国公府上的管家造访，不过七品级别长安县令亲自出门迎接。 “不知长吏大人造访，所为何事？”长安县令的态度很是恭敬。 管家一脸倨傲之意：“我是奉我家大人之命，前来告状的。” 长安县令神色有些诧异。 潞国公告状？ 这事真的有些荒谬…… 长安城里，除了那些勋贵，还有敢招惹潞国公的人？ 可若是勋贵的话，又何必来告状，朝堂之上，自己解决不好吗，让他一个区区七品芝麻官，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看到长安县令脸上的为难之色。 管家摆摆手，轻笑一声：“县令不必为难，招惹国公之人，并非勋贵，只是区区商贾之徒。” 长安县令更加疑惑。 商贾，贱籍？ 敢和潞国公作对？ 管家轻声说道：“如意超市，不知县令可有耳闻？” 长安县令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管家继续说道：“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说要同我家大人不死不休，以下乱上，当不当罚？” 长安县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自然当罚！” 管家不再说话。 知道不是勋贵，长安县令底气十足，大喝一声：“来人啊！” 几个不良人推门走进来。 长安县令吩咐道：“如意超市老板，不知礼法秩序，以贱籍之身，忤逆潞国公大人，你们几个，去将他拿下且带过来。” 不良人唱了个喏。 马不停蹄的离去。 查小良就是这些不良人中的一位，听到这个命令，不由得叹一口气。 商贾终究还是商贾。 有些本事，能免受地痞流氓的骚扰，但却没那个本事，和勋贵作对…… 他们赶到如意超市的时候，店铺里没几个客人。 查小良朝陈三拱了拱手：“你们家老板现在何处？” 看到不良人，陈三面色有些发白：“我家大人，现在还没起床……” 另外一个不良人，就没查小良这么客气，不耐烦的说道：“我等奉县令之名，前来缉拿你家老板，速速喊他起床。” 陈三脸色更白，脚下没什么动作。 吭哧一声—— 一旁的不良人就抽出佩刀。 陈三没有办法，只好转身走到后屋，推了推还在赖床的林深：“老板，老板……” 林深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陈三，轻声说道：“怎么回事？” 陈三声音有些发抖：“老板，门外来了几个不良人，说是过来缉拿你的。” 林深皱起眉头：“过来缉拿我的？” 陈三点点头：“对，应该就是潞国公府做的手脚，您看怎么办？” 说着，陈三面露狠色，做手刀样往前一斩：“要不咱兄弟几个把那不良人给杀了，老板您先逃走？” 他们现在对林深忠心耿耿，宁愿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林深。 林深摆了摆手，笑了一声：“不用，他们既然敢来抓我，那我为什么不敢和他们走一趟，就怕他们到时候还得跪着求我走。” 陈三愣愣的看着自家老板，有些不太明白，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林深没解释，只是穿上衣服，走到外屋。 那几个不良人早就等的不耐烦。 查小良向林深拱了拱手，道声歉：“抱歉了林老板，县令的命令，我们这些人也没办法忤逆，委屈您跟我们走一趟。” 林深大大方方摆手：“无妨。” 查小良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顺利。 林深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 更让他心里确定，这位林老板，绝不可能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商贾。 跟着不良人走到县衙。 公堂上。 县令看着站在堂下的林深，一拍惊堂木：“你就是林深。” 林深点点头。 县令冷声说道：“你可知罪！” 林深问道：“我何罪之有？” 县令说道：“不知礼法，以下乱上还不是罪？” 林深嗤笑一声：“是他侯君集强取豪夺在前，我不过不想当他的狗……” “胡闹！”管家站在县令身旁，大声呵斥道，“国公能看上你的铺子，那是你的福分，区区商贾，哪来的福气占据那么多宝贝！” “大人，这小子在公堂上，还如此牙尖嘴利，不识礼数，该罚！” 县令深以为然，重重点头：“依唐律，该当杖三十！” “来人！” 啪得一声，惊堂木一响。 几名皂录，手持藤条摩拳擦掌的走过来。 所谓杖型，就是用藤条、木板抽打臀部。 杖三十，看似数目不多。 但掌刑的皂录要是不肯留手，三十杖甚至是能打死人。 皂录走来，伸手一推，想要把林深压在地上。 林深双手一摆，直接挣脱抓住他手臂的人，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皂录脚下一软，节节后退。 县令瞪大了眼睛：“还敢反抗！” “罪加一等，杖五十！” 剩下几名皂录纷纷围上来，但他们几个，岂是林深的对手，只几拳、几脚的功夫，这群就全躺在地上。 县令身子有些发冷：“你想做什么！” 他没想到林深本事竟然这么大。 手下皂录，七八个人加在一起，竟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难不成是想反？” 管家也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不过心里却是十分惊喜。 他没有想到，林深竟然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来。 衙门虽小，但代表的是大唐的脸面。 不从唐律，那是大罪，甚至是死罪！ 不用再找“以下犯上”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就足以将林深狠狠拿捏住。 林深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天色，大唐的早朝差不多也快要结束了…… 等着吧。 第32章 您，您是楚王殿下 林深往前一走，到堂上，单手把县令拎起来，自己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双腿一伸，就搁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事我不怪你，你一七品县令也没法忤逆潞国公。” “倒不至于在我头上安一个忤逆唐律的罪名……” “你要是想请金吾卫，我也不拦着你，且去吧。” 林深大大咧咧一摆手。 县令和管家落荒而逃。 啪—— 林深伸手一捞，抓住桌案上的惊堂木，往管家脑袋上一砸。 “我只让县令走，没让你走，滚回来。” 管家捧着自己的脑袋，悻悻走回来。 县令咬牙切齿。 记住网址 嚣张！ 真的太嚣张了，他就没见过这样嚣张的人！ 刚走出公堂，县令对着一旁的不良人吩咐道：“快去请金吾卫的人过来。” 与此同时。 几名宦官手里捧着一张圣旨，快步走到如意超市门口。 陈三忙身迎接。 宦官，这可是皇家独有的东西。 一名年老宦官，朝着陈三恭恭敬敬作揖：“林大人在吗？” 陈三一愣。 林大人？ 这是称呼自己老板？ 他不是傻子。 看到宦官如此客气，手里还捧着疑似圣旨的东西，内心里那种小小的不安感，就完全消散。 应当是皇帝给自家大人的赏赐。 是昨天晚上千牛卫过来搬运自热米饭的事？ 内心里思绪万千。 陈三忙摇头，及时回道：“我家大人刚刚被长安县衙给抓过去了。” 宦官面色一变：“长安县衙给抓过去了？” 陈三点点头：“对，说是对潞国公以下犯上……” 宦官们不敢停留，直接往长安县衙而去。 …… 朝会已经结束。 侯君集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却没发现自家管家的身影，扯住一名私兵，冷声问道：“内府长吏何在？” 私兵看着侯君集的脸色，胆战心惊的回道：“禀大人，长吏大人他去了长安县衙。” “什么时候去的？” “约一个时辰以前。” 一个时辰以前！ 侯君集眼前一黑。 迟了！ 一切都迟了！ 一个时辰，足以赶到长安县衙，足以让不良人把林深抓捕归案。 甚至杖刑都已经落在林深的屁股上。 侯君集转身往门外跑去，让车夫架马，直往长安县衙而去。 长安县衙。 长安县令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他翘首以盼，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吾卫的人才能赶到，好好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凶徒。 可他等到的第一波人，却不是金吾卫。 而是几名宦官。 看其身上紫带官服，至少是三四品大员。 唐代宦官，最高也不过三品，这几人，就是其中地位最高的宦官。 长安县令忙作揖问候：“几位大人造访，所为何事？” 为首的宦官，面色焦虑，皱着眉头问道：“林深林大人，可在县衙中？” 长安县令心里一顿。 这恭敬的语气…… 三品大员，称林深一个商贾叫做大人？ 他一愣神，忘了说话。 宦官眉头皱得更深，呵斥道：“我问你，林深林大人可在此处！就是那位如意超市的老板。” 长安县令回过神来，重重点头：“在，林大人就在衙堂里！” 宦官又问道：“可受半点委屈。” 长安县令拨浪鼓似的摇头。 宦官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否则你这条命怕就是没了。”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 只是受点委屈，自己的命就要没了？ 长安县令有些不知所措。 跟在宦官的身后，往堂上走去。 衙堂里。 管家恶狠狠的瞪着林深，冷声说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忤逆唐律，这是死罪！” “你便是认识勋贵，也保不住你的命。” “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区区一个贱籍的商贾……” 就在这个时候。 宦官推门进来，见着林深安然无恙的坐在堂上，松了口气。 为首的那位，朝着林深恭恭敬敬拱了拱手：“林大人，陛下有令，还请您接旨。” 管家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接旨？ 陛下的命令？ 林深大大方方站起来，走到宦官身前。 宦官展开圣旨，语调圣洁的诵读起来：“门下令，林深心怀仁义，大庇天下，蝗灾当前肯解手相助，赠天下百姓粮食，已解蝗灾，经陛下同满朝百官详谈，封亲王，王号：楚……” 圣旨上的内容不多。 但字字都像一把大锤，砸在管家和长安县令的心头上。 楚王！ 竟然是楚王！ 尤其是长安县令，他现在身子发寒，冷汗染湿他的后背。 自己竟然抓了一位王爷，甚至还想对他施以杖刑。 幸好自己没有打上去。 刚才林深打退皂录的举动，现在看来哪里是忤逆唐律。 分明是救了他的命！ 林深随手接过圣旨，点了点头：“嗳，成，回去帮我谢谢他。” 宦官面色有些古怪。 他不是没有给其他国公念过圣旨，那些人无一不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把马屁拍的通天响。 哪像林深这样…… 吊儿郎当的态度。 宦官有些生硬的点点头：“我会带话给陛下的。” 林深想了想。 按照规矩，自己应该给这些宦官一些银钱作为赏赐的？ 自己身上是有银子。 但……银子是什么！ 那是命根子！ 是用来抽奖的东西！ 把银子给这些宦官作为奖赏，就太奢侈了。 林深轻声说道：“我这出来的匆忙，还请几位留步，跟我回去一趟，家里有些不错的东西，还请几位笑纳。” 官宦一本正经，恭敬作揖：“多谢楚王殿下。” 管家早就站不住。 在圣旨念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偏瘫似的软塌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林深。 终于知道为什么林深会这么有底气。 会不怕潞国公了…… 原来是这样。 这个查不出任何身份背景的年轻人，竟然是楚王…… 完了！ 彻底完了！ 侯君集不会死，他是国公，伤筋动骨难免，但命肯定还会在。 可他就是一个贱籍奴仆，不过是沾了潞国公的光，才能在县令面前耀武扬威。 和高高在上的楚王相比，他就是蝼蚁。 不…… 蝼蚁尚且能偷生，他连一丁点偷生的希望都没有。 长安县令凑上前，朝着林深行大礼，恨不能五体投地：“楚王殿下，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第33章 哦，然后呢? 长安县令的态度很低下。 一点没有方才在堂上拍惊堂木时的气度。 林深看着他，似笑非笑，轻声说道：“你是照章办事，还尚有潞国公压着你，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长安县令感恩戴德的说道：“多谢楚王殿下！” 林深不再说话。 一旁的宦官倒是深深看了这位长安县令一眼。 不可能所有坏事都让林深一人办了。 为了讨好这位新晋的楚王殿下…… 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出头，去当这个坏人。 林深说是不会同他计较。 可……他们几位宦官没有答应。 长安县令还在心里暗自感慨，楚王殿下真是宽宏大量，殊不知他的命运早已注定。 林深在前，刚走到县衙门口。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精准无比的停靠在县衙门口。 马车的主人显然心急的很，一撩门帘，从里面钻了出来，三步作两步，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来者赫然是侯君集。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一副慌张失措的模样。 看到林深安然无恙的从县衙里走出来，他倒是松了口气。 楚王殿下没事！ 没有挨板子。 至少事情还没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侯君集小步走到林深面前，恭恭敬敬作揖：“楚王陛下，今天方才得见，真是一表人才！” 林深皱起眉头，问道：“你是？” 侯君集头也没太，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在下潞国公，侯君集。” 林深嗤笑一声：“原来你就是那只猴子。” 猴子？ 站在林深身后的那三位宦官，面露古怪之色。 这位楚王殿下，嘴巴竟然这么狠毒的？ 只是他今日才得封楚王…… 为何看上去是和潞国公早有矛盾的样子。 侯君集语气更加恭敬：“先前君集管教无方，让手下无端招惹殿下，今日回家匆匆得闻下人竟来长安县衙告状，故仓促前来赔罪。” “不知殿下今晚可有时间，在君集府上，为您设宴……” 林深没给他面子，直接撕破侯君集脸上那张伪装的面具，冷声说道：“堂堂潞国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若是没你授意，这群不过贱籍，行奴仆之事的人，敢打着您的名号过来招惹我？” 侯君集额头上涌出冷汗。 他是没有想到，林深竟然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自己都这么低三下四的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侯君集认真严肃的说道：“君集是认真想要赔礼道歉的，还请楚王殿下卖小人一个面子。” 林深轻轻叹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侯君集的肩膀：“这个面子我不是没给过。” “昨天就和你说了，我看在李世……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只要昨晚你就肯来和我道个歉，认个错，赔个礼，我也就不和你计较。” “可你昨天是怎么做的？”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侯君集。 昨天…… 可是派出管家来威胁来了。 侯君集背后冒出来一股冷汗。 林深紧接着，又问道：“你知道现在的局面是什么样的吗？” 侯君集没敢说话。 他有些忌讳那四个字。 林深可没那么多忌讳，一脸极其灿烂的笑容：“不死不休。” 侯君集觉得这家伙有点不正常。 难不成农家、墨家的传人，教出来都是这个样子？ 不至于吧…… 侯君集面色难看的很，他抬起头，对着林深说道：“您是楚王，我是国公，我们都是大唐最顶级的勋贵……” “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林深歪着脑袋看着他：“哦，然后呢？” 侯君集咬了咬牙，搬出他最不愿意搬出来的人：“至少陛下肯定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勋贵间有内斗，李世民巴不得看到这一幕。 要是所有勋贵都手拉着手，心连心，估计李世民会慌的要死。 但有内斗，有派系，他就能稳坐皇位，调控这些勋贵。 可…… 不死不休的局面，也不是李世民想看的。 那样的争斗，对大唐来说，是极其严重的内耗。 历史上，无数的证据表明，一个王朝的破败，一般都是从几个勋贵间不死不休的争斗开始，继而影响到王朝内的平头百姓…… 林深依旧是那句话：“哦，然后呢？” “我想做的事，还没谁能拦着，我已经卖过陛下一次面子，可你不要，这事怪你怪我？” “再说了……他担心的不过是内耗罢了。” “我跟你不死不休，顺带还能填上内斗的那些消耗，小爷有钱，也有这个闲工夫跟你不死不休，不行？” 侯君集面色发青。 身后几个宦官也面色古怪的很。 他们还真没见过这么任性的王爷。 勋贵间的斗争，向来都是只考虑利益，再去考虑其他的东西。 可能今个我杀了你儿子。 明个两家就成了亲家。 只能说“有钱任性”？ 侯君集向后退一步，冷眼看着林深：“楚王殿下，你可是想好了！” “你虽是楚王，但不过空有爵位，而无实权……” “你确定你能斗得过我？” 这话不假。 亲王这种爵位，看似高达一品，但就如《新唐书》中所言：“虽以国王之，实与匹区夫不异。” 潞国公这种爵位，也是如此。 可侯君集不仅是潞国公，还是从三品的兵部侍郎，手中是有实权的。 而林深，只是空有亲王爵位，而无实权。 这个爵位，让林深能有整个楚地，现如今的两州作为封地，还能招募数万私兵…… 可毕竟林深现在还没组建起自己的军伍来。 想要组建一只军队，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尤其现在还是蝗灾。 缺粮！ 侯君集暗自发狠，要是林深真不给他面子，依旧要和他不死不休的话，那自己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把林深给按死。 否则的话…… 等林深私兵招募组成，那自己可就真的一点反抗的希望都没有了。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一股深深的寒意。 刀子一般的，让侯君集心里生出些冷意。 “潞国公真是好大的口气。” “别的不说，就是我站在这里，让你砍我，哪怕是砍死我，可以不承担任何责任。” “你敢吗？”  第34章 新的抽奖已经到来 林深大摇大摆站在侯君集面前。 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这话，问住侯君集了。 哪怕不要自己承担任何责任…… 侯君集也不敢就这么砍了林深。 就算没有楚王这个爵位。 单单一个给天下人提供粮食，这样的“圣名”，就没人敢对林深明目张胆的下手，哪怕是李世民也一样。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林深，而是孙思邈这个无官无爵的老医生。 侯君集也不敢下手。 百姓中的名望这种东西……是连李世民都不敢触碰的东西。 侯君集不敢说话，面色越发铁青，跟看到自己老婆和十三个男人一起出轨的那种感觉。 林深嗤笑一声：“怂货。” 侯君集也没敢反驳。 林深直接绕过侯君集，带头往如意超市走去。 旁边的几位宦官，意思性的和侯君集打了个招呼后，也就跟着林深离开。 侯君集站在县衙门口。 面色阴一阵、晴一阵。 一旁的马夫不敢说话。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给自己家大人面子的人。 “走！回府！”侯君集大手一挥，冷着脸，重重说道。 林深…… 这个名字，侯君集深深记住。 从小到大，他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如意超市和县衙不远。 几步路的功夫就到，林深吩咐陈三，给这几位宦官捡点店铺里的东西，甚至连口红，都一人给了一根。 这些宦官接着东西，美滋滋道了个谢，就回皇城找李世民道谢去了。 陈三看着这一幕，脑袋还有些发蒙：“老板，发生啥事了，怎么……” 事情的发展，在他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 “那是您请来的救兵，把您给县衙里捞出来了，可没见您什么时候认识宦官了呀……” 林深撇了撇嘴：“不是我请的救兵，只是和陛下做了个交易。” “混了个楚王的爵位。” 陈三一脸恍然：“原来是混了个楚王的……” 话说到一般，陈三突然卡壳。 “哈？” “王……王爷？！” 在听到爵位的那一瞬间，陈三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县男、县子。 虽然商贾能混出一个爵位，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以自己老板，能够拿出这些神奇宝贝的本事，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但是王爷是什么鬼？ 大唐现在有异姓的王爷吗？ 那不都是皇帝的儿子才能被封王…… 难不成自家老板，其实是个皇子？ 陈三脑子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也不怪他这么瞎猜乱想，这种封赏的确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圣旨在这，自己看。”林深不想多解释，只是把手里的圣旨向着陈三一抛。 陈三手忙脚乱，小心翼翼的接住圣旨，双手有些颤抖把这份圣旨打开。 上面的文字，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楚王。 真的是楚王！ 陈三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灌得满嘴是风。 饶是他再是一介屁民，也知道这不正常。 除了皇子，哪有上来就直接封王的。 陈三捧着圣旨，凑到躺在藤椅上的林深身前，小心翼翼的压低着声音说道：“老板，您给我透个底，您是不是当今圣人的儿子？” 啪！ 林深一抬手，在陈三脑壳上重重敲了一下。 陈三吃痛叫了一声。 林深啐一口道：“胡闹，李世民不是我爹，我和他算是平辈，平辈懂吗？” 陈三点点头，又小声说道：“这么说，您是太上皇的儿……” 啪！ 林深又抽了陈三一巴掌：“我姓林，他们姓李，怎么就是一家人，用你猪脑子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陈三捧着圣旨，不敢动弹。 被林深打几巴掌，没有任何不高兴，反倒是咧嘴笑得快要抽过去。 王爷！ 这可是王爷的巴掌。 整个长安城，有哪个地痞流氓出身的人，能在王爷面前混成这样？ 最好的也就是作一任不良帅，见着寻常金吾卫兵卒，都得看着他们的脸色。 陈三小心翼翼卷起圣旨：“老……大……王爷，您看着圣旨该放到哪？” 他犹豫再三，才确定下来一个合适的称呼。 林深摆摆手：“随便，找个地搁着吧。” 陈三说道：“王爷，这可是圣旨！” 林深有些疑惑，不知道陈三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看的这么重：“圣旨咋了？” 陈三满肚子的话，有点说不出来。 如果是他，这圣旨肯定好好珍藏起来…… 当做宝贝一样。 不过自家王爷那么多的宝贝，似乎也不需要用圣旨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陈三叹口气，轻声说道：“那王爷，我就放在您后屋里了？” 林深点点头。 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真让陈三有点看不懂。 林深躺在藤椅上，跟个没事人一样，手里端着一本书，实际上是在检查这段时间的财务。 整个长安的勋贵圈，却是乱了起来。 楚王！ 还是异姓王！ 破天荒的头一次，大唐第一位异姓王，还是“楚”这个封号。 尤其，还是以一种近乎于“圣人”的功绩，得到这个封号。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不去谋反。 这位林深大人，哪怕天天扯着嗓子，在朝堂上骂李世民，整个大唐都还不能对他怎样，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整个勋贵圈甚至都要迎来一场大洗牌。 当然，让他们眼下他们最愁的事，并不是这位突然闯入勋贵圈的主…… 而是该送什么样的贺礼给他。 钱？ 太俗不说。 林深可是不缺钱，如意超市一个月数十万银子的收入，可比他们这些国公、县男之类的收入高出太多。 宝贝？ 在林深面前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宝贝。 整个大唐见不着一只的纯澈水晶杯，如意超市都是成箱成箱往外拿。 不开心了，还砸几个听个响。 那个性能是皂角数百倍的香皂…… 更是闻所未闻。 有什么宝贝，能比得上那些东西的？ 还有传闻说，那位楚王殿下手里有一把神兵利器，一把百贯的兵刃，在那把武器面前，就像纸折的一样。 他们手里这些兵刃也拿不出手。 头疼！ 有心巴结，但感觉无论送什么过去，都入不了那位楚王殿下的眼。 第35章 百官献礼 第一个想出该送什么礼物的是李靖。 他的私兵赶到如意超市的时候，甚至还没到中午。 林深正在藤椅上躺着，琢磨这笔银子该不该花。 那银甲小将，手里捧着薄薄一张纸，赶了过来。 陈三迎上去。 以为是过来买东西的客人。 银甲小将，满脸堆笑：“恭喜楚王殿下，小人是奉卫国公、兵部尚书李靖，李大人之命，前来向楚王殿下奉上贺礼。” “长安城外马场一座，有马两千匹，还请楚王殿下笑纳。” 马场！ 这个出手不可谓不大方。 陈三被吓了一大跳，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甲小将手里的地契。 记住网址 银甲小将又到林深面前问候几句，就匆匆离开。 这个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传遍整个长安城。 给无数勋贵打开了一扇大门。 对呀！ 这位楚王殿下是为商贾。 手里的珍奇异宝多，但毕竟没有勋贵的根基。 他们心思一个个开始活泛起来。 也同样送马场的。 还有送奴仆、婢女的。 程咬金出手最为大方，直接在长安城外，送了一座避暑的庄子。 陈三站在超市门口，迎来一波又一波人。 他现在已经快麻木了。 前半辈子，自己赚的银子，怕是连见一面这些东西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一个个都要经过自己的手。 偏偏自家老板，除了对马场表示出一些兴趣之外，其他东西都很是不屑一顾。 李世民的贺礼，是最后一个到的。 贺礼很简单，也很皇家风范。 十万两银子。 外加一座长安城内的宅子。 对于李世民的礼物，林深表示非常满意。 主要是对那十万两银子。 一发神级抽奖！ 或者是十发高级抽奖！ 林深这下不再犹豫，吩咐陈三他们整理好今天这些勋贵送来的礼物，就一个人往后屋一钻，关上门，开始准备抽奖。 不过是一发神级抽奖……还是十发高级抽奖。 关于这一点，林深有些犹豫不定。 这一次的抽奖，林深不想再从日用百货里抽，而是想从工商农业类里抽奖。 他的目的，是想抽一个杀虫剂出来。 单单这么供应粮食，也不是个办法，蝗灾一日不除，哪怕能填饱肚子，对于民心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神级抽奖，一次能解锁十个物品。 可十发高级抽奖，能解锁五十个物品。 只是抽中高级物品的概率，没有神级抽奖那么高…… 林深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不能把自己当成欧洲人来看。 神级抽奖就留着下一次吧。 高级抽奖！ 林深投了一万两银子，解锁一次高级抽奖权限。 系统很快传出提示。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防水胶带、绝缘胶带，解锁高级物品：pos机、硅胶制假肢、义眼。” 看到这一批抽中的东西，林深脸都黑了。 好东西是好东西…… 可关键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没一个能立刻派上用场的。 倒是日后自己发展起科技树的时候，这些东西，能起到颇为不错的效果。 林深深吸一口气，开始第二发高级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五孔插排、未加工人造树脂、未加工塑料物质，解锁高级物品：化肥、可食用食品色素。” 还行…… 至少化肥这种东西是有用的。 第三发高级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润滑剂、灯泡，除锈剂、解锁高级物品：牙齿填充物，不锈钢合金。” 林深沉默着没有说话。 手指一动，开始第四发抽奖。 心里不禁开始庆幸起来。 幸好自己没有选择神级抽奖，想要在这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里，一发入魂，抽中杀虫剂这种东西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第四发高级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漂白剂、兽用麻醉剂、拖拉机履带，蚊香、显影液。” 得，这一次连高级物品都没有解锁。 不过蚊香是个好东西。 林深开始兴奋起来，和杀虫剂越来越近了。 但林深显然高兴的太早了。 第五发抽奖，依旧没有抽中杀虫剂。 “石棉、工业油脂、红外感应器，塑料开关、中继器。” 沉默。 林深沉默下去。 依旧没有抽中自己想要的东西…… 石棉，他印象里，是个不错的建筑材料，防火、绝缘、保温…… 但林深不准备把这个东西给拿出来。 这东西太危险了，是致癌物！ 他记得很清楚，在很早很早以前，自己有一个亲戚，就是倒腾石棉，最后生了石棉肺，整个人身上也起了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的小疙瘩。 自己有系统在手。 没必要让大唐的发展，建立在病症和死亡身上。 第六发抽奖！ 系统传来悦耳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农用杀虫剂（烟碱类）、公路轮胎、兽用假肢，解锁高级物品：手术刀、手速缝合线（羊肠线）。” 林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扫视第二眼。 他才注意到那个农用杀虫剂！ 不过这个烟碱类是什么东西…… 他耐心的看着系统给出的说明书。 心里的惊喜更大！ 这种杀虫剂，对人体有一定的伤害性，但伤害性极小，只要规范使用，一般不会出现问题。 最关键的是，这种杀虫剂，对蝗虫具有巨大的杀伤力。 用这种农药，往田地里一洒，都能死一大片蝗虫。 整整六万两银子！ 林深终于抽中他想要的东西了。 林深从系统空间，取出一瓶农药，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这种烟碱类的农药，会是固体，使用方法是燃烧出烟雾。 但实际上，这种农药，依旧是液体。 黄澄澄的样子，让他想起了烟水，似乎也是这个颜色。 林深微微眯起眼。 出去看了眼天色。 快到晚上，但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 他对着陈三吩咐道：“我去皇城一趟，等会到时间我还没回来的话，你们直接关门就好，我会从后门回去的。” 陈三点点头。 林深就马不停蹄的向皇城走去。 等林深不见了踪影。 陈三才反应过来。 “嗳，不对，王爷！” “吏部尚书有给您送马车，您没必要自己走过去……”  第36章 给李二送好东西来了 千牛卫尽忠职守的拦住林深。 但在林深亮出代表自己身份的“楚王”腰牌之后。 千牛卫就没敢拦着。 甚至一路，把林深送到东宫门口，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一声。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 对于林深的造访，他们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李世民咳嗽一声，轻声问道：“楚王这么晚造访，有何贵干。” 林深自来也，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摆了摆手：“别楚王楚王的叫，怪不习惯的，你叫我小林、老林都成。” 李世民面色有些古怪。 长孙皇后的面色同样古怪。 他们真没见到这样的人。 尤其是李世民，更没想到这一点。 当初林深在茶楼里，和他说要一点不克扣的把功劳给他，他还以为林深是个重名利的人，可看现在的架势，林深似乎并没有把楚王这个身份看的很重？ 林深从怀里掏出来农药瓶子，放在桌子上，嘿嘿一笑：“昨天不是才和你说过蝗灾的事，今天我就在老祖宗的宝库里翻找了一下，还真让我找出来一个好东西。” 李世民看着桌子上这只乳白色的瓶子，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好东西。” 林深介绍道：“这个东西的学名，哦，就是正式的名字叫做盐碱类农药，你叫它杀虫剂就行。” “它的作用，就和它的名字一样，能够有效的杀死虫子。” 李世民身子一抖：“包括蝗虫？” 林深点点头：“对，包括蝗虫。” 李世民有些坐不住，噌得站了起来，绕到桌子前，一张大脸几乎快要怼在瓶子上，好奇问道：“这东西怎么用？” 林深沉默下去。 怎么用？ 自己也没抽中喷洒农药的装置出来。 光顾着高兴，忘了这一茬。 李世民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林深摆了摆手：“你让我想一想，这东西我接触的也不多……” 没有喷洒农药的装置。 用水壶来替代？ 反正都是洒出去，只是水壶的喷洒注定没有专业装置来的那么细致。 林深轻声说道：“用水壶就行。” “不过使用的时候，记得用水稀释一下，寻常用的洒水壶，只需要倒入一瓶盖左右的杀虫剂就行。” 李世民一愣：“这么简单？” 林深点点头：“对，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有几点需要注意一下。” 李世民安静的听着。 林深继续说道：“这个东西，它有一定的毒性。” 李世民面色大变，顿时远离农药。 身为皇帝，对于有毒的东西，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林深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没必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只要别把它喝下去，或者是长时间的把身体泡在里面，是不会中毒的。” 李世民稍微松了口气。 “而且这东西毒性也不是很大，哪怕不小心误服一点点，也不会致命，先洗个胃，就是把你肚子里的东西给吐出来。” “然后喝点绿豆汤，或者是蜂蜜水，都可以缓解毒性，修养几天就行了。” 听到林深的解释。 李世民神色渐渐柔和起来，坐回到位置上：“这个东西，也是和自热米饭一样，要多少有多少？” 林深摇了摇头。 李世民脸上刚刚露出失望神色。 就听林深说道：“这东西当然是有多少要多少，但是不可能和自热米饭一样免费供应。”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你想要什么？” 林深把手一摊：“当然是要钱，现在是蝗灾，我也不打算要价太贵，我打算卖十文一瓶。” “十文？” 李世民有点惊讶。 这个价格很便宜，几乎所有的农夫都能用得起。 只是……这东西的造价怕不止十文。 林深耸了耸肩：“别看我，我是生意人，不是圣人，免费提供自热米饭，只是为了楚王这个身份，省得以后我做生意的时候，有人仗势欺人，想要空手套白狼吃了我的店。”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不由得咳嗽几声，有几分尴尬。 侯君集的事他也清楚。 长安县衙门口，侯君集和林深爆发矛盾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这份情报。 林深继续说下去：“卖十文，也只是怕再贵一些，那些农夫就买不起，解不了蝗灾的话，这个东西拿出来也没什么作用。” “当然，大唐要是想买，这个生意我也是做的。” 李世民问道：“我若是用赏赐来换呢？” 林深古怪的看了一眼李世民：“我现在都是楚王，你还能拿什么东西来换？” 李世民面色一僵。 是啊！ 现在林深都已经是楚王，整个大唐除了皇帝之外，最尊重的人。 还能拿什么东西白嫖杀虫剂？ 难不成封一个副皇帝？ 这是不可能的事…… 李世民要把皇权，牢牢的掌握在李家手中。 李世民叹口气：“十文就十文吧，不过蝗灾过去之后，你这个东西准备卖多少一瓶。” 林深摇了摇头：“等蝗灾结束后，我就不会卖这个东西了。” 李世民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 林深摆摆手：“你是皇帝，治国打仗你在行，可这东西你不懂，这种杀虫剂好是挺好的，也只是因为现在闹蝗灾，才能拿出来应急用用。” “你不会以为它只能杀虫子吧？” “这么跟你说，这玩意对虫子的杀伤力极大，蝴蝶、蜜蜂、乃至于一些小型的动物，只要接触到这种东西，都难免一死。” “破坏生态环境的行家。” 李世民皱着眉头，满眼的疑惑：“破坏生态环境，这是什么意思。” 林深叹口气，一脸无奈：“跟你说这个，你一时半会也不懂，你就只要知道，这个东西用多了，这片土地除了人类之外，恐怕就见不到其他生物了。” 对于林深的这个态度，李世民有些不太舒服。 总有一种被林深当傻子的感觉。 知识层面的碾压。 这还是李世民成年后，头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有这样的感觉。 上一次，那还是自己年幼的时候，父亲给自己请来的夫子，才让他有这种感觉。 不过最后一段话，很浅显易懂。 除了人类见不到其他生物，那人类还能存活吗？ 第37章 楚王殿下就是个圣人 李世民有些忧心忡忡：“那今年我们用这个东西……” 林深大手一挥：“放心，我拿出来自己心里有数，只要把蝗灾解决掉，这个东西我就会收回去的。” “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李世民点点头。 他不禁有些感慨，看着林深神色有些复杂：“本以为蝗灾是上天对朕的惩罚，现在看来，应当是个考验。” “朕果然是天命之人……还能遇到你这样的贵人。” 林深被李世民这种眼神看的有些头皮发麻。 忙抬起手，高声说道：“停！我对男人没兴趣，别用这么眼神看我，挺膈应人的。” 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长孙皇后在一旁捂着嘴笑。 她还是头一次见自己的夫君这么吃瘪。 李世民心里也有点委屈。 本来想说些好听的话，和林深拉一拉关系。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反应。 要知道，这番话如果是给别的臣子听，说不定眼泪汪汪，两个人就要抱在一起痛苦，显示两人之间的情谊。 林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东西就留在这，你自己安排人做个试验，确定要用的话，就差人去我超市。” 李世民点点头，在林深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把他喊出：“楚……老，老林。” 这个称呼，喊的他有些别扭。 林深倒是很自然的应承下来，回头说道：“啥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有没有想过，在朝中谋个官职？” “当官？”林深连忙摇头，“别，我现在当个楚王就挺好的。” 李世民有些诧异：“当官难道不好吗？” 林深撇了撇嘴：“累，天天得操心这，操心那的，我还有一家超市呢，够我忙活的了。” 入朝为官。 差不多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 李世民深深看了林深一眼。 这种奇葩，头一次见。 林深问道：“还有啥事没，要没的话，我就回去了。” 李世民摆摆手：“去吧去吧。” 林深扭身离开。 李世民看着没有被带上的门，有些出神：“观音婢，你觉得这人如何？” “是个怪人。”长孙皇后皱起眉头，走过去把门关上。 李世民重重点头。 “是啊，朕是九五之尊，是天命所归，是大唐的皇帝，可这小子对我的态度……” 一时间，李世民有些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词来去形容这种关系。 长孙皇后说道：“他是把陛下当做平等身份来去对待。” 李世民点点头：“对。” “其他人尊敬我、惧怕我，只有这小子没有把我当成皇帝，或者说，他只是把我当做李世民，皇帝只是我的一种……工作？” “墨家的兼爱，原来是这样的一种表现吗？”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揉捏这李世民的肩膀：“这样也好，大唐有这样的一个人，倒是没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李世民叹口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对了，等会差人去试一试这个，这杀虫剂是否真的有效。” 一旁的阴影中，走出一名千牛卫，应喏一声，就小心翼翼的拿起这瓶杀虫剂，走出屋子，没到一个时辰，就匆匆回来。 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碗，里面盛着十好几只死掉的蝗虫。 “陛下，那杀虫剂真的有效！”千牛卫的声音，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李世民有些惊讶：“这么快？” 千牛卫点点头：“臣按楚王殿下的说明，把杀虫剂装在水壶里，对御花园中的蝗虫喷洒，那些蝗虫似乎很厌恶这些气息，直接振翅逃走。” “但是它们没有飞多远，就纷纷倒地死亡，这是臣拾来的一些蝗虫尸体，还请陛下过目。” 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之前还对林深的话，抱有存疑。 甚至认为，这种药剂，效果没有林深说的那么好。 可事实摆在他的眼前。 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这么多蝗虫，若是整个大唐，都喷洒这种农药，岂不是整个大唐的蝗灾，就能就此解除？ 李世民叹口气，心里有些揪得慌：“大唐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哪怕林深将这件事定性成买卖。 可李世民心里清楚的很…… 若是没这桩买卖，大唐的蝗灾，只能等到冬天，这些蝗虫死去，怕才能解除。 长安城不小。 但如意超市的老板，受陛下封赏，成为楚王的消息传播的很快。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所有的长安百姓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对如意超市的起到了一个巨大的宣传作用。 所有人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只是商贾，一夜之间一步登天，成为楚王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传奇人物。 是不是比大家多一只眼睛，或者是多几只手脚。 可当他们来到如意超市门口的时候。 却发现超市门口立起一只木牌。 上面粘着一张红纸，密密麻麻写着一大串文字。 人群簇拥着这块板子。 “这板子上写的什么？” “你问我作甚，我又不识字。” “有没有识字的先生，替我们念念这纸上写的什么东西？” 人群喧嚷起来。 不多时，一位文人打扮的男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在木板旁，朝诸位拱了拱手：“这纸上说的是……” “楚王殿下发明了一种药水，能够在半个时辰内，有效的杀死蝗虫，现在为了帮助天下百姓，特意把这种药水拿出来。” “并且只要十文钱一瓶。” 听到这样的讯息。 人群里议论起来。 “真的有能杀死蝗虫的药水？” “而且只要十文钱，这种神药卖的这么便宜的？” “该不会是骗子吧……” “不可能那是楚王殿下，你知道他是怎么被封楚王的吗？” “为什么被封，你知道原因？” “当然，我们跟你们说，就是因为楚王殿下心念天下百姓在蝗灾的时候没有粮食吃，所以特意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天下的百姓……” “我三叔结拜兄弟的小舅子，就已经吃上了楚王殿下的粮食，听说还带着油水嘞。” “不是吧，那得花多少银子。” “所以说楚王殿下就是个圣人，你觉得一个圣人会在这种事上骗你？”  第38章 孙思邈来访 圣人。 是现在长安城内百姓对于这位楚王殿下的评价。 没有人觉得这个评价过分。 甚至现在就已经有人着手准备在给楚王殿下立一个生祠。 看到是楚王殿下拿出来的药汁，能够杀死蝗虫。 没有人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一个人看着红纸上的方块字，突然开口问道：“那为什么还要钱？” 齐刷刷得。 几乎是所有人都投过来鄙夷的目光。 “你现在去药铺抓一副药，都得要半两、一两银子的，十文钱你竟然还嫌贵吗？” “我可是听说楚王殿下拿出那些粮食，至少要折损进去三千万两银子。” 记住网址 “十文钱怕是连成本都不够。” “我倒是觉得，楚王殿下收钱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最开始提出“为什么要收钱”的那个汉子，被羞辱的满脸通红，拨开人群灰溜溜的溜走，不敢再留下来。 没有人觉得收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圣人嘛！ 做什么事即便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不理解，那也一定是对的。 要收钱，让不少想要看看这是什么新奇玩意的城里人，望而却步。 哪怕只要十文钱…… 买几个胡饼，带回去给妻子、孩子吃难道不香吗？ 他们又不需要杀蝗虫。 倒是不少农庄来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钻入超市，想要买一瓶杀虫剂，带回去灭杀那群万恶的蝗虫。 杀虫剂的买卖，要比其他东西慎重的多。 姓名、地址，乃至于购买用途，这些都需要登记。 登记完之后，还要再三嘱咐如何使用…… 超市的人手不够。 林深还从金吾卫支了二十多识字的人过来。 这让那些买来想要看看的人，更没了这份好奇心。 这么慎重也并非没有道理。 杀虫剂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当毒药来用。 如意超市开始售卖能杀蝗虫的药汁，这个消息几乎转瞬之间就传遍整个长安城，比之前林深成为楚王的消息，传的还要更快。 从东市到西市，甚至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西市一家茶楼。 一位道袍老人正在就着胡饼吃茶，旁边一位小道童眼巴巴伺候着。 哐当一声。 茶楼的门忽然被撞开。 一位不良人，扯着嗓子嚷起来：“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现在开始贩卖能够有效杀死蝗虫的药汁，只要十文钱一瓶！” “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一瓶药汁就能杀死一亩地范围的蝗虫！” “大家若是有需要的，可以去楚王殿下的超市购买……” 哗啦一声—— 茶楼里的沸腾起来。 灭杀蝗虫的药汁？ 这可真是个新鲜玩意…… 现在灭杀蝗虫的方式，很简单、粗暴。 要么是人工灭杀…… 但以大唐现如今蝗灾的迹象，人累死，怕也杀不完蝗虫。 要么就是篝火诱杀。 这个办法有些效果，但在蝗灾面前，起到的效果也不算大。 道袍老人猛地转过头，盯着那位不良人，面色严肃。 一旁的道童，怯生生问道：“师傅，真的有能灭杀蝗虫的药汁？” 道袍老人迟疑着摇了摇头：“我是没有本事研究出那种东西，不过那位楚王殿下宅心仁厚，说是在世圣人也不为过，以他的身份，想来也不必说谎……” 道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道袍老人不再斯文，三两口把胡饼填入肚子里，轻轻一拍道童的脑袋：“快些吃了，等会我们去见一见那位楚王殿下。” 道童开始狼吞虎咽。 如意超市今天忙碌的很。 买农药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道袍老人和道童，在门口排队半个时辰，方才走到店铺门口。 见是老人，陈三快步走过来，迎了上来：“老人家，您也是来买杀虫剂的吗？” 孙思邈的态度很恭敬，作揖行礼：“老夫孙思邈，特来拜见楚王殿下，不知殿下现在可有时间？” 孙思邈？ 这个名字，让陈三脑袋有些宕机。 “您，您真是孙老神仙？”陈三看着他，声音有些迟疑。 孙思邈淡然点点头：“老神仙不敢当，老夫只是普通的山野村医罢了。” 陈三愕然。 真是那位写出《千金药方》的孙思邈！ 那位拒绝了李世民封爵的神医。 到现在已经活了八十多岁的老神仙……看上去和四五十岁的老人，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 陈三朝着他，恭恭敬敬作揖：“老神仙您且稍等，殿下正在后屋休息，我去通报他一下。” 孙思邈点点头。 林深正在后屋打盹，午睡一直都是他的传统。 陈三小心翼翼把他叫醒，轻声说道：“王爷，孙老神医求见。” 林深脑袋还有点懵，有些没反应过来：“老神医，谁啊？” “孙思邈，孙老神仙。”陈三加重语气，又复述了一遍。 林深瞬间清醒不少，忙招手说道：“快，把他请进来。” 陈三走出去。 林深坐在床上，微微眯起眼。 整个大唐，为数不多能得到他尊重的人，孙思邈算是其一。 这位老先生，是中医的瑰宝。 甚至是可以说，若中医没有这位老先生，怕和古早西医没什么区别。 不多时，孙思邈就在陈三带领下走进来。 看着这间屋子，孙思邈有些惊讶。 这就是一位王爷的住所？ 屋子很精致，里面的家具都是他没见过的样式，看上去件件都非凡品…… 但对于整个大唐来说，都位高权重的王爷来说，是不是太过于朴素了一些。 林深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位颇具神话色彩的老人，轻声问道：“您就是孙思邈老先生？” 孙思邈点点头：“老夫孙思邈，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有些不太习惯，摆了摆手：“哦，哦，没事，您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就是，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孙思邈点点头：“今天老夫在茶楼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位不良人说楚王殿下您拿出了能够灭杀蝗虫的药汁，是真是假？” 林深说道：“当然是真的。” 说着，往外吆喝一嗓子：“陈三，拿一瓶杀虫剂进来。” 啪嗒啪嗒—— 陈三直接放下手里的事，拎着农夫从货架上提来的杀虫剂，小跑着溜进里屋去。  第39章 我去，别作死啊 白胶制的塑料小瓶。 看着这个东西，孙思邈有些好奇，来回摆弄这只小瓶子，片刻后讪笑一声：“楚王殿下，这个东西该怎么打开？” 林深随手接过来，拧开瓶盖，又递了过去。 古怪的开瓶方式…… 但很方便。 孙思邈神情十分严肃。 把鼻子探到瓶口，仔细闻了闻，一种极其刺鼻，但此前他又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点药水，在瓶盖里。 这种深褐色的液体，也让他琢磨不透，究竟有哪些成分在里面。 想着…… 孙思邈就准备把药汁送到嘴边。 林深一看，冷汗都下来了：“停，等会！” “嗳，别喝，那玩意有毒！” 他伸手往前一抓，巨大的力量锁住孙思邈的手臂，让他不得再有任何动作。 孙思邈没有林深那么慌张，轻轻一笑：“楚王殿下莫慌，我只是想尝一尝这药汁是什么味道……” 林深盯着孙思邈手里的瓶盖，厉声说道：“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这玩意是我拿出来的，关于它的一切我都明白。” “别这么作死，这玩意喝下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你一老头你瞎搞什么。” 孙思邈小心翼翼的把药汁倒回瓶子里去，一脸若有所思：“所以楚王殿下，才会让他们买农药的时候登记？” 林深点点头：“嗯，万一真出用农药毒杀人的事出来，有这样一份名单手册在，查起来要简单方面的多。” 孙思邈感慨道：“楚王殿下真是深思熟虑！” 林深摆摆手：“一般一般。” 孙思邈皱着眉头，思考很久，才开口问道：“楚王殿下，我知道这么问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老夫心里好奇的很……” “我行医这么多年，研究过数千种草药，却没发现任何一种草药，可能有效的杀死蝗虫……能问一下这种药汁的配方吗？” 林深沉默下去。 孙思邈忙摆手：“若是不方便，不强求楚王殿下。” 林深摇头，轻声说道：“不是我不想给你配方，只是这个东西，说出来你也不一定能听得懂，这里面的东西复杂的很。” 一旁的小道童，很是不服气，高声说道：“我师父可是神医！天下所有的医生里，他是最厉害的，医道里的事，没有我师父不懂的。” 孙思邈轻轻一拍小道童的脑袋，然后对着林深轻声说道：“别听我这不懂事的徒弟胡说，我行医多年，却发现自己依旧渺小，怕也只是刚入医道的门……” 道童在一旁冷哼一声，瞥过脸去。 林深倒是爽朗点头：“你这人对自己的认知倒是蛮清楚的。” 孙思邈一愣。 他这说法，只是自谦的说法…… 怎么就蹬鼻子上脸，给认下来了…… 林深抬手摸了摸下巴，轻声说道：“孙老先生，我问你一个问题，人参有什么作用？” 孙思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治阴阳不足，肺气虚弱，治男妇女……” 一开口就说了一段话，让人昏昏欲睡的话。 等孙思邈说完，林深又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人参有这样的功效？” 孙思邈一愣，有些说不出来话。 小道童没有听出来林深问题里的意思，在一旁很是不服气的说道：“人参天生地养，生来就有这个功效。” 林深摆了摆手，轻笑一声：“那我换一个问法，人参中的哪一部分，决定了人参有这样的功效？” 小道童不再说话，板着脸开始回忆起医书来。 孙思邈站起身，朝着林深恭恭敬敬行大礼：“还请楚王殿下指教。” 他很清楚，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领域。 在此之前，他都一直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他的直觉告诉他，楚王殿下即将说的东西，或许会让整个大唐的医学，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坐坐坐！”林深挥挥手，“没必要这样。” 林深轻声说道：“这东西复杂的很，我要是跟你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就简单的概括一下。”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质，其实都是由一个一个小粒子组成。” “它们通过不同的排列方式，展现出来不同的样子，就形成了我们眼里的物质。” “就拿人参来举例。” “它就是由无数个小粒子组成，其中决定人参有这样医学效果的重要因素，就是它体内蕴含着一种叫做人参皂苷的物质。” “你猜猜，这种物质在一只人参里，占有多大的比重？” 孙思邈皱起眉头，开始消化林深说的这些东西。 话很直白，但很深奥。 光是“物质是由一个个小粒子”组成的话，就让他有些消化不下来。 许久之后，孙思邈试探着回道：“既然人参能有这样的找过，这种人参皂苷的物质，至少有一半的比重？” 林深摇摇头，竖起四根手指。 “四成？”孙思邈又试探着问道。 林深依旧摇头：“是只有百分之四的比重。” 嘶—— 孙思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决定人参有这种医用价值的东西，在一整颗人参里，竟然只有百分之四的比重？ 岂不是说，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六，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医用价值？ 林深继续说道：“有句话说的挺好，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个笑话。” “有些东西，在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它的表现是无害的。” “你手里那瓶杀虫剂就是这样。” “它是通过提取一种叫“烟碱”的物质，浓缩成这样的一瓶药汁，所以不是我不给你配方，就算我给你配方了，你现在也没有那个本事，把“烟碱”给提取出来。” 孙思邈现在已经不怎么关心杀虫剂。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这么多年，我的医道走错了啊……” 许久之后，孙思邈重重叹一口气，整个人眼神里的光都瞬间黯淡下去。 林深大大咧咧摆摆手：“嗨，你看你这话说的，你的路其实没走错，不过的确只是刚入医学的大门。” “还处在最基本的运用方面。”  第40章 楚王殿下，您就当我老师吧 林深这话，也不是为了安慰孙思邈才说出来的。 中医，的确是走在正确的路上。 虽然远远没法和工业革命的后的现代医学相比。 但和只会放血疗法，更像是巫术的西医比起来…… 中医要更像一种医学，或者说，更像是药理学。 确定每种药草，蕴含什么样的物质，对人体有什么样的损伤，有什么样的补益。 每一张薄薄的药方，后面可能都有几条，甚至是几十条人命的付出。 只是时代的局限性，让他们只能从这些花花草草中，去研究药理…… 林深不禁有些感叹。 要是自己手里能有一套专门用来研究药理的机器就好了，完全可以让孙思邈搬进去住。 可惜没抽到。 孙思邈现在很是怀疑自己：“我走的真的是一条正确的路？” 林深点头：“当然是正确的。” “虽然在我眼里，你使用草药的手段很粗暴，但无疑，这条路是正确的，你缺的只是一个更加深入的机会。” 孙思邈不再说话，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看着。 在思考。 林深也没理会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孙思邈手里的农药，拧紧瓶盖。 他现在体质，倒不怕农药的毒性。 但味道不好闻啊！ 他可不想睡在满满都是农药味的屋子里。 前手刚把农药放在桌子上。 咚得一声—— 一道巨大的声音，就传入林深耳里。 他忙偏过头一看，孙思邈直接跪在他的身前，高声说道：“还请楚王殿下收我为徒，教我真正医道！” 林深摆摆手：“你别这样，先起来说话。” “我对医学了解的不多，只是以前听我这一脉的老先生说起来过这些东西，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大方向。” “所以拜师的事就别说了，你倒是可以先留在我这，我看看有时间能不能把一些仪器之类的东西给弄出来。” “到时候你自己研究。” 孙思邈从地上爬坐起来，满眼闪着光：“多谢楚王殿下！” 很难想象，一名八十多岁的老爷子眼里，还能看到如此满满的求知欲。 汉人的先辈总是这样…… 他们并不是抗拒着知识。 只是，当自己一个人能吃饱的时候，他们想的永远都不是如何让自己能吃的更好。 而是去考虑，怎么样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吃饱，当这一点实现之后，他们会考虑自己村子的百姓、自己城市的百姓，整个天下的百姓…… 林深摆了摆手：“没事，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大唐盛世。” 孙思邈就在林深这住了下来。 楚王府邸还在装修。 林深的要求很高，他甚至亲手画了一张简单的布局图，工部的匠人正在日夜兼修。 孙思邈只能在隔壁酒店住下。 所幸，这位老先生对居住环境并没有那么严苛的要求，而且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落在研究药理上…… 对外界的环境，就更没有关注。 蝗灾的事，似乎就这么消停下去。 潞国公府。 侯君集一脸铁青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情报。 “该死的！”他狠狠锤一下桌子，把手里的纸丢到一旁，眼神里不时闪过几道阴戾之色。 情报上的内容，全都是有关林深的事。 “不死不休”！ 这四个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文字，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扎在他的心口上，偏偏他拔不出来。 这几天晚上，每晚都会梦到林深。 那张温和、淡然的笑容！ 但这对侯君集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必须要解决这个心病，否则自己不得安宁。 可侯君集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林深的理由。 看看外面对林深的评价是什么样…… 圣人！ 天上谪仙！ 长安城往外倒一百里，这范围内的农庄，有一算一，都建了林深的生祠，日夜香火供着，心念着他的好。 比李世民的威望还大。 这样的人，怎么下手？ 怕是今天他刚找林深的茬，明天他这潞国公府的大门，就能被那群百姓泼上粪水、砸满臭鸡蛋。 想去告状，礼部都不一定会搭理他。 难道自己只能等死了…… 侯君集无力的瘫在椅子上，看着挂在桌上，掉不下去的纸张，绝望的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大人，有人造访。”潞国公府的内府长吏，已经换了一个人，至于上一个……早就因为诬告楚王殿下，关在大理寺。 侯君集摆摆手，轻声说道：“是何人？” 管家迟疑着说道：“大人，那位客人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只说了自己姓郑。” 郑？ 这不是个小姓。 整个大唐勋贵阶层中，也无姓郑的人…… 难不成是荥阳郑氏？ 想到这里。 侯君集立刻坐正身子，重重点头：“快快有请。” 管家应声，出门领着那位客人进来。 是一位中年男人，一身锦衣，略有些肥胖，整个人看起来气度极其倨傲。 管家很识眼色，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替他们关上门。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侯君集朝着中年男人作揖：“敢问阁下是？” 中年男人挺起胸膛：“荥阳郑氏，郑乾。” 侯君集挑了挑眉毛。 竟然还真是这个郑家。 七宗五姓…… 是隋唐时期，最为显著的几个大世家。 像是李世民，便是出自陇西李氏…… 与其齐名的，还有赵郡李氏，算是如今皇室的分家，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剩下的便是荥阳郑氏。 荥阳郑氏，来头不小。 在北魏时期，就已经是名门望族，那个时候，甚至都还没有李氏的事。 侯君集不敢怠慢。 他虽是国公，但和这些屹立在华夏土地，经过数个朝代的名门望族相比，根基太浅。 他柔声问道：“不知郑乾先生造访，所谓何事？” 郑乾眯着眼，轻声说道：“自然是为当今楚王殿下而来。” 荥阳郑氏，虽是在荥阳，毗邻林深的楚国封地…… 但他们的根基，却是扎根在楚国那一片土壤上。 本来，那些郡县，是被郑家视为囊中之物。 现在，却因为李世民一句话，这些郡县就成了林深的东西，这又如何不让他们愤恨……  第41章 买间铺子 已经吃到嘴里。 甚至都吃了几百年的东西，现在想要郑氏给吐出来，显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若是在隋朝，郑氏还有能在朝中说话的人。 可现在很尴尬的是…… 大唐刚刚开国没有几年。 郑氏还没来得及布局。 现在他们在大唐里，官衔最大的一位，也不过区区六品。 朝堂上说不上话。 实际上，郑氏是在整个人长安人都知道林深成为楚王后，才一脸懵逼的得知到这个消息的。 自从汉代以后，藩封这件事，历朝历代都慎重的很。 哪怕是跟着打天下的那些功臣，也只是封了个国公。 记住网址 所以郑家一点都不着急，准备慢慢布局。 谁能想到，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自家那么大的产业，有将近一半，都要交给一个突然蹦出来的毛头小子身上？ 这是搁谁身上，谁能接受的了？ 本来以为，对这样一个在百姓口中，口碑近乎于“圣人”的家伙，没有办法下手。 可在长安城里一打听，还真让他们抓到一些信息出来。 侯君集！ 兵部侍郎，潞国公，和这位楚王殿下，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于是，今天他们就找上门来…… 他们在密谋什么，别人无从得知。 林深也不知道侯君集想要对自己下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当一回事。 如意超市。 林深趴在柜台上，打着盹。 超市的生意越来越好。 每天店铺门口，都要排上一条大长龙。 甚至在宵禁结束后，就有人匆匆从家里跑出来，蹲在门口，就等着如意超市开门。 林深打了个哈欠。 看着陈三他们忙碌的身影，有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二百九十六个超市员工的模板，歪着脑袋细细思考了一会。 自己这个小超市，似乎应该扩张一下？ 这巴掌大小的地方，一次接待不了多少顾客，外面还排着那么大的一条长龙，这一天得损失多少银子…… 而且自己手里还有几个能拿出去卖的东西。 像是化肥、漂白剂、蚊香…… 这些东西都可以拿出去贩卖。 兽用的麻醉剂也可以考虑一下。 这一来二去，自己又能多挣出来多少银子？ 想到这里，林深兴奋起来。 他在藤椅上站起身来，径直往超市外走去。 陈三他们早已见惯不惯，自己家王爷，向来是随心所欲惯了，不能用常理来去考量。 刚走出超市门。 就看到一辆马车，横栏在路上，停靠在对面路旁。 见到林深出来。 城阳公主探出个脑袋，向他招了招手。 林深走过去。 马车旁的千牛卫不敢阻拦，这位可是如今救了大唐一命的楚王殿下…… 上了马车后，林深才发现，在马车里还有一个姑娘。 长乐公主。 今天不再是那么简单的打扮，而是穿上了一整套华贵的宫装。 林深一乐，轻声说道：“终于不装普通女孩了？” 长乐公主一瞪眼：“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她脸上有些恼羞成怒的红晕。 这还是她父皇和他说的。 自己父皇那么英明伟岸的一个人，和林深第一次接触，就被点破身份。 自己这不成器的伪装，又怎么可能逃得了林深的法眼。 这个男人，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就是从不点破！ 林深摆摆手：“我寻思这不是你的爱好，再说了那会你是顾客，我不得顺着你来。” 长乐公主冷哼一声。 林深继续说道：“话说你们来了，怎么还不进去？” 长乐公主叹了口气：“你那店铺那么多人，我可是堂堂公主，总不可能和庶民一起去排队吧，每次过来，都是让千牛卫替我去购买的。” 她睁大眼睛，看着林深。 有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长乐公主很想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但她脸皮薄，不知道林深对自己是什么意思，不敢说出来。 眼睛是藏不住东西的。 林深自然看得出来。 他抬手，揉了揉长乐公主的脑袋：“是有很久没有看到你。” 长乐公主面色一喜，听到林深的话，轻声说道：“我也是，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只是这话刚说出来。 就看到林深叹一口气，一脸惋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道：“我还以为我失去一位大顾客了。” 长乐公主眼睛瞪得更大几分，愣愣看着林深，还有他嘴角那道玩味的笑容。 “哼！” 长乐公主轻哼一声，一拳轻轻捶打在林深的手臂上。 城阳公主歪着脑袋，问道：“好哥哥，好久没看你出来，今天你出来是想做什么呀？” 林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超市，半瘫在柔软的车厢里：“我那超市太小了，一天接待不了多少客人，我打算找个大一点的铺子，开一家分店。” “顺便再上一点新的货品。” 长乐公主眼里又泛起光：“是什么新的零食吗？” 林深眯起眼，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有……” 就看自己买下铺子后，手里还能剩多少银子了…… 如果剩不了多少银子，抽奖的事就得往后挪一挪，等攒的差不多了再去百货商品里抽一波。 长乐公主凑过来，轻声问道：“那能不能和我透露一下，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是自热米饭吗？” “那些东西可好吃了，我跟你说哦，我现在巴不得天天都吃这个东西，但是你又不卖，我只好馋了的时候，才吃一份解解馋意！” 林深不由得一笑，在长乐公主脑袋上轻轻一点：“你呀，就是一个饭桶。” 长乐公主吹鼻子瞪眼：“我可是公主，你竟然骂我是饭桶。” “我还是楚王嘞，作为长辈教训你一下又怎么了。”林深耸了耸肩，搬出自己的身份。 长乐公主顿时焉下去，讪讪的轻哼一声。 林深说道：“自热米饭我现在还是不会考虑卖的，等蝗灾、饥荒过去吧……” “行了，不跟你们多说，我得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铺子。” 长乐公主面色古怪，看了一眼林深：“你不会就一个人去吧？” 林深点点头：“不然呢？” 长乐公主叹了口气：“你可是楚王……” 第42章 你一个公主还比不上庶民 林深有些没太理清长乐公主的逻辑。 他是过去看铺子的。 长乐公主和他强调什么身份？ 林深疑惑问道：“楚王怎么了，我记得大唐好像没有律法规定，王爷不能经商？” 长乐公主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你是楚王，王爷！大唐唯一的一名异姓王，去看个铺子还要你亲自去？” 林深耸了耸肩：“不然呢？陈三他们几个还要操劳我超市的事。” “奴仆呢？”长乐公主问道。 林深想了想：“我让他们去收拾我那个楚王府了，你也知道，你爹给我的那房子忒大，不收拾个几天都没法住人。” 长乐公主有些咬牙切齿：“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呀，有失身份。” 林深抬手，轻轻弹了长乐公主一个脑蹦子：“你呀，这个心态可一点都不好。” 长乐公主疑惑：“本来就是，你是王爷，哪有亲自去办这种琐事的道理。” 林深掀开马车的窗帘，指向外面：“你说，你和外面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长乐公主挺起胸膛，一脸自豪：“我是公主，他们只是庶民。” 林深又问道：“然后呢？” “我高高在上，他们只是……低下层。”长乐公主愣了一下，不假思索的说道。 林深摆摆手：“我的意思是，除了公主、庶民这种身份，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区别？” 长乐公主眼里有些迷茫。 她不太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林深放下窗帘，把手收回来，轻声说道：“其实在我眼里，你除了比他们长的好看一点，可爱一点之外，你甚至还比不上这些庶民。” 刚开始听到林深夸自己好看、可爱，长乐公主脸上羞红。 可听到后面那一段话，她气呼呼的站起来，盯着林深：“我怎么就比不上那些庶民了！” 林深说道：“那些庶民一个月可以挣二两银子。” 长乐公主反驳道：“我一个月例钱能有二十两银子，我的庄子，每个月也能给我上缴五十多两银子的税收。” 林深嗤笑一声，摆摆手：“例钱是你爹妈给的，庄子也是你爹妈给的，抛去这些东西，把你丢到长安城里，你能一个月赚回来哪怕一两银子吗？” 长乐公主不满的撇撇嘴：“可是我公主，为什么要自己挣钱。” 林深看着她，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是公主。” 长乐公主道：“因为我父皇是大唐的皇帝。” 林深问道：“那他为什么会是大唐的皇帝？” 长乐公主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她的小脑瓜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东西。 林深笑着说道：“那也是你爹，李世民，当今大唐的天子，通过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辛苦奋斗出来的。” “你只是因为有个好爹，所以不需要你去用自己的双手挣钱，所以你是个公主。” “他们只是因为没有那么好的出身，所以才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挣钱。” 长乐公主眼神闪烁。 从她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她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长乐公主有些泄气：“那我真的就比不上那些庶民吗？” 林深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目前来说，在我眼里的确是这样的。” 长乐公主就更加沮丧了。 林深笑着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打击你。” “只是想跟你说一个观点。” 长乐公主抬起脑袋，眼巴巴看着林深。 林深继续说道：“公主也好、王爷也好，甚至是皇帝也好，他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职位，和庶民、工匠、兵卒，这些身份并没有差别。” “也没有高下之分。” 长乐公主嘟起嘴，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可是……” 可是半天，她也没可是出什么东西。 林深说道：“你是想说，为什么天下会朝拜你的父亲？” 长乐公主点点头：“如果没有高下之分，为什么他们会对我父皇那么毕恭毕敬。” 林深摇着头，轻声说道：“他们之所以尊敬你的父亲，不是因为他皇帝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存在，是能引导大唐走向更好的时代。” “就像外面那些人，他们尊敬我，也不是因为我楚王的身份。” “而是因为我能喂饱他们的肚子，能够拿出杀死蝗虫的东西来。” 长乐公主疑惑起来：“那他们为什么尊敬我？” 林深摸着长乐公主的脑袋，手感之好，让他有些停不下来：“因为你是李世民的女儿，他们觉得你可能会有那个能力，成为和你父亲一样的人物，所以他们才对你尊敬。” “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一个比不上庶民的普通人，如果觉得有公主这样的身份，就能凌驾在庶民头上的话，我会对你很失望的。” 马车外的千牛卫，听到这番话，冷汗都落下来了。 这话…… 太大逆不道了！ 简直要把整个王朝的纲纪礼法都给颠覆一边。 可偏偏说出这话的是楚王…… 他们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长乐公主思考起来。 城阳公主也抱着自己的脑袋陷入思考。 最后一句话，对她们两的杀伤力最大。 为了不变成让林深失望的人，她们迫使自己的小脑袋，开始接受这些复杂的信息。 这种来自未来的观念，并不是这些思维落后的古代人能够理解的东西。 不过这是一个种子…… 李世民是千古一帝。 他的儿女，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现在的大唐，还很开明。 这个一个改变的好机会。 林深来到这个大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融入到这个封建的社会里。 成为封建时代一个落伍的古人。 哪怕是一个人，他都会发出声音，试着改变这个时代。 更不要说，他手里还有超市系统这种大杀器。 他想带着大唐，进化的更为美好。 当然，一夫多妻可以稍微考虑保留那么一下…… 林深又揉了一把长乐公主的脑袋：“所以我作为一个王爷，自己亲自去看铺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第43章 只有大唐人，才是人 听到这句话。 长乐公主她们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深正准备从马车上下来。 长乐公主连忙说道：“就乘着我这辆马车去就是了……” 刚说完，她就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眼巴巴的看着林深，怯生生说道：“这，应该是可以的吧……” 毕竟，林深的话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袋里。 这种行为，或许不会得到林深的认可？ 林深大大咧咧坐下来，轻轻点头：“当然是可以的。” “你需要知道的是，你这个公主和赶车的人，和那些千牛卫的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他们替你赶车、卖命并不是因为他们比你低级，只是单纯的他们拿着俸禄，去做他们职责内的事。” 长乐公主迷茫的点点头，对这些东西更加疑惑。 林深的话，她有些听不太懂。 但自己的话，没有惹得林深生气，就让她很开心。 长乐公主问道：“那准备去哪？” 林深想了想：“先去西市，那边离我超市近一点。” 长乐公主点点头。 城阳公主探出一个脑袋，对外面的千牛卫吩咐一声，马车就滚滚启动，向着西市而去。 西市、东市，是长安城内的经济活动中心。 基本上所有的大小商贾，都在这两处有一家店铺。 这两座经济中心，是受大唐严加管控的。 无论是不良人，亦或是金吾卫，甚至是禁军，都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的兵力。 管辖这里的部门，叫做平准局。 最高长官，是市令。 从这就能看出来，商贾这个阶级，在大唐并不受重视。 管辖一整个大市场的市令，也只是从七品的官员。 等到林深他们一行人，进入西市之后，市令才收到消息。 唰得—— 整个人脑门上，都冒出来一大股冷汗。 楚王殿下和两位公主来到西市！ 他这个西市的最高长官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若是公主也就算了。 毕竟这些公主，时不时就会从长安城里溜出来…… 而且她们手中，也无甚实权。 可这里面还有楚王殿下！ 市令匆忙赶过去，正巧看到楚王停靠在一座酒楼门口，抬手指指点点。 不知道在和两位公主说些什么。 市令迎上去，恭恭敬敬作揖：“不知楚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楚王大人见谅。” 林深摆摆手：“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请问你是？” 市令道：“下官是平准局市令，负责监管、维护西市的运行。” 林深点点头，看着市令的眼光，稍微亮起来。 自己正在找合适的铺子。 若是有这位市令帮忙，岂不是会更加方便一些？ 林深说道：“有件事倒是需要麻烦你，不知市令可有时间？” 市令连连点头：“楚王殿下直说便是。” 林深说道：“我有一家如意超市，这你应该知道吧？” 市令点头，对这个消息他很清楚。 甚至还起过，要不要劝说这家店铺，挪移到西市的念头。 只是他还没付诸行动，这位如意超市的老板，就一跃成为整个大唐的楚王殿下…… 林深继续往下说去：“最近店铺里的客人很多，我那间铺子又小，一次接待不了多少客人，所以我就琢磨着，在西市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店面，来安置我那间超市。” 市令问道：“楚王大人有什么要求？” 林深想了想，说道：“至少连着三间的两层小楼。” 市令张了张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连着三间的两层小楼？ 楚王大人这是想开多大的一家铺子…… 即便是在西市，两层小楼的铺子也不多见，更不要说连着三间在一起的。 市令挠头想了一会，突然想到。 在西市，还真有符合林深要求的店铺存在。 市令拱手道：“楚王殿下请随我来。” 他在前面引路，林深一行人跟在他身后，绕过一条巷道，就走到目的地。 一片连在一起的房子。 最中央的，就是四间两层小楼，来往的商贾、客人很多，这四家店铺的生意异常火爆。 林深皱起眉头：“这几间店铺都有人做生意，他们肯出手给我？” 市令拍着马匹说道：“以楚王殿下的身份，他们自然会拱手想让的。” 林深摆了摆手。 要是让他去坑李世民，或者是长安城里的其他勋贵，他肯定是开开心心的，毕竟这群站在统治阶级的贵族，甭管他们是不是主动，他们的本质都是吸着底下人的血富贵起来的。 坑他们，林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要是让自己，对这些平头老百姓下手…… 这种事，林深还做不出来。 要是做了，和那群贵族，又有什么区别？ “算了，强取豪夺的事我做不来，有没有其他店铺，最好是无人经营，或是生意惨淡的那种。”林深叹口气，轻声说道。 市令心里咯噔一下。 他硬着头皮说道：“楚王殿下，您也不必要有那么大负担，能为楚王殿下做事，是他们天大的福分，而且这几家铺子的主人，也不是大唐人。” 听到前半句话，让林深直皱起眉头。 可最后一句话，把他想说的训斥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林深问道：“这几家铺子，都不是大唐人的铺子？” 市令点点头：“是的，这几家铺子，是波斯、突厥还有大食人开的铺子……” 林深点点头，冷笑一声：“原来不是大唐人，那你去通知他们一声，这几家铺子以后便跟我姓了。” “明个你来我超市，一家铺子给他们支二百两银子，也不算我白占他们的便宜。” 市令喜笑颜开，重重点头：“喏。” 长乐公主在一旁疑惑不解，迷茫的看着林深：“好哥哥，你不是才说每个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吗？” 可现在林深的所作所为，和他刚才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一样的地方…… 林深抬起手，揉了一把长乐公主的脑袋，笑着说道：“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有一个前提。” “这人，得是大唐人。” “若不是大唐人，那也没必要太把他们当人来看，明白了吗？” 市令在一旁傲娇的抬起脑袋。  第44章 父亲，我觉得你很不明智 大唐。 是如今天下的中心。 哪怕是大唐的奴籍，也不是波斯、吐蕃这些国家的人，能够比得上的。 林深回头，又深深看一眼。 带着长乐公主他们离开。 送走这尊大神，市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楚王殿下是过来做这种事的。 至于那几个异邦人？ 算他们命好，手里的铺子能被楚王殿下相中。 市令哼着小曲，向平准局走去，准备联系金吾卫和不良人。 当天下午。 记住网址 一伙一百多人的金吾卫，带着一群持刀的不良人。 冲进这几家店铺里，赶走铺子里的所有客人。 一名长相和大唐人迥异的男人走了过来，媚笑的看着为首的将领，用干瘪的汉话说道：“几位官爷，您这是准备做什么？” 金吾卫板着一张脸，没有给这个突厥人好脸色：“楚王殿下看中了这间铺子，你们收拾东西，快些给楚王殿下让出来。” 突厥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金吾卫往怀里一套，取出一袋银子：“这里是二百两银子，楚王殿下给你们买铺子的钱。” “要我说，也是楚王殿下宅心仁厚……还不快谢恩。” 突厥人双手颤颤巍巍，没第一时间接过这些银子，只是咬着牙说道：“大人，这太过分了吧……” “我在大唐做了三年的买卖，这家铺子就是我的命根子，现在二百两银子就要抢走它。” 单单从西市的地价来看。 这样的一家铺子，少说也要五百两银子才能拿下来。 更何况，这家铺子处在闹市中央，经营几年生意又好的过分，价格只高不低，区区二百两银子，怕只能付得起一个零头。 金吾卫微微眯起眼，眼神中泛着寒意：“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卖了？” “平准局在哪，门朝哪个方向开，你应该是知道的。” “长安县衙在哪，你也清楚。” “不过你既然是不服楚王殿下，那皇城大门也任由你去……” 金吾卫每说一句话。 突厥人的心脏就噗通猛地跳动一下。 刚才金钱充斥他的脑子。 现在才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是大唐！ 是长安！ 想要这间铺子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大唐人，而是当今的楚王殿下。 他生意做的这么大，一年收入上万两银子…… 可他连大唐的一个七品官。 西市的市令都对付不来。 更不要说，那位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 冷汗滚滚就落了下来。 突厥人没有说话。 金吾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你现在卖还是不卖？” 突厥人咬着牙，答应下来：“卖，我卖！” “不过铺子里的这些东西都是我的，那些不能卖！” 金吾卫嗤笑一声：“你那些破烂玩意，楚王殿下也看不上，他手里的宝贝多了去了，蛮夷的商品还想和楚王殿下比？” 突厥人没有说话，默默收拾好东西，带着他的那些商品，灰溜溜的消失在西市里。 旁边其他三家铺子，也都是差不多的下场。 围观看热闹的人很多。 但没有一个人，对这四个人抱有同情。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林深做的不对。 金吾卫赶走这些人，朝着围观的大唐百姓拱了拱手，轻声说道：“诸位，你们也看到了，从今往后这四家铺子都是楚王殿下的了，殿下说了，不久之后，他就要在西市开一家更大的超市！” 人群里哗然闹了起来。 “楚王殿下竟然还在行商贾之事吗？” “还有人把楚王殿下当商贾的，那位大人哪点向商贾了……” “就是就是！水晶杯那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在商贾手里，指不定得卖出一个天价，可现在我们咬咬牙都能买得起。” “做这种事，楚王大人怕是都赚不了多少钱，只是可怜我们这些人，才拿出来吧……” “鱼豆腐那种东西，若是没有楚王殿下，你这辈子能吃到这种有滋味的东西吗？” “就是就是！”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是林深的大超市。 至于那几个异邦人？ 谁管他们…… 就在西市开始闹腾的时候。 长安永宁坊一家小宅子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郑乾从潞国公府离开之后，就匆匆来到这里。 郑仁基见到郑乾后，不禁有些讶异：“仲叔，您怎么来了？” 郑乾冷笑看着他：“我怎么就不能来？” 郑仁基将他请入书房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仲叔，您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郑乾大大方方坐在主座上，轻声说道：“家里，准备对那位楚王殿下下手了。” 郑仁基瞪大眼睛，看着郑乾，有些不知所措。 郑乾轻哼一声：“怎么，你有意见？” 郑仁基点点头，一脸慎重：“仲叔，那位楚王殿下，现在在长安城里，如日中天，名望堪比圣人，现在就对他下手……” 郑乾摆了摆手：“我族之基业，大半都在楚地，你又不是不知道。” “趁他还未在楚地站稳跟脚，直接铲除。” “现在不动手，难道要等他站稳跟脚，开始接手楚地之后再动手？” 郑仁基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仲叔，我现在不过水部少卿，官才六品……这事我也掺和不上。” 郑乾没有说话。 这事，其实也不怪郑仁基。 他本事隋朝的通事舍人，同太子伴读。 等太子出宫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入朝为官，平步青云…… 可谁能想到，隋朝一夜之间覆灭。 大唐成为新的王朝。 他这个前朝遗臣，没有被李家处死，还能做六品官，已然是天大的福运。 再想往上攀升，以他的身份，是没可能了。 郑乾思考许久，摆了摆手：“这事我清楚，族中也没指望这你一人就扳道楚王，我等有其他安排，这事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 “把握好这个机会，说不定你还能再进一步。” 郑仁基看着郑乾，若有所思。 一面吩咐府中的仆从，安排郑乾在厢房里住下。 书房中。 郑仁基正在思考。 一位相貌绝美的少女，端着一碗莲子羹推进走进来，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说道：“父亲，我觉得你很不明智。” 第45章 聪慧少女郑丽琬 郑仁基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接过莲子羹，有些诧异：“嗯？为什么这么说。” 这颗明珠，是郑仁基这辈子最骄傲的一件事。 郑丽琬。 他的这个女儿，天生聪颖。 虽比他兄长，晚读书几年，但论智慧却要长她兄长一大截，只是可惜生了个女儿身，不能入朝为官。 否则以她的才能，要不了几年，就能出人头地。 郑丽琬在一旁乖巧战好，皱起眉头：“那位楚王殿下，定非寻常人……若只是商贾之辈，又岂会开异姓王这个口子。” 郑丽琬的话，让郑仁基皱起眉头。 郑丽琬又继续说道：“父亲，异姓王最容易乱世，李氏这才刚刚坐稳天下，哪怕楚王殿下有这般的圣人功绩，封个国公。” “若是想封王，封一个郡王也是可以的。” “但偏偏，李氏没有压着，直接给封了一个王爷，还是楚王……仅在当今天子的秦王之下，父亲就没有考虑过吗？” 郑仁基叹了口气：“可这是家族中的命令……” 郑丽琬摇了摇头：“父亲只是一个六品官，连早朝都入不了，又哪能对一个王爷的事指手画脚，不是吗？” 郑仁基抬头看着自己的闺女。 她眼中的狡黠神色，是如星星一般的耀眼。 他瞬间就明白自己女儿的意思。 什么都不去做。 任其自然…… 自己家族要是想对付楚王，那就让他们去对付，自己不出声，专心做好自己水部少卿，处理好水部公务便是。 不参与进去，就不会出错。 郑仁基叹了口气：“好囡囡，父亲知道了。” 郑丽琬不再说话，乖巧退下去。 只是出门的时候，眼里在思索。 楚王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听说只是商贾，竟然能成为大唐的楚王，竟然能让自己的家族，想要对他出手，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个人…… 可惜那超市拥挤的很。 她不喜欢抛头露面，更不要说在外面排那么久的队伍。 不能亲眼见一次那位楚王殿下，还真是可惜了…… 林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位姑娘惦记上。 现在正趴在后屋的床上，打着哈欠。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这两个小妖精，也在他鱼豆腐加自热米饭的攻势下劝说回去。 今天算是他的幸运日。 四个那么大的铺子，只用了八百两银子就给捡到手里，比他想象中的预算，要少了好几倍！ 他甚至能来几发高级抽奖。 林深眯着眼，打开系统面板。 他现在手里的银子不多，只有二十万两不到。 上次六发高级抽奖，大部分都还是不能贩卖的东西，让他心里有些滴血…… 工商农业这个大类，至少在自己不能月入百万之前，是不会去碰的了。 百货商品类！ 林深摩拳擦掌，盯上这个大类。 一万两银子投进去。 自然是高级抽奖！ 这是目前对他来说，性价比最高的一种抽奖方式。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格子本、乒乓球、打火机油、耗油挤压嘴，解锁高级物品：薯片（口味任选）。” 看到这一发抽奖。 林深有点沉默下去。 该不会是今天能撞见那四个白捡的铺子，已经用光了他的好运？ 这抽的都是什么东西。 打火机油肯定不能拿出去卖，现在超市里卖的是火柴，打火机油根本就没有发挥的空间，不过这是一种助燃的好材料。 姑且留着，说不定能有什么用处。 乒乓球…… 是一个好东西，可以扩展一下日后的娱乐生活。 但现在没那个精力去推广一项运动，也得留在商城里。 格子本倒是一个不错的东西。 可以考虑以后拿出来卖。 至于这个耗油挤压嘴…… 林深无力吐槽。 他要这个东西有何用！ 只有薯片，能够安慰一下林深了。 随手从系统商城里掏出一包黄瓜味的薯片，林深又来第二发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牛奶巧克力、眼镜架、指甲油、解锁高级物品：钨丝灯泡、预调酒（口味任选）。” 第一枚薯片都没来得及吞下去。 抽中的这些东西，让林深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名为“马赛克”的状态中。 牛奶巧克力还有预调酒，都还好理解。 但是眼镜架、指甲油，还有钨丝灯泡都是些什么玩意。 只给眼镜架，不给镜片，这玩意能卖的出去？ 现在又没有电力，给钨丝灯泡有什么用啊！ 当玻璃工艺品去卖吗？ 还有那个指甲油…… 这是让林深最无力吐槽的一个东西。 在后世，指甲油的市场很大。 但这里是大唐…… 黑发黑眼，是大唐人最骄傲的色彩。 这种把指甲涂得五颜六色的东西，并不会被大唐人接纳。 说不定他今天把这些东西，在超市上架。 明天礼部那群老头子，就敢在朝堂上参他一本，说他堂堂楚王殿下，发疯了！拿出这么不着四六的东西出来。 林深重重叹口气。 关闭系统面板。 能有三个上架的货品还算不错，在他的预期之内。 只是今天不适合抽奖了…… 他得冷静冷静，找一个合适的黄道吉日，再来抽一波试试。 反正市场都还没有饱和。 抛出这三样东西来，也正好合适。 薯片的价格，和鱼豆腐一样，都是一钱一包。 牛奶巧克力这种东西…… 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定价在两钱一包上。 至于预调酒。 这是一种低度数、口味又好的配制酒。 比白酒的口感要好出太多。 虽然酒鬼可能会更喜欢白酒一些，但对于那些读书人，还有女性来说，这种预调酒显然会更受他们青睐。 这下林深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定价在二两银子一瓶上。 酒这种东西…… 当然要定价高一点，才有格调。 才能卖的出去。 与此同时，皇城里。 李世民听着长乐公主复述着林深对他说的话，若有所思起来。 对呀！ 这位楚王可是出身墨、农两家，对治国应该也有一些想法，自己光顾着他能拿出来这些珍奇异宝，都忘了他的这个身份。 第46章 朕想向您请教请教 李世民抬手轻轻敲打着桌子。 长乐公主说的那些东西，他身为皇帝，自然是能认知的。 但是这些话，哄一哄长乐公主这种黄毛丫头还可以，并不能说服他这个见过社会、时代变动的成熟男人。 很有趣的一种说法。 也很粗浅、很幼稚。 李世民不觉得林深会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拿着自热米饭，就敢问他要全部功劳的人，也不可能是一个天真的人。 这难道是墨家、农家，在隐世的这些年里，弄出来的新学说？ 李世民有些等不及，摆了摆手，招来千牛卫：“快去请楚王殿下入宫，就说朕有一些事，想要向他请教。” 千牛卫早就见惯不见，直接出宫，请动林深。 直到东宫，林深还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这快到晚上的时间节点，李世民把他请过来是有什么事。 他扯过一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摆了摆手：“老李，啥事啊，这么晚把我叫过来。” 老李…… 这个称呼，差点让李世民没喘过气来。 这种接地气的叫法，他这辈子就没听过！ 哪怕是当年替自己父亲征战的时候，别人都是叫他秦王殿下，再亲近的人，都没叫过他一声“老李”。 不过想到林深…… 李世民也没太计较，深吸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老林，我请你过来，是有些东西想要向你请教。” “今天你和我女儿长乐说的那些话，让我很在意……” 林深挑了挑眉，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不会信了那番话吧？” 李世民吐了口气。 他发现和林深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就保持不了一个帝皇该有的威严。 索性摆了摆手，直截了当的说道：“没，只是觉得这种说话很有意思，应该是你们学派里的治国之道？” 林深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难道不能说吗？” 林深摇头：“我只是怕你可能无法接受。” 李世民说道：“放心好了，朕……我是能接受的。” 林深点点头，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之前那些朝代为什么会受到反抗，为什么会灭国？” 李世民轻声说道：“皇帝昏庸无能，百姓活不下去自然是要反抗的。” 林深摇头：“我是说根本原因。” 李世民沉思。 难道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奸佞招摇撞骗，不是灭国的根本原因吗？ 他思考许久。 是士族布局？ 不，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最终，李世民还是摇了摇头：“朕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皇帝昏庸无能这个原因，所以朕一直都想做一个明君，想让天下百姓都吃上饱饭，也想朕的子孙后代，都做一个能让天下百姓吃上饱饭的好皇帝。” “不过在你的学派里，似乎这并不是导致灭国的最根本的原因？” 林深点点头，叹了口气：“老李，说真的你是挺有能力的一个人，能想到这一点，在历史上那么多皇帝里，你算是拔尖的。” 李世民面色一喜，被夸成“千古一帝”，尤其是在林深这种对皇帝没有多少尊敬的人嘴里，让他心里更加高兴。 “不过可惜，你还是在高高在上了，一点很简单的问题，你没有考虑到。” 林深这句话，让李世民面色一黑。 “哦，朕有哪些方面没有考虑到。”李世民问道。 林深摆摆手，轻声说道：“其实灭国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阶级矛盾。” 李世民皱起眉头，嘴里念着这个新颖的词：“阶级矛盾？这是何意？” 林深看着李世民，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不是打算，对那些世家大族下手？” 李世民心里一顿。 这是他内心里的想法，除了长孙皇后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这林深才跟他接触多久，就知道这件事了？ 李世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林深摇摇头：“没，不过我能看出来。”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和李世民闲扯，而是就着他刚刚那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去：“其实这就是阶级矛盾的体现。” “你现在代表的是皇权阶级。” “那些世家大族，代表的是士族阶级。” “现在你们之间有矛盾了，那自然就要开始争斗起来，这个就叫做阶级矛盾。” 李世民开始消化这些东西。 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可若只是皇权和世家大族的斗争，这不会导致灭国……” 林深一拍脑袋，一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整个社会，又不是说只有皇权和士族这两个阶级！” “还有其他很多阶级！” “百姓是一个阶级、商贾是一个阶级、乡绅地主是一个阶级、文武百官也是一个阶级！” “当这么多阶级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必然会爆发，这一爆发社会秩序一乱……自然这个王朝就会覆灭。” 李世民反复咀嚼着这番话，又联想到林深上午和长乐公主说的那些话。 他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所以你们学派认为，解决这些矛盾的方法，就是消除这些阶级，让天下人人变得平等？”李世民迟疑着开口，轻声说道，“这和儒家的大同社会，有些相似，但太理想化了。” 李世民不愧是千古一帝。 从林深短短的这几句话里，就悟出来这些东西。 林深欣慰的看着李世民：“说实话，你能在短短时间里，就想到这些东西，就说明你不笨，还有救。” “这个是最终目的，你得知道，饭吃一口一口吃的，房子是一步一步建的。” “当然不可能一步登天，直接就去把这个东西给搬出来用，那样只会造成更大的矛盾，引发更大的问题。” 李世民不禁有些羞红脸。 “朕是个天才！从来都不笨！” 说着，李世民站起来，恭恭敬敬向着林深行了个学生礼：“还请林师赐教！” 林深点点头，轻声说道：“也就是看你还有救，要是换一个皇帝，或者其他什么人，我可不会和你说这些东西。”  第47章 果然你还是有救的 第47章果然你还是有救的 李世民眼皮忍不住直跳。 他就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人。 自己堂堂九五之尊，大唐天子，都这么一副恭敬的样子。 怎么这话听起来这么不情愿的样子。 林深摆摆手：“行了，坐下吧，没必要在我面前装这幅样子。” 李世民咬牙切齿的坐回去，看着林深。 不得不承认。 虽然这小子的确可气。 可人也是真的有本事。 林深轻声说道：“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你得明白一个东西，阶级这个东西是不可能消失的。” 记住网址 李世民点点头。 旋即反应过来，看着林深大惊失色：“你们学派不是要消除阶级的吗？” 林深一脸奇怪的看着他：“那是你自己脑补的好吗？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话，得多天真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李世民牙咬得咯吱作响。 就是他刚才说出这种话来的！ 林深继续说下去：“只是解决阶级矛盾，而不是解决阶级。” “阶级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消除的。” “在明白阶级是没有办法消除之后，你要知道，两个不同的阶级之间，共同利益和矛盾是同时存在的。” “我跟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太复杂我怕你听不懂。”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林深拿起桌子上的两根笔，示范起来：“你看，假设我现在安排几个人去修路，我把其中一个人任命成队长。” “这个时候阶级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这个队长就是监管阶级，或者说是统治阶级。” “剩下的这些，就是工人阶级。” “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是什么？统治阶级想要工人卖命干活，把路给修好。” “工人阶级，他们的目的也是要把路给修好。” “但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什么？” 林深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憋的脸颊通红，他没当过工人，也从没有过关于这些东西的思考，他做不出来一个明确的回答。 林深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让李世民有种变成笨蛋的感觉。 林深解释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在于统治阶级想要从这件差事里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工人，也想要该有的利益。” “但这件差事，我只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去做。” “统治阶级想要拿到更多的利益，就要从工人的口袋里去掏，就会压榨工人……” “当工人们不能接受统治阶级的压榨之后，他们就会反抗，威胁、甚至是杀死上一个队长，然后选出另外一个队长，重新分配利益。” 听完这一大段话。 李世民恍然大悟。 林深举的例子很简单，但他在这里面，就看到了一个王朝的兴替。 话说…… 隋朝好像就是这么灭亡的。 李世民挠了挠下巴，眯着眼看着桌子上的毛笔，轻声说道：“但是你不能保证重新选出来的那个队长，就会公平的分配利益。” 林深点点头：“没错，这就是为了会有王朝更替这件事。” 李世民更加好奇。 能用这种简单通俗的方法，把一个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说出来。 这些甚至都是他从没有考虑过，没有想到的东西。 他的世界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世民觉得自己隐隐约约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他沉默一会，开口问道：“那你们学派是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林深眯着眼，笑的很灿烂：“很简单，潜移默化。” 李世民有些不解，疑惑的看过去。 林深继续说下去：“我的先辈，在远离世俗之后，他们并没有放弃对思想的研究。” “当他们发现阶级矛盾才是导致王朝更替，世界不和平的因素之后，他们就开始研究怎么样才能让阶级矛盾消失。” “取缔阶级是不现实的事，最多只能让人和人之间的阶级变得不那么大，但那需要庞大的生产力支持。” “现在别问我生产力是什么，有时间我会和你解释这个东西，现在你老老实实听我说下去就行。” 看着李世民躁动，还有那只跃跃欲试的小手，林深就知道李世民对生产力这个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过他现在还不像解释这个东西。 以大唐的生产水平，就算知道生产力这个词，也没有任何用处。 林深继续说下去：“所以我的先辈们，就想到了一系列可以解决的方法。” “第一条，就是给所有人一个能够打破阶级的方法。” 李世民好奇的看着林深。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其实科举制度，无形之中就已经在这么做了，给低下阶层的人一个上升的希望。” “不让高阶层的人一直是高阶层，低阶层的人一直是低阶层，阶级矛盾就不会爆发的那么快。” 李世民若有所思：“但并不是天下所有人都能识字，识字的一般也都只是世家大族……” 林深眯起眼，眼里放着光：“第二点，就是推动经济发展。” 李世民好奇问道：“推动经济发展？” 林深点点头：“对，就是提高商贾的地位，让平民百姓，可以通过经商来赚取更多财富，从而让他们的孩子能够读书，参加科举，来改变自己的阶级。” 李世民皱起眉头。 商贾的孩子不能参加科举，这是大唐的律法。 是先辈们，对于商贾之徒，发自心里的鄙视。 “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李世民摇摇头，迟疑着说道。 林深鄙夷的看着李世民，摇头说道：“刚夸过你，现在你就这样子，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商贾掌握太多的社会财富后，的确会对社会造成一定的冲击。” “但这个冲击，是完全可控的……” 林深心里，其实也有些感慨。 汉人的先辈无疑是最有远见的一批人。 他们很早就意识到，“资本主义”这只长着獠牙的猛兽。 知道它的出现，会带来多么巨大的混乱。 所以他们提早就把这只猛兽按死在幼牙时期。 商贾备受歧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48章 时代的局限性 但这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倒不是说老祖宗们不够聪明。 归根结底，还是那六个字。 “时代的局限性”。 李世民皱起眉头，他的思维渐渐和老祖宗们契合起来，摇着脑袋说道：“如果推行商贾，那么国家财富必将大量的涌入到商贾手里……” 林深反问道：“你觉得这件事能避免吗？” 李世民点点头，一脸肯定：“只要维持现在的阶级秩序，商贾自然就没有能出头的日子……” “他们人数不多，即便有所谓的阶级矛盾，也在我大唐的管控之下。” 这是李世民的底气所在。 商贾就算再能闹事。 他们没有社会地位，也没有社会资源…… 出兵镇压，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林深摇摇头：“你觉得这件事能避免？” 李世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细想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林深叹口气：“眼光还是太狭隘了一些。”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他堂堂皇帝，从整个天下来去看这件事。 这样的眼光竟然还被叫做狭隘？ 林深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道：“这件事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哪怕你现在压制住了，当生产力发展起来的时候，就是商贾爆发的时候。” 李世民好奇问道：“从一开始你就在说生产力了，这个生产力究竟是什么东西。” 林深说道：“你让我想想，怎么用你能理解的词来给你解释一下。” 李世民有点脸黑。 林深解释说道：“你可以把这个东西，简单的理解成为创造劳动成果的能力。” 李世民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么说我能明白，但是这个东西和商贾有关？” 林深解释说道：“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种东西，他能够数倍的提升生产力，你觉得会出现什么问题？” 李世民的思维，显然和一般人不一样：“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吧……” 林深伸手一指自己：“你看看我。” 李世民一拍脑袋，他忘了这茬。 显然林深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好例子。 想到这段时间，林深出现后，整个大唐的变化。 李世民一瞬间有些恍惚：“如果是你这样的话，一些本来昂贵的物品，价格会变得低廉，无数人都会去购买更加便宜的东西……商贾手里就会拥有更多的财富……” 当他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 李世民惊愕的发现。 一切都和刚才林深说的东西，几乎是完全重叠在一起。 这让他有些迷茫…… 破天荒的，对他无比熟悉的大唐，感到一丝极其陌生的感觉。 忽然，李世民灵机一动，高声说道：“如果我限制这种东西的产生，发现了就直接将其毁灭？” 啪！ 林深毫不犹豫，抄起桌子上的书，照着李世民的脑袋就是狠狠一下。 李世民被打的有点懵。 什么情况…… 竟然敢打自己？ 林深恶狠狠盯着李世民，没好气的说道：“刚才夸过你聪明，现在怎么就想出来这么一个馊主意来。” 李世民揉着自己的脑门，现在也顾不上生气，连忙追问：“这样不就能避免商贾把持财富，怎么就是个馊主意了。” 林深问道：“你想不想让天下百姓都吃上饱饭？” 李世民点头：“当然想。” 林深一摊手：“想让天下百姓都吃上饱饭的前提，就是生产力的提高。” “现在大唐才不过数千万人口，天下农桑才勉强养得活他们。” “可以后人口变多了呢？” “仅仅靠农桑之事就能养活他们？” 李世民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深说道：“追求更好的生活，是每个人的本能，就像我刚才和你说的那样，这种事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你想尽办法，也不过是阻扰它出现的时间罢了……” “你有能力把这一切都牢牢的抓在手里，你确定你的子孙后代就能和你一样做到这一点吗？” 这句话，狠狠刺痛李世民的心脏。 他不确定…… 甚至，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子孙后代里，不一定能出现和自己一般的人物，但肯定会出现一些昏庸无能的皇帝。 在知道这种趋势发展，无法避免之后。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他的身体。 李世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深，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请林师指点我。” 林深轻声说道：“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商贾拥有更多、更大的社会地位是不可避免的一件事。” “堵不如疏，既然这件事你没有办法阻止他，那么不如顺其自然，甚至是主动引导这件事的发展，让他更快的出现在大唐人的眼里。” 李世民好奇问道：“那我应该这么做？” 林深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想要解决这些东西，首先你得清楚一点，不能盲目的扩大阶级之间的差距，甚至要主动的缩小阶级之间的差距。” “而主动缩小阶层之间的差距，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教育。” 李世民疑惑着说道：“教育？” 林深点点头：“没错，教育。” “哪怕那些平头百姓，没有办法参加科举，没有办法升官发财，也一定要让他们识字、知道做人的道理……” “这些事老祖宗们替我们般的差不多了，而你这个千古一帝，只需要再把这件事发扬光大。” “这也是千古功业。” 李世民眼里渐渐泛起光…… 林深继续说道：“我觉得完全可以在礼部之下，再设立一个新的部门，专管教书育人这件事。” “每郡、每县，乃至于每乡都设立一个官立学堂。” “去教书的先生，给一个从九品的官职……” “只管教书育人的事，其他事同他们无关。” “除此最基本的读书认字，也完全可以招收一些工匠、手艺人，给他们一个从九品的官职，让他们去教授孩子们知识。” 李世民眼里渐渐泛起光。 林深给他打开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一个迥异于他之前认识的世界。 现在又给了他一张梯子，让他有了能走进新世界的路…… 李世民点点头：“这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此事甚大，朝中百官怕是认同的不多，明天朝会上，还请林师多多出手相助。” 林深皱起眉头看着李世民，眼里有些迟疑神色：“嗯？我就一闲王也得上朝？” 第49章 被打了还挺开心 李世民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你是楚王，位同一品大员，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天天参加朝会的。” 林深很是头疼。 他可不想天天四五点钟起床，每天睡到自然醒他不香吗？ 林深试探着说道：“我能不去吗？” 李世民直接摇头拒绝：“不能。” “至少明天不能，明天我就准备在朝会上，同那些大臣们说学堂的事，如果有你这么一位活圣人帮忙出面说话，阻力不会那么的大。” 林深叹口气，点点头：“行吧……就明天一天啊，我跟你说，以后的朝会我就都不会参加的。” 李世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问道：“来，我们继续说，办了学堂之后，应该怎么办？” 林深说道：“然后就是开始逐步提升，商贾在社会中的地位，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明明是个良籍，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是贱籍。” 李世民皱起眉头：“这件事恐怕难度不小。” 林深摇摇头，神秘一笑：“不，这件事其实很容易做到。” 李世民一愣。 他觉得林深的出现，就是专门用来打他脸的。 自己觉得不可能，不现实的事，在林深的嘴里，总感觉是那么的简单。 “也许，这就是圣人吧……” 李世民在心中感慨一声。 林深继续说道：“这件事完全可以和把控商贾的事，放在一起来做。” “首先，我除了楚王之外，还有一层身份是商贾，在某种层面上来说，我完全可以作为商贾的代言人。” “所以完全可以通过我，让天下的商贾都认识到一件事，他们所赚取到的财富，并不是他们的。” 李世民轻咦一声。 他没多问。 林深也适时解释：“和擅长治理天下的官员一样，他们也不过是在管理财富方面，有些本事。” “所以这些财富不是他们拥有的，只是他们暂时替天下的百姓看管。” 李世民深深的看着林深。 林深直接瞪回去：“看我干什么，我赚的那点银子，都不够天下老百姓一个月吃粮的钱，一直都是我在倒贴好吗？” 李世民没敢说完，只是听林深继续往下说。 林深摆了摆手：“完全可以把我拿出来当个例子，对了，大唐的商税是多少？” 林深这段时间，一直都没交税过，对这个不太了解。 大唐的官员，也不敢向他收税。 李世民回道：“三十税一。” 林深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不过可以额外再增收一个税用。” “让商贾每年将他们赚取到的纯利润，就是刨除成本的那部分，拿出一半来，用于各种建设。” “比如说修路、修学堂，修河堤……” “建设驿站……”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这个说法有些新奇。 只是这么做的意义在于什么？ 林深笑着解释道：“这一来，能够让商贾手里不再能囤积大量的资产，第二点，也是为了缓解阶级矛盾。” “商贾拿自己的钱去做善事，也能够增加他们在百姓之间的口碑……” 李世民仔细想了想。 这个办法，似乎是一举两得，不，完全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让商贾把手里的钱花出去了。 商贾也不会对这种事太过抗拒，他们现在正想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与其兢兢战战的担心，手里的钱会不会被勋贵们扒走。 这种为了乡里百姓做到实事，反正让他们更加放心。 国家也不需要再为这些事操心，还能省下来一大笔银子。 李世民想通这些事之后，看着林深的目光，有些复杂。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什么样的学派。 能够诞生出来这样的思想。 李世民点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明天我也会在朝会上，同诸位大臣商量的。” 林深打了个哈欠，往门外一看。 天色早就黑了下去。 “行了，今天就说到这，你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过来问我。”林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看问题，还是有点时代的局限性。” “不过没事，大唐现在有我了，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李世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深缓缓离开。 不多时。 长孙皇后，就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放在李世民的身前：“陛下，吃一点东西吧。” 李世民看着自己对面那张空荡荡的椅子，轻叹一口气：“朕这个皇帝，还真是不够合格……总想着朕能比秦皇汉武做的更加优秀。” “现在看来，若是没有楚王，朕比不上秦皇。” 秦始皇在历史上口碑再不好，那也是开创一个新时代的人。 李世民本以为，自己也是能够开创一个新时代的好皇帝。 可林深的话，让他认知到一个可怕的现实。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依旧还是局限在，一个皇帝的框里。 长孙皇后有些好奇：“陛下，楚王和你说了些什么？在一起一整个下午。” 李世民笑了一声：“他呀，他在教我怎么当一个好皇帝。” “甚至我还笨到他了，看到我额头上的这个红印子了没有。”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 李世民大笑一声，舀了一勺莲子羹：“就是他打的，真的疼，一点都没有留手。” 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面色古怪。 她在怀疑，自己这个夫君，是不是被打傻了…… 哪有被打了，还这么开心的。 李世民没有多做解释，在吃完莲子羹之后，趁着记忆还足够清晰，把林深说的那些东西，逐个记在纸张上。 其中，需要在明天朝会上提出来的那两条。 用朱笔批注了一番。 等到他处理完这些之后，宦官推门走进来：“陛下，快要朝会的时间了……” 李世民有些恍惚。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做了一整个晚上的公务。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宫门外，林深靠着马车打着盹。 大早上被喊起来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一旁围着不少官员，他们小声对林深指指点点。 楚王受封这么多天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出现在这里……  第50章 来呀，不都是挺能说的 本来大家都以为楚王不会再出席朝会。 毕竟只是一个闲王…… 还是商贾出身。 他还能懂什么国家大事不成？ 没人太把林深的出现当成一回事。 只当是过来刷个脸，毕竟哪怕是没有实权的王爷，这么久不在文武百官面前露面，也有些不太合适。 很快，就有宦官领着他们走进太和殿。 林深地位不低，站在百官最前面。 这让他有点绝望。 自己偷偷摸摸找个角落，打盹摸鱼看来是做不到了。 开始的半个多时辰里。 记住网址 都是很枯燥的问答。 不同部门的官员，汇报不同行业的情报。 魏征就站在一旁，逐个挑刺，用狠辣的言语，来去“羞辱”他们。 林深对这个不感兴趣，听得昏昏欲睡的。 等这些事处理完之后。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眯着眼，轻声说道：“朕昨天和楚王长谈了一番，楚王说的那些话，让朕很是羞愧。” “朕思来想去，觉得商贾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也是重要的一环，朕想要提高一下商贾的社会地位，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这句话，让整个朝堂都沸腾起来。 齐刷刷的。 他们都把目光落在林深身上。 怪不得今天楚王殿下会来…… 原来是要说这件事。 林深没有说话，依旧半死不活的打着哈欠。 魏征第一个站出来：“臣以为不妥。” 李世民问道：“有何不妥？” 魏征拱手说道：“天下商贾之辈，都是些重利轻义之辈……” 林深在一旁假装咳嗽几声。 魏征立刻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并非是所有的商贾，都可以做到楚王殿下那样，心系天下苍生，在世圣人。” 林深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满朝百官愕然的看着魏征…… 什么时候，你这个刚正不阿的老头，也会这么拍人马屁了？ 魏征面色不动，继续说道：“臣以为，万不能以楚王殿下来看天下商贾，陛下三思。” “臣附议。” “臣附议。” 不少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深，生怕这位楚王殿下当场翻脸。 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 林深并没有这么做。 李世民笑了笑，轻声说道：“朕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朕和楚王也不是傻子，所以朕和楚王商量出来一个办法。” “从今日往后，再向天下商贾收一个新的税。” “让他们每年拿出来净利润的一半，来为当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譬如修路，修学堂……” 从李世民嘴里说出来的话。 让朝中文武百官，陷入一种深深的思考之中。 大胆！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大胆了。 张口就是一半的净利润。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朝堂上，哪位官员手里没有几家铺子，没有几位商贾替他们赚银子？ 这个提议，就是在吃他们的血肉！ 侯君集安耐不住，率先站出来：“臣以为不妥，商税本就不低，三十税一已然是极限，若是再让他们拿出一半的利润……”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话。 直接被林深打断：“若是那些商贾不服，让他们来找我。” “给他们一个让乡绅百姓记住的机会，这难道还不够吗？若不是商贾都想做一辈子的贱籍？” “我……本王难道还不能做天下商贾的表率？” “只是拿出一半而已。” “本王为天下百姓付出的，又何止一半，是数倍，乃至于数十倍的利益！” 林深直勾勾的看着侯君集，眼里泛着寒意。 侯君集有些无话可说…… 朝着林深拱了拱手，又站了回去。 其他人同样无话可说。 有林深在这，那么这件事，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除非林深反对。 但，这个提议可是林深提出来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反对自己。 李世民朝着林深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就决定下来，交由户部来办。” “户部之下，再设一司署，名为商部，专门负责这件事。” 萧瑀从百官中站出来，唱了一声喏。 李世民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同样是朕和楚王商量出来的。” “朕觉得孔圣人所言有教无类是为大善，想要在每郡、每县、每乡设立一官立学塾，让天下所有不识字之人，可在学塾中认字读书。” “并在礼部之下，设立一司署，名为教育部。” “统天下所有学塾之教师，有秀才之学位，便可入学塾为师，官等从九品，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个消息一出来。 比刚才那个，引发更大的哗然之声。 若是说商贾税收之事，影响的不过是些利益。 这个决策，就可以说是影响一国之根本。 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而言…… 这等于就是断了他们对于朝堂的垄断权。 有聪明人。 像是魏征、杜如晦、房玄龄这种人就没有站出来，他们并非是什么大世家的子弟，他们的世家小的很。 这个决策的出现，对于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可其他几个稍大世家的人，却有些坐不住。 一位四品官员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若是在每郡、每县、每乡都设立学塾，耗资甚大！” 林深在一旁不紧不慢的说道：“让那些商贾捐出一般的净利润，去弄基建，省下来的这笔银子刚好用来执行这个决策。” 嗯？ 所有人顿时把目光落过来。 看着依着柱子，吊儿郎当站姿的林深，又回头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李世民。 在这等着呢！ 原来一开始说商贾的事，就是为了这个！ 谁说楚王殿下商贾出身不懂国家大事的。 这不就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既然说这是一件花钱的事…… 那我刚才就把钱给你省出来了，不用担心钱不够用…… 不认同这条决策的人，看着林深，冷汗都冒出来了。 太狠了。 路都堵死，又夹着大义。 这个楚王殿下的手段，还真是可怕…… 朝堂之上，一片安静。 林深笑着看他们。 刚才不还是挺能叨叨的，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第51章 死，死人了 这位世家出身的官员，有些茫然。 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林深。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名世家的官员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妥，官办学塾，开启民智是件好事……” “可给予教书先生官职，岂不是本末倒置？” “若是人人为了那一官半职，都去学塾教书，朝中岂不是就无人可用了？” 对于这一切，林深和李世民早就做了准备。 李世民开口说道：“朕对这一点早有准备，教书先生官职从九品，只是一个虚职，除每月俸禄之外，不再享有任何特权。” “若是想要入朝为官，仍需经过科举。” 这位世家官员，顿时哑口无言。 完了！ 他反驳的点，也被李世民给完全反驳下去。 朝堂之上，那些世家的官员，都面如死灰…… 自从商贾之事坐实，他们就再无法反驳这条决策。 一环一扣。 他们没有做过任何的准备…… 李世民高高在上，看着他们，轻声说道：“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这条决策，无疑是李世民最喜欢的一条。 打压世家大族。 是他当上皇帝以来，最想做的一件事。 他知道世家大族的存在，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林深的提议。 几乎让他可以站在道义的制高点，无痛的把心里这根刺，给消融瓦解掉。 没有人提出意见。 这是千秋功业，只要能解决掉财政上的问题，那就是历史洪流，没有人能够阻拦。 朝堂上沉默很久。 李世民轻轻点头：“很好，那么这件事就交由礼部来做……” 李孝恭站出来，唱了一声“喏”。 他是李世民的堂兄弟，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违背李世民的意愿。 李世民大手一挥：“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说着，他便扭身离开，准备回东宫，好好补个觉。 满朝文武百官，除了寒门出生的官员之外，其他所有人一个个都是愁云惨淡，站在太和殿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林深大摇大摆的离开…… 侯君集是自林深离开之后，第二个离开的人。 今天的朝会，信息太过庞大，让他都有些消化不来。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坏消息。 自己刚刚抱上郑家的大腿。 就对整个世家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情况不容乐观。 侯君集回到自己的府上，匆忙让人请来郑乾。 书房中。 郑乾看着一脸愁色的侯君集，轻声问道：“国公大人为何这幅脸色。” 侯君集把今天朝堂上的事，同郑乾复述了一遍。 郑乾脸色也勃然大变：“真是如此？” 侯君集点点头：“对，陛下和楚王的手段，雷厉风行，根本就没有留给人操作的机会，直接给拍板定了下来。” 郑乾没有说话，面色阴晴不定。 这对世家，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世家而言，是一个坏消息。 他们正是因为把持着教育资源，才能够称得上是世家。 才能够把持大多数时候的话语权。 可要是让那些寒门子弟，一个个都能读上书…… 都能参加科举，和他们竞争…… 世家可就没有任何的优势了。 侯君集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郑乾摇摇头，叹了口气：“已然落定的决策，怕是不能朝令夕改，不过陛下真是三番五次的说，这些决策是他同楚王一起商量出来的。” 侯君集点点头。 郑乾眯着眼说道：“看来楚王殿下，在这件事里，占有不小的比重。” “这件事怕不能再耽搁下去，直接行动吧。” 侯君集有些迟疑：“真的要这么做？” 郑乾点头，坚决果断：“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楚王若是不除，你不心安，我被不心安，整个天下的士族，都不会心安。” 侯君集硬着头皮应下来：“好，我这就差人去办。” 天上的太阳，很快就偏移到西边。 到下午的时候。 这些政令就贴满整个长安城，李世民催促的很，他也想要快刀斩乱麻，把这个消息给定下来，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 让那些世家大族做不出来任何的反应。 皇榜一出。 引来无数人围观。 “这次说的是啥？” “哟，这么多字，应该是大事吧。” “有没有读书人，出来帮忙看看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多时，就有一位读书人站出来，替大家解读皇榜上的内容。 说完之后。 他也觉得有些荒唐。 竟然是让商贾拿出一半的利益，来去做一些本该就大唐来做的事？ 这一下那些商贾得闹翻天了吧。 “楚王殿下真是这么和陛下提议的，陛下还同意了？”一位商贾打扮的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满眼炙热的看着这位读书人。 读书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认真点点头：“皇榜上是这么说的。” 商贾拍手称快：“呓！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一旁围观人的顿时不解。 “咋回事……” “这是吓傻了吧，让拿出一半的利益出来，竟然还这么开心？” 听到这句话的商贾，直接扭身回头，认真说道：“不，这是大好事！楚王殿下是商贾出身，就知道他会为我们这些商贾说话。” “知道吗，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是贱籍了！” “我是为大唐做出贡献的人，虽然比不上楚王殿下那种大圣人，但我多少也可以做一个小善人。” “楚王殿下千岁！真不愧是大圣人！” 商贾昂首挺胸，站在皇榜之下，满面红光。 能做商贾的人，都不简单，大部分都能看出来这个政策对于他们来说，多么有利。 他们为勋贵办事，留在手里的利益，还不到两三成。 可现在只要拿出来一半。 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这是天大的好事。 除了那些异邦的商贾，满脸愁色之外，大唐的商人们，倒是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样子。 而做出这一切的导火线，林深正在后屋里补觉。 陈三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进来。 小心翼翼的叫醒林深，张口说道：“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死，死人了！”  第52章 是楚王殿下的家仆杀的 死人了！ 这个消息把林深吓一大跳，瞬间清醒过来。 “哪里死人了？”林深赶忙问道。 难道是自己手下那些人死了？ 可长安城里，现在还有谁敢对自己的人下手…… 陈三深吸一口气：“王爷，城外一个农庄死人了。” 城外农庄？ 林深没好气的抬手敲了陈三脑袋一下，轻声说道：“城外农庄死人，你这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和我说干吗？” “自有不良人去查。” 陈三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不是的，王爷，大理寺的人亲自来查，听他们说，好像是咱们的人杀了人……” 林深一愣：“咱们的人？” “我手下不就你们几个，谁杀了人？” 陈三摇头：“咱兄弟几个，这段时间，天天都在忙着超市的事，连去喝花酒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时间去干那种事。” “跟着王爷身后混不好吗？” 林深皱着眉头。 陈三又说道：“大理寺的人现在就在外面，他们想请王爷过去配合调查……” 林深点点头，一边起床一边穿衣，对着陈三说道：“行吧，我陪同他们去，你们把超市给照顾好，别把生意给拉下了。” 陈三重重点头：“王爷，您放心！” 等林深穿好衣服出去。 大理寺的人正在外面等着。 戴胄见面，恭恭敬敬的行礼：“下官大理寺少卿，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摆摆手：“让你久等了，我就跟你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戴胄没有动，只是轻声说道：“还请楚王殿下的这几位随从，也跟着一同前去大理寺。” 林深一愣：“我这超市还要人看着……” 戴胄一本正经，一脸严肃：“楚王殿下，事关重大，还请您多多见谅。” 他的话，虽然客客气气的。 但一点都不让步。 林深点点头：“行吧，陈三把客人都请出去，跟着少卿大人一起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超市的客人都很知趣。 毕竟无论是大理寺少卿，还是说楚王殿下，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一行人坐着马车，往大理寺而去。 林深开口问道：“城外农庄发生什么事，能让大理寺都亲自出面处理？” 大理寺。 地位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专门负责处刑狱重案，若只是农庄发生命案，一般都是交付当地衙门进行处理。 戴胄皱起眉头：“殿下真的是一无所知？” 林深点点头：“嗯，我下朝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补觉，对外面的事，不是很清楚。” 戴胄深吸一口气：“城外的那个庄子，发生了一起投毒案，整个庄子一百多户人，都被投了毒。” “目前已经死了七个人，还有一百多人陷入昏迷。” 林深瞪圆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戴胄：“这么多人都中了毒？” 戴胄点点头：“嗯，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中毒的人都是服用了殿下超市里贩卖的杀虫剂……” “而且，有人说亲眼看到是殿下的家仆，往村子里的水渠倒入杀虫剂，下毒杀人！” 林深微微眯起眼：“还有人亲眼看到是我的家仆？” 戴胄点头：“对，而且不止一人，有六个人一同指正，所以迫不得已，才把楚王殿下您给请了过来。” 林深微微一笑，摸着自己的下巴：“有点意思。” 烟碱型杀虫剂，的确是对人体有害。 但如果不是大量服用，最多也只是恶心、头晕…… 如果只是往水渠里倒入杀虫剂，怕是要不了半天，就会被流水冲的一干二净，而且大量溶于水，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毒性。 甚至死了七个人。 这是有人在陷害自己，想要坏自己的名声？ 戴胄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这位被传的沸沸扬扬，是“圣人”的楚王殿下。 不多时，就到大理寺。 刑堂上，阴深深的。 地上摆着七具尸体。 旁边还站着六个战战巍巍的农庄汉子，面色惨白，看上去也是中毒后，堪堪醒来的样子。 大理寺主簿给林深搬来一张椅子。 他毕竟是楚王。 就算是有嫌疑，那也享受他应有的待遇。 戴胄坐在堂上，严肃的看着那六个人，轻声说道：“你等，把你们看到的事，速速再说一遍。” 六个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人走出来，朝着戴胄拱了拱手，直接跪在地上，恸哭起来：“青天大老爷，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小人就是一个老老实实本分的农夫，庄子里也没人和楚王殿下发生过矛盾，他差人往我庄子里的水渠下毒，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农夫。 戴胄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楚王殿下的家仆，已经悉数带来，你们指认一下，是谁往你们庄子里下毒的。” 六个人没有商议，目光在陈三他们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 异口同声，几乎没有太多迟疑的指向陈三。 “是他！” “我亲眼看着这小子鬼鬼祟祟往我们水渠里下毒的。” “就是他！” 陈三一脸愕然。 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嘴里，自己就成了下毒的那个人。 陈三有些委屈：“冤枉啊，我一直都在给王爷忙前忙后的，哪有时间出庄子，做这种事。” 戴胄一拍惊堂木。 陈三和那些农夫顿时安静下来。 林深开口，轻声问道：“我能问一下，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他下毒的？” 六个人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昨天晚上！” 林深很耐心的继续问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 “大约是亥时。” 戴胄没有插嘴，暂且听着林深的问话。 若是有什么偏驳的地方，他也不会留情。 林深问道：“亥时，你们都还没有睡觉？而且那么晚的天色，你们是怎么看清他的？” 为首的农夫面色不变，轻声说道：“因为楚王殿下的农药能够杀死蝗虫，小人几个贪杯，就聚在一起喝酒。” “等我们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上的月色很好，正巧看到了他的样貌。” “只是他当时专心下毒，并没有注意到我等。”  第53章 没关系，我这有记录咱慢慢查 昨晚的月色好不好。 林深不知道，他睡的晚，只不过醒来的时候，天上的确有一轮弯月挂着。 戴胄也不知道。 他公务繁忙，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赏月。 但大唐有人知道。 戴胄朝着一旁的司丞开口，吩咐道：“去，差人去司天监，取昨晚的天象记录。” 司丞唱了声喏，恭身退下。 堂前的那六个人，脸上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似乎对一切都早有准备的样子。 林深微微眯起眼。 看来昨天晚上的月色真的很好，他不相信，敢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出手的人会是个傻子，这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从自己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林深招了招手，唤过来一旁的司丞，小声同他吩咐一件事。 记住网址 司丞在请示戴胄，得到应诺之后，便匆匆告退。 去操办林深吩咐的这件事。 堂上六个人一脸迷茫的看着又匆匆跑出去的一位司丞，有些疑惑不解。 不过很快，这份他们几个就把这份疑惑抛到脑后。 他们的一切证词，都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很快，司天监的卷宗就被司丞带回。 上面黄纸黑字，无比清晰的写着…… 昨天晚上，的确是有一轮十分皎洁的明月。 这份卷宗，没有出乎戴胄和林深的预料。 但戴胄并没有立即审问下去，沉默着不言语。 林深瘫在椅子上，打着哈欠。 整个堂内，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困乏的气息。 现有的一切证据，都表明这件事的确是陈三做的。 但案情就这么暂且搁置下来…… 堂下六个人，渐渐有些不安。 他们凑在一起，小声的咬耳朵。 戴胄也没有理会他们。 “怎么回事？” “现在的一切证据都证明我们说的是真话，为什么还不审判下去……” “该不会是这位少卿大人，怕了楚王所以迟迟不敢宣判？” “不可能！大人说了，这位少卿，是最铁面无私，别说是楚王殿下，他可是当着文武百官面骂过陛下的！” “无妨，只是多等一会罢了，现在证据确凿……” “家里都处理干净了？” “当然，兄弟们手脚都麻利着呢。” 说到这里，他们六个也就不再聚在一起咬耳朵，省得引起怀疑。 等待的时间很久。 直到天色快黑的时候。 堂中除了戴胄和林深之外的所有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 两名金吾卫才从外面匆忙跑来。 “楚王殿下，少卿大人。”金吾卫拱手唱喏。 戴胄没有开口。 林深轻声问道：“差你们去查的事，都弄清楚了？” 金吾卫点点头：“回楚王殿下，都已经查清楚了。” 戴胄招了招手。 一旁打盹的司丞立刻醒来，拿起毛笔，沾上一些墨汁，便等着金吾卫开口，把他们说的话给记录下来。 “他们庄子上，一共有四十七个人，购买了共五十一瓶杀虫剂，但我们在他们的庄子里，只找到四十八瓶杀虫剂。” “其中有二十瓶尚未开封，剩余二十八瓶，最多只用不到一半……” “经下属不懈查找，最终在水渠旁的一个角落里，发现这三只杀虫剂的瓶子，里面的药汁已经空了……” 这六个人，听到这番话，身子不由得有些僵硬。 林深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干的不错。” 而后，他转过头，看着戴胄：“大人，我认为这件事尚有疑点，若是我手下人想要下毒，又何必大动干戈的去农户家里偷取杀虫剂……” 戴胄点点头：“我也以为不妥，下毒杀人，自然是越隐蔽越好。” “若真是楚王殿下您那些手下做出这种事，私藏几瓶杀虫剂，自然是最好的……” 说着，他话语一顿，眼神犀利起来，冷眼看着堂下六个人，冷声说道：“你等看到的，真的是楚王殿下的家仆陈三？” 六个人已经没有先前那般镇静。 不过依旧是异口同声的咬定：“我等亲眼所见，就是楚王殿下的家仆陈三！” 戴胄微微眯起眼，厉声说道：“你等可要知道，诬告在大唐律中是重罪，尤其你诬告的还是一位王爷……” 六个人依旧没有松口。 咬定就是陈三在农庄里下毒。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去查一查，他们六个人是不是那个庄子上的人。” “庄子里现在应该有人已经苏醒过来了……” “让他们过来指认一下。” 金吾卫拱手，唱了一声喏，匆忙退下。 六个人的面色勃然大变，抬起头愕然的看着林深。 他们六个人自然不可能是这个农庄里土生土长的人。 本来这件事，他们就是打算慢慢谋划…… 今天晚上弄死几个。 明天晚上再弄死几个…… 长久以来，让整个庄子的人死绝大半，只剩下几个浑浑噩噩的傻子和他们这些活人。 不动声色丢下一些能证明楚王身份的东西…… 再把这件事给捅出来，闹到大理寺，闹到朝堂上，闹得天下人尽皆知。 就算是假的，那也就成真的了。 可林深和李世民的手段太狠。 几乎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为了污楚王的名声，让这几条决策下发的慢一些，给他们世家大族争取一些喘息的机会。 只能仓促之间拿出来。 这种阴狠毒辣、不折手段、没有下限的办法，多多少少都该让这位楚王殿下头疼才对…… 可为什么。 现在他们却有一种掉落入陷阱里的感觉。 林深眼神深邃，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本王知道是有人差你们过来，想要害本王的名声……” 他缓缓站起身，健硕的身躯在油灯的拉扯下，倒出一条狭长的影子，更显得他庞大起来。 “但本王不会问谁差你们来的……” “侯君集？” “或者是那些世家大族？” “楚地的世家大族是哪些来着，本王会让人去查，这件事也和他们少不了关联。” 六个人身子开始发抖，冷汗涔涔直往下落。 怎么可能！ 仅仅只是靠这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这些事？ 连他们身后的主子是哪些人，都能确定下来…… 这个楚王殿下，怎么会这么恐怖。 对！ 如同能窥视人心的魔王，让他们产生一股浓浓的恐惧。 第54章 你们的力量在我眼里太过可笑 戴胄没有说话。 一旁的司丞咬着牙，盯着手中的案牍，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将林深的话，记录下来。 林深看着地上那六个可怜的人，有些怜悯的说道：“本王不喜欢玩阴谋诡计，也拉不下来这张脸，去做这种下贱的勾当。” “虽然这话你们是转告不了……” “但本王会让你们的主子，亲眼看看，这天下能说上话的，是百姓。” “能让这个天下变得更好的，是百姓。” “而不是你们那些识几个字，读几本书，但里面的道理没学明白，就敢搬出来戏弄人的世家大族！” “本王会亲眼看着，他们在百姓的浪潮中，崩塌、毁灭，消失在历史洪流里。” 六个人跪倒在地上，脑袋贴着冰凉的地板趴伏着。 戴胄轻轻咳嗽一声，一拍惊堂木：“你等六人，还有什么话想说？” 六个人心如死灰。 知道这个计谋败了…… 没能对楚王造成任何打击。 也许，在他们的人手宣传之下，整个长安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可他们这些谋事的人暴露的太快。 起不了太好的效果。 只希望那些百姓，能够相信这个谣言吧…… 为首那个人，高高抬起头，硬气说道：“这件事是我谋划的，我只是嫉妒楚王！凭什么他是商贾出身，却能坐上王位！” “我也是商贾，却只能被人当成贱籍！” “凭什么！” “老子不服！所以老子得不到的东西，他也甭想得到！” “楚王殿下怕是得了失心疯，那些世家大族能看得上你这个商贾出身的贱籍，迫不及待的想要害你？” 到最后，他还在挣扎。 不想，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林深摆摆手，轻笑一声：“如果你真这么想，你就不会叫我楚王殿下了……” 说话那人面色一变。 林深转过身，朝着戴胄拱了拱手。 戴胄忙起身回礼。 “少卿大人，既然已经确定我家仆是被诬告，那我就带着他们回去了。” 戴胄深躬不起，带着歉意说道：“楚王殿下，国有法制，今日耽误楚王大事，还请楚王殿下多多见谅。”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大唐有你这样的官员是好事，是幸事。” “本王不是那么小心眼，也不是那么没远见的人。” 戴胄吐出一口气，抬头笑着说道：“多谢楚王殿下宽宏大量。” 林深转过身，带着陈三他们出门。 刚走出大理寺，却被外面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大理寺门外，拥挤着一大群人。 都是长安城的百姓。 他们还在为蝗灾得到管控欢天喜地，还在为大唐出了林深这么一位圣人，欢呼雀跃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传闻…… 说是那位楚王殿下并不是一位圣人。 他差遣自己的手下，毒杀了城外一个庄子，一百多户人。 死了七个。 昏迷了数百人。 要不是发现的早，怕是那个庄子的人都要死绝。 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一个能为整个天下负担起粮食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狠辣、乃至于罄竹难书的事。 可如意超市破天荒的关门，没有营业。 据说大理寺的人出动，把楚王殿下还有他的家仆都给请了过去。 这让长安城内的百姓，顿时慌乱起来。 短短这段时间，楚王就成了他们心中的一个信仰。 一道刺破黑暗，洒落在他们心中的光。 要是这道光里沾染了污臭。 他们的信仰也都会跟着一起破灭。 他们很关心这件事。 甚至要超过，关心能不能填饱自己肚子这件事…… 他们从白天等到黑夜。 大理寺门口的百姓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现在终于等到林深出来。 百姓们嚷嚷起来。 “楚王殿下，他们说你差人去毒杀一庄子的人，这事是真是假？” “为什么要把您给请到大理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让林深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 不过他们的诉求，林深大概了解。 林深一摆手，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一双双眼睛，眨巴眨巴。 一道道目光，夹杂着哀求、痛苦…… 林深心里一揪，这些朴实的大唐人，这些哪怕被世家大族压榨，也在用自己的双手，勤劳、不辞辛苦建设这个国家的百姓。 他们的要求高吗？ 只是想要吃饱饭，想要这个国家有一个开明的皇帝，想有一个圣人一样的人，能够带领他们向前走。 现在开明的皇帝有了，李世民视野再怎么被时代局限，私德再怎么有缺，他依旧是那个千古一帝，是那个公德无缺的好皇帝。 现在圣人也有了…… 即便林深再怎么有私心。 可他的所作所为，就是救了大唐百姓，就是整个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的大圣人！ 林深也好、李世民也好。 他们的诉求，都是建立在能够让大唐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前提上。 可那些狗屁世家大族，竟然为了自己的私心，能亲手在这群老百姓的心里泼上污水，想毁了他们的信仰、精神意志…… 怪不得两百多年后的那位，写出“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诗句的男人，会毫不留情的举起屠杀，把整个世家大族杀的只能苟延残喘。 林深眯起来，心里也是泛起杀意。 哪怕是对侯君集，他都没有产生过这么浓郁的杀意。 林深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高声说道：“看来你们都听说了，本王差了几个家仆，毒杀了一整个庄子的谣言。” “这里本王跟你们说，是假的！” 人群里的眼神，一个个泛起希翼。 “若是本王下的手，你们觉得这件事能够在短短半天时间里，就能传遍整个长安城，能够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有聪明人反应过来。 这是有人推波助澜！ 想要把这件事闹大，然后坐实，污了这位圣人一般王爷的名声！ 林深继续说道：“这大理寺里的六个人已经伏罪，当然只是认了他们六个，是嫉恨本王，所以才弄出这么一件事……” “但本王很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第55章 滚回去给你们主子带话 事情没那么简单？ 百姓们一个个支棱起耳朵。 既然知道，自己信的这位圣人王爷没有污点，他们内心里的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向这种上层的私事…… 坊间向来是止不住的。 自己瞎捉摸，也都能说的有模有样。 现在这位王爷，想拿到明面上来说，他们是巴不得的。 林深冷眼扫视一眼人群：“我知道你们大部分都是担心我，所以过来的，当然这里也不乏那些对我下手人的探子……”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不管使什么阴谋诡计，本王都接着！” “本王知道，本王的出现，断了你们的利益。” “但是为了给天下百姓一个活的干干净净的机会，这件事本王还会继续做下去！” “不仅是这件事，本王还要亲手，一点一点，把你们碗里的粮食给扣出来，塞到百姓们的手里。” “滚回去给你们的主子带话。” “回去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要是觉得没有生路……” “本王给你们一个自刎留下好名声的机会，这个恶人本王当定了！” 说完这些，林深摆摆手。 陈三他们几个乖巧跟着林深身后，向前走去。 人群里让出一条路。 百姓的眼中满满都是敬仰…… 他们听过很多要让他们吃饱饭的话，甚至听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可能做到的人，实在太少…… 如果是别的王爷、国公说出这种话，他们不一定会信。 可这话是林深说的，他们信了。 发自肺腑的信任。 因为林深真的让天下百姓，能够在蝗灾的时候，吃上饭不至于饿死。 更不要说…… 这种要从世家大族碗里拿食分给百姓的话。 闻所未闻！ 他们能感受到，这是真真正正，想要为他们这些百姓谋福利的好王爷、大圣人！ 林深在人群里走着。 这群炙热的目光，让他颇有些不适应，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就在他走到人群中央的时候。 一道寒光突然闪起，一个人影从人群中跃出。 手中握着一把小臂长短的短剑，向着林深的咽喉刺来。 双眼血红。 口中高喊：“佞王受死！” 林深反应极快，几乎是在寒光在他眼中亮起的这一瞬间，身体本能的让他伸手一夺，瞬息之间，擒住这人的手臂。 咔吧一声—— 手上没控制好力道，直接将他的小臂骨捏碎。 饶是如此，这人仍是没吭一声，脸抽搐得都快拧巴到一起，但没影响手上的动作，另一只手，从身后一掏，又是一把短匕，朝着林深脑袋插去。 咔吧！ 这一次林深没留手，反应极快，依旧是捏住这个人的小臂，把他骨头撇断。 可就算是这样，依旧没能阻止这个人想要杀死林深的决心。 咻—— 他张口一吐，从嘴巴里就射出来一只袖箭，近在咫尺的距离，朝着林深面门打去。 他速度快。 林深反应更快。 祖龙血脉对他的加强，是全方位的。 历史上再也找不出一个能有他一般功力的人来。 或许隋唐演义里的李元霸，才可能同他一较高下。 脑袋随意一偏，袖箭就擦着他脑袋飞过，没伤到他分毫。 这人眼里不甘！ 自己都做到这种程度，竟然都没能伤着这位楚王殿下？ 哪怕能让这位王爷，露出一些惊慌失措的神情来，都能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可是没有。 林深的脸色，是如寒冬灞河上冻结的冰块一般，寒冷无情，没有任何波动。 “谁让你来杀我的。”林深没有松开手，保持这这种诡异的姿势，冷声问道。 他没有说话。 咬破嘴里的毒包，眨眼间就没了气息。 死了…… 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直接自杀，不给敌人任何审讯自己的机会。 是死士。 又是那些世家大族动的手？ 林深冷眼，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眸子里满满都是杀意。 百姓们并不惧怕这种杀意。 他们反倒是热血沸腾起来。 聚拢在一起的杀意，竟是不弱于林深。 “是谁！” “他娘的，楚王这么好的人竟然还有人想杀他？” “那声佞王真是气死我了，楚王心念天下，怎么就是佞王了……” “让老子知道谁想对楚王下手，老子的买卖不做了，直接拿杀猪刀杀上门去，能杀几个是几个！” 民意沸腾。 几个藏在百姓角落里的人，同他们一起欢呼，但脸色却越发惨白起来。 林深冷声说道：“很好，你们彻彻底底的激怒了。” “希望你们有本事，能够多承担一会我的怒火。” 在一旁维持秩序的金吾卫，吓出一身冷汗。 当街刺杀一位王爷。 还是在百姓、朝堂口中，有“圣人”之名的王爷！ 这得多大的胆子。 当然更关键的是，他们竟然没有查到这些人的踪迹…… 要不是楚王殿下武功盖世，怕就得被这么缜密的杀手得手了！ 金吾卫忙拨开人群走进来：“王爷，您没事吧？” 林深摇摇头，丢垃圾一样的把这个人丢在地上：“本王没事，尸体在这，搬到大理寺去，看看仵作能不能查出些什么东西来。” 金吾卫将领点头。 一旁的两名金吾卫手脚麻利的把尸体搬运进去。 将领单膝跪地，哀声道：“末将办事不利，未能查到此人……” 林深打断他的话：“这事不怪你，以你的身份和手脚，还没资格参与到这件事里。” “本王知道是谁做的。” “这笔账会翻倍落在他们头上。” 金吾卫将领不敢说话。 林深轻哼一声，又回头深深看了人群一眼，转身带着陈三他们离去。 楚王殿下被人诬告不成，反被暗杀的消息，趁着夜色，在长安城里传播着。 郑府。 郑仁基听着家里小厮传来的消息，整张脸变得煞白。 郑丽琬的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 尤其是联想到郑乾前些日子的拜访，从郑仁基手里要去的几份大唐水利工程的情报。 他们又哪能想不到。 这几件事，怕是和郑氏主家来的那位大人，拖不了干系。 “这可如何是好！”小厮离开后，郑仁基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提不起力气。  第56章 爹爹，我去见见他 这是结了死仇！ 今后不是郑家绝种，就是楚王死去。 郑仁基不认为现在的郑家会是如日中天的大唐，会是如日中天的楚王殿下的对手。 “囡囡，你觉得爹爹该怎么做？”郑仁基唉声叹气好一会，忽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他琢磨不出来什么对策，只好把希望放在这个最聪明的女儿身上。 郑丽琬就要比郑仁基冷静的多，她看着自己的爹爹，刚才那一瞬间，就让这个不过三十多岁的父亲，瞬间老了好几岁。 “爹爹，就看您准备站本家，还是站楚王殿下了。”郑丽琬叹了口气，“现在想要置身事外，恐怕是不可能了。” 郑仁基皱着眉头问道：“站本家怎么说，站楚王殿下又怎么说？” 郑丽琬轻声说道：“现在明面上来看，本家的胜率要更大一些。” 郑仁基轻咦一声，神色不解。 这和他预估的不一样，他可是觉得楚王胜率要高一些。 郑丽琬叹口气：“楚王殿下得罪的可不止一个郑家，他和陛下讨论出来的，有关商贾的那条政令，得罪了天下所有世家大族。” 记住网址 “世家大族本就是手里攥着一群商贾，才能够养活他们，不然只靠那几百亩的良田，能供养得活几千、上万口人？” “现在他们两位张张嘴，就要剥削去一半的利润。” “而且他们还找不出任何可以拒绝、推却的理由。” “陛下是陇西李氏，他们动不得，可楚王殿下只是商贾出身，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楚王殿下？” “他们不需要对大唐下手，也不需要对陛下下手，只要对楚王殿下出手就好了。” 郑仁基抬手，轻轻敲着桌子：“那么我们应该站本家了？” 郑丽琬果断摇头，话语说的坚决果断：“不，我们应该站楚王殿下。” 郑仁基又开始疑惑不解起来：“囡囡，你不是才说过本家的胜率要更大一些？” 郑丽琬皱起眉头，抬头看向窗外的月：“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些不解。” “为什么陛下会答应这样一条政令。” “对世家大族下手，不是一个作为皇帝的人，应该做的选择……” “哪怕是魏晋……也只是提出九品中正，也不敢伸手取走世家大族的利益。这太激进了。” 郑丽琬走到窗户旁，神色间有些犹豫。 “若是寻常人，哪怕是陛下那样的人，站在世家大族的对立面，我也会让父亲毫不犹豫的站在本家的立场里。” “可这位楚王殿下……女儿看不懂。” “我差人查过，他是突然出现在长安，如意超市开了一个月多，就成了大唐的楚王殿下。” “这样的人，是大英雄，是不能用常理来考虑的。” “他有信心站在世家大族的对立面上，必然是有信心能够拔掉这根刺在大唐心头上的硬骨头。” 郑仁基轻声说道：“那爹爹应该站楚王殿下？” 郑丽琬没有说话，她在思考。 许久后，她转过身来，重重点头：“是的，我们这一支应该站在楚王殿下的身后，但不应该由爹爹来站。” 郑仁基疑问道：“嗯？” 郑丽琬话语十分淡漠无情：“楚王殿下能和世家大族作对，但是爹爹不能。” “如果爹爹明天找楚王殿下，不到晚上我们一家人的头颅，就要在屋里挂着。” 郑仁基不禁打了个哆嗦。 郑丽琬轻声说道：“明天女儿亲自去拜见楚王殿下，让小蔽跟我一起去。” 她口中的小蔽。 是她的亲弟弟。 也是郑仁基最小的儿子，郑蔽。 今年方才是十三岁的年纪…… 郑仁基皱着眉头说道：“你去也就罢了，囡囡办事我最放心，可你让蔽儿跟着一起去，这是为何？” 郑丽琬声音果决：“让小蔽拜楚王殿下为师。” 说着，她叹了口气：“囡囡错生女儿身，不能替父亲分忧，反而要连累小蔽……若我是男儿身，这等事我来就好了。” 郑仁基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 实际上，自隋灭唐生，李世民夺权称帝…… 他现在还能是李唐的六品官，大部分都是靠自己女儿做出决断。 郑仁基很是忧愁。 郑乾同样很是忧愁。 他坐在侯君集对面，看着桌上的谍报，整个人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侯君集的眉头，同样拧成一个疙瘩。 “两手谋划，竟没一个成功的。”郑乾看着黄纸黑字的内容，有些不敢相信。 他那死士，数年辛苦栽培。 杀人有数十。 没有一次失手，向来都是干净利落。 可这一次失手了，不仅失手，还没跑掉，被逼得服毒自杀。 污名声的手段也没成功。 反而让林深的名望，在长安城里又拔了个尖。 侯君集问道：“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今晚我差个人，去烧了他的铺子？” 郑乾摇了摇头：“不妥，这种手段用一次就够了……” “要是再用第二次，别说林深那小贼能不能忍下去，他李世民就第一个忍不了。” “他是皇帝，还是要给他尊重。” 郑乾站起身，叹了口气，朝着侯君集拱了拱手：“君集兄，这长安城我是待不下去了，今晚就要连夜出城，赶回本家。” 侯君集咬着牙，冷声收到：“那我们现在就要看林深那小子，招摇撞市了？” 郑乾轻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在长安城是对付不了他了。” “但他是楚王，迟早要把手伸到楚地去。” “我们郑家，不，我们世家会在那里等着他！” 说着，郑乾一顿，然后继续说道：“你是潞国公，也是兵部侍郎，他是楚王迟早要募私兵，定然是要经你手……” “你是懂的。” 侯君集点点头，狞笑起来：“老子能让他招到一个好兵，就把头拧下来给你当酒杯用！” 郑乾摆摆手，没有多说话，没有犹豫，直接离开潞国公府。 走的仓促，甚至只是托人给郑仁基捎了封信，都没有登门亲自告辞。 如意超市里。 陈三颤颤巍巍看着坐在藤椅上的林深，身子有些发抖。  第57章 这是我的诚意 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生气的林深。 板着一张脸。 整个人就像深渊一样，散发着能吞噬人生气的气势。 “陈三。”许久后，林深缓缓开口。 陈三打了个哆嗦：“小人在。” 林深轻声说道：“明天我给你支一些银子，去坊市里给我买一只猫来，长毛、短腿最好，性格要最温顺的那种。” 陈三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头唱了声喏。 林深继续说道：“顺便再差人去盯着咱家那几间铺子，施工图也都交付给你们了，督促他们快些将门面打开。” 陈三点点头，再次应下来。 这两件事。 头一件，是林深自己的需求。 他躺在藤椅上，一直都觉得手里空落落的。 玩不了手机，那索性就养一直猫，没事撸撸猫，也是极好的一件事。 另外一件…… 林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手伸到楚地去。 长安是他的基业。 西市开一家超市，手里攒了些银子，再在东市开一家超市。 明天还得去兵部，问李靖要一些武卒。 一直以来，他对私兵都没什么需求。 自己的武力在这，整个大唐找不出一个能对他有威胁的人。 但是要把手伸到楚地去。 总不能全靠自己一个人打拼。 吩咐完这些事后，林深转头回到后屋，沉沉睡下。 等第二天醒来，开始洗漱的时候。 听到后屋有动静。 陈三抱着一只渐变金色的波斯猫走了进来：“王爷，您要猫小人已经给您买回来了。” 林深探头一瞅。 猫的品相还算不错，正儿八经的波斯猫，翡翠的眼睛，再配上身上的毛色，有股子小狮子的味道。 陈三又说道：“王爷，有位姑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说是要拜访您，一大早就赶过来，一直等到现在。” 林深一愣：“姑娘？” 陈三点点头：“对的，是一位生的很好看的姑娘，除了那两位公主外，小人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她说她姓郑，荥阳、楚地的那个郑。” 林深皱起眉头，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把脸。 他还没来得及打听世家大族的消息。 但很显然…… 强调荥阳、楚地这两个地方的郑姓，不出意外就是针对他的那个世家大族。 只是不知道，派个漂亮女人过来作甚。 难不成是想使美人计？ 可使美人计，没必要让美人带着个孩子。 自己又不吃少妇那一套。 或是他们是想学诸葛亮，把自己当成司马懿，派个女人过来羞辱自己？ 林深伸手接过猫，若有所思的撸着猫，一边走到自己床边，细细思考好一会，才轻声说道：“既然有胆子来，那就请她进来吧。” 陈三点点头，小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 郑丽琬身后跟着一只小尾巴，走到后屋。 郑丽琬恭恭敬敬向林深作揖：“民女郑丽琬，见过楚王殿下。” 这个名字？ 林深皱起眉头，他好像是听过的…… 但没留下太深的印象。 他摆了摆手，冷声说道：“起来吧，你是郑家人，如果我猜的没错，昨天那两件都应该是你郑家出的手。” “你现在还有胆子来见我？” 人居高位，除非是草包，否则都会有一种威势。 郑蔽被吓得身子有些发抖，躲在自己姐姐身后，甚至都不敢探头看向林深。 郑丽琬面色不变，轻声说道：“那是我郑氏本家做的，和我长安这一支没有干联。”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郑丽琬继续说道：“民女父亲只是水部一位六品小官，他又哪来那个能力，对楚王殿下出手？” 林深点点头：“你找本王是为何事？” 郑丽琬说道：“向楚王请罪。” “这事既然不是你做的，又和你父亲无关，你们何罪之有？”林深明知故问。 郑丽琬依旧面色不改，大大方方的说道：“刺杀一位王爷，本就是死罪，又想污名一位圣人，更是罪加一等。” “若是楚王殿下查清楚这件事，一有机会，定然不会放郑氏活路……” “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向王爷请罪，求一条生路。” 林深轻笑起来：“你倒是对本王很有信心。” 郑丽琬抬起头，看着林深面容：“对付楚王殿下的不会只有郑氏……” “世家大族力量，也并非是只有入朝为官的那几个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林深脸上的神情。 深邃、淡漠，没有一丝波动。 反而是这样看不出什么东西，让郑丽琬心里越发安定下来。 显然，自己说的这些话，对这位楚王大人来说，都是废话。 他心里早有准备…… 才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到惊讶，或是强装镇定。 郑丽琬嘴角微微勾起一道笑容，像是昙花骤然绽放开来：“可我相信楚王殿下，世家大族这根扎在大唐身上的刺，一定会被楚王殿下给拔出来。” 林深笑着说道：“要知道李世民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郑丽琬傲然昂着脑袋：“陛下不敢说，但是民女敢说。” 林深摇摇头：“你让我怎么信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可怜巴巴的向我求情，怎么看都像是世家大族的自保之策。” “我不对你们下手，迟早有一天，郑氏还会东山再起。” 郑丽琬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拍一下郑蔽的脑袋：“小弟，快把东西拿出来。” 郑蔽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 郑丽琬接过来，递到林深手上：“楚王殿下，这是本家那位大人，昨晚匆匆离开长安时，留给我父亲的一封信。” 林深没有含蓄，大大方方的打开。 信上内容不多。 无非就是吩咐郑仁基做一些给林深上眼药的事，还说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潞国公府，请教侯君集…… 果然是有这个混蛋玩意。 林深轻笑一声，这信上的内容，还真是不出自己所料。 “你不怕我把这个东西拿给李世民，让他派遣十万大军，直接灭了你郑氏？”看完之后，林深卷起信，随意丢在一边。 郑丽琬摇摇头：“楚王殿下若是能这么做，自然是极好的。” “但殿下不会。” 第58章 你是一个聪明人 林深很满意的看着郑丽琬。 的确，像郑丽琬说的那样，他是不会把这封信给李世民的。 因为他很清楚。 即便这封信交给李世民，李世民也不会对侯君集痛下杀手，只会把这份恨藏在心里，等待一个机会，全都发泄在世家大族的身上。 李世民不是什么慈悲、软糯的心肠。 但他对手下人异常的好。 哪怕以后侯君集陪同他儿子造反，想要他和大唐的命，李世民也只是杀了侯君集，却没有动侯君集的家人。 甚至都没有把侯君集从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里剔除，依旧是想给他留下一个历史上的好名声。 而且…… 林深也不会假借别人的手杀死侯君集。 自己的猎物，当然要自己动手。 林深看着郑丽琬，轻声说道：“你知道的，仅仅只是这封信，还不够。” 这一封信当然不够。 通过一封信，就去相信别人的人，那都是傻子。 郑丽琬对林深的话也不例外，伸手一扯，把藏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子拉出来，轻声说道：“楚王殿下，这是我的弟弟，我们这一支郑氏最小的男儿……” “我想让他拜楚王殿下为师。” 林深不禁笑一声，伸手指着郑丽琬，轻声说道：“你聪明的很，一点亏都不想吃。” “舍不得让你弟弟当一个彻彻底底的质子，就想出来拜我为师的借口。” “要是你们这一支，日后是真心站在本王这一边，那可就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郑丽琬没有说话，只是讪笑一声。 她那点小心思，全都被林深给点了出来。 没错。 就像林深说的那样。 她舍不得让自己弟弟当一个受尽委屈的质子。 至少弄一个徒弟的身份。 当楚王的弟子，总比只当质子要好的多。 以她看到的事，这位楚王殿下宅心仁厚，只要有这个名头在，就绝对会善待他的弟弟。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本王暂时不会收徒，所以绝了这个心思吧。” 郑丽琬有些失望。 林深轻声说道：“不过你是真心想让本王放心？” 郑丽琬点头。 林深笑着摇摇头：“让一个小孩来当质子，本王觉得有些不妥，你若是有心，那便来本王手下做事。” 郑丽琬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惊恐：“我，我给楚王殿下办事？” “可我只是一个女儿家……” 林深抬手，打断她的话：“你很聪明，你的格局也很大，可放在你自己身上，怎么格局就这么小了？” “女儿身又怎么了？” “你很优秀，要比大多数的男人都还要优秀，他们能做的事，你为什么有不能去做？” 郑丽琬神色有些踌躇：“可我毕竟是个女人……” 林深笑着说道：“女儿又怎么了，让你去办的事，是靠你的智慧，而不是靠的你身体……难道你对自己的脑子没有信心吗？” 郑丽琬犹豫很久，怯生生点了点头：“既然楚王殿下看得起我，那民女就壮胆为楚王殿下您办事了。” 林深点点头：“很好。” “不几日，我在西市就会开一家超市，到时候你先跟在陈三身后学学如何管理经营超市，等东市我找到合适的店铺，再开一家的时候，让你去做店长。” 郑丽琬眼里一亮：“真的？” 林深笑一声：“我好歹是一个王爷，还能骗你不成？” “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当了本王的店长，你这一支，可就是彻彻底底上了本王战车。” 郑丽琬直接应下来：“长安郑氏，愿为楚王殿下差遣。” 林深又狠狠撸了几把猫，一摆手：“退下吧。” 郑丽琬带着郑蔽，走到门口，恋恋不舍的回头：“王爷，您真的不愿意收我弟弟当做弟子吗？” 林深一瞪眼，怀里的猫跟着“喵呜”恶狠狠叫了一声。 郑丽琬知道这个提议，是彻底没戏。 叹了口气，带着自己的弟弟离开。 等到郑丽琬离开后。 林深才忽然想起来这个姑娘是谁。 郑丽琬！ 历史上说是相貌不亚于长乐公主的美人，现在一看，倒是没有作假。 的确生的好看。 最主要的是，有人夸这个姑娘，聪明伶俐，是女曹操一般的人物。 林深眯着眼，抱着猫，一脸若有所思起来。 想了一会。 林深朝门外吆喝一声：“陈三，你看到店铺，我去兵部一趟。” 听到这句话，陈三连爬带滚的走进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林深：“王爷，昨个就有人想对您下杀手，您这时候出去……岂不是太危险了。” “您要是有什么事，招呼我一声，我给您去办。” 林深摆摆手：“我是去兵部挑武卒的，你能替我挑选？” 陈三顿时就不做声。 林深站起身，怀里的猫扭动一下，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行了，以我的本事想要杀我的人，这个世界上都还没有。” “你担心个锤子……操心好超市的事就行。” “等西市那家铺子开了，今个找我的那个姑娘，会跟在你后面学习怎么管理一家超市。” 陈三探头探脑，见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声说道：“王爷，您不用您那一招？” 说着他挥了下手。 “让那个姑娘，直接明白怎么管理超市不就行了。” 林深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那姑娘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蠢蛋，她是个聪明人，用这个法子，那是害了她。” “姑且让她管理超市，若是她肯衷心对我，日后还有其他安排。” “你们这些蠢蛋一辈子都是管理超市的命。” 陈三也不气恼，只是嘿嘿一笑：“能为王爷一辈子管理超市，那是我们这些小人的福分！” “那姑娘生的好看，出身也不错，要是王爷肯纳她为妾，那也是那个姑娘的福分。” 林深没说话，只是又抬脚踹了他一下。 陈三傻笑着出去安排超市的事。 林深抱着猫，从后门溜出去。 太平坊就在皇城根脚下，离兵部也不算太远，在街上溜达一会，不一时就到兵部门口。 门口的金吾卫见到林深，赶忙行礼：“见过楚王殿下。” “不知楚王此次前来兵部，是为何事？” 第59章 老兵油子 林深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我是过来同李靖报备一下，准备招募一些私兵。” 金吾卫面露难色。 林深挑了挑眉毛：“嗯，怎么了？” 金吾卫说道：“尚书大人现在去了皇城，正和陛下商议大事。” 林深摆了摆手：“无妨，有能管事的人在吗？” 金吾卫点点头：“有，侍郎大人还在兵部。” 林深颔首：“带我去见他。” 金吾卫没有迟疑，也没有通报，直接领着林深进到兵部。 进了屋后。 看到坐在位置上的那个人，林深微微眯起眼。 侯君集…… 记住网址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还能看到这个人。 “原来你是大唐的兵部侍郎？”林深轻笑一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把猫搁在桌子上。 金吾卫不敢多留，他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早早离开。 侯君集眯着眼，同样笑的很灿烂：“楚王殿下不知道吗，堂堂王爷竟然对我大唐朝堂竟然这么不了解。” 林深摆了摆手：“本王又没有官职。” 侯君集轻声说道：“楚王殿下今天过来，是为何事？” 林深说道：“前段时间，在忙一些其他的事，现在终于有时间，同兵部登记一下，本王准备招募一些私兵。” 说起这个。 侯君集眼睛里亮了起来，从一旁的文案里，翻翻找找，很快就翻找出来一个他早就准备好的小册子，一边轻声说道：“楚王殿下的事，整个大唐都十分上心。” “昨天晚上楚王大人遇刺，今天朝堂上，陛下就把我们兵部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尚书大人也再三叮嘱我，要给殿下安排好私兵的事。” “这是名册，请殿下过目。” 林深伸手接过来。 略一翻看，不由得皱起眉头。 有些出乎他意料。 本以为这件事由侯君集来办，以他的性子，多多少少都会给自己使一些绊子。 老弱病残，这些他都准备好了。 可这册上的，并不是老弱病残。 正相反，都是一些上过战场，经过生死磨砺的老兵，正年轻力壮的年纪，这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也不过三十一岁。 册子上的人名，共有两千个。 也就是说，兵部一口气就把这两千人给他配满。 而且个个还都是精兵。 兵部的人能有这么好心？ 姑且说，他们看到自己楚王的面子上，没有动什么手脚。 可侯君集能有这么好心？ 他亲手操办这件事，还能能做的这么漂亮。 不正常。 林深有一把没一把的揉着猫的脑袋。 侯君集疑声道：“怎么，难道殿下是不满意这份名单吗？若是殿下不满意，下官定会好好操办，给殿下再选出一份可靠的名单来。” 林深摆摆手，轻笑一声：“没有，我很喜欢这份名单，只是没想到兵部竟然愿意拿出这样一份名单出来。” “都是一些百战精兵，兵部舍得？” 侯君集义正言辞说道：“楚王殿下是大唐的圣人，陛下亲口说了，您的安危是比他的安危还要更加慎重的一件事。” “所以兵自然是要挑最好的。” 林深点点头，看了一眼册子上的地址，笑着说道：“那本王就笑纳了，明天就去见见这群精兵。” 侯君集朝着林深拱了拱手。 亲眼看着林深抱起猫，离开兵部。 等屋子只剩他一个人。 侯君集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说的话，没有半点掺假。 陛下是这么说的，李靖也是这么说的……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些经过他亲手挑选出来的兵……是上过战场的精兵，但一个个都是犯了事，从老部队里剔除出来的。 老兵油子。 一个个都是脾气大到天上，不服管教的主。 别说是他一个侯君集没这个本事驯化这些兵。 就是把李靖的皮扒下来，换上另外一个人的皮，纵然是有李靖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驯化这些人。 阴谋。 侯君集脑子想不出来这些东西。 是昨晚郑乾给他出的主意。 目的也不是不让林深拥有私兵，而是拖延他能掌握力量的时间。 给世家大族时间，让楚王无法对他们一击毙命，只要能拖下去，世家大族有绝对信心，把楚王给拖死…… 到时，就是他们的胜利。 长安城外，一座落魄的兵营里。 几个兵围在一座篝火前，吊儿郎当的躺着。 “听说了吗，咱这是要调出来给人当私兵了。” “呸，一群恶心人的玩意，老子吃粮当兵、当兵吃粮，才不会给他们干事。” “我可是听说，我们是要给楚王当私兵……” 楚王，这个名字一说出来。 让篝火旁的人，都陷入一阵沉默。 “我承认那王爷是个好人，但他一个商贾，还是个王爷，他能懂个锤子的军务。” 一个人开口，冷笑一声。 他们这些人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之战。 却被大唐抛弃。 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从尸骸堆里爬出来，一直活到现在…… 他们对大唐有浓浓的不信任。 对这个朝廷，有浓浓的不信任。 乃至于……对所有的官僚都有极大的不信任。 若一个军伍中，有一两个这样的人，倒也无关紧要。 可这两千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人。 负面情绪，宛若天上的乌云，滚滚积压在这群人的头上。 他们发现自己并非个例…… 心中的不满也就越大。 哪怕是林深顶着一个“圣人”的名号，也压不住这些人，对大唐的恨，对大唐的不满。 第二天。 林深特意起了个大早，还让陈三给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 他准备了一箱银子。 想要驯化兵，得威恩并重。 赶在天色完全亮起来之时。 到了册子上所写的地址，一个属于他的军营里。 到了这里。 林深不由得皱起眉头。 和他想象中的军营差距很大，帐篷都是新的，但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一种破败的感觉。 现在日头都出来了。 也没有人出来做早餐，只有伙夫起了个早，正烧着大锅饭。 一旁跟着他过来的兵部主事，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 他吹嘘一路，这些人都是精兵…… 现在这种景象，可真是落他的面子。  第60章 调教楚王的私兵 兵部主事，朝着林深拱了拱手，惭愧的说道：“让楚王殿下见丑了，这群兵油子没人管教，就懒散起来。” “现在下官就去喊他们起床，接受殿下检阅。” 林深点点头，面色不变。 自己要来检阅，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和侯君集说了，今个他就会来。 能有现在这个局面。 无非两种可能。 一种是侯君集并未通知这里的兵。 要不然就是，这群兵油子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林深不由得轻笑一声。 他倒是更希望是第二种可能。 这种人真要是有胆子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至少能证明这群人不是怂蛋。 驯化好了，就能成一只最可怕，最有勇气的狼群。 林深就在军营的校场上等着。 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群人才打着哈欠，懒散的从军帐里走出来，在校场上，聚成乱七八糟的一团。 一点都没有军伍的样子。 兵部主事在一旁呵斥。 但他只是一个六品的文官，他的呵斥，对这群兵油子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威胁可言。 他们吵吵笑笑。 对着兵部主事指指点点。 倒是没人敢对林深如此逾越，毕竟那是一位王爷…… 林深也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们。 他很有耐心。 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校场才安静下来。 这群没读书的大头兵，终于发现这个王爷，和他们认知中的长官有些不太一样。 要是放在以前的军伍中。 他们要是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们的长官就会像兵部主事这样，气的跳脚，甚至会大骂他们…… 可林深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 正是这份安静，让他们有些惶恐不安。 不知道这位主，是什么性子。 林深看着他们，轻笑一声：“终于安静下来了？”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安静的听我说。” “首先第一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将军，这里的两千个人，都得服从我的命令。” “第二点，我不管你们先前在原来的部队是什么样，但在我这里，就得守我一切的规矩。” “本王不怕你们是什么废物，或者是什么所谓的兵油子……” “在本王手里，哪怕你们是废物，本王也有本事把你们练成一块好钢。” 这群兵卒没有人开口说话。 林深摆了摆手。 陈三和几个人搭手，就搬了一个箱子过来。 哐当一声，重重砸在泥地上，生起一阵沉闷的声音。 林深一脚踢开箱子的盖，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大唐很看得起武将。 能称得上是军官的，一年饷银，算上布匹、粮食之类的东西，能有一百两左右。 但对于这些最底层的士卒来说…… 享受不了这么好的待遇。 长安城的禁军，一年收到的银钱、布匹、粮食这类的东西折算在一起，也只有十两左右，除非上战场、赚军功，否则，他们的收入只有这可怜巴巴的十两银子。 这群大头兵，见的都是铜钱。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 一个个眼都瞪直了，垫着脚，往箱子里看。 林深高声说道：“本王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们做本王的私兵，就是给本王卖命的。既然把命都交给本王，本王自然会厚待你们。” “从今天开始，一日食三餐，顿顿都给你们肉吃！” “至于饷银……” “普通士卒，每人每月二两！” “伍长，五两！” “什长，十两！” “百夫长，二十两！” “除此之外，你们要是有本事的，尽管站出来，本王准备在你这两千人中，设三名校尉，统领你们这两千人的大小事务。” “本王亲自去见陛下，给你们请一个从九品的官衔来！” “饷银，本王亲自掏，每月百两！” 这钱对林深来说，只是小钱。 左右不过四万两银子，他那个小小的超市，两天就能赚回来。 等西市的大超市开业之后。 怕只是半天的营业额。 军伍里一片哗然。 这个待遇，可是要比他们见到的待遇好出太多。 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证明了这位王爷的话，不是作假。 是真的愿意，给他们这么多的饷银。 兵部主事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箱子里的银子。 他一个月俸禄，也才不过二十两银子。 要知道他可是六品官！ 而在楚王殿下的军伍中，只需要当一个百夫长，就能拿到和自己一样数目的俸禄…… 人群里有些耐不住性子。 无论是从九品的官衔，还是说每个月一百两银子的饷银，这让这群大头兵馋的很。 “楚王殿下，什么样才算是有本事。” 一个月雀跃着，高声呼喊着。 林深眯着眼，摆了摆手，压住他们的声音：“这个问题，我等会回答。” “现在我给你们申明一个规矩，一个个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 “从今天开始，队列里都给我保持安静，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哪怕你心里再怎么委屈，再想说话，都给憋住！” “想要说，喊一声“报告”，得到批准，让你说了，你才准说，明白了吗？” 这群士兵，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古怪的规矩…… 他们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只稀稀拉拉一阵：“明白了。” “喏！” “知道了。” 林深眯着眼，又问了一声：“明白了吗？” 士兵们这次做好准备，声音虽然依旧有些稀拉，但比刚才要齐上许多：“明白了。” 林深才勉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才那个问题，我现在给你们做出回答。” “能在我手下接三招的人，就有资格当我手下的校尉。” 这个回答。 让这群士兵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王爷手下接住三招？ 这算是什么要求…… 看楚王殿下细皮嫩肉的，怕是都没练过武，他们这群在战场厮杀过的老兵，还能打不过他不成？ 林深轻笑一声，笑容很是灿烂：“如果你们有超过三个人，能在我手下接住三招的……” “有多少算多少，本王一个个给你们要一个校尉回来。” 兵卒里，一片哗然。 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楚王，是不是犯失心疯了…… 第61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兵部主事在一旁听的冷汗都下来了，小声劝阻道：“楚王殿下万万不可，他们都是经过战场磨砺的老兵……” “别看他们不着四六的样子，可他们手底下是有真本事的。” 林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放心，我心里有数。” 校场上的士兵，一个个没人说话。 他们都还记得刚才林深的命令。 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不准说话…… 这个时候，一个人大喊一声：“报告。” 林深目光转过去，点点头：“讲。” “楚王殿下，您说的都是真的吗？”说话的是个壮汉，一米八的身高，黝黑魁梧，脸上还有一道狭长的刀疤。 林深说道：“本王千金之躯，还能骗你们不成。” 壮汉笑了笑：“那小人想做第一个挑战王爷的人。” 林深点点头，伸手一招：“那就过来吧。” “你要是想用武器，也可以。” 壮汉从军伍里走出来，一边挠头，一边轻声说道：“武器就算了，俺是粗汉，手下没个准，要是伤着楚王殿下那可就不好了。” 林深摇摇头，没有说话。 兵部主事在一旁直扯着陈三的袖子，着急说道：“你快劝劝王爷，这种事……” 陈三打断他的话，一脸自傲：“放心好了，我家王爷武艺高的很，这汉子虽然壮，但不可能是我家王爷的对手！” 兵部主事转过头。 看了一眼有两个林深粗的汉子，又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林深。 身体上的差距就在这摆着…… 不知道陈三哪来的勇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校场上，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嘿，这汉子看起来有些面熟……” “他你还不知道吗？” “猛虎营的胡大虫，据说他们营被当做断后，只活下来他一个人，硬生生杀了三十七个突厥狗，突围出来！” “若不是有人护着他，怕是早就被当做临阵脱逃给斩了。” “竟然是他？” “楚王殿下这下危险了，胡大虫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他们正说着。 胡大虫就走到林深对面，恭恭敬敬作揖：“楚王殿下，还是请您先动手吧。” 林深摇摇头：“不用客气，你先。” 胡大虫点点头：“那小人就冒犯了。” 他话刚说完，眼里冒出一股子凶光。 整个人就同他绰号一般，猛虎下山似的，朝着林深扑过去！ 林深不躲闪，站在原地，伸手轻轻一抓，就擒住胡大虫的手腕，紧接着向上一甩。 这个少说有两百斤的大汉，被他给单手提起来。 在空中一抡！ 就甩落在校场的士卒头上。 也幸亏是有人兜着，胡大虫没直接掉在地上。 不一会，他就晕乎乎的被人放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林深，满眼的惊愕：“楚王殿下好大的力气！” “俺服气了，不是楚王殿下的对手。” 山西的汉子，向来大气。 输了就是输了。 胡大虫认的很干脆。 士卒们，也是一脸诧异…… 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林深会是胡大虫的对手。 结果就一招？ 碾压似的，把胡大虫给丢了出来？ 嘶…… 他们得两三个人才能抬起来的壮汉，在楚王殿下手里，就轻飘飘和鞭子似的。 林深点点头，扫视一眼整个军伍，又轻声说道：“还有人要来吗？” 没有人说话。 胡大虫都败的这么干脆…… 他们要是上去，怕是胜率也不大。 就在这个时候。 人群里又传来一声：“报告。” 林深道：“讲。” 他抬头看过去，是一个身形有些削瘦的男人，鹰钩鼻，三角眼，整个人都显得异常阴戾。 “楚王殿下，我想用武器，可以吗？”削瘦的男人开口，轻声说道。 林深点头：“可以。” 男人笑着，走上台，他的腰间配着一把唐刀。 刀柄上缠着一层黑漆漆的布。 人群里顿时又哗然起来。 “嘶，竟然用刀，也不怕伤着楚王殿下，还真是胆大。” “校尉呢，我要不是怕惹怒楚王殿下，我也想用刀试试。” “这个人有人认识吗？” “我知道他，姓宋，叫宋河，这是个狠人！” “当年他出征的时候，因为看不惯自己长官欺负突厥人的清白姑娘，就提刀杀了自己长官……” “不过后来念他杀了一个突厥小部落的族长，功过相抵，没要了他的性命。” “从此就没哪个军营敢要这个人，没想到咱们楚王大人竟然要了他……” 嘶—— 亲手手刃长官。 这是这些丘八，哪怕被欺负的再惨，也没想过的事。 更不要说，这人杀了之后，竟然还活了下来。 这么一来。 这群丘八倒是有些担心起林深来。 “你说，要是万一咱这个楚王也被他砍了怎么办？” “不一定，楚王殿下力气大的很……” “你看他手上没茧子，那是没使过兵器的，兵刃战手搏，那可是两回事！” 宋河缓缓拔出自己手里的刀，盯着林深看了好一会，疑惑道：“楚王殿下不准备用武器吗？” 林深摇摇头，轻笑一声：“不用，你只管来就是。” 武器？ 他只是想考教自己手下这群兵，没打算要了他们的命。 火尖枪这个东西拿出来…… 毁了他们的刀，也不是一件好事。 宋河微微眯起眼：“那小人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脚下轻轻一踏，极快的一刀，向着林深的手臂斩去—— 没有留手！ 用的就是战场上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技法。 林深的反应，依旧和原来一样，只是伸手向前一拿，捏住刀背。 宋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捏在自己刀上的手指。 这是什么非人的力量…… 只是两只手指，就能阻挡自己全力的突刺？ 他还没来得及拔回刀，做出反应。 林深的一根手指就轻轻抵在他的眉心间。 “若是实战，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宋河背后冒出一阵虚汗。 轻轻点头，见林深放下手，才抽回刀。 手指点在眉心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一种恍惚死去的感觉。 “殿下武艺超凡，小人不及。”宋河感慨一声，有模有样的拱手作揖。 他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厮杀。 自认自己的武艺，不逊色任何武将，只是没个出路。 现在才深刻认知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62章 我要从叠被子开始教你们做人 宋河缓缓走下去。 林深笑着看着下面这群人，轻声说道：“还有想要挑战我的吗？” 没有人喊报告。 他们不是傻子，像宋河和胡大虫这样的狠人，在林深面前，都和小鸡崽似的，他们中就算有自认不输这两人的，在心里估算一下，上去后和这两人的下场，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时候，自然就不会出头。 一百两银子固然吸引人，但也得有本事拿。 现在看来，他们在林深眼里，还不足够有本事。 等了许久，没人说话。 林深点点头：“没有人了吗？你们这些人还算不错，至少还有人敢出面向我挑战，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怂蛋。” “不过我很直接的告诉你们，你们这群人，和我想要的兵，还差很多。” “甚至来说……” 记住网址 “包括杀人的本事，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极不合格的。” “本王去兵部的时候，兵部给了本王一个册子，说这些人就是本王以后的私兵，本王没挑。” “因为不管你们之前在原来的老部队有多么优秀，有多么出人头地……” “无论你们之前是伍长、什长、百夫长……” “到了我这里，一个个都先给我从大头兵坐起，本王要亲自教你们这群人，该怎么当兵！而不是一个个顶着兵的名号的莽夫。” 底下的士兵们没有说话。 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不屑的。 他们当兵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该怎么当兵？ 他们承认这位楚王殿下很有本事…… 但商贾出身，天生神力，会一些武艺，就敢说自己会当兵？ 他们不信。 林深轻声说道：“本王要教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规矩。” “前一个月的时间里，别的不干，只有规矩。” 说着，林深从怀里掏出来一直鸟哨，“哔”得吹了一声。 “给我记住这个声音！” “以后听到这个声音，不管你在干什么，出恭也好，吃饭也好，睡觉也好，在一百息的时间里，全都要给我站到校场上，明白吗？” 士兵们点点头，声音散乱。 “明白了！” 林深皱起眉头，声音更大几分：“给我整齐一点，声音更大一点，别一个个都跟娘们似的，明白了吗？” 拿娘们做比较，就有些羞辱这些汉子。 他们异口同声，扯着嗓子喊道：“明白了。” 林深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陈三，接下来你去教他们叠被子。” 叠被子？ 这三个字从林深嘴里说出来，让这群丘八有些茫然。 叠被子还不简单，折巴折巴往床上一放不就行了？ 这还用教？ 况且被子这东西，不就是用来睡人的，他们丘八脱了鞋往床上一躺，醒来就把被子一掀。 臭烘烘的被褥，能用来睡人就行，还要叠他？ 陈三领命，从马车上抱下来一床被子。 顶着众多丘八异样的目光，当着他们的面，折腾十几分钟，把这床被子，弄成一只豆腐块的形状。 丘八眼都直了。 被子还能这么叠的？ 林深走向前，手里指着这床被子，轻声说道：“你们的被子也得叠成这个样子……每天都会检查，若是叠的不工整、敷衍了事的。” “本王可不会轻饶你们。” 丘八们一个个急得面红耳赤。 让他们杀人那没问题。 让他们负重，绕着长安城跑上一圈，那也没问题。 但把被子叠成豆腐这么精细的活…… 太为难他们这些糙汉子。 “报告！”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林深点点头：“讲。” “楚王殿下，把被子叠成这样有什么用啊？被子不就是用来睡觉的……” 林深摇摇头：“现在跟你们解释这些，你们也听不懂，所以照命令去做就行，还有异议吗？” 没人说话。 林深说的对。 他们不懂叠被子有什么用，以他们不认字的智商估计也听不到这背后的大道理…… 听话照做，每个月二两银子的饷银，那也不是白拿的。 林深点点头：“很好，除了杯子要叠的成这样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规矩……” 接下来林深说了很多。 诸如床单要平平整整，在上面看到一丝褶皱。 鞋要放在什么位置、衣服要叠成豆腐块，然后放在什么位置…… 包括凳子、武器、盔甲。 甚至伙夫那边，他都要求每日的食材都要罗列的整整齐齐，甚至大有让这群伙夫，把粟子都摆放整整齐齐的架势。 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林深又教了这群人，怎么站，怎么走路，怎么排队列。 方方面面都下了死规矩。 这让这群丘八难受的很，但楚王殿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反抗，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些东西给强行吃进肚子里去。 三天后。 长安城里传来消息，西市的超市已经装修好，林深撇下陈三，留他在这里，监管这群丘八。 他要回长安城，好好看看自己的生意。 潞国公府。 侯君集捧着一本书，他面前私兵单膝跪地。 “楚王殿下的那群私兵，操练的怎么样了？”侯君集漫不经心的问道。 私兵回道：“大人，小人遣人去看了一段时间，可传来的消息，让小人感到有些……荒谬。”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这么一个切确的词出来。 侯君集顿时来了兴趣：“荒谬，怎么说？” 私兵道：“手下的兄弟，发现楚王殿下手下的私兵，并没有操练，每日起的很早，绕着军营跑上几圈之后，就到校场上站着……” 侯君集没有说话，可半天也没见私兵继续往下说，不禁好奇问道：“后面呢？” 私兵摇头：“没了。” “就见他们在校场上站着，要不然就是跑步。” 这个消息，让侯君集有些意外。 “你是说，他们就在校场上干站一整天？”这些消息在侯君集脑海里一阵盘旋，最终组成这么一句话，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私兵点点头：“是的，除了跑步之外，这两天来，他们就都一直在校场上站着，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东西。” 侯君集从军这么多年，也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一件事。 难道这是墨家、农家的练兵法门？  第63章 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 但只是让人站着就能把兵练好？ 天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可林深做出来的荒唐事还少吗？ 这个人，不能用常规来看待。 侯君集盯着自己那名私兵，沉思良久，他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们抓紧盯着他们，看看林深这小子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私兵点头，应喏下来。 楚王练兵的这个消息，关注的不仅仅只有侯君集，整个大唐的武将都会这件事很是关注。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传说中隐世学派的弟子，能拿出什么样精悍的练兵手段来。 但现在这个局面…… 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就在他们研究林深这么做，有什么样意图的时候。 林深就已经乘坐马车，来到西市自己的超市门口。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都能用银子来解决。 哪怕是在大唐，这个规矩依旧有用。 工人在银子的催促下，爆发出来强大的力量。 再加上这几间铺子，本就有一些简单的装修，他们只需要按照林深的吩咐，拆了隔墙，再按照布局，规规整整的摆放上货架。 四间铺子。 中间那两间的门被封住。 左边是入口，右边是出口，各有两名金吾卫看守，进出的人都要接受金吾卫的搜查，以防他们盗取东西。 这几名金吾卫，是林深借来的。 等自己私兵练成之后，林深就会用自己的私兵来替换这些人。 长乐公主早早就在超市门口候着。 看到林深的马车来，身子一扭，就从马车上下来，除了城阳公主之外，身后还跟了另外一只小尾巴。 李世民这一家子的基因的确好。 三个女儿，都是粉雕玉琢的模样。 这位公主，和长乐、城阳公主不同。 林深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更像是郑丽琬那样的姑娘。 她的脸上没有那两位公主娇生惯养的痕迹，身上穿的是很简单的一件淡黄色长裙，只用一根玉簪子，束了头发。 和她那两位姐妹站在一起，像极了一位平民世家出生的姑娘。 不受皇帝喜爱的子女，才还有这样的待遇。 但是看一旁千牛卫恭恭敬敬的态度，还有她那两位姐妹的亲昵程度来看，并不是李世民不喜欢她，只是她自己选择这么做。 长乐公主带着两个姐妹，爬上林深的马车。 “你家的超市，是今天开业吗？”长乐公主眨巴着大眼睛，轻声问道。 林深点点头，伸手往旁边这位陌生的公主身上一指，轻声问道：“对，这位公主是？” “李淑，你叫她兰陵就好了。”长乐公主随口答道。 兰陵公主行了个礼：“兰陵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眯着眼，轻笑一声：“你比你姐姐懂事多了。” 长乐公主一瞪眼，看着林深，气呼呼的说道：“我怎么就不懂事了，我可是长女。” 林深笑笑没有说话。 长乐公主依旧是气呼呼的瞪眼看着林深。 城阳公主抬手，轻轻一扯林深的衣袖，开口问道：“好哥哥，你说的西市这家超市开业，会上一些新的东西，都是些什么呀？” 林深抬手，揉了一把城阳公主的脑袋：“我带你进去看看。” 长乐公主忙举起手：“我也要进去看看。” 兰陵公主犹豫一下，也是开口说道：“楚王殿下，我也想去看看。” 林深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兰陵公主一眼，轻声说道：“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带你去。” 兰陵看着林深，双颊染上红晕。 哥哥也就罢了…… 好哥哥这种称呼，未免有些太过于暧昧。 长乐公主一把抱住兰陵的手，柔声说道：“只是叫一声好哥哥，我们两个可都是这么叫的……” “好哥哥，你说对不对呀。” 林深一脸正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兰陵耐不住自己姐姐这么咬耳朵的斯磨，怯生生叫了一声：“好哥哥~” 林深心里和七月流火天里，喝了三大碗冰水一样的通畅。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都有些什么好东西。”林深带着她们下了马车，直接走入超市里面。 除了能看到陈三那几个手下，在来回忙碌之外。 也能看到，一些男男女女的身影。 现在还没有开业，他们自然不是顾客。 而是被陈三他们招聘过来的售货员。 现在超市的货物没有多少，她们这些人最主要的职责，就不是负责引导客人消费，而是负责监督不要有顾客偷窃、偷吃的行为。 至于陈三的几个兄弟，负责收银工作。 见是林深亲自过来，一片恭敬的问好声就随之传来。 林深摆摆手，没有理会他们。 带着这三个小姑娘，直接往超市深处走去。 不多时，就到一个货架旁。 上面摆着三种种类的物品。 一只有小孩脑袋大小的包装袋。 一块块，如同泥砖一样，垒落起来的方块。 还有长乐公主她们几个最为熟知的鱼豆腐。 长乐公主眼里亮着光：“又有两种新的吃食上架了？” 林深点点头，随手拿起一包烤肉味的薯片，当着她们的面拆开，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没有鱼豆腐那么浓烈。 长乐公主努力嗅了嗅，皱着眉头：“新的吃食是烤肉？” 林深摇摇头，把袋子往长乐公主面前一递：“你们尝尝吧。” 长乐公主伸手，从袋子里取出一片薯片，黄澄澄的，上面还洒着一层，不知道叫做什么的粉末。 看起来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长乐公主犹豫一下，想到鱼豆腐那种东西…… 这种吃食这么香，味道比不上鱼豆腐，也不会差太远吧？ 她把薯片放到嘴巴里。 咔吧一声—— 声音清脆。 咬下来小小一块。 薯片特有的滋味，在长乐公主的口腔里爆发出来，没有鱼豆腐那么强势的抢夺味觉。 但小小一片，就在舌头上生根发芽…… 尤其是这个口感，让长乐公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咔吧咔吧—— 两三口，就把这一片吃完，手上动作没有停住，往袋子里一掏，又取出来一片，和小仓鼠似的，啃起食来。 其他两个公主，见到长乐吃的这么香。 也向薯片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第64章 没有人可以抗拒甜食 一包薯片的分量没有多少。 虽然这种干巴巴的东西，分成几次吃最好。 但这里有三位公主。 她们又是第一次吃到薯片这种零食。 咔吧咔吧—— 没用多少时间，三个少女就把薯片分食一空。 三个人恋恋不舍的看着空荡荡的袋子，还有自己一双油腻腻的小手，她们在内心里挣扎了很久。 为了皇家和少女的脸面，她们还是没舍得唆自己的手指头。 这让林深有些失望。 这种黑历史，看来是见不到了…… 城阳公主掏出手帕，擦干净自己的小手，扯住林深的衣袖，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林深：“好哥哥，我还想吃。” 长乐公主和兰陵公主在一旁附和的点着脑袋。 小兽一般，眼巴巴的望着林深。 林深抬手，在城阳公主脑门上轻轻一点：“这东西价格不贵，和鱼豆腐一样，只要一钱一袋。” “也别想着多吃，这东西高油高盐，吃多了不仅会让你们口腔溃疡，就是嘴巴里面烂掉，还会让你们长胖。” 口腔溃疡的威胁没那么大。 但长胖这两个字眼，让三个女孩子顿时支棱起耳朵。 大唐以胖为美。 但是这种胖，其实指的就是健康，而不是肥胖。 后世那种筷子腿、a4腰，在大唐人眼里，那就是营养不良。 三个女孩子，看着薯片，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努力着把目光从薯片包装袋上挪开。 兰陵公主，指着薯片旁的货架，轻声问道：“好哥哥，这个货架上的东西是什么？” 牛奶巧克力。 林深随手拿起一块，撕开包装袋，露出里面东西的样貌。 泥土一般颜色的东西。 巧克力基本分为四种。 一种叫做黑巧克力，里面蕴含的乳质，少于12%，口感很硬，入口是生涩的苦味，很少有人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一种叫做代可可脂巧克力，这种就是刨除可可脂的巧克力，不会让人轻易的发胖。 一种叫做白巧克力，外貌是易于所有巧克力的白色，单纯的用可可脂和牛奶制作而成，非常甜腻，脂肪含量也相当的高。 剩下的那种，就是牛奶巧克力，也就是林深抽中的这种。 除非有特殊标注，一般的巧克力，都是牛奶巧克力。 最适合大众口味的一种巧克力零食。 “这个东西叫做巧克力，也是一种吃食。”林深轻声解释道。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眼里有浓浓的怀疑之色。 说薯片是吃食，她们认。 毕竟有香味，看起来也像是吃的。 但是这个没有香味，颜色和泥土一样，甚至模样都和泥砖差不多的东西，是一种吃食？ 长乐公主率先抛出怀疑：“真的？” 林深点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要不要试试？” 他随手掰下来一块，递给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鼻子下努力嗅了嗅。 她才发现，这个东西不是没有香味。 只是味道没有鱼豆腐或是薯片那么浓烈，一股极其淡淡的奶香味…… 长乐公主小心翼翼的咬下来一小块。 口腔里的热度，瞬间将巧克力融化成浆，绵绸的口感挑逗着长乐公主的舌头，丝绸一般的顺滑。 糖分，可可特有的香味，在长乐公主的口腔里爆炸开来。 尤其她刚才还吃了薯片。 两种截然相反的风味，更体现出巧克力的甜度。 幸福…… 长乐公主的脑子里，现在只蹦出来这两个字眼。 甜食几乎让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林深笑眯眯的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样？” 长乐公主还有些失神，下意识的回答道：“太好吃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食物……这个东西多少钱一块？” 林深回道：“这个比鱼豆腐它们要贵一点，两钱一块。” “别小看这种东西，巧克力里蕴含的热量很高。” “你吃的那小一块巧克力，和一整包薯片都差不多，以后要多多运动，不然多吃这些东西，很容易发胖的。” 胖！ 又是这个讨厌的字眼。 长乐公主恶狠狠龇牙咧嘴，一把抢过林深手里的巧克力，和她两个姐妹分食，一边不满的嘟囔起来：“我才不会长胖的！” “本公主每天都有运动的，君子六艺我也是会的。” “才不可能！”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当着我们的面，说这些话出来……” 城阳公主和兰陵公主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轻声应和着。 林深笑着看着她们，伸手揉了一把兰陵公主的脑袋。 这个手感…… 没有城阳公主的好。 这三个公主的小脑袋，还是城阳公主的脑袋最好揉。 城阳公主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好哥哥，除了这两样东西，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林深点点头，向前带路：“当然是有其他东西的。” “跟我来吧……” 往前走几步，转了个弯，就看到一只货架上，摆了一排玻璃瓶，里面灌满了各种颜色的液体。 长乐公主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好哥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看？” 林深摇摇头，轻轻敲了长乐公主脑门一下，柔声说道：“女孩子可不应该对这个感兴趣，这是酒。” “酒啊……” 长乐公主有些失望，拉长声调，轻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喝酒，对这个东西没有兴趣。 林深悄声问了一句：“要不要试试？” 长乐公主刚准备拒绝。 但是转念一想…… 她虽没喝过酒，但自己父皇还有那些叔叔伯伯，都喜欢“酒”这种东西喜欢的不得了。 林深超市里能吃的东西，味道都相当的不错。 那这个酒的味道，应该也还可以？ 长乐公主迟疑着点了点头：“嗯，那我就试一试……” 林深吩咐一旁的售货员，拿了三只玻璃杯过来，林深打开一瓶青色的，分别在三个杯子里倒了浅浅一个杯底，递给她们三个姑娘。 三个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闻了一下。 没有那种刺鼻的酒味。 反而有一股淡淡苹果的清香。 她们就没有再犹豫，一口把杯底的酒水都给喝完。 第65章 大唐文人的最爱 酒水触碰舌头，并没有辛辣的味道。 反而是有一种柔和的口感。 苹果在她们口腔里生成…… 滑入肚子里，也只有一股淡淡的温热感。 预调酒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添了酒精度数的果汁。 它的度数并不算高。 酒精含量大约在8%左右。 但在大唐这个没有蒸馏技术的年代，酒水的度数并不算高，哪怕是上百两银子的好酒，度数比预调酒也高不了多少。 长乐公主她们几个砸了咂嘴。 还有些恋恋不舍。 眼巴巴的看着林深：“好哥哥，还能再来一点吗？” 记住网址 “酒的滋味比我想象的要很好很多的样子。” 她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仅仅只是一个杯底的酒水，就让她们的双颊生出大朵大朵的红晕。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这毕竟是酒，想要喝的话，自己买几瓶带回去喝，要是在这里就喝醉，公主的威仪你们都不准备要了？” 听到这番话。 长乐公主她们才失望的叹口气，绝了继续喝酒的念头。 “像这样的酒，应该很贵吧？”兰陵公主偏转过头，看了一眼货架上一旁的酒水，不由得感慨一声。 用琉璃作为包装，真是奢侈的一件事。 兰陵公主说出这句话，长乐和城阳一愣。 对呀！ 这个东西要是太贵，他们这些拿不到封地的公主，可没那个钱喝得起这个东西。 林深笑着说道：“这个东西是要比其他的贵一点，但也只要二两银子就可以了。” 二两？！ 长乐公主她们对视一眼，目光里有些惊讶。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 但比她们想象中的数字，可是要便宜太多…… 勉强在她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城阳公主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林深手里的酒水，她是这三个人里面，最喜欢预调酒的：“好哥哥，还有其他东西吗？” 林深笑着点头：“当然，不过也只有最后这一件新物品了。” 说着，他便带着三个公主，绕过几个货架，快到出口的一个货架旁，停住了脚步。 货架上，摆着一只只纸盒，上面还引着硕大的两个字：“蚊香”。 最后一件物品竟然是香？ 可蚊香是什么东西？ 她们听说过龙涎香、沉香…… 但从没有听说过名字这么古怪的香。 难道是从蚊子身上提取出来的？ 可那种嗡嗡乱叫的小虫子身上提取出来的香料？ 但是那种东西，会有香味嘛…… 看到她们眼里的疑惑，林深笑着解释道：“这个东西，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香料，而是一种驱虫用的东西。” “点上一盘这个东西，味道一般般，不算好闻，但能够驱赶走蚊虫……” “而且几乎没有烟气，人在屋子里无论是睡觉，还是办事，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三个小姑娘，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真的？” 林深点点头。 蚊子，在任何时代，都是最让人类困扰的一种东西。 嗡嗡直叫，扰得人心绪不宁。 长的又小，和它争斗，可能自己累趴下，都不一定能够打死蚊子。 尤其是在皇城。 西内苑里的几片池塘，一到夏天，那简直就是蚊虫的乐园，黑乎乎嗡嗡的一群，让皇城里的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唐代杀虫手段又不多。 最常用的就是烧蒿草，滚滚浓烟，把屋子里的蚊子给熏走，当然这么做的下场，就是屋子少说得半天不能进人。 但是蚊香这种东西，不会生烟，还能驱蚊？ 简直不要太好。 长乐公主问道：“那这个东西要多少钱？” 林深回道：“价格也不过，像这样的一盒，只要二钱银子就够了，每天屋子里点一盘，一盒的分量足够用半个多月的。” 便宜！ 简直太便宜！ 两钱银子就能换来半个月的不被蚊虫叮咬，别说是她一个公主，长安城里所有的百姓，都乐意掏这个钱出来。 在见识到所有新商品之后，三个公主挑挑拣拣，每个人在付出二十多两银子的沉痛代价之后，喜笑颜开的带着满满一堆东西，离开超市，回到皇城享受生活去了。 林深也马不停蹄的安排开业事项。 超市对大唐的百姓来说，是一件新鲜事物，无论是购物方式，还是说货架里又上新的那些物品…… 都牢牢吸引住他们的眼球。 西市，一家青楼里。 几个文人正聚在一张桌子上，听着台上的姑娘唱着小曲。 突然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吴兄，你怎么现在才来。” “罚酒三杯！” “我等文会，吴兄你也敢迟到？” 桌子上的人，顿时调侃起来。 吴姓文人大手一挥：“我之所以迟到，那可是有理由的。” “能有什么理由？” “莫不是被哪个小姐看上，在床上软脚起不来床了？” 随着这句话，桌子上响起一片哄然大笑。 吴姓文人摆摆手：“不是这种事，要是有这种美事，这个文会我都不会来参加了。” “见色忘友。” “好一个吴兄，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迟到这么久。” 吴姓文人神秘兮兮一笑，提起手中的布袋，轻轻放在桌子上：“当今楚王殿下，在西市的超市今天开业，这个消息你们都知道吧？” 桌子上的文人，纷纷附和点头。 吴姓文人又道：“今天我出门的早，就寻思去那家超市看看热闹，刚到门口，就听到楚王殿下和三位公主在一起，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一种新酒。” “看三位公主手里的酒，我觉得那是好东西，一想到你们几个都是嗜酒的人，于是我就等到开业，去里面买了几瓶新酒过来……” “我看索性今天这场文会就不用开了，开一场品酒会得了。” 吴姓文人的话，让桌子上的这群人顿时好奇起来。 “新酒？” “能让吴兄觉得是好酒，那恐怕看起来就不凡吧？” “楚王殿下拿出来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 吴姓文人没有说话，只是从布袋里取出来三瓶预调酒，轻轻放在桌子上。 玻璃制的酒瓶。 让桌子上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许久，一个人才缓缓开口。 “这……吴兄破费了呀！” （这书现在很火大家都清楚，有作者举报说我抄袭飞卢的某本书，因为那本书也是写超市，也写了香水，打火机，等几个商品，就说我抄袭，现在网站暂时屏蔽我的书，编辑正在审核我的书有没有抄袭，我相信番茄的编辑会给我一个公道，如果是抄袭，所有读者你们随便举报，难道就因为都是在大唐去开超市就是抄袭？ 我今天才知道飞卢有那本书，剧情完全不一样跟那本书，抄袭我可以出门被车撞死的，我也相信所有读者也能够判定这本书是不是抄袭或者仿写，下周一这本书给结果，到时候编辑应该会解除屏蔽，我没抄袭没仿写，我问心无愧。）  第66章 拿军事武功类试试水 玻璃瓶在油灯的照映下，闪烁着异样的光。 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样的东西，值得什么样的包装。 这么精致的琉璃瓶，放在坊市上，起码价值千金…… 更遑论里面的酒液。 一个人看着预调酒，声音不由得有些弱势下去：“吴兄今日是真破费了，这样一瓶酒，怕是价格不菲吧……” 吴姓文人摇头晃脑：“你猜猜这样一瓶酒要多少钱？” 桌子上的人都沉默下去。 许久后，才一个人试探着开口：“楚王殿下超市里的琉璃杯，虽然价格便宜……但是用琉璃包装起来的酒，恐怕价值不菲。” “否则用瓷器岂不是更好？” “我猜要一百两银子。” 他这一开口，就猜了一个超市里最贵的东西的价格。 吴姓文人摇头。 另外一个人开口：“莫不是要二百两银子？” 吴姓文人依旧摇头。 一桌文人，绞尽脑汁的想着酒水的价格。 可无论报出什么样的数字，最后的结果，都是吴姓文人的摇头。 “吴兄，你就直说吧！可急死我们了。” 吴姓文人嘿嘿一笑：“实话跟你们说吧，像这样的一瓶酒水，只要二两银子。” 二两？ 这个数字，有些吓着他们。 不是贵。 而是便宜。 像他们现在喝的酒水，就要五两银子一壶，分量也就和预调酒的分量差不多。 “怎么会这么便宜？”一个人不敢置信。 “难道是酒水味道不行，所以便宜？”又一个人提出疑问。 吴姓文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只要二两银子，我就买了三瓶回来，今个咱就开一场品酒会，好好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是极是极！” 有人开口捧场。 也有人又去要了几个干净的酒盅过来。 吴姓文人，打开粉色的一瓶，小心翼翼的往酒盅里倒上酒水。 酒盅不大，但倒在里面的酒水依旧是粉色。 “有点意思，这酒水很清，但颜色却和寻常酒水不同……” “粉得和一块玉似的，单这个色泽，就不止二两银子了。” 有人在点评酒水的颜色。 也有人早就迫不及待的，一口饮下。 一旁的人好奇问道：“这就酒水滋味怎么样？” 那个人皱起眉头：“没有那种酸涩感，是好酒！下肚温存的很，也不像那些烈酒，烧人心肺。” 听到他这个点评。 不少人也一同把酒水喝下。 “是好酒！” “没想到楚王殿下竟然也精通酿酒一道！” “而且只要二两银子，以后我等文会，就只要这种酒了！” 这些文人，对预调酒爱不释手。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长安城不少角落。 只是那些武人出身的，对预调酒却不怎么看得上眼。 卢国公府。 程咬金看着手里空空的瓶子，一脸郁闷：“他娘的，这就是楚王殿下的新酒，淡出个鸟味，没什么酒味……” 孙氏在一旁白了程咬金一眼：“我倒是觉得这酒不错，性子温存，没你平日里喝的那些酒伤人身体。” “以后你要是想喝酒，那就只能喝楚王殿下家里的酒。” 听到这番话，程咬金脸上的郁闷之色更甚。 咕咚咕咚—— 又朝着自己嘴里灌了一瓶。 说是不喜欢这种酒，但也不讨厌它的滋味，只是酒味要是能更重一些，性子更烈一些，才更符合程咬金的秉性。 一个人喝着闷酒，吃着下酒菜。 孙氏在一旁伺候着。 不知不觉，程咬金就灌了五、六瓶预调酒下肚。 脑袋也没那么清明。 看什么东西，都隔着一层薄膜似的，晕晕乎乎的。 程咬金猛地一拍桌子。 把孙氏吓了一大跳：“干什么，跟撒酒疯似的。” 程咬金一张脸通红起来，闷着声说道：“这酒阴险！尝起来没什么酒味，但喝进肚子里，却和那些烈酒没什么差别……” “这才几瓶，我竟然有了些醉意……” 孙氏有些疑惑，看了眼自己杯子清淡的酒水：“真是这样？” 程咬金点点头：“痛快！楚王殿下酿酒还真有几分门道，像是这样的酒，哪怕喝醉，第二天起来也不会头疼吧……” “有点意思。” 咕咚咕咚—— 程咬金又给自己灌下去一瓶来：“夫人，你说的对，以后咱府上就多备一些楚王家里的酒水，等过几天我设宴，请李靖、房玄龄他们那群鸟人过来，狠狠阴他们一下！” 孙氏轻轻一推程咬金的手，娇嗔一声，正准备说话。 “咳咳——” 不受控制的，她咳嗽几声，面色一阵不正常的潮红色。 程咬金立马关切的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孙氏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没找大夫看过，我当然没事，只是体虚，注意一些就好了。” 程咬金放心点点头，又大大咧咧喝起酒来。 哪怕是在西市换了一家大的店面。 如意超市的生意，依旧火爆。 四家店铺那么大的底盘，都容不下来往的顾客，甚至于在拥挤的西市闹市上，都排起来一条大大的长龙。 这种景象，让林深乐得合不拢嘴。 等到晚上结束。 林深打开系统面前，久违的看了一眼，今一整天的营业额。 足足八万三千一百二十四两银子。 是之前他那个小店面，四天的营业额。 到现在为止，刨除建设楚王府、军营之类的花销，他手里能够动用的银子，足足有三十多万两。 三发神级抽奖，或者是特殊抽奖。 高级抽奖，更是能来三十多发！ 手里有了银子，林深就有些手痒。 打开系统的抽奖面板。 四个大类，在他面前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百货商品类、工商农业类，包括特殊物品类，他都抽过了…… 唯独这个“军事武功类”的物品，他一直没有抽取试试。 正好自己现在手里也养着一批私兵。 不如今天就抽几发“军事武功类”的东西，来试试水？ 林深对于军事武功类的物品，了解甚少。 但能够被归为一个大类别上，里面的好东西应该不会太少吧？ 林深蠢蠢欲动。 深吸一口气，嘴里念了好几声三清名号。 突然抬手，在系统面板上轻轻一点。 一万两银子投入进去。 抽奖！ 军事武功类！ 第67章 药品原来是军需品吗? 林深很慎重。 但系统给出的回复很快。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压缩干粮、制式毛巾、制式牙刷、制式水壶，解锁高级物品：制式匕首。” 看到系统给出的提示。 林深陷入沉默。 这…… 一统的都叫做“制式”，让他差点就不认得这里两个字。 他没有继续抽奖，而是伸手一招。 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一只制式匕首。 和他想象中的军用匕首不太一样。 朴素的很。 只有一尺长，浑身涂抹着黑色的涂料，开着一条狭长的血槽，背后更是有一排锯齿…… 是一件大杀器。 林深把玩一会，又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一把菜刀。 锵！ 匕首和菜刀对砍。 刀刃撞上，匕首相安无事，菜刀上却被崩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林深眼前一亮！ 好东西！ 这个制式匕首名字虽然不好听，但这个质量一点都不差，或许这就是军需品的宿命，拥有相当强硬的质量，但名字和外表，往往都是极其的朴实无华。 林深突然对这个抽奖，充满了信心。 第二发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作训下装、制式袜子、制式作训短袖，解锁高级物品：制式兵工铲、阿莫西林胶囊。” 嗯？ 林深听着耳边的提示，还有眼前系统面板上弹出来的提示，整个人有些疑惑。 阿莫西林这个东西他当然知道。 是一种抗菌消炎药。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每一粒阿莫西林都可以说是救人性命的良药。 只是……药品这个东西，竟然能在军事武功大类里抽中？ 系统察觉到林深的疑惑。 给出解释：“所谓军需用品，指的是一切行军打仗时，会用到的物品，一场战争中，药品会起到很大的作品。” “所以在本系统中，药品被归为军需用品行列。” 林深恍然大悟。 然后眼里就亮起一股浓郁的光。 能抽中药品！ 这让他精神大振，大手一挥，又开始第三轮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作训短裤、制式作训军帽、制式背包，解锁高级物品：青霉素、止痛药。” 很好。 林深对这个相当满意，无论是青霉素，还是止痛药，都是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极其有用的一种药品。 取出一只青霉素，还有一份止痛药，在手里把玩一会，林深又把这些东西塞回系统空间里，继续他的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环手刀，制式长枪、制式作训上装，解锁高级物品：明光铠、能量棒。” 看到这次的抽奖，林深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没有抽中药品，就有些可惜。 但能量棒也是个好东西。 它蕴含的能量比巧克力要高很多，能够在战场上，很好的补充身体消耗的能量。 算是一种简单、便携的军粮。 明光铠，更是有些出乎林深的意料。 不过这么看来，他以后私兵的铠甲，也不用自己来操心了…… 林深深吸一口气。 准备来最后一发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军被、制式打包绳、制式枕头、制式作训胶鞋，解锁高级物品：云南白药。” 看到这份抽奖，只出了一个特殊物品。 林深就知道，自己的好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不过最后还能出一个云南白药，对他来说，也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操练那群士卒，难免会受到跌打损伤。 云南白药就是一种，具有极强活血化瘀、止痛消肿的良药。 有这样的东西在，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操练受伤的问题。 林深挥手，关闭系统面前，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 这些药品，他是绝对不可能拿出来卖的。 嗯…… 毕竟西市是不限制异邦人进入的。 现在林深就有注意到，一些波斯、突厥的精明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超市里买一些玻璃杯，或者是预调酒。 买过之后，也不去用，而是私藏起来。 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他们的国家，倒手在卖出一个高价。 不过林深并不反抗这种行为。 反正他们在自己国家挣到的钱，最后还是要落回自己或者是大唐的手里。 只要这个天下，还在用大唐的钱。 这些钱就都还是属于大唐，或者说，属于他林深的。 抽完奖之后。 林深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开始清点今天自己的收获。 抽奖获得的制式装备很多。 几乎是一整套制式的作训服，还有些短袖、短裤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都可以给自己的私兵准备一份。 但是明光铠，或者说武器之类的东西，林深现在还不准备给他们。 这群私兵，现在还只是名义上属于他的兵。 内心还没有被完全改造。 这些东西现在交给他们，林深并不放心。 规划好，哪些东西可以给他们，哪些东西得留着慢慢给他们之后，林深才沉沉睡下去。 等到第二天。 林深差遣一个人，去陈三那边，让他们统计一下自己那两千人私兵的身体数据，准备按照这份数据，在系统商城给他们定制作训服。 做完这些之后。 林深就出门，找到孙思邈，看着埋头在医书里的孙思邈，眨巴眨巴眼，轻声说道：“孙老神仙还在研究医术呢？” 整个人都徜徉在医术海洋里的孙思邈，被这句话惊醒。 忙抬起头，一看是林深，慌忙站起来，朝着他恭恭敬敬作揖：“林师，不知是您，学生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林深有些无奈，摆了摆手：“没必要叫我林师，我只是眼光比你大一些而已，论医术您是我前辈。” 孙思邈严肃摇头：“林师为我，为天下医师都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叫您林师是应该的。” “不知林师过来，是为了指点我的吗？” 林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是，我只是在我师父的府库里，找到了一些药品，所以拿过来给你研究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学到一些什么新的东西。” （本书解除屏蔽了，大家可以在番茄免费小说app搜索到本书了，上面的编辑大大已经证实了本书是清白的，作者君愿意接受所有人监督，本书绝对不会抄袭和仿写任何其他书的，但是在大唐去开超市，卖那么多商品，和其他书有极个别的小商品相同很正常，无法避免，还请理解，剧情，主线，系统绝对不会一样的。） 第68章 孙思邈颤抖的双手 听到林深的这句话，孙思邈整个人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一般，从椅子上弹射起来，一双眼睛极其炙热的盯着林深。 他还记着林深同他说的那些话。 杀虫剂是通过提取一种叫做“烟碱”的物质，制作出来的。 能让林深拿出来的药品，多多少少，应该和杀虫剂差不多？ 都是通过他没有掌握的技术，提取出来的药物。 孙思邈觉得，如果他能亲眼见一见那些药品，说不定他就能找到，能够进入新医学领域的方法。 林深被孙思邈的这股热情吓一大跳。 他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先坐下来，没必要这么惊讶，都是一些很基础的药品。” 说着，林深佯装伸手向怀里掏去，实则是从系统空间里取出药品来。 一只洁白的纸盒、一瓶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小瓶，一个棕色半透明的头名小瓶里面装着些小药片。 最后是一大一小、一红一白两个小瓶。 记住网址 孙思邈严重怀疑，林深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塞到自己怀里的。 那么大的一堆…… 不过很快，孙思邈就被这些药品吸引住注意力。 他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这堆东西，皱起眉头：“这些都是药？” 林深点点头。 孙思邈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些东西，和他认知中的药品有很大的区别。 他常见的药，都是草药，要不然就是煎熬成药汁…… 这一堆东西里，也就只有青霉素，在他眼中更像是药。 孙思邈又观察了好一会，摇摇头，轻声说道：“老夫眼拙，看不出来这些东西都有些什么用，还请林师讲解一番。” 林深拿起纸盒，把它拆开，露出里面药品。 一板胶囊。 “这个东西，叫做阿莫西林，是一种消炎症，如果是发炎，就是表现为红肿、热、痛的这些症状，阿莫西林能够起到极好的消炎作用。” “如果出现痢疾的话，这种东西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孙思邈一听，更加激动起来：“真的？” 林深点点头：“是的。” 痢疾在唐代是一种疑难杂症。 几乎很难得到有效的治疗。 最明显的症状就是腹泻。 后世关于李世民如果死亡的说话很多，其中一种，就是说李世民是死于痢疾。 让一国之皇帝，都束手无策的疾病…… 现在出现一种药物，说是对痢疾能起到效果，孙思邈激动也在所难免。 孙思邈双手颤抖着接过阿莫西林，用一种近乎贪恋的眼神，看着这一板小小的胶囊：“没有想到林师您那个学派，竟然研究出来这种神药……” 林深笑了笑：“这只是很普通的一种药物。” 孙思邈摇头：“对您来说，或许就是常见的一种药品，但是对我大唐人来说，就是神药！我从医这么多年来，见了太多……” “患了炎症，躺在床上痛苦的哀嚎，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死去的人……” “见了太多患了痢疾，不成人样，痛苦死去的人……” 说着，一行浊泪就从孙思邈的眼眶里落下来。 孙思邈是一个真正的医生。 他的眼里，只有治疗天下所有病症这种伟大的事业。 林深暗暗叹了口气。 幸好大唐有他。 否则孙思邈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中，挣扎一辈子。 林深轻声安慰道：“现在不是有这种药了吗？” 孙思邈擦了擦眼泪，朝着林深拱了拱手：“让林师见笑了，年纪大有些忍不住。” “不知这种神药，林师准备定价几何？” 林深摇头，声音坚决果断：“这种药我是不会卖的。” 孙思邈诧异的看着林深，有些不解：“这是造福我大唐百姓的事，为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不是我心眼小，也不是准备奇货可居，你知道这种药，在战争中能发挥出多么巨大的力量吗？” 孙思邈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年纪大，战争见的也多。 他很清楚，在战争上，往往不是交锋的时候死的人多，而是在战争结束之后，那些受了伤的人，伤口发炎、红肿、出脓水…… 整个人的身体构造崩溃，然后痛苦的死去。 之前林深说的时候，他并没有联想到战争上去。 现在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孙思邈终于是反应过来，如果之前的那些战争中，如果能有这样的药品，那在战争之后，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林深叹口气：“这样一盒阿莫西林，至少能救活五六个人。” 说着，他有拿起青霉素，轻声说道：“这个东西叫做青霉素，它的作用是和阿莫西林差不多，只是效果更好……” “有它在，只要不是对这个东西过敏，再重的外伤都能够救回来。” 孙思邈眼光灼热的看着这两样东西。 林深轻轻一拍桌子：“这种东西如果我卖了，突厥、波斯、高丽……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从我这里购买这些东西……” “然后看着他们拿着我的药品，来打我大唐吗？” 林深眼光坚决，泛着一股寒意。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商贾，我可以让利，我可以让我吃到嘴里的肉变少，但是得保证，我让出去的这些东西，都得落在我大唐的百姓手里！” “那些异邦，一日不认我大唐为王，一日不认可我大唐的文字、学说、理法，一日就别想从我的口袋里，拿走这些能够决定一个民族生存的东西！” 孙思邈张了张嘴巴，林深说的话，他没有办法反驳。 只是那些遭受病难的百姓…… 林深诚恳的看着孙思邈，又继续说道：“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你看，是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够研究这些东西，一有机会，我就会尽可能的帮您去找一找医学方面的东西。” “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够在长安城开一家医馆。” “我允许你用这些药，来给那些病人治病……允许他们在医馆里，服用这些药，但是绝对不能够带出医馆。” “哪怕只是一个药片，一个胶囊。” “这是我所能接受的极限。” 第69章 孙神医竟然是楚王的弟子? 孙思邈看着林深，眼神有欣慰、有钦佩，更多的是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林师仁义，只是不知这些药物，作价几何？”孙思邈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做了个弟子礼，轻声问道。 林深摆摆手：“这些都交给你来负责，你才是医馆的主人，不是吗？” 孙思邈一顿，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林深把手里的阿莫西林和青霉素放在一旁。 紧接着，又伸手拿起那只棕色的小瓶：“这个药物名字叫做止痛药，它的效果和它的名字一样，能够在一定时间内，缓解一部分疼痛。” 孙思邈眼光又是一亮：“真有这么奇妙的效果？” 林深点点头。 孙思邈有些感慨：“这样能够少受多少痛苦……” 林深把止痛药放下。 接着又拿起云南白药。 他抽中的并非是古早的那种粉末状的云南白眼，而是气雾剂。 白瓶、红瓶两种。 林深开口解释说道：“这两瓶，是一种药，叫做云南白药。” “是我学派中的医师，根据云南一地的土方，改进得来的一种外敷用药。” “红瓶是保险液、白瓶里的是药液。” “是一种专门针对于跌打损伤、扭伤的药物，红瓶先用，大概等个两百息时间后，再用白瓶，效果比金疮药之类的东西，可是要好出太多。” 孙思邈的眼瞪直了，看着林深手里的云南白药。 这些东西的出现。 一个接着一个，都打破了他固有的医学观。 他从没有想过，原来药品还能够是这个样子。 林深把手里的药放下，轻声说道：“这些东西我就先留给你，你可以拿来研究，也可以拿去给人治病。” “但是记住我的话，这些东西绝对不能卖，也不能让任何人，把这些药物带出你的医馆，必须当面服用。” “明白了吗？” 孙思邈慎重点头：“林师放心，老夫定然不会辜负林师。” 林深摆摆手，没再打扰他，留下这些东西之后，就兀自离开。 等到林深离开之后。 孙思邈看着桌子上的药品，还有一种浑浑噩噩不敢相信的神情在其中。 这些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药品的东西，真的是药？ 他不觉得林深会欺骗他。 孙思邈活了这么多年，是个人精。 他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本质是什么样。 林深的本质，和他表现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 孙思邈小心翼翼的收起这些药品，即便他再怎么相信林深的话，但是为医者，必然要十分慎重。 没有经过验证的东西，孙思邈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拿出来用。 …… 半个月后。 林深的日子渐渐清闲下来。 小事，基本都得到了解决。 私兵的训练开始有模有样起来，楚王府依旧在建设当中，不过根据那边传来的消息，建设进程已经过大半。 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住进去。 西市超市的生意，依旧是那么的红红火火，热闹非凡。 虽然不能像开业头一天那样，八万多两银子的收入。 但也渐渐稳定在六万两银子一天。 至于大事…… 无非就是对付侯君集还有那群世家大族。 但是在自己私兵没有操练好之前，林深不会贸然行动……那些家伙，估计也在谋划着，该如何主动对付自己。 孙思邈这段时间忙碌的很。 在太平坊，离如意超市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铺子。 今天才将医馆的招牌给挂上去。 这在长安城里，引来不小的风潮。 这可是大唐第一神医！ 尤其是那些勋贵们，比平民更加激动。 没有人不怜惜自己的性命，尤其是那些勋贵，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有孙思邈这么一位医生在，他们的命，可以说是得到了更多的保障。 他们纷纷送上自己的贺礼。 或是医书、或是银子…… 或者是百年份的野山参，黄精…… 孙思邈也没推脱，大大方方的都给收下来，这些东西，正好对他最近研究有很大的帮助。 李勣是孙思邈为数不多在大唐的熟人。 他原名是徐茂功，是为数不多能和李靖相提并论的武将。 也是唯一一位，亲自前来拜访孙思邈的勋贵。 “孙老神仙，您不是打算游方世界，怎么就在长安定居了？”李勣看着孙思邈，有些不解，“您若是想在长安为医，我帮您通报一声陛下？” 孙思邈摇头拒绝：“不用了，陛下好意老夫心领，但对朝堂，老夫还是敬谢不敏，此事休要再提。” “至于为什么会留在长安……” 提起这个，孙思邈一脸感慨。 他笑了笑，轻声说道：“当今楚王殿下，在医学一道上，也有极高的水准，老夫自认不如，现投入林师门下，重新学习医道……” “自然是要离师傅越近越好。” 听到这番话，李勣被惊得哑口无言。 他万万没有想到，孙思邈留在长安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理由。 他更没有想到。 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出，将整个大唐天翻地覆的楚王殿下，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在医术一道上，降服孙思邈。 能够让这位大唐第一神医，都心甘情愿的当他弟子…… 李勣没有在孙思邈的医馆逗留太久。 很快就告辞离开。 同时，也把这个消息带给整个长安。 勋贵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一个个面色古怪，不过也有些庆幸，对林深心里更怀着一层敬意，没有人愿意得罪一位好医生。 只有侯君集，面色铁青。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穿越回数个月前，狠狠打自己一顿，让自己放弃针对如意超市的念头。 孙思邈留在长安。 所有的勋贵都能得利。 只有他…… 是唯一的一个不得利人。 他可不认为，在自己得病的时候，林深能够不计前嫌，出手救自己的命，作为林深弟子的孙思邈，更无可能向自己师傅的仇人，伸出援手。 长安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目瞪口呆。 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一个谣言，特意跑到孙思邈的医馆求证。 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肯定的答复。 原来…… 大唐第一神医孙思邈，竟然是他们心念念的楚王殿下的徒弟？  第70章 陪朕一块出去看看，求你了 这个消息，甚至要比孙思邈在长安城里开了一家医馆的消息传的更快。 毕竟这是八卦。 比起正儿八经的消息，这种消息显然要更受到长安城的百姓欢迎一些。 李世民是第一批收到这个消息的人。 在他刚刚得知孙思邈在长安城里开了一家医院之后，没到半个时辰，李勣的一封密函，就把他惊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 长孙皇后在一旁看的奇怪：“陛下，什么消息能把你吓成这样。” 李世民神情古怪：“你知道孙思邈的师傅是谁吗？” 长孙皇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孙老神仙……最喜向人请教，但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师傅……难不成孙老神仙这次在长安城里开医馆，是他师傅的意思？” 李世民舍不得松下手里的密函，点点头，轻声说道：“差不多……” “这封密函里说的，孙思邈认林深是他医道上的师傅。” 长孙皇后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世民又重复了一遍。 长孙皇后迟疑着说道：“是真的？” “李勣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李世民摇摇头，感慨一声，“要是其他人传来这封密函，朕或许还会怀疑他们在和朕开玩笑。” “可他的话，朕不会怀疑。” 长孙皇后面色更加古怪：“真难想象……” 李世民点点头：“是啊，这位楚王殿下，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给朕这么大的惊喜。” “朕也很久没见过楚王，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朝会之后，朕要去见见楚王。” 一旁的千牛卫点点头，应喏下来，转身离开屋子，前去安排起来。 皇帝出宫，自然是要万分慎重。 林深依旧还住在他的那个小超市里。 因为西市超市开了。 他这个小超市，暂时性的没有开门营业，而是准备等到自己住进楚王府后，再让郑丽琬过来接手营业。 让她先用一家小的超市来练练手。 当李世民来到如意超市门口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一扇关的严严实实、而且冰冷无情的钛合金门。 千牛卫向前，伸手一推。 门几乎是纹丝未动。 锁着的。 李世民挑了挑眉，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突发奇想，想要和林深拉近一下关系，结果却被一扇大门给堵住了。 一旁的千牛卫，战战兢兢，轻声说道：“陛下，西市的超市应该开门营业了，我去看看楚王殿下在不在那里。” 李世民点点头，扭身又走回马车上。 千牛卫一路狂奔，很快就到西市的超市。 负责管理的这家超市的，是陈三的一位小弟，他正在站在超市门口，兼顾所有事项，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他是要第一时间站出来调解的。 虽然这些天来，也没人敢在楚王殿下的产业里闹事。 千牛卫直接走过去，朝着他拱了拱手，轻声说道：“敢问楚王殿下是否在这里？” 西市超市管理，看到千牛卫，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段时间，他们也恶补了一系列只有勋贵才能理解的知识。 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陛下的亲卫。 超市管理态度同样很是和善，摇着头道：“我家王爷没在这，他现在应该还在休息。” 千牛卫冷汗就下来了，他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今天陛下拜访楚王殿下，我们已经去了如意超市，那里的门是关着的。” 超市管理一脸奇怪的看过去，解释道：“你们从后门去，现在有西市这家超市后，我家王爷不喜欢自己的生活被打扰，已经暂时关闭那家超市了……” 千牛卫点点头：“多谢。” 说完之后，一刻也不敢停留，直接就回头往如意超市去。 李世民看着满头大汗的千牛卫，好奇问道：“怎么，楚王也不在那家超市里吗？” 千牛卫恭声道：“陛下，属下去问了西市超市的管事，他说我们需从后门去……” 李世民冷哼一声：“真是麻烦，带路吧。” 他们绕着如意超市转了一圈。 走到后门。 咚咚—— 千牛卫抬手拍门，不一会，林深就走出来，把门打开。 迎面，就是站在门口，一脸臭色的李世民。 林深挠了挠头：“你今天怎么有功夫来我这。” 李世民摆摆手，没有说话，绕过林深直接走进去：“朕想找你这个楚王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你怎么还住在这个地方？” 林深理直气壮：“楚王府还没装修好，我总不能住在还没装修好的地方吧。” 李世民被噎得有些说不出来话，看着林深，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我听说孙思邈拜你为师了？” 说起这个，林深叹了口气，一脸愁色。 “他和你一样，不是我主动收徒，都是臭不要脸，一个劲的想要当我的徒弟。” 李世民的脸又黑了几分。 一旁的千牛卫深深低下脑袋，只当自己什么没听见。 林深继续说下去：“不过孙思邈比你不要脸多了，你好歹在我拒绝你一次后，就张口不提这件事，孙思邈不管我有没有拒绝，张口就叫我林师、林师的……” “被一好几十岁的老头这么叫，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李世民看着林深这份嘴脸，双手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很快，他就压制住自己的这份躁动，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 林深警觉：“你想干什么？” 李世民转过头，看着屋外：“你和朕商量出来的那两道决策，在长安附近的庄子已经处理的差不多。” “朕想要你和朕一起出去看看……” 林深立马拒绝：“我觉得不太合适，我现在有事！” “特别忙！”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林深身后的床榻。 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预调酒，一包拆封的薯片，还有些其他零散的小零食。 以及半摊开，压在床头的书。 李世民眼睛不错，能很清晰的看到书册的名字。 正是现在在坊间流行的话本小说。 林深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看过去，尴尬笑了一声：“我这是在研究大唐的文化活动，正在筹划一些新的东西……” 李世民叹了口气：“你就陪朕一块去吧，就当朕求你了。”  第71章 这是俺们给楚王殿下建的生祠 对李世民的话，林深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听到了什么？ “求？” 这个字眼，和李世民的身份、形象，还真是有天翻地覆的差别。 林深皱着眉头问道：“我没有听错吧。” 李世民摇摇头：“你没听错，这条决策，虽然是通过朕的嘴巴说出来的，但是最懂这些东西的，还是你。” “你若是不陪朕一起去看看的话，朕不放心。” 林深迟疑一会，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零食和小说，点点头：“行吧，那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 李世民咬牙切齿：“还真是委屈你了。” 他是真没见过像林深这样的人。 如果他在朝堂上，放出消息，说是想要一个人陪同自己，去见一见新政策执行的如何。 记住网址 文武百官绝对会沸腾起来。 一个个巴不得能和他这个大唐皇帝拉近关系。 就算不能博得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能让自己在陛下的心里地位更重几分，那也是大好事一件。 哪会像林深这样…… 自己都说了“求”，还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两个人乘上马车，一路往长安城外的一座农庄走去。 城里和城外是两个世界。 走出延兴门，就是和繁华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关联的破落黄土大道，这里的蝗虫依旧不少，漫天飞舞，撞得车厢外咚咚作响。 林深瞄了一眼，疑惑道：“我不是已经卖了杀虫剂，为什么这里的蝗虫还是这么多。” 李世民没有说话。 他沉默下去。 这和他收到的奏折不太一样。 奏折上明明说蝗灾已经得到有效的管控，但是这里…… 马车奔袭，很快就到了农庄外。 李世民并没有让马车继续往农庄里行驶去，而是带着林深下车，往农庄深处里走去。 农庄里和农庄外又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蝗虫少了很多。 只有寥寥几只，在一旁的树上蹦跶，没多久就被手持捕虫网的人按住，碾死在树上。 这让林深和李世民松了口气。 蝗灾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他们两个人在农庄里漫步。 这里的景象，比上一次林深见到的那个农庄要好出太多，那些曾经蒙在他们双眼上的绝望神色，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生活的希望。 天地里，也不再是昏沉沉一片的蝗虫，而是生起了一些绿意。 在这里的蝗灾得到有效的管控之后。 这里的百姓又开始新一轮的种植…… 他们舍不得让自己的田地，就这么荒废一年。 这是根植在所有大唐人血脉深处的，辛勤因子的作用。 李世民一边走着，脸上还有些骄傲的意思：“这就是我大唐的子民，辛勤劳作，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到像我们这样的一个民族了。” 林深脸上的神情，却没有那么好看：“可今年他们种的这些谷物，怕还是负担不起大唐的农税。” 李世民一顿，张了张嘴，有些泄气：“朕……我会减免租子的。” 林深摇摇头：“治标不治本。” 李世民转过头，看着林深，疑惑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林深笑了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让资本尽快来到人间，经济得到发展之后，你尽管去剥削那些商贾，这群农民，才是我大唐的根基……” 说到这个话题，李世民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正说着，两个人就走到这个农庄的中央。 祠堂旁，正大兴土木，建着一个新的建筑。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这个新建筑旁边的小帐篷里传出来…… 林深饶有兴趣：“这就是学堂？”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带你来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奏折上说，这个地方的学堂已经建成了，这个应该不是学堂。” 林深皱着眉头想了想。 除了学堂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在这样的一个农庄里，还能有什么新的建筑去弄。 李世民推了推林深，轻声说道袍：“我们过去问问不就好了。” 林深点点头。 他们两个走过去，向着一个躲在阴凉地里休息的人，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先生，这是在建筑什么东西？” 那个壮汉抬起头，见到林深和李世民的打扮，忙站起身，笑着说道：“两位是从长安城里来的贵人吧？” 李世民点点头。 壮汉继续说道，一脸自豪：“那是我们准备给当今楚王殿下建的生祠。” 李世民回头看了林深一眼。 林深一脸古怪，看着隐约有几分模样的高大建筑：“我听说这附近的农庄，早就给楚王殿下建好了生祠，你们庄子是最近才建的？” 壮汉摇头，摇得飞快：“我们庄子可是最早一批给楚王殿下建生祠的嘞！” “但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泥腿子，手里没什么钱，只是粗糙的拿泥堆了一个。” “最近不是有商贾来我们庄子，出钱给我们庄子建学堂，还出钱让我们庄子里的小孩子去读书，连束脩都是他给出的。” “那天他正好看到我们给楚王殿下建的生祠，当场气的发怒，拿着根棍子骂我们不争气，说怎么给楚王殿下弄了这么个玷污人身份的东西！” “打完、骂完之后，他就又自己亲自掏钱，让我们给楚王殿下建了这么一座生祠！” 说到这，壮汉挺起胸膛，脸上自豪之意，都快要飞了出来。 “俺敢保证，这绝对是附近庄子里，唯一一所这么好看的生祠！” “楚王殿下要是知道，保不齐要怎么夸我们这个庄子嘞！”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那栋已经完工一半的建筑，心情有些复杂。 李世民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没想到你在百姓中，能有这么高的名望，让百姓主动给你建生祠，这可是朕都没有的待遇。” 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李世民不由得有些酸味。 林深叹口气，摇摇头：“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办法，拿出一些东西，他们的生活依旧还是得靠他们自己，他们能活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通过自己双手努力的结果。” 第72章 你要是不让我们建，就死给你看 林深叹口气，又继续说下去：“大唐的百姓就是太淳朴了。” “这也是你们的锅。”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林深，问道：“淳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林深点点头：“当然是好事……” “只是我希望他们能把自己当成自己的救世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拉出来，当成他们的救世主。” 李世民沉默下去。 他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懂林深…… 他就从来都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一旁的壮汉，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两位从长安来的贵人。 明明给楚王殿下建立生祠，是一件好事。 可为什么这两个人，却都不是那么高兴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 一位有些富态的男人，从帐篷里走出来，吆喝起来：“大伙，开饭了！吃完饭，趁着日头还没那么重，我们再加把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注意到站在壮汉旁的两人。 商贾没见过李世民，也不知道当今圣上长什么样子。 但他是亲眼见过林深的。 知道这位留着短发的男人，就是拯救了这群泥腿子和他这个商贾的楚王殿下。 他忙恭敬的走进去，掐媚的行了个礼：“小人孙有福，见过楚王殿下。” 一旁的壮汉被吓一跳。 瞪大眼看着林深。 这个小年轻，竟然就是楚王殿下？ 他面色有些涨红，学着商贾有模有样，向着林深行了个礼。 林深瞥了商贾一眼，轻声问道：“你认识我？” 商贾声音有些激动：“整个长安城里，还有哪个大唐的商贾不认识楚王殿下的，您可是救了我们商贾的大人！” 林深摆摆手，轻笑一声：“你们以后不要恨我就好了。” 商贾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楚王殿下会说出这种话…… 他们爱戴林深还来不及，哪里又会恨他。 林深抬手指着那座未完成的生祠，轻声说道：“那是你掏钱，准备给我建的生祠？” 商贾点点头，昂起脑袋，一脸自豪。 一旁凑过来围观的农夫，也都是一脸自豪。 林深摇头：“这个建筑你们想着以后能做什么其他用途，倒是没必要给我建生祠……” 商贾胆战心惊起来：“难道楚王殿下您不满意吗？” “小人可以再多掏银子出来，建得更好一点！” 庄子上的农夫，也是胆战心惊起来。 林深忙摇头，解释道：“没，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满意了，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知道，你们能过上好日子，是因为你们自己，而不是因为别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不起有一个楚王的名号罢了，和你们没什么区别。” “给我建生祠就是太抬举我了。” 商贾有些为难，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农夫里，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老人，面色枯槁：“楚王殿下，这话您可不能这么说！” “您不是普通人，您是大圣人！” “如果不是您拿出杀虫剂，现在庄子里哪还能见着活物，怕都是要被那些天杀的蝗虫给啃了！” “如果不是您给俺们庄子上提供食物！” “我早就饿了！” 说着，老人有些勉强的挺直自己的腰板，往人群里一指：“那孙氏一家，只剩下她一个女人和五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 “要是没您，她们这一家子早就饿死在屋子里了！” “那是刘老头，他儿子死的，只有他拉扯着两个八岁的孙子，要是没有楚王殿下您，他们也早就饿死了。” 随着老人话的，人群里渐渐发出来一些声音。 “要是没您，俺一家也差不多要饿死，就算饿不死，手里的孩子怕也是要卖给牙行才能活命。” “要是没您，俺们庄子今年根本就没希望种粮食……” “就是！您不是圣人，天底下还有谁能称得上是圣人的。” 听着他们的话，林深并没有觉得开心。 回头恶狠狠瞪了李世民一眼，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这就是你的大唐。” 李世民沉默着。 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林深摆摆手，压住他们的声音，轻声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生祠真的没有必要，我以楚王的身份命令……” 他的话还没说完。 老人握紧他手里的拐杖，瞪着林深：“楚王大人，今天您要是让我们庄子做忘恩负义的事，不让我们给您建生祠，今天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在你面前！” “算我一个！” “楚王殿下，我们知道您宅心仁厚，可我们供养您的心，也是真的！” “您不能因为您高风亮节，就不让我们做这种事……” 李世民和一旁千牛卫早就看呆了。 他们哪见过这种事。 一个想法设法不想让别人给自己建立生祠。 而另一波人，哪怕用死亡作为威胁，也要把这个生祠给建立起来…… 民心。 这就是民心啊！ 李世民不由得感慨一声，什么时候他这个皇帝要是能做到这个份上，那就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合格的皇帝了。 他和林深之间的境界差距，就像是天上的银河一样。 林深头皮有些发麻，耐不住这些人，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就随你们去吧。” 看到林深松口。 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他们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胜利一般。 商贾也是高高抬起脑袋，转过头来，大手一挥：“今天我们庄子的生祠得到楚王殿下的承认，你们得卖力点，把这个生祠建的又美又好！” “今晚我从城里弄几头小猪崽过来，咱好好吃一顿肉！” 听到这番话，人群又是一阵巨大的欢呼。 说完这些后，商贾朝着林深掐媚的说道：“不知道楚王殿下，今晚能不能赏脸，留在这里吃一口饭。” 林深正准备拒绝。 旁边的李世民开口，替他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今晚我们两个都准备留在这里。” 商贾有些奇怪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没有认他的话，只是眼巴巴看着林深。 林深回头瞪了李世民一眼，指着他，轻轻点头：“没问题，今晚我和这个玩意都会留在这。” 千牛卫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堂堂楚王，指着当今圣上，说他是个玩意…… 李世民还一脸乐呵，没有生气。 这说出去，都是个杀头的大罪。 第73章 他们还不会动你 看到林深愿意留下来，庄子上的汉子，更加欢喜起来。 吃过几口饭后，就更加卖力的建起生祠来。 李世民在这边，眼巴巴看了好一会劳作，才不舍的站起身来，对着林深轻声说道：“走，我们去看看这边的学堂去。” 林深有些无奈。 跟着李世民，从阴凉地里站起身来，现在近夏的天气，太阳一晒，还是有些闷热。 一旁小心翼翼用余光盯着这里的商贾，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动静，直接迎了过来，小声问道：“楚王殿下和这位大人，是要去哪里？” 李世民大声一笑：“放心，我们两个不是要跑，只是想去学堂见识见识。” 商贾松了口气，抬起身子说道：“我来领两位大人过去。” 李世民自无不许。 商贾在前面带路，绕过几条坑坑洼洼的黄土路，到一处庄子的角落，这里有一座崭新的木制小屋。 上面挂着一只刷了漆的牌匾，写着“蒙学学塾”四个大字。 在牌匾下，还有一行小字。 写着建设这所学塾的人是谁，在什么时间建筑完工的。 他们刚刚靠近学塾，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稚嫩的读书声。 “乾坤覆载，日月光明。四时来往，八结相迎……” 这让李世民微微一愣。 “朝廷的文书不是还没下来，怎么现在就有孩子在里面读书了？”李世民伸手往屋子里一指，疑问道。 朝廷的命令虽然已经颁布下去。 长安附近的学堂，多数都已经建设完成，即便没有完成的，也完工在即…… 但教书先生，却还没安排好。 不管李世民再怎么催促，这些教书先生都要有“从九品”的官身，一下涌进来这么多的官员，礼部那边人手有限，这件事办理的很慢。 所以这些学堂，应当处在荒置的阶段才对…… 商贾在一旁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学堂都已经建好，要是荒置在这里，我觉得太可惜，就请了个先生过来，给这些孩子们开蒙……” “反正每天花的银子也不多，早点让孩子读上书，这也是一件好事。” 商贾一脸真诚。 林深叹了口气。 李世民面容上泛起红光，隐隐透露出几分骄傲的神色。 商贾滔滔不绝，在旁边介绍着学堂的情况。 李世民听的也很认真，不时开口指点几句。 不一会，商贾很是知趣的退下，守在远处。 李世民一脸轻快，看着学堂，眼睛里满是憧憬：“其实商贾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你看他们，也是肯用心给百姓做实事的。” 林深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假象。” 李世民皱起眉头：“我看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是真心实意的想为百姓做事，你看看这里学堂里稚子的读书人，难道还不能作为实证吗？” 林深轻声说道：“我没有怀疑他现在是真真切切想为大唐、想为百姓做事的。” 李世民更加不解。 林深皱起眉头，脸上担忧之色更重：“你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你不懂、不清楚资本以后会怎么发展，情有可原。” “他们现在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们受到了太多的压迫。” “士农工商，你也应该听说过……商贾啊，明明是良籍，但却一直被百姓、被勋贵，甚至被他们自己都认为是贱籍的一种阶级。” “现在好不容易把握住能改变世俗观念的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去用心的做？” “他们只是我们拿过来对付世家大族的武器，不能相信这把剑只能伐世家大族，不会转头斩向我们。” 李世民若有所思，很爽朗的点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太天真了，你说的对。” 说到这里，李世民话语一顿，突然问道：“现在学堂都已经修的差不多了，教书先生的事，礼部那边也处理的差不多，只再需数十日的功夫，长安附近大小庄子，都可上任教书，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说到底，李世民今天的目的，还是向林深来请教的。 林深翻了个白眼，看了眼身后，是块平整的地，于是大大咧咧的坐下去：“着什么急，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 “现在只是长安的商贾修了学堂，天下还有那么多地方呢。” “除了长安，像是荥阳、清河、博陵、赵郡、太原、范阳，包括陇西……这些地方，一定要抓紧修筑学堂。” “派过去的老师，也必须是大儒。” 李世民略微有些沉默。 林深嘴里说的那几个地方，都不是随随便便提起的。 这几个地方，都是世家大族的祖地。 而陇西…… 正是李世民的祖地。 “这是一招好棋，不过恐怕施行起来会有些难度。”李世民叹口气，“你这就是在动世家大族的根基。” 林深嘿嘿一笑：“你是皇帝，他们还不会动你。” “可他们是想我死的——” “既然能光明正大的借你的手，给他们找些麻烦，我当然是要窜托着你去做。” 李世民有些无奈，轻笑一声：“我现在不是很想和那些人彻底撕破脸皮，要知道朕的朝廷上，有将近一半，都是他们的人。” 林深摇摇头：“他们现在也不可能彻底和你翻脸，先支使那些人吧，等学堂再办几年，寒门里总会出现一些优秀的士子的。” 李世民又回头看了一眼蒙学学堂。 那里种着大唐的希望。 “朕现在算是彻底和你绑在一条船上了。”李世民幽怨的说了一声。 林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对了，还有几件事提醒你一下。” 李世民立马正经起来：“你说。” 林深看向庄子外：“铲除蝗虫这种事，也不该只让农夫来做，我那些杀虫剂也不贵，十文一瓶，大唐掏得起这个钱……” “看到这个庄子我才想起来，蝗灾若是能早一日铲除，说不定整个大唐今年再种一茬粮食。” 李世民严肃点头：“明日晨会上，朕会和户部的人商议此事。” 林深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上次和你提过的寻一些工匠当学堂老师的事，也该早早敲定下来。” 李世民面露为难之色。  第74章 又给李二上了一课 林深好奇的看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李世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出来。 那天晚上，他还刻意和李世民强调了这方面的东西。 但是第二天的晨会。 李世民仅仅只说修筑学堂的事，对工匠一事，不提只言片语。 今天自己又提了一次。 李世民却露出这么古怪的神情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那些奇淫巧技看的这么重。”李世民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但是那些东西，学了又有什么用？” “只是浪费那些孩童的时间……” 林深一愣。 不过他对李世民会有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记住网址 汉人很重视读书。 尤其是当，改变一生命运的机会，就在读书上的时候。 从古至今，这一点都没有发生过太大的改变。 尤其是教育资源，一直都被世家大族把持着，所以哪怕是李世民，他的思维，也仍旧局限在老一套上。 林深问道：“你真的觉得那些东西是奇淫巧技，没有什么用？” 李世民没有立刻回答。 这是他和林深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找到的一些经验。 当林深提出一个观点的时候。 不能第一时间认同，也不能第一时间反对。 找准自己的思路是最重要的。 李世民思考许久，没觉得自己思路有什么问题，点点头，正色道：“嗯，有门手艺自然是不错的，但既然入了学堂，日后便是要奔着考取功名去……” “那自然是不用再学这些东西。” 林深嗤笑一声：“大唐能养多少官员？” 李世民一愣，他隐约觉得事情开始有些不对。 林深眯着眼，继续说道：“一州之地，不过数十官员，下至一县，便不到十人，再至每乡每里，能有多少人？” “就算日后，扩大官员储备，每乡、每里也都设上一些官职。” “大唐能用官员，不过十数万。” “可开办学堂之后，天下的读书人你可知能有多少？” 李世民面色沉下来，掐着手指开始算道：“方才我问过，这一个庄子里能读书的孩童就有近百。” “若是放眼天下，怕是要百万之众……” 林深斜眼看着李世民：“大唐能养得起百万个官员？” 李世民摇摇头。 林深继续说道：“我希望大唐各地能开办学堂的目的，并不是说给大唐的朝堂储备官员，只是想要天下的百姓都能识字。” “读书的目标并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让自己的眼界变得开阔起来。” 李世民没有说话，认真的听着林深的话语。 每每和林深交流，他总会发现自己身上浅薄的地方。 “再说了，那些奇淫巧技真的没用吗？”林深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李世民这次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在等林深给出一个解释。 林深尽量用李世民能够理解的词汇来说：“生产力这个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吧？” 李世民点点头。 “你说的那些不重要的奇淫巧技，就是决定生产力的关键。”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你不是和我说过，资本，也就是那些商贾，才是决定生产力的关键吗？” 林深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手里没合适的东西。 如果不是旁边还有千牛卫和那位商贾在。 在外人面前，多少还是要给李世民一些面子。 不然林深真想再给李世民来那么一下子。 “资本是决定生产力的关键，但是那么一大堆铜板、银子就能决定生产力了？”林深叹口气，满嘴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大唐的财富还少吗？但是大唐的生产力和隋、和晋，乃至于和汉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李世民皱着眉头，深思起来。 “资本的关键，就是在于促进和催化……” “那些奇淫巧技，是让生产力发生变化的关键。” 李世民来了兴致：“怎么说？” 林深解释道：“我这么跟你说吧……” “我也不问你具体的数值，我就假设大唐现在一年炼钢能有五百万斤。” “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炼钢的产量翻倍？” 李世民皱起眉头，轻声说道：“极大炼钢的人手、开矿的人手……” 林深看着李世民笑着说道：“你能想到的只有这样吗？” 李世民反问道：“难道你有更好的注意?” 林深摆摆手，转而说了一个陌生的话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人和野兽的区别是什么。” 李世民皱起眉头，开始沉思起来。 他不知道林深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但是看林深的神情，他知道这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很关键。 “因为我们懂仁义、知廉耻。”李世民思考许久，他慎重无比的说道，“所以我们穿上衣服，和野兽不一样……” 林深摇摇头：“你说的算对了一半。” “但我们学派中，认为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是在于人懂得使用工具。只有脑子里没有智慧的野兽，才会觉得人越多越好。” 李世民有些羞恼。 这话什么意思。 说自己是像野兽一样蠢吗？ 不过一时的气恼之后，李世民开始思考起来。 林深的话乍然之下，听起来很荒谬。 但深思一下，其实很有道理。 人类和野兽相比，除了智慧之外，最大的区别还真就是人类能够使用工具。 林深笑着继续说下去：“人觉得自己走路太慢、太累，所以发明了马车这种东西，觉得赤手空拳不好，所以发明了刀剑这些东西……” “炼钢也是一样，现在只有五百万斤，只是因为工具不行。” “当我们有更大需求的时候，我们想的不应该是加大人手，而是应该想着如何改进工具，让本来可以练出五百万斤的炉子，炼制出一千万斤的钢铁来。” 李世民有些疑惑：“这真的能做到吗？” 林深看向学堂，轻笑着说道：“你都对那些商贾有那么大的信心，为什么对大唐踏实勤劳的百姓就没有信心了？” 李世民摇摇头：“因为好像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 在历史上，至少在李世民所知的范围内，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第75章 李世民的决定 李世民可以相信资本的力量。 因为他切切实实看到了这种还在发育，势不可挡的力量。 但是他不敢相信…… 那些在战争中，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够在他们这些勋贵的庇护下，才能勉强不流离失所的百姓，能有这样的能力。 除了昏昏碌碌的过上一辈子的生活，李世民几乎在他们身上看不到其他的优点。 林深声音坚定：“相信我，也相信你治理下的，这个大唐国境上的可爱的子民，他们能做到任何事。” 李世民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开始认认真真的，从一个平民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情。 林深在一旁看的很欣慰。 他来到大唐，至少没有只单纯的成为一个资本家。 至少李世民的已经开始改变。 从一个单纯的局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的人，开始用超出这个时代的眼光，来去审视自己的这个国家。 林深隐隐约约之间，好像看到了日后那个伟大国度的影子。 李世民沉默到晚上。 生祠前烧了一团炙热的篝火，一口大大的铁锅架在篝火上，里面的肉汤汩汩翻滚着小气泡，吞吐着乳白色的水蒸气。 这是这个庄子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个夜晚。 这是他们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这个时候，李世民终于不再沉默下去，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酒，他好像忘掉自己“皇帝”的身份，和这群在大唐最底层的泥腿子们厮混在一起。 借着酒劲，李世民还一个劲的向庄子上的人显摆自己种田时的那些事。 为了维持圣名君主的形象。 在皇城里，他们这一大家子是开了一小亩田。 每年春耕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长孙皇后，乃至于他的那些儿子、女儿，都要像模像样的做几天农活。 但他擅长的，终究只是带兵打仗、处理国事。 在这个庄子里，哪怕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幼童，在农事上，都可以当李世民的老师。 从李世民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成了点燃农夫们笑声的引线。 “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贵人，不过种地不是你这么种地的……” “像你那样弄，你那块地根本就活不了，真是太浪费了。” 李世民臊红了脸。 嘟哝着一些农夫们听不懂的话。 更引来一股热烈的笑声。 千牛卫们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他们从没见过这位圣名的君主这么放肆过，哪怕是跟着李世民走过之前十几年路的老兵。 他们之前见惯的，也只是一名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 如今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 林深只是找了个角落，安静的坐着，他不太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环境，对于几乎没有任何香料的煮肉，也没太大的兴趣。 庄子上的酒，虽然有些酸涩，但也还算合他的胃口。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有一颗种子，在李世民的心里悄然种下…… 就在林深陪着李世民，在这个庄子上，肆意挥洒着的时候。 长安城里，杜府灯火通明。 上上下下，都快乱成一窝粥。 杜家的顶梁柱，大唐的吏部尚书杜如晦突然病倒。 他的身体本就不算好。 这几日繁忙的公务，终于拖垮了他的身体，让他卧床难起，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本来就有的咳嗽，越发的严重起来。 今天杜府的小厮，发现自家老爷晕倒之后。 才发现几张塞在杜如晦怀里，染满了鲜血的手绢。 他们竟然一直都对这件事不知情！ 杜家不比那些世家大族。 尤其是在杜如晦，跟从李世民，和自己的亲族几乎撕破脸皮之后，现在的杜家，就几乎只靠着杜如晦一个人全力支撑着。 他的两个孩子。 一个还算有些出息，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中书省司丞，但前途是光明的。 可那毕竟是前途，还没有变现。 他撑不起一个杜家 至于另外一个孩子，整日就只知道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杜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府上的医生，满脸寒意：“怎么没有查出病因来吗？” 杜府的医生，满身冷汗，手搭在杜如晦的手腕上，来回摸了好几遍，迟疑着摇头：“若是尚书大人还清醒着，小人多半还是能查出的……” “可现在尚书大人昏厥不醒，小人一时不敢断言。” 杜夫人咬着牙，咒骂一声：“废物！” 医师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杜夫人站在床榻旁，心急如焚，要是连病因都无法确定下来，怎么医治？ 难不成只能看自己的相公，就这么昏迷下去？ 医师在一旁看着，突然小声说道：“夫人莫急，小人医术有限，看不出尚书大人的病因，但长安城中，有一人能救尚书大人。” 杜夫人眼中瞬间亮起光，转头恶狠狠盯着医师：“谁？快说！” “孙思邈，孙老神仙！”医师被杜夫人这种眼神盯得有些不太自在，稍微向后挪动了下身子，轻声说道。 对呀！ 杜夫人轻轻一拍自己的脑袋。 她这着急的，把这尊大仙给忘了。 大唐第一神医，就在这个长安城里。 杜夫人朝门外一招手，冲着府内的私兵吩咐道：“快去有请孙思邈孙老神仙！” 私兵不敢有所拖延，直接告一声喏，快速的离开杜府，朝着孙思邈的医馆奔驰而去，哪怕是有宵禁，也阻拦不住的他的脚步。 孙思邈的名号，在大唐人的心里是极其重要的。 长孙皇后当年难产，都是孙思邈给救了回来。 现在自家相公这个病，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但是对那位老神仙来说，应该不值一提吧？ 杜夫人抬头看了眼浩瀚的星空，心念念祈祷着。 她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坊间的那个传闻。 孙思邈是那位楚王殿下的徒弟，正是因为楚王，孙思邈才留在了长安城…… 杜夫人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自己不是侯君集，没和那位楚王交恶过。 也庆幸，长安城里出了楚王这么一位人物，否则自己丈夫这病，怕就只能这么一直拖着了。  第76章 我不行，但我师父可以 孙思邈来的很快。 他身上甚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提着一个药箱就匆匆赶了过来。 杜夫人就在房门前候着，看到孙思邈就连忙迎了上去：“孙老神仙，还请您救救我家相公，诊金您开口，多少我们都能给。” 孙思邈摆摆手：“诊金一事好说，随便给一些便可，先去看看尚书大人的病。” 医者仁心。 杜夫人领着孙思邈走进去。 杜如晦就在床上躺着。 整个人瘦成皮包骨，大骨枯槁、大肉陷下。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更是黏着一层汗液…… 孙思邈皱起眉头，在床头坐在，伸手往杜如晦身上一搭，眉头就皱的更紧起来。 许久没有声音。 杜夫人有些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孙老神仙，我家相公这是患了什么病。” 孙思邈神情极其严肃，转头看向杜夫人，轻声问道：“敢问尚书夫人，最近府中除了尚书大人之外，可有其他人有手足烦热、盗汗、咳嗽乃至于咳血的症状？” 一旁的医师，听到这番话，整个脸色都煞白起来。 杜夫人不懂医术，还不知这番话里蕴含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府中不曾有这样的病状，我家相公这种病症，也是今日他昏迷之后，我们才知晓的。” “孙老神仙，您就直说吧，我家相公这是得的什么病？” 孙思邈轻叹一口气：“是尸疰。” “已经到了晚期，若是早几年让老道遇见，还能救一救尚书大人，可现在即便是老道，恐怕也回天乏力。” 尸疰…… 这两个人从孙思邈嘴里吐出，杜夫人就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相公，患的竟然是这种病。 尸疰。 是古代对于肺痨的一种称呼。 在唐代，这就是一种绝症…… 孙思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些日子，就请夫人还有府中所有人，尽量避着尚书大人……” “尸疰传染性极强，哪怕尚书大人去世之后，也依旧能传染下去，直至再无一人可传染。” 杜夫人眼眶都红了：“老神仙，您是大唐第一神医！” “您就真的没有办法救救我家相公吗？” “大唐需要他，杜家需要他。” “我，我也需要他……” 孙思邈摇摇头：“我也只能开些方子，尽可能的为尚书大人，缓些时日，但要是想彻底解决这个病症……” 说到这里，孙思邈忽然一顿。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杜如晦。 突然就想起林深给他的那些药物。 倒不是他觉得青霉素、阿莫西林这些东西能够对肺痨起效果。 而是他觉得，如果整个大唐，还能有一个人，能救杜如晦的话，那也只能是他了…… 孙思邈轻声说道：“老道虽然没那个本事，能把尚书大人给救回来，但是……” 这个但是，让杜夫人的双眼里，泛起一阵亮光。 让她抓住了什么希望似的。 “但是什么？”杜夫人追问道。 孙思邈轻声收到：“夫人您也知道，我拜了楚王殿下为师，他那学派在医术一道上的专研，老道自愧不如。” “老道不行，但我师父可能会有法子，把尚书大人给救回来。” 杜夫人声音有些颤抖：“真的？” 孙思邈摇摇头：“我不确定，只能说有这个希望。” 杜夫人管不了这些，直接向外招呼一声：“快快去把楚王殿下给请过来。” 私兵应喏。 匆忙离开府邸，不多时就跑了回来。 只是没把林深给带过来。 看着形单影只的私兵，杜夫人一愣：“楚王殿下人呢，难道他不愿意救我家相公吗？” 私兵摇头，轻声说道：“夫人，楚王殿下现在不在城内，我们收到金吾卫的消息，说是楚王殿下，今天和陛下一起出城去了，现在还未回来。” 和陛下一起出城？ 偏偏是在今天。 杜夫人咬了咬嘴唇，一狠心，摆手说道：“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私兵摇头：“千牛卫并未同属下明说，不过知道是尚书大人病重，他们已经遣人去寻回陛下和楚王殿下。” 杜夫人忧心忡忡的点着头。 满脸憔悴的神色。 长安城外的庄子。 李世民正和农夫们高声探讨着究竟是要娶身子壮硕的女人当妻子，还是该娶长的好看的女人当妻子。 甚至是吵到急头白脸的程度。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千牛卫悄然出现在李世民的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话。 李世民脸色勃然大变。 林深皱起眉头。 他虽然没有听到那个消息，但是看李世民的脸色，也能知道，千牛卫传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是贞观二年…… 除了蝗灾之外，似乎并无什么大事。 能让李世民脸色变得这么难看，难道是那些世家大族，又在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 千牛卫的出现。 让庄子的气氛冷却下来。 那些喝高了的农夫，终于认知到一件事。 刚才和他们争吵，仿佛融入到他们当中的这个男人，是长安城里来的贵人，是他们这些农夫，该仰望的存在。 李世民没有理会，在这一瞬间产生出来的巨大隔阂，而是快步走到林深身边，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得回城了。” 林深问道：“看你脸色，是出什么大事了？” 李世民点点头，一脸悲悯：“朕的吏部尚书……朕的肱股之臣，杜如晦就在刚才病倒了，朕却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 林深叹口气。 他隐约想起来…… 这位和房玄龄在一起，有“房谋杜断”美誉的杜如晦，似乎是个短命鬼，在贞观前几年就会死去，现在看来，似乎是时间到了？ 林深安慰道：“不用这么担心，孙思邈还在长安城里，有他在的话，杜如晦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李世民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闯过数道坊门，直到杜府门口。 看到门口那个穿着单薄中衣的老人，是孙思邈！ 林深脚步一顿，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他还没想好，是继续向前走，还是退回去…… 孙思邈就迎了上来，一副如负释重的神情：“林师，您终于来了！” 第77章 抽奖抽奖抽奖 林深头大如斗。 看到孙思邈的这一瞬间，尤其是当这句话从孙思邈的嘴巴里蹦出来的时候，林深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无非就是杜如晦的病，严重到就连孙思邈都救不回来的地步。 而孙思邈…… 却把自己这个不懂医术，只了解一些现代医术梗概的人，当成了救星。 这叫什么事！ 林深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孙思邈：“尚书大人的病很重？” 孙思邈点点头：“是的林师，已经是尸疰晚期，思邈没有办法，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为尚书大人多缓些时日……” “不知林师可有什么办法？” 尸疰。 林深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知道这是唐代对肺痨这种病症的别称。 记住网址 他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孙思邈走进内院，到屋子里。 看到那个躺在病床上，瘦到皮包骨的杜如晦，他的心脏不由得抽了一下。 一个被病症折磨到几乎没有人样的虚弱老人。 杜夫人哀求的看着林深：“楚王殿下，孙老神仙说您有办法能有救我相公的性命，还恳请您施以援手，救救我家相公。” 林深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皱着眉头。 咚得一声—— 杜夫人干脆的很，直接跪在林深面前，用一种更加卑微的语气，轻声说道：“还请楚王大人救救我家相公！” 林深被吓一跳，抬手扶着杜夫人起来，轻声说道：“不是我不想救你相公……” “我不骗你，我那学派里，的确是有先人研究出来，对付肺痨，就是你们口中的尸疰的特效药。” “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带出来。” 林深现在手里没有能治疗肺痨的药。 如果想要救杜如晦的话，那就只能去抽奖。 可抽奖是随机的，林深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抽中治疗肺癌的特效药，这个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他不敢给杜夫人希望，不敢给她一个确切的保证。 听到林深这句话，李世民抖了抖衣服，恭恭敬敬向林深行大礼，轻声说道：“还请林师出手相助！” “杜如晦如我手足！是我大唐肱股之臣。” “科举一事，便是由他和房玄龄共同推行维护的……” 李世民说的话点到为止。 林深能理解他的意思。 杜如晦是坚定的站在李世民这一边，想要打击世家大族的。 林深叹了口气：“我先回超市，去翻找一下。”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脸憔悴的杜夫人，安慰说道：“我不确定我有没有把那个药给带出来，但如果我带出来的话，尚书大人的病情，一定是能够得到救治的。” 杜夫人的眼里，亮起浓浓的希望。 林深没有在这个地方多留，直接坐着马车，回到超市。 自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躺在床上，轻念一声，打开系统面板。 上面清晰的显着自己手里的银子。 不算零头，一共有一百二十七万两。 西市超市开业这半个月以来的业绩，就恐怖到这种地步。 没有在这种枯燥、乏味的数字上沉溺太久。 林深直接开始抽奖。 李世民和杜夫人都哀求他到这种程度，他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铁石心肠。 反正迟早都是要抽奖的…… 让他们欠自己一个人情，给未来铺路，这种事林深自然是乐意去做的。 高级抽奖！ 军事武功类。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军体拳学习手册、制式马札、板蓝根冲剂，解锁高级物品：军事理论类书籍《海权论》，维生素含片。” 《海权论》是一本好书。 实际上，林深对这种军事理论类的书籍比较渴求。 他不想让自己的私兵仅仅只会在战场上拼命。 他更希望自己手下的军伍，能够熟知各种战争方式，成为所有敌人心头上的梦魇。 板蓝根冲剂和维生素含片，对自己私兵的训练也有很大帮助。 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想要的东西。 继续高级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制式工兵铲、制式长弓、擒敌拳学习手册、制式藤盾、一次性注射器。” 林深挑了挑眉毛。 这次竟然连一个特殊类的物品都没有抽中…… 不过这个一次性注射器是个好东西，这样一来，青霉素的注射就不成问题了。 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深继续抽奖下去。 依旧是高级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制式小黄盆、感冒灵颗粒、西瓜霜含片、解锁高级类物品：军事理论类书籍《游击战》、医学理论类书籍《药理学》。” 又是两本至关重要的书。 游击战自然不用多说。 至于医学理论类的书，正是这个时代所缺少的，要是想要现代医学在大唐的土壤上生根发芽，这些书籍，就是最合适的肥料。 只是接连三次高级抽奖，连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让林深有些着急。 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一百二十四万两银子。 林深咬咬牙。 直接大手一挥。 神级抽奖！ 除了特殊类抽奖之外，他还没试过，在其他三个普通大类中，如此奢侈的用十万两银子一次的抽奖。 金色的转盘，缓缓在林深面前展露开来。 神级抽奖的气势，都和高级抽奖，有了极大的不同。 片刻之后。 林深的耳旁，传来冰冷无情的机械提示音。 随后，一行数据，在他的眼前铺展。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止咳川贝枇杷露，解锁高级类物品：军事理论类书籍《突然袭击的研究》、《战略入门》、《作战理论入门》，医学理论类书籍：《全科医学概率》、《医学微生物学》、《妇产科学》，镇静剂，解锁神级物品：磺胺嘧啶混悬液、泼尼松片。” 林深心脏猛地跳动一下。 来了！ 他所期待的药品，在献祭了一发神级抽奖之后，终于到手了。 泼尼松片是一种治疗白血病的特效药，暂时他还用不到。 而磺胺嘧啶混悬液，就是他这次抽奖的主要目标。 有着抑制结核分枝杆菌蔓延的作用。 是一种针对肺痨这种病症的特效药！  第78章 你相公有救了 林深起身，洗了把脸。 没有继续抽奖，而是匆匆离开屋子，登上千牛卫准备好的马车，再一次回到杜府。 李世民还没有回宫。 依旧在杜如晦的床榻旁，陪同着自己的这位爱卿。 杜夫人也一直没有合眼。 他们就一直等着。 等到林深再一次回到杜府的时候，月亮都已经快要落下去。 李世民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有浓浓的疲倦神色。 杜夫人心惊胆战，看着林深，轻声问道：“楚王殿下您找到了能救我相公命的药吗？” 林深轻轻点头，微微一笑：“不负众望，我出来的时候，的确是带上了那种药。” 正说着。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只棕色的小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杜夫人惊喜的高呼起来：“这就是能救我相公命的药？” 只是她的眼神里，有淡淡的狐疑。 这个精致小巧的瓶子，和她认知中的药，都很大的不同。 看上去更像是一件装饰品。 林深点点头：“对，这个东西的名字有点复杂，叫做磺胺嘧啶混悬液，是一种抗生素，每天给你相公吃两次，每次只需要服用一瓶盖的量。” “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 “而且这种药，要长期服用，大概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尚书大人的病就能得到解决。” “不过肺痨毕竟是一种重症，有什么注意的地方，你问一问孙思邈就好。” 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不短。 但能够将肺痨完全治疗好，这个看似漫长的时间，也就理所当然的能够被接受下来。 杜夫人还有些犹豫。 这种超出常规的东西，她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使用。 对于她的这种表现，林深没有表达出任何情绪出来。 孙思邈轻声说道：“林师拿出来的药，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前些日子，林师就交给我一批新药，效果很好，杜夫人您放心用就是。” 看到孙思邈这位大唐第一神医都站出来背板之后，杜夫人终于下定决心，自己亲自伺候这杜如晦喝下一瓶盖的药汁。 特效药的效果很显著。 刚刚吃下去还没到盏茶时间，杜如晦的呼吸就渐渐平稳下来。 孙思邈伸手一探，摸了下脉象，向着杜夫人点点头：“尚书大人现在脉象平稳，看样子病情是稳定下来了。” 药起效果，杜夫人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顷刻间袭上她的脑袋，让她踉踉跄跄，扶着床榻旁的扶手，才勉强站住。 “夫人，你一夜未睡，现在应当好好休息一会。”孙思邈轻轻一笑，向着杜夫人拱了拱手，说着又和杜夫人嘱咐了一些和肺痨患者相处的细节。 说完就告退离开，饶是他养生的好，都快要凌晨，还没有睡觉，他的身子骨也有些撑不下来。 李世民和林深也没在杜府多留。 这里兵荒马乱了一晚上，也该留给这群人一些时间，让他们收拾收拾。 宵禁还未结束。 离朝会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李世民是不打算睡了。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朱雀大街的尽头，就是皇城。 李世民突然开口说道：“杜夫人不敢用你的药，以你的性子，你竟然都没有和她生气？” 在他的认知中。 林深可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位可是连自己都敢打的主。 林深摇摇头：“她和你不一样。” “她只是一位国公的夫人，对这种超出时代的东西，有一些抵触是很正常的事。” 说着，林深一顿，笑着说道：“就像是蚂蚁质疑老虎的爪子能够撕裂血肉一样，老虎会因为蚂蚁的质疑就会生气吗？” 这个比喻，让李世民脚步一顿。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健硕身躯，轻轻叹了口气：“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看我们的吗？” 李世民一直都觉得自己和林深之间，有一层隔阂。 就像是话本小说里的说的那种……“仙凡之隔”一样。 他以为，这只不过是因为林深是隐世学派出身，对世俗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才会导致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这样的一层隔阂。 但是林深刚才的那句话，让他突然醒悟过来…… 这种隔阂，是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瞰。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并不是我想这么做，只是我见过更大、更美、更好的世界，这让我天然就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 李世民惊疑起来：“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大唐还要好的国家？” 林深依旧摇头：“没有，大唐是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了，但是和我们学派中所描述的那个国家相比起来，还差太多。” 李世民快步走到林深身边，认真的看着他：“所以你向我提的那些意见，都是想让大唐变成那个国家？” 这种猜测，让李世民的脸色有些变化。 他想要打击世家大族。 对商贾抱有警惕…… 这一切的目的，有部分是为了让大唐变得更好，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手里的皇权，没有人愿意将这份权利分享出去。 至少李世民不愿意。 他不想看到，在他和林深联手将世家大族打压下去之后，将商贾这种力量死死捏在手里之后…… 林深和他的那个学派，就又成了新的世家大族。 李世民的问话，甚至可以说是到诛心的程度。 换成曹操那般的性格，甚至可能这时候就要安排刀斧手，只等落盏一声…… 林深瞥了李世民一眼，冷声说道：“收起你那个卑劣的小心思吧，我对皇权、或者说掌权天下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这个学派，只剩下我一根独苗，我也不会掺和进你的朝堂里。” “我想看到的景象…….” “只是天下所有的百姓能吃饱饭，他们可以吃得起任何他们想吃的东西。” “生活再也不是大山一样，负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可以开始享受生活。” “整个世界，遍地都插着唐旗。” “而达成这个目的，大唐依旧还是会是那个大唐，天下依旧是你姓李的天下。” 第79章 读书人来闹事 林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不大。 可落在李世民的耳朵里却如同黄钟大吕般，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 他刚才那一瞬间。 又陷入一个老派皇帝该有的思维里。 总觉得所有人，都会像他这样，对皇位有一个深切的执念。 他现在脸颊羞红，心里生出一丝惭愧的神情。 林深不是口头上的圣人。 他是真真切切，自己付出了巨大的利益，为整个大唐做了这么多的事。 自己却用那种卑劣的想法，去考虑林深的行为。 李世民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小人。 把这种猜测施加在林深身上，这都是对他的一种巨大的侮辱。 李世民叹口气，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皇城，轻声说道：“是我太过于揣测你了，朕相信你是个圣人。” 他用的自称是朕。 所以现在，他是以大唐天子的身份，而不是李世民的身份和林深交流。 林深察觉到这种变化，随意的抬手拱了拱：“谢陛下。” 李世民叹口气，他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总有些束手无策：“看看时辰，等会差不多就要晨会，反正你也是醒着，要不要来参加一下？” 林深没有任何迟疑的摆手：“别，算了，我觉得不行！” 直接拒绝三连。 “忙活了一晚上没有睡觉，我不像你，我得好好休息休息。” “启用匠人这事可比商贾那事难缠的多，你自己头疼去吧。” 李世民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林深，听到这番话，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是把一个大难题交给朕了啊。” 林深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轻声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路。” “什么思路？”李世民立马严肃起来，看不出来任何困乏的样子。 林深说道：“让商贾去各地建设基础设施，自然是要比大唐各州、郡亲自建设要快的多，而且肯定需要用到大批工匠……” “你可以试着从这方面下手。” “正好……也让你，还有整个大唐的官员，都亲眼见证一下，资本那可怕的力量吧。” “哪怕是你，听过我和你说的那些东西，你对资本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自己对于资本的认知，还是过于浅薄？” 对这句话，李世民很是期待。 他很希望，能看到资本能够诞生出什么样的惊天伟力，能让林深不厌其烦，反复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深摆摆手，转身向着自己的小超市走去。 沾到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就在他睡觉的时候。 朝堂上爆发起了一阵剧烈的讨论，在朝堂上，甚至工部尚书张亮，还和房玄龄当场打了一架。 房玄龄只是个文人，哪里会是张亮的对手？ 被张亮揍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 朝会一直开到中午，才终于结束。 随后一条匪夷所思的政令颁布了下来。 “各地官办学堂，从今日起，将招收能工巧匠（木匠、铁匠、农夫、医师等）入学堂为师，同习授经文之师，得从九品官身……” 皇榜上，除了李世民的名号之外。 还出现了诸如工部尚书、魏征、李靖等人的名号。 最关键的，还有一行小字列出，指明这条政策，依旧是从楚王殿下提出，经朝中百官商议后，决定施行。 长安城里的百姓，围着这张皇榜，一个个目瞪口呆。 哪怕是不识字的，听到读书人解读皇榜上的内容后，也盯着这一张纸，好像是能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这……皇帝陛下是什么意思？” “俺们这些手艺人也能当官了……” “我可是听说了，只是有一个官名，没有任何权利的。” “可那也是官啊。” 一个站在人群里的读书人，看着皇榜上的文字，气的满脸通红，嚷嚷起来：“荒谬！荒谬！” “这个楚王就是个妖魔！” “想要乱我大唐的基业！” “这是对我们这些读书人最大的侮辱！” 之前开办学堂，给了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一个从九品的官身，让他们喜不胜收。 这条政策，却让那些泥腿子，能和他们有一样的地位…… 难道在大唐朝堂上，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分量，和那些泥腿子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 读书人就高高在上！ 他一脸咒骂好几声，恨不得当场把那张皇榜给撕下来，只是一旁站着的，虎视眈眈的金吾卫，让他不敢去做出这种事来。 他这么骂着，附和的人也不少。 一旁围观的平民，不敢对这些读书人下重口，只是小声议论起来，极其热切。 潞国公府。 书房里，侯君集一扫之前阴霾神色，眼角的喜色都快遮不住。 他看着一旁自己已经写好的书信，冷笑一声：“好一个林深小儿。” “我还在想怎么对付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寻死路！” “和世家大族作对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和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作对，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今日我就送你一程！” 侯君集冲着门外吆喝一声。 一名私兵迅速进来。 侯君集将信叠好，封上蜡油，再三叮嘱：“这封信快马加鞭给我送到荥阳，让郑家的人尽快看到。” 私兵应喏，迅速退下。 当林深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去，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从系统商城里，提取出来那些基础的医学理论书籍，揣在怀里，林深打开大门，准备向孙思邈的医馆走去。 可当打开门，就被门口乌泱泱一群人给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是一身襕袍，文质彬彬，读书人的打扮。 一脸严肃，看到林深从门里走出来之后，这群人同时朝着林深鞠躬一拜，异口同声道：“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摆摆手，轻声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堵在我家门口。” 一个人从人群里站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楚王殿下，我们这群人前来，只是想问楚王殿下要一个交代。” 交代？ 林深疑惑，他好像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读书人的事。 这个人继续说下去：“为何楚王殿下要提出，让那些匠人入学堂为师，还和我等读书人有同样的待遇！”  第80章 你们在我眼里还不如匠人 这个读书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坚定。 像是遭受过什么罄竹难书的凌辱一般。 林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们在我家门口堵我的原因就是这个？” 他点了点头。 他身后的那群读书人，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林深有些不太能理解这种思维。 但看到这些人后。 他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人有的一种正常反应。 如果是在西方。 你和一个奴隶主或者是平民，大谈奴隶应当和平民一样，在桌子上吃饭，那么下场会很糟糕，哪怕你是个王爵，也会被贵族阶级绞死，放在烈火上灼烧。 那些野蛮人，才不会像大唐人这样，愿意开门见山的讲道理。 记住网址 林深皱着眉头，轻声问道：“你们觉得不妥，为什么？” 那个读书人，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们是读书人，他们只是匠人，怎么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 林深点点头，眯着眼，发出一声犀利的质问：“你们是看不起那些匠人？” 人群里有人点头。 但有些自认为自己很聪明的人，却没有立刻点头。 他们在思考，林深问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意思在里面。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很快，人群里就有人说道：“我们并不是看不起匠人，只是他们会的，都只是一些低贱的手艺，怎么能和读书这种大道相提并论。” 林深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们看不起的是那些手艺？” 这次没有人反对。 他们都一统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林深嗤笑一声，冷声问道：“你们哪来的勇气，让你们看不起这些手艺。” 林深的话，让这些读书人都不由得一愣。 读书是高贵的事，手艺是低贱的事…… 自古以来不就是这样。 林深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高声问道：“你们看不起那些所谓低贱的手艺，但你们可知道，正是这些低贱的手艺，才铸造的现在的大唐。” “一个农夫，耕种一亩地，一年产的粟米，能养活像二十个你们这样的读书人。” “一个铁匠，打造出来的剑，能让我大唐的一个兵卒站在战场上，杀死侵犯我大唐疆域的敌人。” “一名成衣匠，能织出来你们身上穿的衣服。” “看不起这些低贱的手艺？” “呵。” 林深的话，并没有让这些读书人有所触动，他们脸上依旧不解。 这些话里的道理，他们都懂。 只是其中的数据没林深了解的这么清楚。 “可这些和那些手艺是低贱的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人小声问道，声音里满满都是不满之意。 林深瞥过去，如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让那个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和他对视。 “这些就是那些手艺为大唐做出的贡献。” 林深语气更加不耐烦起来：“你们在这闹的这么凶，我问问你们，你们现在能对大唐做出来什么贡献出来。” 人群里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说道：“我们以后都是要出将入相，成为大唐的肱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粗暴的打断：“我不是问不确定的未来，我是问现在，现在！你们能为大唐做什么。” 连续重音的强调。 让这群人读书人沉默下去。 他们沉思下来，开始在记忆里检索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自己除了碌碌无为的读书，参加诗会、文会之外，似乎就没有再去做其他的事。 有人缓缓开口：“我们有写诗、写文章……” 林深依旧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们的话：“对大唐有什么贡献吗？” “能让百姓多吃上一口粮食？” “还是能让他们的生活更加舒服一些？” 这群读书人讪讪得说不出来话。 诗歌、文章这种艺术层面上的东西，只能满足他们的灵魂，并不能给大唐这个庞大的国家，注入任何物质上的新鲜血液。 林深看向他们的目光中，更多带上一些失望的神色。 他倒是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和他大谈读书识字本身就是对大唐有利的一件事。 但是没有。 这一百多号人，就这么安静的站在他的面前，半个字都崩不出来。 林深指着他们，声音有些疲乏：“在我心里，你们这群所谓的读书人，甚至还比不上匠人。” “大唐的相，只有两个。” “三省六部加在一起，也不过百人数……” “你们这一百多人，能人人都当上大唐的相，成为三省六部的官员吗？” “你们不能，甚至你们中的绝大部分，只能一辈子顶着一个读书人的名头，根本就无法对大唐做出来什么贡献！” “你们凭什么看不起那些已经、那些正在为大唐做贡献的手艺。” “呸！” “还有点读书人的礼义廉耻吗？” 林深这一番的喝问和指责，让这群读书人更加说不出来话。 他们从来没有从这么简而易懂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他们中有人依旧不解。 只是看林深这样一张愤怒、失望到至极的脸，他们不敢开口反驳。 他们中有人懵懵懂懂，开始真正的去进行思考。 也有一部分人。 完全听懂了林深的话，他们脸上羞愧色十分浓郁。 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作揖，轻声开口说道：“多谢楚王殿下指点迷津。” 但这些人是少数。 在这群人中的比例还不到十分之一。 林深没有再理会他们，冰冷无情的从人群里走过，这群读书人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对林深的走来，却避之不及。 没有人敢阻拦他的脚步。 他们看着林深走远，转了个弯后，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眼里。 林深很是失望。 他希望这些人哪怕能强硬一点，坚持着他们的认为。 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软脚虾一样的…… 林深叹口气，不去理会他们，也幸好现在的大唐指望不上那种人，也不会去用那种人。 真希望那些世家大族能做出和这些读书人不一样的举措出来。 自己都给他们这么好的机会了。 要是他们这都抓不住，林深只能表示可惜了。  第81章 开门，开门 林深没有多想。 这些都只是前行路上微不足道的绊脚石。 越早的爆发出来，就能越早的解决，这条路也会走的越发的顺畅。 古老、腐旧的东西，终究是要被打破重塑的。 他没有太理会这些人。 有句话虽然难听了点，但放在这些人身上很是中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林深一路向孙思邈的医馆走去。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医馆的生意很好，往来病患很多，常能见到一些大腹便便的商贾、勋贵，哪怕没病、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要找孙思邈来看一下。 有这位老神仙的首肯，好像他们的身体，才会真的健康一样。 看到林深走进来。 孙思邈忙起身迎了过来：“林师，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林深笑了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医馆的生意看起来不错呀。” 孙思邈轻轻叹口气：“医馆生意不错，只是林师给我的那些新药，推行起来却有些不是那么的顺利。” “我这医馆近几日也接待了几位痢疾的病人，每每当我说要拿出新药来时，哪怕说是免费，他们也拒绝的飞快。” “宁愿吃那些效果一般，甚至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效果的药汤，他们也不愿用新药。” 孙思邈说起这个时候，一脸忧愁。 林深对这件事没有感到太意外，这些超出时代局限的东西，暂时性的没有被接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当他们意识到这是个好东西。 他们就会本能的开始“真香”，就像他们面对如意超市那样。 林深轻声说道：“不着急，慢慢来，等杜如晦的病好转起来，长安城的百姓就该知道这些新药的好了。” “林师所言甚至，是老道我太心急了。”孙思邈自嘲笑了一声。 林深一边带着孙思邈往后屋走去，一边轻声说道：“昨天晚上我在给杜尚书找药的时候，还翻到了一些好东西。” “想来对你一定是很有用的，所以拿给你看看。” 好东西？ 孙思邈精神一震。 林深嘴里说的好东西，他已经见识过了，那些超出常规的新药，质量远超想象的好，不知道这次会拿出来什么样的药品？ 孙思邈期盼的看着林深。 林深往怀里一掏。 但是取出来的并非是什么新药，而是几本线订的书籍。 这是系统经过处理，让这些东西的加工工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超出这个时代。 “这些是……”孙思邈隐隐有了些猜测，但还是很期待的问道。 林深笑着说：“这些就是我学派中的医书。” 医书！ 真正的传承。 孙思邈双手颤抖着，朝圣似的拿起其中一本。 上面写着几个斗大的字《全科医学概率》。 这是他闻所未闻的一个崭新名词。 孙思邈翻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并非是什么深奥晦涩的医学知识，而是一些很简单、很粗浅的，对于“医生”这个行业的描述。 “医德”。 这是孙思邈在很早之前就提出来的一个概念，并且在教导弟子的时候，也总是反复的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把“医生”这个职业应有的职责描述的很清楚了。 但是看到这本书后，他才发现，自己提出来的所谓的医德，只是在这本书上，印着的一句很粗浅的话。 后面甚至还有好几千字，都是用来具体解释这两个字的产生、实践乃至于细微的分类。 孙思邈颤颤巍巍的放下手里的这本书。 又重新拿起一本。 差不多的线订书籍，只是要厚上几分，书皮上印着名字：《药理学》。 绪论、药效学、药动学…… 这些崭新的名词暴露在孙思邈的面前，把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思考，硬生生的打破！ 那些粗浅的归纳，甚至还比不上这本书的目录。 孙思邈低下头，看着桌子上那几本厚重的书籍，不禁老泪纵横：“朝闻道，夕死可矣！” 林深笑着摇摇头：“你可还不能死。” “这些只是我那个学派，归纳出来的医学的冰山一角，我会继续翻找，有新的医书都会拿给你。” “你要尽力的活下去，学会、学全这些医书上的内容，然后把这些知识给传播出去。” 孙思邈看着桌子上的这些书，一点都不抗拒，这个突然之间就落到自己头上的责任，事实上他一直都在致力于医书的发展和传播…… 这些东西，只让他觉得，自己那本来有些苍老的身体，突然之间就注入了一股崭新的活力，年轻了数十岁一般。 孙思邈重重点头：“林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林深很是欣慰：“你也可以在长安城中进行筛选，你觉得思想没有被禁锢在老一套医学体系上的人，都可以来学习这些新的东西。” “你们现在掌握的医学，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但也有一部是错误的……” “这需要靠你们自己来去辨识、去发展、去进步，在原有的肥沃土壤里生根发芽……” 孙思邈神情严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林师。” 林深摇摇头：“不是辜负我，是不要辜负整个大唐。” 孙思邈微微一愣。 看着林深的双眼，那里面好像是有星辰在闪动着。 就在林深和孙思邈，在推动着大唐的医书，从根本上发生质变的时候…… 潞国公府。 侯君集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手下的私兵，汇报着刚才在林深的如意超市门口，发生的事。 很显然，这件事并非是读书人自发组织起来的。 而是侯君集在幕后推动着…… 想要给林深造成一些麻烦。 只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如他的意愿。 “他们还真是一群废物。”侯君集喃喃，轻叹一口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竟然被林深那小子三言两语就给说退了？” 私兵沉默着不敢说话。 侯君集叹一口气：“信已经送出去了？” 私兵点点头：“大人您吩咐之后，我们的人就立马出了长安，按照脚程，现在应该已经出了长安地界。” 侯君集点点头，没有说话。  第82章 特殊抽奖出的好东西 林深把医书送给孙思邈，没在医馆多逗留。 给孙思邈留下充足的时间学习、研究。 回到自己那间小超市。 林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深思。 也许，不久之后，就会迎来他降临大唐之后，最难打的一场仗。 被斩掉脑袋的蛇，尚且还能咬人。 这些还没有死去，虽然散发着腐朽气息的世家大族，拥有的力量依旧是极其可怕的。 自己应该做一些更充足的准备。 林深随手打开系统面板。 昨天消耗到一百一十四万两的银子，现在又补充回一百二十万两。 林深犹豫一下，伸手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手指挪动到“特殊类抽奖”上。 他现在手里只有三个特殊类物品。 一个是已经融入到身体里的祖龙血脉，另一个则是神话中的兵器“火尖枪”，这些都是对他个人武力的极大增强。 另外一个，就是“超市管理模板”。 这让他自己从繁重的公务中脱开身来。 不知道这一次特殊类的抽奖，自己又会得到什么东西。 林深没有犹豫太久，手指一动。 十万两银子投入进去，轮盘转动起来。 很快，转盘停止下来。 系统机械的给回提示：“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大秦雄师英魂（三万）。” 看着出现在系统商城里，那个泛着微微血红色的灵魂体图标，林深一愣。 他有些不太能理解，自己抽中的这个东西。 大秦雄师，或许是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的一支极其强大的军伍，他们在秦始皇的带领下，横扫六国，统一天下。 可他们现在已经沦为一柸黄土。 自己抽中他们的英魂…… 难道要自己在战场上，随手一挥，便召唤出三万鬼卒士兵，阴兵过境一般的，对敌人造成心灵、肉体上的双重打击？ 林深都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他点开这件物品的解释。 很快沉默下去。 这件物品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一种类似于“超市管理模板”的东西。 它的存在，是给自己手下的士兵使用的。 只要是愿意忠诚自己的士卒，自己就可以对他们使用这件物品。 让他们继承这些曾经征服过这片土地的“大秦雄师”的意志。 继承这些古老的战争技艺。 并不是简单的取代他们的人格，只是让他们接受一层千年以前的洗礼，让弱者变强，让强者更强。 可以让没有接受过战场洗礼的士卒，变得如同身经百战的老兵一般。 而不需要，用人命去堆砌出来。 这是一个好东西。 也是一份深埋在汉人血脉中的传承。 林深吐出一口气，特殊抽奖，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惊喜。 他把这份奖励珍藏起来。 然后继续特殊大类的抽奖。 转盘再次转动起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瑞兽麒麟。” 这个提示，让林深又一愣。 这次自己抽中了啥？ 麒麟？ 原来特殊类的抽奖，还能抽中活物的吗？ 只是不知道是真的麒麟，还是假的麒麟…… 要知道，在大唐人的认知中，那种叫做麒麟的生物，其实只是“长颈鹿”。 一种异邦的奇特野兽。 林深打开系统商城，里面多了一只崭新的图标。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 赫然就是神话当中的瑞兽麒麟。 林深心念一动。 一只高大的红色麒麟，就出现在屋子里，他的面前。 比寻常骏马大出一圈。 脚上缭绕着一些泛着淡淡金光的云气。 “嗤~”麒麟打了个响鼻，低下脑袋，亲昵的蹭了蹭林深。 一旁趴在床榻上的波斯猫被吓了一大跳，嗷得一声，张牙舞爪的爬到墙上，几下弹跳之后，落在林深肩头，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观察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它不害怕麒麟。 只是一件突然出现的东西，有些惊吓着它。 波斯猫的目光，吸引到麒麟，它抬起脑袋，好奇的盯着自己陪同自己主人的小生物。 林深没有理会这两只小动物间的互动，而是抬手，撸着麒麟脑袋附近的鬃毛。 能抽中这种祥瑞的神兽，在他意料之外。 不过这似乎…… 是一个打击世家大族的好机会？ 林深眯着眼，他不准备立刻就让这只神兽出现在大唐人的眼中，心念一动，它就又被收回系统空间里去。 就像当初的自热米饭一样。 好东西，总要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出现，才会起到它最大的效果。 波斯猫眨巴眨巴眼，还在好奇，那个温和的大家伙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林深抬起头，看着窗外。 心中祈祷着。 那些世家大族的攻击，来的越凶猛越好，对他攻击的浪潮越让天下人看到越好…… 这些东西，最终都将铸成一把剑。 一把会亲自斩下世家大族头颅的利剑。 就在林深准备继续抽奖的时候，后屋的门，被人敲响。 林深手上动作一顿，走过去把门打开。 外面的是一位老人，见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人拜见楚王殿下。” 林深摆摆手，疑问道：“你是？” 老人轻声说：“我是杜尚书府上的内府长吏，尚书大人还在卧床，不宜起身，夫人在照顾尚书大人一时也脱不开身。” “便差遣小人过来，不道之处还请楚王殿下见谅。” 林深摆摆手：“无妨，尚书有病在身，好好修养才是应该的，不知道杜府让你过来，有何贵干？” 老人回道：“夫人差遣小人过来，您给送一份诊金过来。”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几张纸，恭恭敬敬的端在手里，递交给林深。 林深随意接过来，发现这些纸张，都是地契。 老人轻声说道：“夫人知道楚王殿下是商贾起身，所以特意让小人送上东市的四间铺子，格局是和楚王殿下在西市的超市的布局，一般无二。” 林深没有迟疑，直接收下来：“你家夫人倒是有心了。” 西市的超市已经稳定下来。 他正准备在东市再开一家分店，这些店铺，算是锦上添花了。 老人面色不变：“楚王殿下喜欢就好，尚书大人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第83章 私兵的训练成果 林深挑了挑眉：“什么话？” 老人神色严肃起来：“尚书大人说，只要楚王殿下还一日是为了整个大唐，那么杜府就还一日的坚定的站在楚王殿下的身后。” 林深有些诧异的看了老人一眼。 这是表态。 他是想要争取杜如晦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没有想到杜如晦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坚决。 几乎是将整个杜家的命运，都悬挂在林深手上。 看到林深的目光。 老人低下头，恭恭敬敬行礼：“我家大人说了，楚王殿下是位圣人，这位圣人又救了自己的命，自己愿意相信这位圣人。” 林深点点头，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老人又说道：“我家大人托我带的话，已经带到，小人就不打扰楚王殿下了。” 林深摆摆手，老人恭恭敬敬的退下。 记住网址 等到这个人离去。 林深才看着手里的地契，轻声叹一口气。 这个杜如晦，还真是胆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今天还是算了…… 他现在也没抽奖的心思，索性到外面寻个吃食，等到明天，再去自己私兵的营地看看，顺便把那秦军英魂给用了。 长安城外，楚王私兵营地。 一群穿着、打扮极其怪异的人，依旧还在继续着他们队列的训练。 对于他们而言，这段时间，是他们度过的最古怪的一段时间了。 队列的训练，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困难，只是有些枯燥…… 他们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站着。 不清楚为什么要把头发剪短。 不清楚为什么要所有人走路的步子都要达成一致。 也不清楚，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打报告才能去做。 但他们并不反感这样的日子。 一天三顿饭，顿顿都有肉，这是他们之前做梦才能有的日子。 要是哪天伙夫训练太累，来不及做饭，他们甚至还能吃上一种名为“自热米饭”的食物，热气腾腾，油水充足！ 甚至还能穿上新衣服。 贴身舒适的布料，和之前穿着的磨人的粗布料，有着鲜明的对比。 恐怕长安城里的贵人，都不一定能够穿得起这种料子。 可楚王殿下，就是这么大方的，一人给他们发了两件！ 让他们放心大胆的穿。 如果是穿烂了，还能换一套新的。 要说最让他们头疼的…… 还是读书识字。 不知道那位传闻中“圣人”一般的楚王殿下是怎么想的，他们这些丘八，只要能上阵杀人不就好了？ 偏偏在长安城里寻了几个先生。 每天训练之后，都要上几个小时的课，叫他们这群大头兵识字、读书。 他们哪有性子做这种事。 可要是不做，面临的就是处罚。 关进小黑屋不说，每天吃的只有浇上一点肉汤的粟米，这放在以前就已经是极好的伙食，可和外面的大鱼大肉相比，无疑寒酸许多。 更关键的是…… 每个被关进小黑屋的人，都会得到整个兵营毫不留情的嘲笑。 丢面子！ 他们只好在每天的训练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强行让自己跟着先生，去识字、去读书。 只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这座兵营就仿佛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陈三，不知道这种变化发生在哪里。 经历着这种变化的丘八们，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发生在哪里。 他们只能确定一件事，他们的确是在改变着，而且他们也很享受这种改变。 这天晚上。 训练结束，就连最乏闷的学习也都挨了过去。 这群丘八终于迎来一天为数不多，可以稍微放松一些的时间。 陈三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看着他们，轻声说道。 看着这位代表着楚王殿下的人，丘八们沉默下来，认真的盯着他。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明天楚王殿下会来这里视察。”陈三开口，轻声说道，“我希望你们明天能够拿出最好的状态，把这半个月的训练成果拿出来！” “不要让楚王殿下失望，明白吗？” 两千人异口同声：“明白。” 没有一丝杂音，就像是这两千人用着同一张嘴巴。 第二天上午。 就在他们继续每日枯燥的队列训练时，一声尖锐的哨声，穿破空气，在整个军营上响起。 哗啦一声—— 分散在兵营各处的士兵，立刻就有了反应，在短短时间内，就在校场上集结完毕，行列整齐的站好。 林深站在阅兵台上，看着这群士兵，心中有点感慨。 这群人终于有了一些他印象中，那支拥有着强大战力军队的模样，虽然他们还不是，他们还有一些距离，但这些总归是一些种子。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是否对目标使用秦军英魂？”他的耳边，传来一道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 林深在心中默念：“是。” 一道微弱的光，从他的掌心里流出，像是雨点一样，落在这两千人的身上。 没有任何一道光受到排斥。 这两千人，都很完美的吸收了秦军英魂。 一股微弱的气势，在这两千人中的每一个人身上诞生出来…… 千年的传承，给他们带来一些他们自己察觉不到的改变。 这群兵卒没有察觉到。 但陈三敏锐的看出这种不算巨大的变化。 又是那种神仙一般的手段？ 陈三敬畏的看着林深，自家王爷的手段，还是这样的强大。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的训练，很有成果。”两千人的成功改造，让林深很是欣慰，“不过和我的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 两千人不为所动，目光中神色坚定。 “我看到你们的成长，我也希望你们能一直成长下去，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利刃，成为整个大唐、整个天下最锋锐的刀，能不能做到？” 两千个人，异口同声，用尽他们最大的力气嘶吼出来。 “能！” “能！” “能！” 声音直上，蹿入云霄，似乎整个天空，都为之震动一下。 不远处，监视着这里的几个兵卒，被这股巨大的嘶吼惊到，目瞪口呆的看着校场上的兵。 明明他们一直都在监视着。 什么时候…… 这群兵卒，竟然有了这样的变化？  第84章 楚王原来是个妖魔 监视着这里的几个兵卒对视一眼。 他们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都是老兵，自然知道拥有这种气势的军伍，将会是那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他们是亲眼看着，这群人每天的训练只有站队、走路、跑步…… 可这些在他们眼里简单、枯燥的训练，为什么会让这只军队，产生出来这么大的一股凝聚力。 他们迅速写下情报，派出一人，向长安城里传递去。 这种诡异的变化，必须要得到重视。 一个时辰后。 这个消息就传到了侯君集的手上。 “两千人齐声，竟如一人？”侯君集皱着眉头，看着情报上的文字，暗自心惊。 他当然知道，如果有一只军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战斗力会有那么的可怕。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 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林深就做到了这一地步。 甚至他本人都不用出现在军营里，千里之外操纵着这一切，就能做到这件事。 而且侯君集还弄不明白，林深是怎么做到的…… 他手下的人，日夜监视着那座军营。 一切的训练、一切的活动，他都很清楚。 难道仅仅是让他们站着、跑步，就能做到这一切？ 侯君集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这种强大的练兵手段，他自然是迫切的想要。 侯君集把这份情报放在一边，眯着眼。 “林深啊林深，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有什么特殊的练兵手段。” “等世家大族对你清算的时候，你要是肯愿意把这个方法交给我，我倒是愿意保你一命……” 侯君集哼着小曲，喃喃自语。 就在侯君集暗自得意洋洋的时候，他的那封信，荥阳郑家已经收到。 这封信，的确让整个庞大的郑家，都快速运转起来。 郑氏祠堂。 本家的几位长老，聚在一起，研究着这封信。 前隋的襄城公郑伟，如今已经退位回郑家，接手郑家大长老之位。 “这封信上的内容，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郑伟看着桌子上的信，声音里还有几分惊疑神色。 坐在郑伟身旁的老人开口说道：“一国之国策，应当不会作假。” “李唐莫不是昏了脑袋，难道忘了他们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坐上皇位后，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世民那小子连弑兄逼父的事都做的出来，做出这种事来，自然也不意外……” 屋子里，顿时生起一阵冷嘲热讽。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 自然能看出来，这道国策后面更深层次的东西。 依旧是对“世家大族”的一种巨大打击。 让读书这件事，变得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不是世间唯一一件高贵的事，那么世家大族的地位，自然也就会慢慢变低。 郑伟眯着眼，轻轻敲打着身旁的桌子：“诸位以为，我郑家该怎么做？” “楚王昏庸无道，乱大唐礼法纲要。” “我听闻楚王短发、异邦人之打扮，我看他都不一定会是我大唐人，说不定就是异邦养出，想要乱我大唐的棋子。” “自他来了我大唐之后，天降蝗灾，这便是上天对我大唐的警示。” 七嘴八舌，这群郑家的长老，就定好将要落在林深身上的“罪名”。 舆论或许逼不死一个皇帝。 但落在其他任何的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生祠里的太阳能小夜灯，亮到深夜才熄灭下去。 一封回信，连夜遣送去了长安。 郑家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借着这件事，对林深这个楚王下手了。 十天后。 长安城外的一个庄子，在修路的时候，突然在泥地里挖掘出来一座石像。 没有雕琢出五官，无面人一般。 但短发、短袖、长裤这种极其古怪的打扮，和当今的楚王殿下十分相像。 庄子只当这是上天赐下的福运。 把这尊石像，供奉在了林深的生祠里。 古怪的事，就此发生…… 第二天，当人们去祭拜石像的时候，发现石像的胸口上，出现一道新鲜雕痕，在胸口雕刻出一个硕大的“楚”字。 又过了一晚上，石像多出一双眼睛，只是和人类的眼睛有所不同，它的瞳仁是如野兽一般的竖纹，而不是圆形的瞳仁。 再过一天，眼睛下出现一只鼻子，尖锐、邪祟。 每过一天石像上就会多出一些变化。 长着尖锐牙齿的嘴巴、扭曲的耳朵…… 庄子里的人，对这种变化，感到十分的不安，他们派出几个精壮的汉子，守在生祠前，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弄出这种鬼把戏来。 但是守了一夜，生祠里没有任何动静。 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等到白天，庄子上的人过来一看，石像似乎也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一行血泪，突然从石像的眼睛里滚滚流出，止不住的一般，不一会儿鲜血就铺满整张供桌，滴落在地上。 这种不祥的征兆，不仅仅是发生在这个庄子里。 在长安附近的数个庄子里，都有类似的事发生。 流血泪的石人，夜里嚷叫着“楚地亡、楚地亡”的凄惨声音，开花的竹子…… 以及数量上，突然暴增的蝗虫…… 不安、惶恐的情绪，瞬间侵袭长安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庄子。 与此同时，一种流言也渐渐在这些庄子里流传开来，并且铺天盖地般的蔓延开来。 “当今的楚王殿下不是大唐人！而是妖怪，他是妖魔的化身，变成大唐人的样子，想要霍乱整个大唐，让天下变成人间炼狱。” “只有妖魔才能拿得出那些看似珍宝的东西，那些都是他惑乱人心的妖术。” “他贡献出来的食物，都是用人类的血肉做的……” 相信这种说法的人不多。 但是那些不祥的征兆，却在这些庄子里愈演愈烈起来。 长安城，也开始被这些流言袭击，坊间开始传播这些消息。 林深抱着猫，半瘫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不良人给自己收罗到的各类坊间传闻。 有说自己是妖魔的化身。 有说自己是蝗神的。 甚至还有人说，自己每日要吃三个小孩，长安城里最近丢孩子的事，都是他偷偷摸摸做的。 第85章 卑劣且幼稚的手段 这些流言蜚语，几乎是用尽这个时代的想象力，把林深描述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但这些东西的出现，并没有让林深感到生气。 实际上，在历史上，像是这样的手段并不少见。 无论是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鱼腹藏书、学狐嘤鸣…… 还是刘邦斩白蛇…… 当有人想操弄舆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时，总会有这种神奇的事发生，或者是在坊间流传。 卑劣且幼稚的手段。 但糊弄那些不识字，没读过书，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一个明确认知的普通老百姓，已经足够。 这种手段当然杀不死林深。 世家大族能使用这种下贱的手段，其目的也并不是就以为能用这种简单的手段，就能杀死林深。 林深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在那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哪怕是“李世民”都不会有林深这么难以对付。 因为名望和口碑。 林深在大唐人的心里，是“圣人”。尤其是长安的百姓，极其努信这一点，离长安更近的地方，就对这个观点更加认同。 这是不亚于“孔圣人”的名声。 事实上，经过时间的发酵，林深在历史上的名望，是绝对能和“孔圣人”持平，甚至还要远胜一筹的。 世家大族想要的，也不仅仅是杀死一个林深这么简单。 他们想要踩着这个所谓“圣人”的尸骨，让所有的百姓都唾弃他、辱骂他，让一切想要对他们世家大族动手的力量，深刻的认知到一件事——在这片土地上，依旧还是世家大族做主的。 那么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侮名。 让林深在百姓中的口碑、名望，不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甚至让百姓去厌恶他，去憎恨他。 让他们觉得林深做的一切事情，都不是对他们有利的，哪怕看起来是一件好事，他们也会去怀疑，林深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坏心思。 等到这个时候。 他们再出手杀死林深，百姓就不会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心生怨恨，反而会鼓手叫好，会觉得世家大族又站出来执行正义了。 看到这个消息的，除了林深之外…… 还有整个大唐的勋贵阶级。 这种谣言，能糊弄百姓，却糊弄不了他们。 只是这种东西的出现，却让他们的神经紧绷起来。 世家大族终于要和这位楚王殿下开战了。 他们并不想掺和进这件事中。 只想作壁上观。 不过这件事，虽然没对林深的心理上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的确是对林深超市的生意，来带一些负面的效果。 超市的生意远没有谣言之前的好。 平民中的大部分，哪怕是不信那个谣言的，他们也尽可能远离林深的超市。 万一，万一…… 这个谣言是真的呢？ 林深随手打开系统面板。 看到今天的财报。 收入直线下滑，从以往每天六万两银子，到今天只有三万多一点的银子入账…… 其中大部分，都是由突厥、波斯这些异邦商人贡献出来的。 这些异邦人都是真正的商人。 哪怕林深真的是所谓的妖魔，只要能赚的到银子，这群异邦人也敢大大方方的和林深做生意。 少部分是来自勋贵家。 这点损失，让林深很不舒服。 世家大族…… 他会把这些损失每一笔，都给记下来，然后从这些世家大族身上找补回来！ 林深眯着眼，正盘算着，怎么给这些世家大族下绊子的时候。 郑家。 郑仁基看着手上这一份情报，皱起眉头：“家族现在就已经开始对楚王殿下下手了吗？还真是狠毒的手段。” “不知道楚王殿下会怎么应对，囡囡你有什么……”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止住。 突然想起来，他那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早就不待在家里，而是去了楚王殿下西市的超市，在说学习如何管理超市。 郑仁基叹了口气。 身边没有女儿在，没有个人商量事情，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现在天色渐晚，自己的女儿也该下班回家了…… “下班”这个词，还是郑丽琬交给他的，是从楚王殿下嘴里吐出来的新鲜词汇，他也就现学现卖，直接拿过来用。 郑丽琬回到家中，脸上忧愁之色很重。 她本以为这段时间听到的谣言，只是某些人嫉恨林深传出来的，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是这几天超市的生意，日渐下滑。 她不是傻子，她能看得出来，超市的生意，的确是有被那些谣言影响到，来往的客人也很少见到平民的身影。 可很奇怪的是…… 整个超市，除了她之外，对这件事都不是很简单的样子。 依旧是每天做着他们应该去做的事。 他们就不担心这些谣言已经对生意产生出这么巨大的影响？ 他们就不怕这些谣言会摧毁林深这个楚王？ 郑丽琬刚到家，就被郑仁基拉到书房。 他指着桌子上的一封密函，轻声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郑丽琬拿起密函，只看到第一个字，就不禁皱起眉头。 这是郑氏本家发给郑仁基的信。 上面的内容大致是说，让郑仁基配合本家行动，最近几日安排水部的人，去清理长安附近的水渠。 从那些水渠里，将会打捞出一堆“死鲤鱼”来。 而且敢保证，在这些死鲤鱼的鳞片上，一定要有“大楚王，妖魔生，大唐亡”之类的字眼。 可水渠里哪有这些东西。 分明就是要郑仁基动这个手脚。 最关键的是，这封信写的小心翼翼。 哪怕交付到朝堂，也只能当做一封普通的检举信来对待。 并不能当做世家大族陷害林深的证据。 郑丽琬看完之后，楞了一下，轻声说道：“这段时间，城里的谣言，都是本家那边动的手脚？” 郑仁基点点头：“嗯，而且我可是听说了，长安城附近大大小小，数十个庄子里，都出现了一些所谓的不祥征兆……” “楚王怕是要被民心压死了。” “囡囡，你说爹爹应该怎么办，继续站在楚王殿下那一边，还是……” 这个时候，郑仁基又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第86章 楚王殿下您怎么看 郑丽琬也有些犹豫。 世家大族的手段，来的气势汹汹，几乎是在瞬间，就铺天盖地的做好了一切舆论攻势。 林深就像是被围困在大海里的一座孤岛。 孤岛外，是汹涌澎拜的海浪，随时都有可能，把孤岛吞噬，将它沉入海底…… 如果这个局面是落在她自己身上。 她看不到任何破局的希望。 除非主动向世家大族妥协，期待他们看在大唐王爷的身份上，对自己高抬贵手，然后蛰伏起来、卧薪尝胆，等有朝一日的反击机会。 她和林深接触的机会不多。 知道林深并不是这种妥协的性子…… 可是看如意超市那几个员工，一副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的神情。 想到这几天林深甚至都没有过多关注超市收益…… 记住网址 郑丽琬忽然觉得，林深似乎心里早就有了解决方法。 这让她不敢贸然下定主意。 郑丽琬抓紧手上的密函，塞进怀里，轻声说道：“爹爹，我去见一下楚王殿下，等我见过他之后，再商议这件事该怎么办。” “若楚王殿下真无希望，我不过是一个女人，到时候爹爹您直接舍弃我……” “本家也不会对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郑丽琬现在心里有些庆幸。 幸好林深当初没有收她弟弟当做弟子。 不然这个时候，他们长安这一支，要是想脱身的话，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如果楚王真的无力反抗世家大族，那就让她爹爹去执行本家的谋划。 至于她…… 只要按上一个“为情所困”的名号，本家那边就不会觉得，郑仁基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对于自己女儿的想法，郑仁基也很清楚，面有不忍之色。 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郑丽琬没理会这些，匆匆出门。 很快就到如意超市的后门，轻轻敲门，不一会，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林深看着门外的这个小姑娘，也有些意外。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林深眯着眼，让开一条郑丽琬能进来的通道。 郑丽琬笑了一声，一边缓缓走进来，一边轻声说道：“最近长安城里，生出来许多谣言，这件事楚王殿下可否知道？” 林深点点头：“都是针对我的，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郑丽琬看着林深，想要从他这张脸上，琢磨出什么东西来：“楚王殿下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这些谣言，可是让您的铺子，最近生日一落千丈……” “就连名声，也跟着受损了。” 林深摆摆手：“无妨，一些傻瓜才会去做的事，就让他们传着去吧，倒是你能来问我一声，还真让我有点意外。” 郑丽琬有些意外。 林深脸上的镇定神色，一点都不作假。 他是真的胜券在握，还是不知道这其实是世家大族在后面动手，以为只是一些平民间相传的荒谬谎言，要不了几日就会消退？ “小女是表达关心，怎么就让楚王殿下意外了？”郑丽琬摇摇头。 林深轻笑一声：“外面如此气势汹汹，要不是本王在外面还有一些“圣人”的余威在，恐怕那些平民百姓早就烧了我的铺子……” “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向你本家表示忠心，趁早抽身的吗？” 郑丽琬心里一惊。 心里暗叫一声，果然林深知道这个谣言，背后其实是世家大族动的手。 那这么说，他还能这么镇定，就是有信心摆脱这种困境，甚至还能对世家大族进行反击？ 一瞬间，郑丽琬的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本家、林深…… 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在此时此刻，尘埃落定。 郑丽琬深吸一口气：“小女一心向着楚王殿下，长安郑氏也是一直心向着楚王殿下。” “我还以为楚王殿下是不知道这件事，是世家大族诛心的手段……” “所以想要过来提醒一番。” “本王能不知道？”林深摇摇头，轻蔑的笑了一声。 他没有点破郑丽琬心里的那些小算盘。 只当她这番话是真的。 郑丽琬低下脑袋，轻声说道：“是小女眼界低了。” 林深摆摆手：“行了，这些弯弯道道的事不用多说，直说吧，郑氏本家那边，给你们发来了什么样的命令。” 郑丽琬从怀里取出信笺，递给林深。 林深接过来，打开这还带着一股温热气息的信，看完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郑家，弄这些卑贱的事情还真有点手段。” 鲤鱼因为谐音“李”。 撞了大唐皇室的姓，所以大唐的百姓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吃鲤鱼的，市场上也不容许贩卖鲤鱼…… 这一招，不仅是在诛百姓的心。 也是在诛李世民的心。 郑丽琬尴尬的赔笑一声：“楚王殿下，小女的爹爹该怎么做？” 林深瞥了她一眼，把信放在手边，轻声说道：“照做。” 郑丽琬错愕的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深。 照做？ 这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爹爹，按照信上的内容去做？ 林深笑着说道：“我是巴不得他们把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不过你能来通风报信，也算是你有心了。” “这件事我会通知李世民一声，到时候会让一些金吾卫的人，悄悄配合你的父亲。” “能闹多大，就给我闹多大。” 郑丽琬点点头：“是。” 听到林深这番话，她心中大定。 林深既然让她这么去做，手里定然是有能够反击的利器…… 她抬起头看着林深，这个男人身上好像在闪着光一样。 明明具体的东西一点都没有说。 却莫名其妙的就给了她一大股信心。 一个真正的男人，或许就是这样的？ 郑丽琬思绪纷乱。 林深则是继续说道：“以后和你本家写信，大胆一点，不要总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这种东西拿不上牌面。” “这件事之后，想来你本家那边的人，也会对你们这一支放心起来。” “那些信都给我留好，等到清算的时候，本王有用。” “小女知道了。”郑丽琬再次点头。 她没有在超市多逗留，匆匆离开。  第87章 李世民脸都青了 郑丽琬提供的这封信，给了林深一些惊喜。 不过…… 这件事还是要和李世民通风报信一下。 毕竟他是皇帝，多多少少还是要一些脸面的。 趁着夜色还没有完全落下来，林深直接往皇城而去。 李世民正在东宫里，看着手头的奏折，眉头紧锁，长孙皇后也在一旁，不安的看着奏折上的文字。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千牛卫敲门进来。 “陛下，楚王殿下求见。” 李世民眼里泛起光，大手一摆：“快让他进来。” 千牛卫点头，恭敬退下。 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有些疑惑：“陛下，外面谣言传的这么沸沸扬扬，为什么楚王殿下见您，您竟然会这么开心？” 李世民摆摆手：“你是不知道，一直以来，朕都在他手下吃亏。” “现在他主动来见过，无非就是这件事他处理不了，想要借助朕的力量，只要能看他在朕的面前……不说低三下四，至少他来求朕，朕心里就很舒服，你知道吗？” “朕等会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好好震他一震。” 长孙皇后也不由得轻笑一声。 看得出来。 李世民心里这股气憋了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反制回去。 这让他有些兴奋起来。 林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李世民板着脸，轻轻咳嗽一声：“楚王殿下这么晚造访，有何贵干啊？” 林深诧异的瞥了李世民一眼。 不知道他今天抽什么风，摆出这么一副架子出来。 他没理会李世民的这幅姿态，只是把郑丽琬给他的那封信拿出来，丢在李世民的面前：“你先看看这封信。” 下马威没立住。 这让李世民有点尴尬，不过面容上没什么变化，伸手拿起信，看了起来。 这一看，让他面色渐渐变黑。 “混账东西，他们竟然敢这么做！”李世民猛地一拍桌子，满眼的怒火。 他没有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胆子竟然会大到这种程度。 竟然敢把他这个皇帝，都当做他们手中的棋子。 林深耸了耸肩：“我以为你的想象力会好一点，他们敢这么做一点都不奇怪。” 李世民黑着脸说道：“你是要朕用这封信当做借口，发兵杀了他们？” 林深诧异的看了李世民一眼：“你是气糊涂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我冲动了。” 直接出兵杀死世家大族，是不现实的一件事。 且不说这封信并不能直接拿来当证据用。 就算凑合着，勉强把这封信当做证据。 也只能对一个郑家下手。 可只是死了一个郑家，并不能覆灭整个世家大族这个阶级，实际上这反而会给世家大族一个相当好的借口。 他们可以让舆论更加发酵起来。 让真个天下的百姓更加确信，林深这个楚王，就是霍乱大唐的妖魔，而他李世民，就是被妖魔蛊惑的帝王…… 太被动了。 世家大族手中把握的这份力量，让李世民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有什么办法吗？”李世民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这封信放在桌子上。 林深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这封信是谁给我的吗？” 李世民皱起眉头：“不是你私兵缴获的？” 林深摇头，轻声说道：“这是长安郑家给我的，他们已经向我投诚了……” 李世民眉头松开一些，轻声说道：“你倒是有些本事，竟然不知不觉把他们给笼络了。” 林深摆摆手：“是他们主动找我的。” “倒是个聪明人，能看出来谁才会站到最后。” 听到林深这番话，李世民一愣：“这么说，你是有解决的办法了？” 林深点点头：“当然，不过现在不好拿出来用，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可都还没从幕后走出来，哪怕解决了，也不能让他们吃太大的亏……” “所以我打算把这件事继续闹大，让他们忍不住从后面走出来，到时候再对他们下手。” 李世民眉头再次锁起来：“你真的有办法能解决他们？” 林深眯着眼，点点头：“当然，这一招拿出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不可能再对我造成任何的威胁……” 李世民疑惑：“你确定？” 林深重重点头。 “什么样的办法？”李世民又问道。 林深摇摇头，一脸神秘：“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世民有些无奈：“行吧，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 “不过你那句想把这件事闹大，是什么意思？” 林深哦一声：“嗯，就是字面意思，我打算让长安郑家按照这封信上的指示去做，所以过来和你说一声。” “顺便问问你，能不能从你手上借一点兵过来。” “我那边的私兵，现在被侯君集还有世家大族的人盯着，不好光明正大的弄这些东西。”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林深，牙齿突然有些酸疼。 “我是该说你有勇气，还是说你缺心眼……鲤鱼这个东西，你还真让他这么去弄？” 鲤鱼象征着李，可以说在某些方面，那就是皇家的象征。 现在竟然让他这个皇家的主人，亲手做出侮辱皇家象征的事来…… 李世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深大方的挥了挥手：“放宽心，鲤鱼跟你李家又有什么关系，这么做都是为了打击世家大族，我就是怕你小气兮兮的，所以才来和你说一声的。” 李世民咬着牙：“顺便问我要点人？” 林深点点头：“也有这么一方面原因，主要想闹大，这种象征性的东西越多越好。” 李世民叹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朕发现，越是和你说话，朕就越容易气出病来，行，这件事朕准了。” “这笔账我可都记在世家大族的头上，到时候可以好好找补回来。” 林深点头，眼里泛着寒光：“肯定的，我的超市这几天每天收入少了将近一半，这些钱我可都打算从那些世家的身上找回来。” “对了，你身边要是还有些手脚干净的人，去查一下，看看长安城外的那些庄子，动手脚的人是哪些，都给记着……” 李世民轻声说道：“朕早就这么干了。”  第88章 我们都很担心你 林深又和李世民谈了一些关于布局的事。 长孙皇后在一旁听的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林深才在李世民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告辞。 刚推开门，走出屋子。 一旁的柱子后面，就探出三只小小的脑袋。 长乐、阳城还有兰陵。 她们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林深。 “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看到她们，林深有些诧异。 兰陵拽着长乐公主她们走出来，向着林深招了招手，带着他走到一旁。 生怕自己的这点小动作，会被李世民发现。 长乐公主的眼眶都是红的：“好哥哥，我们听说了那些谣言，你不要往心里去，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大好人。” 虽然知道长乐这么说，是想安慰自己。 但是莫名其妙就收到一张好人卡，还是让林深心里有种啼笑皆非的意味。 他抬手摸了摸长乐的脑袋：“放心好了，我没有把那些谣言放在心上。” 长乐公主眼眶更红了一些：“其实这几天我和城阳一直都想去看看你，但是兰陵一直拦着不让我们去。” 说着她瞪了兰陵一眼。 “说是什么，如果我们现在去找你的话，会让你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城阳公主在一旁也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林深。 她不怎么会说话，只好点着头，附和着长乐公主的话。 兰陵公主看到林深这个状态，稍微松了口气：“能看到楚……” 只是她嘴里的“楚王”还没说出来，看到林深的目光，就硬生生改口，继续说道：“好哥哥精神状态还这么好，兰陵就放心了。” “兰陵不是不关心好哥哥，你应该清楚这一点的……” 林深笑着，抬手摸了摸兰陵的小脑袋：“乖，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很聪明，这件事你做的很对，没有冒冒失失的来找我，是很棒的一个决定。”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眼睛里冒出更多的疑惑。 还有一丝丝酸味。 她们这么担心林深，都没有得到夸奖。 偏偏这个拦着她们，不让她们去找自己好哥哥的兰陵受到了夸奖。 让她们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林深敏锐的注意到她们的情绪变化，忙夸奖道：“你们两个也很棒，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但是这件事上，还是要听兰陵的话。” 听到来自林深的夸奖，她们身上的酸味稍微冲淡了一些。 长乐公主疑惑问道：“为什么我们去找你，会让你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林深轻笑一声：“外面的那些谣言呀，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的好哥哥，如果你们找我的话，外面就有又有一条新的谣言。” “说我这个妖魔，有蛊惑人心的手段。” “能让大唐的公主，都成为我这个妖魔的玩物……” “所以你没看到，不仅是你们没有来主动找我，你的父皇也没有主动来找我，其他人也一样……” 长乐公主轻啐一口，抬起粉拳在林深手臂上轻轻锤了一下：“什么玩物，说的都是什么混话。” 林深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如果外面传谣言的话，只会越来越夸张。” 兰陵锁着眉头，轻声问道：“好哥哥，你来找我父皇，是来商量怎么解决外面那些问题的吗？” “兰陵这几天琢磨出来一个想法，不知道……” 林深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揪了兰陵脸蛋一下：“乖，解决的方法我已经有了，我来找你父皇，是商量怎么把幕后说你好哥哥坏话的人给揪出来。” “不然就这么解决，你的好哥哥可是要吃大亏的。” 兰陵脸蛋红扑扑的，点了点头。 “你们不用这么担心我的，要记住，你们好哥哥的手段可是非常厉害的。”林深看着她们，心里不由得一暖。 这群小姑娘，虽然有些骄纵。 但这个时候，心里还能这么牵挂着他……还真是让他有种满足的滋味。 城阳公主在一旁怯生生的问道：“那好哥哥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呀，我们想去找好哥哥玩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城阳公主，提出来三个小姑娘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林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吧，我也不能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林深在心里估摸一下，轻声说道，“这些时间，足够让后面的那些人露出马脚来了。” 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三个小姑娘，脸上点点失望。 虽然这段时间不算长，但是……但是想想要这么久没有办法去找林深，就让她们有种煎熬的滋味。 林深又伸手，挨个摸了一下她们的脑袋，安抚一会后，离开皇城，回到超市。 她们虽然有些不舍。 但是不远处就是她们父皇和母后所在的屋子，她们也不敢太过造次。 长孙皇后，趴在窗户前，看着三个快要哭出来的女儿，轻叹了一口气：“陛下，你那三个乖姑娘，可是要被楚王给拐走了。” 说起这个，李世民就一阵头疼。 “他倒是有那个本事！” “再过几年说这个吧……”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那三个女儿，就突然对林深表现出来这么大的依赖性，甚至到了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嫉妒的程度。 长孙皇后在一旁笑着，没有说话。 李世民纠结一会，索性喝了一大口茶水，继续处理公务。 黑夜中…… 大唐这只庞大的钢铁巨兽，开始运转起来。 郑府。 郑丽琬一脸疲惫的回家，这算是她这辈子，走过的最多的路。 郑仁基就在院子里站在，看到女儿回来，就一脸紧张的凑过去，开口问道：“囡囡，怎么样，楚王殿下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 郑丽琬也顾不上礼节，直接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抬手揉了自己的脚：“这件事楚王殿下早就清楚是本家那边在后面推动的……” “甚至他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只是现在不想拿出来，想把郑家从幕后的位置里引出来，然后再狠狠宰上一刀。” 郑仁基一愣。 这个结果，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迟疑片刻，他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继续站在楚王殿下这一边？”  第89章 我这辈子从没有干过这么荒唐的事 郑丽琬点点头：“是的，我们要继续站在楚王殿下这一边。” 郑仁基皱起眉头：“可是现在看来，楚王殿下的胜算太低了，本家那边又发来这样的任务，我们明目张胆的反了……” “要不让你长兄“逃”回本家，向他们表个衷心？” 他这么做，算是两边都下了赌注。 要是楚王殿下胜了，他们长安郑氏一脉，算是荣华富贵起来，而且还能通过楚王这条线，向他求个情，饶了自己长子一命。 要是本家那边胜了…… 郑仁基估摸着自己肯定死定了，不过长子在那边，还能保住他的妹妹和弟弟。 这么做，并不是很亏的一个决定。 郑丽琬摇摇头：“不用。” “楚王殿下说，让我们就按照本家的吩咐去做，把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 郑仁基面色古怪起来，看着自己闺女：“楚王殿下真是这么说的？” 记住网址 郑丽琬点点头。 郑仁基有些不解…… 这种谣言，应该狠狠压制下去才对。 可看林深这个做法，怎么有一股子推波助澜的味道在这里。 郑丽琬笑着开口说道：“爹爹，您这么做就是了。” “楚王殿下野心不小。他是想把郑家给引出来……” 话刚说到这里。 “咚咚——” 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旁的门房，赶忙起身前去开门。 郑仁基和郑丽琬此时此刻就在前面，倒也能看清楚，来访的客人是谁。 身上披着一件紧实的铠甲。 是军伍中人。 而且看他的打扮，似乎还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千牛卫。 门房恭恭敬敬作揖：“这位军爷，您是？” 千牛卫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某是千牛卫中军总判曹参，奉陛下之命，特来拜访郑仁基郑大人。” 总判。 在前院的郑仁基，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总判虽不是什么具体官职，但能挂上这两个字的，也只有千牛卫中的大将军才有资格称之为：“总判”。 郑仁基胆战心惊的迎上去，恭敬作揖：“下官郑仁基见过将军大人，不知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曹参摆摆手：“这里人多耳杂不方便，且进去说。” 郑仁基点点头，示意门房将门打开。 曹参迈步走进去。 来的人并不知道他一个，身后还跟着二三十兵卒，抬着三只用黑布盖着的竹木筐，虽然遮的严严实实的。 但还有一股子浓郁的鱼腥味，迫不及待的蹿入院子中所有人的鼻子里。 等千牛卫的人全部进来之后，门房把门关上，小心翼翼的缩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露面。 一时间，前院中，就只剩下千牛卫，还有郑仁基、郑丽琬两人。 闻到这股鱼腥味，郑丽琬心中落定，就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郑仁基心乱如麻。 刚才他还在和自己闺女商量着一些禁忌的事。 现在就被陛下的亲卫军招上门来，这让他心里有些发虚，身子有些发软。 “大人，您这是？”郑仁基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曹参轻声说道：“某是奉陛下的命令，来助你完成楚王殿下的命令的。” 说着他大手一挥，示意自己手下的兵卒，把黑布扯开。 露出竹筐里装的东西。 三只竹筐都是一样，满满当当的鲤鱼，有些已经死去，有些还在有气无力的挣扎着…… 郑仁基一愣，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曹参又继续说道：“陛下同某说了，接下来某还有身后这二十多兄弟，就全听郑大人的吩咐。” “您要这些鱼，究竟是来干嘛的？” “陛下没亲自和某说，只是让某做好心理准备。” 曹参一脸古怪。 他来之前，李世民和他说，无论是看起来再怎么荒唐的事，也一定要去做。 而且再三叮嘱，一定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只是准备这么多鲤鱼…… 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事。 郑仁基没敢说话。 郑丽琬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将军，您带来的这些兵卒都是认字的？” 曹参点点头：“自然，陛下特意让我挑选识字的带出来。” 郑丽琬笑一声：“那就好，接下来就请将军，还有诸位，在这些鲤鱼身上刻字。” 刻字？ 这件事，让曹参有些惊讶。 他不禁想到，最近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他顿时来了兴致。 难道陛下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反击？ 但这种事，也不用做好心理准备…… 陛下那副古怪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没细思这些事。 “在鲤鱼上刻什么字？”曹参噌得一声拔出腰间短剑，兴致勃勃的问道。 郑丽琬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一面刻上“妖魔楚王”，另一面则是刻上“天道罚之”……” 这八个大字，一说出来，整个院子里的范围顿时就安静下去。 只有啪嗒啪嗒，鲤鱼跃动的声音。 “哈？”曹参一脸古怪的看着郑丽琬，满脸不解，“你确定是要刻这八个字？” 郑丽琬点点头。 曹参神色有些复杂。 看着三筐鲤鱼，轻轻叹了口气。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临行前，李世民会是那么一股古怪的神色了。 为什么李世民要再三叮嘱他，做好心理准备…… 荒谬。 真的太荒谬了。 “我这辈子就没干过这么荒唐的事。”曹参叹了口气，紧了紧握住匕首的力道。 这把郑仁基吓一跳，生怕这位将军暴起，捅自己一刀。 “真的就刻这八个字？”曹参不确信，又问了一遍。 郑丽琬再次点头：“没错，就是刻这八个字，您要是不放心，大可以去问楚王殿下，或是去问陛下。” 郑丽琬都这么说了。 曹参只好又重重叹口气：“行吧……既然这是陛下和楚王的命令，那么某也只有硬着头皮去做了。” “兄弟们，开工吧！” 随着他一声吆喝，二十多个兵卒，都是一脸复杂的拔出短剑，抓起鲤鱼，开始在它们身上刻字。 郑仁基一脸古怪。 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群大汉在鱼身上刻字，怎么看都有一股子妖异的味道。  第90章 鱼!好多死鱼 如果这不是有李世民的首肯。 曹参自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往哪一说，这都是杀头的大罪。 三筐，将近三百条鲤鱼，终于是在天亮之前，逐一处理好。 曹参看着满手黏糊糊的液体，轻叹一口气。 没想到他成为总判之后，竟然还要做这种腌臜的活。 “郑大人，这些东西我们处理好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曹参在衣甲上蹭了蹭，朝着郑仁基一拱手，轻声说道。 郑仁基没说话，只是回过头，看了自己闺女一眼。 他现在满脑子浆糊，拿不定注意。 郑丽琬站出来，笑着说：“爹爹，最近水部有什么工程吗？” 郑仁基略思考一下：“倒是有，最近城内沟渠堵塞，不少地方淤泥堆积的很严重，水部倒是在准备将这些地方给清理一番。” 郑丽琬点点头，轻声说道：“还请诸位辛苦，把这些鲤鱼投放到水渠之中。” 曹参应喏下来：“要让人看到吗？” 郑丽琬摇摇头：“不需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些鲤鱼必须得让我父亲，或者是让长安城的百姓发现。” 曹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问题。” 他转过头，对身旁的士卒吩咐一声。 趁着现在夜色还黑，他们把黑布往竹筐上一遮，便抬脚往房外走去。 曹参跟在他们身后，快要出门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看着郑丽琬，眉头紧锁起来：“这位姑娘，您知道陛下和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藏了一晚上的好奇，到这个时候，终于是再藏不下来。 郑丽琬轻声说道：“这件事陛下和楚王若是想让你知道，他们早就会和你说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别问。” 曹参尴尬一笑：“我这不是脑子愚笨，琢磨不通这件事。” 郑丽琬面色渐渐冷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看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这么油盐不进的样子，是打听不出来任何消息了。曹参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就果断离开。 郑仁基看着满院的狼藉，若有所思：“囡囡，等会我便去水部，拆人把这些鲤鱼给挖出来？” 郑丽琬摇头：“不，等两三天后。” 郑仁基一愣：“为何还要等两三天的时间？” 郑丽琬微微眯起眼，看着东方：“三百条鲤鱼，可不是什么小工程，若是这些东西发现的太早，本家那些人说不定就会察觉到什么东西……” “爹爹，您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也多注意一下，不要立刻就把这些鱼都给掏出来……” “分批次，好几天的时间，慢慢给弄出来。” 郑仁基神色严肃的点点头：“为父一定会把这件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郑丽琬轻笑一声，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 她一直陪同到这个时间点，身子早就受不住，要不一直掐着自己提神，恐怕早就睡了过去。 千牛卫的手脚干干净净的，除了早就对这件事知情的这些人外，再无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三天后。 周老四午睡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年头，讨个婆娘可不容易，他都快三十岁，还是条单身汉。 城里没多少好人家的女人会看上他。 他活这么大，不会什么手艺，只能靠卖水为生。 忽然之间，他就想到之前在茶馆里，听那些读书人说的话，说什么楚王殿下大逆不道，想让工匠也入学堂为师…… 周老四不知道那些读书人为什么提起这个的时候，一脸气愤。 他倒是觉得这个国策不错。 要是他小时候，能有个学堂，教他这些手艺，自己肯定能讨个好人家的婆娘。 不过…… 城里人都说楚王是个妖魔，是祸害大唐的怪物。 周老四觉得不像。 他倒是觉得楚王来到大唐之后，带来的都是福气。 这段时间，他卖水的生意都好了不少，那些买了水晶杯的家，一个个都巴不得用好水伺候杯子。 他们没时间也没力气去最干净的水渠打水，就只能以三文钱一桶的价格，从他手里买来长安城最干净的水。 周老四拎着水桶，晃晃悠悠的向水渠走去。 他正准备打水，手上的动作一顿。 水渠里竟然有鱼…… 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总会有一些小鱼小虾之类的东西，生在水渠里。 往常他要是有时间，还是捞一些回去开开荤。 可今天不一样。 水渠里的是条大鱼，至少有他两个巴掌那么大——像是现在大唐最忌讳的鲤鱼，而且这鱼的鳞片似乎有些不对劲，上面好像生着什么东西一样。 周老四心里一咯噔。 他小心翼翼的把这只鲤鱼给捞上来，定睛一看！ 鱼鳞上有字，正反两面都有四个字。 只是他不识字，不知道这八个字分别代表了什么。 打什么水！ 周老四瞬间就把自己的营生抛到脑后，把鲤鱼放在水桶里，急匆匆的跑到一家茶楼里。 正下午的光景，往来喝茶的人。 周老四扫视一眼，目光落在一桌喝茶的读书人身上，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话还没开口说出来。 桌子上的读书人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今个不买水。” 周老四摇头，笨拙的辩解道：“几位贵人，我不是来卖水的，我只是碰见一件蹊跷事，想让几位贵人帮我看看。” 读书人顿时来了兴趣：“蹊跷事，你碰见什么蹊跷事了？” 周老四吃力的把水桶轻轻落在读书人面前，小声说道：“小人方才去水渠打水，就看到水渠里生着这么大一条鲤鱼。” “小人有些好奇，就捞上来看了一眼，发现这只鲤鱼的身上，好像生着文字，小人又不识字，只要请贵人帮忙掌眼看看，这鱼身上的究竟是不是。” 读书人只觉得好笑。 鱼身上哪会有什么字…… 估计是什么特殊的花纹，让这个老汉误以为是文字了。 周老四一边说着，一边抓住鲤鱼，在几位读书人面前展示着。 读书人漫不经心的扫视一眼，身体忽然僵住，目光呆滞，渐渐转成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出来。  第91章 他真的是个妖魔 鱼背上的真的是文字。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文字。 周老四看着沉默下去的读书人，面露不解之色：“几位贵人，这鲤鱼身上的究竟是不是文字？” 一个读书人缓缓开口：“你这么抓着，我们也看不清，你放在桌子上，放我们好好看看。” 其他几个读书人帮手，把桌子上的茶具撤下，留出一片空白来。 周老四乖巧的把鲤鱼放在桌子上。 四周吃茶的茶客，也被这个异样吸引过来，投入目光进来。 几个读书人，仔细看着鲤鱼。 再三确认之后。 这鲤鱼上的图案真的是大唐的文字，每面都有四个字。 正好组成一段通畅的话。 四周的空气沉闷下来，周老四不安的问道：“几位贵人，这鲤鱼上的是文字吗？” 一名读书人慎重点头：“没错，这鲤鱼身上的的确是文字。” 周老四又问道：“那这个文字说的是什么？” 读书人咂了咂嘴，有些迟疑，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鱼背正反两面都有四个字，内容是：妖魔楚王、天道罚之……” “妖魔楚王，天道罚之。” 这句话，让整个茶馆里的氛围更显得诡异起来。 周老四有些诧异。 鲤鱼背上刻的竟然是这种邪性的话？ 茶馆的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桌子上偶尔还会蹦跶几下的鲤鱼。 长安城早就“楚王是妖魔”这种传言。 而且传的是沸沸扬扬。 都说城外的庄子，出了不少不祥的征兆，城里这些识字的体面人，还都有些不信，可现在这种不祥的征兆，竟然出现在了长安城里？ 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难道楚王真的妖魔？ 这个脑子不可遏制的在他们的脑子里生成出来。 突然，一位老人开口，扯着嗓子嚷了起来：“这是上天在给大唐的警示啊！” “鲤鱼就是李，就是指的当今圣上！” “楚王是妖魔，如果不除了这个妖魔的话，那么上天就会给我们大唐惩罚，要给我们的陛下一个惩罚！” “蝗灾就是个征兆！” “那位楚王来到我们大唐之后，就生出了蝗灾，这是他带来的灾难！” 老人的话，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阴谋论下，林深所作的那些好事，被他们忽略掉，转而开始讨论起来，自从林深来到大唐之后，究竟带来了多少灾难…… 周老四盯着鲤鱼，有些出神。 他之前还是相信着楚王不会是妖魔，可是这个由他亲手逮捕上来的鲤鱼，却是打破了他内心里的想法…… 鲤鱼的事，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当他们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这个消息的时候。 又一个巨大的消息传来，砸得他们晕头转向…… 水部的官员，在清理一地水渠的时候，在淤泥里挖到了三十条死掉的鲤鱼，它们的鳞片上，刻着和之前周老四抓住的鲤鱼，一样的文字。 “妖魔楚王，天道罚之”！ 长安城一片哗然。 这种诡谲的事情发展，让他们更加确信了那些“谣言”的真实性。 可这些鲤鱼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此结束，而是意味着一个开始。 有不信这番话的人，在自家附近的水渠里摸索。 还真让不少人抓住活的、或者死掉的鲤鱼。 它们背上或许有鳞片脱落，让那些文字看起来并不完整。 但也能勉强辨认出来，依旧是那八个大字。 “妖魔楚王，天道罚之！” 之前还被他们冠以“圣人”名号的楚王，转瞬之间，就成了妖魔，有些胆子大的年轻人，还聚在一起，开始在如意超市的门口抗议…… 只是声音传不进来。 尤其是在林深可以打开超市的隔音效果之后，外界的声音，就再难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鲤鱼的消息，他自然知道。 这还是他让千牛卫和郑丽琬去做的。 只是不知道，这份诱饵，能不能将郑家从幕后里拉扯出来。 荥阳郑氏。 祠堂中，郑家的长老又汇聚在一起。 郑伟看着郑仁基发给他的信笺，脸上神色不由得有些欣慰：“长安的那个小子还算衷心，依旧还是在为我郑家忠心耿耿的做事。” “算他聪明，没有做第二个杜如晦。”一位长老冷笑一声，轻轻一拍桌子，“吩咐他去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郑伟点点头：“很完美。” “他是水部官员，稍微动些手脚，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且他也还算聪明，每天都会放生一批鲤鱼下去。” “让水部或者是长安城里的那些平民，每天都能够发现新的“不祥的征兆”。” “现在长安城里人心惶惶，已经没有人再相信那个楚王是个圣人，都认定这个楚王是个妖魔了。” 事情就像是他们预估的那样发展下去。 甚至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没有人再怀疑郑仁基倒戈向林深。 做出这种事，就已经证明他和皇室、和林深彻底站在对立面。 “那个楚王就没有发现什么？”一名长老皱起眉头，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他还没有半点反应？” 郑伟讥笑起来：“一个商贾出身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郑仁基这小子，已经把他女儿安排进楚王的超市里，说是楚王知道这件事后恼羞成怒、大发雷霆，一连摔了好几十个水晶杯。” “甚至晚上还去找了圣上，想要大唐派遣出军队，镇压那群只会咬耳根的平民，却被李世民直截了当的给拒绝了。” 一名长老听后，大笑一声：“真是天真的一个人，还当他会有什么反应，现在不过困牢之兽。” “接下来我等是否直接出面？” 这个问题，让祠堂陷入沉默。 郑伟摇摇头：“万事小心为上，说不定那位楚王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郑仁基的女儿已经潜伏在楚王身边，让她先监视着……” “等确定那个楚王只能等死之后，我们再出面，杀了这个妖魔，拯救大唐百姓。” “今晚我便回书一封，侯君集看戏这么久，也该他出手了，再安排他们做一些事。仅仅是这点柴火，那可还不够……” 说起这番话时，郑伟杀气凛然。 第92章 我家的房子要建好了 郑家意气风发。 他们信心满满。 毕竟一切局面上的东西，都倒向他们，对他们有利，只是出于家族习惯的谨慎、稳妥，他们才没有选择立刻出面。 可他们心里清楚。 哪怕他们这个时候，大大方方的站出来，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杀了那个楚王。 换来的顶多只是李世民的一些责骂，大不了把杀死林深的那个人推出去，任由李世民处置，给这位雄心壮志的皇帝一个面子…… 他们郑家几乎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反而在百姓中的名望，会更上一层楼。 相比较于郑家的欣喜。 整个长安城，最近都笼罩在一股邪性的氛围当中。 每天都会有新的鲤鱼被发现…… 记住网址 每天“楚王是个妖魔”的消息，都会在他们的耳边重复好几遍。 这样的洗脑，就连一些小勋贵，甚至都开始相信这个谣言，他们宁愿不再享受鱼豆腐的鲜美，不再享受薯片的口感，不再享受预调酒的甜美滋味…… 长安朝会。 文武百官都诧异的看着一个人。 林深。 这位自从上次和陛下一唱一和，定下商贾地位提升的国策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哪怕一次朝会的楚王殿下。 尤其他最近还深陷百姓舆论的风波浪潮之中。 所有人都确信一件事。 今天的朝会，恐怕不会像之前那么安定了。 不知道这位楚王殿下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难不成，他是要劝说陛下和武将，派兵威胁那些世家大族？ 有不少人都想到这一层，不禁打了个哆嗦。 也有些人，抱着些其他的想法…… 但他们的认知都是一样的，这位楚王殿下绝对是来搞事来了！ 很快，百官拥挤着上了太和殿。 最开始的依旧是枯燥无聊的君臣对奏。 林深在一旁听的昏昏欲睡。 许久之后，就在林深快要睡着的时候，李世民终于算是说到他的事了…… “近日以来，朕听闻长安城里有关楚王的流言蜚语，似乎是传的越来越广了？”李世民皱着眉头，冷声说道。 朝中百官，没有一人敢说话。 “还在鲤鱼背上刻字，真是大逆不道！”李世民呵斥一声。 这朝堂上的，或许有信鬼神之说的人。 但这种诡计，瞒得过普通人、小勋贵，但瞒不住这群老狐狸。 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并非是什么所谓的天谴、不祥征兆，而是有人刻意伪造出“神灵惩罚”的样子，来污林深的名望。 没人敢附和。 只有林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是，敢下这个命令的人，绝对是脑抽了，需要好好的敲打一番，把他给打清醒了才行。” 李世民一听这话，咬牙切齿，不动声色的瞪了林深一眼。 这件事就是他吩咐的！ 这不是拐着弯在骂自己嘛…… 李世民吃了个哑巴亏，心情就更加不好，冷声问道：“可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在长安城里如此放肆造谣。” 戴胄从百官队列中走出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大理寺暂且还没有查出来。” 李世民一瞪眼：“这都多少天了，大理寺都是一群饭桶吗？竟然连这件事都查不出来。” 戴胄硬着头皮，轻声说道：“陛下息怒，大理寺日夜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松懈，只是放出这个谣言的人狡猾的很，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来……” 李世民心中惋惜。 戴胄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这件事金吾卫、千牛卫里应外合，大理寺的人再聪明，也想不到这一点，他们自然也就不可能查的出来。 李世民叹口气，板起一张脸，看向林深：“楚王，你有许多日子没来上过早朝，今日是特意为了“谣言”一事过来的？” 大殿之上，所有人打起精神，支棱起耳朵。 正戏来了！ 不知道这次，自家陛下和楚王殿下，又会自导自演出来一场什么样的戏。 林深摇头：“不是。” 李世民有些诧异：“哦，那楚王是为何事而来？” 林深挠了挠脑袋，转过身来看着文武百官，轻声说道：“还有一周，我那个……本王的府邸就要装修完毕，乔迁新居是一件大喜事。” “这段时间倒霉事不少，所以就想用这件喜事来冲冲晦气，但是一一写请帖，我又嫌太累，所以今日过来参加一下朝会。”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邀请诸位大唐的肱股之臣，还有陛下一同参加本王的乔迁宴。” 朝堂上，气氛有一丝沉默。 李世民很是惊讶。 这不是伪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惊讶。 因为今天他也不知道林深是为了什么参加朝会的，他还以为林深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在朝堂上撒个泼，逼着更多人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一同对付世家大族。 可结果谁能想到是这个事。 所有人都是一脸古怪的看着林深。 包括侯君集，他都在心里打了一千字如何反驳林深的底稿，可林深张口不提“谣言”的事，而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邀请自己这群人参加他的乔迁宴？ 正当有人开口准备询问。 林深又突然说道：“侯君集就算了啊，我没请你，我和你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刚才那个邀请你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 侯君集面色一红。 这是几个意思！ 就算你请了，我也不会去的好吗？ 至于单独把自己摘出来，指名道姓的这么说一通。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看着林深，深吸一口气：“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林深点点头：“对，还请诸位给本王一个面子，乔迁宴自然人越多越热闹，人气一旺，说不定就会把这份晦气给冲走了。” 一旁的李勣有些耐不住性子，开口问道：“楚王殿下，对于那些谣言，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侯君集敏锐的发现，在林深脸上，有一道一闪而过的浓浓戾气。 这是林深故意演出来，就是为了给侯君集，或者说像是侯君集的这样的人看的。 不过很快，林深就露出爽朗的笑容：“都是一些不识字的百姓传的东西，等抓到罪魁祸首之后，这种没依据的东西，自然就会散去。” “本王大度的很，不会往心里去的。” 侯君集嗤笑一声。 大度？ 不知道刚才那股子阴戾气，是谁脸上的东西。  第93章 楚王他慌了 林深邀请这些人的时候大大方方。 一点都不害怕，自己原本的目的，会被侯君集，或者是朝堂上的世家大族的人看出来。 当然了，估计也不会有人想到，林深突然之间邀请文武百官去参加他的乔迁宴，目的是为了给埋葬世家大族这么一件庄重的事，搭建一个足够庞大的舞台。 那些聪明人，会给自己现在的举动，脑补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来。 侯君集看着林深，若有所思。 他一点都不信林深像他话里说的那么不在乎。 这样的舆论，如果是搁在他身上，恐怕自己现在早就焦虑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就像林深预估的那样。 他开始自动为林深的这个异样举动，脑补着合适的理由。 不仅是他。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始思索起来。 朝堂上这种诡异的氛围还在持续着。 几乎是心有灵犀的，这些人达成了一统的想法。 林深这么做……是强迫他们站队！ 强迫他们选择是站在他那边，还是站在世家大族那一边！ 他要向世家大族的人，展示自己，或者说展示大唐的肌肉。 现在的朝堂之上，大多数都并非世家大族出身。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有着和李世民差不多的想法，即打压世家大族的力量，给寒门子弟一个向上晋升的渠道、空间。 很显然，这位楚王殿下，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 实际上，这就是他的一种反抗。 虽然依旧有点被动。 但这无疑是想要警告世家大族的人：“看到了吗大唐还有这么多实权的官员站在我这一点，早点收手吧……” 他们所猜测出来的东西，和林深想要的目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这种想法，和现实一点都不矛盾。 反而有理有据。 当这群聪明人脑补出来这一点之后，杜如晦第一个站了出来，向着林深拱了拱手：“既然楚王殿下如此盛情邀约，那么杜某第一个参加。” 房玄龄也跟着表态。 他们两个是坚定不移的，打压世家大族的派系。 程咬金、李靖、张亮这些人，也是纷纷表态。 七嘴八舌的，很快，在这个朝堂上，国公一级的人，除了侯君集这样少数几个和世家大族走的近的人，其他人都纷纷表示自己会去参加林深的乔迁宴。 世家大族的人虽然没有表示同意，但他们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既然楚王殿下如此有心，那么朕也会准时参加。” 林深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谢陛下，谢诸位同僚。” 当这件事，姑且算是尘埃落定之后，他们期待着林深接下来会说一些什么，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 看到大部分人都答应下来之后，林深把手一背，嘴一合又站回队列中去。 没有话要说了。 文武百官又是一愣，他们诧异的看着林深。 只说这么一件不痛不痒的事，就不再说话了？ 虽然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反击手段，但仅仅只是想用这种示威的方式，就想让世家大族妥协，恐怕有点过于天真了吧？ 楚王殿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还有陛下，前几天还一脸暴躁的样子，可是今天楚王出现，只做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邀约之后，就把他给安抚下来了？ 他们又等了好一会。 最终确定，林深是真的张口不再提及外面传的火热的“谣言”。 也确定，李世民也不再提及这件事…… 朝会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寂静中结束。 侯君集第一时间回到家，把今天发生的事，写在信上，差人快马加鞭给荥阳郑氏的人送过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消息对现在的局势来说，十分有用。 一天之后。 当这封信摆在郑伟桌子上的时候，他的眼里闪烁着，都快可以放出光来。 很快，郑氏的长老们就在生祠里汇聚起来。 这封信，经过他们的手，逐一传阅。 一位长老笑了起来：“看来这位楚王殿下真的是束手无策了，竟然想出来这么不靠谱的办法。” “仅仅只是靠朝堂来向我们施压，未免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吧？” 几个人讥笑嘲讽。 对侯君集传来的这个消息不屑一顾。 他们世家大族，是比这些所谓的“王朝”流传还要更久的存在，他们是依附在王朝庞大身躯上的“寄生虫”。 旧的王朝倒下，他们不会死。 新的王朝伫立，他们也不会死。 他们不怕这种看似“凛冽”的威胁。 一个长老开口说道：“既然这位楚王殿下为我们搭建好了这样的一个戏台子，若是不利用一下，真是就有些可惜了……” 郑伟点点头：“是呀，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这么浑。” “不知道族中谁愿意前去长安一趟？” 祠堂里沉默下来。 这件事，是一件好坏参半的事。 好处是能够在天下百姓面前露个脸，说不定就会载入史册，成为杀妖除魔的“亚圣”、“大儒”。 他们那一支，会成为郑家在大唐的代言人。 可坏处就是……会被李世民和朝堂上那些反对世家大族的人给记恨上。 说不定自己的命都要交代进去。 用一条命来换在史书上的留名，来换取自己这一支，在大唐这个王朝时期的显贵…… 他们都在思考这种交易值不值当。 “我这一支，长子还尚年幼，所以我就算了吧。”一位长老率先开口，摇头叹了口气。 “我儿今年二十有八，膝下无子，算了吧。” 另一位长老，则是开口说道：“让我去吧。” 所有人投过去目光。 他是郑乾的父亲，郑义，祠堂中诸多长老中，年纪最大的那位。 “我大儿今年三十有九，二儿三十有五，我长孙儿也有一十五岁，蒙学已过，正学经义。”郑义笑着说道，“我这一支也沉寂多年，该出来见一见世面了。” 郑伟点点头：“好，既然兄长愿意挺身而出，那就劳烦兄长您了。” 郑义摆摆手，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有一股年轻人一般的意气风发。  第94章 林深的安排 世家大族虽然体格庞大，但他们并不臃肿。 决策的速度很快。 尤其是林深只给他们一周的时间，算上侯君集的信，留给他们的时间，就更加短暂，当天下午郑义就离开荥阳，往长安而去。 长安和荥阳并不远。 日夜兼程，三天的时间，郑义就赶到长安。 他的到来，把郑仁基给吓了一大跳。 这位一直坐镇本家，几乎没有在前隋露过脸的，前郑氏话事人，竟然主动离开荥阳，来到了长安？ 这是代表，本家终于决定要彻底下手了？ 他们已经做好撕裂林深的准备了？ 郑仁基没敢多问。 就算问了，他也知道郑义不会向他这么一个家族中的边缘人物透露什么东西。 郑义来到郑仁基家中之后，也只是安静的住下来，似乎并没有去安排任何的事情。 第二天。 郑丽琬悄悄溜到如意超市，找到林深。 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林深一点都不显得诧异：“你们本家的人到长安了？” 郑丽琬慎重点头，她看着林深的神色，有些不解：“楚王殿下，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林深笑着说道：“如果你本家的人不来的话，我才会感到意外。” “那样我会很失望，我把刀子递给他们了，把攻陷我的舞台给他们搭好了，只需要他们过来，就能拿起刀子，在一个硕大、精美的舞台上把我杀死……” “如果他们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世家大族还是自杀算了，让我出手只是脏了我的手。” 郑丽琬有些明悟，她皱着眉头问道：“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林深摇摇头：“你们伺候好你们本家来的那个老头子就行了，别让他对你们产生怀疑，要让他顺利的拿起刀子……” 郑丽琬重重点头。 她没敢多逗留，直接离开。 林深眯着眼，差遣一个人把孙思邈给请了过来。 孙思邈的态度很是恭敬：“林师，您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深眯着眼，问道：“最近医馆的生意怎么样？” 孙思邈叹了口气，摇摇头：“生意倒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那些谣言一出，林师你给我的那些新药就更没人敢用了……” “而且总是有人过来劝我，让我和林师断绝关系，吵得老道头疼。” 林深不由嗤笑一声。 还真是真实…… 林深笑着开口：“你就不信那些谣言？” 孙思邈摇摇头：“老道活了七十多年，常常能听到什么妖魔鬼怪的传言，可我在深山里修道这么多年，没碰见过一个。” “我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孙思邈的回答很中肯。 他年轻的时候，倒是信过这些东西，但是随着年纪越大，就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越发的不感冒。 “对了，林师，您准备怎么解决这个谣言？”孙思邈锁起眉头，忧心忡忡的问道，“老道总觉得这些谣言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一样。” 林深大大方方点头：“的确是有人在操控。” 孙思邈眯起眼，略一思考，就想通这方面的事：“士族？” 他活了这么多年，是跟萝卜也早就成精了…… 更不要说，他本就十分的聪明。 林深再次点头：“对，就是他们。” 孙思邈喃喃说道：“那可就麻烦了……” 林深摇头说道：“一点都不麻烦，实际上这件事已经快解决了，我喊你过来，就是有件事想要在你的医馆办一下。” 孙思邈疑惑问道：“什么事？” 林深眯着眼，眼里泛着寒意：“现在一切的东西都已经搭好，只差一道火，把引线给烧起来。” “我打算在你的医馆里，点燃起这道火……” 孙思邈愕然，看着林深，有些不解。 但随着林深的话，他面色上渐渐露出恍然之色。 当他离开的时候，身后还跟着林深的一位手下。 卢国公府上，程咬金那张黝黑的脸，现在肉眼可见的没有血红，惨白的很。 他的夫人，孙氏现在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痢疾。 这种在大唐几乎是绝症的病，现在落在他夫人头上。 让这个力能扛鼎的汉子，产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程咬金握着自己夫人的手，咬着牙，语气坚定的说道：“夫人，会没事的，我已经差人去请孙老神仙了。” “有他在您的病一定会好的！” “不行还有楚王殿下！” “你看杜如晦那个完蛋玩意，得了尸疰那种病症都能让楚王殿下妙手回天，你比他好多了，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他差遣过去的家仆，只是一个人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程咬金心念念的那位孙老神仙。 “怎么回事！”程咬金咬着牙，要不是孙氏卧病在床，他现在肯定会扯着嗓子暴怒的嘶吼起来。 家仆颤颤巍巍，轻声说道：“大，大人，孙老神仙说，他能治痢疾，但是只能在他的医馆里……” “所以，所以要请夫人过去。” 能治痢疾！ 程咬金几乎只听到这四个字，一股巨大的惊喜袭上他的心头。 至于只能去医馆才能医治这种规矩…… 并没有让程咬金感到不适。 能把命给救回来的老神仙，有这样的规矩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噌得一声站起来，高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备马车！去孙老神仙的医馆。” 家仆们忙碌起来。 不多时，一辆马车就准备好，孙氏被小心翼翼的抬进去，用一种平缓的速度，行驶向医馆。 越过朱雀大街，很快就到。 医馆的人不少。 来往的都是一些病人。 孙氏被搬入医馆里，程咬金就扯着破锣嗓子嚎起来：“孙老神仙您在吗？我带着我夫人前来请您治病。” 孙思邈皱着眉头，拿着一只纸盒，从里屋走出去，看着程咬金，面露不满的轻声说道：“喊什么喊，这里都是病人需要静休！” “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被孙思邈这么呵斥，程咬金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弓着腰，赔礼道歉。 “你夫人虽然得了痢疾，但也无碍，吃了这种药就能好。”孙思邈举起手里的纸盒，语气淡漠的说道。  第95章 孙老神仙也和妖魔为伍了 程咬金愣愣的看着孙思邈手里的纸盒，有些疑惑不解。 这是药？ 看上去分明是个纸盒…… 似乎是看出程咬金眼中的疑惑，孙思邈开口耐心的解释起来：“这种药叫阿莫西林，是我师楚王给我的一种新药。” “并非是主治疗痢疾的药，但它的效果也比那些方子好很多。” “吃了这个药，你夫人的病就能得到控制，期间只要注意饮食，贵夫人的病四五天的时间，就能治疗好。” 程咬金眼里泛着光，恭恭敬敬的接过孙思邈手里的药：“多谢孙老神仙！” 这时，一道惊喝声从一旁响起。 “国公大人，这药可不能吃！” 程咬金把目光挪过去，看向说话的那人。 是个有些面黄肌瘦的男人，看着程咬金手里的药，又惊又惧，就像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洪荒猛兽一般。 记住网址 “为什么不能吃？”程咬金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这个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程咬金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是妖魔的药，是魔药！就算能救了国公夫人的命，那也会吸走她的灵魂！” 他的话，引来医馆里不少人的附和。 是啊！ 楚王既然是妖魔，那么他拿出来的药，也肯定是妖魔的药。 是害人的药！ “就是啊，这种古怪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药。” “说不定吃了那个东西，就会被妖魔吞噬，变成一只新的妖魔。” 有人率先开口，做这个恶人。 就有人敢借着这个胆子，开口应和起来。 妖魔？ 程咬金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阵荒谬。 他们这些人，不想让自己用这个药来救自己夫人的原因，竟然只是这个？ 孙思邈皱起眉头，冷声呵斥道：“这种药害过你们的性命吗？”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开口说道：“我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吃妖魔给的药！” 孙思邈又冷冷的说道：“可是这种药，救过蔡国公的命！” 孙思邈的话，让有些人开始松动起来。 他们简朴的认为，能够救人性命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可那个男人不依不饶，看着孙思邈，一脸诧异的说道：“您竟然把这种药拿给蔡国公用，说不定现在蔡国公大人就已经变成妖魔了。” “不！” “你不是孙老神仙，你已经变成妖魔了。” 这番话一说出来，整个医馆顿时哗然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用这种话来指责孙思邈。 但是这番话，好像有点道理…… 男人站起身来，指着孙思邈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早就被楚王那个妖魔给蛊惑了！” “对！” “不然孙老神仙那个大唐第一神医，为什么要拜一个黄毛小子为师！” 他的话，好像让整个医馆的人都恍然大悟起来。 是呀…… 之前他们还没有觉得有什么。 但是现在想想，一个大唐第一神医，拜了一个年轻人为医术上的老师，怎么看都有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用“被蛊惑”这个说法，就能够完美的解释这件事。 除了孙思邈被蛊惑，现在的他们，也想不到其他更完美的说辞，来解释这件事。 人心中的偏见，就是一座大山。 当他们认为林深是妖魔的时候。 这种说法，就异常的合理起来。 孙思邈甚至都没有生气，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程咬金也没有理会他们。 自己夫人脸上神情更加痛苦几分。 这让他拆开手里的纸盒，准备取出胶囊，喂自己的夫人吃下阿莫西林。 可他还没把纸盒完全拆开。 啪—— 他手里的药就被人夺走。 “国公大人，您可不能把这个药给您夫人吃啊！” “这是邪魔的种子，是用来蛊惑人心的东西。” 是指责孙思邈被邪魔蛊惑的那个男人。 床榻上，孙氏更加痛苦的轻哼一声。 这让程咬金脸色一黑，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男人：“把药还给我！” 男人坚决的摇摇头：“不可能的！国公大人，这药不能给你，我不能再看那个妖魔祸害我大唐了！” 程咬金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和这个男人说更多的话。 劈手往前一挥。 打中男人的胸口，让他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好几步，撞在桌子才停了下来。 程咬金往前一走，又是劈手一夺，抢过男人手中的药。 医馆里的都愕然看着这一幕。 程咬金环顾四周，确定不会再有人过来抢他的药，这才小心翼翼的掰下胶囊，配合着清水喂自己的夫人服食下。 被打的那个男人，扶住自己的胸口，指着程咬金，颤颤巍巍说道：“原来卢国公大人也被妖魔蛊惑了！” “恐怕现在整个大唐的朝堂都被妖魔蛊惑了！” “他们都只听那个妖魔的话……” 这番话引起巨大的恐慌。 人潮涌动，他们纷纷逃离着这个地方，就像是在逃离妖魔巢穴一样…… 不一会，整个医馆里就只剩下来程咬金和他夫人。 孙思邈。 以及最开始出言不逊的男人。 阿莫西林虽然不是专治痢疾的药，但消炎杀菌的效果，还是对抑制痢疾的有些微不足道的效果。 在吃过药后，孙氏的脸色明显要比刚才好出不少。 程咬金松了口气，抬起脑袋，冷眼看向自己面前，这个把自己和孙思邈都打成“妖魔”，差点害死自己夫人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揉着自己的胸口，轻声说道：“国公大人下手可真重，要不是小人这段时间跟着训练，怕都撑不住这一拳。” 程咬金还没来得及呵斥。 那个男人就抬起手，向着程咬金作揖，恭恭敬敬说道：“还请国公大人恕罪，小人是楚王殿下家仆，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也是奉楚王殿下的命令。” 程咬金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看向孙思邈。 这位老神仙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显然这件事他是知情。 程咬金就更加茫然了。 啥玩意？ 楚王殿下的家仆，奉楚王的命令，在这里散播楚王是个妖魔，能蛊惑人心，甚至已经蛊惑了孙思邈还有他自己这个荒谬的“谣言”？ 这是什么……奇葩的操作。  第96章 你是妖魔，你该死 面对程咬金的疑惑。 这个男人没有向程咬金解释。 孙思邈同样也没有向程咬金解释。 包括孙思邈在内，他们都不清楚林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发生在医馆里的，这件只被十几人看到的事，的确造成了极其巨大的影响。 谣言在滋生…… 在用一种很快的速度滋生着。 铺天盖地的，蔓延到长安城的每个角落里。 “楚王是妖魔，他有蛊惑人心的手段！” “孙老神仙已经被蛊惑了，卢国公也已经被蛊惑了！” “恐怕整个大唐的所有官员，都被他给蛊惑了！” 这样的消息，传入每个长安百姓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说法，也渐渐的滋生起来。 “我们要反抗！” “大唐是我们每个人的大唐，不能让大唐变成妖魔的土地。” “听说了吗，这个妖魔要在三天后，他的那个楚王府上宴请文武百官，那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去反抗他！” 这种说法一传出来，就立刻引起长安人的认同。 他们要用自己的反抗，把大唐给拿回来！ 大唐绝对不能属于妖魔！ 舆论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终于被医馆的这一把火给点燃。 滚滚浪潮，跃跃欲试，准备铺天盖地的向着林深翻涌而去。 长安郑家。 郑义看着侯君集发给他的密函，整个人乐的合不拢嘴。 他都没有想到，这件事能变成现在的一种局面。 似乎都不用郑家出面，汹涌的民意就能够吞噬掉林深这个高高在上的楚王。 但郑义很清楚。 越是这样，他作为郑家的话事人，就更应该出面。 让天下百姓，都看到他们郑家为民请命，为了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圣洁一面。 这是把持住大唐咽喉的一个好机会。 郑仁基在一旁看着，冷汗都下来了。 这局面怎么越来越对楚王不利了…… 他心里倒是有些庆幸，现在郑家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一支投靠楚王的事。 等到郑丽琬回到家。 郑仁基就迫不及待的把女儿叫到自己书房里来。 “囡囡，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们还要投靠在楚王麾下吗？”郑仁基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郑丽琬点点头：“当然。” 郑仁基忧心忡忡：“可是现在都这样的局面，外面的百姓恨不得要手撕了楚王殿下……” 郑丽琬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说道：“爹爹，您放心，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局面，都是楚王殿下亲手引导的。” 郑仁基一惊，声音不由得拔高几分：“你说什么？” 郑丽琬笑着说道：“您没听错，楚王殿下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让我那位鼻祖打着郑家的旗号，没有顾虑的主动露面。” 郑仁基皱起眉头，又把声音压低回去：“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太危险了……就算能解决掉郑家人，但民意都发展成这样……” 郑丽琬打断郑仁基的话，轻声说道：“爹爹，对楚王殿下多信任一些，他的手段可是要比女儿强出许多。” “再说了，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为本家做事，就算是楚王殿下失败，对我们长安郑氏这一支也没有影响，不是吗？” 听到这番关切到利益的话，郑仁基放心不少。 但眉头依旧紧锁着…… 他不知道自己女儿对林深这股莫名的信心，是从何而来的。 现在这个局面，让他越发的对林深没有信心。 这种突如其来、翻天覆地般的舆论变化，让原本对林深还有一些信心的勋贵，一个个都开始犹豫起来。 他们在思考，要不要参加林深的乔迁宴。 有人去试探李世民的口风，看看如今的大唐天子有没有放弃林深。 如果李世民都放弃，哪怕表现的稍微犹豫一点，那么他们这些小勋贵，就会果断的放弃，投奔向世家大族的怀抱。 但是李世民的态度很坚决。 杜如晦、房玄龄这些人的态度同样很坚决。 三天后。 林深的乔迁宴如期举办，往来的客人很多。 五品以上的大员，除了侯君集之外，无一例外都赶赴楚王府。 包括那些世家大族的人。 这些世家大族的人，向来和林深不对付。 固然林深是说了只有侯君集不被欢迎…… 可这种示威的事，世家大族应该极其抗拒的才是，主动赴约有些不太正常。 这让有些聪明人，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宴会刚刚开始。 陈三就走了进来，当着大堂里所有文武百官的面，高声说道：“大人，府外有民众聚集，正在高声抗议。” 这种本应该私底下说的事，却被大大方方的摆在明面上。 有些人不理解，以为这是陈三慌不择路，忘了应该先把这件事说给林深听。 也有人发现陈三和林深的脸色很冷静，这让他们心里产生出来一些别样的想法。 李世民搁下筷子，转头看向林深。 林深面色很冷静，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哦，是吗？是来恭贺我乔迁新居的吗？” 宴会里人人面露古怪之色。 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一些？ 别忘了外面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这是来搞事的啊！ 林深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还请诸位同本王一起出去见识见识，这群百姓会给本王送上什么样的祝福吧。” 李世民颔首：“也好，朕的确想看看。” 杜如晦、房玄龄他们也跟着起身。 数百名官员，簇拥着向大门口走去。 楚王府外，百姓结成人浪，汹涌澎拜，密密麻麻的人头，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着，怕是要当场昏死过去。 “打倒妖魔！还我大唐！” “打倒妖魔！还我大唐！” 他们看到林深从门里出来，振臂一挥，高声呼喊起来。 一个个义愤填膺，眼里冒着仇恨，恨不得当场吃掉林深。 林深只是笑着看着他们，一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 人群里的郑义，看着楚王府前的林深，不由得皱起眉头…… 林深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料。 太镇定了！ 但事到如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郑义迈着沉稳的脚步，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在林深面前。 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向林深发难，而是朝着高呼的百姓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第97章 你看，是麒麟 郑义的行为得到有效的反馈。 人群很快就安静下来，他们都期待的看着这位文质彬彬的老人，看着这愿意主动站出来，站在林深面前的老人。 等到最后一丝杂音也消失之后。 郑义转过身，慢吞吞朝着林深施礼，然后高傲的抬起脑袋，轻声说道：“老夫荥阳郑氏郑义，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点点头：“忍不住，终于露面了？” 站在一旁的李世民眯着眼看着郑义。 郑家的老王八蛋！ 导致这一切舆论的罪魁祸首…… 郑义笑了一声：“何来终于一说，我荥阳郑氏在知晓这件事后，对天下百姓心念念的很，特意让老夫前来调查这件事……” “本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意外。” “可大唐的反应太让人失望了，陛下竟然一直护着这个妖魔。” “所以老夫要站出来，以荥阳郑氏的名义，代表天下百姓，为民请愿！还请陛下处死这个妖魔。” 郑义说的大义凛然，一身浩然正气。 他朝着李世民深深作揖。 站在他身后的百姓，不由得身子一热。 在他们心里，郑义的身影，都不由得高大起来。 一个人带头，学着郑义一样，朝着李世民弯腰作揖：“请陛下处死妖魔！” 人群反应过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做出同样作揖的动作，异口同声的高呼起来：“请陛下处死妖魔！” 李世民面色铁青。 看着郑义，眼里的杀意都不加任何掩饰。 这是在用民意来要挟他这个皇帝！ 郑义抬起头，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林深还有李世民，流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嘴脸。 林深冷眼看着郑义：“你知道的，那些不祥的征兆，都是可以伪造出来的。” 郑义压低声音，让自己接下来的话，只有林深和李世民能听见：“是不是伪造的，还重要吗？” “现在那群百姓都相信你是妖魔，这就足够了。” 林深摇摇头，笑的很灿烂：“你不觉得，你郑家的谋划，执行的有些太过于顺利了吗？” 郑义一愣：“你什么意思？”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往郑义身后一指：“你看那边。” 郑义回过头一看。 他身后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之后就是空荡的大街…… 他正准备回头。 街上突然闯入一只神奇的生物。 麋身龙尾，头生双角，脚踩祥云而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些虎、狼、狐、马之类的野兽，在街上形成一只浩浩荡荡的野兽大军，向着这边奔涌而来。 郑义目露惊骇之色。 这群闹事的百姓，也不由得回过头去，看着这群野兽浪潮，目瞪口呆。 尤其是当目光落在最前面的那只瑞兽身上，让他们格外的激动。 麒麟！ 和《说文解字》、《礼记》里描述的麒麟，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之前只在各类杂文异谈中，听说过这种神奇的生物，可亲眼见还是头一回。 麒麟，是汉人信仰的一种瑞兽。 是仁宠，是吉祥的象征。 汉人几乎是将传说中的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了麒麟这种神话生物的身上。 传说中，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位孔圣人，在出生的时候，就有麒麟来到孔家，口吐玉书。 百姓们都不由的期待起来。 连这种传说中的生物都出现了！ 它是上天派来，斩杀那位妖魔的吗？ 百姓们眼巴巴的看着。 麒麟奔跑而来，小心翼翼的跃过人群，跑到林深面前，却温顺的低下脑袋，亲昵的舔了林深一口，用它那大脑袋，拱着林深，在撒娇一般。 嘶—— 几乎是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尤其是郑义。 目光中渐渐生出一丝绝望之色。 麒麟是仁义的象征，而这种仁义的象征，此时此刻却对林深表露出极其亲昵的神色，这代表了什么？ 这表示林深并不是妖魔…… 而是拥有着足够把麒麟吸引过来的高尚品德。 在长安城里传了近乎一个月的谣言，不攻自破。 百姓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前脚还在说林深是妖魔，他们要请陛下斩杀妖魔，换大唐一个朗朗清白。 可转眼间，他们口中的妖魔，就被麒麟认同…… 但是之前坊间传播的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长安城里的水渠，发现的那些鲤鱼又是怎么一回事。 郑义深吸一口气。 麒麟的出现，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郑家就输了，还有补救的机会！ 靠着自己这张嘴，趁着现在那些谣言还没被彻底粉碎之前，还能再挣扎一下。 他正准备开口说话。 人群里，郑仁基突然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两三步走到林深和李世民面前，咚得一声，就直接跪了下来。 “下官水部郑仁基，特向楚王和陛下请罪。” 郑义诧异的看着郑仁基。 尤其是在听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 心里一寒…… 完了！ 彻底完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 林深眯着眼，看向郑仁基，轻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郑仁基低垂着脑袋，几乎贴在地上，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高声喊道：“下官是荥阳郑氏后人，族中人前段时间给下官一封密信，让下官在长安城的水渠里投放刻有“楚王妖魔”文字的鲤鱼……” “下官一时糊涂，就这么做了。” “现在看到天降麒麟亲近楚王，下官突然醒悟，下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盲目的听信族中大人的话，污蔑楚王殿下这种圣人。” “下官该死！” 人群里一片哗然，紧紧盯着楚王府前跪拜着的郑仁基。 原来水渠里的那些鲤鱼，都是郑家人做的手脚？ 他是水部的官员？ 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能听到水部今天在这里挖出几十条鲤鱼来，明天又能在另一个地方挖出几十条鲤鱼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幕后黑手的吗？ 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楚王！ 既然长安城里的不祥征兆，都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那么城外庄子的那些不祥征兆呢？是不是也有人故意做出来，诬陷楚王的？ 把一个能吸引到麒麟的活圣人，生生污蔑成一个妖魔！ 百姓们躁动起来。 第98章 我们要听《唐律》的话 百姓中，仍有人固执的认为林深是恶魔。 这些谣言，毕竟是在他们心里种下了根，随着前几天的事，发芽成长起来。 但绕着林深的麒麟做不了假，单单它脚旁的祥云，还有随着麒麟一同而来，就围堵在人群外的野兽。 这群本该凶戾的野兽，现在一个个却极其乖巧的盘踞起来。 狼群都如家犬一般的温顺。 种种迹象都表明，楚王并不是邪魔！ 再加上刚才郑仁基跳出来说的那些话，就更加佐证林深的清白。 他是一个无辜，被诬陷的人。 百姓们对林深的怒火，突然就无处可发，他们不可能对这样一个默默承受了这么久骂名的人动怒。 但这股怒气就憋在他们心里。 要撒出去。 记住网址 磨了这么久的刀子，要是捅不了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们最终把目光锁死在郑仁基和郑义身上。 “原来就是你们这几个老匹夫陷害楚王殿下！” “荥阳郑氏，我记得你们的名号！” “杀死这种传播谣言的人！” “去死吧！” 之前他们对林深的咒骂有多难听，现在就十倍、百倍的落在郑义和郑仁基的脑袋上。 郑义觉得自己身体越发的冰凉，血液被冻住，不再在身体里流淌。 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百姓们沸腾起来。 要不是林深和郑义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三步…… 要不是当今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就站在林深身边…… 他们现在恨不得上去，亲手把这两个人给撕碎。 百姓们诧异。 李世民他们更加诧异。 看着林深身边的那头麒麟，他们目瞪口呆，尤其是李世民，他的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做皇帝的，最想要的就是名声。 他也想像林深这样，被一头麒麟赶过来认主，而不是收到一封虚无缥缈的奏折，说某地惊现麒麟，可等那只所谓的“麒麟”抱过来之后，也就是一头额头有些凸起的野猪。 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在林深头上了！ 李世民这个时候也就知道。 为什么林深会那么胜券在握，一点都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 甚至还一直努力把这件事闹大。 原来手里还有这么一张底牌……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李世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麒麟，语气里还是有几分羡慕，“借着这个舆论，直接把郑家给杀了？” 面如死灰的郑义打了个哆嗦。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郑家没有没有任何可以翻盘的手段了！ 林深摇摇头，看着郑义，眼里神色淡漠：“直接动手杀了，太便宜他们了，想要对世家大族动手，至少得留一部分人的狗命。” 李世民有些不解。 林深没理会他，只是绕过郑义，走到百姓面前，挥了挥手。 麒麟怯怯跟在他的身后，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这浩大的人群。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林深高声说道：“你们被欺骗了，我知道你们都很生气，但这并不是你们能够随意处置别人的理由。” 百姓们茫然，有些不太理解林深的这段话。 他们都被人欺骗成这样，还不能随意处置这个欺名盗世的骗子？ 林深笑了一声：“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叫做大唐。” “我是楚王，位同一品官员，但我仍然是大唐的子民。”说着林深伸手一转，指向李世民，继续说道，“他是大唐的皇帝，但他同样也是大唐的子民。” 李世民一愣。 他刚想开口反驳，说他是大唐的主人。 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能感受到，接下来林深的话，可能会对整个大唐，都产生出巨大的变化。 林深又伸手一指，对着人群：“你们中有商贾、有平民、有读书人，你们也是大唐的子民。” 接着，他的手指终于落在郑义的身上：“他是荥阳郑氏的人，是个欺名盗世的骗子，是个罪人，但他也是大唐的子民。” “正是因为他是大唐的子民，所以来决定他是否有罪的，不是同为大唐子民的我们，而是《唐律》。” 李世民和满朝百官一愣。 站在林深身前的那群百姓也同样一愣。 这个说法……有点新奇。 有些超出他们的世界观。 他们之前，一直都认为，勋贵能够决定平民百姓的性命。 可现在听来。 一切都要按照《唐律》？ 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深深的看着林深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有些惊叹。 林深布局这么久。 不仅仅是为了把郑家的人引出来，同样也是为了这个？ 不仅杀人，而且诛心。 世家大族向来是不遵守《唐律》的，或者说，在任何朝代，他们都不会去遵守那个朝代的律法。 他们只遵守自己家族的训诫。 他们活的像个小国家，有名无分的那种。 只是碍于世家大族那庞大的力量，和操纵舆论的能力，每个朝廷对世家大族，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只要安安分分的，他们就不会干扰世家大族。 李世民一心求变。 但他无能为力。 这个流传了近乎千年的潜规则，不是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轻易的改变。 可他做不到的事，林深做到了。 舆论闹的再大、郑氏有再大的野心和谋划，他们就像是孙猴子一样，被林深玩弄在股掌之间。 而且还从郑氏的身上，抓住能够抽痛所有世家大族的尾巴。 只要郑氏依照《唐律》被处罚，那么之前让李世民所忌惮的潜规则，也就自然而然的不成立。 这得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才能够想出这样一石二鸟、不，一石三鸟的绝策。 林深不知道在这转瞬之间，李世民他们几个人的脑子里，就闪过这样的想法。 他继续对着百姓们说道：“但这件事闹的太大了，我大唐朝廷也定然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今日我等会对这位荥阳郑氏的人，进行审讯。” “不几日后，会进行一场公审，到时候会另行通知，让大家一起见证，凡是忤逆我大唐律法的人，会受到《唐律》怎样的惩罚。”  第99章 我给你一个机会 林深的话，还是起到了不弱的安抚效果。 百姓们心有不甘。 但搬出这种无懈可击的话，让他们无从反驳，只好又狠狠咒骂郑义他们之后，忿忿不平的离开这里。 人群渐渐散去。 麒麟嘶吼一声，跟着他而来的那些野兽们，也纷纷退散去，向着城外逃遁。 林深的波斯猫从府邸里跑出来，扒拉爬上麒麟的身子，用一种端庄的姿态，卧在麒麟的脑门上。 喵主子无论在谁面前，都有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些小插曲，没人在意。 林深低下头，笑看着郑义，轻声说道：“这位老先生，屋里请吧？” 郑义僵硬的点点头，跟着林深他们走到大堂里。 桌子上的饭菜还热。 但没有人有这个心思再去吃饭。 他们都很好奇，林深究竟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林深落在首座上，李世民坐在他的身边。 文武百官也纷纷落座。 就连陈三和郑仁基，也都分到一只小板凳，躲在角落里坐好。 只有郑义一个人站着。 “这一切都是楚王殿下安排好的？”郑义深深看着林深，哪怕到现在，自己成了阶下囚，他也不敢相信，原来他们以为的胜券在握，不过一直都是林深给他们营造出来的假象。 林深点点头：“不然你以为这些事会有这么顺利？” 郑义吐了口气，朝着林深拱了拱手：“楚王殿下手段高明，老夫佩服。” “这一次是我郑氏输了，不知楚王殿下究竟想怎么处置我们？” 林深笑了笑：“我说过了，按《唐律》来。” 郑义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律法这种东西，在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只是用来约束平民的工具，对于他们这些已经超脱了平民阶层的存在。 律法只是一种工具，而不是约束他们的枷锁。 林深的这种行为，是在将这个工具，变成枷锁。 郑义眯着眼，轻声问道：“具体如何？” 林深说道：“交出主谋，以及所有对我进行造谣、传谣的人，并配合大理寺进行公审。” “在我大唐所有百姓的面前，承认你们的罪过和所有罪行。” 这句话很是轻飘飘。 但郑义很清楚，这是一种折磨。 这是比将他们郑氏满门抄斩，还要更加痛苦的一种惩罚。 诛心。 如果现在郑氏死绝了，他们依旧还有一个世家大族的历史，至少看起来他们是死的轰轰烈烈的。 可要是按照林深这么做。 就要毁掉郑氏数百年来，苦苦经营下来的名声，苦苦经营下来的名望…… 他们将失去“五姓七宗”的地位。 将一直活在百姓的唾弃之中。 一直活在辱骂、欺辱和痛苦之中。 郑义叹了口气。 他宁愿让郑氏被满门抄斩…… 但他很清楚，并不是每个郑家人都愿意有这样的结果。 也很清楚，哪怕是长老中，肯认同他这个想法的人，也少之又少。 哪怕活的再怎么像淤泥里的腌臜物，那始终也是活着不是？ “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和郑氏同族中长老商议……”他沉默许久，缓缓开口，憋出这样一句话。 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敲着桌子打断。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一声。”林深半抬起眸子，无情的看着郑义，语气也十分的冰冷，“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同我商量？” 郑义一愣，面色憋的通红。 他活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他没有办法反驳林深的话。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林深肯恩赐他这么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否则在刚刚麒麟露面的那一瞬间。 在郑仁基倒戈的那一瞬间…… 他就已经被群情激奋的百姓给撕碎。 郑义艰难的笑了一声，拱手作揖：“老夫知晓了。” 林深点点头，转头看向戴胄，轻声说道：“戴大人，这一切就都交给大理寺了。” 戴胄站起身，拱手说道：“楚王殿下放心，大理寺一定会严格按照唐律处理这件事。” 林深不再说话。 不一会就有几个金吾卫进来，押解着郑义离开楚王府，往大理寺狱而去。 宴会上才渐渐热闹起来。 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只是一场平常无异的乔迁宴。 李世民和林深又走到院子里。 他一脸羡慕的看着陪着波斯猫玩耍的麒麟：“这真是瑞兽麒麟？” 林深点点头。 “你是从哪弄来这种瑞兽的？”李世民转过头来，一脸渴望的看着林深。 他也想弄一只。 只要他能够受到正儿八经的麒麟的认可，那么他这个皇帝的位置，就会做得更加名正言顺，他身上最大的污点“玄武门之变”，也就不会再是污点。 千古一帝。 不，李世民想做万古一帝，想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帝王。 林深轻声说道：“我小时候在海边玩耍的时候，一道落雷突然劈在一旁的棕榈树上，将它一分为二，它就在那只棕榈树的树心里。” “睁开眼，它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所以也只对我亲昵。” “所以要说它从哪里来的，我也不太清楚。” 这种近乎于神仙怪谈的说法，林深编的自己都不信，但李世民信了。 就像孔子出生时，有麒麟吐玉书。 像是林深这种圣人，小时候有遇见这种祥瑞之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李世民更加羡慕：“你真是有福分，朕就一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林深笑笑没有说话。 长安城的舆论，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毕竟近乎整个长安的百姓，都看到了天降麒麟，认主楚王这一幕。 林深搭建了一个能容纳所有长安百姓的舞台，让他的这个祥瑞之事，有更多的见证人，亲眼所见的事，无疑是正确的。 之前传播的那些谣言，一个个的，不攻自破。 西市，一个茶楼里。 几个刚刚从楚王府回来的人，正坐在里面喝茶。 一个个皱起眉头，没有言语。 突然一个人开口，语气异常忧愁：“我等竟然冤枉楚王殿下这么久……”  第100章 公审 他的这番话，让茶楼里的气氛更加沉闷起来。 在座所有人，不，整个长安城的所有百姓，现在心里都复杂的很。 仅仅因为一些谣言…… 他们就误会为了天下百姓做出那么多贡献的楚王是个妖魔，还辱骂他这么久…… 又一个人叹口气：“你说楚王殿下，怎么就不出来反驳一下，要是惩罚几个传播谣言的人也好啊。” 另一个抬头，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为什么楚王殿下是圣人，而不是你的原因了！” “嗯？怎么说。”有人提出疑惑。 在他看来，林深就应该在谣言最开始传播的时候，狠狠抓住散播谣言的那些人，对他们进行惩戒。 这样做的话，可能这些谣言就不会传播开来了。 “楚王殿下之所以一直这么忍着，就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些谣言的背后是有人在动手脚，所以他才没有对那些平民百姓动手。” “平民百姓可是无辜的，楚王殿下那么宅心仁厚的一位圣人，哪怕那些百姓对他出言不逊，但他怎么舍得对百姓出手？” “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不肯百姓受委屈！” 一个人忿忿不平，几乎是用尽他大脑里的想象力，把林深塑造成为一个“卧薪尝胆”的圣人！ 这番话一说出来，就瞬间得到认可。 没错！ 楚王殿下就是这样的一位圣人。 但这种说法，让他们内心更加愧疚起来。 他们对楚王殿下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可楚王殿下一点都不追究他们的过错…… 多么好的一个人！ 多么好的一个王爷！ 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勋贵，恐怕早就忍不住对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下死手了！ “我们要补偿楚王殿下……” 一个人喃喃自语。 “怎么补偿？” 茶楼里沉默下去。 没有人开口说话，他们都不知道，以他们的身份，怎么去对一个王爷进行补偿？ “我们既然没有办法为楚王殿下做一些事实，不如我们就多去楚王殿下的超市，多买一些东西，就当是对楚王殿下的补偿了？” 许久之后，一个人怯生生的开口说道。 “对！我们就去楚王殿下的超市买东西。” “没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走走走，现在就去！”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他们能为楚王殿下做的事了。 西市超市迎来了生意最火爆的一天。 甚至要比第一天开门营业的生意还要更加火爆。 大唐百姓对林深的愧疚，统统转化为了强大的购物欲。 他们本来就因为谣言的原因，压抑了很久没有触碰到林深带来的这些好东西，有些激进的，甚至把家里一切和林深有关的东西都给毁了。 现在正好给家里找补找补。 等到入了夜市，超市关门之后。 林深打开系统面板，账目上罗列着今一天的收入统计。 二十三万两银子。 几乎快到谣言之前，他一天营业额的四倍。 林深乐得快合不拢嘴。 这并不是常态，但能维持的时间也不会短。 至少等到公审结束后半个月，谣言这件事渐渐平息下来，这种爆发的购物欲才会渐渐消退下去。 前段时间的损失，不仅会填补回来，还会让林深赚得更多。 七天的时间，眨眼过去。 太平坊那间小小的如意超市又重新开门营业，只不过管理店铺的人不再是林深，而是换成了一位青春靓丽的姑娘。 郑丽琬在经过漫长的学习之后，终于大概了解如何管理一家超市。 她现在正用如意超市练手。 等到她能够熟练的管理好如意超市之后，那么也就是林深再在东市，再开一家分店的时候。 长安城苦苦等待的公审，也在这一天，正式开启。 就在朱雀大街。 金吾卫临时搭建了一个台子。 林深和李世民作为旁听，主审官是大理寺少卿戴胄。 高台上站着有将近一百位戴着枷锁的郑氏族人。 他们面色沉重，一个个羞愧的低垂着脑袋，有些人甚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见人。 为首的是郑义。 除了他之外，郑家还付出了将近三十位郑家的骨干，其中就有郑乾、郑义的长子…… 这几乎就是郑家百分之七十的中高层族人。 百姓们围在一旁。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的审讯模式。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些作为百姓的，每个人都是参与者和见证者。 戴胄一拍惊堂木，低下头，看着林深给他写的稿子：“现在宣布开庭，长安大理寺，今天公开审讯荥阳郑氏与大唐楚王林深名誉纠纷一案。” “现在核实一下当事人身份。” “荥阳郑氏话事人郑义。” 郑义抬起头，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老夫在。” 戴胄扫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念道：“大唐楚王林深。” 林深笑着轻声说道：“本王在。” 戴胄继续念下去：“下面本官将对本案中的各类细节逐一审问，如对本官所说之事有说质疑，请开口反驳，并出示自己证据，并说明证据来源和证明内容。” “两位明白？” 郑义和林深点点头，异口同声说道：“明白。” 戴胄点点头，冷眼看着郑义，轻声问道：“荥阳郑氏以各种捏造出来的虚假物件，冠名“不祥征兆”，用来侮辱楚王殿下的名声，这件事是真是假。” 郑义有些迟疑，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艰难的点点头：“是真的。” 百姓里一片哗然。 纵然之前的事，都已经完全证明林深的无辜。 但是现在陷害林深的人，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这给大唐百姓的感官，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戴胄又问道：“在十里庄，你等伪造石像，在五天之间内，捏造出一个谣言来，这件事是真是假？” 郑义又点头：“是真。” 戴胄继续问道：“在赵家庄，你等伪造竹子开花……” 这场公审，比郑义想象中的还要煎熬。 他以为只是走个过场，在百姓面前宣判他的下场如何。 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将他们所作的一切丑恶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开……  第101章 郑氏的下场 每一件事，都单独拿出来询问。 一定要得到郑义肯定的回复。 不仅如此…… 在确定附近所有庄子上的不祥征兆，都是由郑氏的人做出来的之后。 戴胄似乎并不满足仅仅只有这样。 又开始询问，郑氏的作案手法如何，不放过一丁点细节。 郑义从没有想过，公审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不仅仅是把他郑氏打入黑暗。 还要将他们做过的一切污秽的事，都在百姓面前铺展开来，把他们罪恶的一面无比清晰的剖析出来。 让所有的百姓，都亲眼见着、亲耳听着，他这个郑家人，一字一句的述说着他们郑家的罪恶与丑陋。 说的不详细的地方，戴胄会打断他的话，让他说的更加详细。 记住网址 那些最丑恶的地方，戴胄甚至会让他再三多说几遍。 郑义心里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过。 如果说，之前他还心存侥幸，觉得郑家可能会有一些翻盘的希望的话。 那么现在他就是一点翻盘的希望都看不到。 郑家完了。 若是一了百了的死去，可能还不会有这种事。 毕竟没有人会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了的人横加批判。 可郑家没有死去。 他们被彻彻底底的钉在了罪恶的柱子上。 恐怕整个天下姓郑的人，都会无比厌恶自己的这个姓氏…… 戴胄询问完这些事后，又轻声说道：“郑仁基何在？” 郑仁基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是这些郑家人中，唯一一位没有戴枷锁的人：“下官在。” 戴胄问道：“郑氏让你在长安水渠中，投入伪造的鲤鱼，这件事是真是假？” 郑仁基回道：“是真。” 戴胄又问道：“可有证据？” 郑仁基点点头：“自然是有。”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来几封信笺，递交给一旁的金吾卫，呈上桌子。 戴胄简单一扫而过，这几封信笺其实这几天他早就已经看过，现在这么问，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啪！ 戴胄一拍惊堂木，冷哼呵斥道：“根据《唐律》大理寺对你等做出以下处罚。” “荥阳郑氏将会楚王林深进行赔偿，谣言传播期间，楚王名下如意超市生意受到严重打击，根据户部严格计算。” “荥阳郑氏将对楚王林深进行，经济损失费、精神损失费等各项损失，合计一百三十八万七千六十二两银子。” “以郑义、郑乾……等为首的主谋，处以死刑。” “以郑工成、郑……等的从谋者，处以流放海南……” “郑仁基举报有功，功过相抵，根据大理寺同礼部一同商议，贬水部六品官员郑仁基，为户部七品司丞。” 郑仁基面色一喜，他不敢太过嚣张，忙低下脑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虽然从六品官变成七品官。 但是从水部——一个工部的下属部分，调遣到户部，成为一个司丞。 所有的官员都明白，这其实是明贬暗升，恐怕要不了几日，这个七品司丞，就会再升几品，成为五品、四品大员，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听到戴胄的宣判。 百姓们沸腾起来。 “青天大老爷！” “不过是大唐官员，这种判罚太公正了！” “呸，这种只会用阴谋诡计的败类，早就该死了！” 这一切都是严格按照《唐律》来执行的判罚，无论是什么人，都在这件事上，找不出来任何可以挑刺的地方。 郑伟站在人群里，茫然的看着在他周围手舞足蹈的百姓、 这都已经一周的时间，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们明明那么大的优势…… 甚至都已经把刀驾到林深的脖子上…… 怎么突然之间就被翻盘。 甚至荥阳郑氏，也被逼到这种生不如死的局面中，只能够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苟延残喘。 一百多万两银子的赔偿…… 这让荥阳郑氏伤筋动骨。 当然，他们要面临的不仅仅是这些东西。 按照唐律，他们家族中有大片的土地要被收回，有大片的商铺要被收回，他们在楚地布置的基业，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蒸发。 大唐咄咄逼人的姿态，还不是荥阳郑氏要面临的全部。 百姓的民意，这是要命的东西。 之前他们郑氏，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在荥阳他们就是土皇帝，无数人想要巴结他们，想要成为他们的家仆、手下……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在郑义离开荥阳之前，郑氏的口碑就已经在荥阳彻底崩盘。 郑氏的大门，每天都会有人泼大量的粪水。 今天清洗干净，要不了两个时辰，就又会有人来补上。 哪怕他们派人在门口看守着。 荥阳的百姓，根本就不惧怕他们，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往他们门上泼洒粪水…… 郑氏的姑娘，似乎也成了烫手山芋。 没有出嫁的那些暂且不提。 那些出嫁了的，在这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就已经被休了七个，她们都只能哭啼啼的抱着自己的行礼，灰溜溜的躲回娘家。 休书写的也很简单。 只是觉得荥阳郑氏这种恶心家族出身的女人，配不上他们那些正大光明的人。 最让郑伟接受不了的，还是同为世家大族，同为“七宗五姓”的那几个家族，对他们荥阳郑氏的态度转变。 他们一个个恨不得郑氏去死！ 郑氏的输，让所有的世家大族都陷入一种极其被动的局面当中。 大唐终于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能有按照《唐律》对所有的世家大族，进行最简单的清洗。 郑氏是赔的最惨的一个。 但其他几家，下场也并不好过。 包括陇西李氏在内的所有世家，至少都是脱了一层皮。 有些根基就在土地上的世家，甚至还要面临今一年过去，没有粮吃，甚至还要自己亲自下地种田的局面。 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打落下来。 造成这一切的后果，就是荥阳郑氏…… 他们没能按照计划里说的那样，把楚王林深杀死，反而让他抓住机会，对荥阳郑氏、对整个世家大族，都发出极其致命的一击！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 高台上已经开始行刑。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族中的那位年纪最高的长老，被刽子手毫不留情的斩落脑袋。 就像荥阳郑氏，被断绝了生机一样的惨淡。 第102章 惶恐的侯君集 今天长安城里死了三十六个人。 三十六个姓郑的人。 他们的脑袋和尸骨，就摆在朱雀大街的这个高台上，任由风吹日晒，给长安城的百姓做一个警醒。 当然更关键的…… 还是给世家大族，以及某些不乖巧的勋贵们敲一道警钟。 死了这么多人，长安城的氛围却欢庆的很。 这一天，如意超市的生意依旧火爆，林深的收益更是到达一个巅峰，单日营收超过三十万两银子。 足足有三十二万三千四百五十七两八钱。 其中贩卖的大头，是预调酒。 今晚的长安城注定是不醉不归，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庆祝他们的楚王殿下还是原来那个圣人。 庆祝楚王殿下洗脱污名，庆祝这些幕后黑手罪有应得。 只是也有人高兴不起来。 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自然不用多说。 他们今晚甚至都睡不着觉。 把眼一闭，就是三十多颗喷血的脑袋，在他们的梦境里来回打着转。 他们总觉得，这种下场，或许就是他们以后的下场。 侯君集也睡不着觉。 实际上，自从那天林深以意想不到的手段翻盘之后，侯君集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直到今天，更是到了一个顶峰。 和他一起商议，如何对付林深的荥阳郑氏倒了…… 侯君集一闭上眼，脑袋里也会出现那三十多颗脑袋。 只是和世家大族的梦有所不同。 他梦见的那三十多颗脑袋，都是一统的长着他的脸。 在他的梦里，那三十多颗脑袋，都是他的脑袋。 而砍下这么多脑袋的人，也并不是别人，正是骑着麒麟，手里拿着砍刀的林深…… 侯君集惊醒过来，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脑袋还在！ 侯君集瘫坐在床榻上，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昏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般，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光。 怎么办？ 林深现在的威望，无论是在百姓中，还是在朝堂上，都到达了一个高度…… 如果这个时候，他想要弄死自己的话，恐怕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侯君集皱起眉头。 他现在几乎看不到在自己身上，有任何一条出路。 向林深求和？ 不，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要是求和有用，早在他第一次向林深的求和的时候，这件事就得以解决了，不至于让他现在这么痛苦的纠结。 “李世民”。 突然在侯君集的脑海里，闪过这个三字的名字。 对呀！ 自己对付不了林深，那索性给自己找一个帮手就是。 整个大唐最粗的大腿是谁？ 是李世民！ 整个大唐的主人！ 侯君集脑袋里产生出来一个不可遏制的想法，这让他不再筹备着睡觉，而是拍马向着皇城而去。 他要告发“林深意图谋反”！ 对于任何一个皇帝来说，“谋反”这个字眼，都会显得无比可怕。 尤其是林深这样的人。 他在百姓之中，有无比崇高的声望，甚至是要比李世民都要高出来很多。 这就有了“谋反”的先决条件，民心。 如果他这么说的话，就算李世民不相信，怕也是会对林深产生出深深的忌惮吧！ 侯君集兴致冲冲的去了，可回来的时候，脸上却有一个极其明显的脚印，四十三码的大脚，来自于李世民的无情助攻。 他的主意，并没有得到李世民哪怕一丁点的认同。 侯君集说这种话，一点都不靠谱。 实际上，这并不是侯君集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侯君集是个很喜欢打仗的人，但是他的军事水平又不行，曾缠着李世民，让他给自己找一个师傅。 于是李世民就让李靖教侯君集兵法。 但是没几天的功夫，侯君集就向李世民上奏，说李靖他要谋反，因为每次李靖教习兵法，说到精要的地方，李靖就直接略过，从不细说这方面的东西。 李世民听后，第一反应就是猜忌，把李靖叫了过来，在李靖各种安抚之下，李世民才打消了疑虑。 事实也证明，侯君集的猜疑就是放屁。 这已经是第二次，李世民决定不再相信侯君集的话。 在他心里，林深就是个圣人。 像他那样的圣人，除非自己成了个昏君，否则他是不可能谋反的。 而且林深要是对权利有兴趣的话，也不会一直都不参加朝会，更不会一直都只挂着一个王爷的爵位，不问李世民要个一官半职的。 侯君集躺在家里的床上，更加忧心忡忡。 林深则是趴在床上，摇头晃脑的看着系统面板上的银子…… 这几天的时间里。 他的小金库，得到一波爆发式的增长。 算上荥阳郑氏砸锅卖铁，给他凑的那一百多万两银子的赔偿款，他现在手里的银子，首位数已经突破到“四”。 四百一十八万两银子。 这让他的抽奖之魂燃烧起来…… 虽然事情一直都没有超出林深的掌握，但这段时间他的压力，也的确不小，正好用抽奖这种方式，来排解一下自己内心的乏闷。 林深轻轻一点，转到抽奖面板上。 他不打算抽三个普通大类的东西。 无论是医书、兵书，还是说超市里贩卖的日常用品，他手头上的这些库存还很足够，孙思邈到现在连一本医书都还没完全啃下来。 这些事，根本就不着急。 所以这一次的抽奖…… 是特殊类抽奖。 林深很是期待，这一次自己会抽中什么东西。 每次特殊类的抽奖，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惊喜。 希望这一次的惊喜也能足够有用。 林深手指轻轻一点，轮盘转动起来，不多时指针停止下来，落在一个让林深有些诧异的图标上。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也传入了耳朵里。 “叮，恭喜宿主抽中特殊类物品：ns掌上游戏机。” 还能抽中这个？ 林深的认知再一次被打破，他心念一动，转到系统商城，把这只限量为一的游戏机提取出来。 一只黑色屏幕，两侧有红蓝手柄的游戏机，顿时落入他的掌心里。 按动电源，屏幕闪动，渐渐出现画面。 还真是他认知中的那个游戏机！  第103章 高智能人型管家 林深是万万没有想到，特殊抽奖里竟然能抽中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一点都不实用。 说着说着，林深就操控着按键，随手点开一个游戏，音响里顿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特效声。 系统出品的游戏机，依旧没有办法隔着千年岁月链接上网络，但是里面的游戏几乎是齐全的，远超于这个游戏机本体的超大容量。 还有永远都不会用完的电量。 这就是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林深玩的不亦乐乎，甚至是把抽奖的念头，都给抛到了脑后。 太久没有接触到现代化的东西，这让林深稍微有些乐不思蜀。 玩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林深关掉电源，随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再一次打开系统面板。 准备再来一发特殊抽奖。 游戏机固然好，但不能太过沉迷。 金色的转盘再次出现在林深的眼前，指针转动之后，落在一道黑色的人影剪影身上。 林深手一愣。 眼神里流露出迷茫出来。 这算是什么？ 难道是像之前抽中的“超市管理模组”那样的东西，但也不像…… 林深随便一瞥，目光落在一旁的游戏机上，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的系统抽奖很不正经。 游戏机这种东西都出来了，难不倒这个黑色的剪影会是什么1:1大型仿真人体互动硅胶娃娃？ 别吧…… 如果真是这个东西，林深至少在一个月里，都会对抽奖产生出一些阴影来。 不过，很快冰冷无情的提示音就传入他的耳朵里。 “叮，恭喜宿主抽中高智能人型管家机器人。” 不是硅胶娃娃。 林深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高智能机器人，有点意思…… 没有根基，这是林深在大唐面临的最大的一个问题。 他手下能用的人不多。 陈三他们一伙人，勉强算是，这还是因为他们被植入了超市管理模板，不然的话只能勉强在楚王府里做个家仆。 郑丽琬…… 这个姑娘，应该也能算得上，不过毕竟只跟了林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对于她是不是忠心的，林深还在考察中。 剩下的也就是手里那两千私兵。 看上去人不少。 但是能安排在楚王府里的，一个都没有。 楚王府里的奴仆不少，上上下下共有一两百人，就是为了伺候他一个。 但这一两百人里，有多少是别人安插进来的？ 林深很清楚这一点。 他的出现，给大唐带来了无比浓郁的生机，现在他和李世民、和整个大唐的朝廷，还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并非是因为自己征服了那些人。 而是因为现在他们的利益，是同样的，都是为了消除世家大族这个阶级，都是为了让大唐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等到世家大族彻底无法反扑之后呢？ 李世民可不是什么傻白甜。 他是千古一帝，可以说是整个封建王朝史上，胆气、格局最大的一个皇帝。 玄武门之变才过去不到两年的时间，李建成的尸骨未寒，射在他身上的箭矢，随时都有可能被李世民拔出来，狠狠钉在自己身上。 林深很讨厌这一点。 他也希望，自己能安安稳稳的和李世民联手，能够和谐的成为大唐这辆战车的操纵着，横扫天下、征服世界…… 匈奴、突厥、吐蕃，这只是一个开始。 林深的目标是整个地球。 在大堡礁上、在落基山脉、在塞纳河畔…… 哪怕是在南北极，那种几乎见不到人烟和生命的地方，都插上唐旗。 可人性就是如此。 林深的出现已经极大限度上的威胁到李世民的名望、威胁到他的皇位，哪怕李世民知道林深不可能、也不愿意成为皇帝。 但李世民迟早会对林深下手。 不，不是迟早，是已经下手了。 林深转过头，看着庭院远处，忙碌着的家仆们。 他们脸上神色无异。 他们也许来自李世民，来自世家大族…… 他们并不是完全真心为了自己这个楚王的。 楚王府不能让出去，也不可以成为别人监控自己的探头。 林深眯着眼，看着外面没有人监视着自己，他在系统商城上轻轻一点，将这个智能机器人提取出来。 并不是直接蹦出来一个人。 而是化作一团蓝濛濛的光雾，落在林深的手上。 “叮，请选择智能管家人家。” “一、英伦风；二、智能简约风；三、古华夏风；四、哥特风……” 林林总总，一种有十八种人格选项。 甚至在最后，还有一个人格定制服务。 林深没有标新立异，而是选择了“古华夏风”。 蓝濛濛的光雾，就从林深的掌心里飞出，缓缓落在地上，机械探头从光雾里涌动而出，构建出钢铁骨骼，填充上红肌、白肌，铺上皮肤，化成衣服…… 不多时，一个四五十岁老管家模样的男人，就出现在林深的面前。 “老奴见过家主。”管家眼里亮起一道蓝色的光，整个人就被注入活力，一如人类般的，向着林深恭恭敬敬作揖，“还恳请家主赐名。” 原声原味的古华夏风。 林深看着他，略一思索，轻声说道：“从今往后，就叫你林大吧。” 林大点点头：“谢主人赐名。” 林深继续说道：“从今往后，我这王府便由你来看管，小心防备一些不该进来的人，有什么发现，尽管把名单给我。” “喏。”林大应下来，他眼里微不可查的流过一丝数据流。 林深领着他走出屋子，把楚王府所有的家仆叫过来，和他们介绍了一下这位，今后将要负责整个楚王府大小内务的管家。 有些人眼里有些失望…… 本以为楚王府没有内府长吏，陈三那几个人，又没有管理一个王府的本事，定然要从他们这些人中选拔出来一位。 可没想到，竟然天降了一个！ 果然，这位楚王殿下不是傻子。 没有人会有意见，哪怕他们会是李世民、世家大族、各路国公的手下，他们明面上的身份就是个贱籍。 现在就想和一位王爷玩弄手段，那就是在作死。 林深安排好这些事之后。 一封拜帖，递上门来。  第104章 李承乾你脑子是有坑吧 当林深看到这封拜帖的时候，有些意外。 主要是投递拜帖的这个人。 并非是长安勋贵的那些国公、县男、县子…… 而是一个不应该给自己投递拜帖的人。 当今的大唐太子，李承乾。 这个仅仅比长乐公主大上一岁的男人。 整个大唐所有人都可以给他投递拜帖，甚至和自己有生死之仇的侯君集可以，被他整治的生不如死，在痛苦中挣扎自溺的郑家也可以。 唯独李承乾不可以。 他是太子。 自己又是整个大唐最有名望的人。 身份太过于特殊。 记住网址 林深看着这份拜帖，面色阴晴不定，历史上李承乾的最终下场，是谋反被杀，史书上的评价说李承乾不是一个傻子。 可这封拜帖，就让林深觉得，这个李承乾就是个傻子 林大站在林深身后，轻声问道：“主人，是否请太子殿下进来？” 林深点点头：“请他进来吧。” 林大应喏，出门把李承乾给请了进来。 一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现在的他，还远没有后世，被大唐朝廷、被李世民迟迟没有立储折腾的阴戾模样。 “楚王殿下，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人中龙凤。”李承乾刚刚走入书房，就朝着林深拱了拱手，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还没等林深开口，他就在挨着林深的椅子上坐下来。 轻浮。 这就是林深看到李承乾后的第一反应。 倒不是说李承乾的本性就是这样，只是他身为皇太子，无论到哪，哪怕是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人，也会在看在李世民的面子上，对他这小孩子放松一些标准。 林深微微皱起眉头：“太子有事直说便是。” 他的声音很是冰冷。 李承乾微微一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用这种冰冷的态度对自己的人，不过他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既然楚王殿下这么爽朗，那我也就直说了。” “我是来替潞国公、侯君集，候侍郎来做说客的。” 又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林深有些诧异：“你来拜访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李承乾大大方方点头：“候侍郎是我大唐肱股之臣，楚王殿下您更是我大唐的圣人，本太子不愿见到两位对我大唐都有赫赫功德的人，斗个你死我活……” “我也了解到了，两位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因为候侍郎想要买您的超市，您却没有卖。” “这种事，楚王殿下还记在心上，莫不是有些太小气了吧。” 林深听到这番话，差点没被气笑。 就因为侯君集想要买自己的铺子？ 那是买吗？ 那是明抢！ 用他国公的身份来威迫自己把超市白送给他。 自己没卖，甚至就让自己府上的私兵，装成强盗，来劫掠他的货物。 甚至于，参与郑氏对自己的舆论攻势。 侯君集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但凡换一个人过来，现在的下场早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不会比现在郑氏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自己不愿意原谅侯君集，甚至都没借着世家大族这件事，对侯君集下手…… 这都是看在李世民的面子。 结果换来的就是李承乾这么一句“太过于小气”？ 李承乾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林深脸上的神色异样，而是继续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楚王殿下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 “就此和候侍郎和解，如何？” 林深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一样。 李承乾面露喜色，他不禁在心里洋洋得意起来。 自己父皇都没有处理的事，自己要是这一出马，就给解决了，不知道父皇得怎么夸奖自己。 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也终于是做了一件太子该做的事…… 父皇会放心的把大唐交给自己吧。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内心小小的喜悦中的时候。 林深突然抬头，看向李承乾，轻笑一声：“李世民要是知道你做出来这种事，怕是都要被你气的吐血了。” 李承乾一愣，看着林深有些不知所措。 “且不说你都没有了解到这些事的原貌，只是单纯的听信了侯君集的片面之词。” “也不说你一个当朝太子，接触我这种整个大唐风头最盛的楚王，是多么愚蠢的一个决定……” “只是你这么心甘情愿的给侯君集当枪使，我看你这个太子是真的不够合格。” “猪脑子！” “不，就算是头猪，跟在李世民的后面学了这么多年，也做不出你这么愚蠢的事出来。” 林深语气淡漠。 话不多，但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刺中李承乾的心脏。 尤其是最后几句的辱骂，让李承乾的整个脸，都红肿起来。 他什么时候被这么骂过。 堂堂太子，在林深嘴里竟然连一头猪都不如？ 就算是整个大唐最有名望的圣人，这么骂他一个皇太子，也太猖狂了吧！ 李承乾开口，还想要辩解什么。 但是林深一点都不给他机会，大手一挥，直接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送客！” 林大从门外走进来。 朝着李承乾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请吧。” 李承乾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林深，他现在心里很是生气，只是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做出有涵养的样子，才是正确的选择。 “楚王殿下，您这么说我有点不合适吧?”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道，“我毕竟是大唐的太子……” 林深嗤笑一声：“别说你现在只是一个太子。” “就算是你爹，李世民要是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我不仅要骂他，我还要揍他。” “没揍你，就是看在你的面子在，看在你妹妹是长乐她们的面子上。” “显摆什么？” “整个大唐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林深再次一摆手：“滚！” 李承乾的话，让林深一点耐心都没有，连做面子的力气都不想用。 林大察觉到林深的怒气。 他单手一扯，拿捏住李承乾背部的衣料，直接把他给拎了起来。 李承乾诧异的看了一眼林大。 这个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多岁的了老头，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第105章 侯君集最后的一丝挣扎 挫败！ 自从出生以后，李承乾是第一次尝到这么浓郁的挫败感。 林深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留。 破口骂他就算了，还用这么强制的手段，“请”他离开。 林大一路拎着他，走出书房，绕过走廊。 就像林深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面子一样。 林大这个高智能人型管家机器人，也没有给李承乾任何面子。 大大方方的打开楚王府的大门。 像丢垃圾一样的，把李承乾丢到门外。 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像个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点都没有太子雍容华贵的模样。 林大高高在上，用一种淡漠无情的眼神瞥了李承乾一眼之后，示意其他家仆，重重关上大门。 一旁随同李承乾而来的千牛卫，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跟着进去，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们是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唐的太子，现在除了李世民、林深之外，整个大唐最高贵的人，被如此狼狈的丢出来。 可偏偏他们还不敢对楚王府下手。 那可是林深，可是圣人…… 他们太清楚不过林深的手段究竟有多么的厉害。 李承乾吃点亏，那就吃点亏吧…… 千牛卫们只当自己没有看到这件事，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的把李承乾搀扶起来。 一个人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李承乾咬着牙，咬了咬头，尽力的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狰狞。 “走，去皇城！” 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王府。 这个在大唐，风格别树一帜的府邸。 从嘴巴里，恶狠狠的憋出这四个字来。 他要去告状！ 李承乾真的很不明白，明明自己都这么拉下脸来，明明这么的想要劝和他们两个人，自己在侯君集家里，受到那么高的待遇，可在楚王府里，却这么的狼狈。 既然他的好心不被林深理解。 那么他只好去找，整个大唐唯一能够压在林深头上的人了。 自从李承乾成年以后，就很少再来皇城。 尤其是今年。 大唐多灾多难，他就更没有来过皇城一次。 和林深不同。 即便身为太子，李承乾也没有任何的特权，甚至因为这个身份，他在皇城里有更大的局限，依旧需要一层一层的通传。 “乾儿竟然要来拜访我？”李世民皱起眉头，听着一层一层传来的消息，不由得若有所思起来。 长孙皇后抬手揉了揉李世民的肩膀：“你呀，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乾儿了，说不定他就是想我们了……” 李世民摇摇头，没有说话。 知子莫若父。 李承乾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李世民很清楚。 这是一个智商有余，但是情商不怎么样的一个人。 要不是自己是皇帝。 李承乾这张嘴脸，说不定早就让人给抽烂了。 得到李世民的许可，不一会，李承乾就走了进来。 他那副狼狈的样子，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给吓了一大跳。 一身都脏兮兮的，脸上甚至还有几分擦伤的痕迹。 走路甚至都是一瘸一拐…… 这是李承乾故意保留下来的痕迹，他就是要在自己父皇面前卖惨。 长孙皇后忙走过去，抬起手，轻轻拍打着李承乾身上的灰尘，一面焦虑且担心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个样子？” 相比较于长孙皇后表现的像是个母亲。 李世民就更像是一个皇帝，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作为一名“父亲”应该有的神情出来。 只是冷漠的问道：“怎么回事？” 李承乾先是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的父皇、母后行礼，然后轻声说道：“父皇，这是楚王殿下弄的。” 楚王，林深？ 听到这个名号，让李世民一愣。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太子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竟然会是林深。 只是…… 李世民皱起眉头，板起一张脸：“你去找楚王殿下了？” 突然的色变，让李承乾心里产生出来一些不太微妙的想法：“是的，孩儿是为了楚王殿下和侯侍郎之间的恩怨……”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世民的脸色，一面开口，把自己在楚王府上的遭遇，如实的给说了出来。 也不用添油加醋，在李承乾看来，他遭遇到的这一切，已经足够打皇家的脸面。 为了皇家的威严。 不管怎么样的，自己父皇都应该好好的训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楚王一番才对。 听着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就连长孙皇后的脸色，也拉长的和马脸一般。 他们两个对李承乾都没有了好脸色。 然而这种坏脸色。 并没有让李承乾意识到，这两份恶意是针对他的，他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这是林深的手伸得太长，让自己父皇动怒了。 等到李承乾说完，他眼巴巴看着李世民，期待着自己父皇一声令下，给自己报仇。 但是李世民只是叹了口气：“楚王还是那个楚王，也幸好他这么做了，不然的话，朕可能就要扒了你这个太子的身份了。” “他还是看在朕的面子上，只是把你给丢了出来。” “如果是朕在楚王那个局面上，绝对是要打断你一只腿，然后再给丢出来的。” 李承乾一愣，直接吓傻，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世民，有些不太能理解。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被林深派人从楚王府里丢了出来，竟然还是能保住自己“太子”身份的一件好事？ 如果自己父皇是楚王，动手会更狠？ 这是什么逻辑…… “你真的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长孙皇后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孩子，温柔的问道。 李承乾摇摇头。 他依旧还是弄不明白。 自己明明好心好意，想让大唐的两个肱股之臣和好，可为什么自己父皇的脸色会这么冰冷。 李世民依旧没有说话。 长孙皇后唉声叹气：“我不知道乾儿你是故意还是无心，你现在做的事，那可是结党营私啊！” 结党营私，听到这四个字，李承乾脸被吓得发白，身子都开始有些发抖。 对于他这个太子而言。 这四个字，就是最大的一个罪名！  第106章 朕不保他了 尤其是在李世民面前。 这四个字，就显得格外沉重。 李世民得天下，并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 他就是一个合格的“结党营私”的例子。 “玄武门之变”就是他“结党营私”所作的最大的功绩，而这个功绩，给他带来的就是李建成之死，就是李渊把皇位让给了他。 也幸好…… 大唐的疆域是他打下来的。 虽然今年出了蝗灾，但是也出了一个圣人一般的林深，出了一头真真切切的麒麟，这才让他的名望，渐渐稳固下来。 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他这样的人。 一来，是不想让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 这二来，也是不想让大唐皇室，背上一个忤逆的名号。 他是结党营私，用了这么不光明正大的手段登上皇位。 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用这样的一个手段。 这会给天下人一个错觉，他们大唐皇室，高贵的李姓，只有用这种不道德的手段，才能坐上皇位，继而产生出一种大唐皇室，都是不道德的观点。 这才对大唐最大的打击！ 他可以在他觉得李承乾有这个能力当皇帝，而他身体还足够支撑着他当皇帝的时候，主动把这个皇位让给李承乾。 但是他不能接受，李承乾私底下结党营私，想要篡位…… 李世民现在很失望，但还没有到最失望的时候。 李承乾敢出现在他面前，敢光明正大的把这件事给说出来，至少证明……在这件事上，李承乾并没有结党营私的念头。 李承乾哆嗦着，轻声说道：“父皇，儿臣、儿臣没这么想过！这是候侍郎、不侯君集那个家伙主动来找我的！” “昨天晚上，他主动来找我的，他说自己和楚王殿下有一点小小的误会，父皇日理万机，他不忍把这件事交给父皇来解决，所以找上了我……” “他还说，如果儿臣能解决这件事，绝对会让父亲刮目相看。” 李承乾现在才反应过来。 林深骂他蠢的和一头猪一样，不是没有道理。 他被侯君集所说的“被父皇刮目相看”的观点蒙蔽住双眼，他没有考虑到“结党营私”这一层面。 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是太子，你又能把这件事给解决的话，的确会让朕刮目相看，但你是太子……” “况且这件事朕一直知道，但是朕一直都没有主动出手。” “因为朕知道，楚王一定会给朕一个最合适的交代。” “楚王会在不伤及大唐的情况下，把这件事解决的漂漂亮亮，甚至可能会看在朕的面子上，留侯君集一条命。” “他是一个圣人……” “但是圣人也是有脾气的。” 李世民站起身来，看着桌案上，兵部发来的诸多奏折，想到昨天晚上侯君集向他请求无果后，竟然去找了自己的儿子。 眼里的神色渐渐冰冷起来。 “回去吧，朕罚你一个月不准出太子府，也不准和任何人见面，有异议吗？” 李承乾失落的点点头：“儿臣没有异议。” 李世民大手一挥：“退下吧。” 李承乾失魂落魄的离开。 李世民轻轻敲打着桌子，突然不由得轻笑一声：“侯君集呀、侯君集，朕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 “朕真的太失望了……” 长孙皇后，走到李世民的身后，轻轻帮他按着太阳穴：“陛下，他也是慌不择路，毕竟楚王现在的名望您也清楚……” “他现在就是溺水的人，什么东西都想紧紧抓住。” 李世民摇摇头，说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他难道还不清楚，朕一直都在护着他吗？” “要是没有朕，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公审里偏偏没有他侯君集什么事，他还看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吗？” 说着，李世民都重重叹一口气：“他万万不该把手伸到乾儿身上，不该伸到我李家的头上……”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绝路，朕也保不了他了。” 长孙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更加温柔的安抚着李世民。 侯君集这个人心眼小、本事也不大，可他毕竟一路跟着李世民走过来，是玄武门事变中，为数不多坚定的支持着李世民的人…… 哪怕是条狗，人都会有感情。 李世民不舍得这个老战友。 一直以来，李世民都在护着这个人。 没有把侯君集的官职下调，反而一直加深他在兵部的话语权。 甚至于…… 把林深挑选私兵的事，都交给侯君集来负责。 这就是李世民一直在默默同林深表达的一个观点。 “他李世民，要保着侯君集。” 可他再不舍得，侯君集的这个手段，终于是打破他心里的底线，是压死侯君集他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沉默了许久。 扯过一张白纸，开始撰写文字。 “贬兵部侍郎侯君集为宣州刺史，调离长安，七日内交付一切公务，即刻上任。” 李世民不能大张旗鼓的对林深说，我不再保着侯君集了。 这是他对林深释放的一个信号。 “你可以对侯君集下手了，朕不保他了，也保不住他……” 侯君集浑然不知，李世民已经把他放弃。 他还在挣扎。 沸水中的鱼一样。 他现在抛下了自己所谓的脸面，为了能够活命，他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 潞国公府。 侯君集正在宴请几个人。 李靖、杜如晦、房玄龄、李勣、程咬金…… 这些在大唐朝堂上，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的高官。 他们坐在桌上，都无比诧异的看着侯君集。 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是头一次在侯君集的脸上，露出这么掐媚、赔笑的神色出来。 “诸位同僚，君集这次请诸位赴宴，其实是有一件小事，想要请诸位同僚帮忙。”侯君集端着酒水，在“小事”这两个字眼上，加重了许多语气。 杜如晦他们几个聪明人面色不变。 侯君集一开口，他们就知道这件小事是什么。 但也有不聪明的。 像是程咬金，就扯着嗓子问道：“什么小事，你直接就说，你这样子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何止是不习惯。 简直让在座所有人，身上都起了浓浓的鸡皮疙瘩。  第107章 众叛亲离 程咬金的话直来直去，一点面子都不给侯君集。 要是放在往常，侯君集怕是都能一酒杯，泼在程咬金的脸上，但现在他忍住了这个冲动，脸上的赔笑神色更加浓郁。 “大家也知道，我和楚王殿下有一些小小的矛盾……”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这一次，请诸位同僚过来，也是向让诸位帮我在楚王殿下面前说几句好话，无论让君集怎么办，只求楚王殿下肯原谅我。”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侯君集。 这番话，让他们意想不到。 这还是那个“恃宠矜功，粗率无检”的侯君集？ 这何止是不要国公的脸面。 甚至把做人的尊严和面子都给抛下了，只是为了活命。 杜如晦缓缓开口：“我等和楚王殿下，也只是几面之缘，想要为潞国公大人说好话，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记住网址 房玄龄点头称是。 李勣、李靖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一脸赞同。 程咬金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冷笑一声：“我就寻思你们这些文人说话怪里怪气的，琢磨半天不就是要好处，大大方方说出来就是。” 然后他转头看向侯君集，大大咧咧的说道：“说吧，要我们办这些是，能给我们多少好处。” 侯君集面色一僵。 心里痛骂程咬金，这个泥腿子说话一点脸面都不要！ 桌子上其他几个人，面露尴尬之色。 但是他们并没有对程咬金的话进行任何的反驳。 很显然，程咬金说的那么直白，就是他们的本意。 侯君集挤出一个笑容，清了清嗓子：“诸公，君集已经请太子殿下前去做了说客……” 他的话还没说完。 杜如晦脸色骤变，噌得一声，他猛地站起来，看着侯君集，冷声说道：“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 房玄龄也是面色大变，直接站起身来，一句话也不多说，跟着杜如晦离开。 李靖、李勣反应没有这两位能人这么快，但他们很快也想通其中的关键，在杜如晦和房玄龄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同样站起身来。 一言不发，朝门外离去。 张亮、柴绍也是紧跟着离开。 仅仅半句话的功夫，这桌子上的人，就走了一大半。 程咬金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看着杜如晦他们离开的背影，扯着嗓子嚷起来：“嗳，你们怎么现在就走了，这小玩意的报酬还没说呢。” 唐俭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卢国公大人，走吧，这个人没救了。” 程咬金一脸茫然。 一旁存在感很低的虞世南，也是站起身来，叹了口气：“我只当侯君集你不聪明，但没有想到你竟然蠢到这个地步。” “这天下没人救得了你了。” 说着，他也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转身离桌。 程咬金想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但他清楚无论是杜如晦和房玄龄也好，还是唐俭和虞世南也好，他们都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这些聪明人，都开始说侯君集没有救了。 那就真的证明侯君集没有救。 程咬金不再谈及报酬的事，转身跟着他们离开。 侯君集心急如焚，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还有那些人远去的背影，一咬牙，狠狠跟了出去：“诸公别走！” “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卢国公大人，您不是要报酬吗？我们可以谈！” “你看十万两银子如何？” 程咬金没有说话，闷头跟在几个聪明人身后。 侯君集一点也不放弃，只是继续高声说道：“我在东市还有十二家铺子，您要是想要，这十二家铺子，您都可以拿去。”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侯君集跟在后面苦苦哀求，要不是这几个人脚步匆忙，他甚至都想给这群人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只要能把他们劝回来，能让他们开口，在楚王殿下面前给自己求个情，把自己这条老命给救回来……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只有杜如晦回头，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让侯君集整个心脏一凉…… 那是看死人一般的眼色。 就在他们走到潞国公府大门的时候。 一名宦官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这群几乎是整个朝堂的话事人，不由得一愣。 “没想到诸公也在这个地方。”宦官朝他们恭恭敬敬作揖，轻声说道：“杂家是奉皇帝命令，来给潞国公大人宣旨的。” “其中还有一些给诸位大人的命令，既然诸公都在，那么杂家就直接说了。” 他们纷纷站好。 侯君集看着宦官，整个人神情复杂，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带着李世民命令的宦官出现，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不过自己都找了太子出面…… 那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官宦看着这群大人，想了想，轻声说道：“虽然陛下是托我先给潞国公大人颁布命令，不过既然李尚书大人在，杜大人、房大人都在……” “那么杂家就先说，后一件事。” 说着，宦官清了清嗓子，以李世民的身份开口说道：“朕削了侯君集兵部侍郎的职位，你等应该是没有意见吧？” 李靖面色不变，他是兵部尚书，按理来说，这种人事调动应该先经过他同意，再由礼部商议，经过门下省确认之后，才能正式颁布下来。 这种逾越的行为，并没有让李靖不快，他拱了拱手，轻声说道：“臣没有意见。” 杜如晦、房玄龄同样拱手应喏：“臣没有意见。” 侯君集面如死灰。 他万万没有想到…… 打破自己最后希望的人，竟然会是陛下，自己跟着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陛下。 宦官点点头，然后看着侯君集，打开圣旨，高声念道：“门下令，今日贬兵部侍郎侯君集为宣州刺史，调离长安，七日内交付一切公务，即刻上任。” 侯君集身子发冷，僵硬在原地。 宦官轻轻咳嗽一声，对着侯君集说道：“侯大人，领旨吧。” 直到宦官反复提示好几声后，侯君集才反应过来，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轻声说道：“臣侯君集……领旨……” 第108章 最后的反扑 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侯君集几乎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 哪怕把圣旨接过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尝试数次，额头上都爆出青筋来，他也没能把自己的腰板挺直。 这个用极其简短文字撰写的圣旨，彻彻底底的把侯君集最后一口心气给击垮。 宦官把圣旨交给他之后，没说话，冰冷无情的转身离开。 程咬金一脸古怪。 哪怕他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宣州那是什么地方？ 那在楚地上。 若是一般的闲王，肯定奈何不了宣州刺史…… 可林深那是一般王爷吗？ 单是这个“圣人”的名声，他就可以几乎无痛的弄死任何一位大唐官员，也幸好是林深这么久以来，所作的事都在规矩内。 不然不用侯君集恳求，他们这些人，早就联合在一起对付林深了。 李世民对侯君集的培养，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突厥分为东西两国，现在东突厥国内纷乱，他们都很清楚大唐即将要和东突厥一战，作为主帅的，当仁不让，自然是李靖。 现如今李靖是兵部尚书。 等到李靖领了军职，骑兵讨伐东突厥的时候，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就要落到侯君集身上。 可现在这位未来的兵部尚书，却被调离兵部，甚至还送去了和他有着“生死之仇”的王爷手下。 这意味着什么？ 程咬金这个笨蛋都明白了。 只是他现在心里还有些好奇。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条圣旨表示意外。 可明明之前大家都还不知道这条消息…… 朝堂上没有讨论。 况且他们如果知道还有这么一条命令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来同意侯君集的邀请。 “老杜，老杜，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程咬金扯住杜如晦的衣袖，一边跟着他们远离潞国公府，一边小声的问道。 潞国公府外，在程咬金的嗓门加持下，倒是显得热闹非凡。 但这些热闹是属于大唐勋贵的。 和他侯君集无关。 没有再在乎这个游离在勋贵圈子外，自命清高实则下贱的人。 等到他们离去，连最后一丝不属于他的吵闹都没有。 侯君集终于反应过来。 他颤抖着手，把圣旨打开，像个从没读过书的人一样，贪婪的读着圣旨上的内容，一笔一划的认清每一个字。 他抱着最不切实际的想法，想方设法的想要从这一行简短的文字里，找到哪怕半个李世民在救他的字眼。 可是他找不到。 咚得一声—— 侯君集跪倒在地上，一个历经无数风霜血雨的男人，此刻不由得老泪纵横：“陛下，就连您都放弃老臣了吗？” 他朝着皇城的方向，狠狠的磕着头，但是没有人给他回应。 头破血流。 侯君集也渐渐的心死，他缓缓站起身来…… 突然一道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潞国公大人，事到如此，其实您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 陛下都放弃他了，哪还有一线生机？ 侯君集自嘲笑一声，转过头来，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不过三十岁。 侯君集认识他，是兵部书令吏，姓崔，博陵的崔。 “怎么活？”侯君集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大跳。 年轻人笑了笑，抬头看向潞国公府的牌匾：“陛下救不了你，大唐的朝廷救不了你，还有一个人能救的了你。” 侯君集讥笑一声：“你们崔家吗？” “现在你们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想救我？” 年轻人摇了摇头：“我们崔家也救不了你，实际上……你清楚的很，哪怕陛下开口，只要那位楚王大人想，他也能杀了你。” “只是一直照顾陛下的面子，楚王才一直没有杀你。” 侯君集死死盯着他：“陛下不能，大唐不能，你们世家大族也不能！谁能救我？” 年轻人伸手往前，指向侯君集。 侯君集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你是说我能救得了我自己？” 年轻人点点头，用一种近乎蛊惑的声音，柔声说道：“侯侍郎，别忘了您的身份……” “你是将军，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再杀一个楚王，那又算得了什么。” 侯君集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 年轻人继续说下去：“只要楚王一死，您的命就能保住。” “陛下是个极其念旧情的人，虽然您不可能再做官，连身上的爵位也会被剥夺掉，甚至可能还要坐几年牢狱……” “但只要楚王一死，陛下一定会保你一命。” “是你亲手推着陛下坐上皇位的……” “陛下不可能动手杀你……” 他的话，像是在侯君集已如死灰一般的心脏里，投入一颗石子，溅起一阵阵的涟漪。 侯君集的眼神里，开始有神色闪动。 年轻人不再说话，甚至都不留在这个地方，他没有再继续劝说侯君集，转身离开，绝不拖沓。 楚王府。 林深正在玩弄水管工的身体，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个游戏，技术下降的厉害。 从小红帽换成小绿帽，再换成小粉蘑菇的时候…… 林大打断林深的乐不思蜀：“主人，大唐陛下造访，人现在正在书房里。” 林深一愣，暂停游戏，把游戏机放在一旁。 李世民亲自过来，这是让他没想到的一件事。 尤其现在天色渐晚，要不了多久就到宵禁。 这个时间点出宫，发生在李世民身上，是很罕见的一件事。 “你怎么过来了？”林深看着李世民，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世民笑了笑，轻笑一声：“我就不能来了？” 说着，他一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我来是和你说，侯君集已经被朕贬为宣州刺史了。” 林深狐疑的看着李世民：“你能舍得？” 李世民叹了口气：“他让乾儿来找你了，以你的智慧，应该能意识到，他已经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东西。” 林深摇摇头：“郑氏一倒，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李世民眼中神色闪动，似乎还有些悲悯，许久后，他轻声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怎么对他动手？” 第109章 胆大包天 李世民很关心这个问题。 侯君集再怎么触碰禁忌，毕竟曾经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也是他手下忠心耿耿的臣子。 现在他要死了…… 李世民想知道他会怎么死，甚至他这次过来，就是想恳求林深给侯君集一个漂亮的死法。 “动手？”林深笑了笑，“我不会对他动手。” 李世民一愣。 不会对侯君集动手？ “你这是放过他了？”李世民略一思索，试探着问道。 林深摇摇头：“怎么可能，我说过的，他和我生死之仇。” 李世民疑惑起来，他一时半会想不通。 不对侯君集动手，又不会放过他…… 林深轻声说道：“无论侯君集在长安也好，在宣州也好，甚至不在楚地，在大唐，乃至于在大唐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也好……” “他会眼睁睁的看到，我会把如意超市开到他的身边。” “让他知道，这辈子他都逃不出我的监视，逃不出我的掌心……” “我不会触碰大唐的法律，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唐律》所容许的范围之内……” “让他觉得我随时都可以拿走他的性命……” “让他活在痛苦、惶恐之中。” “让他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都能感受到我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子。” “让他有一天终于忍受不住这一切的压迫，自己了结自己的性命，像他那样的一个败类，不值得我去脏了我的手。” 听到林深的话，李世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疯狂！ 残忍！ 他的脑子里蹦出来这样的词汇，他想不到有着“圣人”名号的林深，报复起一个人来，竟然会如此的凶狠。 侯君集还能活多久，他就会遭受多久的痛苦，就像现在的郑氏一样…… 但侯君集可比郑氏幸福多了。 他只有他一个人遭受到这种痛苦，而郑氏是剩下的所有族人。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落寞：“也好，也好……至少世人不会觉得他是被圣人惩罚，还能落一个不错的名声。” 林深嗤笑一声，但没有反驳李世民的话。 侯君集还想青史留名？ 不可能的。 他会在随后的日子里，把侯君集所作的一切都写入话本小说里，写入野史里，甚至会告诉史官，把侯君集的耻辱柱，钉在正史里。 活着的时候，侯君集就逃不了他的折磨。 死后一样。 李世民看着干干净净的桌子，突然开口说道：“你就不怕侯君集反扑，他本事虽没李靖那么大，但也是带兵的好手。” “他如果愿意，领几百人杀到楚王府，金吾卫是拦不住他的。” 林深轻蔑的笑了一声：“你和侯君集相处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现在这个局面，李靖敢、秦琼敢，房玄龄、杜如晦那样的文人，他们也敢，甚至如果郑氏有这个能力，他们同样也敢……” “第一个对我动刀子的人，就是郑氏的人。” “但是侯君集他敢吗？” 李世民沉默下去。 是的，侯君集是他手下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不敢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他的胆性和器量太狭隘了。 “但……”李世民似乎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林深直接打断他的话，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那些世家大族出面劝说。” “可就算世家大族的人能够说定侯君集，能让侯君集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手里的刀子。” “别说几百人，就算是几千人，我林深何惧之有？” 胆气盖云霄。 李世民一时间看的有些愣。 他是头一次，从林深身上看到这种格外不一样的气魄。 此前，他和林深相处时，林深要么就是懒散着，要么就是眯着眼，狐狸一般的藏在暗处，就像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一样，不，是比他们还要更加阴险的感觉。 要么就是圣人一般的光洁伟大。 甚至偶尔还有商贾的市侩、狡诈。 李世民觉得他可以接受林深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任何样子。 唯独豪气…… 李世民一直没有想过。 而现在他看到了。 府邸外，忽然响起来一阵喊杀声。 林大推门走进来，神情淡漠，一点也不见慌乱，他朝着林深恭恭敬敬作揖：“主人，府外侯君集的私兵已经杀过来了。” “一百金吾卫正在阻拦，但他们势已微末，最多半刻，侯君集就能杀入府中。” 李世民一愣，面容即刻冷了下来，眉头紧锁。 虽然他刚才一直在说…… 可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哪怕刚才林深说的东西再残忍，再怎么可怕，可侯君集至少还有可能留下一个不错的名声。 可现在侯君集这么做，那就是谋反！ 无论他有没有那个机会和能力杀死林深，他都站在了大唐的对立面上，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保不住侯君集死后的名声了…… 听到林大的汇报，林深不由得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李世民：“他还真这么做了。” “我在想世家大族究竟是怎么劝说他的，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拿自己的名声来做出来这种事的。” 李世民脸黑如碳，深吸一口气后，轻声说道：“你府上人能守住楚王府多久？京畿重地，最多一刻钟，千牛卫就会赶来。” “况且朕还在这里，他不敢对朕……” 林深摇摇头：“你在这里坐好就是，我随后就会回来。” 林大留在屋子里。 林深扭身走向屋外，等出了房门，到走廊上时，见四下无人，他心念一动。 尘封许久的火尖枪出现在他手中。 吹了个响哨。 麒麟就从后院里飞奔而出，停在林深的面前。 林深骑上麒麟，眯着眼，向着楚王府外而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象。 月黑风高。 李世民皱起眉头，有些不安的站起身来，想向屋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林大拦下来：“陛下，外面危险，您还是留在这里就好。” “那边的事，有主人解决就已经足够了。” 林大的面色很冷漠，没有一丝对皇帝的尊敬。 站在李世民身后的那几名千牛卫，也没有对林大出声呵斥。 他们也觉得，李世民身为皇帝就应该留在安全的地方。  第110章 他不是圣人是魔鬼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大。 还有身后那几个神色紧张的千牛卫，李世民重重叹一口气，转身回头坐下。 自从当了皇帝，他就再不能享受战场上的那种紧张刺激了。 这是一种遗憾。 楚王府外。 身穿锁子甲的侯君集，一脸凛冽的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他神情有些复杂。 痛苦、挣扎，还有一丝释然。 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意味着什么。 世家大族借着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执念，把他打造成了世家大族手中的一把刀子。 能杀死林深，世家大族获利最大。 记住网址 要是杀不死林深，背锅的也是他侯君集，和那些“傻白甜”的世家大族没有任何的关系。 侯君集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林深不死，他一定会死的。 林深死了，他也明白，李世民不一定会饶了自己的性命，但同时也有可能会像那个崔姓年轻人说的那样，李世民念旧情饶了他一命。 这种可能性再小，它也是存在的。 总比“林深不死，他听话的调任宣州刺史”的那条绝路要好的多。 他手下的私兵和金吾卫厮杀在一起。 金吾卫已经有了溃败的趋势…… 人数上他占优势，兵卒的实力上，他同样也在占优势。 但侯君集高兴不起来。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他是兵部侍郎，知道大唐在京畿重地的兵力部署有多严密，一刻钟甚至半刻钟的时间，千牛卫就会赶过来…… 他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争取到杀死林深的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 楚王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打开。 一人、一骑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一身白衣的林深，手里提着一柄枪，身上并无半分甲胄，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府邸中走出来。 林深！ 是侯君集梦寐以求，想要杀死的目标。 本以为他会缩在楚王府里，小心翼翼的祈求着他们在千牛卫、禁军赶来之前，不要攻入楚王府。 没想到，竟然会主动露面。 侯君集手中长枪一挥，指着林深，高声喝道：“杀死那个骑着麒麟的人！” 他双眼已然赤红，对林深的仇恨，现在更是不做任何的遮掩。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驱动麒麟，向着侯君集的私兵扑了过去。 侯君集带兵有些手段。 他手下的私兵也的确有些勇气，握紧手中的长枪，向着林深扑杀过去，两人攻向麒麟，两人长枪捅向林深。 哐当—— 但他们的攻击都没有奏效。 林深手中火尖枪一挥，就把那四个人的长枪尽数斩断，随后手腕轻轻一抖，枪尖就贯穿一个人的咽喉，把他高高挑起。 嘭！ 林深随手一甩，这具尸体就重重砸落入私兵人群中，踉跄的撞到好几个人。 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这群私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深手中的枪，就已经又斩杀一个人。 更加的凶残。 火尖枪在林深手上使得和锤子似的，砸西瓜似的砸碎那个人的脑袋，血液和脑浆溅落在附近所有私兵的身上。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仅仅死了两个人，他们的心中就生出来一丝惧怕的情感来。 侯君集咬着牙，恶狠狠等着林深。 他是知道林深有些武艺。 但真的没想到，竟然能强到这种程度…… 一杆长枪竟然用出了“锤子”一般的威力。 “不要怕，他只是一人！杀了他！”侯君集大喝一声，语气愈发的冰冷。 私兵们大喝一声，一鼓作气，杀向林深。 他们把自己内心里最后一丝勇气激发出来…… 林深也只能称赞他们的勇气了。 然而这种士气上的东西，并不能够明显的弥补他们和林深之间的实力差距。 一人一枪一骑，在私兵中杀了个人仰马翻。 没有人能在他手上撑过一枪。 甚至都挨不了麒麟的一脚。 林深的每一次出击，都会带走一个人的性命，有时候会带走两个、三个—— 当他随手甩出一枪，把四个私兵，如同串糖葫芦一般的，挂在火尖枪上，并且把他们高高举起，恶狠狠砸向侯君集的时候。 这群私兵们，终于耗尽他们内心里最后一丝勇气。 长安城的百姓都说这位楚王殿下是个圣人。 呸！ 什么狗屁圣人。 分明就是个魔鬼！ 他们何曾遇见过这样的对手，杀人如同宰鸡，不，远远比那还要轻松。 他们可太清楚了，就算在自己面前放八百只鸡，他们也不可能像林深杀他们这样的轻松…… 魔鬼！ 刽子手！ 这才多久，能有一刻钟？ 不，甚至半刻都没有。 他们就已经死了一百多人，一百具或留存人样，或者干脆就是肉泥的尸体，横躺在他们面前，血腥味刺激着他们的大脑…… 那个威风凛冽，身上都没有沾染多少血渍的林深，让剩下的人却步。 他们不敢再和林深交战。 侯君集再怎么在后面歇斯底里的怒吼也没有用，他们抛下手里的武器，有的人甚至开始一边逃跑，一边脱下他们身上的甲胄。 想要尽可能的，用出剩下的全部力气，逃离这个地方。 侯君集绝望的看着不远处的林深。 一个人。 仅仅一个人就击溃了他手下精兵八百…… 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逃！ 远离危险，这是身体的本能。 侯君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甚至他的大脑都没做出这样的决定，身体就已经提前下达命令，双手一勒，胯下的马调头奔走。 向着长安城外…… 向着他能活命的地方…… 林深没有追击，只是冷冷的看着侯君集逃走，他抖了抖火尖枪，血渍就顺着枪杆，从枪尖上滴落下来。 他心中在冷笑。 “跑吧…… 用尽你的力量，和你在兵部中了解的东西，逃离这座对于你来说，已经是监狱的城市吧。 不要让自己失望。 一定要逃出去……” “就用你的命，来成为垫脚石，让自己在朝堂上，再一次名正言顺的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 他拍了拍麒麟的脑袋，麒麟嘶吼一声，迈着高贵的步伐，转身向着楚王府内走去。 迟迟赶来的千牛卫，愕然的看着这里一片尸横遍野。  第111章 反了反了 李世民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 忽然之间，他就听不到外面的喊杀声。 一点动静都不再有。 这让他有些诧异…… 按照他的印象，千牛卫应该不会这么快赶过来，就算赶了过来，也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侯君集的私兵，那是放在千牛卫中，也能称得上精兵的存在。 他的这个疑惑，很快就被解开。 林深从外面回来。 他今天穿的是白袍，上面染着的血渍，哪怕不多，也都显得十分扎眼。 “外面的事解决了？”李世民沉默着，看着林深，他隐隐已经想到，为什么外面会没有喊杀声了。 林深点头，神情冷漠：“嗯，解决了。” 李世民一愣。 纵然他刚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听到林深亲口承认，还是给他带来了一定的震撼。 “怎么解决的？”李世民疑问。 林深摆摆手，语气很是淡漠，像是在描述一件极其轻描淡写的事：“出去杀了他们一百多，自己就逃了。” 杀了一百多…… 李世民掐指一算，从他出门到现在，盏茶时间都没有。 若是此刻他的面前有一杯茶，肯定还是热的。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杀那么多人？ 可怕…… 他征战这么多年，就没遇见过，也没听说过这种战绩。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内心里的激荡，转而开口问道：“侯君集他人呢？” 林深回道：“跑了。” 李世民又是一愣：“他跑了？” 林深点点头：“嗯，在他私兵的掩护下逃了，不过在长安城内，我也就没有追他。” 李世民神情有些复杂，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缓缓点头：“也好，让我亲自动手，或许会更好……” 李世民就留在了楚王府，林深坐在一旁陪同，玩着游戏机打发时间。 他们两个人都在等。 李世民在等千牛卫把侯君集抓到他面前。 林深则是在等侯君集逃出长安城的消息。 今晚的长安城，注定不是一个安宁的夜。 李靖他们刚刚躺在床上，就被这个消息给掀翻吵醒，他们听着自己手下私兵，或是金吾卫、千牛卫的汇报。 一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 侯君集那个怂人，竟然敢组织手下的私兵冲击楚王府？ 甚至杀了二十多金吾卫…… 如果不是楚王大发神威，一人一骑独自杀了一百多人，怕不是侯君集就要冲击楚王府成功，就要把林深的脑袋，挂在他的枪尖上了…… 最让他们惊惧的，这个时候李世民可是在楚王府上的！ 若是让侯君集冲击楚王府成功，按照他现在不清醒的性子，恐怕李世民都会有性命危险…… 他们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楚王府。 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可怕。 没有受到半点威胁，只是遭遇无妄之灾，面色铁青的李世民。 杀了一百多人，但看不出半点凶戾气，手里还在摆弄一个稀奇古怪玩意的楚王。 还有站在楚王身后，老神在在的老人。 他们赶过来之后，除了问候，便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在林大的安排下，一人丢了一张凳子，安静的坐着。 也幸好这是一座按照王爷规格打造的府邸。 书房足够大，否则都容不下这数十位朝中要员。 他们都在等侯君集被千牛卫的人抓住，然后对他进行口诛笔伐…… 谁都没有想到。 李世民只是得国两年，大唐立国不过十一年，就发生了这种事。 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侯君集针对的只是林深。 但这件事，就是侯君集这个曾经为大唐立国献下汗马功劳的人，现在站在了大唐的敌对面。 直到夜深，千牛卫的人才迟迟赶来。 中军总判曹参一进书房，就单膝跪在李世民的面前，极其羞愧的说道：“末将有罪！千牛卫已将侯君集残部尽数抓捕归案。” ”唯独，唯独未能抓住侯君集……” “根据城外的眼线，他已经逃出长安城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世民并没有太过意外。 侯君集可是兵部侍郎。 长安城的舆图，几乎可以说是由他亲手测量、绘画的。 城中大大小小的巷道、坊市间的暗道，甚至于是金吾卫、禁军巡视的薄弱之处，他侯君集再清楚不过。 能够逃出长安城，并不让人意外。 曹参惶恐不安，等着李世民的训斥。 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开口，只是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还在玩弄红帽水管工身体的林深，又看了一眼，一群板着脸的武将、文官，重重叹了口气。 “朕没事。” “楚王英勇无敌，朕甚至连惊吓都没有受到。” “今晚辛苦诸位爱卿，早些回去睡吧，朕也要回宫睡觉，有什么事，等到明天早朝的时候再说。” 说完这些之后，李世民没有任何留恋，在千牛卫的悉心保护之下，安稳离开。 其他人，也纷纷向林深告辞之后，同样离开楚王府。 第二天的朝会。 林深出现在队列中，没有人对此感到意外。 作为昨晚那么大一件事的主角，林深要是没有出现在这里，那才叫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例行的对奏没有发生。 李世民只是沉默的看着底下一群官员，他眼皮下浓浓的黑色素，已经告诉所有人，显然李世民并没有昨天他说的那么轻松。 他是一夜都没有睡觉。 曹参是第一个开口的。 他在汇报着千牛卫观察到的情报。 “昨晚侯君集逃离长安后，直往南方而去，入杜陵县，末将率人正准备入县缉拿侯君集时，那里已经集结五千兵马，末将手中只有二十余人，未敢轻举妄动。” 短短一夜时间，就集结五千兵马。 这个消息，让李世民面色更加阴沉起来。 他忽然想到，之前侯君集诬告李靖谋反时，李靖同他说的那一番话。 李靖那个时候说，侯君集有谋反之心。 李世民还不相信。 侯君集敢骑兵冲撞楚王府，想要杀死林深的时候，李世民依旧不相信侯君集心有反意。 直到现在…… 一夜之间能集起五千兵马，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有这种本事。  第112章 我要亲手宰了他 倒不是说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没有侯君集那么有本事。 而是因为…… 他们没有反意。 他们身为国公，手里有几千、上万的私兵，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手握兵权，显然会引起李世民的猜忌。 为了让李世民放心，也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的舒心，这些私兵平日都是零散闲养着的。 给他们几天时间，他们能将这些私兵聚拢起来。 但是一晚上不行，分散的太狠，从各地赶来，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尤其是像侯君集这样。 仓促从长安城里逃出去，之前没有发出任何命令。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五千兵马，是侯君集一直准备在杜陵县的，他在这件事之前，就有这么一手暗棋。 要说他没有反意。 李世民现在第一个不信。 听着曹参的汇报。 朝堂上百官严肃的脸，就更加严肃起来。 李世民咬着牙，声音都在发抖：“好，很好……” “朕一直这么相信他，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来这种事。” 被自己相信的人背叛，这种感受是足以让人癫狂的。 “李靖。”李世民轻呵一声。 李靖从朝列中走出来：“臣在。” 李世民继续说道：“朕让你领……” 只是李世民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深就从朝列中站出来，走到李靖的身边，抬起头，冷漠的看着李世民：“臣以为，这件事应该让臣去。” 李世民没有说话，冷眼看着林深。 的确，这件事交给林深处理，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毕竟侯君集的目标，是要杀死林深。 现在让林深来亲自做这个复仇者，名正言顺。 但……李世民不想。 林深的威胁，比朝堂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庞大。 如果不是因为侯君集已经扯上“反唐”的旗号，他甚至可以容许侯君集在杜陵县拥兵自立，他也不想让林深触碰到任何的实权。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朕知道这件事由你负责最好，但你手下无兵……” 林深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臣手下有两千私兵，已训练月许时间，初有成效，此时此刻，正是见成果的好时机。” 两千私兵…… 李世民沉默下去。 这支在林深手上一直都默默无闻的一支队伍，李世民都快忘了有这么两千人的存在。 此时此刻，却是成了林深执行这次行动的最好的理由。 李世民在思考，还能有什么拒绝林深的理由？ 只是打一个侯君集…… 林深手上有兵，又有最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 没有办法拒绝。 李世民神色有些艰难，他勉强开口说道：“既然楚王有心，那么这件事就交由楚王负责，侯君集既然反唐……” “那么就由你来担任兵部侍郎。” “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这就是让李世民最头疼的一点。 林深要讨伐侯君集，必然不能打着“楚王”的名号，因为名义上侯君集是反唐，所以林深的军队得打着“大唐”的旗号。 可如果想要林深打着“大唐”的旗号，仅仅一个楚王的爵位是不够的，得给林深一个，让他手下“私兵”变成“官兵”的名义。 这个名义，就是实权，就是官职。 楚王已然是位同一品，想要配得上楚王这个王爵的官职…… 一、二品空有其名，但无实权的官职不行。 五、六品的官职虽然不小，但和楚王这个王位相比，就有些相形见绌。 配得上林深的，只有三四品的官职。 而恰巧的是…… 侯君集的反叛，让兵部空出来一个配得上林深的四品官位，兵部侍郎。 这就成为了唯一，也是最合适的选择。 说出这句话，用了李世民不少的力气。 他现在眼巴巴的看着杜如晦，看着房玄龄，看着魏征。 虽然这几个人，总是和自己唱反调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这个时候，他太迫切的想要希望这三个人跳出来，高声的呼喊着“反对”，然后自己装模作样的坚持几下，在他们苦苦相逼之下，收回成命。 但是没有。 杜如晦被林深救过一命之后，除非林深反唐，他是不会再站在林深的对立面。 至于房玄龄和魏征…… 虽然他们也不怎么愿意林深这个“圣人”接触到实权。 林深这样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有很大威胁。 但和李世民思考着自己的权威要如何不被林深威胁不同，他们思考更多的是朝堂上的“平衡”。 林深要去讨伐侯君集那个想要杀死自己的“逆贼”，名正言顺，他们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林深进入朝堂，有了实权，还有那么大的名望，更能杜绝李世民在朝堂上一家独大的趋势。 更何况，林深和整个朝堂上任何所谓的“派系”都没有关联，他的进来，就是一阵定海神针。 既能压制住皇权，也能压制住官权。 从朝堂平衡的角度而言，魏征和房玄龄同样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尤其是林深之前所作的事。 无论是慷慨解囊，为天下百姓免费提供粮食。 还是说，和郑氏的死仇最后却用《唐律》来解决。 这更证明了，林深并不是那种有了权力后就会膨胀的人，而是会成为一个标杆…… 从这三个角度来说，魏征和房玄龄，只会更加坚定让林深在朝堂上握有实权的心思。 魏征站出来，轻声说道：“臣无意见。” 房玄龄同样说道：“臣亦无。” 杜如晦也是同样：“臣亦无。” 这三尊文官中的大神，都纷纷表示自己没有意见，其他礼部、户部、吏部官员，也纷纷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李世民眼神里有一丝淡淡的绝望。 自己已经在尽力阻止了，还是没能拦下来…… “既然诸位爱卿都无意见，那么楚王殿下，便司职兵部侍郎，主讨伐侯君集之事。” 林深这只猛兽，以一种名正言顺，无可阻挡的姿态，闯入到大唐朝堂中了！ 林深面色不变，拱手称谢：“谢陛下。” 昨天晚上他放跑侯君集，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可以说侯君集这颗棋子，他已经利用到了极致。 接下来就是举起屠刀，给他一个痛快的时刻！ 第113章 不被看好的林深 谁都没有想到，林深竟然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步入朝堂。 他们都知道，这位楚王大人，迟早会把手伸到朝堂上。 一个隐世学派的传人。 一个二十出头，还富有满满朝气的年轻人。 不可能像个老人一样，守着超市安分守己的过着咸鱼王爷的日子。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是用这种方式。 在他们的设想之中，林深进入朝堂或许会是户部，或许是礼部，想要实现他的治国之策，成为宰相必然会是他的目的。 但是兵部？ 其实不在他们的设想之中。 但是林深主动选择要走这么一条路，他们自然是没有意见。 记住网址 除了李世民之外，并没有太多人对林深的这个选择反感。 甚至他们觉得，林深是被侯君集给气着，毕竟是个年轻人，一时冲动在所难免。 只是入了兵部，从此就打上武将的烙印。 再想从武将脱身，成为文官，那可就难了…… 而宰相，向来只文官才能做。 对于文官们而言，没了林深这么大的一些威胁，是让他们很轻松的一件大好事。 李世民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面容上还是强行装出高兴的样子。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没法更改。 那就只好笑着去面对，至少他现在和林深还处在蜜月期，关系不能弄僵。 “楚王有这个心思，朕很欣慰，需不需要朕给你提供一些帮助？”李世民很是关切的问道，“侯君集跟在朕身边那么多年，大本事没有，但是打仗方面经验老道，是一个好手……” 林深摇头笑了笑：“谢陛下好心，不过不用。” 李世民依旧关切的问道：“侯君集手下可是有五千多兵马，这个数字只多不少，你手里不过两千私兵，要不要朕让李靖或是秦琼他们借你一点兵。” 林深开口拒绝：“不用，两千兵马已然足够。” 李世民深深看了林深一眼，轻声说道：“既然楚王这么有信心，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林深笑着点点头。 油盐不进。 李世民是真没想到，林深竟然会这么老辣。 要说林深脑子里有多么他闻所未闻，超前、有效的治国方略，李世民能接受，一个隐世学派数百年的积累，塑造出林深这么一个人，并不为怪。 可…… 李世民很难想象，那个隐世学派，究竟是教了林深什么东西。 能让这个年轻人，有这么敏锐的嗅觉…… 李世民的考量很多。 大唐打侯君集，必然会胜。 只是胜利的方式，李世民希望是一场大胜，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那些心理还藏着忤逆他这个千古一帝的人，都好好看看，真的做出这种忤逆的事来，是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他不想看到一丁点的拖沓，更别说是失败。 他承认林深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一人单挑八百，能在瞬息之间杀死百人，把剩下的人打的落荒而逃，说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武艺都不为过。 但战争这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走向。 当然，他这么殷切的想要帮助林深，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让大唐获胜那么简单。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架空林深，让林深只是空有一个“兵部侍郎”的头衔。 哪怕林深作为主帅赢了。 他的军伍里，有李靖，或者是有秦琼这种早就名声在外的名将，也不会有人觉得，这会是林深的功劳。 这个兵部侍郎的位置，一时半会，林深是坐不稳的。 “制衡”。 这就是一名君王制衡的手段。 但是林深拒绝的很果断，这说明林深看出来他李世民抱着什么心思。 也好…… 输了就输了吧，虽然没有按照李世民心中写的那个最完美的剧本发展，但到时候损失更多的也只是林深，对大唐和他李世民的威望，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是的。 单从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战役来说，李世民并不觉得林深会是侯君集的对手。 不仅李世民这么觉得。 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 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劝说林深，他们都乐得看见林深吃瘪。 现在的林深，名望太高，人设太完美。 能有什么会比…… “一个拥有着近乎完美名声的文人，却只能在兵部做一个打仗都打不赢的武将”更加完美的事？ 在侯君集获胜，和林深名望受损之间。 李世民选择了后者。 整个大唐的朝廷也都选择了后者。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定下来。 朝会终于开始正常的流程，对奏、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繁琐的小事。 林深在一旁听得打起了瞌睡。 今天的朝会，要迅速的多，林深一个瞌睡都还没有打完，就已经结束了。 林深向自己的家走去。 还未出皇城门，杜如晦就走到林深身边，小声说道：“楚王殿下，您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 林深偏过头，诧异的看了杜如晦一眼：“你竟然会和我说这种话？” 杜如晦愣了一下：“我现在是以杜如晦的身份，而不是大唐官员的身份。” 作为一名大唐官员，尤其是文官的立场。 杜如晦是不应该开口提醒林深的。 这是一种很不成熟，很幼稚的表现。 但是作为一个人来说，杜如晦觉得自己有必要这么做，毕竟自己的这条命，就是林深救下来的。 林深摆摆手，笑了一声：“放心好了，如果不是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过你倒是有心了。” 杜如晦重重点头，没有说话。 林深继续往皇城外走去，回到他的楚王府。 李靖他们几个人还聚在一起。 “楚王这次可真的太冲动了。”李靖摇摇头，看着一个人走远的林深，不由得叹了口气。 “倒是，这么一个完人，可惜了。” “你想他是完了吗？” 这个疑问抛出来，顿时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不过到时候我们还是得看着点，不能让侯君集有趁乱杀死楚王殿下的机会。” “这个你不用担心，楚王殿下个人武力超凡脱俗，保住自己的性命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可惜那两千私兵了……”  第114章 林深的兵 朝堂上对林深一片不看好。 但他们的神经并没有紧绷起来。 区区一个侯君集。 大唐朝堂上，随便就能拉出来四五个轻易将他解决的人物。 他们现在很好奇，林深究竟把他手里的两千私兵训练成什么样了。 兵部的人都很清楚，侯君集在给林深安排私兵的时候，没安什么好心，给他的都是一些不怎么听话的老兵。 别到时候要上战场的时候，这一个个老兵全都撂了挑子。 最后，只有林深一个人独战五千兵马。 那可就真的搞笑了。 甚至兵部那群不老实的人，偷偷摸摸的开了盘口，赌一场战争，林深最终结果是什么样。 李世民在知道这件事后，狠狠呵斥了这群人一顿。 然后默默在“林深大败”这个选项上，压了一百两银子。 这件事已然成了长安城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一个八卦。 林深并不了解这件事。 这一切都是偷偷摸摸的进行。 和兵部还有李世民说好之后，当天下午，林深就准备他的私兵调遣入长安城，然后南下，准备讨伐杜陵县的侯君集。 这个举动，更引来这些官员们的注意。 李世民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他们聚在朱雀大街的一家茶楼里，靠窗的位置，一脸好奇的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等到这林深那只私军踏入长安城的那个时间。 林深也在茶楼里。 他没有亲自带队。 对于自己这套练兵手法，能够操练出什么样的士兵来，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茶楼里，这些文武百官抛下自己在朝堂上不苟言笑的模样。 趁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休息时间，尽情的侃大山。 他们对林深的期待不高。 只要这两千人能够身着唐甲，按照林深说的那样，来到长安城，他们就可以在心里给林深打一个及格，乃至于优秀的成绩了。 要将兵油子带成能用的兵…… 可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事。 这么短的时间，除了李靖、李勣这样可以称之为“兵神”的将领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说自己就能调教好那些士卒。 包括李世民。 如果他没有这层“皇帝”的马甲的话，他也没有信心，有足够的手段，调教好那群人。 当初他默认的，让侯君集给林深设的马甲。 现在却巧合的，派上了李世民心里最合适的用场。 李世民甚至都笑着打趣：“楚王，要是你那些兵没有过来，那可就真的丢面子了。” 林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 从朱雀大街的另一端，冒出来一抹清新的绿色。 “咚，咚，咚”！ 极具节奏感的，庞大且沉重的脚步声，传入茶楼里每个人的耳朵中。 他们停下聊天，探着脑袋，看向窗外。 看着那抹向着这个方向跑来的绿色，一个个面色极其严肃起来。 两千个人，八人一行，共二百五十列，一条长龙似的庞大队伍。 但是朱雀大街突然闯入这两千人，却一点都不显得纷乱。 这两千人就好像是一个人的两千个分身一般。 他们的脚步是一致的。 同时抬起右脚，同时落下左脚，发出一声巨大，颤得茶楼里每个人心脏微微一抖的声响出来。 明明是一支新军。 气势却拧成了一股绳，有一股从血雨腥风中厮杀出来的味道。 等到他们走进。 茶楼里的人，才注意到这支军伍和大唐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身上穿的是极其宽松的衣服，密密麻麻不同色点交汇在一起，看上去的第一眼，甚至还会觉得有些凌乱。 但茶楼里的人可不会这么想。 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衣服若是在林地、平原这种地形作战的时候，会具有多么大的优势。 几乎能够和环境融为一体。 只是他们仍觉得有些可惜。 这种衣服的材质是布料……根本就防不住冷兵器的锋锐，若能是铁甲，甚至是藤甲、软甲，都会让它的实用性更上一层楼。 这也是让林深感到很可惜的一点。 作训服在这个时代，也只有训练的时候，才能够穿一穿，冷兵器时代，在战斗的时候，还是要换上明光铠。 不过，等到以后他从系统里抽出枪械、或者是制造枪械的工业流水线。 作训服就可以派上它真正用场。 当然…… 这不是茶楼里的这些人注意到的全部。 这群士兵身上的武器很齐全。 背上背着一把长枪，腰间佩戴着环手刀和一只匕首，他们的右脚上，同样也捆绑着一只匕首。 几乎齐全的武器。 即便只是远观，看这些武器的材质，也是远超大唐厢军，乃至于远超禁军的武器。 两千人沉默着跑过去。 除了脚步声，和他们威风凛凛的模样，什么也都没有留下。 茶楼里的人看呆了，直到这支军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连脚步声都不剩之后，他们才一个个的回过神来。 很难想象，这群人在不久之前，还是听宣不听调的兵油子。 精锐。 真正的精锐。 整个大唐找不到第二支，能够和它媲美的军队。 李靖现在看着林深的神色，很是慎重。 怎么看一个将军合格不合格。 不是看他读了多少兵书，会用多少种阵法，能够想出来多少阴谋诡计…… 而是看他的带兵的手段。 扪心自问。 李靖觉得自己带兵的手段，可以说是大唐第一，哪怕在过去那么久的历史中，李靖也敢自信的说，自己的能力，是最为顶尖的那一批。 但是现在他认了，自己的带兵手段比不上林深。 林深接手这些兵油子才多久？ 就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靖是有能力，能够降服这群兵油子，但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那群人调教成这样。 不，别说这么短的时间。 就算给自己一年、两年乃至于三年、五年。 他打仗这么多年，带过的军队何止双手之数。 可没有一只，能够拥有着这样精神面貌。 李靖自嘲的苦笑一声，端起茶杯，狠狠灌入喉咙里。  第115 这是你带出来的?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止李靖一个。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挫败感这么大的，唯有李靖一个。 什么样的军队算得上是优秀。 唯有四个字：“令行禁止”。 令则行，禁则止。 这就是一支优秀的军队。 李靖他们本以为，自己手里的军队，就是整个天下最优秀的军队，因为那些大唐最精锐的兵卒，就能够做到令行禁止。 他们觉得，这已经是极限了。 可今天，他们心中所惦记着的“极限”被硬生生打破。 两千个人，脚步如一，动作如一…… 要不是身高、长相、体态不一样，他们甚至都会觉得这两千个人，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才是令行禁止的极限。 和林深的这支军队相比，他们手上那些所谓的精兵，就像是鸭子一样的松散。 尤其是想到这支军队，在林深手上，才被捶打多久？ 这种强大到恐怖的带兵能力…… 带给他们的冲击，就翻了数倍的砸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的灵魂和他们的身体一样，开始轻微的打颤。 “这是你带出来的军队？”李世民的声音有些发抖。 看向林深的目光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忌惮神色。 林深点点头，笑着说道：“怎么样？” 李世民下意识的发出感慨：“太可怕了……” 李靖赞同的点点头。 从敌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一支军队真的太可怕了。 之前对上的敌人，无论那么凶残，多么的气势如虹，那始终是人。 但是林深手下的私兵，是一块钢铁，是一把利刃！ “这么短时间，你就能练出来这样的一支军队。”李世民锁起眉头，语气没有遮掩，十分复杂的说道，“真的，我太小看你练兵的能力了。” 林深谦虚说道：“学派中，一些先哲总结归纳出来的东西，我没有全学会，只是拿一些我还记得的东西，捡过来用。” 李世民问道：“你们学派还教你这些东西？” 他在试探。 现在他不敢全信林深之前和他说的那些东西，他不信一个在研究兵法的学派，会有那么的单纯。 林深没有和他打机锋，直接挑破：“你不用那么担心，我和你说过，这个大唐是你的，以后也是一直会姓李的。” “我的那个学派，会的东西不仅杂，而且全。” “就连人为什么会吃饭、排泄都有研究，更何况是带兵的事？” 李世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旁安静听着这两位说话的大唐臣子，也都有些措不及防。 喝水的没一个例外，都被呛住。 顿时茶楼里，一片咳嗽声。 真是胆大！ 这种话，都敢摆到台面上来说。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好像转眼之间就把刚才的事都给忘掉，轻声问道：“这样的一支精锐培养出来，恐怕不容易吧？” “你就这么舍得把他们给放出来打仗，还是两千对五千？” 林深说道：“军队培养出来，就是为了战争做准备的，他们本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只是军纪上需要一些磨炼。” “这段时间也已经足够，现在是看成果的时候了。” 李世民现在有些担心。 虽然说，林深和侯君集在兵力上仍然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这样的一支精兵，竟然给了李世民一种林深能赢的感觉。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林深获得胜利。 大唐的文武百官，一片愕然，他们小声的讨论着林深的这支军队。 长安城里的百姓，也是一片哗然。 这样一支特殊、陌生的军队，强势闯入长安城，给他们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又带来一阵阵的涟漪。 杜陵县。 侯君集一脸老态的坐在县衙堂上，看着摆在大堂里，已经微微有些发臭的十几具尸体，不由得叹了口气。 死的这几个人…… 是杜陵县的县令、县丞，还有他们家人。 在昨天晚上，侯君集刚逃入杜陵县的时候，他就拔出自己手里的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做出这件事。 并且在县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同样也调遣自己在杜陵县偷偷布下的兵，把这些县兵都给杀了个一干二净。 侯君集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能会站在大唐的对立面。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这个想法的话，他也不可能，壮着这么大的胆子，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在离长安还不到半日路程的杜陵县，瞒着几乎所有人，偷偷部署下这么多的兵。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和大唐对立，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他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眉头紧锁。 他的封地在潞国公，那是在山西，和长安距离虽然不远，但也不近。 他手下的大半兵力都在那里…… 想要活下去，第一件事就是能够逃离长安。 但五千兵马能从长安逃出去吗？ 侯君集心里有些绝望，他现在只祈祷一件事，希望长安派遣出来讨伐自己的将领，不是李靖，不是李勣。 最好是一些小将。 如果林深那个小子，能够一时冲动，主动请命的话，那就是侯君集心里最好的走向。 他承认自己不是李靖那些名将的对手。 但是对付年轻人，那不还是手到擒来的事？ 就在他有些出神的时候，手下私兵匆匆从外面跑进来，高声嚷道：“报！” “长安来的军队，已经快到杜陵城下了。” 太快了！ 甚至是一天都没到的时间。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冷声问道：“来了多少人，带头的是谁？” 私兵迟疑了一会，硬着头皮说道：“来的只有两千左右兵马，为首的是个骑着麒麟的年轻人，好像是……楚王殿下。” 两千人？ 楚王殿下？ 听到这番话，侯君集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做出反应，仰天猖狂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天不绝我侯君集！” “好，没想到这个林深小儿竟然会这么任性！” “来的是他，带的还只有他那群懒散的两千私兵！” “好，太好了！” “去，起兵，准备出城迎战！” 侯君集噌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红光满面，好像这一场胜利，已经被他拿在手中了一样。  第116章 势不可挡的精锐 林深手下的兵什么样？ 那都是侯君集一个个，精心挑选出来的。 侯君集敢拍着胸脯，和任何一个人打包票，对林深手下的军队，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不过的人。 私兵没有立刻就离开传播侯君集的命令，而是开口，小声说道：“大人三思！我等从城墙上远观，楚王私兵似乎，似乎……都穿着明光铠。” 这番话，让侯君集的笑声戛然止住。 侯君集愕然看着私兵：“你说什么，那两千私兵都穿着明光铠？” 私兵点点头：“属下亲眼所见，不会作假。” 侯君集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大唐盔甲种类不少。 但大部分军伍中穿的也无非就是布背甲、阜绢甲，哪怕是侯君集这么多年来的密谋布局，他手下的这五千人，穿的也不过是皮甲，少数还是木甲。 不说这些士兵。 记住网址 就是他手下的那些校尉、武将，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上明光铠的。 想要打造一副明光铠。 需要四十多位工匠，日夜操劳两百多天…… 两千明光铠，侯君集甚至怀疑大唐有没有这么多数量的明光铠。 装甲上的碾压优势，让侯君集有一瞬间的犹豫。 不过很快，他咬咬牙，大手一挥：“无妨，命令照旧。” 私兵点点头，应喏一声，退出县衙。 两千明光铠的压迫大不大？ 很大。 但凡换作侯君集熟悉的任何一个人，可能侯君集都不会选择大开城门，打一个正面的围攻战。 会借着守城之利，打一个防守战。 但带兵的这个人是林深。 他手下的兵，都是一些听宣不听调的兵油子。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让侯君集最终确定下来，正面和林深打一场的决心。 他比大唐更需要一场胜利。 他要告诉天底下的人，他侯君集并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说不定还能借着击败林深的这个机会，直接占地称王，和李氏共分大唐疆土…… 侯君集那颗早就冰冷的心，开始灼热起来，他能感受到，心脏在有力的跳动，血液在炙热的流淌。 他走到后屋，在自己贴身近卫的伺候下，穿着繁琐的皮甲。 倒不是他不想穿明光铠。 但那是二十多斤重的铁甲，以他现在老弱的身子骨，撑不起那么沉重的铠甲，只能选择贴身的皮甲。 兵临城下，侯君集一点也不慌张，慢条斯理的骑上自己的马，拿上一杆长枪，向城外而去。 林深的军伍，早就停在护城河外，就地扎营。 大大方方的，在这片平坦的土壤上，种植出一片片，粗布制成的帐篷。 侯君集一看，不由得大笑一声。 他现在更是确定，这个林深一点都不会打仗。 哪有这么扎营的。 也是，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黄毛小子，就算读过几本兵书，那也只是纸上谈兵，有这个勇气，带着两千人，来冲击他五千多兵马，已经是很值得夸赞的一件事了。 不知不觉中…… 侯君集就带上了一种高高在上，指指点点的姿态。 他勒马向前，在亲兵的护卫下，小心翼翼的靠近林深的阵地。 到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停了下来。 他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林深一言不合，就将他挑落下马。 林深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侯君集的动向。 他拍着麒麟迎上去。 看到林深和他胯下的麒麟，侯君集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宛若杀神一般的林深，那烙印在他心底里的恐惧，又涌动了上来。 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里的这份躁动的情绪，看着林深，不屑说道：“没有想到，大唐竟然会派你过来。” 林深冷漠的回应道：“是我主动的。” 侯君集冷笑一声：“我承认你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玩弄手段我比不过你，但是论带兵打仗……你太自信了。” “是吗？”林深不紧不慢，发出一声陈述一般的疑问出来。 侯君集勒马向后退了几步，和林深始终保持在一个极尽可能的安全范围外：“我本以为我死定了，只是临死前想要最后挣扎一下。” “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亲手把这个机会给送过来的。” 侯君集微微眯起眼，眸子里泛着寒光：“我会用你的命，来好好祭典这个大好机会的。” 说着他伸手一摆。 身旁的亲卫，便是高高举起手中的红旗，在空中挥动一下。 杜陵县城里，军号响起。 轰隆一声—— 城门洞开，他手下的五千多士卒，喊着口号如浪潮一般的奔涌出来。 不过五百多米的距离，他们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扑杀到林深的阵地上，对这只“稚嫩”的军队，造成致命的攻击。 林深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一名士卒，同样吹响号角。 哗啦一声—— 原本还在修筑帐篷的士卒们，用一种侯君集不能理解的速度集结起来。 他们拔出背后的长枪，结成锥形阵。 在侯君集手下的兵，都还没能冲过这五百多米过来的时候，阵型就已经集结完毕。 和侯君集的军伍热闹非凡的景象不同，林深手下的兵，显得异常沉默，只有为首的几个人发布着命令。 他们向前推进。 真的就像是一把锥子一样，手中的长枪，化作最为锋锐的锥尖，和侯君集的军伍撞在一起。 而后—— 被林深手下的私兵们，毫不留情的撕开一个口子，锥子狠狠地刺入这只军伍中！ 在一旁督战的侯君集心里产生出一丝慌乱。 他伸手朝着林深一直，高声嚷起来：“不要和他们恋战，他们只有两千人马，朝着那个楚王厮杀去！” “只要杀了他，这一次我们就胜利了！” 侯君集的兵，训练有素，至少简单的“令行禁止”是做到的。 很快，一千兵马就从战场上分割出来，向着林深扑杀而来。 是的。 足足一千兵马，只是为了对付林深这么一个人。 在侯君集眼里，林深才是这个战场上最大的威胁。 那两千人不足为据。 就算凭借装甲优势，两人总能对付一个了吧？ 四千打两千，怎么看都是必胜的局。 可侯君集要的不止是胜利，还有杀死林深……  第117章 侯君集之死 一千人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冲来。 林深一点都不慌张。 他甚至主动拍麒麟迎上，火尖枪贯穿第一个人手里的藤甲盾牌，在藏在盾牌后的那个人的脑袋上，戳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但一千人的围攻，并不是葫芦娃救爷爷这么简单。 在长安城里，侯君集调用的只能是步兵。 可出了长安城，侯君集手里就有战场上的一个大杀器。 弩兵！ 这种藏匿在士卒之中，趁着对方主帅不注意，突然发起袭击的“杀手”。 就在林深接连挑落好几个人时。 咻—— 微微一震破空声，被嘶吼、哀嚎声掩盖下去，从战场上，林深身后一处几乎察觉不到的方向，朝着他的脑袋射过去。 若是中了，这颗高贵的大唐王爷的脑袋，就会像是爆竹一样炸开！ 射出这只弩箭的人，眼神无比期待。 可就在弩箭即将命中的那一刹那，林深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反手一背，在千钧一发之际，握住箭矢的尾巴。 让锋锐的三棱箭尖，停在他后脑勺前。 竟然接住了！ 这都能接住？ 弩兵眼中露出浓浓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从震惊的神情里挣脱出来。 林深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手向后一抛，这只箭矢就原路返回，狠狠的钉在射出这只箭矢的弩兵头上。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挥动火尖枪，又是割韭菜一般的，杀死数个人。 两军交战，仅仅只不到半个时辰。 战场上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出来。 屠杀。 这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 溃败的那一方…… 是侯君集，是拥有着两倍兵马的侯君集。 他这一次没有逃，面如死灰的看着自己那些落荒而逃的手下，面如死灰的看着身上染血，煞气逼人的林深。 “这次不挣扎了？”麒麟缓缓靠近，林深歪着脑袋，冷眼看着侯君集。 侯君集几乎是趴在马背上，沉重的摇了摇头：“不逃了，我也逃不掉了，楚王大人，请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林深握紧火尖枪，精准无比，一枪狠狠扎中侯君集的咽喉，挑旗一样的，高高举起侯君集的尸体，高声嚷道：“贼将已经授首，尔等勿要反抗，速速归降！” 这句话，更是彻彻底底的结束这一场潦草的战争。 侯君集死了。 这群因为侯君集才凝聚在一起的军伍，更是没有了反抗的心气，他们一个个放下手里的武器，等着林深私兵们的处置。 长安城。 朱雀大街的那座茶楼里。 李世民早就回宫，处理政务去了。 但是朝会后，留在这里的官员们，还都没有离开。 他们纷纷议论起来。 “你说楚王殿下，能不能打赢侯君集？”房玄龄皱着眉头，看着刚刚林深落座的位置，有些疑惑。 他是文官。 略微知晓一些行军打仗的事，但肯定是没有李靖他们这么精通，也看不出来这场战争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李靖沉默没有说话。 李勣缓缓开口：“楚王殿下倒是很有可能胜，他手下的士卒太精悍，远不是侯君集手下那些兵卒能够相比的。” 魏征皱起眉头：“这样的话，楚王殿下的名望可就有要更上一层楼了。” 秦琼听后，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我也觉得楚王殿下会胜，只是这胜利的方式，怕会是惨胜。” 惨胜？ 武将们纷纷点头，对秦琼的话表示认可。 少数文官若有所思。 但大部分都是不懂军事的人，他们有些不太明白秦琼的意思。 李靖开口解释道：“侯君集兵力是楚王的两倍，兼之又有守城之利，一般而言，若是攻城，需有云梯、投石机、撞锤之类的攻城器械。” “但是楚王殿下出兵的时候，军伍中并没有带这些东西……” “就算他有，守城的人比攻城的人还要多，就算是让我来接手攻城，能做到的方法只有一个。” “围而不攻。” “侯君集现在是大唐反贼，他的封地在潞国，并不和杜陵县接壤，也就是说，侯君集手中的粮草有限。” “只要围而不攻，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城中粮草耗尽，自然也就胜了。” “可用这种方式的胜利，对楚王殿下的名望，怕是就没半点增长的作用。” 文官们恍然大悟。 “原来这样，受教了！” “不愧是军神。” “若是这样，就算楚王殿下胜了，我等勉强也能接受……” 就在他们如此议论的时候。 一名金吾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高声嚷道：“报！” “喜报！” “楚王殿下方才打破侯君集军，当场杀死贼寇侯君集，平定叛乱，拿回杜陵县了！” 茶楼里一瞬间的寂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尤其是李靖和秦琼他们几个，刚才还在口口声声的说，林深会惨胜。 只能围而不攻的人。 现在一张老脸胀的通红。 打脸来的太快。 只是他们心中甚至连尴尬神情都来不及产生出来，就会浓浓的震惊和荒谬的情绪取代。 这才过去多久？ 天色都还没有完全黑下去。 从林深出发离开长安，直到现在，能有三个时辰？ “你确定？”李靖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看着这名金吾卫。 金吾卫重重点头：“确定，已收到杜陵县烽火……” 真的。 竟然是真的…… 他们不是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只是太快了…… 尤其是对大唐百姓而言，这一天，他们有了一种魔幻一般的感觉。 早上才听到侯君集攻击楚王府，意图谋反。 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批评、辱骂。 晚上的时候，就传来了侯君集叛军已经被楚王平定，贼首侯君集被楚王当场杀死的消息。 甚至有些忙碌了一天，晚上才准备喝几碗醪糟打发时间的苦工。 前一秒听到侯君集的事，正在那灌着浊酒，第一声的破口大骂都还没从嘴巴里吐出来。 旁边的人，就轻飘飘的，把叛乱被平，侯君集已死的消息说出来。 这叫什么事？ 像是这种叛乱、复仇的戏码，不应该多演几折子吗？ 怎么他们瓜都还没吃上，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第118章 舆论的传播 瓜来的太快。 让长安城里的所有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除了林深之外，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也没有做好，这样一场大胜的准备。 尤其是林深得胜归来，具体的战报传遍整个长安城后，更是引来一片哗然。 以两千兵马战侯君集五千多兵马。 强势得胜，只有十一人战死，二十多人受伤。 而侯君集的军队，死了足足有一千多人。 何止是大胜。 简直就是完胜。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少，但是那些战役之所以能获胜，存在很多的客观因素。 像是汉末的官渡之战。 曹操之所以能胜，最关键的就在于奇袭乌巢，烧毁袁绍大军的粮草，再加上张郃、高览主动向曹操投降，袁绍大军军心动摇、内部分裂，这才让曹操拿下了胜利。 后些年发生的赤壁之战，同样也是以少胜多的典型。 但胜利的关键，是在于庞统的“铁索连舟”，诸葛亮借东风，黄盖假意投降…… 不仅是这两场战役。 历史上大多数的以少胜多都是如此。 要么是借着天时地利，要么就是阴谋诡计…… 像是林深这样，堂堂正正，以正面克敌的方式，以少胜多，而且战损还低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纵然侯君集是仓促结军，从装备上有极大的碾压、 但人数上的劣势放在那里。 绝大多数情况下。 打仗其实打的就是人数上的差距。 在军队数量差不多的情况下，才是拼士兵素质、拼战术的时候。 可是林深打侯君集，在足足有一倍多的兵力劣势之下，没有去选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而是选择了拼硬实力。 长安城的那些勋贵们，是怎么想的，暂且不说。 那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们，可是热闹的很。 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去关心一场战争。 实在是太传奇了。 平康坊一家酒馆里。 和青楼、勾栏不同，这里是给那些平民用来消遣的场所。 以前的生意总是平淡的很。 没人愿意浪费几文钱，在这里喝上一碗酸涩的醪糟。 但是自从这家酒馆引进了如意超市的预调酒之后，生意就越发的火爆起来。 以平民的收入来说，他们咬咬牙是能喝得起预调酒，但一个月的收入大半，或者说全部折进去，显然是很亏的一件事。 但现在能用几文钱，就在这里喝上一碗预调酒，就算是兑了糖水的，那也总比醪糟好的多。 离平康坊不远的平民家庭，在这段时间里，多多少少都养成了，晚上来喝上一杯的习惯的。 酒一喝多，人嘴巴就闲不下来。 一个面容泛红的人，轻轻一锤桌子，扯着嗓子嚷起来。 “你们说这个侯君集，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想要对楚王殿下出手呢？” “楚王殿下那么好的一个人……” “嗝——” “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这么多人想要对他下手？” 这番话引来不少人的认同。 细细一思考。 的确啊。 楚王殿下自从在大唐露面以后，一直都是多灾多难的。 明明这么好的一个大圣人，偏偏被那什么郑家诬陷，伪造出来那么多荒唐的“不祥征兆”，若不是上天都看不下去。 真的降下来祥瑞，让尊贵的楚王殿下得到了麒麟的认可。 那不定，那个郑家的阴谋诡计就要成功了！ 好不容易这件事过去。 楚王都没好好在自己的新房子里住上几天。 侯君集这事就马不停蹄的发生。 这事要是搁在他们身上，早就怀疑人生，怎么自己就这么命途多舛的。 另一个人端起酒盏，抿了一小口：“那可不，你难道没听说，前段时间那什么郑家对楚王殿下污名的时候，那个侯君集就有在后面偷偷的帮忙……” “但你们知道吧，这个侯君集是跟陛下一起打过天下的。” “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楚王殿下才没有对这个人下手，但谁知道这个人竟然不识好歹，看到楚王殿下没被郑家害死。” “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想要自己动手，杀死楚王殿下。” 一旁喝酒的平民们，听的津津有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这个侯君集竟然这么不是东西，前段时间的事情他还有掺和，真是死有余辜！” “楚王殿下干的漂亮！” “这个侯君集一直跟着陛下，怎么会对楚王殿下有这么大的恨意？” 有一个人抛出来问题。 很快就有人做出解答。 “不过是眼红呗。” “这件事可不是什么秘密，那个侯君集一直都眼红楚王殿下的那个超市，在楚王殿下还不是楚王殿下的时候，就派过几个人威胁楚王殿下……” “想要空手套白狼，把楚王殿下的铺子给抢过来，但是楚王殿下是那么高尚的一个人，哪怕那个时候楚王殿下只是个平民，侯君集是大唐的国公，但楚王殿下也没妥协。” “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侯君集就恨上楚王殿下了。” 嘶—— 听到这么大的一个八卦，酒馆里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侯君集竟然这么不是东西。 堂堂国公，竟然不要脸，想要抢平民的东西。 太给大唐丢人了。 “杀的好！”一个汉子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叫好。 其他人纷纷附和。 说出这些恩怨的汉子，甚至还被人请了好几碗水酒。 楚王府。 林深坐在书房里，看着站在他桌子面前的陈三，轻声问道：“舆论传播的怎么样了？” 陈三恭恭敬敬的回道：“大人，大大小小的坊市，小人都至少安插三个人进去，等到明日，大人您想要让长安知道的事，整个长安都会知道。” 林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他和侯君集之间的恩怨，除了大唐最顶层的勋贵之外，那些平头百姓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是林深故意泄露出去的。 早在他离开长安城，起兵讨伐侯君集的时候，就和陈三吩咐了下去。 等到自己得胜归来，就在长安城里好好宣传他和侯君集之间的矛盾。 这个时代的人，都知道舆论好用。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第119 千古第一完人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彻底的把侯君集钉在耻辱柱上。 当侯君集对自己出手的时候，彻底撂下自己“大唐臣子”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需要林深再去操纵舆论，来去决定这件事的走向。 实际上，林深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长安城的百姓们，把这件事的关注点，从一个大唐叛贼的身上，转移到这是他和侯君集之间的矛盾上。 林深不缺名望。 但是他很缺少，成为一个武将的名望。 这是一个很合适的机会。 宣传这件事是他和侯君集之间的矛盾，那么重点就会落在林深是如何复仇上，会宣扬他以两千胜五千，是多么酣畅淋漓的一场大胜。 这场战役，将会被大唐百姓深深记在脑子里。 成为林深走向武将路子上的，第一颗明珠。 就像是林深设想的那样。 记住网址 舆论也的确是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而去。 酒馆里。 在人群义愤填膺的骂了侯君集好一会之后。 一个人突然开口说道。 “幸好楚王殿下是真有本事的一人，不然要是让这群阴险小人得逞，那可就是真的委屈了。” “那可不。” “说真的，很难想象大唐竟然还会有像楚王殿下这样的人。” “能做的好那么大的生意，又能治理国家，现在又能带兵打仗，嘿，还是赢了这样的一场战争。” “要不怎么说，楚王殿下是千古第一完人呢。” 千古第一完人。 这个评价很高。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 哪怕是在历史上能够博得“圣人”名号的那几个人，要是让百姓对他们做出一个“完人”的评价，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完人是比圣人还要高的评价，本以为这会是放在诸多词汇中，用来鞭策天下人的一颗明珠。 可现在百姓们，却是愿意将这样的一颗明珠，赠予林深。 就在林深再一次被高高捧起来的时候。 第二天。 侯君集的家被抄了。 潞国公府被扒了个底朝天。 长安城里但凡手里没有活的百姓，都抱着吃瓜的心态，堵在潞国公府门口。 看着一件件难得一见的宝物，从潞国公府里搬出来，放到马车上。 围观的百姓心里，就有一种极其畅快的感觉。 直到最后一件东西搬出来，人群里更是爆发出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千牛卫离去。 但人群还没有散去。 一个胆大的，手里拿着一只竹竿，把潞国公府上的牌匾挑落下来。 百姓们就围上去，几乎是用尽自己的力气，踩踏着这块死物，在他们心里，好像这样就是在践踏着侯君集一样，在给林深出气一样。 他们的心情很是舒畅。 但李世民的心情可不怎么好。 看着千牛卫给自己发来的奏章，李世民的眉头拧巴成一团，在眉毛中间，团了一个小疙瘩出来。 林深的胜利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能够在百姓中，引起这样的轰动，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名望越来越高。 甚至高高在上，坐在皇城里的李世民，都有听到过“楚王在军事方面，并不弱于李靖”这种传言。 气的李世民当场砸了三个玻璃杯。 大唐没有损失，但也没有任何收益。 反而在这件事上，受益最大的是林深。 李世民甚至已经想到，林深会借着这个，在朝堂之上深深扎根…… 但第三件让他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在杀死侯君集之后，除了在百姓口中，还能听到雪花一般夸赞林深的消息之外，林深在朝堂上，几乎没有存在感。 每天按时点卯上班、下班。 也没有仰仗自己“楚王”的身份，就同另外一位兵部侍郎抢夺话语权，反而姿态放的很低，跟在各路前辈后面学习。 这让李世民心里更有一种无力感。 他想要敲打一下林深，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半个月后。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风姿绰约的姑娘，还有一旁不怎么显眼的陈三。 缓缓低下脑袋。 眼前只有一道唯独他才能看到的绿色光幕流转，上面的一行行数字，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手下那两家超市的流水。 民意沸腾，让他的口碑在百姓中更上一层楼。 西市超市的生意，远比这几件事爆发之前还要更加火爆。 在前些日子，每天二十多万、十多万两银子的爆发之后，现在已经稳定在每天八万两银子。 至于太平坊的那家如意超市。 就有些让林深惊喜。 和陈三他们那些人不同，郑丽琬是没有被林深植入超市管理模板的。 她只是跟在陈三他们几个人身后，学习了一段时间如何去管理超市。 如意超市交给郑丽琬打理，林深也的确是心存考教的意味。 但没报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在有了西市那么大的一家超市之后，哪怕如意超市的装潢再怎么新奇，也不会有多少人选择路程更远的太平坊的如意超市。 但郑丽琬做出来的成绩很不错。 纵然是那么小的一家铺子，每天也能有一万多，将近二万两银子入账。 不愧是大唐一等一的聪明人。 在仔细检查账目一番后，林深笑着说道：“你们最近做的很不错，超市的生意在你们的管理下，是越来越好了。” 郑丽琬和陈三忙说不敢，恭声道谢。 林深继续说下去：“这次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两件事吩咐。” 郑丽琬和陈三立马板板正正的站好。 “第一件事，郑丽琬你在管理超市上很有天赋，陈三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本王面前夸奖你。”说着，林深稍微一顿，赞扬的看着她，“现在也差不多到合适的时候，本王准备在东市再开一家分店……” “这次，就由你来当东市超市的管理，如何？” 郑丽琬面色一喜，重重点头：“谢殿下抬爱。” 林深随手往桌肚里一掏，取出来几张地契：“这是东市的那几家铺子，装修方面，你多同陈三请教，就按照西市的那个规格来。” 这些地契，是杜如晦之前给他的报酬。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第120章 会员卡系统 郑丽琬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几张地契。 林深接着说下去：“这第二件事，是我准备弄一个会员卡系统。” 会员卡……系统？ 郑丽琬茫然得看着林深。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一时半会，她还无法理解这几个字所蕴含的意味。 倒是注入了超市管理模板的陈三，若有所思起来。 他对会员卡一点都不陌生。 在超市管理模板灌输的那些知识中，就有一部分，专门用来说这个东西。 对于一家超市而言。 “会员卡”都是营销策略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只不过如意超市并不需要这种东西。 它们贩卖的东西，在大唐是属于“垄断”地位的，无论是质量、数量还是说价格上，都对大唐原生态的市场，起到一种碾压式的统治。 所以不需要用营销的手段，来去扩展市场。 陈三起过弄会员卡的心思。 但林深没提，他也不敢主动开口。 看着郑丽琬的面色，林深笑了笑，开口解释道：“会员卡其实就是一种身份识别卡，一种促销的手段。” “简单来说，你在我超市购物，花费的银子，可以按照一定的比例，兑换成积分，积分越高，会员的等级也就越高……”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都会给这些会员送上一些小礼物。” “还有一种会员卡，就是充值卡。举个例子，比如说，你花费五千两银子，在我这里办一张卡，以后有什么花销，就不用掏银子，只要拿出这一张卡，就从这张卡里，扣除花费掉的银子……” 林深一边解释，一边思考。 把后世那套几乎是玩烂了的会员卡体系，搬运到了大唐中。 陈三面色不变，他的知识体系里早就有这些东西。 郑丽琬听着，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在逐渐学会如何管理一家超市之后，她能很清楚的意识到，从林深嘴巴里说出来的这个会员卡，会给超市带来多么大的利润。 至少能将营业额向上再提升一半！ 尤其是充值卡这种东西…… 简直是那些富贵家必备的一种东西。 银子可不是方便携带。 一两银子，那就是实打实一两的重量。 对于平民来说，倒还算好，可对那些勋贵们来说，就很是不方便。 每次过来买东西，都要拉着一只小推车，带上十几斤重的银子，才能够买全供应整个家族的东西。 更别说，那些夫人们心念念的口红。 一只就要一百两银子。 而且在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贪墨。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手下的人就是完全的干净，从几百两银子里，克扣出来几两银子，谁也不会注意到。 毕竟不是谁都像林深这样，有一个庞大的系统给他做账的。 充值卡的出现，就完美的解决掉这个问题。 以后出来购物，就不再笨重的携带那么多银子，只需要带上一张薄薄的卡片就可以，同样的也不用再害怕，自己手下的人，贪墨自己的银子。 一举两得。 郑丽琬点头称是，一面把这些东西牢牢记在心里。 说完这些东西之后，林深就继续捧着游戏机，开始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冒险之旅，他在游戏上的天赋，的确有些菜。 肝了半个多月，到现在都还没有通关。 郑丽琬和陈三，则是退下去，开始筹备新的分店，和会员卡的事。 长安城就这么平复安静下来。 兵部的官员们，担心了好一阵子，生怕这位名望第一的楚王大人，会用他兵部侍郎的身份，新官上任三把火…… 但林深并没有这么做。 直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林深所作的事，依旧是跟在李靖身后学习。 臆想中的火并没有烧起来。 反倒是如意超市，又有了一些新的动静。 东市那边，几间铺子正在大张旗鼓的装修，说是如意超市在东市的分店。 据说这家分店的店长，还是个女人。 这种稀奇的事，自然引起长安城里吃瓜群众的注意。 除此之外，如意超市还新推出了一个会员卡系统。 让整个长安城都起了一阵巨大的涟漪。 尤其是勋贵，激动的都快要落泪。 如意超市什么都好。 就是有一点不好，不能记账。 银子携带毕竟不方便，勋贵们在外花销的时候，总是会选择记账的方式，每到月底，在遣几个人出去，把账目给结了。 但如意超市可不会给勋贵们这个面子。 尤其是在林深成为楚王之后，就更没人有这个胆子，来提这件事。 而现在，他们终于不要再承担这样的痛苦了。 虽然如意超市选择的方式，是预存。 需要勋贵们提前把银子存在如意超市里。 若是一般商贾，敢在这些勋贵面前，提这种看似荒唐的想法出来，勋贵们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但如意超市不同。 有林深这么一个“圣人王爷”的身份，作为担保，勋贵们并不担心林深会吞了他们的银子。 就在会员卡推出的当天。 在陈三的汇报中。 就有七万人次办了会员卡。 充值卡，更是办理了一百多张，其中充值金额最小的那张充值卡，里面都足足有五千两银子。 林深看着系统的账目面板，不由得乐开了花。 这一天，他的收入足足有一百三十多万两银子。 就在林深喜笑颜开的时候。 荥阳。 已经有些破落的郑氏主宅，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他们中，有人姓崔，有人姓李，有人姓王，也有人姓卢…… 他们都是七宗五姓的代表人。 除了陇西李氏，没人过来，他们也没有通知之外。 七宗五姓中有六家，都汇聚在了荥阳郑氏的土地上。 “荥阳郑氏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卢家的一个老人，看着面前的郑氏大宅，嘴角有些抽搐。 什么时候，大唐最显赫的世家大族，竟然会有这种待遇—— 郑氏的大门，被泼着泛着浓浓臭味的粪水。 一旁的围墙上，则是被人用狗血涂抹着各种不堪入目，骂人的话……  第121章 世家大族的密谋 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五岁稚童。 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要狠狠咒骂几句，吐上一口口水。 在这座建筑上，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生活的气息。 一潭死水般的。 同行而来的崔氏族人，开口问道：“真是欺人太甚，郑氏是何等显贵的家族，竟然受到如此侮辱！”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双目里有隐隐有些血红色。 也不怪他这样。 今天郑氏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下场。 “这个楚王的手段，真是狠毒！”赵郡李氏的人，同样也是咬牙切齿，身子忍不住的在发抖。 他们虽然早就听闻郑氏落败。 但还在庆幸，郑氏并没有完全死光，还留有一些种子，日后定然能东山再起。 可现在过来亲眼一瞧。 东山再起？ 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了。 别说再现往日的辉煌，再过百年，能不被人指着脊梁骨咒骂，就算是极大的幸运。 他们没有人敢上前敲门。 生怕自己的这个举动，会被荥阳的人发现，然后往他们身上泼上粪水。 甚至，他们都不敢离郑氏太近。 只在隔着半条街的一家茶楼里等着。 不多时，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人，走到茶楼门口，也不进来，只是拱了拱手，高声说道：“几位客人，请跟老夫走吧。” 他的声音是麻木的，眼中的神色也是麻木的。 五家人面面相觑，他们有些想不到，面前这个行将就木的人，会是郑氏的族人…… 他们从茶楼里走出去，正准备跟在这位郑家老人的身后。 郑家老人突然回头，对着他们五个人开口说道：“对了，等会离我远一些。” 远一些？ 这算是什么话…… 他们心中有些疑惑，但是郑氏老人并不打算开口解释这个东西。 无奈之下，他们五个也只好这么照做。 刚往前走没几步。 啪——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飞出来一只臭鸡蛋，狠狠砸中郑氏老人的脑袋，腥臭的液体，顺着他的后脑勺，落在衣服上。 老人对此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他神色不变，也没做出反抗，显然是早已习惯这种事。 往郑氏主宅去的路不长。 可跟在郑氏老人身后的那五个人，心惊胆战，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惊惧之色。 如果在以前，有人和他们说，有一天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人，会遭受到这种待遇，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信的。 但偏偏，现在就发生在他们的面前。 臭鸡蛋都还算是好的。 粪水、泥水…… 这些才是百姓攻击这位老人的手段。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提醒自己，要离他远一点了。 这段短暂的路程走下来，郑氏老人已经被粪水淹了个通透，从头到脚，都泛着一股腌臜恶臭的味道。 郑氏老人领着他们到后门。 这里的环境比大门要干净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些。 依旧被恶臭的粪水包裹着，墙壁上，同样是写着咒骂、不堪入目的话语。 老人朝着他们五个拱了拱手，轻声说道：“几位贵客，请恕老夫不便，您等还是自行进去吧。” 也是，他现在这种肮脏的模样，也不适合再做接引的事。 他们五个人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景象也不容乐观。 园林很久没有打理的模样，靠近围墙的地方，都被泼上了大量的粪水，显然荥阳的那些百姓，已经不满足，在大门、围墙上泼粪水。 他们甚至是发明了简易的投石机，为的就是让躲在宅子里的郑氏族人，都能享受到，他们放在粪水中的满满的爱意。 五个人沉默的走到宅子深处。 到这种安全的地方，才再有人出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领着他们五个人，走到一间书房。 郑伟坐在书房里，正翻阅着《论语》，同样的面容麻木，眼中神情是灰扑扑的一片。 “你们终于来了啊。”郑伟的声音有些嘶哑，看着他们五个人，摆了摆手，“坐吧，郑氏现在也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你们，礼数上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们五个纷纷摇头。 若是以往，他们说不定得拿这种事，来奚落郑氏一番。 可现在，奚落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博陵崔氏的人缓缓开口：“现在郑氏就任由那些人欺负吗？” 郑伟抬起眼皮，看着他，冷漠的说道：“不然呢？” “县衙就不管管这件事吗？”博陵崔氏的人皱着眉头说道，“这种辱人的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郑伟打断。 他嗤笑一声，冷冷的说道：“你知道现在的郑氏是什么样的吗？” “我们哪还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让县衙来替我们做事。” 卢氏的人有些诧异的开口：“难道荥阳的县令，并不是郑氏的人？” 郑伟摇摇头：“以前是，但在楚王殿下诛了我郑氏族人的心之后，就不是了。” 其他几个人，纷纷叹了口气。 郑伟合上《论语》，看着他们五个，开口问道：“信笺上说的不够清楚，不知道你们几位前来造访，是为何事？” 他们并没有立即开口，目光流转中，其中四个人，纷纷把目光落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清河崔氏。 目前七宗五姓中，地位最高的一支世家大族。 “我们这次前来，是想请郑氏重整旗鼓，能和我们一起对付那位楚王。”清河崔氏的男人缓缓开口，一脸严肃的看着郑伟。 沉默许久之后，他还是这么开口说道。 现在的郑氏固然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 可能在这件事上，发挥不了任何的力量。 但他们还是要把郑氏给拉起来。 只要能够打倒楚王，能够把郑氏重新扶植起来。 他们世家大族，才能再次雄起，说不定还能更近一步，站在大唐的脑袋上。 郑伟面容没有一点波折，他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许久之后，缓缓叹了口气：“现在的郑氏，能活着就好了……” “虽然痛苦，但好歹现在还能活下去……” “这件事，郑氏并不想掺和进去。”  第122章 鱼死网破的办法 郑伟的回答，有些出乎这些人的意料。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对于“复仇”这种事，郑伟的反应竟然会是这样。 他们诧异的看着郑伟，如今郑氏的掌权人。 这才多久？ 高高在上的郑氏，就被消磨到这么没有心气了？ 郑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诸位来的时候，也看到现在郑氏在荥阳是什么下场了吧？” 他们五个点点头，一脸严肃。 现在郑氏有这样的局面，让他们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他们都不是傻子。 很清楚…… 记住网址 现在的世家大族，已经是和大唐，和那个楚王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 如果他们不能够胜利，今天郑氏的下场，就是他们明天的结局。 为了让自己的家族，不变得这么凄惨。 所以他们才久违的联合在一起。 说起这个，郑伟的脸上终于有了复杂的神色变化，痛苦、挣扎，泪水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现在的郑氏，可比你们看到的还要落魄……” “每日郑氏的人出门，迎接来的都是粪水。” “每日，也都会有人过来言讨我郑氏……” “我郑氏嫁出去的女儿，能被一纸休书回来，那都算是好的，有不少甚至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浸了猪笼！” “这还不算完。” “我郑氏的祖坟，都被那些人给扒了，挫骨扬灰……” 他们五个，越听越是心惊胆战。 这种态度，无论是哪一种，都可以说惨绝人寰，偏偏郑氏似乎好像每一天，都会被这种惩罚折磨。 郑伟叹了口气：“这是楚王给我们郑氏的惩罚。” “当初他给了我们郑氏两条路，一条是抗争到底，全部死绝，一条就是今天我们郑氏选择的路……” “虽然每天都遭受这种痛苦，但好歹是活下来了，终有一天，他们或许会忘了郑氏曾经的所作所为。”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郑氏的人，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这片土地上。” 清河崔氏的人，皱起眉头，轻轻拍了下桌子：“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反抗楚王的暴行，不是吗？” “只要让他彻底死掉，我们这些世家大族才能够继续存延下去，不是吗？” 郑伟摇摇头，嗤笑一声：“放弃所谓的世家大族的念头吧，你们没有和那位楚王殿下交过手，你们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们太清楚，这个楚王殿下有多么的可怕，哪怕你们五家联合在一起，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其余五家人盯着郑伟。 郑伟缓缓合上眼，声音无比的痛苦：“最可怕的是，明明是楚王殿下导致我们现在有这样的一个局面。” “可偏偏我郑氏上下还要感谢，楚王殿下高抬贵手……” “还会觉得，这件事就是我郑氏咎由自取、自取灭亡……” 毛骨悚然。 这几句话，让他们五个人，有一种如芒刺背的痛感。 清河崔氏又问了一遍：“郑氏真的不愿意和我们联合起来，一同对付那个楚王吗？” 郑伟干脆利落的点头：“是的。”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把这个消息告诉楚王。” “只是我并不看好你们的行动，这只是在加快你们灭亡的速度。” 郑氏的这个回答，在他们五家人的意料之外。 他们没有想到。 七宗五姓之一的郑氏，竟然会被林深摧毁到这种程度。 他们五个人没有多逗留，直接告退。 不多时，刚才他们几个待的茶楼里。 五个人落座，面色都有些难看。 “呸，我还当郑家的人多么有种，是想卧薪尝胆，没想到竟然是苟且偷生！”卢氏的人开口，恶狠狠咒骂一声。 清河崔氏的人开口，轻声说道：“无妨，对我们影响不大，我们本来就没有指望郑氏能给我们提供多少帮助。” 赵郡李氏的人，皱着眉头：“可是你们也听到了，那楚王手段不浅，能把郑氏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们中有人能做到吗？” 其余四个人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 毁灭郑氏，他们若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说不定还真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 像林深这样，自己不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名望更上一层楼，最关键的是，还能让郑氏承担这种痛苦的时候，对他嫉恨不起来…… 这种手段，是魔鬼一般的恐怖。 “本以为郑氏会是一个能用的帮手，可惜了。”卢氏的人轻轻叹一口气，“算了，不再说他，你等说说，我们该怎么办，才能够对付楚王。”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屋子陷入沉默。 林深可不好对付。 名声上完美无缺，舆论上的打击，郑氏已经用过，并没能弄死林深。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百姓们可不会再傻乎乎的相信，有郑氏的事在前，哪怕是真的天降不祥征兆，他们也只会怀疑，是再有人故意陷害林深。 从朝堂上下手？ 林深可是四品侍郎，他们在朝堂上的布置，不一定就能对林深产生威胁，说不定还会自食恶果。 太原王氏的人，缓缓开口说道：“名望、朝堂上，我们怕都不能对他下手，但是诸位可别忘了这位楚王殿下的身份。” 身份？ 其余四个人皱起眉头。 卢氏的人迟疑着说道：“你是说商贾的身份？” 太原王氏的人缓缓点头：“没错，我王氏在长安的分支可是同我们说了，不知为何，这位楚王殿下，对他手下的如意超市，格外的看重……” “不出意外，这个超市就是他的根基所在。” “既然我们现在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可以直接攻击他的空隙，不如我们朝着这个如意超市下手，诸位觉得如何？” 对如意超市下手吗？ 剩下四个人再次沉默下去，片刻之后，有人缓缓点头，有人迟疑不定。 “你想怎么下手？”赵郡李氏的人，开口问道。 太原王氏的人微微眯起眼：“左右不过分化、内奸……我等掌握了他那个超市的货源，或是制作方法，那不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了？”  第123章 小动作 如果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太原王氏也不会选择提出这种主意。 倒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 生死相争，只求保全性命，脸面这种东西……无关紧要。 李世民为了争夺皇位的胜利，还亲手杀了他的哥哥。 像林深这种，又能顾得上胜利，又能顾得上名望的，实在少之又少。 他们只是不愿意和“商贾”这个字眼有所牵扯。 即便是到这种时刻，他们也仍觉得“商贾”这个字眼会玷污他们高贵的身份，若不是从其他方面无从攻击林深，他们是真不想这么做。 房间里，有长久的沉默。 很心动，但是想要做出这个决定，有些艰难。 许久之后。 卢氏的那位，轻轻叹一口气：“只能先这么办了。” 其他人不情不愿的点头，勉强认同下来。 “我们去招揽谁？”清河崔氏的人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据我所知，那位楚王殿下手下的人不多，能被他留在身边的，怕都是心腹，若是转头就告诉楚王，那怎么办？” 卢氏的人言语召凿凿：“那就让他知道。” 除了太原王氏的人之外，其他人三个，都面露不解之色，诧异的看着卢氏的这位老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卢氏冷笑一声，开口解释道：“我们这么做，怕那个楚王知道吗？” 有人点头，有人沉默，有人摇头。 太原王氏忍不住开口：“我们为什么要怕？” 剩下三个人微微一愣。 太原王氏继续说道：“那个楚王现在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在唐律的规矩里……” “我们去拉拢他手下的人，违反了唐律吗？” “既然没有违反唐律，我们为何要怕！他要是忍不住，想要在唐律之外，想用他楚王的身份对我们下手，吃亏的可是他。” 其他三个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当一个人在别人的心里是“完人”、是“圣人”的时候，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无数人的监督。 只要但凡做出点不符合他们心中“完人”、“圣人”形象的事，舆论的反噬，将会如海啸一般，将这个人彻底吞噬。 林深针对他们的时候，要束手束脚的。 可他们不用，他们可以撕下脸皮，就算到时候舆论指责他们，推出来一些替死鬼，就可以将这些舆论，大半都消解下去。 卢氏轻轻一拍桌子：“我们不仅不怕楚王知道，我们还要让楚王知道这件事，就算他手下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被我们说动，可他敢信吗？” “只要质疑的心思一生起来，那么他就完了，至少他的那个超市，就已经完了。” 卢氏和王氏坚决果断的态度，让他们这些人渐渐兴奋起来。 脸上显露出浮夸的笑容。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看到林深陷入痛苦更加幸福的事了。 当最后一层遮羞布撕下来的时候。 这些世家大族就开始行动起来。 这段时间，对林深来说，是极其忙碌的一段时间。 除了要在兵部向李靖学习如何当一名合格的武将之外，他要操心的事还很多，比如说东市超市的开业。 还有他手下那群私兵的事。 没有不死人的战争。 哪怕林深在尽可能的提供最好的装备，用最好的训练方式，每日的伙食也是最好的，整个大唐你都找不到第二支，能够每天供应三餐，还顿顿有肉的军伍出来。 但和侯君集的那一战，依旧死了几个人。 林深没有办法把死人救活，只能尽可能的善待那些为了他献出性命的士卒。 死掉的士卒，林深给了他们的家庭，每个家庭一千两银子，除此之外，还让林大记录好，每年都支五十两银子给这些家庭。 至少要保证这群人的家庭，能够在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不过让林深有些惊喜的是。 当他在某一天处理完政务，又不是很想打游戏的时候，打开系统商城，准备好好清点一下自己手里的东西。 结果却发现，大秦雄狮英魂那一栏的数字，有一些小小的变化。 原本是两万八千的整数，现在却变成了两千八千零十一个人。 林深一开始还以为这些英魂，会随着时间而得到增长，但是细细一想，这增长的十一个人，不就是他和侯君集一战中，死去的兵卒的数量？ 在询问过系统之后，林深恍然大悟。 这些英魂并不是消耗品，而是当被使用英魂的士卒牺牲之后，使用在他们身上的英魂，就会被回收。 也就是说，等到日后林深真正开始招募士卒的时候，他的手下将会有整整三万，对他忠心耿耿，骁勇善战的精锐。 再配合上他手里的那些武器，这三万士卒，将会是整个大唐、整个天下最强悍的一只军队。 林深眯着眼，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记得明年就是和东突厥的战争，自己到时候就可以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自己的私兵来一波扩兵。 很好…… 林深心满意足的瘫倒在床榻上，随手往旁边一掏，把游戏机再次取出来，这个好消息让他打游戏都多了许多动力。 与此同时，西市超市忙碌完一整天，正准备收拾收拾，把超市的大门关闭。 马老九心满意足的看着收银台后面满满当当的铜钱和银子。 然后离开。 就在他刚把超市的大门锁上，一个满脸褶子的男人，突然就凑到他的身边，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您是这家西市超市的店长？” 马老九眯着眼，看着这个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对，我是，阁下是有什么事吗？” “咱可先说好，您要是想买东西，等明天开业再来，别想着什么用回扣什么的东西，没用！” 褶子脸尴尬笑几声：“您多虑了，我怎么会是这种人，我这次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要同您商量。” “重要的事？”马老九眯着眼，若有所思，迟疑一会点了点头，“直说便是。” 褶子脸往旁边茶楼一指：“这里人多耳杂，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  第124章 将计就计 褶子脸和马老九在茶馆里呆了将近半个时辰。 等到马老九从茶馆里出来的时候，一张脸就和天上的夜幕一样的黝黑。 他没有回家。 而是直往楚王府而去。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林深汇报一下今天自己收到的这个消息。 一刻钟后。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吊儿郎当的躺在床榻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轻声开口问道：“那个人真是这么说的？” 马老九重重点头，咬牙切齿：“没错！” “他自称是清河崔氏的人，想要拉拢我，从此以后为清河崔氏效力，并且给我开出来一年一万两的高价！” “想要我对楚王殿下阴奉阳违，甚至他都已经说，如果可以的话，能够盗取您超市里的货物，倒卖给清河崔氏。” 林深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的想法是什么样？” 马老九顿时惶恐起来：“属下一直对大人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异心。” 林深并不怀疑这个。 但凡是被种植了超市管理模板的人，对他的忠诚度那都是满的，别说清河崔氏这种不痛不痒的诱惑。 就算是拿皇位来去诱惑他们，他们也不会背叛林深。 林深正准备说些什么。 屏幕上一黑，那个粉粉嫩嫩可爱的小蘑菇在他一个错误操作下死亡，“gameover”的图标蹦了出来。 林深叹了口气，把游戏机放在一旁，看着马老九：“不，我是在问你，你准备解决这件事？” 马老九沉默下去，眼里忽然泛起一股子渗人的寒意：“小人是个粗人，得大人看重，赐了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知识……” “但小人只懂得怎么替大人管理超市，其他的什么也不懂。” “小人只知道，小人一定对大人忠心耿耿，要是有小人的其他兄弟，有对大人起异心的，小人会亲手扒了那个人的皮！” “要是大人信不过小人，现在就把小人的皮给扒下来，小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林深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脑袋，稍微有些无奈。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马老九看着林深，有些疑惑不解。 林深摆摆手，没有同他说话。 世家大族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就是司马昭之心，并不是很难理解。 无非就是想要攻击自己的超市，以期这种手段能够起到效果，自己现在有任何一点的损失，对于那些世家大族而言，都是极大的鼓舞。 只是可惜…… 任那些世家大族如何进行布局，恐怕都不会想到，这些人都是林深的死忠，忠诚牢不可破的那种。 林深沉默很久，突然开口问道：“除了做内应之外，他们有没有说过拉拢你们这群人之后，准备做一些什么？” 马老九回道：“他们有说过，希望我能够供出大人的货源，然后交给崔家，他们会支持我另立门户的……” 林深顿时来了兴致。 另立门户？ 这是准备在大唐和他来一场贸易战？ 还是用他自己的东西，来和自己打，这群世家大族的脑子还真是聪明…… 如果不是马老九这批人，对自己都是忠心耿耿，如果不是自己的货源，是从系统空间里面提取出来的话。 这一记阴招，还真的会起到相当不错的效果。 说不定就会对自己造成极其致命的打击。 林深眯着眼，开始思考该怎么应付世家大族的这一招。 是向那些世家大族展示自己的手下，对自己是多么的忠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多么的牢不可破？ 不…… 这个想法刚从林深的脑子里冒出来，就被他给否决了。 固然是能让世家大族的谋划竹篮打水。 但并非是利益最大化的选项。 林深伸手，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起来。 与其是让世家大族的阴谋无法得逞，倒不如让他们得逞。 马老九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自己大可以放出去…… 让他们投靠进世家大族的怀抱，然后借鸡生蛋！ 让那些世家大族出钱，给他修建超市。 修建超市这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事。 别看他在东市、西市分别都开了一家超市，花销甚少，只有几十万两银子，那也是机缘巧合。 西市那家，是异邦人的铺子，他自然不用付出多少代价。 东市那家超市的地契，更是杜家送给他，用来支付医治杜如晦的酬劳。 所以他付出的，只有装修的费用。但这就花了他几十万两银子，若是地契需要从大唐人手里购买的话，那这个数字，至少要翻十倍。 林深所求的不仅仅是在长安城里开两家超市这么简单。 他是想让如意超市，开遍整个大唐，不求每个庄子都有一个，但至少每个郡、县都要有这么一两家如意超市。 林深姑且算了一下，如果自己想要做到这一地步的话，那么花费的银子，少说也得上亿…… 以他现在的收入，至少得不吃不喝两三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林深也能等得起。 但是现在世家大族主动蹦出来，林深又怎么可能不会抓住这个机会。 扒了这群世家大族的皮，他们也做不到在整个大唐开遍如意超市，但在他们所属的地域里，开遍如意超市，这群世家大族，割割肉，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这就至少能给林深省下来数千万两银子。 好几百发特殊抽奖！ 想到这，林深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他转头，对着马老九说道：“既然崔家人如此殷切，你就答应他们便是。” 马老九一愣，看着林深，脸上神情更加疑惑不解起来。 林深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崔家的人了，往后你就要在崔家的扶持之下，听他们的吩咐，在那什么崔家的地盘上，好好的经营如意超市。” 在“好好的经营”这五个字上面，林深加重了一些语气。 马老九弄不懂林深的意思，不过他对林深已经到一种“愚忠”的地步，林深的命令，他是无条件服从的。 既然林深让他这么去做了，那么从今天开始，至少明面上，他就是崔氏的人了。 “喏，大人，我会在崔氏里潜伏好，注意他们的动向的。”  第125章投诚与蓬莱游商 马老九走后没有多久。 陆陆续续的就又来了几个人，包括陈三在内，他们这四个人，都被世家大族找上门来，并许诺各种东西，希望他们能够像世家大族投诚。 他们大大方方的做这些事，一点都不怕被林深知道的下场。 嚣张的很。 林深的决定也很果断，既然这群人这么嚣张，那林深索性就送他们一场更大的嚣张。 除了陈三之外。 身下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例外，林深都安排他们去投靠世家大族。 马老九投靠了清河崔氏。 身材最魁梧的那个汉子，投靠向了范阳卢氏。 剩下的那个，则是倒向太原王氏。 第二天。 记住网址 长安城里的一家茶楼里。 这五家人聚在一起。 清河崔氏的那人，面带惊喜：“诸位，您可知道，我手下人去劝说那个马老九，竟然真的起到效果了！” “哦，你的人也起到效果了？”太原王氏的人挑了挑眉毛，“我的人去劝说，也把那个人给拉拢过来了。” 范阳卢氏的人，面色上没有任何惊喜，反而皱起眉头：“我这边同样，也是将那个人给拉拢过来。” 三个都成功了？ 这让桌子上的氛围有些沉默。 倒不是说这种结果不好，只是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三个偏转过脑袋来，看向赵郡李氏的那个人。 这位中年男人，略有些羞耻的低下脑袋，语气很轻：“我们李氏并没有拉拢成功，那个陈三嘴硬的很，一心向着楚王。” 这个结果，让桌子上剩下四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才是正常的结果。 范阳卢氏的人，有些不解的说道：“除去郑氏的那个小野种我们没有接触之外，拢共就四个人，我们竟然能说谈过来三个，这也太……”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所有人都懂的他的意思。 这个比例太高了。 楚王殿下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圣人”，这样的一个“圣人”在他的手下中，竟然如此不得人心？ 有些不符合逻辑。 太原王氏的人摇了摇头：“卢兄太小心了，这些人可能是叛徒吗？” 其他几个人抬眼看着王氏的这人，竖起耳朵，听他的见解。 太原王氏的人摇头晃脑说道：“楚王再有胆子，他敢把自己的货源拿出来当做赌注，这可是他的底牌，为了在我们几个世家大族里安插卧底，付出这么宝贵的东西？” “而且我们拉拢这些人过来，他们也根本不会接触到我们家族里核心的东西，他们的安排，也只是继续去经营超市。” “把他们送过来，当做卧底，不仅打探不到我们的消息，反而还要对他自己的生意造成巨大的影响，那个楚王能蠢到这种地步？” “要真是信不过他们。” “等会让他们进来，好好盘问一下，货源在哪，看他们说不说，要是不说的话，就证明这些人有鬼。” “如果说了的话……” “那不就证明，这些人是真心想要背叛那个楚王的？” 不得不说，这一番言论，极其有道理。 范阳卢氏点点头：“王兄说的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楚王没有道理把自己底牌暴露出来，那只能说那个楚王私底下怕不是什么风评好的人……” 赵郡李氏的人，更加羞愧的低下脑袋。 他们七宗五姓，除去郑氏之外，这里就只剩下来四个姓氏。 他们四个姓氏，分别负责劝说一个人。 结果到头来，只有他赵郡李氏，一点收益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三家，狠狠地从林深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让他好不羡慕。 清河崔氏的人，向外招了招手。 马老九应声走了进来。 “小人马老九，见过几位大人。”马老九恭恭敬敬的朝着这几个人，拱手作揖，态度很是谦卑。 清河崔氏的人，语气高高在上，质问道：“你可知道，如意超市的货源是来自何方？” 马老九重重点头：“小人是负责西市超市的营生，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桌子上的五个人，兴致勃勃的看着马老九。 马老九清了清嗓子，按照昨天晚上林深给他们的吩咐，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朗诵起来：“每个月在灞河一处隐蔽的天然码头，都会有一批神秘的客人过来，楚王殿下的货品，就是从那些神秘客人的手上购买来的。” 神秘客人？ 提起这个，桌子上的五个人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所谓的神秘客人，是不是就是楚王殿下身后的那个隐世学派？”太原王氏的人很是殷切的开口问道。 马老九果断摇头：“不是，小人曾经和他们打听过。” “他们只说自己是蓬莱出来的游商，只要能拿得出来银子，就能和他们做生意。” 听到马老九的这番话，桌子上的几个人，眼睛里顿时泛起光来。 “真的？”清河崔氏的那人，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问道。 马老九重重点头：“小人不敢作假。” 范阳卢氏的人站起来身来，在屋子里徘徊不定：“你知道那些货物的价格，是多少吗？” 提起这个，马老九一脸阴戾之色。 五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脸色变化。 马老九啐了一口，恶狠狠说道：“说起这个，那个楚王殿下的确是个圣人，像是如意超市卖的那个小食鱼豆腐，他售价一钱，可是从蓬莱游商那里购买来，就需要九十文钱。” “左右不过赚个十文钱。” “像是那水晶杯，游商那里是卖九钱九，楚王殿下拿过去卖，也不过只能赚个十文钱！” “我们兄弟几个跟在他身后，那都是想要吃香喝辣的，可是他自己做圣人就算了，还要我们兄弟几个跟着一起做圣人！” “你看别的国公家的家仆，一年少说能有百两银子入账吧？可我们跟在他身后这么久的日子，手里连十两银子都没存下来。” “我真的是受够他了！” 马老九骂骂咧咧，在他自己内心里的阴戾气，全都撒了出来。 但是屋子里的五个人不仅没有生气，胸腔里悬着的那颗心脏，反而是落了下来。 第126章 招募人手 他们都担心，像是马老九这些人的投诚，是不是别有用心。 可现在听马老九这么一说…… 不说完全相信，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的怀疑。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想林深那些理想化的圣人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活着，那就是图一口饭吃，过上舒舒服服人上人的日子。 马老九这一番话，显然比之前太原王氏的猜想，要更有说服力。 发泄过这一顿戾气之后，马老九深吸一口气，朝着桌子上的五个人拱了拱手：“让几位大人见笑了，小人早就对那楚王大人不满了。” 清河崔氏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好了，那楚王不近人情，可我们不会这样，我们能吃上肉，自然你，你们也是能吃上肉的。” 马老九憨笑一声。 清河崔氏摆了摆手，马老九就恭恭敬敬的告辞退了出去。 桌子上的五个人，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你们说，这个马老九的话能信几分？”等到马老九离开之后，太原王氏突然就敛收起他脸上的笑容，冷声问道。 赵郡李氏的人，抬手轻轻敲打着桌子：“他的话应该做不了假。” “那个蓬莱游商的事……只需要等到下个月，我们跟着他去一趟，就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他撒这个慌，也太容易揭破。” “但是那个价格……”清河崔氏皱起眉头，脸上身上略有些不满，“实在是有些太离谱了。” 范阳卢氏叹了口气：“是有些离谱，但这的确是那个楚王殿下能做出来的事，不是吗？” 桌子上沉默下去。 他们并不觉得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的确，在他们眼里，林深的确是能做到只要“十文钱”利润的人。 “可若是利润这么低，我们该怎么和他争？”博陵崔氏的人皱着眉头，一脸不满，“他的价格已经接近于极限了。” 范阳卢氏的人微微眯起眼，一口咬定：“我们不是同他做生意，而是要和那个楚王斗个你死我活。” “商贾不过小道，那些利润不要也罢，他既然只要十文钱的利润，那我们就一文钱利润都不要！” “他是一钱银子，我们就九十文。” “他是一两银子，我们就九百文钱。” 太原王氏的人，在旁边弱弱补了一句：“是九百九十文钱。” 范阳卢氏大手一挥，摇头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这么去做，才能够狠狠的从楚王身上咬下来一块肉来。” 他们纷纷点头。 没错。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做生意，而是为了打击楚王。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无须在意利益的事…… 他们如此商定下来。 就在他们在茶楼里密谋好的时候，马老九敲门走了进来，对着屋子里的几个人，开口轻声说道：“几位大人，小人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好消息？ 清河崔氏笑着点了点头：“什么好消息？” 马老九拱了拱手，说道：“小人和其他两个兄弟离开如意超市后，超市的人手就有些运转不过来……” “还有陈三和郑丽琬留在楚王身边，倒是勉强维持运营了下来，不过长久的话，他们两个也撑不住。” “所以楚王殿下，今天就在两家超市的门口，各贴了一个告示，他要在长安城里大肆招募人才，用来管理他的那个超市。” 桌子旁的五个人对手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惊喜。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好，很好！”范阳卢氏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对我们太有用了。” 马老九腼腆一笑：“能帮到几位大人，那自然是最好的。” 这五家人，本来是打算今天就回到本家。 但是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无疑是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没等马老九离开，他们五个就迫不及待的讨论起来。 “看来他们三个的离开，还真的给那个楚王造成不小的困扰了。”太原王氏忍不住大笑起来，作为提出这个计谋的人，他现在心里满满都是骄傲。 他现在恨不得到荥阳。 站在郑伟面前，扯着郑伟的胡子，让他看着这一幕。 看到没？ 你郑家没有做到的是，我做到了！ 我现在已经让那个楚王殿下，开始焦头烂额，不择手段了。 博陵崔氏的人，笑着点头应和起来：“王兄大才，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派人去闹事，破坏楚王招募人才的事？” 范阳卢氏的人摇头：“不，这样就违反《唐律》了，这是给楚王殿下送上门，让他来收拾我们的理由。” “既然楚王殿下想要招募人才，那么我们就送人才给他去不就行了，我们这些世家大族，最不缺的可不就是人才？” 听到这番话，五个人忍不住畅快淋漓的大笑起来。 没错。 他们世家大族这么多年的底蕴，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林深这么做，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在让他们安插卧底进去？ 范阳卢氏的人缓缓站起身子，朝着剩下四个人拱了拱手：“老夫就先行回去安排了，这次一定要挑一些激灵的出来。” “让那个楚王狠狠的重用我们送过去的人。” 其他四个人纷纷点头，一前一后，笑着离开茶楼。 只留下马老九，等他们五个都完全离去之后，他渐渐敛收起脸上掐媚的笑意，忍不住重重啐了一口。 用这种姿态，来面对这些自家大人的仇人，真心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马老九深吸一口气，在自己心里反复念着这几个人，然后又重新堆砌掐媚的假笑，离开茶楼，跟着清河崔氏的人，往他们在长安城里的住宅而去。 太平坊，如意超市。 林深久违的造访这间系统塑造出来的铺子，像以前那样，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 招募的事，并不是一时冲动，也并非是给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下套。 林深的确很需要一批管理超市的人才。 若是没世家大族这回事，差不多这段时间，他也是要进行招募的。  第127章 楚王真的太小心眼了 世家大族对他的谋划。 仅仅是让他把自己计划中的这一环，提前给拿了出来。 他现在也仅仅只是想先围绕这长安城，在陕西将如意超市的框架给铺展开来。 三百个超市管理模板，绝对是绰绰有余。 而且这三百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也可以分出来一部分，让他们在给自己工作一段时间以后，不堪自己的重压，向世家大族投诚。 一石二鸟的好事。 林深要招募管理自己超市的人才。 这个消息，不仅是让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激动起来。 同样的，也让整个长安城都沸腾起来。 那些没读过书的，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个个十分懊恼，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壳，把那些书本硬生生塞入自己的脑袋里。 对于读书人而言。 这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大唐的读书人，都有自命清高的臭毛病。 他们宁愿自己过着贫苦的日子，也不肯向他们看不起的人服务。 科举又不是那么好考的。 这就导致，大唐里有一大批闲散的读书人。 若是一般的商贾，或者是王爷…… 这群读书人依旧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但当这个“商贾”和“王爷”身份，背后的名字是“林深”的时候，这些读书人们，却巴不得能够在林深的手下劳作。 给“圣人”办事！ 这说出去都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 读书人们就躁动起来，他们纷纷沐浴净身，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向着太平坊的如意超市而去。 没有任何一个读书人，是不想成为林深手下的。 白元通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第一个赶到如意超市的读书人。 本以为林深的考核，会像是科举那样，在一个大屋子里，给他们一个命题，让他们围绕着这个命题，写一篇策论…… 汉人的考核，大多数情况下，就是这样一场场的考试。 但出乎他意料的。 林深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种叫做“面试”的方式。 白元通在金吾卫的带领下，走入如意超市。 里面只点亮一盏灯，光线有些昏沉沉的黯淡。 白元通胆战心惊的走到柜台前，一脸虔诚的看着懒散的林深：“学生白元通，见过楚王大人。” 林深摆了摆手：“不用这么拘谨，咱们随便聊聊就行。” “你是叫白元通？” 白元通点点头。 林深没有再说话，而是眯着眼，认真的看着他。 耳旁立马传来一道系统提示音：“叮，是否对白元通使用超市运行维护人员模板？” 林深在心头默念一声：“是。” 系统声再次传来：“叮，目标符合使用要求，对宿主存在忠诚，超市运行维护人员模板安装中……” “安装完毕。” 白元通正准备开口问话，突然脑子微微一疼。 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瞬间涌入到他的脑子里。 对超市的管理、运营、维护，包括怎么算账，怎么做财报，这些之前他都没有学过的知识，都无比清晰的罗列在他的大脑中。 白元通一脸惊愕的看着林深。 开启灵智！ 自己能够了解到这些知识，那必然不可能是自己突然间开窍。 那么…… 这一切就是自己面前的楚王殿下做的？ “大人，这是您传授给我的知识？”白元通小心翼翼的问道。 原本林深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就异常的伟大。 现在突然之间，又亲眼见证到，林深拥有着神仙一般的玄妙神奇的手段，林深在他的心里，形象成数十倍的伟大起来。 林深笑着点点头：“本王看你和我有缘，所以传授你一些微末的知识，不然以后怎么帮我管理超市。” 白元通大喜。 他哪能听不出来这番话。 自己这是通过林深的考核，正式成为了楚王的家臣。 虽然自己一进门，除了报了个名字以外，自己就什么都没有做…… 但正是这种不需要用言语明说的信任，让白元通更加的感动。 “从今往后，学生便是大人的家臣，生死皆为大人！” 白元通大声说道，话语落地有声。 林深摆摆手：“我相信你，不过你要记得，我给你传输知识的这件事，万万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白元通深深拱手作揖：“学生明白。” 林深点头说道：“行了，你先退下吧，喊另外一个人进来。” 白元通应喏，退出了超市。 没错。 林深选拔人才的手段，就是用超市管理模板来一个个的试。 这个模板虽然好用，但也是有一些局限性。 只有事先对自己有一些忠诚的人，超市管理模板才能够安装在他的身上…… 和大秦雄狮的英魂，有着差不多的局限性。 纵然是有这种局限性，林深也并不担心自己会收不到多少可用的人。 自己的声望，现在在长安，尤其是在那些读书人的心里，是突破天际的存在，忠诚这种东西，就已经潜移默化的根治在他们的脑袋里。 从白元通开始，一连十七个人，都成功的绑定了超市管理模板。 直到十八个人。 林深的耳边，传来一声冰冷无情的提示音：“叮，目标不符合使用标准，绑定失败，请宿主更换目标。” 使用失败？ 这让林深一愣，他立刻板起脸，指着门外，冷声说道：“你不符合我们超市的用人标准，请回吧。” 这个男人一头雾水。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林深，脸色突然就变得这么冰冷。 他也不敢忤逆林深，只好灰头土脸的走出超市。 他并不是长安城土生土长的读书人，而是来自赵郡李氏，他就是赵郡李氏，想要安插在林深超市里的卧底之一…… 都没有和林深说上几句话，就被狠狠拒绝。 这让他心里极其的忐忑不安。 难道是自己的身份被林深发现了，所以他才会变得那么冰冷，那么干脆的否决掉他？ 可是，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暴露？ 口音？ 可自己的口音就是完美的长安口音…… 男人一脸阴沉着，向着赵郡李氏在长安城的住宅走去，他需要尽快把这件事报告给上面的人。  第128章 竟然没能安插进去 招募二百九十六个人，对林深来说并不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不需要询问太多东西。 也不用查清这些人的底细。 更不用检查这些人懂不懂得管理超市。 捡一些五官端正的人，挥手就打过去一个“超市管理模板”过去就成。 对自己连最基本忠诚都没有的人，自然就会被剔除出去。 而能够成功植入模板的人。 那无论是忠心，还是知识，都会得到最可靠的保障。 仅仅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林深就招募齐全了人手，装模作样的，在寻了间屋子，把陈三叫过去，要给这群人上课。 林深倒是轻松。 记住网址 但是对那些世家大族的人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临近晚上，他们五个人仓促的聚在一起。 一脸严肃，屋子里的氛围也很沉闷。 清河崔氏的人缓缓开口：“我派去的人，一个都没被楚王招募，你们呢？” “我这边也是。” “我也是。” “同样。” 范阳卢氏的人最后一个开口，面色极其难看：“我也是这样，派去的十三个人，没一个被楚王招募。” 最后合计一讨论。 他们五个合在一起，派过去七十多个人，不仅没一个被林深招募。 而且都是刚进屋子，还没落座，就被林深冷脸赶了出去。 这就很可怕了。 博陵崔氏又惊又疑：“这个楚王是知道他们派过去的人，具体是哪些？” 范阳卢氏黑着脸，缓缓点头：“看样子是的了，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那三个人——”赵郡李氏伸手一抹桌子，眼里微微掠过一丝寒意。 太原王氏的人摇头：“不可能是他们，昨天我们才匆匆定下人选，别说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打听到……” “就算他们有，李兄你又没有招揽到楚王麾下的人，你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会被他们三个人得知？” 清河崔氏的人开口冷冷说道：“昨天我回去，还有些不放心那个马老九，特意派遣了几个人盯梢着他。” “从他回去之后，就再没出过门。” “不可能是他传递的情报。” 屋子里的氛围，再度沉默下去。 “我们派出去的那些人，要是仔细肯查，是能查出来他们和我们有联系的。”太原王氏抬手，轻轻敲打着桌子，若有所思，“他是楚王，虽然在大堂没有根基，但是别忘了……” “他现在可是和陛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若是陛下肯出手帮他，我们这些人暴露在他眼里，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清河崔氏皱起眉头：“也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没人安插人进去，这对我们来说，就有些太被动了……” 太原王氏轻笑一声，柔声说道：“不，这一点都不被动。” “正相反，我们现在是大优势的局面。” 清河崔氏的人，疑惑的看着他。 其他三个若有所思起来。 太原王氏解释说道：“楚王那个小儿已经慌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一下招募来这么多人，他在害怕我们的手段。” “我们拉拢走的那三个人，显然动摇了他的根基，不然的话，他大可以慢慢的培养自己可用的人才，而不是像这样……大张旗鼓的招募。” “最关键的是，他还把所有我们的人都给挑了出来。” 说到这里，太原王氏加重了一些语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楚王在害怕我们世家大族，所以他才会极尽可能的，把我们的人给挑出来。” “别忘了他在对面郑氏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楚王那个人，可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他要是有本事对付我们，会大大方方的把我们的人放进去。” “就像他对付郑氏那样，会在幕后推波助澜，把事情闹得更大……” “如果他真的放了，才是我们该慌的时候。” “可他没有，他在害怕我们，超市这个东西就是他的软肋！” 清河崔氏缓缓点头，一脸恍然大悟。 太原王氏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既然我们能拉拢来三个，那么我们肯定就能拉拢来更多的人！” “他有本事，就一直招募下去，他现在费的心思，培养的人，以后都会成为我们插在他身上的刀子。” 桌子上的其他四个人，纷纷附和起来。 最开始的沉闷氛围一扫而空，他们举起酒杯，为了将来不远的胜利，干杯饮尽。 世家大族，带着他们在长安城里获得到的收获，除了赵郡李氏稍微有些失望之外，都是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本家。 林深看上去真的像是有些焦头烂额的模样。 每天从兵部下班回来之后，都会去超市转上两圈，然后到培训的地点，直至待到宵禁。 世家大族的探子将这些消息传回去的时候。 他们都认为，这是林深担忧之下，下意识做出来的本能举动。 他们想不到…… 林深只是装模作样，他知道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会关注自己的行为，每天过去，也只是往后屋一趟。 前屋的那三百人闲散着聊天，在这里混够两个时辰的时间。 他则是往床榻上一躺，玩着游戏，打发时间。 如意超市的生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影响，在林深的名望没有受损之前，林深手上的超市，都是整个大唐百姓最喜欢的地方。 与此同时。 清河县。 清河崔氏的话语人崔民干，一脸难堪的看着马老九，还有他刚刚递交上来的这份册子，面色阴晴不定，抬手敲打着桌子。 “竟然要这么多银子……”崔民干缓缓开口，咬着牙说道，“开一家所谓的超市，真的要用这么多？” 马老九理所当然的点头：“没错，若是崔氏手里有铺子的话，那还可以省下铺子的地契钱，但是装修费用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您别看长安城那个如意超市，装修好像很简单的样子，但实际上，每一点都很有考究，甚至就连商品摆放的顺序，那都是经过研究的。” “楚王曾经和小人们说过这个东西，叫什么……心理什么的，小人脑子愚笨，记不清全部的名字，但这个东西，在楚王他们学派中，也是一门专门有人研究的学问……” 第129章 割肉的世家大族 崔民干黑着一张脸。 学问！ 卖个东西竟然还能被当做学问。 让他内心里有一种荒唐的感觉，但是如意超市每个月近乎十万两银子的入账做不得假。 如果崔氏开办超市，目的是为了挣钱的话…… 崔民干现在就不用这么纠结，随便订几个货架，往屋子里一摆，东西往上一放，就在清河县经营属于自家的小超市就行了。 可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挣钱。 而是为了打击林深的如意超市。 那么……至少要在超市的质量上，能够和如意超市一较高下，不然又凭何同林深竞争，又怎么能够让如意超市，在价格的竞争中，赔的头破血流。 崔民干想到这，又黑着脸看了一眼马老九给的册子。 看着上面一行行的文字。 在此之前，无论怎么抠破脑袋，他也是想不到，开一家超市的花销竟然这么大。 四间并拢在一起的二层铺子不说。 就是装修，竟然都需要好几十万两银子。 崔民干皱起眉头，手上动作一顿，轻声问道：“这铺子开小一点行不行？” “超市里的货品拢共只有那些，有太多地方都是空着的，这是不是太浪费了一些。” 马老九面露难色，开口解释道：“一开始小人也是这么觉得，但是后来小人跟着楚王一起去灞河取货的时候……” “蓬莱游商有提起过，当在他们那边满一定的消费之后，蓬莱游商就会提高顾客等级，然后再带一些新的货物出来。” 崔民干有些不解：“为何不一次性带出来，偏偏要满足条件，才会带新的货物出来？” 马老九开口说道：“小人这么问过楚王，他说蓬莱是出海而来，每多带一种货物，对他们来说，都是增大一部分航行的危险。” “所以要确定这个顾客，是能够负担起这部分危险，他们才会这么做。” 崔民干若有所思点点头：“留那么多空闲位置，就代表蓬莱游商的手里，的确是有那么多种类的货物？” 马老九点点头：“没错，据他们所说，他们手里一共有近万种商品，日用百货、食物饮料、各类大唐所没有的珍惜材料……” “楚王的超市，也是听从了那些蓬莱游商的意见，才扩建的这么大的。” 近万种商品。 崔民干微微一愣。 这个数量可是庞大的有些可怕。 不过这样的话，需要整整四间铺子，上下两层来做超市，也成了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崔民干重重叹了口气，又低下头，看着册子上那组成一串庞大数字的文字，让他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本来是想借着崔氏家大业大，在清河县附近开上数十家超市的，但是现在这么一看，崔氏准备的预算，竟然只能开一家？ 这都叫什么事。 装修的钱省不下来，铺子的钱同样也省不下来。 若是在郑氏的事爆发之前，崔氏想要拿出这几间铺子，那是极其轻松的事。 在那个时候，清河名义上是属于大唐的领土，但实际上，清河的统治权，是在崔氏的手上。 可郑氏的事一爆发，先例之前，大唐就有了按照《唐律》处置他们世家大族的借口。 郑氏都被这么做了，你们这些世家大族还能例外？ 清河崔氏的下场远远没有郑氏那么凄惨。 这里的百姓要是闹矛盾，或者是发生什么问题，他们的第一反应，依旧是找清河崔氏来处理，而不是向清河县衙求助。 可是…… 那些不属于清河崔氏的铺子，不属于清河崔氏的地，却被清河县衙给收了回去。 崔民干还能清晰的记得，那个一直被他们清河崔氏压迫的清河县令，那一天是如何意气风发，抱着一本唐律，走到崔氏，走到他的面前。 一字一句的，把那些本属于清河崔氏的东西，给全部拿了回去。 那一天，他们崔氏的财产，至少缩水了三分之一。 崔民干叹了口气，拿起笔，伸手在册子上一勾：“就先在清河开一家超市，看看情况，如果情况好的话，那再多开几家。” 马老九恭恭敬敬应下来。 这样的事，除了在赵郡李氏没有发生之外，其他三家，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预算超出想象的太多。 但他们最终做出来的选择，都是一样，宁愿多花一些钱，也不肯放下超市的质量，连同地契在内。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百万两银子，是一笔极其庞大的开销。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对于开超市的预算总额，的确是有那么多，但是那些银子，是给数十家超市做准备的。 可是现在，数十家直接变成一家。 这就让那些世家大族，心里隐隐作痛…… 但是为了针对林深，他们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是值得。 世家大族行动起来。 他们开始购买铺子，装修超市。 在到了日期的时候，按照马老九他们的指示，到灞河边上。 同林深手下私兵伪装的蓬莱游商交易，按照九点九折的价格，世家大族又花费近乎百万两银子的价格，从林深手上购得一部分商品。 杯子、肥皂、口红这种东西，没法做什么手脚。 可像是鱼豆腐、薯片这种东西，林深都是捡着自己之前提取出来，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及时卖出去的那些…… 快要过期，漏气的给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并没有注意到林深偷偷做的小手脚。 他们一脸欢欣雀跃的，带着这些东西回家。 顺便还证实了一件事，这些蓬莱游商是真的存在的。 半个月之后。 清河县的百姓，忽然发现，在县城最中心的位置，新开了一家超市，看那个模样，和从长安回来的人一直挂在嘴上的如意超市很像。 他们把去过长安的人拉扯过来，想要问问他的意见。 那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极其眼熟的建筑，口中喃喃。 “我的天，这是楚王殿下把如意超市开到我们清河来了？” 旁边有人耐不住好奇问道：“真的是如意超市？” 那个男人重重你点头：“可不是！我在长安去了三次楚王殿下的超市，我还能不知道如意超市长什么样？”  第130章 世家大族的困境 就在他们讨论的热烈的时候。 这家超市的门，忽然大开。 一个年迈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群里的讨论戛然而止，他们看着这个老人，都有些惊诧。 清河的人对这位老人并不陌生。 他是崔氏的老管家，常代表崔氏和清河的老百姓接触。 只是…… 如意超市不是楚王殿下的产业吗？ 为什么崔氏的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百姓们的眼中充满疑惑，他们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崔氏的老管家，朝着这群老百姓拱了拱手，高声说道：“诸位清河的老百姓，今天是我崔氏超市开业的日子！” “以后我们清河的老百姓，也可以享受到超市的便捷了！” 老管家的话，让百姓们都沸腾起来。 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一趟长安，每逢听到那些从长安回来的人，说起如意超市里，有着怎样、怎样难得一见的珍宝，他们的眼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一些羡慕。 再配合上林深的名望。 如意超市，已经成为他们心中，长安城的一个圣地。 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这个圣地，又怎么可能不会激动。 人群里，有人开口问道：“崔家是和楚王殿下合作了吗？能把超市开到我们清河来。” “崔家万岁！” “还是我们清河人有本事，能够说服楚王殿下。” 然而，就在他们欢呼雀跃的时候。 崔氏的老管家，缓缓开口：“感谢诸位清河百姓的抬爱，但是崔氏超市，是我们崔氏的产业，和当今的楚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百姓群中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他们茫然的看着崔氏老管家。 迟疑了很久，一个人缓缓开口问道：“那超市里卖的东西，和楚王殿下超市里卖的东西，是一样的吗？” 不识字的人，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关心的仅仅是，这个所谓的“崔氏超市”和“如意超市”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崔氏老管家，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既然我崔氏要办这个超市，那自然是要做到尽善尽美的。” “如意超市里有的东西，我崔氏超市里也都有！” “而且价格比如意超市还要便宜！如意超市里的东西，要一钱银子的，在崔氏超市这里，只要九十文钱！” 人群里一片哗然。 不仅和如意超市一样，竟然还要更加便宜一些？ 虽然只是十文钱…… 但是十文钱都够买一个成年人一天吃的粮食了。 百姓们沸腾起来，他们更加高声赞扬崔氏的“善行”。 只有一些读过书、或是上了年纪、或者单纯靠一门手艺吃饭的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们对崔氏的这种做法很不感冒。 尤其是手艺人，眉毛纠结的，都快打起来了。 他们对这种事太敏感了。 若是换个立场来看这种事。 那崔氏不就是偷学别人手艺，然后自己另立门户，抢别人饭碗吃，还一点学费都没交？ 手艺人之间，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了。 对于那些读书人来说，就更有一种微妙的恶心感。 纵然林深提出增加商贾社会意见的提议，但是“士农工商”这种阶级观，根治在他们的心里，这并非是一朝一夕，可能要数十年，乃至于数百年的时间，才能够扭转过来。 他们现在能够和商贾和平的交谈。 一来是因为，楚王殿下身上也有一层“商贾”的外衣。 这其二，就是这些商贾，真的是在用心的修筑基础一些基础设施，让他们的生活环境有所改善。 在他们的眼里，楚王行“商贾”之事，是为了赚钱，然后继续为了天下百姓的服务。 可是崔氏呢？ 纵然崔氏是清河本地最大的家族，也是“善名”最大的家族。 可是这些读书人，并不认为崔氏就能够像楚王那样，拿到银子之后，会慷慨的将这些银子用来拯救大唐子民。 要知道蝗灾的时候，崔氏也只是装装样子，捐出来几石粮食…… 这让那些读书人，内心里忽然就产生出来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崔氏的人，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满脸笑意的看着超市门口，人声鼎沸的百姓们。 超市对面的茶楼里。 崔氏的几位长老，就坐在最高层，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超市门口的迹象。 “看来太原王氏的那小子还真的有点东西。”崔民干笑着，抿了口茶，轻声说道，“这一招的确厉害，就是有些太费银子了。” “等到我们击垮楚王，再把价格长回去，现在花的银子都能赚回来。”另外一位长老，脸上虽然也有几分肉疼之色，不过还是故作轻飘飘的开口说道。 “不知道那位楚王，在知道我们这里开了超市之后，脸上的神情会是什么样的。”又一位长老，大笑一声，洋洋得意的说道，“可惜老夫老了，不然肯定要去长安好好见识一下。” 崔民干大大方方一摆手：“此言差矣，我崔氏在长安城可是有丹青妙手，到时候让他盯紧一点，把他的神情给你画下来，让你好好看看。” 茶桌旁，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这样的一幕，不仅发生在清河，同样也发生在博陵、发生在太原，发生在范阳…… 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在大唐长安之外的地方，开了四家和长安城一模一样的如意超市。 这个消息，在世家大族的催动之下，很快就传到长安。 长安的百姓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 并没有世家大族想象中的那种激动，他们的第一反应，反而是茫然。 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开了超市，价格还要比楚王殿下手里的东西便宜？ 但是并没有挂上“如意超市”的招牌，而是挂着他们自己士族的名号？ 这算什么…… 偷师学艺，然后另立门户？ 长安城的百姓，终究还是见识要比清河的百姓见识高一些，他们并没有觉得高兴，甚至隐隐还有些生气。  第131章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 在最开始的时候。 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林深是和那几个世家大族合作，把如意超市开到了长安之外的地方。 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还为清河、博陵这些地方的百姓感到高兴，他们也终于能够享受林深给大唐带来的这些新奇玩意。 可…… 事实好像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长安悦来客栈。 几个从清河过来的商贾，正坐在大堂里吃饭。 突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读书人，手里还端着一壶酒：“几位兄台，可否同席？” 读书人的态度诚恳。 那几位商贾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第一次有读书人同他们这种人搭讪。 主座那人慌忙站起来，让出这个位置：“这位先生，您请。” 记住网址 读书人大大方方坐下来，把酒壶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听几位的口音，是从清河过来的？” 为首的商贾点点头：“没错。” 读书人亲自给他们倒了酒水，让这几个商贾有些惶恐起来。 “我听说清河也开了一家如意超市？”倒完酒水之后，读书人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商贾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读书人挑了挑眉：“哦，这是什么意思？” 商贾斟酌着词，轻声说道：“清河是开了一家超市，不过那并不是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而是崔氏开的，崔氏超市。” 读书人若有所思点头：“也就是说挂羊头卖狗肉？” 商贾摇头：“并不是，小人去过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也进崔氏超市里看过，可以说崔氏的清河超市，就是完全搬照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崔氏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连超市里的货物，也是和楚王殿下超市里的货物完全一样。” 读书人疑问道：“这是楚王殿下和清河崔氏联手了？” 商贾再次摇头，说话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惹怒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读书人：“并不是，开业那天，我是亲耳听到崔氏的老管家，说崔氏超市是和如意超市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离开清河县的时候，崔氏也在一直不停的强调这一点。” 读书人面色不变，只是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朝着几位商贾拱了拱手：“多谢几位兄台指点，小弟忽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就先不叨扰了……” 商贾们点点头，也不敢拦着这位读书人。 就眼睁睁的看着他…… 站起来之后，往旁边走几步，就在大堂更深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商贾们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什么。 读书人在桌子上坐落之后，其他几个人就纷纷开口：“怎么样，清河的那个超市是不是楚王殿下麾下的？” “情况如何？”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起来，显然是对这件事很关心的样子。 读书人皱着眉头，摇起脑袋：“还真是坊间传闻的那样，那个超市，不是楚王殿下的，而是清河崔氏不知廉耻的抄袭楚王殿下。” 抄袭。 这几乎就是没有任何道德底线的字眼。 “他们堂堂大唐第一世家，竟然能做出来这种事？”一个人目瞪口呆，手中的筷子惊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读书人叹了口气：“谁能想到……” “这么一看，怕是博陵、范阳、太原的那几家超市，也都是和清河一样，都是那些世家大族抄袭楚王殿下的。” 桌子上有些沉默。 许久之后，一个人咬着牙呵斥着：“怎么就不要脸的，这些世家大族，一个个怎么就这么针对楚王殿下。” “先是郑氏，现在又是他们几个……” “七宗五姓，除了陛下的亲族外，可都是对楚王殿下出手了！” 读书人冷笑一声：“早就和你们说了，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就是人面兽心！” 一个人又开口说道：“走，我们去如意超市，我记得楚王殿下每天都会去超市看一眼的，我们很有必要去提醒一下楚王殿下，不然就这么让别人占楚王殿下的便宜！” “同去！” “我也去，不能再让那些人欺负楚王殿下了！” 说做就做。 这几个读书人起身，结完账之后，就往如意超市而去。 他们足足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看到林深一摇一摆的向着超市走来。 读书人立马就迎了上去，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作揖：“学生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看着他，微微一愣：“你好，有什么事吗？” 读书人轻轻点头，开口说道：“楚王殿下，学生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同您说。” 林深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读书人皱起眉头，一脸严肃：“楚王殿下，您知道在清河、博陵那些世家大族的地盘，都有开了抄袭了您如意超市的店铺吗？” 林深一愣，看着读书人面色渐渐古怪起来。 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动作，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出面，来提醒他这件事。 倒是让他有些感动。 这些可爱的读书人，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林深这张“圣人”的面皮下面，隐藏着一只什么样的怪物。 他们单纯的在为林深担忧。 害怕世家大族哪怕会对林深造成一丁点的损失。 林深忍住不笑，装出一副愁苦的神色出来，轻声说道：“这事，我自然是知道的。” 读书人拔高几分语气：“楚王殿下，您就任由他们来抄袭您吗？明明和您的如意超市一样，可偏偏打着他们家族的名号，这……”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读书人抬头看着这位可敬的楚王。 看着他那张脸上，渐渐露出忧愁、无奈的神色。 听到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商贾的事，又怎么能叫抄袭，大唐允许我做这样的生意，自然也是允许他们做这样的生意……” “他们又没有违背唐律，这都是公平竞争，公平竞争。” 听到这样的话，读书人的眼眶都湿润起来。 “楚王殿下真的太善良了。” “被世家大族这么欺负，还在帮他们说好话……”  第132章 我们真的和楚王任何关系都没有 林深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脸上的忧愁神色，却是每个人都能看出来的。 再结合前段时间，如意超市被挖角，林深大肆招募员工的事。 他们甚至脑补出来一场大戏…… 楚王这朵小百花，是怎么被阴阳怪气的世家大族们欺负的。 身为楚王，却一点都不滥用自己身为王爷的特权，哪怕到这种程度，也没有像其他勋贵大族那样，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而去欺负人。 多么好的一个王爷。 林深“圣人”的形象，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更加深刻起来。 读书人没有在林深面前多说什么。 哪怕他再这么愿意看到林深，能够动用楚王的身份，狠狠的欺压一下那些世家大族。 但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来。 他不忍心，让楚王圣洁的光环上，多出哪怕一个污点。 读书人们拱手，恭恭敬敬的退下。 这条信息很快就传遍整个长安城。 和林深有关的瓜，都是大八卦。 上到勋贵世家，下到走贩苦力，都知道了这件事。 民意开始沸腾起来。 “这些世家大族可真不是东西。” “呵，天天就干的出来欺负楚王这种事，有这个本事倒是做一点其他事呀。” “我们要好好保护好楚王殿下。” “我是觉得，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说不定就是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央求楚王要在他们的县开设如意超市，楚王这么好的人，就傻乎乎的信了他们的鬼话……” “结果建成之后，他们这些人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 林深对这件事的表态，并不是很清楚。 百姓们只能靠着流传在外面的只言片语，开始进行揣测。 这些世家大族的形象，在长安城百姓的揣测中，变得越来越坏…… 这个消息，终于在几天之后，传到了那些世家大族的耳中。 清河崔氏。 当消息消息，跨过几百里的距离。 落到清河县，然后开始生根发芽，在清河县的百姓耳中，滋生起来。 大唐的老百姓是极其淳朴的。 在崔氏超市开始营业的时候，清河县的大部分百姓，他们的心中并没有觉得崔氏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反而在欢呼雀跃，他们清河也终于开始有一个“如意超市”一般的东西了。 直到长安城里的传言飘过来…… 终于让清河的百姓们，冷静下来，也终于让他们意识到崔氏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 崔氏本家。 崔民干正抱着这几天的账本，眯着眼，看的喜笑颜开。 虽然说卖出去的东西，是一点利润都没有。 但是每天都能入账好几千两，乃至上万两银子，还是让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现在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还有人选择做商贾了。 这么多银子，的确是很能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就在这个时候。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位长老走了进来，面色严肃。 “怎么了？”崔民干清了清嗓子，随手合起账本，看着走进来的长老，轻声问道。 长老皱着眉头说道：“最近县里有了谣言，说是我崔氏不仁不义，抄袭了楚王的如意超市。” 崔民干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板起脸来：“这个说法，是从哪传出来的？” 长老开口道：“长安，有从长安回来的商贾，带回来这样的说法，还有特意从长安赶来的读书人，在看了我们崔氏的超市后，开始在茶肆、酒楼宣传这种东西。” 长安城都特意有人过来？ 崔民干眉头更锁紧几分，叹了口气：“是楚王做的手脚？” 长老摇摇头：“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以为的，但并不是，那个读书人，仅仅只是一个读书人，他是有些看不惯我崔氏的做法，所以特意跑过来的。” 崔民干冷笑一声：“这个楚王还真的得民心，那个读书人，你们有处置他吗？” 长老面露难色：“他没有触犯唐律，我们也不好下手，若是让楚王抓住把柄，那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崔民干往后一倒，靠在靠背上，细细思索起来：“楚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现在有在做什么吗？” 说起这个，长老面色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来：“我们在长安城里的探子，发来的消息说楚王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和往日一样去超市，和他培训员工的地方更勤了。” “有很多次，如意超市里的客人，遇见楚王后，都有问过楚王要怎么解决我们这些世家大族超市的问题。” “但是楚王的回答，每次都是他们没有违背唐律，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听到这些话，崔民干的眉头稍微松开一些：“只有这个吗？” 长老点点头。 崔民干轻笑一声：“还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吗？” “既然如此……” 崔民干微微眯起眼：“等会我书一封，寄往王氏、卢氏、还有博陵分家，同他们好好说道这件事。” “至于那些传言，我们崔氏就没必要往心里去，不过也不能任由这种传谣生长，否则的话我崔氏很容易就落入到被动的局面当中。” “既然那位楚王殿下，给了我们这么好的一个说辞，那么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告诉我们家里的人，往外面顺着楚王殿下的说法说……” “一定要再三强调，我们的崔氏超市，和楚王的如意超市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后说，我们和楚王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既然是商业竞争，又何谈抄袭不抄袭的。” 长老皱起眉头来：“这样的话，我们的口碑恐怕……” 崔民干呵斥道：“目光短浅！” “一时的名声受损又怎么了，只要我们没有像郑氏那样被楚王狠狠钉在耻辱柱上，我们就还有能翻身的机会。” “只要楚王一死，我们推几个背骂名的替死鬼，我崔氏还是干干净净的崔氏！” “现在我们就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崔氏超市给推广出来。” 长老还是皱着眉头：“若是清河的百姓，因为这个传言，不愿意在我崔氏超市购物……”  第133章 担忧的公主们 长老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现在清河的老百姓，隐隐已经开始有抵制崔氏超市的势头，至少在从长安回来的那些人嘴里，崔氏几乎已经快被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崔民干摆了摆手：“无妨，不用担心这个。” “差些人去，让他们在那些百姓中，就这么说……” “楚王的如意超市现在不是还没开到清河来，我们就先凑合用崔氏超市的东西，等到楚王殿下的超市开到清河来，再去支持楚王殿下也不迟。” “你要知道，那群百姓的目光都是很愚昧的。” “就连郑氏弄出来的那些小把戏他们都能相信，更何况是这种关乎到他们利益的事，不要指望他们能成大事。” 崔民干的语气异常冰冷，也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长老点点头。 很快就退出去，安排起来这些事。 不得不说，崔民干的手段很简单，但也异常有效。 清河的百姓们，该骂崔氏一点都不留口德，但是自己在崔氏超市里消费的时候，也不手软。 崔氏超市的生意，这段时间一点都没变少。 反而因为崔民干的那条计策，导致之前有些良心挨不过去，没有来崔氏超市消费的人，开始摇摆起来，最终随大流，涌入到崔氏超市里。 崔氏如此行动。 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还有博陵崔氏，他们也跟着清河崔氏，一起这么布置起来。 这些世家大族的生意，在他们的本地，算是立足起来。 长安城里的百姓，对此咬牙切齿，但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出了口头上谩骂之外，去如意超市狠狠消费一波，用来补偿林深之外，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楚王府。 林深忙碌完一天的公务，好好洗了个澡，趴在床榻上，正打着游戏放松。 林大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主人，长乐公主她们求见。” 林深点点头：“领她们进来吧。” 林大检索了一下自己的资料库，有些拿不定该怎么把这三个女孩子分类，一直有些宕机，在经过连续好几个判定之后，他缓缓开口问道：“主人，该把她们请到书房，还是直接带进来？” 林深漫不经心的回道：“以后都直接让她们进来就行。” 林大点头：“明白。” 他眼中有绿莹莹的数据流闪过。 在他大脑的数据库中。 缓缓将“长乐公主”、“城阳公主”、“兰陵公主”的资料，从“李唐皇室”挪移到“女主人（疑似）”的条目下。 这些都是他作为一个人工智能，该有的自主判断行为。 不多时，三个小姑娘就叽叽喳喳的走进来。 “好哥哥，好久没有看到你了。”长乐公主一进屋，就嚷嚷起来，满脸都写着“快来哄我”的字样。 城阳和兰陵就显得乖巧很多，走到床榻旁，看着林深，观察自己的好哥哥，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变化。 林深在床榻上坐正，一边操纵着人物，一边轻声说道：“我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忙，你也知道，又要去兵部，又要照顾自己的超市……” 兰陵皱着眉头，脸上忧愁神色不减：“好，好哥哥，那些世家大族抄袭你的超市，真的不管一管吗？” “父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大发雷霆，当着母后的面，骂了小半个时辰的那些人。” “幸好我李氏没有人掺和这件事，不然父皇恐怕只会更生气。” 林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兰陵公主一眼：“李氏可不是没参与，只是他们没捞到那个机会罢了。” 说着，他腾出手来，捏了一把兰陵公主的小脸蛋：“放心好了，郑氏闹得那么大不还是被我收拾了，现在他们只是小打小闹。” 兰陵公主忧心忡忡：“真的吗？” 林深点头，又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蛋，笑了笑：“兰陵真乖，这么心疼我，不过放心，是真的，现在让他们这么蹦跶，是我想让他们这么蹦跶。” 兰陵脸有些发红。 长乐公主在一旁看的有些吃味，酸溜溜的说道：“哼，就知道夸兰陵，明明我也很担心你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手里的东西吸引住目光，轻咦一声：“嗯，好哥哥，你手里的这是什么东西？” 在确定林深没有事之后。 三个小姑娘就不是那么小心翼翼的盯着林深，反而放松起来。 最开始，她们都因为太过关心林深，而忽略掉他手上的游戏机，现在长乐公主立刻就注意到这个新奇的玩意。 其他两个小姑娘也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林深眯着眼，笑着说道：“这个呀，这个东西叫做游戏机，我们学派里研究出来的一种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来试试？” 好玩的东西。 听到这五个字，长乐公主眼里泛起光，重重点头：“好呀好呀。” 林深把脑袋探出去，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那你亲我一口，我就教你怎么玩。” 听到林深的话，长乐公主瞬间脸红，从额头红到脖子的那种，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行。” 林深装作失望的问道：“为什么不行呀？” 长乐公主依旧很结巴：“母后说了，不能够随便亲男性……” “尤其是你，母后跟我们说，和你相处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能被你给拐跑了，她还说你不是什么好人……” 林深笑着说道：“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好人？” 长乐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哥哥当然是好人……” 林深又问道：“那你亲我，是随便亲的吗？” 长乐公主犹豫了一下，看了林深的那根手指，摇了摇头：“应，应该不是吧。” 林深笑着说道：“那你亲不亲我。” 长乐公主又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吧唧！ 小鸡啄米似的伸过脑袋，在林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亲完之后，脸上的红晕更重几分：“就一次，就一次哦！” 然后转过头，对着兰陵和城阳恶狠狠的说道：“这件事不许告诉母后！” “不然，我就，我就折了你们的口红。” 第134章 一个都逃不掉 兰陵和城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像是被长乐传染了一样，她们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怯生生不敢抬头看着林深。 虽然只是亲脸蛋，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林深眯着眼，转头看向兰陵和城阳，柔声问道：“你们两个也想试一试这个东西吗？” 兰陵和城阳犹豫着。 吧唧！ 兰陵是个很果断的女孩，直接把脑袋伸过去，在林深脸上啄了一口。 看姐姐和妹妹都这么做了。 城阳的犹豫，瞬间在心头打消。 也同样把脑袋伸过去，小小的亲了一口。 林深佯装惊讶的说道：“我只是问你们想不想试一试，没让你们亲我呀。” 记住网址 城阳一听，瞪圆了眼，握紧小粉拳，在林深身上轻轻一捶。 林深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一把将长乐给拉过来，示意她坐在自己的面前。 长乐脸一红，犹豫小一会才坐下来。 这姿势，就像是坐在林深怀里一样。 “来，我教你，这个是确认键……”长乐胡思乱想很多，林深就像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反而认真的交起长乐还有旁边的两个小姑娘打起游戏来。 游戏的趣味，是放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的。 三个小姑娘很快就被缤纷的游戏世界所吸引，笨拙的操纵着手柄，看着屏幕上的小人跳来跳去，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旅程…… 直到天色快黑，千牛卫反复来催了好几遍之后。 她们三个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楚王府，回到皇城的路上，她们三个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游戏里的事。 这让林深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搁在后世，那绝对就是网瘾少女啊。 游戏机被她们三个发现，这就给了她们一个很好的理由。 绝对不是为了和林深多呆一会。 她们只是想打游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们几乎是每天都要往楚王府跑上那么一趟。 东宫。 李世民处理完今一天的政务，正靠着椅子休息。 长孙皇后揉着他的太阳穴，轻声说道：“陛下，您该好好管一管您那三个女儿了。” 李世民一愣，小声说道：“哪三个？” 他有二十多个女儿…… 单独说三个，他哪知道具体是哪三位。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和楚王走的近的，还能有哪三位。” 一提起楚王，李世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楚王欺负朕的女儿了？”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但她们三个最近往楚王府跑的可勤，几乎是每天都去，每次去都要在楚王府待上一整天的时间。” “我让千牛卫留意了一下，她们三个可就一直和楚王在他的卧室……” 李世民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胡闹，女儿家家，往男人家跑就算了，还一直待在卧室，成何体统！” “这不是在丢我李唐皇室的脸面。” 说着，他气势就弱了下来。 自己的女儿和林深交往，他也没什么不满。 只是作为皇帝，他天然就对林深这种高名望且有实权的人，有些抵触。 “女儿终究还是大了，留不住了……”李世民轻轻叹口气，“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长孙皇后迟疑着点点头：“我让千牛卫的人注意了一下，好像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李世民挑了挑眉，神经更加紧绷：“好像？” 长孙皇后稍微用了点力气：“陛下，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她们三个也都不小，楚王也是个合适的人选，不如寻个日子，把婚事一说……” 李世民沉默下去，缓缓闭上眼。 长孙皇后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 李世民才缓缓睁眼，开口说道：“观音婢，朕不止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皇帝，若我陇西李氏不是皇室，这门亲事我早就去和楚王说了。” “我知道楚王是个圣人，是个好人……” “朕能看出来，他或许没有百姓口中说的那么圣洁，但他的本意，的确是想要为了整个大唐好的。” “但你知道吗？” “朕摸不清这个人，他的眼界、手段让朕感到可怕，堂堂郑氏，放在隋朝那是要比我陇西李氏还要庞大的家族。” “可结果，郑氏的下场什么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朕能感受到，他对皇室是有意见的。” 说着，李世民抬起头，看向长孙皇后，眼中有些迷茫：“我一开始以为他想做皇帝，我试探过他很多次……” “想要做皇帝的人，和不想做皇帝的人，是两种人，楚王他的确是不想做皇帝的一个人，他要是真有做皇帝的野心，朕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怕。” “朕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现在他和朕还没有矛盾，我们两都是想要大唐变得更好，不用朕说，你都能看到，这个人的出现，让大唐带来多大的改变。” “世家大族，开始挣扎，以楚王的手段，他们也挣扎不了多久……” “百姓也开始渐渐能吃上饭，大唐也不用再从国库里掏钱，修筑基建……”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那就是楚王要对朕，要对我李唐皇室下手的时候，一想到这，朕就寝食难安。” “就像一把刀子架在朕的脖子上，可朕还不能砸了这把刀子，得拍手夸赞这把刀多么的名贵，多么的锋利……” 长孙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揽住李世民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 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朕现在不敢考虑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甚至朕都在怀疑，楚王接触我的女儿，是不是也是他谋划中的一环……” 长孙皇后有些揪心的问道：“那怎么办，我管住她们三个，让她们不再和楚王接触了？” 李世民摇摇头：“不，顺其自然吧。” “朕还是相信楚王的人品，不会对朕的女儿做出来什么罄竹难书的事。” 李世民把脑袋从长孙皇后的怀里抽出来，抬头看向窗外。 今晚是个阴天，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群星。 对李世民来说，他有些看不清楚未来。 对一些落魄的世家大族而言，也是同样。 第135 薛仁贵的打算 七宗五姓，是大唐最为显著的世家大族，他们历史百年，从汉代便开始传承。 但世家大族，并非只有他们五家。 只是，所有的世家大族，只有他们五家，拥有着超凡脱俗，几乎等同于王朝的地位。 嗯…… 现在郑氏，已经从七宗五姓里除名。 像是在山西。 望族便有不少。 像是杜如晦的杜家，就是关西六大姓之一。 薛家，是和杜家齐名，也是关西六大姓之一。 只是薛家远没有杜家那么好的运气。 杜家的顶梁柱，杜如晦虽然命途多舛，患了肺痨，但有林深在，勉强吊了口气，还在健康的蹦跶着。 但是薛家…… 他们这一族的顶梁柱，薛轨早在大唐开国之前，便已经逝世。 只留下孤儿寡母，靠着祖上的几亩地，勉强糊口渡日。 在杀虫剂的作用下，蝗灾只剩一些余波。 薛仁贵也敢在季前，勉强把粮食种下，今天刚把杀虫剂撒完，确定田间没有一只蝗灾在蹦跶之后，才小跑着，向一间茶楼跑去。 再过小半刻钟，茶楼请来的说书先生就要开讲了。 这是他为数不多消遣时间的事。 薛仁贵一边跑着，一边在思考。 汉末三国的故事已经说完…… 楚汉争霸的故事，也都说了两遍。 不知道这次说书先生，能不能拿出新的话本来，不然再捡以前说的故事，他自己都能把那些老词给背下来。 薛仁贵赶到茶楼的时候，正巧碰到说书先生拍下醒木。 “今天我便给诸位说一说本朝发生的一件事……” 听到这番话，薛仁贵挑了挑眉毛。 本朝？ 本朝能说的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那些事，难不成这个说书先生要说隋唐相争的事？ 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但私底下议论也就算了。 摆到明面上来说，就不怕官服稽查吗？ 薛仁贵顿时起了兴致，认真的盯着说书先生。 “我要说的事，便和当今在世圣人，楚王殿下有关，小老儿在长安的朋友，前段时间拜访小老儿的时候，同小老儿说了这件事……” “我本不信，以为他在胡说，夸大事实，但我朋友是拿自己的名誉担保，他所说的话，一点都不作假，小老儿在思考几日之后，决定把这件事同大家分享一下。” “就说那所谓的世家大族郑氏陷害楚王殿下之后，同谋侯君集……” 从说书先生口里说出来的事。 赫然就是林深率两千兵马，几乎无战损的，正面攻克下侯君集五千兵马的事。 薛仁贵听的津津有味。 等到说书先生说完，日头都已经快落下。 薛仁贵又惊又疑。 薛家本就是武将世家，虽然落寞，但是族中的传承却没有丢失。 薛仁贵大小就是啃着兵书长大的。 自然知道，像是这样的事是多么不可思议。 以少胜多也就算了，还是从正面克敌…… 薛仁贵少年心性，在说书先生说完之后，直接从茶桌旁站起来，大声问道：“先生，楚王殿下的事，是真的吗？” 说书先生重重点头：“自然是真的。” “两千兵马正面克敌五千，这个也是真的？”薛仁贵有些怀疑，再次开口问道。 说书先生一拍醒目：“薛家小儿，我虽是说书人，但也不敢在这件事上，非议一位王爷，这件事小老儿我可是考察很久，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才拿出来说的。” “若是有半点错误，等不了几日，官府的人，怕是就要把小老儿抓去，亲自面见楚王殿下请罪了。” 薛仁贵坐下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内心里，渐渐产生出来一个微妙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茶客，朝着薛仁贵调侃说道：“薛家大郎，今个你怎么得闲在这里呆这么久？” 这是件稀奇事。 往常薛仁贵只在茶楼里坐上半个时辰，听几段故事，就会回家。 可今天，却偏偏直坐到说书人讲完。 薛仁贵抬头一看外面天色，心中暗叫一声“糟了！” 丢下一句话的空闲都没有，直接往家里跑去。 等他到家。 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 薛母坐在饭桌钱，桌子上的菜食、粟米早就变得冰冷。 显然，薛母一直在等薛仁贵回来。 他不回来，薛母也不会吃一口饭。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迟？”薛母看着薛仁贵，语气冷漠的问道。 薛仁贵站在饭桌前，低下脑袋，语气诚恳：“孩儿错了，今天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说的事太过精彩，一时有些沉迷，忘了时间。” 薛母点点头，伸手一敲桌子：“坐吧，快些吃饭。” 薛仁贵乖巧坐下。 薛母又轻声说道：“说书人的那些故事，且听听就要，男子汉大丈夫，是要自己建功立业的，莫要沉迷在别人的功业之中。” 薛仁贵点点头，等到薛母动筷之后，才扒拉一口粟米。 只是他有心事，就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想和我说什么吗？”吃了几口之后，薛母注意到薛仁贵的异样，轻声问道。 薛仁贵迟疑着，点点头说道：“母亲，孩儿是有一件事想和您说。” 薛母颔首。 薛仁贵揣摩着措辞，小心翼翼开口：“今个那位说书先生，说的是当今楚王的事，我向他问过，他发誓说他自己说的事都是真的……” “哦，他能说什么事，是郑家对付楚王的那些？”薛母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薛仁贵摇头：“并不是，他说的是楚王殿下，以两千兵马，正面克敌，打败了侯君集的五千兵马……” “并且楚王殿下的军伍，几乎没有战损。” 薛母有些惊讶，她读的书不多，但毕竟是薛家主母，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军伍中的事，知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这事是真的？”薛母问道。 薛仁贵重重点头：“说书先生是说这件事他保证是真的，所以孩儿有些想要去长安，听一听这件事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孩儿想要拜楚王殿下为师。” 薛仁贵心中有一个做将军的梦想。 只是他今年方才十五，还未行冠礼，不算是个成年人，所以一直不能投身军伍。  第136章 偷偷闯进来的小鬼 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薛仁贵就一直没能名正言顺的加入军伍。 虽然只有十五岁。 但是薛仁贵从他开始识字的时候，就在母亲的督促下，开始兵法的学习。 他自信自己在兵道上的能力，并不弱于天下任何人。 哪怕是军神李靖…… 薛仁贵也只是认为李靖暂时要比自己要强。 而且比自己强的原因，是因为李靖活的要比自己久，有更多的人生经验。 只要自己能活到李靖的那个岁数。 薛仁贵自认自己在兵法上的修行，必然是要超过李靖的。 薛仁贵他有这个信心。 可是…… 对于说书先生口中的说的那场战役。 薛仁贵自己扪心自问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两千兵马胜五千兵马，薛仁贵能做到。 正面克敌，薛仁贵自认自己也能勉强做到。 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战损…… 这就万万做不到了，薛仁贵在回来的路上，心里演武了一番，他认为自己能做到的极限，就是付出一千的兵卒作为代价，才能够惨胜下来。 薛仁贵真的很好奇，那个楚王，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如果真的。 他想要拜师，把这种方式学到手里。 薛母放下筷子，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学成文武艺，卖予帝皇家……你也年纪不小，想你这个年龄，你薛家先祖在你这个年纪，也早上了战场，闯出赫赫威名。” “那楚王也是厚有仁名，你若是能拜入他门下，也是脸上有光。” “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便去吧。” 薛仁贵面露喜色，重重点头：“谢母亲。” 薛母瞥了他一眼，厉声说道：“不过长安是酒醉金迷之地，你去了之后，要修身养性，别往一些不该去的地方去。” 薛仁贵重重点头：“孩儿明白。” 薛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薛家虽然落寞，但总归还是关西望族，前些日子，柳家的姐姐有过来说亲……” “他那女儿金花也是个清秀的姑娘，为母就替你定下这桩婚事，等你及冠便去完婚，你觉得如何？” 薛仁贵面色一红，轻轻一点：“孩儿但听母亲安排。” 薛母满意的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周之后。 处理好家中的诸多繁琐事，薛仁贵就带着三两银子，前往长安。 五百多里的路，车劳马顿，等薛仁贵赶到长安，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 薛仁贵手里银子还有不少。 但他没敢去悦来客栈这种大客栈，只是随便寻了个简单的客栈住下，路上买了个胡饼，找了家茶楼坐下。 就着清茶，吃着胡饼，薛仁贵小心翼翼的听着一旁的茶客们，开始讨论起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八卦。 绕来绕去，话题还是落在了林深身上。 薛仁贵听了小半会。 翻来覆去，就是夸奖楚王是如何如何仁义高洁，那些世家大族是多么多么的不要脸。 没一个人说起林深打侯君集的那场战役。 薛仁贵腆着一张脸，凑过去，轻声说道：“几位兄台，那位楚王大人，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一个人重重点头：“当然！” “楚王殿下绝对是古今第一完人！” 这个评价…… 让薛仁贵挑了挑眉毛，他是没有想到，林深在长安城百姓心里的地位，竟然会这么高。 薛仁贵又问道：“我是从河东道那边过来的，之前有听说楚王殿下，以两千兵马胜了五千兵马，还没多少战损，这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说起这个，茶客眉飞色舞，“我跟你说，楚王殿下当天过去，当天就回来了！”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我跟你说，你是没看到楚王殿下手里的兵，那家伙真的太可怕了，两千个人，连走路都是同一个声，特别的干净利落！” “当时我就在朱雀大街那，陪我家婆娘出来耍，眼睁睁看着那两千人从我面前经过。” “你是不知道，楚王殿下的军队有多吓人，杀气凛然！就那种气势，沉甸甸的把我压的都喘不过气。” 连走路都是同一个声？ 杀气就能把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也太夸张了吧。 薛仁贵半信半疑，跟着附和着几句之后，甩下几文茶钱，就离开这家茶楼，赶去其他地方打探消息。 三天之后。 薛仁贵坐在客房的床榻上，皱着眉头，看着纸张上，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面带惊疑之色。 无论他在哪个地方打听情报。 那些地痞流氓也好，普通的长安百姓也好，读书人也好…… 甚至一些勋贵，他也偷摸着去问了。 他们对林深的评价却都是差不多的。 一个圣洁的人。 有关之前那场战役的事，这三天来，薛仁贵零零碎碎，听了有二十多个版本，但无论故事怎么变化，其中他最关心的东西，却都没有什么变化。 战损极低。 两千人的兵卒，走路的脚步声，都是同一声，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若是几个、十几个人这么说就算了。 可上到勋贵、读书人，下至地痞流氓，这些阶级相差极大，一辈子都没有交集的人，口音都是如此的统一。 这件事怕就是做不了假…… 这个楚王真的有这个本事。 在这几天的打听情报之后，薛仁贵终于确定了这个说法。 是值得自己拜师的。 薛仁贵把纸张贴身收起来，眯着眼看着窗外。 这几天他也打听到了，这位楚王殿下，似乎正因世家大族不知廉耻的手段，感到困扰，每天下午，都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出现在如意超市。 这是直接接触的好机会。 薛仁贵草草的收拾好东西，向着如意超市走去。 他心情有些忐忑。 能不能拜师，是留在长安，还是灰溜溜的回家，就看今天。 兵部。 林深处理好一天的公务，按照往常的规矩，一路向如意超市溜达而去。 只是还没走到西市超市的门口。 一道黑影突然从街角闯了出来，站在林深面前，一脸沉重的看着自己。 还没等林深发问。 这人影就直接跪了下来。  第137章 我为什么要收你 这种突然的举动，把林深给吓了一大跳。 向自己下跪？ 这算是什么事？ “学生河东道薛家薛仁贵，恳请楚王殿下收我为徒。”这黑影，自然是薛仁贵。 这几天的打探，让他确信，林深是个圣人。 既然是圣人…… 薛仁贵也不打算走什么歪门邪道，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林深微微眯起眼，略有深意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上还带着稚气的孩童。 薛仁贵。 这个名字，他可一点都不陌生。 是初唐赫赫有名的武将。 记住网址 三箭定天山、降服高句丽…… 算是唐初，自李靖之后的又一个军神般的人物。 本来是要等到贞观结束，他才会投入大唐军伍，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要拜自己为师。 林深稍微有点心动。 但他并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开口问道：“拜我为师，想要学一些什么？” 薛仁贵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学生想要学楚王殿下的练兵之法。” “只是想学这个？”林深微微眯起眼。 薛仁贵重重点头。 看着这张稚嫩的脸。 林深心中轻笑一声，果然薛仁贵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拜自己为师，这是把自己当成工具人？ 虽然说，薛仁贵是未来的大唐军神。 但现在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蒙童。 而林深，是大唐的楚王，位高权重，几乎可以说是万人之上，就连李世民，在某种程度上，都要看林深的脸色。 薛仁贵拜入林深门下，好处可不要太多。 不说林深掌握的，经过后世千锤百炼的练兵方式。 就是楚王弟子这一层身份，哪怕不是薛仁贵，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让他从此在大唐官场上平布青云。 林深可不会这么好心，就能那么乖巧的给薛仁贵当作跳板。 “你倒是好学，眼光也不错，知道本王手里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林深漫不经心点头，话语间隐隐有几分对薛仁贵的欣赏之意。 薛仁贵面露喜色，眨巴着眼，看着林深。 只是话锋一转。 林深冷笑一声，喝问道：“可是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想要拜入我门下的人，不计其数……就连李世……当今圣上都想让他孩子跟我身后学艺，但本王都没有同意。” 薛仁贵面色一僵。 他是什么身份，勉强算是一个世家的子嗣，在大唐连勋贵阶级都算不上，和平民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家学。 太子想要成为楚王的徒弟都没有做到。 这让薛仁贵心里，产生出来一些惶恐的情绪。 林深眯着眼，往前走一步，投影将薛仁贵包裹住，给他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薛家，也算是世族吧？” “你难道不清楚，本王最厌恶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人了？” 薛仁贵面色上，又多添一抹难色。 这些事情他当然清楚。 只是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傲气，他自诩自己是天下无双的英才。 自己都这么跪求楚王收自己为弟子，那楚王就应该发现自己天赋异禀，欣喜若狂的把自己招收入门下才是…… 林深的反应，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薛仁贵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薛家不是那种世家大族！”薛仁贵勉强辩解道，“自我父亲去世后，薛家就已经落寞，只是有些家学的，普通的大唐百姓。” 林深应付式的点点头。 薛仁贵继续说下去：“身份上，我自然不能和太子相比，但是学生在兵道上，有极高的天赋，拜入您门下，只会将您练兵手段发扬光大。” 林深摆摆手，嗤笑一声：“你这狼子野心，都不遮掩一下的吗？” 薛仁贵一愣。 林深又继续说道：“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吧，我之学派，不用你光扬光大，就能够傲立在大唐。” “别说的好像我把你收入门下，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薛仁贵咬着牙，还想要开口再替自己争取一下机会。 林深眯着眼，轻声道：“不过你有这个勇气，也算是个人才，多少人想要拜入我门下，却连说都不敢说的，你是头一个。” “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 “跟本王回府，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天赋。” 薛仁贵面色一喜，重重点头，从地上爬起来。 跟在林深身后，一路往楚王府而去。 林深没有再去超市，直接打道回府。 薛仁贵的出现，让他有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手下能用的人才不多。 尤其是在军伍一道上，手下的兵素质都还算不错，但是能做“将”的，在那两千人里，一个都没有。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读书识字，但这么久过去，这些人，却连一本军事理论的书都没能完全啃下来。 薛仁贵主动送上门来，林深当然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是一把好刀。 但是好刀，得握在自己手里。 像是薛仁贵现在这种心态，林深不可能把他收作徒弟，看中自己能力，想把自己当做他前进的踏板，而不是真心实意想拜自己为师…… 这种心态是要不得的。 得驯服他。 一路到书房，从西市绕道皇城西边，将近十里地的脚程，饶是薛仁贵整日在田埂耕种，练就一身强健的体魄，这个时候，也微微出汗。 薛仁贵诧异的看着林深。 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都有些疲累，但是林深却好似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身上甚至连汗都没有出。 书房里。 三个公主正抱着游戏机，听到门口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 见是林深回来，就松下手里的东西，甜甜的问候一声。 “好哥哥你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咦，怎么还带一个人回来，他是谁？” 林深笑了笑：“嗯，在路上碰见的一个有意思的小孩子，带他过来玩一些小游戏。” 长乐公主不满的皱起眉头：“游戏机要让给他吗？” 林深抬手，揉了一把长乐公主的脑袋：“不是，你们玩你们的，我带他去侧室，弄一点小事情。” 长乐公主乖巧点点头。  第138章 这……怎么可能 薛仁贵在一旁目不斜视。 心里倒是羡慕的很。 他也想像林深这样，家里养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林深安抚好三位公主，领着薛仁贵走到侧室。 这件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 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沙盘。 沙盘上的地形是林深私兵驻扎山头的地形，他倒是想要做一张长安舆图的地形，但是刚把这个想法和工部的人一说。 那些人就哭着、求着让林深不要害他们。 一个个三十四岁的大老爷们，哭的和个娘们似的…… 林深没挨过他们，最后只弄了这样的一个沙盘。 看到沙盘。 薛仁贵的眼睛，瞬间就泛起光亮。 “你既然说你在兵法上颇有天赋，那么我们就来一场演武吧。”林深笑着看着薛仁贵，伸手一指沙盘。 “你若是能胜我，我便收你为徒。” 听到这番话，薛仁贵精神起来，转过头看着林深：“真的？” 林深点头：“当然，本王一诺千金。” “你我各取五千兵马，以这个山头为界，各用手段，来争夺这个山头，你看如何？” 薛仁贵满口应下来：“没问题！” 他信心满满。 演武这种事，他在田埂旁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早就醇熟于心。 半个时辰后。 薛仁贵一脸惨白的看着沙盘，他手中代表兵卒的旗子，只剩下一只，在山脚下，被林深的棋子团团包围起来。 全军覆没。 这个结局让他有些没有想到。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林深。 他全军覆没，可是林深手里的棋子，仅仅只折损了一个，这代表着，林深仅仅损失了一百个兵卒。 薛仁贵很是清楚。 林深绝对是让着自己了。 如果这是一场真实的战争，那么自己给林深造成的损失，根本就不可能到一百个人，甚至可能连十位数都不会有。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拔掉薛仁贵仅剩的那只兵旗，冷冷的看着他。 薛仁贵一咬牙，恶狠狠说道：“我不服，再来！” 林深点点头，重新布置好兵旗。 这一次，甚至都没有再用半个时间，薛仁贵手上的兵旗，再次全军覆没，而这一次，他甚至没能打下来林深的哪怕一根兵旗。 林深默默收拾好，开口轻声问道：“还来吗？” 薛仁贵咬了咬牙，点点头：“来！” 第三回的时间更短。 薛仁贵小脸煞白，看着沙盘，冷汗涔涔的就落了下来。 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这一次，他依旧没能胜过林深，也依旧没能打下来林深手上哪怕一根兵旗。 全军覆没，对面几乎无损。 这个结果，让薛仁贵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学了这么多年兵书，不敢说天下无敌，也有自信自己是天下一流的用兵高手。 结果在林深手里，竟然这么的不堪一击？ 输，薛仁贵并不怕。 但是输的这么凄惨，连给对方一点打击都没做到…… 甚至连自己怎么输的，在这三场演武中，薛仁贵都没能研究个明白，这让他整个人的认知，都在这一瞬间崩塌。 林深笑意盈盈，看着薛仁贵，轻声说道：“还来吗？” 薛仁贵麻木的摇了摇头。 林深把手中的兵旗搁置在一旁。 他刚才欺负，啊呸，教训薛仁贵的手段，简单概括下来，就是十六个字。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深得游击战的精髓。 以薛仁贵现在的手段，还应付不了这十六字真言。 往往在前期，他就因为游击战，损失不少兵力，等到林深能形成碾压之后，林深就会敛收起游击战术，转而将薛仁贵的兵卒包围起来，正面碾压…… 林深看着薛仁贵，浅浅笑了一声。 这三场演武，差不多把这个少年人的心性给打磨的差不多了。 总是那么傲气，可不是好事。 薛仁贵并非是那种受不起挫折的人，不一会，他就缓了过来，站起身朝着林深拱了拱手，失魂落魄的说道：“多谢楚王殿下赐教，是学生唐突了……” “学生回去之后，定当苦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这就准备回去了？” 薛仁贵苦笑着说道：“学生又没赢过楚王殿下，不回去难道还死皮赖脸留在这里吗？”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你话不假，的确还算有些天赋，但是为将者，万万不能有骄傲之气，这三场演武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做我弟子，你的确还差些资格，不过念你有这个勇气，也有这个天赋，便收你做我门下记名弟子，你看如何？” 薛仁贵一愣，眼中泛起一丝惊喜神色。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薛仁贵还以为自己是彻底没有机会了，要灰溜溜的回家，没想到竟然还是被林深收为弟子。 虽然只是个记名弟子，那好歹也是拜入林深门下了！ 咚得一声—— 薛仁贵直接跪在地上，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愿意。” 和最开始只是想从林深手里学来练兵手法，把林深当做工具人不同。 现在薛仁贵是真的心服口服。 这三场演武，直接把他打服了。 对于拜入林深门下，他一点都不觉得抵触，哪怕现在只是做一名记名弟子，也让薛仁贵倍感荣光。 林深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不过你只是做我记名弟子，就不办什么收徒典礼了，你也不要觉得委屈。” 薛仁贵恭敬的说道：“弟子不会。” 林深摆了摆手：“你学的东西倒是挺杂，基础也还算可以，不过对于“兵”你的理解还是不够到位。” “先去我手下的兵营里，从一个大头兵开始做起，知道一个兵该是什么模样，再去考虑怎么带兵打仗，你可有意见？” 薛仁贵摇头：“弟子没有意见。” 他是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 他对林深手下的私兵一直很好奇，早就听长安人口口相传，这支军队有多么的整齐划一，但那只是听说。 他一直都想亲眼见证，但是这些私兵并不是在长安城，他打听来的情报中，也没有任何一个情报，说这些私兵驻扎在哪里……  第139章 清河崔氏的打擂 薛仁贵的事，暂且就这么定下。 在楚王府住了一晚之后。 第二天。 他就在陈三的安排之下，去了林深私兵的兵营，正式开了从军的生涯。 这是林深生活中，泛起的一道小小的涟漪。 薛仁贵现在毕竟只有十五岁，仍需要磨练一番。 林深手上的重中之重，还是如意超市。 世家大族的侵略性，比林深想象的还要凶猛。 林深这边刚刚放出消息，说自己手里的这批读书人培训的差不多，东市超市和西市超市，刚刚有两个新人上任，分别辅助陈三和郑丽琬，处理超市的闲杂琐事。 世家大族就毫不犹豫的出手。 开始拉拢这批人。 只不过在林深刻意的管控之下，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不到十人，半推半就的从了那些世家大族。 剩下的两百多人，还是十分坚挺的。 即便是演戏，也不能让那些世家大族生起怀疑。 直到半个月之后。 这群人才好似忍受不了，林深对他们的苛刻待遇。 一个个都对世家大族许诺的丰厚报酬所吸引，倒戈向世家大族的阵营。 两百九十四个人。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流失到只剩下来二十七个人。 在外人面前，林深看起来十分暴躁。 甚至坊间还有传言…… 说是晚上路过楚王府的时候，还能听到林深在楚王府内，扯着嗓子破骂世家大族的声音。 有好事的人，还真的专门跑过去。 不过并没有听到这样的咒骂声。 但是这样的传言，在百姓、读书人之间，愈演愈烈…… 这也让长安城的百姓，对世家大族越发的痛恨起来。 这种口碑上的谩骂，并没有让那些世家大族收敛起来，反而在尝到甜头之后，他们做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又过了半个月。 楚王府书房内。 少见的，那三位公主没有过来打扰林深。 林深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里的游戏机，一面缓缓开口问道：“那些世家大族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林大眼中有数据流闪过，他缓缓开口说道：“目前大唐境内，除去主人的三家超市之外，共有五十八家超市。” “都在世家大族的地盘内。” “其中清河崔氏和太原王氏的手，已经伸到了江南，在扬州、杭州开办了两家如意超市，生意红火的很。” 林深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些世家大族的力量，还真是强到可怕。” 林大默不作声。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五十八家超市。 若是林深自己来做，怕是要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 而现在，这些世家大族，可是帮林深省去了太多的时间。 “主人，现在要收网吗？”沉默一小会之后，林大开口问道，“根据我的资料显示，这些世家大族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 “若是再多开超市，那些世家大族，就会伤着根基，他们应当不会做出来这种事……” 林深摇摇头：“再等等，这才哪到哪。” “五十八家超市还是太少，这还不是他们的极限。” “我估摸着那些世家大族手里的银子还能再撑半年。” “让马老九他们再刺激一下，让那些世家大族，再多开几家超市。” 林大点点头，开始在自己的数据库里记载起来。 记录完之后，林大又缓缓开口说道：“主人，根据马老九传来的情报，目前清河崔氏正在筹备一家新的超市，准备开在长安城中……” 林深饶有兴趣：“他们终于打算这么做了吗？” 林大面无表情问道：“主人，我们要不要做什么准备？” 林深摆摆手：“不用。” “他想开过来，那就开过来……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后悔就是。” 清河崔氏。 作为世家大族中，实力最强的一支，营业超市最多的一个家族，也就是他们。 他们手下一共有十九家超市。 一家超市百万多两银子的开销。 十九家超市，便是超过两千万两银子。 崔民干却一点都不慌张，捧着账本，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这十九家超市的开业，差不多将崔氏这些年来积攒的所有银子、财宝都投了进去，但是收益也是肉眼可见的明显。 尤其是…… 经过这段时间的积累，清河崔氏，觉得是时候正式向林深发出战书。 马老九的情报并不作假。 清河崔氏的确是在筹备，在长安城开崔氏的第二十家超市。 地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东市超市的对门。 现在装修已经完毕，随时都可以开门营业。 又过了好一会。 崔民干放下自己手里的账目，抬头看向站在桌子前的马老九，轻声说道：“让你来负责，我们崔氏在长安城的超市，你有意见吗？” 马老九摇摇头：“一切都听大人吩咐。” 崔民干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我的要求不高，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务必要把楚王殿下的那两家超市折腾歇业……” “别说按进价来卖，就算稍微赔一些铜子进去，我崔氏也能接受。” “九十文的东西，在长安，我们就卖它八十文！” “一定要让长安城里的百姓，买东西第一选择就是我们崔氏超市，而不是如意超市，你能做到吗？” 马老九缓缓抬起头，看着崔民干，应喏起来：“小人明白，一切都听大人吩咐，小人会好好同如意超市打一场价格战的。” 崔民干心满意足，挥了挥手，示意马老九退下。 长安城的百姓，最近发现，东市有几家铺子正在装修，装潢设备，好像和如意超市一模一样。 不过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以为楚王殿下，又开了一家新店。 只是有些疑惑。 这次超市的选择，并没有在其他坊市，反而依旧选择了在东市，还是在自家超市的对门…… 等到新超市开业的那一天，长安城里的百姓，才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如意超市。 分明就是崔氏超市！ 这个靠着抄袭楚王殿下的铺子，竟然从清河开到了长安城里，还开在了如意超市的对面。 这是挑衅！ 长安城的百姓愤怒了，有《唐律》在，他们不敢拆了崔氏超市的铺子，也不敢偷窃、抢劫，甚至迫于东市这种特殊的地方，他们连粪水都泼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家超市，开门迎接客人。  第140章 吃死人了 一开始，长安城的百姓，都抱着绝不会光顾崔氏超市生意的心思。 可随着马老九在门口贴出一张红榜之后。 长安城的百姓就微微有些动摇起来。 鱼豆腐只要八十文！ 薯片也只要八十文钱！ 比如意超市里面的货物，便宜了二十文钱。 仅仅是这二十文钱，就让部分长安城的百姓倒戈，他们会趁着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溜进崔氏超市，用看似更实惠的价格，购买一模一样的商品。 普通老百姓的身体还是实诚的。 崔氏超市每天来往的客流量，并不会比如意超市少多少。 坊间，也渐渐生起如意超市和崔氏超市对比的话题。 这是清河崔氏，故意挑拨起来的。 记住网址 他们希望，让他们百姓们讨论起来…… 让他们经受不住这二十文钱的诱惑，从而纷纷倒戈向他们崔氏超市。 但，事情的发展，却和清河崔氏想象的不太一样。 东市一家茶楼里。 几个读书人坐在二楼靠窗的桌子上，开始讨论起来。 “这崔氏超市，你们觉得怎么样？这几天我总是会听到捧崔氏超市，贬低如意超市的言论。” 一个人冷笑一声：“世家大族不就是会这一套，又开始散播传言了。” “但崔氏超市的东西，的确是要比如意超市的便宜一些。”又一个人感慨一声。 二十文钱不是什么大数目。 但耐不住，他们这些读书人，购买东西的时候，并不怎么节制。 购买相同数量的东西，在崔氏超市，还要比在如意超市，多省出来好几两银子。 “便宜有什么用，你们就不觉得崔氏超市里卖的东西有些怪吗？”冷笑的那人，没什么好脸色，轻轻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有些怪？ 有几个人疑惑的看着他。 不知道这个“怪”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掰扯着手指，一一算道：“崔氏超市里卖的东西是挺齐全的，但像是薯片，口味就没有如意超市来的那么丰富。” “酒水的口味也是一样，翻来覆去，就那么三种……” 他还没有掰扯完，话就被一个人打断，他锁着眉头，轻轻叹口气：“可是对长安城的百姓来说，这并不算重要。” “二十文钱，每购买一个东西，就能省下来二十文钱，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说实话，其实也有点心动，只是实在看不惯崔氏，要不然我也会倒戈向崔氏超市的。” 说着，他苦笑起来。 金钱还是动人心。 掰扯的那人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幸好，你没有倒戈向崔氏超市，我跟你们说，若只是口味问题，也就算了。” “怪的地方还在后面。” “说来惭愧，我家婆娘昨天就没忍住，去崔氏超市买了些鱼豆腐和薯片回来，可是一吃，才发现和如意超市的吃食，差太多。” “崔氏超市卖的鱼豆腐，有一种酸臭味……远没有如意超市里卖的那么鲜香。” “还有那个薯片。” “如意超市里卖的薯片，干干脆脆，口感很好，可是崔氏超市卖的薯片，就远没有那么酥脆……” 桌子上的人沉默下去。 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和二十文钱相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毛病。 “陆兄，你是知道的，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他们并不在乎这些小瑕疵……”一个人缓缓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看楚王殿下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掰扯的那人，摇了摇头，四处环顾一下，看到四周没人后，压低了声音：“不，这些小瑕疵，才是大问题！” 大问题？ 茶桌上的人，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这种口味上的小瑕疵，怎么就成大问题了。 “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崔氏超市的东西，会卖的那么便宜吗？”他缓缓开口，抛出一个问题。 “还能是什么，无非崔氏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宁愿少赚一些钱，也要压垮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 “不不不，绝对不止是这个原因。”他摇了摇头，一脸肯定的说道，“我这么和你们说吧。” “我那婆娘，有粗枝大叶的习惯。” “上个月，她从如意超市卖的鱼豆腐，拆封后没吃完，在桌子上放了三天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 “她没舍得丢掉，就又给吃了下去，结果就患了痢疾，得到孙老神仙的新药治疗，这才恢复过来。” 茶桌上的人，仍然迷茫。 你婆娘患了痢疾，和崔氏超市的东西卖的便宜，又有什么关系？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事…… 男人一脸严肃，认真说道：“我婆娘和我说，她在崔氏超市买的鱼豆腐，和她在桌子上放了三天后的鱼豆腐，味道差不多！” “只是那股子酸臭味，还没有那么明显。” “还有那个薯片，崔氏超市卖的薯片，和如意超市卖的薯片开封后两三天的状态差不多。” 茶桌上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说，崔氏超市的东西之所以那么便宜，是因为他们卖了假劣的东西？” 有人迟疑着，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男人重重点头：“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恐怕就是这样，你们也不想想，以楚王殿下的性子，他卖的东西，能赚我们多少钱？” “可崔氏超市还能压下来这么多的价，其中要是没点古怪，你们能信？” 有人摇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吧，崔氏怎么说也是个大家族，能做出来这么没品的事？” 男人正准备开口反驳。 窗户外，忽然飘进来一阵哭嚷声。 他们忙探出脑袋一看。 崔氏超市门口，跪着几个披麻戴孝的人，他们面前摆着一只棺材。 那几位披麻戴孝的人，趴在棺材上，高声恸哭着。 茶楼里的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马老九黑着一张脸，从崔氏超市里走出来，走到为首的那个女人身旁，尽量让声音显得不是那么的凶巴巴：“这位大姐，这是出什么事了，要您在我超市的门口哭丧……”  第141章 平事息人 趴在棺材上的那个女人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马老九。 “我家相公吃了你们超市的东西，被你们给毒死了！还我相公的命来！” 女人的喝问，让马老九微微一愣。 吃死人了? 一旁崔氏过来监工的人，面色骤然大变，没等马老九开口，直接开口呵斥起来：“胡闹！你凭什么说你相公，就是吃我家东西死的。” “是不是觉得我崔氏超市好欺负？” “还是说，你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过来诬陷我崔氏！” 崔氏的人眼中泛着凶光，拿出他在清河县的那副嚣张的嘴脸。 但是长安城的百姓，可不会吃他这一套。 关中无论是汉子还是姑娘，身体里都有一股子血性。 女人毫不示弱，瞪着他说道：“我夫君最近几天，除了有吃您家的东西外，就只有两斤粟米了！” “难不成您还想说我夫君是吃粟米吃死了？” “难道不是吗？”崔氏的人，脸色更加难看。 区区一个平民，竟然敢和他叫嚣！ “你可知道，我乃清河崔氏，是大唐第一士族，污蔑我崔氏的下场，你想好了吗？” 女人瞪着他：“清河崔氏又怎么了，难不成还想用你家族的名头来欺辱我们吗，这里是大唐，这里是长安！我们有唐律！” 唐律，又是唐律。 崔氏的人有些烦躁，他走上前，低下脑袋，不耐烦的讲道：“不就是想要银子，我给你一百两，现在立刻，给我滚。” 女人啐他一脸：“呸，原来世家大族的嘴脸，真就这么可恶吗？” “我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一个说法。” 崔氏的人站起身，眼中含着凶光。 要不是这里围绕了这么多的人，这里不是清河而是长安，他早就会让手下的人，把这几个人的腿打断，然后丢到荒野里去。 自己都答应要给她一百两银子了！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这些狗屁平民，家里能有这么多银子吗？ 他正准备开口再次威胁。 不良人被这边的情况吸引，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冷脸看着棺材，还有披麻戴孝痛苦的几个人，又看了一眼崔氏的人，以及他头顶上，那个硕大的“崔氏超市”的牌匾。 眼中不动声色的流露出来一丝厌恶。 “崔氏”的名号，在长安都已经烂大街了，尤其是要游走在各坊市之间的不良人，听到的负面消息最多，对崔氏这种世家大族，最为痛恨。 不良人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地上恸哭的女人还没开口，崔氏的人就抢先一步，气势汹汹的说道：“大人，你可要替我做主！” “这个蛮横的女人，上来就冤枉我，说是他丈夫吃了……” 只是崔氏的人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不良人打断：“闭嘴，没让你说话。” 他斜着眼，瞥了崔氏的人一眼，然后拱手对着女人说道：“这位夫人，还请你说一下事情因果。” 女人抽泣着，缓缓开口：“我家相公吃了他家的东西，到晚上的时候就肚子绞痛，腹泻不止，我本想请孙老神仙来给我家相公治病……” “可是，可是，还没等孙老神仙过来，我家相公就已经……” 正说着，泪水决堤，女人忍不住高声哭喊起来。 不良人皱起眉头，带着更大的恶意，转头看向崔氏的人。 崔氏的人缩了缩脖子：“大人，这纯属污蔑，我家的东西怎么可能吃死人，大唐有这么多人都买我家的东西！” “依我看，这绝对是这个女人信口雌黄，说不定就是某些眼红我家超市生意的人，做出来的把戏。” 说着，他越过不良人和人群，直往对面的东市超市看去。 这个举动，无疑就是在说…… “我们崔氏超市清清白白，这就是那个楚王在陷害我们。” 人群里一片哗然。 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很冒犯了。 “他贼娘的，崔氏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这个女人我认识，勤俭持家的人，她相公娶到她的时候，我们都还羡慕了很久，不知道走了多少福运，才能娶到这么好的一个婆娘，她是做不出来诬陷人的事的。” “竟然还想陷害楚王大人？” 人群激奋，本来他们只是在一旁吃瓜、看热闹。 现在却也忍不住，开始声讨起崔氏起来。 崔氏的人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动作，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民愤。 他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躲在马老九的身后。 他有胆子嘴贱。 但是没有胆子，去面对这种可怕的民意。 不良人朝着人群摆了摆手，这种可怕的声讨，才渐渐削弱下去，变成人群里的小声议论，但他们对于崔氏的仇恨、厌恶，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少。 不良人忍住自己内心里的恶气，对着崔氏的人，冷声说道：“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样，那不是听你的。” 然后转过头，对着女人和颜悦色说道：“这位夫人，你家相公是不是吃了他家东西死的，这件事小人说了不算，我已经差兄弟去大理寺请人，等大理寺的大人到，上了公堂，我们依唐律处理。” 女人点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崔氏的人一惊，看向不良人：“这事不应该交由万年县衙来处理，为何要惊动大理寺？” 不良人冷笑一声，并未解释。 其实，不良人他也不懂。 只是总帅是这么吩咐下来的，若是有牵扯到世家大族的案子，一律交付大理寺。 说是什么……避嫌。 万年县的县令，是姓卢，好像也是什么世家大族的成员。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很快一名大理寺的司丞，就走了过来，到不良人面前，询问了详情之后，对着女人和崔氏的人，开口说道：“走吧，去大理寺调查清楚。” 崔氏的人一缩脖子，把马老九往外一推：“他去，他才是崔氏超市的主管。” 怂货。 人群里嗤笑一声。 对这种没担当的人，他们是最看不起的了。  第142章 请仵作 只敢在嘴上说说，真有什么事落在身上，就想方设法的推脱责任？ 但大理寺司丞，只是冷眼看他。 崔氏的人，咬了咬牙，跟在马老九身后。 事到如此，他是不想去也得去。 他心里再这么不情愿，还是得跟着大理寺的人，一同前往大理寺而去。 女人一家，只有女人跟着去了。 不过棺材，却是跟着一起搬到了大理寺来。 公堂之上。 戴胄亲自出面，审讯这两个人。 在听司丞说完前因后果之后。 戴胄沉默下来，开口问向女人：“你是为何说出你丈夫，是因为吃了崔氏超市的东西死的？” 女人这个时候情绪平复不少，她缓缓说道：“昨天我夫君除了粟米之外，就只是吃了从崔氏超市买来的东西……” “吃过之后，没到一个时辰，就腹泻不止，民女知道这是患了痢疾，就忙去请孙老神仙过来，可是没等孙老神仙来，我夫君已经没命了。” 马老九默不作声。 崔氏的人在一旁忍不住，直接开口说道：“就一定是吃了我家东西死的，不能是因为吃了粟米的问题？” “说不定你丈夫就是短命鬼，只能活到这个年纪。” 女儿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在公堂上的话，说不定她就要抄起一旁的凳子，狠狠问候一下这个人的脑袋。 啪！ 戴胄一拍惊堂木，眉头紧紧皱起，直接开口骂道：“堂堂崔氏的人，竟然如此不懂礼数，口出狺狺狂言！” “且不说他夫君的死，和你崔氏有没有关系，就算没有，咒人死者，也是一个读书人做得出来的事？” “丢人现眼。” 崔氏的人面色涨红，但戴胄是大理寺少卿，国之重臣，他不敢像嘲讽女人那样的去嘲讽戴胄。 戴胄冷哼一声，转头对女人说话的时候，就温柔起来：“从逻辑上来说，你的说法很是可靠，但事实并非说看到的就是真的。” “我想要仵作检查你夫君的尸体，你可同意？” 女人转过头，看着棺材，脸上神色闪动。 “死者为大”。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亲人、爱人死后的尸体，还被解剖，检查，在汉人的骨子里，是有着“入土为安”的想法。 但…… 如果为了事实真相，这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女人把头转过来，看着戴胄，认真点头：“我同意，只恳求大人能民女一个说法！” 戴胄恶狠狠瞪了崔氏的人一眼，招来仵作。 几个金吾卫配合着，将棺材抬下去，开棺验尸…… 不多时，仵作回来。 戴胄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仵作拱了拱手，轻声回道：“这人的确是吃了腐败的食物，导致伤及腑脏和乳肠胃，病发之猛，让他失了性命。” 崔氏的人，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 仵作的检查结果，坐实了女人的说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的丈夫，真的是因为吃了变质的食物。 崔氏的人，结结巴巴辩解道：“说不定是因为粟米的问题，对，一定是那个腐败了！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家东西的问题。” 女人冷笑一声，咬牙切齿说道：“我们家上下七口人，全都吃了粟米，要是粟米有问题，怎么可能就我夫君一人遭殃！” 崔氏的眼珠子一转：“但是你家其他人就没有吃我家东西的吗？” 女人说道：“我夫君收入不高，我就省下自己口袋里的钱，去给夫君买了些吃食，为了省钱，我不得已去了你崔氏的超市……” “那是犒劳我夫君的东西，自然只有我夫君一人吃了。” 崔氏的人被堵塞的说不出来话。 戴胄手里把玩着惊堂木，但始终没有敲落下来，他还想看看，这个崔氏的人，还能挣扎出什么花样来。 崔氏的人苦思冥想，拍掌叫嚷一声：“说不定你是把从楚王的如意超市买的东西，和在我崔氏超市买的东西弄混淆了……”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 就被女人打断：“我家只有从你崔氏超市买来的东西，还尚未吃完，剩下一些都在家中，大人，您随时可以去把那些东西取来。” 崔氏的人，面色越发惨白起来。 冷汗涔涔落下，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完了…… 这件事真的被坐实了。 明明自己来长安，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享乐一番，怎么就会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啪！ 戴胄重重一拍惊堂木，看着崔氏的人，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崔氏的人面若死灰的摇摇头。 《唐律》在食品安全的问题上，刑罚向来重的很。 “既然如此，那便依《唐律》处理。” “脯肉有毒，以故致死者，绞。”戴胄翻查着唐律，语气淡漠的念出这一段文字来。 崔氏的人身子一哆嗦，不可思议的看着戴胄。 唐律中规定。 贩卖劣质食品导致人死亡的，都要被处以绞刑。 “我是崔氏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崔氏的人惊恐的嚷叫起来，“只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左右多赔她一些银子，你们不可以这样！” 戴胄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理会他的挣扎。 崔氏的人恍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往一旁的马老九身上一指：“是他！这家铺子管事的是他！” 戴胄一拍惊堂木，冷笑一声：“死的不一定是你，是这间铺子的主人。” 崔氏的人松了口气。 长安城里，崔氏超市的地契，上面的署名自然不是他。 自己是不用死了。 可这口气还没喘出来，他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记得…… 这家地契上的署名，似乎是他三叔伯，崔氏的一位长老，崔道贞…… 也就是说，绞刑要落在三叔伯的身上？ 戴胄又轻声说道：“你等从犯，也不可轻饶，等你崔氏超市铺子的主人过来，一并执行，杖九十！” “而且，你超市里所有剩下的食物，今日便速速焚烧处理干净，不可再次贩卖。” “若明知这东西有问题，你还要继续贩卖的话，那可就不是杖刑那么简单的了……”  第143章 崔氏的痛脚 戴胄没有留情。 现在的朝堂上，都有一条非世家大族的官员，都要遵守的潜规则。 如果能够抓住那些世家大族痛脚的话，那么一定要狠狠的从世家大族的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惊堂木落下，司丞在一旁记录好案牍。 一切都已经落定。 女人却一点都不觉得欣慰，只是心中有一种沉痛的感觉，她恶狠狠的看着崔氏的人，身体里不知为何，突然鼓足勇气，让他站了起来。 朝着崔氏的人，狠狠啐了一口。 “呸，亏你还是什么狗屁世家大族，果然就和人说的一样，狼心狗肺之辈！” “楚王殿下的超市开业这么久以来，从未出过任何一次差错，要是买到了次品，楚王殿下还会免费赔偿双倍。” “可你们！” 记住网址 “呸，这才开业几天，就害了我夫君的性命！” 女人的咒骂，让崔氏的人脸上生出一些恶气，脑子一时糊涂，直接反驳道：“那么多人吃了没事，偏偏你夫君吃了就死！” “你们就是故意在给我崔氏找麻烦！” 他甚至还想抬手，抽这个女人一个大嘴巴子，但只是刚有这个动作，在一旁盯得死死的金吾卫，就冲上前来，按住他的手。 他们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五个大汉，七手八脚的把崔氏狠狠按在地上，中间不动声色的夹杂一些拳脚的攻击。 戴胄只当自己没看到。 女人悲痛的扭身走出大理寺，几个金吾卫帮忙抬着他丈夫的棺材…… 等到下午回到自家的林深，才得知这个消息。 林深若有所思的眯着眼。 林大站在一旁，拱手垂立。 “没想到崔氏竟然能做出来这种事。”林深的面色有些难看，甚至是到了气愤的程度。 他没有想到崔氏的人竟然这么下作。 出售一些即将过期的食品给崔氏，是林深故意为之，但是他的目的绝不是这样。 他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想要崔氏增加一些运营成本，当时他可是特意和崔氏的人，再三叮嘱，食品后面有一行文字，这行文字代表的就是保质期。 他本以为，世家大族再这么和自己不对付，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应该是有的。 毕竟是传承多年的读书世家。 可是……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世家大族的人，竟然天生就有这么可怕的一副“资本家”的嘴脸，为了打击他，连道义都可以不要。 可以把这些本应该销毁的东西，摆在货架上。 林深叹了口气：“林大，你去取些银子，给那家人送去。明天午时左右，人最多的时间。” “顺便和他们科普一下，保质期的事。” 林大点点头，应喏下来。 林深目光深邃，看着桌案上的文字，心情有些烦躁。 这些世家大族，真的就是大唐、是汉人身上的一个毒瘤。 崔氏给他亲手送来了一把刀子。 一把能够狠狠刺伤崔氏的刀。 林深重重一敲桌子，目光中凶戾之气闪过，他发誓，一定要让这些世家大族，就和郑氏一样，生不如死。 第二天中午。 林大带着二十两银子，去了那个女人家，按照林深的吩咐，把这二十两银子，交给这一家子，并且同他们认真、仔细的科普了一下“保质期”这种东西。 围观的人群，不禁有些感动。 “楚王殿下果然是个圣人。” “呸，明明是崔氏的锅，最后过来收场的竟然是楚王殿下。” “原本还以为这些世家大族会是我大唐的脊梁骨，没想到面目竟然这么可恶，害死了张家小相公，不认不说，现在大理寺都判了他们崔氏的罪过，可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嗳，你们看，那边不是有几个金吾卫吗？” “嗯，怎么了？” “我可是听我兄长的同窗的三叔说了，这些金吾卫，是大理寺少卿戴大人派过来的，就怕崔氏的人，会对张家小娘子下手。” “啊？他们敢做出来这种事？” “呵呵，他们连侮辱楚王殿下的事都做的出来，不过是杀一个平民，你觉得他们不敢做？” 林深的这个举措。 加深了他自己的名望不说。 又在灼烧着崔氏的烈火上，浇了一勺热油。 现在的民意完全沸腾起来。 一周之后。 崔氏的长老们纷纷赶赴长安。 他们坐在茶楼里。 看着那个站在午门前的老人，一身白色囚衣，脖子上挂着一条绳索。 那个老人，就是崔道贞。 崔氏在长安东市，四家铺子地契的拥有者。 本来应该在清河县颐养天年，享受黄昏之乐，现在却成了大唐的阶下囚。 呼哧—— 一旁的行刑官抬头看了眼天色，朝一旁摆了摆手，几个大汉伸手抓住绳子，狠狠往后一抓。 噌得一声，崔道贞高高飞起，挂在木梁之上。 一张脸渐渐变得血红，又渐渐青下去，胯下无法控制的涌出来一股泛着腥臭的黄白之物。 这是生理上无法控制的事。 一旁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老狗贼，死的好！” “大快人心！” “像是这种人，就应该全都一个个的吊死！” 茶楼里，几个崔家人，看的面色铁青。 崔民干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大唐辱我太甚！似我这般的世家大族，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死死的盯着被吊死的那人。 那是他的亲弟弟！ 自幼一起长大，他考虑过死亡的问题，但从没有想过，竟然会以这种近乎屈辱的方式，来面对死亡。 崔民干甚至能想到，在吊死之后，自己弟弟的尸体，将会受到这些长安城里的暴民，怎么样惨无人道的对待！ “族兄，我们该怎么办？”崔氏一位长老开口，轻声问道。 崔民干看着自己弟弟的尸体，怒火中烧：“我和林深那小儿不共戴天！” “不过长安城，我崔氏是待不下去了，仅仅只是吃死人这个名头……我崔氏就抢不了林深那小儿的生意。” 崔氏长老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正面对抗林深的机会，可现在这个大好的机会，却从自己手里溜走，还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第144章 世家大族的冒进 崔氏现在很被动。 至少现在是在长安城很被动。 而等到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大唐，他们这些世家大族都会很被动。 商业对抗和欺压百姓，终究还是两种概念的事。 百姓们可以为了一些毛头小利，容忍上世家大族和楚王在商业上的竞争。 毕竟…… 除了长安城的百姓，大唐其他地方的人，对林深的印象，只有一个刻板的“圣人”。 这个人具体有多圣洁，他们心里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在世家大族的超市里购物的最主要的原因。 但是吃死人这件事传出去…… 那是真的会让，平民百姓们，彻底的妖魔化他们世家大族手里的超市。 崔民干眯着眼，狠心说道：“这件事的传播还需要一段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加大投入！” “在整个长安城周围，把我们的超市都给开起来。” “直接把这件事敲定，就算以后那些平民知道这些事，他们也不会再有反抗我们的机会。” 崔氏长老皱起眉头：“可是我们手里没剩多少银子了……” 崔氏这几百年来的积蓄，差不多都投入到了超市的建设之中。 现在手里剩下的银子，按照崔氏超市每个月的货品的销量，恐怕只够三个月的时间。 这还不算上崔氏族人的日常吃喝度用。 崔民干眯着眼，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他抬手有些烦躁的叩打着桌面，许久之后，开口说道：“卖地！” 听到这两个字眼。 一位长老直接站起来，惊恐的说道：“万万不可！” 汉族一直都是农耕文明。 从骨子里，对于土地，他们就有一种深层度的眷恋。 哪怕再穷苦的人，只要手里能有一两亩地，土地里能长出来粮食，那么心里就不会发慌。 否则就算再有钱，手里要是没有土地…… 那心里就没有着落。 尤其是对世家大族而言，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各种战乱中存活下来，能够有着比王朝更加悠久的岁月，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土地。 现在要卖土地，就等于是要卖他们做为世家大族的根基。 “有何不可？”崔民干冷脸问道。 长老摇头：“土地一卖，我等可就没有退路了。” 崔民干冷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现在我们就有退路了？” “你现在去楚王府，去和林深那小儿说一声投降，你看他会不会放过你。” 长老沉默下来。 崔民干继续说道：“现在大唐对我们世家大族是什么态度，你们难道还不清楚，陛……李世民也好，林深那小儿也好。” “甚至是说朝堂上的诸位三品、四品的官员也好，哪个不是想置我世家大族于死地的？” “道贞的死，还不能够说明一切吗？” 又一名长老缓缓开口：“可是土地这种东西卖出去……” 崔民干打断他的话，坚定的说道：“只是暂时的。” “我们现在卖出去，只是为了手里的资金能够多一点，在大唐开更多的超市。” “现在我们手里有二十家，林深那小儿手里不过三家。” “我们开的越多，将整个长安城包围起来，只要等这一阵的舆论过去，等到长安城的百姓差不多忘了这件事……” “到时候就是林深小儿的死期！” “我们曾经卖出去的土地，不还是得要回到我们的手里来？” 崔民干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下来，说出这一大段话的时候，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夹杂着许多怒气。 长老们有些被说动。 最主要的，其实还是他们都看过的那个账本。 一家店铺，一个月就有十几万两，甚至是几十万两银子的流水，这二十家店铺在一起，就有数百万两银子的流水。 当然，现在这些银子并没有落到他们口袋里，他们还需要用这些银子，去蓬莱游商那里购买货物…… 可是他们已经想到。 等到他们解决了林深之后，把这些货物的价格，涨到现在如意超市的价格，甚至再高一点也不是什么问题。 到时候能流入到口袋里的银子，一个月就能比得上他们一年的收入。 他们自诩清高，看不起商贾。 但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们还是很看得起的。 “那就卖一些吧，我们手里还是要留一些土地的。”一位长老皱着眉头，迟疑着答应下来。 崔民干点点头，没有说法。 看着仍还在吊起来的，自己弟弟的尸体，眼中凶光闪烁而过。 崔氏超市，在长安城开业还没满一个月的时间，就草草退市，只留下一具空壳。 马老九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的狼藉，面无表情。 崔民干站在他身旁，面色阴沉，沉默许久，他转过身，准备走出门，再看一眼和自家装潢完全一样的东市超市。 还没等他完全转过身来。 一位穿着月白色圆领袍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乖巧漂亮的小姑娘，缓缓走进来。 “本以为是传言，没想到这里的装潢竟然和我如意超市的装潢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样。”进来的男人，对着身旁的姑娘，抬手指指点点的。 看到这个人，崔民干的脸色有冷下去几分。 “楚王殿下，不知道您怎么就有时间来我超市。”崔民干眯着眼，冷着脸，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的问候道。 “以往你还在营业的时候，我的身份不好进来。”林深眯着眼，笑着说道，“只是现在这么好的一家铺子，要被拆分……” “本王觉得有些可惜，就抽空过来看看了，顺便还有一件事，想要和您商量一下。” 崔民干皮笑肉不笑，轻声说道：“楚王殿下高高在上，和我一阶平民能有什么事要商量？” 林深张口，语出惊人：“你这家铺子卖吗？” “楚王想要收我这家铺子？”崔民干一愣，用一种荒谬的神色看着林深。 林深点点头。 崔民干气极反笑，摆了摆手：“楚王殿下怕是想的有些多，这家铺子，崔氏宁愿砸在手里，也不会卖给你的。” 林深叹口气，一脸惋惜：“可惜了，不过你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第145章 疯狂的崔氏 林深的话，在狠狠挑拨着崔民干的神经。 他现在恨不得能一巴掌抽在林深的脸上，把他打一个人仰马翻，最好扯断他的舌头，划烂他的脸。 要不是林深凶名在外…… 自己的小身子板，不够林深一拳头的。 崔民干觉得自己绝对会这么干。 “楚王大人多虑了。”崔民干咬住牙，从牙缝里发出来一声嗤笑，“长安的铺子有的是人抢着要，怎么可能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林深笑了笑，没有开口解释。 只是转过身来，对着一旁的郑丽琬，开口笑着说道：“记好这家铺子，以后你是要接手它的。” 郑丽琬认真的点点头，真的就开始仔细的记住店铺里的细节。 崔民干在一旁看的，更加怒火中烧。 这算是什么？ 这还没卖出去呢，就把自己的铺子，当成他的了？ 呸！ 崔民干原本还想把这些铺子出手，换一些资金回来。 可是现在…… 卖？ 卖个屁！ 这间铺子就是砸在手里，他也不可能卖出去，卖出去让林深白白捡一家不用装修的超市铺子？ 怎么可能！ 铺子在手里，还是个不动资产，要是送给林深，那不就是给自己的敌人送资产？ 崔民干伸手一指屋外：“楚王殿下，我们崔氏还要收拾东西，您还是请回吧。” 林深摇摇头，朝着崔民干略带深意的一笑，领着郑丽琬走出铺子。 等到林深的身影，在他视野里消失不见。 崔民干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陷入深思。 他不信林深主动找上门来是无的放矢。 可这位楚王殿下，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东西？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失误，把自己逼出长安城，但是这么一副吃定自己的胜券在握是怎么回事？ 觉得侥幸赢了这一局，就能够赢下来这一整场了? 崔民干内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太微妙的预兆。 但是当他回头，开始审视整个局面的时候。 崔民干并没有发现自己能输的地方…… 他手里还有十九家铺子。 在一两个月后，这个数量只会翻倍，只会更多……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联合在一起的力量，是要远远超过林深的。 这是必胜的局面。 但是林深的态度，让崔民干心里不安，他催促着马老九他们收拾好超市的东西，然后马不停蹄的离开长安。 他要回到清河，让庞大的崔氏运转起来。 既然心里有不安…… 那就尽快解决了这个让自己不安的因素。 在崔氏不得不退出长安之后，整个大唐的勋贵，不，不止是勋贵，整个大唐的人，都注意到了一点。 崔氏似乎是疯了。 在短短五天时间内，将他们手里的祖地全盘卖出，卖给了清河县周围的商贾、农户，甚至还有一部分，卖给了同为世家大族的博陵崔氏、太原王氏。 共得白银五千万两。 而这五千万两银子，他们也并没有留在手里，而是已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姿态，开始在长安城周围修筑超市。 仅仅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就在长安城附近的各县、各郡，乃至于一些繁华的庄子上，都开上了崔氏超市。 崔氏手里的超市数量，也从十九家，迅速增长到了四十二家。 其他四个家族，似乎也被崔氏的疯狂扩张的手段感染到，生怕崔氏就此抢了硕大的市场一样。 他们也纷纷加大投资。 一时之间，世家大族手里的超市数量，一共达到了一百六十七家之多。 林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 一百六十七家。 几乎遍布关中、山东一地，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大唐地界。 给林深节省了将近数十年的苦功。 不过他们如此猖獗的扩张，并没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好名声，正相反……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更加加速了崔氏，在长安城所作所为之事的传播，崔氏超市开到哪里，这条消息就流传到哪里。 影响很大。 虽然崔氏超市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但是口碑已经完全坏了。 其他三个世家大族，好歹还保留着一层薄面，和百姓们相处的还算是和善。 可是崔氏…… 无论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在普通百姓眼里，那都是一样，都是姓崔，无论骂哪一家都是一样。 博陵崔氏还有些焦头烂额的在处理这些事，反复强调，他们是博陵崔氏，和那个干了坏事的清河崔氏没有任何关系。 可清河崔氏，仿佛一点都不在乎这点。 只是依旧利欲熏天的扩张着超市，围绕着长安城，仿佛一只巨大的嘴巴，想要将长安城都一口吞下。 皇城东宫。 李世民看着户部、礼部、吏部呈上来的奏章，眉头紧锁，唉声叹气：“我大唐去年国库收入不过三千万两银子。” “可你看看，这些世家大族，已经砸出来多少银子了？” “上亿白花花的银子！” “要是没有楚王殿下同他们争斗，朕都不知道这群世家能够拿出来这么多银子！” 陇西李氏和其他几个士族还有些不太一样。 无论是王氏、还是崔氏，或者说卢氏，他们家族传承，都是从汉代就开始发家。 而陇西李氏，却是在南北朝时。 而且李世民他们这一支，也并非是陇西李氏的本家，而是广阿县的庶性。 李世民一直都很清楚，这些世家大族手里的银子不会少，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几个世家大族，个个都是富可敌国！ 长孙皇后轻轻揉捏着李世民的肩膀，宽慰道：“陛下，现在您知道这件事，那不就已经很好了。” “楚王是个好靶子，您也不看看他替您分担了多少攻击。” 李世民面色上带着浓厚的忧愁之色：“朕当然知道，哪怕郑氏的时候，朕都对楚王很有信心，但这一次……” “朕却很担心楚王会不会还能赢得胜利。” “活了这么久，书上没有看过的东西，真真切切发生在朕的眼前。”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朕是真的怕了……” “这股力量，是真的能够随随便便吞噬掉朕，还有朕的大唐啊！”  第146章 准备收网了 隋唐战争，他冲锋陷阵的时候没有怕过。 玄武门前，亲手射杀自己兄长的时候，他也没有怕过。 哪怕是天下蝗灾，他也没有害怕过。 但是这件事，是真的让李世民感到害怕。 这哪里是什么世家大族，一个个的分明就都是林深嘴里所说的“资本家”，身为读书人的骄傲，让他们只懂得，或者说只愿意懂得如何在土地和知识上剥削百姓。 但是现在他们读书人的骄傲被林深撕破。 他们开始了解、掌握这个名为“资本”的力量。 甚至，他们已经将长安城包裹起来。 李世民已经嗅到“一手遮天”的味道。 “陛下，不还是有楚王吗？”长孙皇后更加温柔的揉捏着李世民的肩膀，开口宽慰道，“您今天把他叫过来，不就正是为了这个。” 李世民有些沉重的点点头。 记住网址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宦官推门走进来，恭声说道：“陛下，楚王殿下到了。” 李世民摆摆手：“请他进来。” 长孙皇后退下。 林深大摇大摆的进来，坐在李世民的对面，轻声说道：“你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 李世民手扣在桌子上，不安的点动起来：“现在长安城可是被那些世家大族给包围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资本的力量吗？” 林深点点头：“勉强算是吧。” 勉强算是？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你知道吗，这几天晚上，朕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那些世家大族，操纵着你口中所谓的“资本”的怪物，把朕、把大唐给吞噬掉。” “可在你口中，却这么轻飘飘的感觉……” “朕一向不干预你和世家大族之间的争斗，但这个时候，朕真的忍不住想要问你一问，你的底气究竟是什么？” “能不能告诉朕。” 李世民诚恳的看着林深，眼睛里隐隐有几分哀求的神色，在林深面前，他始终无法有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严。 林深笑了一声：“本来就是想要同你说这件事的，既然你问了，那就跟你说吧。” “你知不知道，那些世家大族手里的东西，是从哪弄到的？” 李世民沉着脸：“朕手下的人，有去打听过这件事，他们找到了你货物的来源，每个月在灞河边上的蓬莱游商。” 这是让他对林深没有了信心的主要原因。 货源都被世家大族知道了，那么还能有什么和那么庞大的世家大族掰手腕的能力？ 李世民很清楚。 如果这个时候林深倒下了，那么就算是他，还有整个大唐。 就会彻底沦落成为这些，已经觉醒了资本属性的世家大族手里的傀儡。 林深轻蔑的笑了一声：“那所谓的蓬莱游商，不过是我手下的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让李世民猛然一惊。 “那个蓬莱游商是你手下的人？”李世民愕然的看着林深，这件事，显然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林深摆了摆手：“没错。” “无论是那些世家大族，还是说你，手里掌握到的情报，不过都是我故意泄露出去的。” 李世民抿着嘴，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么庞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林深继续说道：“那些世家大族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有了远超我的力量也就算了。” “你是怎么产生出来这样的想法，觉得那些连资本具体概念都没研究出来的人，能够在资本这条路子上胜过我？” 李世民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蓬莱游商是你手下假扮的，那那些背叛了你，投向世家大族的……” 林深点点头：“没错，也都是我授意他们这么去做的。” 李世民更加疑惑起来：“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事毕竟和郑氏那回事不一样……”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现在那些世家大族，修建了一百多座超市，你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想要修建这么多超市，得用多久？” “与其直接按死世家大族，我再掏钱、耗费数倍的时间，去修建这些超市，不如让那些世家大族替我建好。” 李世民听的都有些心惊胆战：“你放任他们做大，仅仅只是为了这个？” 林深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呢？” 李世民问道：“你就不怕反噬，他们投入了上亿的银子！是我大唐一年国库收入的三、四倍！” “而你手里不过只有三家超市……” 林深板起脸，认真说道：“你和那些世家大族没什么区别，看待这件事太浮于表面了。” 李世民一愣，有些疑惑。 林深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强调蓬莱游商，是我手下人假扮的吗？” 李世民陷入思考。 是为了表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不不不，绝对不止这样。 半响之后，李世民脑海中灵光一闪，抬起头看着林深，眼眸里有些惊惧的意味：“你是说，崔氏、卢氏他们的货物，都是从你手上购买的。” “你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停止贩卖他们的货物。” 林深笑了一声：“你也不算笨到极致，还能想到这一点。” “没错，货源是我提供给他们的，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给他们断货……” “那些世家大族的超市，现在还能够和如意超市相抗衡，并不是因为“超市”这个名头，而是因为有着和如意超市一模一样的货物。” “没有了货物，哪怕再怎么强调“超市”的名头，他们也都不会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点点头：“所以，这就是你准备对付他们的方法？” 林深摇摇头：“不。”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林深，这个竟然还不是林深准备拿出来对付世家大族的手段？ 迎着他不解和诧异的目光，林深缓缓开口解释说道：“这只是底牌，万一事态真的超出我的掌控，才会拿出来用。” “这种办法固然能让世家大族无法反抗，但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损失……” “要是用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第147章 涨价了，不想买就滚 用货源来要挟世家大族。 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让世家大族做不成超市的生意，只能从他们的身上割下来一大块肉，并不能给他们深入到骨髓里的惩罚。 林深想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有割肉这么简单。 李世民敲了敲桌子：“那你打算怎么做，我是说具体的。”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商议的，商贾税收的事？” 李世民点点头。 他当然还记得，这事才定下来没过多久，事关一国之根本，他怎么可能会忘掉。 事实上，他每天要处理的案牍、奏章里，有将近一半，都是和这条国策有关的事，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提起这个，李世民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林深轻笑着，抬起食指点着掌心：“我说过的，一切都要按照《唐律》来。” “那些世家大族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大唐商税以他们的收入，他们得缴税多少？” 李世民的心脏不由得嘭嘭跳动起来。 商税三十取一，按照千牛卫获得到的情报，这些世家大族，至少要缴纳上百万两银子的税务。 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可世家大族不会考虑不到商税的问题。”在一瞬间的激动之后，李世民很快冷静下来，摇着头说道。 林深看着李世民，轻声说道：“我说的不止是你想的那个商税，而是新规中的那个商税。” 商贾要将净收益的百分之五十用来建设大唐。 李世民皱着眉头：“可是我打探来的情报，为了打击你，那些世家大族现在开的超市，可是不挣钱的……” 林深摆摆手：“他们说不挣钱，就不挣钱了吗？” 李世民疑惑的看向他。 林深轻蔑一笑：“别忘了，给他们供货的人是我，这其中的价格，是我说了算的……” “带他们去买货的人，也是我手下的人……” “这其中的净利润有多少，不是听他们的，而是听我的。” 这一番话，听的李世民心惊肉跳。 硕大一个郑氏，被林深玩弄在掌心里。 这么庞大的五个家族，同样也被林深玩弄在掌心里。 听听这一番话。 这些世家大族能挣多少钱，都不是他们自己能说了算的，而是得林深说的算的…… 这两月时间里。 世家大族账目上赚的钱，岂止有千万，这其中的一半拿出来，那都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已经负担那么多财务的世家大族，还能再承担的起这么庞大的一笔开销吗？ 李世民彻底放下心来。 在知道林深的手段之后，他甚至对那些世家大族产生出一丝怜悯的感情出来。 竟然那么不幸运。 被林深这么的玩弄在掌心里…… 七天之后。 彻底入夏之后，就连绵好几日的大雨。 这一天也不例外，雷雨交杂。 但是没能阻止世家大族前来进货的脚步，他们赶到灞河边上。 和以往一样，蓬莱游商的人，早早就在那里候着。 五个家族的代理人，朝着林大伪装的商队队长拱了拱手：“先生，我们又来买货了，是上次同您说好的那一批。” 林大眯着眼，隔着雨幕，打量面前的这群人，冷声说道：“有件事通知你们之下，从今日开始，我们的货物，统统涨价一倍。”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 五大家族的人，反应却是很大。 “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崔氏的人咬着牙，冷冷的看着林大。 林大冷哼一声，语气有些不满：“我有这个功夫和你开玩笑？” 范阳卢氏的人站出来，拱了拱手问道：“先前不还是好好的，先生可否告知，为何突然就要涨价了。” “入夏之后，海上风浪大的很。”林大搓了搓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出海一趟本就不容易，本来这段时间是我们的禁海期……” “不过看在你们是大客户的份上，这才勉强出海，若是再不涨点价，我们出海一趟来回都是亏本的。” 太原王氏的人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说道：“可我们本就是多少进价，就用什么样的价格卖出去，阁下来这么一手，我们会亏损很多的。” 林大挑了挑眉毛：“和我有关?” “你们怎么做生意是你们的事，但是你们想要从我这进货，我就得考虑我的生意不要亏损。” “若是你们觉得贵了，不值当，那不买便是。” “只不过这样，我们就要考虑该不该要和你们继续做生意了……” 话语之间，隐隐有许多威胁的意味。 林大的话，让五大家族的人，面色都渐渐变得为难起来。 且不说，林大的话和做法，没有任何的问题。 就算真的是坐地涨价，他们也没法拒绝，毕竟整个大唐，也唯独只有这伙“蓬莱游商”才能够供应这些新奇的货物来。 范阳卢氏的人，朝着林大拱了拱手：“先生，毕竟涉及上百万银子的事，我需要同我家大人商量一下，不知先生可否等候几日。” 其他四家纷纷做出同样的表态出来。 林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若是拿不出个说法出来，我等也不会在这里耽搁下去。” 三天…… 他们五个不禁苦笑。 这时间太短，紧巴巴的。 但林大一脸怒火中烧的神色，他们也不敢触及霉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长安城，一家茶楼里。 五个家族的人坐在包厢之中。 “坐地起价，他这就是坐地起价！”清河崔氏的人，重重一拍桌子，开口怒叱。 对于他们而言。 涨价一倍，他们的成本就会增加一倍。 本来平价进、平价出，世家大族根本就赚不到一分钱。 现在进价翻倍的增长，每个月就要多支出数百万乃至于上千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又极大的增加，他们抗争林深的成本。 范阳卢氏的人摇摇头：“那又能怎么办，东西在他们手上，是价而沽，也是人之常情。” “就这么任由他们宰割了？”清河崔氏的人冷着一张脸，话语里多有不甘。  第148章 惊不惊喜，我来收税了 太原王氏的人，摇了摇头：“姑且只能这么办，不过也不会这么一直坏下去，他对我们涨价，必然也要对楚王涨价。” “到时候我们等如意超市涨价的时候，我们跟着一起涨价就好了。” 博陵崔氏的人点头，表示赞同：“也只能这么办。” “他时间要是再久一点，说不定还能和本家商议一下，但是只有三天……” “再快的马，也没法从长安赶回本家去。” “先答应下来，再让本家那边送银子过来，至少我们的手里的货物，不能少了，不然养不起这么多的超市。” 博陵崔氏的话一说出来，整个房间内，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重中。 但他们都只是咬牙切齿的点头，并没有一个人表达出反驳的意见。 他们现在胜券在握，甚至能看到压垮楚王的胜利曙光。 若是这个时候收手，让林深找到翻牌的机会，那么前期的投入岂不就是全都打水漂了？ 这是比蓬莱游商涨价，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 第二天。 他们五家人，就在暴雨滂沱中，找上了蓬莱游商。 林大斜眼瞅着他们：“做好决定了？” 太原王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先生涨价也是无奈之举，我们世家大族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只是还恳请先生能够再多逗留几日，我们手里的银子暂且只够买一半的货物，剩下的银子，我们已经差人赶往本家，几日后就会送过来。” 林大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看在银子的份上，这次就是例外，我再等你们几天。” 听到这番话，世家大族松了口气。 七天之后。 一笔庞大数额的银子，送到长安灞河边上。 世家大族带着他们想要数目的货物离开，林大他们也搬运者一箱箱沉重的雪花银，消失在灞河之上。 第二天。 消失许久的林大，重新出现在楚王府。 书房里。 林深抱着游戏机，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拱手而立的林大，轻声说道：“事都办妥了？” 林大点点头：“都办妥了。” “世家大族就像您说的那样，多出了一倍的银子，把那些货物都给买了下来。” 林深抬起手，随意摆了摆手：“再辛苦你跑一趟皇城，和李世民说一声，现在可以收税了。” 林大应喏退下。 涨价的这件事，让世家大族的攻势，更加的凶猛起来。 他们在马老九这些人的引导下，进行一些“促销”手段的市场营销，这些的确让他们的生意，看起来更加火热起来。 这是这种火热外表下，付出的却是更多的成本。 现在的世家大族，迫切的想要回血。 他们无比关注长安，想要听到如意超市涨价的消息，这样他们才能跟着一起涨价，让自己亏损的不是那么严重。 但是…… 如意超市一点涨价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对世家大族做出来的那些促销，也都一点反应没有。 反倒是，他们收到了一个让他们猝不及防的消息。 “商税。” 皇榜张贴在长安城各处，并且快马加鞭，发至大唐疆域的每一郡县州府。 一般是在年末的事。 如今才不过年中…… 这让天下的商贾都有些意想不到，但是他们心中也并未有多少抵触的情绪。 大唐的商贾，在数千年来，儒家思想的驯化之下，他们身上很少会有后世商贾那么市侩、精明的气息。 朝廷想要，他们就拱手将自己的税收奉上。 没看到即便是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都没有仰仗自己王爷的身份逃税，反倒是第一个积极响应，缴纳了一批不菲的税费。 清河崔氏本家，书房里。 崔民干看着手里的信，眉头紧锁，脸色有些发黑：“收税……好一个收税！” 一旁的长老，同样面色不愉：“看样子，这个税收，应当就是那个楚王想出来的主意吧，响应的太过于积极了。” 又一位长老，拨了拨算盘，在纸上写下来一行文字，轻轻叹了口气：“我算了一下，以我们的营收，商税的话，要缴纳给大唐一百六十八万两银子……” 这个数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让屋子里的人，面色有黑下去几分。 放在以前，这一百多万两银子，对崔氏来说，不算一回事。 可是现在…… 崔氏账目上的现银，只有十几万两。 卖了祖地的那些银子，全投入超市的建设中去了，就连前段时间，蓬莱游商涨价，为了保证自己能购买到预约的那些货物，崔氏又连夜卖了好几块地，才堪堪掏出那些银子。 雪上加霜。 一位长老缓缓开口：“我们在账目上做做手脚，若是真的给出这么多银子，以我崔氏目前的财力，怕是有些负担不起……” 有不少纷纷附和。 崔民干冷笑的扫视他们一眼：“做假账，逃税？” “你们倒是能出好主意，有没有想过，大唐和林深那小儿，正巴不得我们崔氏做假账。” 屋子里的长老一愣，有些聪明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但还有几个人，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崔民干。 崔民干怒气冲冲的解释道：“这场税收，就是对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的阳谋！” “只要我们敢做假账，敢做出一点点违背《唐律》的事，大唐的刀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朝我们斩来！” “今天我们做假账，能少掏一些银子……” “明天大唐就敢派军伍过来，把我们崔氏给名正言顺的抄家了！” “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这几天把账目细细查清楚，该给的税收，一分都不要少，万万不能让大唐和林深那小儿，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最开始提出“逃税”意见的人，面色发白，冷汗滚出，这一番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提出来的那个“自作聪明”的意见，究竟有多么的愚蠢。 银子和命哪个重要？ 自然是命。 “可是，我们崔氏现在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银子。”坐在算盘前的长老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 崔民干咬牙切齿，眼里有些癫狂：“卖地！”  第149章 老崔，你这税没交全呀 卖地。 这是崔氏唯一的选择。 当他们走出“卖地”这条路的时候，他们就只能在这条路上，一头走到黑，没有回头的余地。 三天之后。 在将手里大半的耕田出手之后，崔氏终于是将这一笔巨额的税款给缴纳上。 即便清河县衙再怎么扣字眼，也没能在崔氏的账目中，找到任何错误的地方。 不止崔氏这样。 其他的几家，也都同样。 在税收上，他们兢兢战战，确保自己不会出现错误，生怕自己的小尾巴被大唐抓住，然后借此生事，把他们吃的干干净净。 世家大族极其的谨慎。 但是他们的这一份谨慎，并没能让他们发现林深的布局。 记住网址 崔民干正在书房里，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只木匣子。 这里本来是放了满满一匣子的地契。 可现在…… 只剩下来薄薄的几张。 崔民干眼里泛着寒意，心中咒骂着林深。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小厮敲开书房的门，胆战心惊的走进来，小声说道：“老爷，清河县令前来拜访您了。” 清河县令？ 崔民干皱起眉头。 自从清河县的县令，从他们崔氏族人，换成一个和崔氏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之后，崔民干就再从未和这些大唐官员有什么交集。 这次对方主动找上门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崔民干摆出一副架势，高高在上的问道。 小厮摇摇头：“没有，不过县令大人是穿着官服过来的。” “官服”。 这两个字触动他的神经。 崔民干微微眯起眼，他也是当过官的人，自然知道官服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能穿的。 既然县令穿着官服过来，那就代表，他找自己是公事，而不是私事。 可县令能和他一介平民有什么公事。 难道是说自己的账目出了问题？ 不应该呀…… 仔细检查那么多遍，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崔民干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请他进来吧。” 小厮点点头，快速退下。 不一会，清河县令就走进书房，大大方方朝着崔民干拱手，朗声道：“崔族长，本官公务繁忙，上任许久一直不曾拜见，还请崔族长见谅。” 崔民干摆摆手：“我只是一介平民，哪能让县令大人拜见，您能光临寒舍，可是我崔氏的福分。” 清河县令皮笑肉不笑：“若崔氏都是寒舍，那天下怕就是没有好的房子了。” 来者不善！ 崔民干瞳仁微微一缩，看着清河县令，轻声说道：“不知县令大人来访，是为何事？” 清河县令，在崔民干对面坐下，轻声说道：“本官过来，只是有件事需督促您一下，新商税崔家准备什么时候开办？” “新商税，什么新商税？”崔民干皱起眉头，摇头问道，“朝廷征收的商税，我崔氏不是已经尽数缴纳了吗？” 清河县令板起脸：“还请崔族长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新商税说的便是，你崔氏需拿出净利润的百分之五十，来建设清河县……” 他的话还没说完。 崔民干就大笑一声：“原来是这个新商税，还请县令大人见谅，我崔氏办超市，那是一分钱都不挣的。” “既然没有纯利润，又何谈的新商税一说。” 为了防止林深和大唐，在商贾之事上，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使绊子，他们可是日夜兼程的研究过唐律中，所有有关商贾的部分。 新商税自然没有漏过。 他们之前一直都没有担心过这个。 平价进、平价出，一点利润都没有…… 新商税中规定的，可是净利润的一半，而不是毛利润的一半。 清河县令挑了挑眉：“崔民干，本官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肯认错，乖乖执行新商税，而不是想这种偷鸡摸狗的办法，这件事本官就既往不咎。” 崔民干冷笑一声：“大人这是何意？” 清河县令呵斥道：“行商贾之事，却说一点利润都没有，你当本官、当整个大唐会信你的鬼话？” 崔民干丝毫不让：“没有利润，便是没有利润！” “说破了嘴皮子，那也是没有利润！若是大人觉得我崔氏产业是有利润，还请大人拿出证据来。” 清河县令嗤笑一声：“你要证据是吧，好，本官就给你这个证据。”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啪得一声，重重砸在桌子上。 “看吧，这就是证据。” 一封信？ 崔民干一脸不屑的拿起信封，拆开来一看，面色渐渐变冷，最终铁青一片。 看完之后，崔民干攥紧拳头，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清河县令：“大人，您这莫不是在开玩笑……” 清河县令摆摆手：“本官现在是以大唐官员的身份同你说话，你觉得还能作假。” “既然崔族长一口咬定，自己的生意没有利润，那就请崔族长同本官往长安走一趟吧，圣上将要亲自审理这个案件。” 崔民干没有说话，只是低下脑袋，狠狠的看着信上的文字。 这信上的内容不多。 说的只是大理寺联系上了蓬莱游商，并向他们求证，世家大族和林深，从蓬莱游商这里购来的货物，价格几何？ 信中所说，蓬莱游商报出的价格，无论是如意超市也好，还是说世家大族的超市也好，净利润都是高的离谱。 崔民干抬起头，看着清河县令，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就同你往长安走一趟！” “老夫从未做过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我倒要看看，林深那个小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哪怕他现在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可是他也不敢不去长安城走一趟。 现在只要敢反抗大唐的命令，那么迎接他的下场，就是唐军攻击而来。 这样的一幕，不止是发生在崔氏。 范阳卢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这四家同样也碰上了前来问责的官员，并一纸调令，就让这四个家族的族长，和崔民干一样，赶赴长安城。 五天之后。 太和殿上。 各路官员齐聚，除他们之外，大殿内，便是有数十不是官员的人，而他们就是今天的主角。  第150章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李世民坐在桌案后，冷冷的看着大殿上的，那五个世家大族的族长。 嘴角噙着一道寒意。 终于…… 他做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事，能够以审判者的身份，来面对这些，曾经带给他无穷压力的世家族长。 而这个时候。 那五个世家大族的族长，注意力浑然不在李世民身上，同样也不在林深的身上，而是在一名，他们觉得不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身上。 林大。 只不过他现在的模样，并不是楚王府管家的模样，而是和世家大族做交易的“蓬莱游商”的模样。 李世民重重咳嗽一声。 五个世家大族的族长反应过来，向着李世民作揖。 “老夫崔氏/卢氏……族长，拜见陛下。” 李世民挥了挥手：“免礼平身。” 李世民显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审判这五位族长，他伸手一指林大，冷声喝问道：“这个人，你们五个认不认识。” 崔民干他们五个对视一眼。 看着即便在朝堂上，依旧一脸冷冰冰的林大。 他们很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同他们做交易的蓬莱游商。 而不是林深随随便便找人打扮的存在。 只是…… 这位游商，现在不应该是回到蓬莱去了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唐的朝堂之上。 他们不敢否认。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认识，是给我们超市供货的蓬莱游商。” 李世民冷笑一声。 这几个人倒还算硬气，没有否认这个人的身份。 他挪开目光，落在林大身上，高声问道：“你可认识这几个人？” 林大拱了拱手，回道：“认识，他们是同我做过生意的。” 李世民又问道：“可否告知，你和他们做生意时的货物价格，包括你给楚王殿下，也就是林深的价格。” 林大点点头，一脸冷漠的说道：“当然可以。” “鱼豆腐，我卖给他们是十文钱一袋，卖给你们口中的楚王殿下，是六十文钱一袋。” “薯片，我卖给他们是十文钱一袋，给楚王殿下，是六十文钱一袋。” “.……” 林大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商品。 崔民干在一旁听的脸都绿了，指着林大，破口大骂：“你胡说，明明你卖给我们的价格，不是这样的！” 李世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肃静！朕让你说话了吗？” 崔民干不甘的闭上嘴巴，瞪着林大，还有站在队伍最前端，眯着眼，脸上挂着笑意的林深。 李世民转过头，质问道：“为何你给他们的价格那么便宜，给楚王的价格，却要贵出那么多？” 林大冷漠的回应道：“楚王殿下所要之货物，向来只要最好的，对品质有很苛刻的要求。” “至于他们五家……” 林大回过头，冷漠的扫视一眼，冷笑一声：“他们只求最便宜的，对品质的要求，也仅仅是吃不死人，用不死人。” 朝堂上一片哗然。 小声的讨论起来。 五家人的脸色更绿，他们惊愕的盯着林大，不明白为什么林大会说出来这么罔顾事实的话来。 明明…… 明明之前你是说，你卖给我们的价格，是和卖给楚王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谎话出来。 崔民干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此人所说都是假话！我等和他做生意的时候，购买货物的价格，就是我们卖出货物的价格！” 其他四家人纷纷附和。 李世民向着林大问道：“你这种说法可有证据？” 林大点头：“自然是有的，每同他们做生意，我都有亲手记账，账目是我们双方都要过目的，上面还有他们的亲笔签名。” 账目？ 双方过目？ 这五家人一头雾水。 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同蓬莱游商交易这么多次，他们怎么就没有听到这个说法。 李世民问道：“你这账目，可曾带在身上？” 林大点点头：“当然。”说着，他便是从怀里，取出来一卷半旧的账目。 宦官接过，仔细检查一番后，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粗略的翻查一下，若有所思说道：“这上面的确是有的签字画押，像是清河崔氏……马老九是何许人也？” 马老九？ 听到这个名字，崔民干有一瞬间的发愣，这是很熟悉的名字…… 很快，他便是想起来这个所谓的马老九是何许人也。 不就是那个被他们清河崔氏拉拢来的人？ 崔民干猛然惊觉，把目光投向林深。 正巧撞见林深回头，挂着一脸温和笑意的看着他。 崔实干被吓出来一身冷汗。 事到如今，他又哪能反应不过来。 恐怕无论是这个蓬莱游商也好，或者是“真心实意投诚”的马老九也好，都是林深给他们世家大族布下的诱饵。 一块里面藏着刀子的诱饵。 他们没有发现这一点，反倒是津津有味的吃下肚子里去。 然后这把刀子，在他们的体内，搅了个翻江倒海。 崔民干委屈的叫嚷起来：“这都是楚王布下的陷阱！是他在陷害我们！” “那个马老九是楚王的人！” 戴胄冷哼一声，从朝官队列中走出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崔民干，轻声说道：“陛下，这个马老九曾经是楚王殿下的手下。” “只不过后来向崔氏投诚，之前在长安城里开办的崔氏超市，就是由马老九亲自打理。” “这是长安百姓亲耳所闻之事！” “在下官审理的“崔氏超市一案”中，对此也有详细的记载。” “当时崔氏的人，是亲口说过，马老九是他们崔氏的管理人员。” 李世民点点头，摆了摆手：“很好。” 然后他转过头来，冷冰冰的看着崔民干，冷笑一声，质问道：“大理寺少卿的话，你也听到了……”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崔民干眼里有些绝望。 不止是他在绝望，他身后的那四位世家大族的族长，也都有些绝望。 直到现在，他们蓦然回首，才发现林深究竟是布了多么缜密的一个陷阱。 证据一环紧扣着一环…… 让他们无力去挣脱。  第151章 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崔民干在心底最深处，仍还抱有一丝希望，求生的本能，让他还在挣扎。 “这些都是楚王的阴谋，账本，账本我崔氏也有做，他们四家也都有做！”崔民干几近于癫狂的嘶吼起来，“对，可以把账本拿出来。” 但他的话，并没有引来其他四家人的附和。 反倒是加重他们眼中的绝望神色。 账本…… 他们手里的确是有这个东西。 但是在李世民他们这么严密的证据链下，作为罪人的他们，手中的账本还能够有哪怕一点的“真实性”吗？ 无论是他们手里，从林深那挖来的人，做的伪证…… 还是蓬莱游商口中的价格。 都要比他们手中的账本，具有更大的真实性。 李世民冷笑一声：“哦，账本？” “那些做了假账，想要规避税费的账本，你拿来就以为朕会信了你的片面之词吗？” 崔民干张了张嘴，从嗓子里吐不出来半句话。 太原王氏的族长站出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有理有据的开口问道：“陛下，老……小人想知道，为什么陛下会信他们拿出的证据，而不会信我们拿出来的证据？” 朝堂上的百官一愣。 有些诧异的看着太原王氏的族长。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世家大族的结局已经注定，从现在来看，当他们把手伸向林深，开始招揽林深手下超市的员工时，就已经决定一切。 但是怎么死的…… 这是可以争论的。 是因为做假账、逃避税收，不愿意承担起社会责任感而死，还是因为李世民、大唐无法容下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而死。 这是两码事。 如果是因为后者，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至少还能保留下来一些名声…… 而如果是前者的话。 他们就要像郑氏一样，被狠狠钉在耻辱柱上。 他们没有想到，死到临头，这位太原王氏的族长，竟然还能这么冷静。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户部尚书萧瑀站出来，朝着太原王氏的族长：“前些日子，旧商税、新商税，林侍郎都已经交付户部，清理确定无问题之后，已经收入国库。” 林侍郎，说的就是林深。 他现在是兵部侍郎，虽然有楚王这么一个身份，但无论是参加朝会，还是说处理大唐的诸多政务，用的都是兵部侍郎的身份。 所以自然而然，至少在朝堂上，大家对林深的称呼，都是林侍郎。 太原王氏面如死灰。 他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是林深和大唐、和李世民一起联手，给他们世家大族设的局。 他希望林深仰仗着他楚王的身份，不去缴纳这个税收，实际上，作为一个王爷，林深也的确有这个特权。 但是他的希望落空了。 林深把这个商税缴了。 只要这笔银子到了大唐的国库里，那么蓬莱游商是不是林深手下的人，他们招揽来的马老九那一批人，是不是林深手下的人，已经无关紧要。 这笔银子，就坐实了之前那些人说的话，是正确的。 话可以作假。 银子做不了假。 李世民冷眼看向太原王氏的族长，轻声说道：“现在你知道朕是为什么会相信他们的话，而不会相信你们的话了吧？” 太原王氏艰难的点着头。 这笔银子，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眼里有些绝望。 明明几天前，他们还是气吞山河的一脸胜状，可是这才几天过去，他们就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他看着林深，眼里神色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的手段太可怕了…… 崔民干似乎已经疯了，他叽叽喳喳的叫嚷着，突然眼里泛起凶光，就朝着林深扑过去，枯槁的手掌握得死死的，似乎是想要给林深的脑袋狠狠来上一拳。 但他都还没冲到林深面前，就被一名六品的武官，一脚踹中肚子，顿时倒飞了出去，撞在范阳卢氏族长的身上，连带两个人一起摔倒。 林深只是站在武官队列的最前端，冷眼看着他们。 有一种…… 捕食者，在审视猎物的感觉。 太原王氏族长的身子有些发冷，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在他们头上，扣上遗臭万年罪状的帽子，可能只是林深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清算的开始…… 李世民冷着一张脸，指着崔民干，呵斥道：“冲撞朝堂，来人，拉下去杖三十。” 门外，几名千牛卫冲进来，拖着崔民干走出太和殿。 不多时。 就听到大殿外，传来一阵凄惨的吼叫声。 开始的几声还中气十足，还夹杂着一些咒骂的粗言弊语，可是后面就渐渐变得虚弱下来，直到最后，就连哀嚎声都听不见了。 杖型三十的处理速度很快。 不到几分钟，千牛卫就丢死鱼一样的，把崔民干丢进来。 裤子没给他提上，白花花的屁股，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血哗哗染满了他的下半身。 崔民干没死。 但气若游丝，离死亡怕是也没几步路。 本来他就是一个老家伙，正常的活都活不了几年，现在身体、精神都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哪怕李世民手下留情，没诛了他们全族…… 回去要不了几天，崔民干也必死无疑。 等崔民干被丢进来。 李世民才再一次缓缓开口：“说实话朕很失望。” “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一直以来，都是我汉人的脊梁骨，从大汉开始，国家的维护和稳定，就离不开你们这些世家大族。” 李世民一本正经的说着夸赞的话，可是在这几位族长的耳朵里，这些话却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像是在，不，一定是在嘲弄他们。 李世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朕真的没想到，为了一些银子，你们竟然能做出来这种事，读书人的仁义礼智呢？” “你们口口声声，放在嘴边的，世家大族的风骨呢？” “我呸！” “真是让朕恶心，林侍郎有时候和朕说的话，那是真的很有道理，并不是说识几个字，读过几本书，那就能被叫做读书人。” “要朕说，你们都不配。”  第152章 我觉得，不应该罚他们 除了不知生死的崔民干，其他四位族长的面色，都是微微一变。 被夺去了“读书人”的名头。 他们世家大族，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名声，正是因为他们有着一层“读书传家”的外衣，这一层外衣被剥去。 这就是他们最后的遮羞布。 但李世民显然并不打算，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遮羞的东西。 这口气，李世民憋了很久。 从他还没有成为秦王的时候，自己这一家，被陇西李氏本家排斥的时候，他心里就憋着这么一口气。 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撒出来。 畅快淋漓的，李世民指着他们四个人的鼻子，狠狠骂了半个小时。 林深听的都困了，索性直接坐下来，依着大殿的柱子，半闭眼的休息。 李世民骂的有些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他转身往回走几步，重新坐下来，喘了几口气后，看向戴胄，轻声问道：“戴胄，你是大理寺少卿，你说在唐律里，这种情况应当如何处罚。” 记住网址 戴胄冷冷的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依律当处死，或流放，或打入贱籍。” 李世民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那些世家大族的人，语气却越发的冰冷起来：“那好，就依照《唐律》处理，你等全部处死……” 就在这个时候。 在一旁打盹的林深，扶着柱子，缓缓站了起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且慢，臣有一句话要说。” 李世民点点头：“说。” 林深轻声说道：“臣以为不该处死他们。”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上陷入一片寂静。 房玄龄、杜如晦他们这些聪明人，眯着眼，拈着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 可大部分人，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深。 世家大族和你都有这么大的仇恨。 竟然还劝说李世民不要杀了他们。 真就心这么大…… 仁义高洁到对自己的敌人，也舍不得下死手的地步？ 可是当初，看你对付郑氏的时候，也没这么……圣母啊？ 李世民皱起眉头，看着林深，问道：“哦，为什么不要杀了他们，给朕一个说法。” 林深面无表情，冷冷说道：“他们毕竟是世家大族，为我汉人的传承，做出了肉眼可见的贡献……” “再说了，他们五家加在一起，人口得有上万，把他们全都杀了，也是有违天和的一件事。” “陛下不如不杀他们，留下他们的性命，陛下还能落得一个仁义的名声。” 李世民若有所思点点头，看着林深，轻声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们？” 林深拱了拱手：“臣以为，让他们在弥补逃掉的税务之前，不再经营商贾之事便可……” 嘶—— 这番话一说出来。 武官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林深还是仁义。 但是那些文官，一个个的，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愕然的看着林深。 那四位世家大族的族长，眼前有些发黑。 这一招看起来平平无奇，看上去就像是林深突然大发善心，不忍心看到世家大族沦落到一个凄惨的下场。 但是他们这些文人，可不要太清楚这一招有多阴险。 如果按照现在大唐的新商税来算。 他们五个家族，每个家族，都至少要拿出来数千万两银子，来去进行基础设施的修建。 可是…… 前不久崔氏才带了一波节奏，让他们加大了对超市的投资。 尤其是上一次，他们从所谓的“蓬莱游商”手里，用两倍的价格买了一批新的货物…… 他们手里哪还有数千万两银子。 如果超市还能继续开业的话，以他们手里剩下来的货物，倒是也还能敛收回一部分的资金。 可…… 林深让他们在没有弥补掉新商税之前，不能再经营商贾之事…… 这就让他们无法再通过开超市的手段来赚取资金。 那么想要弥补上扣在他们头上的“新商税”，他们所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把手里的资产抛出去，换到足够的资金。 而他们手里能卖的东西有哪些？ 超市、土地。 土地是他们这些大家族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至少是能不卖就不卖。 能卖的也就只有超市。 可整个大唐，对超市有需求的是谁？ 林深。 如果林深是一般的商贾，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还有手段，引动市场，让他们去竞价，把超市卖出一个好价格。 可是…… 林深是大唐的楚王，不仅如此，他还是大唐百姓眼中的圣人，商贾们眼中的救世主。 无论脑子正常不正常，那些商贾，都不会可能去和林深抢这些超市。 他们只能把超市卖给林深…… 没有市场的东西，卖不出高价。 更不要说，他们和林深还有仇。 这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这段时间以来，总结出来的一个市场规矩。 他们手里的超市，只能也势必要贱卖给林深。 叶就是说。 他们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和林深缠斗这么久，他们自以为，他们对林深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实际上，在林深眼中，不过是借着他们的手，帮自己在大唐，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的，建了那么多的超市？ 想到这一点。 太原王氏的族长身子一抖，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个手段…… 太原王氏的脑子里，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原来，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在林深的眼中，竟然只是随意可以安排的跳梁小丑吗？ 不过他转头扫视一眼，目光落在崔民干的身上，心里倒还有一些小庆幸。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若是把地全都卖出去，说不定勉强还能堵得上这么大的一个窟窿。 可是崔氏呢？ 他们的销售额是几个家族中最高的一支，也就是说，他们要承担的新商税，比他们四家都还要高。 可他们手里没有地了…… 他们冒进的举措，让他们早早的就把手里的地给出了出去。 他们对这笔庞大的新商税，几乎没有一点办法。 李世民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朕就念你宅心仁厚，饶了这些世家大族的狗命……” 第153章 名声渐臭 没弄懂其中因果关系的人，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李世民。 他们一脸茫然。 林深敢这么说。 您还真敢这么答应下来？ 李世民冷冷的说道：“不过这件事，也决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饶了他们。” “这些世家大族行事商贾的人，流放岭南，不，流放海南。”李世民眯着眼，声音发狠，“至于你们这些剩下的人，就像林侍郎说的那样，在没有弥补上你们逃避的新商税之前，不得再经营商贾之事。” “你等可有意见。” 他们四位族长，抬头看着李世民。 许久之后，艰难的摇摇头。 李世民重重点头，似乎松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很好，那便就这么做吧。” 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看在他心头的这么一个心病。 从汉代开始，就一直顽固的生长在每一个皇帝、统治者心头的大患，现如今就这么兵不血刃的拿下。 让李世民心头产生出来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当然，也有些复杂。 解决掉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他。 而是林深。 这个仅仅只有三家超市、大唐楚王、兵部侍郎的林深。 无论是从财富、身份地位、手里的权柄，李世民自然都是要碾压于林深的。 可是…… 他做不到的事，看起来比他弱的林深做到了。 这让他更有一种危机感。 世家大族的消失，换来的是一个手段深邃莫测的人，这对大唐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吗？ 李世民心头，又开始产生出来这样的疑问。 五个世家大族的族长，被带下去。 接下来的事，就和他们无关，而是要开始正儿八经的开始讨论国家大事。 等到晚上。 一家酒馆里。 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 一个人突然开口说道：“嗳，你们知道吗，那些世家大族可是遭报应了。” “报应？” 这句话，顿时引来桌子上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开口，忙声问道：“嗯，怎么说，怎么就遭报应了？” “是不是哪只老狗入厕的时候掉进去淹死了，就像是晋景公那样？”一个人饶有兴趣的说起来。 那个人摇摇头：“不是，可比这事还要大快人心。” 他没压着声音。 酒馆里的其他人也被吸引过来，竖起耳朵开始听着。 “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叔叔是六品官，能入朝堂，今天他回家之后就和我说朝堂之上的事，你们猜，今天发生了啥？” 一旁听着的人，急得抓耳挠心，纷纷开口应和起来。 “你快说！” “急死人了！” “磨磨唧唧的，今晚的酒我请了，你直说便是。” 吊足了胃口，那个读书人才开口说道：“嘿，那些世家大族真的不是东西，前段时间，咱大唐不是出了个新商税吗？” 一群人点头。 他们对这个新商税还是很有印象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商贾在他们眼中形象才变好许多，才知道这群以利为先的人，其实心里也还是有一番理想和报复的。 只是…… 世家大族他们行商贾之事，却比他们认为的商贾还要更加可恶。 读书人继续往下说去：“这些世家大族可真是太可恶了，他们谎报价格，说什么，他们的东西都是平价进、平价出的。” 这个说法，他们并不陌生。 和林深对自己超市运营闭口不谈不同，这些世家大族，是巴不得整日把他们“平价进、平价出”的事，挂在嘴巴上的。 就连在长安的他们，对这件事，也都是有所耳闻。 “这件事难道是假的？”一个人听着，察觉到话语里的意思有些不对，开口不可思议的问道。 读书人重重点头，一拍桌子：“没错，这件事就是假的！” “陛下可是把提供如意超市和那些世家大族超市的货的人给请了过来，你猜猜那个供货的人是怎么说的？” 读书人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后，才往下说去：“楚王殿下买的货，那都是挑最好、最贵的，像是鱼豆腐，供货的人卖给楚王殿下是六十文钱，楚王殿下卖给我们，是一钱银子。” 一旁听着的人，微微一愣。 这个数字其实还好，只是高了四十文钱。 对商贾之事略有精通的人，更是掐指算了一下，抛出运营之类的成本，其实这点钱赚的并不算多。 读书人又问道：“可你们知道，那些世家大族买的货物，要多少钱吗？” 一个人疑惑说道：“难道不是六十文吗，一样东西还能有两样价？” 读书人重重点头：“没错，你可是说对了，还真是一样东西两样价，和楚王殿下严格要求品质不同。” “那些世家大族，他们追求的只是便宜！那个供货的人说了，世家大族从他这里买的货物，都是品质最次的，像是鱼豆腐，只要十文钱。” 这番话一说出来，整个酒馆里顿时哗然起来。 “怪不得他们的东西还能吃死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怎么说，崔氏超市里卖的东西，要比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里的东西差上一些。” “这些该死的世家大族，怕是连真正的商贾都比不上，这都是做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骂了好一通之后。 才有人开口，迟疑着问道：“但是这件事和新商税有什么关系？” 读书人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那些世家大族，把只要十文钱的鱼豆腐，说成进价要九十文钱，把自己塑造成一幅仁义高洁的模样……” “最关键的就是要逃新商税！” “可别忘了，新商税是要交出一半的净利润，来去建设我们的大唐的……” “世家大族不想把这些银子给拿出来，他们就伪造了这么一件事，可他们蠢笨，我们大唐的官员一点都不蠢。” “他们就发现了这件事，今天的朝堂，就是陛下亲自审讯那些世家大族逃税的事。” “你们猜猜，他们逃了多少的新商税？” 这个问题，顿时引起了热议。 “我寻思怎么也该有百万两银子吧，他们的商品品质虽然不比如意超市，但毕竟开那么多……”  第154章 我被赶出来了，你们呢 这一番话引来不少人的附和。 他们心中的数字，差不多就是这样。 倒是有胆子的大的，直接开口嚷了一声“千万两银子”，反倒是引来一片哄堂大笑。 大部分还是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庞大的数字。 读书人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百万，千万？你们对超市的认知，就是这么浅薄的吗？” “我跟你们说，他们五家人联合在一起，至少逃了一亿两白银的新商税！” 一亿两！ 这个数字出来，让他们有些震撼。 竟然比他们猜想的数字，还要庞大百倍。 比他们嘲笑的“千万”，还要多出十倍…… 这些世家大族，竟然逃避了这么大量的新商税。 一个人有些狐疑的说道：“你该不是在骗我们吧，整个大唐恐怕都不会有这么多银子吧……” 这句话，有些挑衅这个读书人。 他重重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我叔叔就是户部的官员，这件事还能作假？他可是亲手在一旁辅助调查，算出这个数字的！” 户部官员、亲手辅助。 这两个字眼一搬出来，顿时就没有人再去怀疑。 只是酒馆里有些沉默。 许久之后，一个人才缓缓开口：“这他娘的，一亿两白银，怕是能再建一座长安了吧？” “何止一座，我看两三座都没有问题。” “那他们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都处死了吗？”有人很关心这些世家大族的下场，他眼巴巴的看着那名读书人，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比如说，都处死了，或者绞刑…… 再不济，他们全都入了贱籍。 说起这个，读书人重重叹了口气：“你们知道的，楚王殿下是那么善良，那么圣洁的一个人！” “陛下知道那些世家大族逃了这么大一笔的新商税，当时震怒，就要砍了这群人，是楚王殿下给拦了下来。” “他说，现在的世家大族虽然没有德行，但是他们的先辈，给我们这个民族带来太多太多的好东西……” “就恳请陛下留下这群人的狗命。” “最终，陛下还是看在楚王殿下的面子上，饶了这群人一命，只是让他们把他们拖欠的那些新商税补上。” “然后不准他们在没有补上新商税之前经营超市。” 读书人的话，一说出来，酒馆瞬间沸腾起来。 “楚王殿下太善良了！” “也是，他这么宅心仁厚的一个人，见不得那么多人死亡……” “太便宜那些世家大族了！” “呸！以后我见到他们，就要狠狠骂他们一顿！” 没有人觉得林深做的不对，反而这件事，让林深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更上了一层楼，跟着这么一位善良的王爷，他们都是很放心。 有时候没有死去，是要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一件事。 太原王氏的族长，现在深刻的认知到了这一点。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郑氏会不愿意同他们一起对付林深了…… 民意舆论的压迫，心理上的沉重压力，这些让他在生死之间挣扎。 若他们真的死了…… 吊死在树上，或者被砍头，甚至被活埋。 也不过只是成为长安人口中一阵闲谈的资本，也许有半年，也许三个月，甚至要不了这么久，长安城和大唐的百姓，就会忘了他们这群人。 除了被冰冷无情的文字，记录在史书上，或许就不会再有人声讨他们。 可是他们没死…… 只要他们活着一天，被大唐人看到，他们就会想起今天的事，就会恶狠狠的咒骂他们，戳着他们的脊梁骨。 或者更加痛苦。 太原王氏站在一家客栈门口，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身后几个族人抱着他们的行礼，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是的…… 他被赶出来了。 当客栈的老板，知道他们是太原王氏，知道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那些事之后，直接就把他们的房钱给退了，把他们赶出了客栈。 这个朴素的客栈老板，觉得这群人住在他们的客栈里，都是对他，还有客栈里其他客人的一种侮辱。 他们已经在长安城里，这么的不受待见。 王氏族长苦笑着叹了口气。 他是做梦都想不到，他还会有如过街老鼠，人人讨打的一天。 他身后族人，小声开口问道：“族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快要宵禁了，我们是重新找一家客栈住下？” 王氏族长摇头：“整个大唐，现在还能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 “这家客栈不会收我们，其他客栈也不会收留我们的。” 族人忧心忡忡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宵禁之后，若是还逗留在街上，是要被杖刑的……” 王氏族长，叹了口气：“我们去楚王府。” 楚王府？ 王氏族人一愣，看着自己的族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自家族长的话。 他们和那位楚王大人，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客栈都不会收留他们。 难道楚王府就会收留他们了？ 看着那些面带不可思议之色的族人，王氏族长轻轻叹口气：“放心好了，整个大唐，若是说有人肯收留我们的话，也必然只有那么楚王大人了。” 王氏族长在前头带路，拄着拐杖，走的也不算慢。 其他几个族人，跟在他身后，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 跨过三个坊市，终于在宵禁之前，他们赶到了楚王府。 王氏族长看着停驻在楚王府面前的一个人，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愣，那个老人是范阳卢氏的族长…… 他怎么也在这。 哦，对！ 自己都被赶了出来，那么其他几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卢兄，没想到你也在这。”王氏族长坐过去，作揖问候一声。 卢氏族长点点头，勉强笑了一声，问候道：“王兄也来了……”他往后一看，目光落在太原王氏几个族人的手上，不由得轻咦一声：“原来你们也是被赶出来的吗？” 太原王氏叹口气：“我们现在这长安城，可是臭大街了啊。” 他们两个正在谈话的时候。 一伙人黑着脸，从一旁的缓缓走过来，不是别人，正是赵郡李氏。  第155章 一家铺子，五万两银子，爱卖不卖 赵郡李氏的下场，比卢氏、王氏的下场还要凄惨的多。 他们是有族人，有大宅子在长安城的。 但是他们的族人，此时此刻，却不敢接纳他们。 赵郡李氏、陇西李氏，算是亲戚。 很显然，长安城里的这些李氏族人，此时此刻，都不认自己赵郡李氏的身份，转而投靠陇西李氏去了。 七宗五姓里面，现在干干净净的，也就只剩下来陇西李氏这么一家。 这一家并不成气候。 话语权都在李世民手里拿捏着。 但好歹，陇西李氏的风评还算可以，没有剩余六家这么的不堪。 不多时，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的人，也缓缓汇聚在楚王府的门口。 崔民干依旧是要死不活的模样，现在把持清河崔氏话语权的，是崔氏的一名长老，在崔氏中的地位，仅次于崔民干。 记住网址 “你们也都被赶出来了？”博陵崔氏的族长，面色有些难堪，皮笑肉不笑一声。 其他四个人，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就在他们想着该怎么寒暄，打破这么尴尬的局面事。 楚王府的侧门被打开。 林大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冷眼扫视了一眼这五家人后，轻声开口：“你们五家都进来吧，我家主人允许你们进来住。” “也算是可怜你们。” 五位族长，狼狈的朝着林大拱手作揖，恭声道谢。 大门自然是不开的。 他们五家人只能从侧门进。 这让他们五家的族长，不由得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他们若是想要拜访楚王这种身份的人，这些王爷都要大开正门，恭恭敬敬的把他们给迎进去。 哪像现在这样，钻老鼠洞一样的，钻这种侧门。 他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去。 看着楚王府里的景象，不禁有些感慨。 林大一路领着他们走到厢房，随便安排他们住下，然后转头对着五家的话事人，开口说道：“几位，我家主人有请，请书房一叙。” 范阳卢氏的族长摆了摆手：“今天天色这么晚，还是算了……等明日，我们再拜访楚王殿下。” 其他四个人点点头，表示他们和卢氏族长的想法一样。 显然他们是打算，今晚再商议一下，如何让自己手里的利益能最大化，而不至于让林深连肉带骨头的一起吃下去。 林大冷脸摇了摇头：“我家主人不觉得明天是个见面的好时机。” “而且那不是请求……” 林大的目光里，有一股寒意。 很显然。 如果他们五个不同的话，林大绝对会果断出手，把他们五个捆起来，也要送到林深的书房里去。 卢氏族长苦笑一声，他也没太耍性子。 现在他们五家族长，可是连一点耍性子的资本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楚王殿下见上一面。” 林大的脸色缓和不少，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五个人，一路走到书房，推开门后，伸手往里面一指，轻声说道：“几位，请吧。” 屋子里，亮着温柔的光。 这是太阳能小夜灯，特有的光亮。 他们对这个光，一点都不陌生，早在他们都还没有开办超市之前，他们的家中，就已经挂满了这样的新奇玩意。 只是现在…… 这种温柔的光，在他们的眼中，泛着一股邪异的味道。 王氏族长咬了咬牙，抬脚走了进去。 其他四个人，跟在他身后，脚步更加沉重起来。 屋子里除了林深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人。 此时此刻的林深，只穿着一件中衣，躺在床榻上，手里玩弄着一件，他们认不出来的新奇玩意。 王氏族长，弯下腰，拱了拱手：“小人王氏族长，见过楚王殿下。” 其他四个人，有模有样，也是恭敬问候。 林深暂停游戏，放下游戏机，抬眼看着他们，眯着眼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外面凑合一晚上，等到商量好了，才会来找我。” 王氏族长苦笑一声：“楚王殿下就别打趣我们了。” “你们怎么会想到来找我的？”林深在床榻上，端端正正的做好，抬手撑住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的问道。 “楚王殿下你不会杀了我们。”卢氏族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和我们死去相比，您更喜欢看到他们像郑氏那样的受苦受难……” 其他四个人沉默着，对卢氏族长的这番话，都表示十分的认同。 是的。 他们都不是蠢蛋，早在和郑氏接触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这个楚王殿下似乎是有什么“恶趣味”，不会彻底对他们下死手，更愿意让他们去承受一些……惨无人道折磨。 林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你们倒是认知的很清楚。” 崔氏的长老，面色有些狰狞：“我能问一问楚王殿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有些不解。 这已经超出了所谓“政治斗争”的程度。 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所有作为剥削阶级的存在，都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陛下他不是也是吗？”赵郡李氏的族长忍不住开口，冷冷的看着林深。 林深轻笑一声：“所以他也不例外，只是他做的还不错，现在还没到时候。” 屋子里的几个人打了个哆嗦。 愕然的看着林深。 他们听到了什么？ “陛下也不例外，只是没到时候，所以没有得到惩罚？” 这个楚王殿下究竟在谋划着一些什么骇人耸听的密谋。 林深伸手，敲了敲床榻上的胡床，轻笑一声：“行了，也别纠结这个了，你们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局，不如考虑更现实一点的东西。” “超市准备出手吗？” 林深的问话，把他们五个拉扯到现实里来。 崔氏的长老是第一个人点头，他们崔氏现在资金极其紧张，只有靠卖出超市才能回血：“当然，不知楚王殿下准备出什么价？” 林深微微眯起眼，嘴角咧出一道温和的笑容：“一家铺子，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银子？！ 他们诧异的看着林深。 “你疯了，五万两银子，怎么可能！”崔氏的长老愣了一下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第156章 卖了卖了 崔氏的长老，恶狠狠的盯着林深。 其他四个人，也都是怒目而视。 他们都想过，林深会压价，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林深竟然会压价的这么狠。 “哦？为什么不可能？”林深没有生气，只是慢条斯理的反问道。 崔氏的长老咬着牙，从嗓子里发出来一阵“嗡嗡”的声音：“我们的铺子，仅仅只是装修的费用就不止五万，更遑论地契……” “五万一间铺子，一家超市也不过才二十万，楚王殿下，您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狮子大开口了！” 林深伸手敲了敲胡床，摇了摇头说道：“弄清楚，我说的是一家，而不是一间。” “一家超市，我只会用五万两银子买下来，而不是二十万两。” 林深的话，让他们五个面色又添上一抹黝黑之色。 五万两银子…… 这样他们手里的铺子，加在一起，也只能卖一千万两，平均分下来，一家不过二百万两银子，和需要缴纳的新商税，还差的远。 “楚王殿下，请不要开玩笑了。”太原王氏的人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们是认真想要将手里的超市出手的。” 林深板起脸，也是严肃说道：“我也是认真的想要用五万银子一家超市的价格，收购你们手里全部的超市的。” 他们面色更加难看。 “楚王殿下，您这也未免太趁火打劫了吧。”范阳卢氏的族长，冷眼看着林深，“您若是用这个价格，我们可就要将超市卖给别人。” “这些超市所在的地界，可都是最繁华的地方，想要这些铺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您一个。”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轻声说道：“你现在走出楚王府，往外吆喝一嗓子，你看有人会要你的超市吗？” 这几位族长顿时就不说话了。 他们眼中有深深的忌惮。 范阳卢氏的族长很清楚这一点…… 就像林深说的那样，现在整个大唐，除了林深之外，恐怕不会再有任何人会对他们手中拿的超市感兴趣。 林深又敲了敲胡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要知道，东西如果卖不出的话，那可就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赵郡李氏的族长，面色上有不甘之色：“但五万的价格实在太过于便宜了……” 林深加重声音：“我说过了，这些东西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别说五万，就算是一万两银子，怕是都不会有人买。” 不过，林深当然不会只用一万两银子。 五万是一个恰好的价格。 这个并不是压中这些世家大族的心理线，而是正好压中那些商贾的心理线。 林深太清楚这些商贾。 如果他价格压的太低，像是一万两、两万两银子，说不定就会有手里有些闲钱的商贾，愿意冒着被冒犯林深的念头，也会买下来几家来。 但是五万两银子，却是一个正好恰当的数字。 现在的大唐，除了林深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手里资本能超过十万两银子的商贾。 一两万他们咬咬牙能掏的出来。 但是五万两银子…… 就会让他们感到肉痛，除此之外，还会让他们被利益冲昏的脑袋清醒起来，让他们想到，这个超市，是林深这位大唐楚王眼中的猎物。 他们五个脸上神色阴沉，眯着眼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思考着，是该同意林深的交易，还是再试一试，能不能在市场上卖出一个高价来。 清河崔氏的长老，沉默许久之后，缓缓开口：“多谢楚王殿下好意，我崔氏暂时还是不想把手里的那些超市出手。” 林深挑了挑眉：“你确定吗？” 清河崔氏的长老点点头。 林深笑了一声：“我曾经和你们的族长，也就是那个崔民干。在你们退出长安的时候，就问过他要不要把超市出手给我。” “他也像你这样，没答应下来。” “那个时候，我心里的价位是十万两银子，现在就只有五万两银子。” “这次你要是不同意，那下一次可就连五万两银子都没有了……” 清河崔氏的长老一愣，狠狠咬牙说道：“这就不劳楚王殿下费心了。” 林深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其他几个人：“你们呢，是愿意出手给我，还是像清河崔氏那样？” 屋子里的氛围依旧有些沉闷。 太原王氏的族长，本来是想像清河崔氏那样开口拒绝，但是他忽然想到，林深刚才说的那句话。 “之前心里价位是十万，现在只有五万……” 这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是确定他们手里的超市不可能出手给别人了？ 所以才会说出这么肯的话来。 太原王氏的族长皱起眉头，他犹豫不定，看着林深眼里肯定的目光，他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最先开口说道：“我等身上背着那么高的新商税，既然楚王殿下愿意接手，那我太原王氏愿意将手里的超市，卖给您。” “一共三十六家，合计一百八十万。” 林深看着太原王氏的族长，点点头，微微一笑：“好，你这个人倒还算果断。” 说着，他朝门外吆喝一声：“林大，进来。” 林大应声走进来。 林深吩咐道：“去准备一百八十万两银子，给太原王氏，明天就派人去取回地契，安排人接管超市。” 林大应喏。 屋子里，其他四家族长，一脸愕然的看着太原王氏的族长，满脸都是一种“被愚弄”了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窜托，要我们用这种手段对付林深的，是你们太原王氏。 现在第一个倒戈头像的，也是你们太原王氏。 就算崔氏被折腾的这么惨，还想抗争一下，你太原王氏跪倒的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太原王氏并没有受到这些目光的影响。 一本正经的在和林大交谈，签订契约的事。 这开了一个坏头。 清河崔氏的长老，面色已经骤变，他看着太原王氏的目光里，隐隐还带着一丝仇恨。 范阳卢氏的族长，沉默一会，同样开口说道：“既然王族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卢氏，自然也愿意将手里的超市，卖给楚王殿下。”  第157章 你知道你让我们有多被动吗 范阳卢氏的族长这么开口，让整个屋子里，更是多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赵郡李氏的族长咬咬牙，看了一眼王氏和卢氏的人，咬着牙，闷声说道：“我赵郡李氏，也愿意将手里的超市卖给楚王殿下。” 林深只是点点头，目光一转，就落到最后一个还没开口的人身上。 博陵崔氏。 清河崔氏的长老，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这位远亲。 博陵崔氏的族长，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慎重的看着林深。 他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楚王殿下，我以为这件事上，我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就请楚王殿下见谅。” 林深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挥了挥手，就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出了书房，一路上有些沉默。 林大把他们领到厢房后，就停住脚步，直接回头。 看到林深的手下离开。 清河崔氏的长老，冷着一张脸，朝着王氏的族长开口，毫不客气的呵斥：“王兄，您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把手里的超市给卖了？” 太原王氏的族长，摇着头笑了笑：“你觉得那些东西留在手里还有用吗？” 清河崔氏的长老，咬着牙厉声说道：“那也不能就这么贱卖给他！” “你他娘的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我们清河崔氏有多被动吗？” 如果说，在这五个家族中，谁最不愿意用这么低廉的价格，把超市出手给任何一个人，那么一定是清河崔氏。 和其他四个家族不同。 清河崔氏现在手里除了“超市”这张牌能打之外，就再也没任何一张底牌了。 手里不过还有十多亩地，撑死卖出去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不少，但是和他们身上那个沉重的“新商税”而言，无疑是九牛一毛。 清河崔氏现在的全部希望，就是在手里的这四十多家超市上。 如果这些超市，都只能贱卖的话。 那他们清河崔氏的人，祖祖辈辈都要背负上这个沉重的债务，永世不得翻身，哪怕一年辛苦劳作下来，怕是连这上千万两银子的利息，都弥补不上。 清河崔氏本以为自己带头之后，剩下四家人，都会和自己共进退。 可是没想到，太原王氏竟然张口就答应下来。 只用五万两银子，这么低廉的一个价格。 结果到最后，竟然只有他们的亲族，博陵崔氏的人，愿意和他们共进退。 这让清河崔氏的长老有些羞恼。 太原王氏的族长，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语气里有十分的疏远：“你也不想想，你要面对的对手是谁。” “不是那些商贾，而是楚王……” “他说了除了他之外，整个大唐没有人敢收你手里的超市，那么这个大唐就绝对不会有有人敢。” “今天他还肯用五万，可是等到你卖不出去之后，你觉得你手里的超市，还能以现在的价格卖出去吗？” 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的两位组长，在后面点头应和着。 他们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做出来同太原王氏一样的决定出来。 清河崔氏的长老嗤笑一声：“大唐这么大，我承认他是权势滔天，但他还能管的住大唐人的心不成？” “自己怂了就承认自己怂了，别找什么借口！” 太原王氏的族长冷笑一声：“你崔氏的崔道贞死了，现在崔民干也半死不活，过不了几天就得去找他弟弟，死了这么两个人，你还意识不到事情的关键吗？” 清河崔氏的人，只是依旧嘴硬：“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本事，让我卖不出去东西。” 太原王氏的族长暗自叹一口气，不再理会他，转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他不再理会这个人。 清河崔氏的家族利益和他无关，他只需要去考虑，他们太原王氏的家族利益就可以了。 远在长安之外的百姓，还不清楚这件事。 他们只知道，一夜之间，县城里，或是郡城里、庄子上的超市，全都突然歇业，不再经营。 没有一家例外。 当他们还没有吃上这口瓜，弄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 他们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这些挂着家族名号的超市牌匾，这个时候都被摘了下来，继而全都换上了“如意超市”的牌匾。 这让百姓们有些意外，一个个胆战心惊的，不知道这群世家大族又要作什么妖。 难不成，这些世家大族，是要打着如意超市的名号？ 可是，这又有什么必要。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疑惑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换名字？” 但是没有人能站出来解释他的疑惑。 他们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出于茫然的状态。 直到牌匾换好之后。 这家超市的管事，才转过身来，向着围观的老百姓们拱了拱手，轻声说道：“大家也看到了，从今天开始，这家超市就是楚王殿下的超市了。” 管事的声音很轻，但是人群里的人听的真真切切。 他们抬起头，看着如意超市的牌匾，有些惊疑不定。 虽然说，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着这件事。 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还真的是让他们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这些世家大族的超市，真的变成了楚王殿下的产业了？ 人群里，一个人高高举起手，朗声问道：“那之前这些超市的主人，那些世家大族的人呢？” 管事的淡淡说道：“世家大族想要逃避新商税，被抓了一个证据确凿，本应该是死罪的，但楚王殿下，却保下了他们……” 管事的开口，把之前在太和殿上发生的事，同这些百姓们复述了一遍。 尤其是在说明“世家大族为了省钱，买的都是劣质食品”这一段，加重了语气，还反复说了好几遍。 百姓们听后，不由得气愤起来，挥舞着拳头。 “我就说，这些世家大族的东西怪怪的，和我在长安城里吃的不一样，原来是这个原因！” “楚王殿下万岁！” “呸，下次让某家见到世家大族的人，一定要狠狠揍他们一顿。” …… 第158章 没人接受 这些舆论上的东西，世家大族暂且没有心思管顾的上。 现在他们正被新商税的事，搅得焦头烂额。 要对面的问题，不仅仅是那笔庞大的数额。 而是…… 别人趁火打劫的事。 卖出超市的那一百多万两银子，只是杯水车薪。 一千多万两的窟窿，让这些世家大族，只能够将自己手里的土地给卖出去，来填补这个空当。 本以为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毕竟他们手里的土地不少。 可是谁能想到！ 那些商贾，竟然敢趁着机会，对他们趁火打劫。 一亩地的价格，张口就往下压了一半。 记住网址 当时可把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人给气着了，他们转头向另外一位商贾问价，但是得到的结束却是一样。 一半！ 依旧是张口就砍了一半的价格。 接连向好几个人问价之后，急着出手的世家大族们，终于确定一件事。 这些商贾，就是知道他们现如今的困境，所以才敢开出这么低廉的价格出来。 要是以往，他们早就用自己的手段去报复这些商贾了。 可是现在不行。 他们早就不是之前，风风光光的世家大族了。 而且这些商贾，还真的就把持住他们的弱点。 这地，他们不得不卖。 而且还得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地出手。 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谁又愿意这么做？ 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乃至于博陵崔氏，在经过好几天的挣扎之后，终于是没能磨过那些商贾。 不得不忍痛，用一半的价格，把手里的耕地出手。 本来只需要付出少量土地作为代价。 可是…… 现在每一家，都至少付出了三分之二的土地。 像是底子最弱的赵郡李氏，手里更是只剩下来不到五分之一的土地，从此以后，元气大伤，连普通的地主都称不上。 而且到这种程度。 他们还没能还清“新商税”的全部，只能说勉强负担的起来一半，能够率先开工。 这股庞大的金额，可不是随随便便卖一些地，就能够全部弥补过来的。 当然，最纠结的还不是他们四家。 而是清河崔氏。 就像是那天晚上林深说的那样。 这么些天过去，清河崔氏还没能处理掉自己手上哪怕一家超市。 从一开始的叫价“一百万银子”。 到现在降到“十万两银子”。 没有一个人商贾主动开口问过价。 甚至当清河崔氏去主动找那些商贾的时候，迎来的都不是那些商贾的受宠若惊，而是那些商贾一张张惊恐的脸。 这些商贾比清河崔氏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 无论他们怎么忽悠。 这些商贾都做不出来和林深抢食的事。 最让清河崔氏感到不可思议的是…… 他们发现，这些商贾在拒绝他们清河崔氏的时候，眼中的神色并非是惧怕，而是敬重。 也就是说，他们之所以不愿意购买清河崔氏手中的超市，最大的原因不是害怕林深，而是因为他们敬重林深，觉得超市就应该是在林深的手里。 林深在商贾之中的名望，还要远超清河崔氏的想象。 清河崔氏。 灵堂里。 崔氏的长老，跪拜在崔民干的灵位前，眉头紧锁。 崔民干在回到清河县之后，没熬过几天，就彻底死去，今天是崔民干的头七。 自崔道贞、崔民干接连死亡之后，崔氏的长老就只剩下来最后三人。 他们也是崔氏最后的顶梁柱。 清河崔氏的新族长，冷着脸，头也不回的问道：“超市卖出去了吗？” 一位长老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没有，哪怕我们现在降到十万两银子一家超市，都没有任何商贾愿意同我们做这生意。” “我也打听过了，他们的态度似乎非常坚决，绝对不会向任何一家超市出手的。” 崔氏的新组长眉头锁的更深：“他们是真的这么说的？” 长老点点头。 新族长的面色有些发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不知道在思考着一些什么东西。 剩下那位长老缓缓开口：“看样子，我们似乎只能把超市卖给那位楚王殿下了……” 新族长依旧没有答应。 他就是那天晚上，强烈反对要把自家超市出售给林深的那位清河崔氏长老，他在族中威望不低，现在自然就成了新族长。 先前的话，就撂在那里。 所以哪怕是到现在这种局面，他依旧不想，也不愿意，把清河崔氏手里那么多的超市，卖给林深。 那位长老继续说道：“时间可不等人，别忘了户部的人在那催着，清河县衙也在这边监督。” “若是我们迟迟拨不出来银子，到时候我们这一家老小……” 流放海南。 崔氏的新族长，突然就想到这四个字。 这是当今圣上李世民给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惩罚。 只是…… 流放也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这件事暂且也还没有执行，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正在安排这件事。 这也是悬在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头顶上的一把刀子。 督促着他们尽快去执行“新商税”。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世家大族看起来慌慌忙忙，要这么的去执行新商税的原因，若是没这个东西，在后面督促着他们。 这件事他们能拖到死。 崔氏的新族长，暗自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便再找楚王殿下谈一谈吧，若是超市再不出手……就要砸在我们手里了。” 一位长老点点头，转过身就去给博陵崔氏写了一封信。 博陵崔氏面临的困境，和他们面临的困境一模一样，只是博陵崔氏比他们要好一些，他们手里毕竟还是有不少地，虽然现在卖出去后，他们手里也不剩多少…… 五天之后。 长安城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趴在桌子上，长乐公主她们三个躺在林深本应该躺着的床榻上，专心致志的打着游戏。 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的长老，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深，拱了拱手，问候道：“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随意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们找我有何贵干，有事直说便是。” 第159章 现在只给两万了 两崔氏的长老对视一眼。 博陵崔氏的长老率先开口，轻声说道：“我们是过来同楚王殿下做生意的，之前楚王殿下所说的，一家超市五万两银子……” “我们两家都同意了。” “我们加在一起，一共是七十六间铺子，折算是……”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不耐烦的打断：“现在知道回来和我做生意了？” 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的两位长老，尴尬的笑了笑。 林深嗤笑一声，抬手轻轻叩打着桌面：“我应该和你们说过，上一次我愿意给五万两银子，可现在我不乐意给出这么多银子。” “两万银子一家超市。” 两万! 听到这个数字，两位长老的心里微微一哆嗦。 清河崔氏的长老，咬着牙，开口问道：“楚王殿下，您这怕是有些太狮子大张口了吧，五万本就让我们血亏，您现在又直接砍了一半还多的价格……” 林深依旧没让他把话说完。 讥笑一声，冷声说道：“我现在能给的价格就是两万银子一家超市，爱卖不卖。” 林深的态度很是坚决，一点都不让步。 他们两位现在有些纠结。 两万两银子…… 这样一来，无论是他们哪一家，都得不到哪怕一百万两银子。 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这和他们心中的底线相差甚远。 清河崔氏的长老，略有些迟疑的说道：“楚王殿下，此事事关重要，还请我们回去同族人商量一下。” 林深点点头。 他们两个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林深慢条斯理的声音：“你们想回去商量，我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可得想清楚了……” “离开书房后，下一次再来的时候，我连两万两银子都懒得出，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还要求着白送给我。” 两位崔氏的长老，迈出去的脚步戛然停止在半空中，转过身来，愕然的看着林深。 这话语里的威胁意思，实在是太重了。 留在这，只能拿几十万两银子。 可要是离开，下一次再来的时候，恐怕连这几十万两银子都不一定能够赚到。 他们把脚缩了回来，看着林深，小心翼翼的问道：“楚王殿下所言是真？” 林深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两个崔氏的长老对视一眼，一狠心，咬着牙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答应了楚王殿下的报价，两万一家超市那就两万一家超市。” 林深心满意足的笑起来，朝着门外招了招手：“林大，进来。” 林大推门走进来，拱手而立。 林深吩咐道：“带他们两个下去签订契约，两万一家超市，你可别把账给算错了。” 林大认真应声：“是的，主人。” 对林大办事，林深一项是很放心，人工智能几乎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等两个崔氏的人离开。 正探着脑袋，看着兰陵公主打着游戏的长乐公主抬起头，看向林深，吐了吐舌头：“好哥哥还真是一个奸商！” “我都知道，一家铺子不止两万，好哥哥就用这么低廉的价格给拿到手里，奸商，奸商！” 林深故作委屈的叹了口气：“无奸不商嘛。” “再说了，我若是不多赚点钱，怎么养活你们这些小仙女。” 长乐公主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些什么。 索性把脑袋往怀里一埋，就不再理会他。 林深也没在乎这一点，又往桌子上一趴，调出系统面板。 上面的数字，是一串天文数字。 之前那段时间，世家大族购买货物的银子，可是直接揣到他的怀里，也就是说……他现在口袋里，就有一亿多两银子。 林深不禁有些感慨。 来到大唐这么久，可算是完成一个小目标。 林深伸手出，在光幕上轻轻一点，打开抽奖面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奖过了。 既然手里有这么多闲钱，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一下的。 普通大类的抽奖，现在不是林深考虑的东西，哪怕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他超市里的货物，对于长安而言，还没有达到一种饱和的状态。 不过“饱和”的趋势有些明显，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超市就要上架一批新的货物，来刺激消化。 但现在肯定不是抽奖普通大类的时候。 特殊抽奖！ 林深手指轻轻点动，一只金色的转盘，浮现在他的眼前。 指针开始缓缓转动起来，一道炫目的金色流光，在他眼前闪动着。 很快，指针缓缓停止下来。 落在一个金色的格子上。 与此同时。 林深的耳边，回荡起一阵冰冷无情的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印钞机流水线（一条）。”” 这个消息，让林深有些发愣。 印钞机？ 自己还能抽中这个玩意？ 他退出抽奖见面，拨回到商城见面。 一眼就看到了，在特殊抽奖物品栏里，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那个东西。 林深手指触碰上去，文字解释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印钞机，和他理解中的那个印钞机，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功能十分强大，甚至可以按照林深的意愿，来定制钞票上的图案、文字。 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瞬间，林深的想法就是印银票、开银行。 只是现在是大唐，银票这种东西，压根就还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汉人的第一张银票，是在宋代的时候。 自己看样子是要将银票的出现，提前数百年的时间了……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 自己抽中的这个流水线，它只有一条，想要在大唐彻底的普及银票，以它的生产力，是一件困难的事。 不过，若是借着自己超市的名号，去运行一个银行的话，不大力推广银票，而是把这些钞票，当做是支票一般的东西。 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林深之前也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在技术手段不达标之前，银票就是一种很容易被伪造的东西，这会对整个市场经济都造成巨大的损失。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林深一直克制着，让自己不要产生出来那么危险的想法。 但是现在，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第160章 开银行的想法 林深眯着眼，看着系统包裹里的这个东西。 陷入深思。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准备果断的抓住这个机会。 印钞机都送到脸上了…… 他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林深站起身，转过身对着长乐公主她们三个轻笑一声，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玩，我去找一下你父皇。” 长乐公主一愣，有些不太自在：“你去找他做什么。” 林深轻声说道：“有一件大事，想要找他商量。”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乖巧的点头。 林深走出门。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往皇城去，而是在后面随便找了间空屋子，把流水线放下来，按照系统的指示，随意打印出来几张银票出来。 红色的纸币，被机器吐了出来，落到林深的手上。 林深把玩了好一会，就带着这些纸币，往皇城去。 东宫里。 李世民看着林深，有些意外：“你过来找朕，是有什么事？” 林深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取出来那几张纸币，放在李世民的面前。 这些纸币的大小，和林深前世百元大钞的大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上面的花纹图案并不一样。 李世民在拿起纸币，看到上面的图案之后，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在一旁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长孙皇后，则是偷偷捂住了嘴巴。 这张纸币上面，七扭八斜的画着一个人的头像。 虽然有些勉强，但依旧能看出来，画的这个人，就是李世民。 李世民用手戳着纸币，声音有些发冷：“这上面画的是我？”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不画你自己。” 林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画画又不好看，我干嘛画我自己。” 李世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就是你糟践我的理由？” 林深忙岔开话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纸币的材质。” 李世民这才静下心来，用手搓了搓这张纸币。 他面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这绝对是大唐没有的工艺！ 能把一张纸，制造的将近有布料一般的质量，这种匪夷所思的制纸手段，李世民前所未闻。 不过想到这是由林深拿出来的，他心中的惊讶倒是没之前那么庞大。 “怎么，堂堂楚王也要去卖纸了吗？”李世民看着手里的纸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这纸张的质量的确好，你要是开卖了，就同我说一声，我让三省六部全都换上这样的纸张。”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我不是要卖这种纸，而是打算让这种纸，成为大唐的新货币。” 李世民有点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林深，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这张略显得滑稽的纸币，有些疑惑：“货币？” “这个东西也能成为货币？” 林深点点头：“没错。” 李世民皱起眉头，有些不解：“这个东西怎么当成货币？” 林深把纸钞拿回来，对着李世民轻声说道：“我们赋予它价值就行了。” 李世民依旧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林深。 他心里倒是有些感慨。 每一次和林深交谈的时候，他的嘴里总是会蹦出来一些让自己无法理解的句子，就是那种分开来每个字、每个词李世民都能做到理解，但是合在一起，李世民就有些听不懂了。 就如说今天这句“赋予价值”？ 钱币的价值，还能是赋予的？ 林深看着李世民那双迷茫的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所谓的赋予价值，其实很简单，比如说……” 林深伸手在纸钞上轻轻一点：“我说这张纸钞代表着一百两银子，那么它就被我赋予了一百两银子的价值。” 李世民听的更加荒谬：“怎么可能，你说它价值一百两银子，它就能是一百两银子的东西了？” “或许有傻瓜蛋会信了你的鬼话，但是大部分都不会相信你的。” 林深笑了笑，摆了摆手：“那就让整个天下人，都相信它价值一百两银子，那不就可以了？” 李世民直接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天下人都这么傻。” 说着，他微微一顿，看着脸色上一点慌张神情都没有的林深，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还是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林深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超市的会员卡系统吗？” 李世民重重点头。 如意超市的会员卡，那可是一个好东西。 就连他这样的皇帝，都有一个如意超市的会员卡，这还不是林深送的，而是他特意拖千牛卫的人，去给他置办了一个。 “其中就有一个叫做储值卡的东西，你可以在我超市预存一定的银子，比如说存一百两银子，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用拿那么多银子，过来同我交易。”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继续说下去：“所以，如果有人在我这里预存了一百两银子，我给它这么一张纸钞，作为凭证，你说这张纸钞能不能价值一百两银子。” 听到这，李世民果断点头：“那绝对是有一百两银子的价值。” 咬勾了！ 林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他看着李世民，笑得越发灿烂起来：“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在大唐境内开一家银行。” “银行？”李世民重复了一边林深最后吐出来的新奇词汇，疑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林深解释道：“你可以简单理解成，是一种经营货币的机构，人们可以把银子存在我这里，然后我发这些凭证给他们……” “想要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从我这里，把他们的银子取走。” 仅仅只是保管的作用？ 李世民的直接告诉他，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可是他发现不出来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仔细的盯着林深，似乎想要从他的俩上看出来什么异样的神情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世民慎重的问道。 林深一脸无辜：“我只是觉得他们每次交易，都要背着那么一大袋银子，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所以就像做一件，让大家省心省力的事。” 第161章 你疯了? 林深一脸认真和无辜。 李世民抬眼看过去，陷入沉默。 隐隐约约之间，他觉得这件事绝对不会像林深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他想了好一会，也没琢磨明白，林深口中的这个“银行”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要说李世民察觉到的唯一的问题。 就是“伪造”。 虽然对资本的了解还不足够的多，但是假钱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每个王朝最头疼的东西。如果这种所谓的“凭证”能够被轻易伪造的话，那么对市场上的冲击将会极其的巨大。 尤其是这样的东西…… 李世民眯起眼，认真的看着这个小物件门，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现在除了你之外，有没有人有本事弄出来这个东西。” “你是在担心伪钞的事？”林深一看就看出李世民心里的想法，一针见血的问道。 李世民点点头。 记住网址 林深笑了笑：“放心好了，现在的大唐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制造出这种东西。” 说着，他拿起手里的钞票，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太阳能小夜灯上，朝着它轻轻一指：“你看。” 李世民半起身子，探出半个脑袋，把目光落在钞票上。 薄薄的纸张，半透着光。 缓缓浮现出来一幅画，这是他之前在纸钞上没有看到的东西——又是一副七扭八斜的他的肖像。 李世民脸一黑。 这种画，但凡换一个人弄出来，他都能给那个人扣一个“亵渎皇族”的帽子。 可偏偏这个人是林深，拿出来的又是这么好的东西，让他半句话都嘣不出来。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 这幅画，并不是在纸张外面，而是在纸张里面。 李世民惊咦一声：“这画是在纸张里面的？” 林深笑了笑。 李世民伸手把纸钞拿过去，仔细研究起来。 薄薄一张，看不出来任何黏合的痕迹。 好半天，他也没弄明白，林深究竟如何是把画画进纸张中的。 大唐倒不是没这种的类型的画，虽然稀少，李世民手里也是有几张珍藏，但是那种话，都是画好之后，再糊上一层薄纸张做成的。 若是仔细研究，还是能发现黏合的痕迹。 绝对不会像这个东西这么的天衣无缝。 伪造的成本很高。 李世民敲了敲桌子，眯着眼开口问道：“这个叫做银行的东西，具体你想怎么运营？” 林深开口解释：“首先，具体的经营内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样，他们把银子存入银行中，我把等量的代钞发给他们。” “其中，我打算发型六个面额，从一文钱开始，然后是十文、百文，一两、十两、百两银子。”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开始思索起来。 假钱。 是让他感到最为头疼的一件事。 银子倒还好说，是不是私铸的都无所谓，毕竟银子它本身的价值就在那里。 可是铜钱…… 每年总会有一大批私铸出来的铜钱，里面掺杂很多杂质，这就会导致铜钱的贬值，继而市面上物价飞涨，百姓哀声遍野。 每每这个时候，只能够浇筑新的铜钱，这才能勉强维持住整个市场。 李世民一开始以为，林深只会让“银行”接收银子，但是林深却说，他要从一文钱开始，发型代钞。 这是一件好事。 比林深拿出开办银行的借口，还要好的一件事。 这让李世民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在。 他还是无端觉得，林深这么办，绝对是有利可图的一件事。 只是他发现不出来，其中的问题…… 不对！ 李世民突然灵光一闪，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关键。 “你准备收多少保管费用？”李世民开口问道，一脸自傲，觉得自己好像窥破了林深的手段。 之前那么多事，都是林深点出关键之后，他才弄清楚林深的手段究竟如何。 可是现在。 他不用林深的提醒，他就能看懂林深的手段，这让他有了一种，自己能和林深拉近关系的感觉。 但是下一秒。 林深一脸疑惑的看着李世民：“我没有说我要收保管费用呀？” 李世民一愣，反复在脑海里重播了这句话之后，然后狐疑着说道：“你不打算收费，只是免费？” 林深摇摇头：“也不能算是免费……” 李世民一脸恍然大悟，看着林深，眼神里无不透漏着一股：“看，不还是我说的那样”的神情。 林深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如果是单纯的用银子来换代钞，我是不收取任何费用，每个人随时都可以用纸钞来换银子，也可以用银子来换纸钞。” “如果有人愿意把他手里的银子存在我这里……那我每年都会给他们利息。” “虽然说，这笔利息并不会很高，假如有个人在我这里存了一两银子，那么每个月，我都会给他一文钱，一年的话就是十二文钱。” 李世民惊愕的看着林深。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自己的猜想何止是错了，简直和林深的意思，有着天差地别。 存在他那里的钱，不仅不收保管费，还要倒贴给那些人钱？ 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觉得自己挣的钱太多，想要反馈整个大唐的百姓？ 这种行为，在李世民眼里，几乎就和送钱没什么区别了…… 就算是圣人，也不至于圣人到这种程度吧…… 别人过来存钱，给别人钱，这其中还有日常的保管开支…… 就是不收钱，那都是亏损的一件事，更不要说还要倒给别人钱。 “你确定要这么做？”李世民在心里算计了很久，还是没想到，这件事对林深有什么好处，怎么看，都像是林深在亏本。 林深点点头：“只要你和户部、工部的人同意，我这边随时都可以把银行上线。” 李世民又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等明天朝会的时候，再拿出来同他们商议一下。” 林深笑着应下来，又说了几句之后，把自己做出来的这些纸钞留下来，给李世民把玩，自己就起身回家。 李世民眯着眼，一脸深思。 林深在他心里是很可怕的一个人。 他现在根本就不敢随便答应林深的任何请求…… 第162章 银行的真实敲定 第二天朝会上。 在对奏之后。 李世民看着堂下的诸位大臣，缓缓开口说道：“昨天晚上，楚王来找朕，说是要在大唐开一个名为“银行”的东西。” 银行？ 满朝百官都是微微一愣，纷纷把目光落在林深的头上。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所谓的“银行”难道是和银子有关的行当？ 但只是商贾之事，拿到朝堂之上讨论，是不是有些太不合适。 李世民招了招手：“楚王，就请你和他们解释一下吧。” 林深点点头。 把昨天同李世民说的话，又同满朝的文武百官说了一遍。 到林深说到，存在银行里的钱，不仅不收费，还要给存钱的人，一定的利息之后，满朝哗然。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世民会把这件事拿到朝堂之上讨论。 有对这方面的敏感的。 更能认知到，用纸钞来取代铜钱、银子的事，等同于就是发行一种新的货币。 若是处理不当，很容易就造成社会的动荡。 当然，现在他们讨论的重心，却不是这种新货币，而是在林深的行为上。 他们都有些不太能理解。 这种白送钱的事，怎么还会有人干的出来？ 魏征站出来，死死的盯着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楚王殿下，真的要开办这么一家银行，而且真的是别人把钱存在您这，您就会给他们利息？” “若此事是真的，那老夫手里这些身家，可都全要投到您的银行里去了。” 一两银子，虽然一年只有十二文钱，但十两银子就是一百二十文钱，一百两银子，一年就能生出来一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那就是十二两银子！ 在银行里存的钱越多，生出来的钱也就越多。 林深笑着点点头：“不止是要开一家，我是想在整个大唐，都开遍银行，让整个大唐人都可以享受到我的福利。” 魏征一愣。 一旁的杜如晦有些听不下去，他站出来，轻声说道：“楚王殿下，您开办这个银行，不就是在送钱？” “若是大唐百姓，人人都把手里的钱存入银行里，如果一年能有一亿两银子，您就要掏一百万两银子出来！” 林深眯眼一笑：“一百万银子对我来说很多吗？” 朝堂之上所有人一愣。 一百万两银子，这难道还不多吗？ 至少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就能拿出来一百万两银子，至少不能像林深这样，这么轻松写意的，不把一百万两银子当做一回事。 林深顿了顿，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一百万两银子，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月的收入罢了。” “我手里有这么多银子，也不是一件好事，与其都拿在我的手里，不如拿出来反馈整个支持我的大唐百姓。” 李世民嘴角有些抽搐，一脸古怪的看着林深。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是越来越严重起来。 朝堂上的人，虽然有些人，像李世民那样，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但是他们没有李世民那么敏感。 再加上之前林深做的那些事。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面色都严肃起来。 魏征朝着林深，恭敬的拱手作揖：“楚王殿下高义，玄成不如！” 其他人也朝着林深纷纷拱手作揖，发出差不多的称赞声。 林深大大咧咧的承受下来。 心中倒是有些感慨。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太纯洁了。 经过后世的磨砺，他早就明白一点，这个世界上“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如果有一天，别人要抢着给你送钱，那只能证明，他能在你身上，赚到更多的钱。 当然，让林深更想不到的。 对于发行新的货币，这群人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 铜币、银子这些东西，还是最基础的金属货币，它们的购买力是和它们本身的价值具有很大的关系。 说是货币，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为，这仍旧是一种“以物换物”的贸易手段。 只不过和最原始的以物换物相比。 这种使用贵金属作为货币的方式，中间多了一层，把货物换成贵金属，再用贵金属购买自己想要的货物。 而纸钞，则是一种革新。 它是一种信用货币，假借国家的信用来去进行发行。 林深本以为大唐人，尤其是李世民、魏征这样的聪明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敏感，会尝试着把这些东西拿到他们的手里。 毕竟货币这种东西，是一国之重。 林深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放一些股权给大唐的心里准备。 但是…… 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林深将“纸钞”的印发权拿在手里，等于说是他扼住了大唐经济的咽喉。 只要他愿意，整个大唐的经济，就会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变动，物品的价格、雇员的工资，乃至于更多的东西…… 可以说，能够掌握货币的印发权，几乎是所有资本家最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而且，银行也并不是像魏征他们理解的那样，这并不是一种“慈善活动”，实际上，银行可以说是最暴利的一种行业。 银行最传统的盈利模式，就是靠赚取利息差。 简单来说，林深现在对大唐人的年化利率，是在1.2%，但是转手林深就可以把这笔钱放贷出去。 大唐现在借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九出十三归，是一种很常见的商业契约。 林深只需要放出，从他这里借钱，每个月只有5%的利息，那么就会有大把的人，想要过来借钱。 林深只需要把握好审核，确定向他借钱的人，有这个能力把钱换上。 那么…… 林深赚到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最关键的。 银行的那些钱，虽然不是林深的，但是他拥有在一定时间内的所有权，等于说是自己的手上，平白多出来上千万、上亿两银子的资金流水。 银行是亏本的一件事？ 林深在心里嗤笑一声，看着朝堂上的这群对他发表着巨大赞美的官员们。 明明自己做的是剥削者的行径。 这群人却把他当成了不世的圣人。 第163章 长安人的新生活 银行的事，几乎没有任何的阻力。 言官只是象征性的开口否认了几句，这件事就当场敲定下来。 对于这件事。 这些官员们无比的热衷。 他们是同林深接触最久的人，至少在他们的心里，林深就是一个品行高洁的圣人。 在没有如意超市之前。 他们这些贵族的花销，其实并不是很高，偶尔晚上喝一顿花酒，也不过几十两银子，一个月也不过一千多两银子。 倒是没有太意识到，银子、铜钱携带的不方便。 但是当长安城有如意超市之后。 他们每个月的花销，越来越高。 从一个月一千多两银子，到现在可能一天就要花销一千多两银子，他们就真正的体会到，贵金属货币有多么的不方便。 如意超市推出来的会员卡，的确能缓解他们一部分的燃煤之急。 这让他们去如意超市购物的时候，都是轻轻松松的。 可是，用惯了会员卡之后，他们就更加嫌弃银子的笨重。 所以，当林深提出来，想要用纸钞取代铜钱、银子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再使用那么笨重的东西。 若是其他人提出来这个东西，他们或许还会犹豫，不敢相信和使用。 但这是林深提出来的。 有谁会去怀疑一个圣人？ 他们都无比相信，自己的钱存放在林深那里，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安全的事了。 七天之后。 一张皇榜在长安各个坊市的街头巷尾张贴。 人群们围观起来。 不识字的攒说着读书人，让他们帮忙诵读皇榜上的内容。 以前，其实长安城的人并不是很关心皇榜上的内容。 但是自从，皇榜上接二连三的说了，如何狠狠处置那些冒犯了林深的世家大族之后，他们就莫名的对皇榜关心了起来。 读书人看了皇榜上的内容后，神色有些古怪，许久没说出话来。 一旁不识字的人，就有些纳闷。 “这位先生，您怎么不说话了？” “这皇榜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那些世家大族又做什么幺蛾子了？” 一道道疑问，从人群里抛出来。 读书人摇摇头，转过身来，轻声说道：“皇榜上的内容，和那些世家大族没有任何关系，是楚王殿下，又贡献出来一条政策来了。” 刚刚听到这番话，人群里就爆发出来一阵欢呼声。 “楚王殿下的政策吗，我们一定会支持。” “不知道楚王殿下又想出来什么让大唐变得更好的计谋来……” “是什么政策呀？” 读书人清了清嗓子，开始思考措辞，然后开口解释道：“楚王殿下将要在长安城里，开办一家名为“银行”的机构。” “这个机构，主要有两个功能。” “第一个功能，就是我们手里的银子、铜钱，可以从楚王殿下手里换来一种方便携带的纸钞，当然如果你手里有这些纸钞，又不想用纸钞的话，也可以拿纸钞去楚王殿下那里，换来同等的铜钱、银子。” “皇榜上面就有这些纸钞的图示，等会大家可以看一下。” 人群里嗡嗡一阵。 “纸钞，就是纸呗？” “纸也能当钱使？”有人疑惑，不太能理解这条政策。 旁边就有人同他开口解释起来。 “不是把纸当钱使，钱还是那些钱，但是铜子、银子一多，不是不方便携带吗？” “楚王殿下就想出来这么个注意，你想想纸有轻！假设一张纸就代表一文钱，一百张纸可不是比一百文钱容易携带的多？” 有这么一个通俗易懂的解释，那些人顿时就理解明白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 读书人轻轻咳嗽了一声，面色更加古怪起来：“这第二条政策，我有点没看懂，不过誊抄在皇榜上的东西，应当不会出错。” “楚王殿下说了，他那个银行，还有替大家保管铜钱、银子的功能，要是大家愿意信得过楚王殿下，就可以把自己的银子、铜钱都存在银行里。” “而且……” “楚王殿下不会收大家任何一笔保管费，反而存在楚王殿下的银行里的钱，还能收到利息……” “比如说，你在楚王殿下那里存了一两银子，每个月，楚王殿下就会给你一文钱，一年给你十二文钱。” 这句话刚刚落地，人群里戛然静止。 他们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读书人，更加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一位商贾皱起眉头，看着读书人，轻声说道：“先生，这句话是说，我把钱存在楚王殿下那，楚王殿下还要倒给我钱？” 读书人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皇榜：“这上面的确是这么说的，我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 商贾一脸茫然。 送钱？ 这就是在送钱啊！ 人群里一片哗然，商贾和读书人之间的简短对话，让他们彻底明白第二条政策的意思。 “不是吧，我们把钱存在楚王殿下那，楚王殿下还要给我们钱？” “这……是不是皇榜出错了？” “应该是抄错了，哪有替人保管东西，还要倒给别人钱的事。” 但是他们等了好久，依旧不见有人过来撕下这张皇榜。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人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银行，皇榜上说的银行，已经在东市开业了，现在那些贵族们，正在把自家的银子往银行里搬运去。” 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存钱那个事，是皇榜上的内容出现问题了吗？” 那个人摇摇头：“没，我问过陈大人了，他说皇榜上的内容没有出现问题，的确就是我们把钱存在楚王殿下的银行里，楚王殿下给我们钱。” 人群里的哗然声，更加剧烈起来。 “不是吧，楚王殿下是不是……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 “走，我们去看看？” 人群应声，他们簇拥着向东市走去。 东市超市对面，原本是崔氏超市的那家店面，现在已经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上面的牌子被替换成“如意银行”。 那些勋贵们的家仆，正在将一箱一箱的银子，往如意银行里搬运去。 第164章 红巾大盗 卢国公的马车、蔡国公的马车…… 几乎所有长安城的勋贵，都汇聚在这里。 一箱一箱的往里面搬运着银子、铜钱。 旁边还能看到，那位林深信任的手下陈三，正在门口殷切的迎接着，满脸对着笑意，不时还朝着外面吆喝起来，想要招揽那些围观的普通民众，至少进来看一看。 但到现在为止，还是只有勋贵把他们的银子存入到银行中。 普通的百姓们并没有那么做。 他们并不是信不过林深。 只是…… 他们中大部分，并不想去占林深的“便宜”，这种看起来像是送钱的事，还是让他们多少有些心理负担。 也有心动，想要把钱存到银行里去的人。 但是迫于舆论，他们有心没胆，生怕自己过去，就会被狠狠的破口大骂一顿。 记住网址 陈三站在门口。 看着周围只是围观，但没有进来的平头百姓们，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一切和林深之前同他说的景象一模一样。 这些平头百姓们，果然是不能理解林深的做法，偏偏他们对林深又无比的恭敬，若是其他勋贵弄出这个东西，他们巴不得去占便宜。 可偏偏这东西是林深弄出来的，他们不愿意占林深的便宜。 这可不是陈三想要看到的事。 楚王殿下可是和自己再三吩咐，银行的事是重中之重，必须要让这些百姓们，都愿意把他们手里的钱存到银行里来。 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来，别说他们主动把钱存进来，就是让他们不要对那些勋贵破口大骂，怕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又在门口蹲了半个时辰，来往的都是勋贵的马车。 陈三终于忍不住。 他从银行门口走出来，向着围观的群众走过去。 “几位，你们怎么不进去看看？”陈三伸手，往后面的银行一指，疑惑问道。 一个人皱起眉头，唉声叹气的说道：“我说三郎，俺是粗人，大字不识一个，他们都说你们这个什么银行，我们把钱存进去，你们不收我们任何费用，反而还会给我们钱，这是不是真的？” 陈三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一听到楚王身边的人都这么说，那么就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这些人不仅没高兴起来，脸上的忧愁神色更加浓厚起来。 又一个人开口说道：“陈三郎，俺们见不到楚王，也不会说话，你帮我们劝劝楚王，这种亏本的生意做不得啊！” 陈三一愣，看着劝说的这个人，眼神渐渐柔和起来。 那个人继续说道：“虽然之前是闹了蝗灾，大家伙都挺人心惶惶的，但是说实话我们现在并不缺一口饭吃。” “哪怕我们日子过的再苦一点，也不能让楚王殿下贴钱给我们啊！” 大唐的百姓就是这么淳朴。 当他们觉得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同样恨不得掏心窝子的去对待他。 陈三笑了笑，柔声说道：“楚王殿下就怕大家会这么想，特地让我好声的和你们说，你们把钱存在楚王殿下的银行里，楚王殿下给你们钱，这件事是不会让楚王殿下亏损的。” “正相反，楚王殿下能赚到更多的钱。” 这番话，把一群人给说迷糊了。 他们都有些不太能理解。 愣愣的看着陈三。 突然有一个人开口收到：“咋的了，钱还能生钱不成？” 陈三点点头：“对！虽然我不知道楚王殿下怎么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楚王殿下还真是这么说的。” “他说，那些钱留在你们手里，只是个死钱，在他手里，就可以做到钱生钱。” “你们把钱放在楚王殿下那，不会亏损，还能挣到钱，楚王殿下代为保管，他也不会亏损，也会赚到钱。” 人群渐渐沉默下去。 他们狐疑的盯着陈三，眼神里慢慢都是质疑。 陈三又轻声说道：“就算不信我，你们还不信楚王殿下吗，这是楚王殿下的原话，我想楚王殿下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你们的。” 人群里还有些犹豫。 突然一个人，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相信楚王殿下，这绝对不是什么慈善。” “如果楚王殿下，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补贴我们的话，他不至于把那些勋贵都放进来，我可是听说了，存一两银子进去，一年就能拿十二文钱。” “我们在这看这么久，那些勋贵起码存进去数十万两银子，这就是，嗯……好多好多银子。” “我是觉得，如果楚王殿下是为了我们的话，不可能让这些贵族，从他手里占这么大的便宜吧？” “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有多少钱，这件事占大便宜的不还是那些贵族？” “楚王殿下对这些贵族可都没对我们那么的好心……楚王殿下的话一定是真的，不然他便宜的可是那些贵族。” 这番话一说出来，犹豫不定的人群，似乎终于落定下来。 他们选择相信这个说法。 实际上，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早就想把手里的银子给存进去，只是舆论裹挟着他们，不敢做出有违大众的选择。 而现在，这个说法，就给了他们一个台阶，让他们能从舆论的高台上爬下来，选择去做这么一件事。 陈三嘴角挂起笑容，看着这群人，松了口气。 终于，这群百姓，也开始选择进入如意银行，把他们的银子，换成纸钞，或者存在银行里，交给林深保管，换取一张小小的存折。 长安城外，近百里远的地界。 一处叫做“扁担领”的小山头，驻扎着一伙名为“红巾军”的山贼。 几个贼头，正在山寨里汇聚着。 二当家手里把玩着一把刀子，眯着眼，认真说道：“我说大哥，咱兄弟伙可是有三月没开张了。” 旁边坐着的三当家，斜眼瞅了他一眼：“半个月前，你还不出去劫了一伙波斯商人，搁这说没开张过。” 说起这个，二当家恶狠狠啐了一口：“去他娘的，别跟老子提那事。” “奶奶的，爷是想弄点吃的回家，谁知道那伙波斯人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还全都是什么琉璃杯。” 第165章 你们觉得那个楚王怎么样? 二当家斜眼一瞅，从桌子上捞过来一个玻璃杯：“就是这玩意！” “琉璃这东西咱也不是没见过。” “三年前，当今陛下还没登基的时候，咱不就劫过一队富商，当时从他手里抢来的那个琉璃杯子，从黑市出手还能卖一千两银子，让咱哥几个，好好爽了一把。” “我当时一看，寻思这么多琉璃杯，那不得卖出一个天价去。” “可谁能想到！” 说到这，二当家重重捶了一把桌子，一脸的懊恼。 “这些杯子，往外面一卖，最多也只是一两银子一只！” “你说什么时候琉璃杯都这么贱价了？” 听着二当家抱怨。 坐在桌子做底端的四当家，缓缓开口说道：“二哥，这事我倒是知道为啥。” 桌子上其他四个人，顿时就来了兴致，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是因为什么，四弟你是咱们中最聪明的，好好和我们说道说道。” 四当家点点头：“这事，和大唐的楚王有关系。” 二当家一脸迷糊，他抬起手，摆了摆：“等会，等会！” “这个楚王，我们大唐什么时候有楚王了？我记得……当今圣上好像是秦王，这个楚王，难不成是他弟弟？” 四当家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位楚王是个异姓王，商贾出身。” 剩下四个绿林好汉面面相觑，眼中有不可思议的神色。 商贾？ 大当家一脸讶然的说道：“商贾，四弟你别是在逗我，什么时候商贾也能做大唐的王爷了？” “要真是这样，商贾都能做王爷，那我们哥几个投诚岂不都能捞一个王爷做做。” 大堂内，一阵哄笑声。 四当家叹了口气：“大哥，这事我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觉得很荒谬，但这是真的，那位楚王还真就是商贾出身。” “大哥还记得我们之前抢来的那些自热米饭吗？”四当家突然开口问道。 大当家重重点头。 他对这个东西的印象，可实在太深了。 那是在蝗灾最严重的时候，就连他们这些扎根在山里的劫匪，也都被深深影响，山上几乎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要不是五当家从山下，劫过来一批名叫“自热米饭”的东西，否则他们山上这几百号兄弟，都要被饿死。 只是可惜…… 打那次之后，自热米饭就是全程由军伍看押，他们想要再吃上一次，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就是那楚王殿下拿出来的东西。”四当家眯着眼，一拍桌子，严肃说道，“蝗灾最严重的时候，这位楚王殿下站出来，免费给天底下所有的百姓发放这种叫做自热米饭的食物。”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被大唐封为楚王。” 听到这番话，这些绿林好汉都不由得有些神色异动。 他们虽然投身绿林。 但并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就灭绝了人性，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实际上，他们都只是在战乱的时候，被逼的没有饭吃，不得不上了贼山的可怜人。 他们都曾是吃不饱饭的人。 知道饿着肚子，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是多么消磨人性的一件事。 对于林深这样能够养活整个天底下吃不上饱饭的人…… 他们心中，都充满了尊敬。 二当家抓了抓脸颊，有些疑惑的问道：“那琉璃杯作践那么多的价格，和那个楚王又有什么关系？” 四当家继续解释说道：“那个楚王殿下，手里除了有自热米饭这种东西之外，还开了一家叫做“如意超市”的铺子。” 四当家的话还没说完，二当家就迫不及待的插嘴，显摆起自己的认知来：“超市我知道，咱山头下的县城里也有个超市，不过……那好像不是什么如意超市，而是什么王氏超市。” “有听山下人说起过，那超市里什么好东西都有，一个月甚至能赚好几万两银子，只是可惜，咱一直没敢去！” “现在那群县兵，防得我们可死了！” 被抢话后，四当家也不着急，只是慢吞吞的说道：“二哥说的没错，咱山头下也的确是有一家超市……” “之前的确是叫什么王氏超市，那都是太原王氏，就是那个顶尖的世家大族抄袭楚王的如意超市的。” “不过现在的话，那些王氏超市，都改名叫如意超市了。” 二当家疑问道：“先前那个王氏超市的名字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改的和楚王的超市名字一模一样？” 四当家轻声说道：“因为那些超市，现在都是楚王的产业了，那些世家大族吃了楚王的亏，只能低价把手里的铺子，转卖给楚王。” 听到这句话，大当家微微眯起眼。 看到大当家这份姿态，四当家微微一顿，声音里隐隐有几分发狠：“我最近收罗到的消息里显示，最近这个楚王，又弄了一个叫做银行的东西。” “现在整个长安城里的勋贵，平头百姓，都把他们的手里的钱，存在了那间银行里。 听到四当家的话。 二当家一脸惊愕的看着四当家：“我说老四，你这情报是不是有问题，整个长安都把钱交给让那个楚王保管了？” “就算是那个楚王，再怎么有面，也不可能吧，那可是银子！” “百姓要是信那个楚王也就算了，那些精的和狐狸似的贵族，也能把钱交给楚王保管？” 四当家点点头：“没错。” “不知道那个楚王脑子究竟犯了什么浑，他那家银行，往里面存钱，是不用给他交保管费的。” “而且，楚王会给那些人钱。” 这话让这些人都沉默下去。 保管别人的钱，不收保管费反给别人钱，这楚王是脑瘫患者吧？ 大当家也是有一瞬间的无语，只是他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只是朝着四当家，轻声开口问道：“这么说，现在整个长安的钱都在那个楚王手里了？” 四当家重重点头：“除了皇族和国库的钱，基本都在那个楚王手里。” 大当家眯着眼，轻声说道：“我说哥几个，你们觉得那个楚王怎么样？” 第166章 他圣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当家的话，让除了四当家之外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二当家迟疑着，看着大当家：“大哥，您别不会是想要去劫那位楚王吧？” 大当家点点头：“怎么，有何不可？” 三当家摇头拒绝：“大哥，这太冒险了，那可是长安！” 长安，大唐的首都。 一个国家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 他们这些绿林，连区区一个县城都攻不进去，想要去长安城劫掠一位王爷，那可真是有些痴心妄想。 哪怕是像二当家那样的性子，也觉得这件事有点天荒夜谈。 大当家有些感慨：“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你不是说咱三个月都没开张了吗，既然这样，那咱就好好开张一下。” 二当家他们还是一脸的抗拒。 “大哥，这事太不现实了！”三当家的开口说道，“且不说咱们是不是一位王爷的对手，好，就说咱是！” “咱抢了之后，能逃出长安吗？” “就算逃出长安，咱能够活着把这笔钱给花出去吗？” 大当家的摇摇头，眼里有些发狠：“不，咱不是去抢，咱是去盗，是偷！” 二当家不以为是的摆摆手：“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四当家眼中有些恍然：“大哥，您真的是想去偷，而不是去抢？” 大当家点点头。 三当家在一旁听得直皱起眉头，有些不解的开口说道：“这偷和抢有什么区别，你们两个在这打什么机锋？” 他现在很是疑惑。 感觉自己想的事，和大当家还有四当家说的，都不是同一回事。 四当家笑着解释道：“三哥，这偷和抢，区别可是大的很。” 三当家疑惑问道：“哦，有什么区别？” 四当家说道：“这个抢，那咱就是大张旗鼓的和整个长安城的勋贵们作对了，用不着那位楚王动手，这些勋贵就会抢先对我们动手。” “但是这个偷，那就是悄悄摸摸，不被别人知道的……” “你说咱要是真的能从那个楚王的银行里，偷一些银子出来，后果会怎么样？” 三当家皱着眉头，细细思考起来。 二当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还能怎么样，不一样是要被那些勋贵们集体打击。” 三当家摇了摇头。 四当家紧跟着笑着说道：“二哥，您这话可就说错了，如果我们真的能够从楚王手里偷来银子的话，那么楚王一定会帮我们把这件事给瞒下来。” “为什么？”二当家满眼的疑惑。 四当家继续解释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些勋贵，会把他们的银子放在楚王的银行里，交给楚王保管？” 二当家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是你说的，楚王会给他们钱？” 四当家点点头：“没错。” “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就在于，这个人是楚王，你但凡换一个人过来，这些勋贵绝对不会有这么殷勤。” “他们相信楚王能够替他们保管好自己的银子，他们也相信楚王能够把给他们的钱，如实的交给他们。” “如果楚王的银行里丢了东西，那么对他的信誉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些勋贵就会觉得自己的银子，放在楚王手里还不如放在自己家里安全……” “那他们就会把银子给拿回去。” “现在不知道那个楚王为什么会办银行这么个赔钱的玩意，但是看他的动向，他是愿意看到那些勋贵把银子放在他那里的。” “所以……” “丢东西的事，他一定会隐瞒下去，而且打碎的牙，他得往肚子里咽，不仅不能往外说，他还得自己掏钱补上这个空缺。” 大当家赞同的点点头。 他就是这个想法，只是嘴皮子没四当家这么利索，说不出来这么一大段话。 这么一大段的文字，二当家依旧没有听懂，他有些不耐烦的挠了挠头，皱着眉头，轻声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麻烦！” “反正我也弄不懂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你们说没问题，那爷爷我就拔刀第一个冲在前面。” 三当家和五当家，此时此刻，一脸恍然起来。 他们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只是，三当家的皱起眉头，看了眼自己的四弟，又看向大哥：“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是……那个楚王是多好的一个人，我们这么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三当家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今天是他第一次了解楚王。 但是仅仅是那个“给天下百姓供应粮食”的名头，还是这种有肉、有素、有米，比正常百姓吃的还要更好的自热米饭。 这让三当家有些狠不下心来，去打劫这位楚王。 大当家嗤笑一声：“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但是你是不是把他想的太好了，这天下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三当家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四当家轻轻叹了口气：“三哥，咱是绿林，是劫匪，咱就是干这碗饭吃的，大哥说的不错。” “是，那个楚王做的都是利好天下的事，但一个人会有这么完美吗？” “再说了……” “就算他是圣人，那又和我们有关系？” “他能救得了天下的百姓，还能救得了我们这群人不成？” 三当家有些语言以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如意银行，屋子里。 两个人正在屋子里站岗。 倒是没有对外那么规规矩矩的模样，现在他们倒是有几分闲散的模样。 宋河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衣服也没脱，抱着刀就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床榻上一躺：“舒服，还以为是什么苦差事，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舒服。” 胡大虫瞥了他一眼：“没有洗漱，不能上床，这是规矩。” 宋河懒洋洋的说道：“我没上床，只是躺一躺，放心，等我要睡下的时候，肯定会去洗漱的。”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咱王爷可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 “有谁会不开眼，来劫天下最好的人的铺子？” 胡大虫闷声：“小心为上，要真是出什么差错，把你脑袋割了都赔不起。”  第167章 胆大包天的小贼 宋河听到胡大虫的话后，摆了摆手：“你放心，我不至于这么的不知轻重，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军营，不用再受那么多的规矩，舒舒服服一点不好吗？” 胡大虫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手里的刀，横放在枕头下，就抱着盆和换洗的衣服，去银行里面的浴室清洗身体。 宋河半眯着眼，悄摸的往屋外一瞅，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银行外。 红巾军的那五个贼头，现在有四个，就蹲在外面的一条隐蔽的巷道里。 东市坊门关后，他们就想法设法的留在这里。 金吾卫、不良人的来回巡查，几乎会出现在各种，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有好几次，他们五个人差点就要被金吾卫他们给发现。 现在夜深…… 金吾卫和不良人的巡逻渐渐不那么频繁，他们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记住网址 二当家靠着墙，一脸狼狈：“长安的这群丘八都是属狗的吗，什么地都钻，他奶奶的，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是长安，你以为什么地。”三当家在旁边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咱哥几个没被抓住，算是侥幸了。” 二当家狠狠啐一口：“老四什么时候回来？” “咱们在这里等的可是够久的了。” 大当家摆摆手：“不用着急，你当这里是什么土财主的地盘，对面那可是一位王爷。” 二当家不屑的撇撇嘴，并没有多说什么。 又等了好一段时间之后。 四当家才悄然摸了回来。 大当家皱起眉头：“怎么用了这么久时间？” 四当家苦笑着说道：“能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大唐那群丘八对那家银行看管的很严，几乎每过一刻钟，就会有一队，最少三人，多则六人过来巡视。” 这让其他几个人皱起眉头。 银行外部的防守都这么严密，那里面的防守…… 大当家眉头锁的更紧：“突入银行有机会吗，如果没的话，不用勉强动手，等宵禁结束后我们就直接回去。” “有！”说起这个，四当家很是爽朗的点点头。 大当家眼中有些疑惑。 外面的防御都这么严密，还能有机会突入到银行里去？ 四当家语出惊人：“实际上我已经偷偷溜进去过，这位楚王大概是太相信大唐军伍了，里面的防御力量很薄弱。” “只有两个人守在里面。” 两个人？ 大当家眯着眼，声音有些发狠：“你确定里面只有两个人？” 四当家重重点头：“没错。” “所以我们要面临的唯一问题，就是外面巡视的那些丘八，只要我们能够绕过他们，进入到那家银行里去的话，那就真的是天高任鸟飞了。” 天高任鸟飞。 这是让他们极其憧憬的一段文字。 大当家没立刻说话。 二当家性子急躁，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哥，这一票咱干还是不干？” “既然里面只有两个人，当然要干。”大当家眼中的凶光更甚几分，他一咬牙，狠声说道，“都给我们这么好的机会了。” 大当家都决定下来。 其他四个人一点意见都没有，他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早就想要猖狂淋漓的进行一场劫掠。 “行动！”大当家扶着墙缓缓站起来，抽出自己腰间的短刀，“一切照旧，小心为上。” 其他四个人点点头，作鸟兽散，消失在黑暗之中。 银行中。 胡大虫洗好澡出来，冷冷的看着床榻上的那道人影：“睡着了？” 宋河眼都没睁开：“没呢。” “有什么事吗？”胡大虫又开口问道。 宋河点点头：“刚才有只小老鼠摸了进来。” 胡大虫皱起眉头，面色严肃起来：“怎么不抓起来？” 宋河这才睁开眼，奇怪的看了胡大虫一眼：“那只是哨子，把他们抓起来干嘛，等那群老鼠都过来的时候，再给抓起来。” “你确定对方有几个？”胡大虫又问了一句。 宋河摆摆手：“左右不会超过十个，长安城里的那群金吾卫也不是废材，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起来，再有本事人也多不起来。” 胡大虫哦了一声，从枕头下把刀拿出来。 宋河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杀心别那么大，抓活口，看看这群人是谁派来的，说不定大人留有用。” 胡大虫点头：“我知道了。” 屋子外，忽然传来一阵轻促的动静，宋河敏锐的把目光转过去，悄然摸起手里的刀。 “老鼠来了。” 胡大虫颔首，手中的刀出鞘，下意识的抬起脑抽，朝着光源的地方一吹。 光源没有任何变化。 宋河小声的骂骂咧咧一句：“憨子，这么就还没习惯，这不是油灯，吹不灭的。” 胡大虫一脸无辜。 他正准备走过去，把灯关上。 宋河摆摆手：“不用，他们现在差不多已经要进来了，别关灯，别让他们怀疑我们发现他们了。” 胡大虫沉默应下来，走到门口，握紧手里的刀。 银行外面。 一声鸟哨声响起后。 五个人悄然聚在了一起，他们躲避掉金吾卫的稽查，确定这边暂时不会有人出现之后，在门口前整理好。 大当家问道：“点子踩好了？” 三当家回道：“踩好了，金吾卫和不良人走进去，按照老四的说法，至少给我们留了一刻钟的时间。” “里面呢？” “依旧是那两个人，确定没变化。”这次开口的是四当家。 大当家缓缓点头，伸手朝着门口一点：“老五，上！” 五当家伸手从口袋里，取出来一把小刀，塞入门缝里，一阵摸索之后，只听啪嗒一声，门栓就被撬了下来。 二当家当仁不让，第一个推门走进去。 他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 屋子里，亮着几盏他有些无法理解的灯，但是肉眼所见的地方，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转过脑袋，朝身后招了招手。 剩余四个人，就毫不犹豫的抬脚走进去。 就在他们全都进去的这一瞬间。 啪嗒一声—— 大门忽然被关上。  第168章 小毛贼，我一个足以 声响极大。 把进来的这五个贼头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忙回头往后看去，灯光照映到的地方，依旧一个人影都没有。 诡异！ 他们都有些毛骨茸然，皮肤上立起一颗颗鸡皮疙瘩。 门是朝里开的。 若是门朝外，他们还尚能自我安慰，是风吹动门把门关上，但是银行的门是朝里开的，总不能屋子里也能有风吧？ 而且，不是说银行里有两个人看守。 那两个人呢。 “有看到人吗？”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大当家压着声音低声说起来。 剩余四个人摇摇头。 大当家又问道，看向四当家：“老四，你确定屋子里是有两个人守卫的？” 四当家点点头，目光慎重，落在大厅里那两张床上：“确定，大哥你看，那里还有两张床……” 两张用椅子和木板简单搭建起来的床铺，但是床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三当家走过去，在两张床榻上都摸了一下。 “一张冷的，一张还温。”三当家面色有些泛冷，“就在我们进来前，还有人躺在这张床榻上。” 说着，他目光扫到床下，面色更加难看了一些，那里摆着一盆换洗下来的衣服，上面还搭着一条毛巾。 他蹲下，伸手又摸了摸。 “这盆里的衣物都是湿的……”三当家声音很是勉强，“刚刚换洗下来的。” 除了二当家之外，剩下三个人，面色也同样勃然大变。 二当家皱起眉头：“老三，你这话啥意思，有啥就说啥，我脑子没你们那么好使。” 但没人理会他。 大当家环顾四周，依旧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屋子里的兄弟，你们既然发现我们了，不如直接出来见一面。”大当家深吸一口气，朝着黑暗里拱了拱手，“不必这么戏耍我们。” 二当家一脸诧异的盯着自己的大哥，刚想开口吐槽。 可身旁其他三个兄弟的脸色，却是同大哥一样的慎重，让他把快要从嘴里吐出来的东西，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不明觉厉，同样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握紧手里的刀，恶狠狠的看向自己大哥看向的方向。 但是，声音却是从他们的背后传来的。 “大虫，这几个人没我们想的那么笨啊。”宋河笑嘻嘻的说道，声音里有一种讥笑的味道。 他们五个忙回过头去。 一盏淡淡的光，在他们头顶上亮起来。 一个穿着古怪迷彩色服装的男人，趴在房梁上，手中提着一个小圆球，光源就是从这颗圆球上泛射出来的。 胡大虫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现在倒是挺敏锐的，不过手脚不够麻利，全都摸进来才发现有人。” 五个人立马回过头—— 让他们更惊恐的事，这个人就一直站在门口，可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人。 明明刚才看向那边好多遍。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让他们没有发现的…… 宋河懒洋洋的说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大当家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挥手，厉声说道：“他们只有两个人，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解决他们！” 胡大虫冷笑一声：“口气不小。” 宋河趴在房梁上，没下来的意思：“大虫，你一个人能解决？” 胡大虫点点头，亮出手里的刀。 在微暖的小夜灯光下，泛着寒硕的光。 “小毛贼，我一个足以。” 短短几个字…… 杀意凌然！ 大当家他们掌心里涌出一些汗渍，打湿捆在刀柄上的粗布，粗糙的颗粒感刺激着他们的皮肤。 他们从来都没有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沉重的杀气。 得杀多少人，才能攒起这么大的杀气…… 胡大虫忽然动了，朝着一个人冲去，手中的刀高高扬起，朝着他的脑袋劈下去。 哐嚓—— 大当家勉强反应过来，抬起手，刀往自己身前一递。 但他手中的刀，却没挨住胡大虫的这一刀，直接被劈砍断裂，大当家眼中闪过惊骇之色，脚步慌忙往下一撤，避开致命的一刀。 但胸口上，还是留下一条狭长的伤口。 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刀，大当家眼中的惊骇之色仍没有退却下去。 他手中的这把刀。 是在隋唐之争的时候，从一名隋朝的将军身上绞来的，一把百锻的好刀。 为什么…… 仅仅只是一交手，自己手里的刀就断了？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胸口多了一道沉重的伤痕。 “大哥！”二当家嘶吼一声，脚下一点，就向着胡大虫冲来，看似莽撞，手中的刀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劈向胡大虫。 但是没用。 胡大虫十分轻松的接下这一刀，交手不过三招，二当家的手臂上，同样也出现一道极其夸张的伤口，深到可以见骨。 若不是他撤退的早，怕是整个右臂都要被斩下来。 就像胡大虫说的那样。 他一个人就能对付下来这五个人，甚至都没有费多少的功夫，只是简单的几十招，五个人就全被胡大虫打趴下来。 若不是他还记得宋河的话，这五个人的脑袋，怕都是要落地。 胡大虫抖了抖刀，走到一旁，拿水冲刷着自己的刀，洗去血迹…… 宋河从房梁上跳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轻声说道：“说吧，你们几个是谁派来的，清河崔氏？” “还是其他世家大族……” 大当家咬着嘴唇，冷冷的看着他们：“既然被你们抓住，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世家大族？ 大当家心里很清楚，他们当然不是世家大族的手下。 但是自己都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偷窃藏着整个大唐勋贵的银库，下场怕是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既然没有活路…… 总不能让要了自己的命好过。 何为匪徒。 滚刀肉尔。 自己死也不打紧，也要狠狠从敌人身上咬下来一大块肉，最好也能把敌人一口咬死。 既然他们怀疑自己是世家大族的人，那就让他们怀疑去，狗咬狗，最好两败俱伤，也省得自己这几个兄弟死去，没人陪葬。 宋河微微眯起眼，看着这几个人。 突然转头，对胡大虫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找大人。” 第169章 只有你们才有这个胆子 胡大虫诧异的看了宋河一眼：“都这么晚，你还要去打扰大人。” 宋河点点头：“嗯，楚王殿下知道你脑子钝，特意和我吩咐过，这种情况，一定让我务必去立即请示他。” 胡大虫默然哦了一声，开始往自己的刀上抹油：“嗯，你去吧，这五个人我不会放跑他们的。” 宋河的话不作假。 林深是特意吩咐过宋河，如果有不是世家大族的人，敢来偷窃、劫掠银行的悍匪，一定要及时的去通知他。 虽然不解深意。 宋河依旧照办，他打开门，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大当家有些惶恐不安。 事情的走向开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楚王可能要亲自过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发展…… 他们几个人毛贼的行为，竟然还能惊动一位王爷。 大当家锁起眉头，转头看向胡大虫，沉默了许久之后，突然开口问道：“哥们，怎么称呼？” 气氛突然没之前那么紧张，他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内心里的慌张。 胡大虫闷声说道：“叫我大虫变好。” 大虫。 唐人几乎用“虫”来泛指一切动物，禽为羽虫，兽为毛虫，龟为甲虫，鱼为鳞虫，人为倮虫。 大又指“长”，所以大虫是对老虎这种生物的一种尊称。 能有“大虫”这种绰号的人，向来都不是泛泛之辈。 “大虫兄，你手里的刀叫什么名字？”大当家盯着胡大虫手里的刀，眼中泛起一些热烈的情绪。 他有些眼热这把刀。 这几乎是他这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好的一把刀。 “没名字。”胡大虫认真的抹着油脂，摇头说道。 大当家有些惊讶：“这么好的一把刀竟然没有名字吗？” 胡大虫手里动作一顿，转过头来，认真的说道：“我们军伍中，人手一把，这是我们的制式装备。” 制式装备？ 大当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军伍人手一把，这个楚王殿下这么有钱，还这么豪爽？ 一只军伍，至少百人？ 一百把这种水准的刀……怕是天下没有任何一把的军伍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突然有些羡慕。 明明都是穷苦人出身，这个胡大虫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这么好的一个领导，而他们兄弟五个只能落草为寇。 屋子里的氛围又开始沉闷下去。 大当家又开口问道：“大虫兄，看来你们两就是这只军伍里的队长了？” 说起这个。 大当家身子一颤，他敏锐的捕捉到，胡大虫身上莫名就涌出来一股凶戾的气息，没头没脑的把他吓了一跳。 胡大虫冷着脸，缓缓把刀收入刀鞘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 这次不止是大当家。 其他四个人，也都一同愕然的看着胡大虫。 他们自诩自己五个人，不是俗手，在绿林中厮杀这么多年，还能一直活下来…… 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 可这样一位，能掀翻他们五个人的大汉，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丘八的。 胡大虫的兴致不是很高。 他的实力，放在林深手下的那批私兵里面，也是极其顶尖的存在。 但是，林深的军伍中，想要成为伍长、曹长、乃至于校尉，在知识层面上的有比实力更要严格的考核。 识字、带兵、军事理论知识。 当然，实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现在整个军伍中，通过这个考核的，暂时只有两个人。 林深塞进来，他的那个记名弟子，薛仁贵是一个。 那个被林深揍了之后，就变得和“狐狸”一样的宋河也是一个。 胡大虫的气压很低。 五个人都不敢说话，生怕触碰他的眉头。 小半个时辰之后。 银行的门再次打开，宋河领着林深从外面缓缓走进来。 红巾军这五个人，一脸慎重的看着这个站在宋河身后的年轻人，几乎是扑面而来的，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感。 温润如玉？ 大体不止是这样。 还有像山一样沉重的气势，只是抬脚走进这个屋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走路的姿态，那种漠视的眼神…… 就让他们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 这是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林深直往屋子里走去，宋河和胡大虫，在一旁殷切的点着太阳能小夜灯，把屋子里照耀的通彻的亮。 光一打开，看清楚林深的模样，让他们心里的压迫感，更加沉重起来。 “就是他们几个想要过来想要偷银行的？”林深坐在床榻上，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的这五个人。 宋河点点头：“是的，大人，这几只小老鼠还算有点本事。” 林深笑的更加开心起来：“你们中主事的是谁？” 大当家开口：“是我。” 林深把目光投落过去。 大当家身子一僵，明明林深的眼中，是噙着笑意的，可还是像刀子一般的狠狠刺入他的心脏中。 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林深缓缓开口：“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大当家咬咬牙，想到刚才宋河的话，一狠心开口说道：“我们是世家大族的人，受他们安排，来抢你银行的……” 这个谎，他不得不撒。 扁担领上，红巾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几百口人，为了这些人的性命，他必须得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能透漏出去。 只是他的话没说出来。 就直接被林深打断：“不用撒谎，你们必不可能是世家大族的人，他们脑子再蠢，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再触我霉头……” 大当家心里一顿。 林深又继续说道：“哪个山头的劫匪，直说吧。” 大当家的心跳几乎戛然止住，他极其诧异的看着林深，怎么就看出来自己的出身是劫匪，还能看出来自己是山头的劫匪了？ 林深轻轻拍了拍手，笑着说道：“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大当家呼吸又是一凝滞。 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能看出来，这个楚王是有读心术？ 林深笑眯眯的说道：“普通的小毛贼没那个胆子，那些小的拦路虎也没那个胆子.” “只有你们这样占了个山头，一直逍遥自在的悍匪，才有这个胆子来捋一捋我的胡须……”  第170章 愿意来我手下做事吗? 大当家沉默着，看着林深。 他现在有些琢磨不透这个王爷的心思。 明明是触碰他霉头的事，为什么这个王爷，竟然看起来还是心情蛮不错的样子。 林深忽然低下脑袋，用双手撑住，向前探去，和他们拉近更多的距离：“其实你知道吗，我挺期待像你们这样的人出现。” “不过能这么早就出现，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期待？ 这一次大当家是彻底不能理解林深的想法了。 还有人期待着，有人来抢自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 宋河和胡大虫，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林深，他们显然也没想到，林深在意这件事，竟然是出于这样的一种心态。 四当家缓缓开口：“您在期待我们，我们能知道原因吗？” 记住网址 林深抬手，轻轻敲打着床沿。 每一声扣动的声音，都契合着他们的心跳，带给他们更为沉重的压迫感。 突然，他轻笑一声：“我觉得你们不会想知道。” “不过我也不用在乎你们的想法。” 五个人心跳戛然一顿，隐隐有了种极其不妙的想法。 林深继续说道：“我现在是大唐的圣人，你们应该知道圣人是什么吧？” “就是完美，不能有缺点。” 林深翘起二郎腿，语气很是放松：“圣人这个名号，的确是个好东西，只要我头上还有一个圣人的名号……” “整个大唐就没有能在明面上对我下手脚的人。” “哪怕是现在的大唐皇帝，李世民对我也只能恭恭敬敬的。” 红巾军这五个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确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林深说出来的东西，还是把他们狠狠吓了一跳。 大谋反、大不逆的话，他们竟然能亲耳从一名王爷的耳朵里听到。 “但是顶着这个名号很累，有些事我都不能去做。”林深摆了摆手，加重了一些语气，“但你们这些做山匪的，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总得通过一些私底下的手段，才能够更好的解决。” “我手下需要一支，得给我背负骂声的力量。” “让我去更好的做一名圣人。” 除了二当家，没听懂林深的潜意识之外。 其他四个人都听懂了林深的话，他们陷入深深的沉思。 二当家还有些茫然。 不过很快，林深就解释起来：“但是我手里不会收什么孬种，没那个胆子做惊世大匪的人，没那个资格替我来背负这个骂声。” “不论能力，你们这个胆子当我很喜欢。” “怎么样，愿意考虑来我手下的做事吗？” 惊世大匪？ 这个评价，让他们五个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东西，会从一个王爷，还是素有“圣名”的一个王爷嘴里说出来。 出人头地，哪怕是用这种不怎么光彩的方式出人头地，足以让他们这五个人心动起来。 更不要说，他们是给一个王爷背锅。 在尽可能的情况，这个王爷会护着他们，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做一个惊世大匪。 大当家神色有些意动。 剩下几个人，也是同样。 二当家一脸喜色，没有遮掩住自己的情绪，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大哥。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大当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只是提出来一个小小的疑问。 林深只是笑眯眯的回道：“那我只能让你们成为我圣名的一部分了。” “你觉得打探你们的身份，对我来说，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笑眯眯的说出来这么杀意凛然的话。 让他们如同坠入寒窟。 “不仅你们五个会死，你手下的那些人也会死……”林深抬手，朝着外面一指，“也许就会像那些世家大族的某些人那样，一直挂在那里。” “不知道你们来长安的时候，有没有去那里过。” “那里挂着的尸体，就是上一个招惹我的人，没有心疼他们，现在还有大把的人，去狠狠的咒骂那些人。” 杀人诛心。 大当家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不怕自己被吊死在午门前，他也相信，自己的四个兄弟也不会害怕自己被吊死在午门前。 但是他很清楚，林深的意思…… 吊死的不仅是他们，不仅是红巾贼的劫匪们，还有山头上的男女老少，凡是和他们这些红巾贼有关系的人，都要遭受死亡—— 而且还有死亡之外，名誉上的耻辱。 圣人？ 现在大当家简直想啐四当家一脸狗屎，这样狠毒心肠和手段的男人，还能是圣人？ 太可怕了…… 无论是从哪方面而言，这个男人都是极端的可怕。 大当家没有犹豫多久，转头看向自己除了二当家之外的三个兄弟，看到他们中忧愁和肯定的神色。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我们愿意为您效力。” 林深眯着眼，笑了一声：“很好。” 一旁憋了很久的二当家，一边眼热的看着胡大虫还抱在手里的刀，一边狂热的说道：“楚王大人，那我们都成为你手下的兵了，那个刀，我们是不是也能有一把？” 说着，他紧张兮兮的看着林深：“我可是听大虫兄说了，这把刀在您的军伍里，可是制式装备。” 林深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二当家的脑回路。 大当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愕然的看着自己这个二弟，他也没想到，自己二弟在自己同意之后，说出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 当然，他也馋那把刀。 一把好刀，对他们这些绿林人士来说，那可是太至关重要了。 但！ 他们现在只是刚刚投诚林深，连一个投名状都还没立下来，哪来的脸向林深开口要这么宝贵的东西。 大当家攥紧拳头，恨不能当场就砸碎自家二弟的脑壳。 林深讪笑一声，并没有出声，只是故作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摆。 系统包裹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两万八千零十一个英魂数量，在他眼前闪烁着光芒。 他意念一动。 耳旁就传来一阵系统提示音：“是否对所选目标使用大秦雄狮英魂？” 林深在心中默念一声：“确定。” 第171章 就让我给你们铺路吧 他手里的英魂数量足够。 现在也还没到他扩军的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为了确保自己能掌控这只即将游离在外的悍匪的忠心。 他很有必要使用一下这个东西。 四道成功的提示。 一道失败的提示。 林深眼睛眯得更深，他抬眼向传来失败提示的那个人看去。 是这伙人中的四当家。 一个哪怕一丝丝，也不愿意在自己手下做事的人，有点意思……看来他们五兄弟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林深并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装作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一股默然的变化，发生在他们四个人身上。 是从灵魂层面的一种改造。 他们惊疑不定的对视了一眼，最终把目光落在四当家身上。 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变化，他们五个之间，只有四当家一个人没有。 这种疑惑的目光，让四当家一阵不自在。 不过很快，他们就把目光给收了回去。 林深看着二当家，笑着说道：“你放心，那些东西别人会有，你们自然也会有，不过……你们得知道，我不能和你们扯上哪怕一点点关系。” “所以这个东西不能名正言顺的送给你们。” 二当家缓缓开口，一脸期待的问道：“那大人您要怎么把这个东西给我们。” 林深摆摆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现在的话，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 之前的那些变化，让大当家心里安定下来，开口问道：“需要我们去做什么？” 林深笑眯眯的问道：“你们知道想要成为惊世大匪，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大当家沉默一会，然后眯着眼收到：“自然是实力。” 林深摇摇头：“不，是名气。” 名气？ 他们都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过去，有些不太明白林深的意思。 林深开口解释道：“是的，名气。” “如果你们能够让别人相信你们是惊世大匪，你们谁都敢招惹，可无论是谁，上到李世民或者我，下到其他的山贼、府兵，都无法对付你们……” “让他们听到你们的名声就会发抖，就会丧失战斗能力。” “即便你们只是五条老狗，你们也能成为真正的惊世大匪。” 大当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笑着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打算送你们一个名声——” 五个人都竖起耳朵，认真的看着林深。 林深顿了顿，加重一些语气：“你们说，唯一一伙招惹了楚王，虽然没能从楚王那里占到便宜，但也没让楚王占到便宜的名气，够不够你们成为惊世悍匪的资本？” 五个人面色古怪。 这何止是够…… 他们对林深的了解不多，但来长安的这一路上就在打听情报，来到长安之后，也打听来了一些情报。 之前招惹这位楚王殿下都是些什么人？ 潞国公侯君集，开国大将，天下有数的将军，手里有五千精锐兵马，随随便便就能横扫他们红巾贼。 这样的人，被林深屠了。 傲立数个王朝的世家大族，任他王朝世代更迭，他们依旧牢牢的扎根在自家的土地上。 现在呢？要死不活，一副要被灭族的景象。 而他们的主子，楚王殿下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十分坚固的树立起“圣人”的形象，几乎免费白嫖了上百家超市，唯一付出惨痛的代价，可能就是死亡十一人，换了侯君集的五千兵马…… 他们红军贼，要是能成为唯一一支在楚王殿下手里讨得了好的势力。 绝对会名声大噪。 说不定就会坐稳“天下第一悍匪”的名号。 二当家神色异动，缓缓点头：“大人，您想具体怎么做？” 林深解释说道：“很简单，今晚你们想要抢劫我的银行，虽然一文铜钱都没抢到，但也伤了我的手下，并且全身而退。” “放心，我会差人把你们送出长安城的。” “然后大约过一段时间，金吾卫就会发现是你们做的这件事，我大怒之下，让我手下私兵前去剿匪——” “拼个两败俱伤，但你们还是逃了出去，并且缴获了一批足够你们手下人使用的制式武器，成为游荡在外的悍匪。” 林深顿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你们觉得这个戏本如何？” 大当家心动的很。 这剧本写得太完美了，按照林深的计划，他们绝对会成为，大唐最顶尖的悍匪。 二当家倒是有些犹豫：“可是……我们红巾贼，也只是小有实力，若是碰上精锐府兵，我们怕都不能有一战之力……” 林深笑了笑，转头看向宋河：“我徒儿薛仁贵还另有他用，你在战场里牺牲一下。” “然后进入他们红巾贼里，去好好训练他们，有没有问题。” 宋河立刻站直身子，大声回道：“没有问题。” 林深点点头：“很好，那就这么办，东西我会给你们准备好……”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眼神淡漠的扫视他们几个人一眼：“这舞台我给你们搭好了，戏本写好了，观众我也给你们找好了……” “可别给我办出来一些丢人的事出来。” 大当家他们五个人忙摆手：“不敢。” 林深摆摆手，走上前，在大当家面前停住脚步，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你跟我来，我有事同你商量。” 大当家跟在林深身后，两个人走出屋子，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林深轻声问道：“那个人在你们红巾贼待了多久了？” 虽然没明指是谁。 但大当家很清楚，林深嘴里的那个人，指的就是他们五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生起变化的四当家。 他恭恭敬敬的回道：“那是我们红巾贼中的四当家，上山快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 林深眯着眼，若有所思。 大唐建国到现在，也快有十二年，这样的一伙流贼，能存活到现在，也是一件颇为不可思议的事。 要说这里面没点手脚，他可不信。 “回去好好注意你这四弟。”林深摆摆手，轻声吩咐道，“别让他做一些不干净的事。” 大当家慎重点头：“大人您放心，他要是敢伸出手，我一定会把他给剁了的。” 第172章 天底下竟然还有敢触楚王霉头的人 别说大当家在受了大秦雄师军魂之后，对林深是极其的忠心耿耿。 就算没有受这一层面的影响。 只要发现四当家潜伏在红巾贼中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哪怕这个四当家，是和他有过命的交情，他也不可能就把这个人给留下来。 更何况，现在还有林深这么个因素在。 对大当家的回答，林深很是满意，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大当家的肩膀，轻声说道：“很好，从今以后，万事小心为上。” “进去准备吧，金吾卫差不多要过来了。” 大当家点头应喏。 匆匆忙走进屋子里去。 林深转过头，冷眼看了一会，轻笑一声，他也没离开，只是站在屋门外。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一阵做作的打斗声。 红巾贼的那五个人夺门而出，掠过林深身侧，他们都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一拱手后，就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不见踪迹。 宋河从门里探出个脑袋，瞥了一眼银行的大门，似乎觉得只是这样水准的打斗，还不足以凸显事态的严重。 他抬脚狠狠一踹。 哐当一声—— 银行的那两扇大门顿时就四分五裂，倒飞出去砸落在地上。 林深倒吸一口气，瞪着眼看着宋河，这一扇大门虽然是花的崔氏的钱做的，但修缮起来，那可是要花他手里的银子。 宋河傻笑着看着林深，一脸求夸赞的神情，也不好让林深说一些什么重话。 银行是驻守东市的不良人、金吾卫的重中之重。 这边一有动静，他们立马就赶了过来。 他们几乎是同时赶过来的。 不良人的头领，是林深的老熟人，查小良。 他现在已经晋升为不良帅。 金吾卫来的，赶过来的也不是什么大头兵，而是一名校尉。 他们看到林深站在银行门口，心里咯噔一声，脚步都不由得沉重许多，艰难的挪动到林深的身边。 “楚王殿下，您这么在这个地方？”查小良一脸掐媚的笑着，恭敬的说道。 林深一脸严肃，摆摆手，轻声说道：“我手下人过来同我说，银行出了问题，所以我过来看看。” 两个人心里更加惶恐不安，关切问道：“楚王殿下，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林深没说话，只是朝屋子里招了招手。 宋河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查小良，面色极其严肃：“刚才来了一伙人想要劫掠我家大人的银行。” “五个人，都是男的，手上功夫不错。” 抢银行？ 他们呼吸凝滞下来，面色发着凄惨的白色。 长安城里混进来这样的匪徒，他们竟然没发现，已经是极大的失职了。 看到他们露出这样的反应，宋河才缓缓开口再次说道：“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抢走，只是那些人手上有些本事，我们没能拦住他们。” 查小良他们两个面色慎重起来。 虽然他们和宋河、胡大虫的接触时间不久，但他们很清楚，这两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像是他们现在在东市里驻扎的不良人合在一起，怕都不够他们两个人打的。 就在这个时候，胡大虫也从屋子里走出来。 两百多斤的汉子，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手臂上还有简单包扎的痕迹。 查小良他们脸色更加严肃。 能从他们两个人手下逃走，还能在胡大虫这个煞星的手臂上留下这么一道伤痕……这可不是什么小毛贼能做到的事。 “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能显示他们身份的东西吗？”查小良皱着眉头，开始询问起来。 胡大虫闭嘴没说话，他不是太会撒谎的人，能狠心自己给自己一刀，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 宋河从自己怀里扯出来一只红巾，丢到查小良的面前：“这是他们留下来的东西，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红色的手巾。 黑夜里这么艳的颜色，太招眼了。 遮面不至于，应该是身份的一种标识。 查小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长安城暗处的小老鼠们，没有任何一只是用这个东西来彰显他们身份的。 “应当不是长安的。”查小良迟疑着，缓缓开口说道。 一旁的金吾卫校尉皱起眉头：“你确定？” 查小良苦笑一声：“你是高高在上不清楚，长安城里的那些杂碎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们没一个是用红巾来彰显身份的。” 金吾卫校尉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意：“就不能是他们故弄玄虚？” 林深在一旁开口，语气淡漠：“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长安城里的那群蟊贼弄的。” 金吾卫校尉一愣。 他这刚才训斥过查小良，话还没落地，转眼就被林深打脸…… 林深继续说下去：“如果是长安的蟊贼，他们可是最清楚我手段的人，他们清楚自己不一定就能成功偷来，而且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他们也就无法再在长安待下去。” 查小良认同的点点头。 林深话锋一转，眯着眼冷声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是慎重一些，今晚就委屈你们，仔细排查长安城大小坊市各家各户，看看是哪些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此时此刻不在家里。” 查小良应喏下来。 金吾卫校尉，也同样应声下来。 他们不觉得林深这个决定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实际上，如果这件事的是由长安城的蟊贼们做出来的话，那么这个方法，可以说是最简单、有效能够找出是谁做的方法。 数量庞大的金吾卫、不良人开始运转起来。 无数长安城的百姓门户在深夜里被敲开，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冰冷无情的喝问。 包括东市—— 那些突厥、胡人，更是接受到更为严密的缉查。 只有如意银行，没有金吾卫和不良人把手伸进来，他们也想不到，做出这种事的罪魁祸首，竟然就藏身在银行内部！ 这件事闹的很大。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平民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 一伙胆大包天的蟊贼，对如意银行下手，虽然没有得手，但他们一行五个人，却全身而退。 长安城的百姓都不由得有些纳闷起来。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敢触碰楚王霉头的人？  第173章 名声大震的红巾贼 天色渐渐破晓。 查小良和金吾卫校尉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经过一晚上的搜查，竟然一个可疑的人都没能排查出来。 把整个东市都给包圆了，也没能发现那群，用红巾彰显身份的蟊贼的身影。 他们两个，正胆战心惊的站在楚王府的书房里。 看着那个半闭着眼，穿着朝服的楚王大人。 查小良硬着头皮说道：“楚王殿下，经过我们的排查，并没有在长安城里找到对您银行下手的人的踪迹。” 林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查小良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我们在一家永平坊的客栈里，有听到老板说起过那五个人。” “他们都是关中口音，是关中的汉子……” 林深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关中人，那就是关中的悍匪了？” “现在时辰不早，我也该去朝会，你们且继续仔细查着。” 记住网址 查小良和金吾卫校尉，忙点头应喏下来。 林深前去朝会。 他们则是继续忙碌起来。 永平坊的那家客栈，是他们盯梢时的重中之重。 不过直到中午，那五个人依旧没有在他们眼里露头，就像消失在一个硕大的长安城里一般。 查小良和金吾卫校尉，忙得满头大汗。 寻了家饭馆坐下。 “他奶奶的，真是邪了门了。”金吾卫校尉把手里的刀，往桌子上重重一搁，骂骂咧咧起来，“你说那么大的五个人，整个长安都找不到他们？” “连一点马脚都没有，就跟消失了似的。” 金吾卫校尉的脸色，要比查小良难看很多。 查小良是个不良人，所谓的不良人，本就是底子不怎么干净的人，闹出这事，扣些饷银，责骂一顿就差不多了。 可他不一样。 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唐禁军，奉命看守东市，结果就在他的看守下，东市闹出这么件事，迄今为止，还没能发现那五个人的踪影。 这是巨大的失责！ 现在整个东市的金吾卫，从上到下，除了他这个校尉之外，无一例外，全都被暂时的看押起来。 查小良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敲打着桌子。 不多时。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从饭馆后厨走了出来，弯着腰，站在查小良的身旁，轻声说道：“小良爷，您让我们去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查小良点点头：“说，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贼眉鼠眼的男人，轻声说道：“这伙人多半就是一伙驻扎在扁担领的红巾贼，关中附近大小贼匪一百八十三支，只有他们是用红巾来做自己身份的。” 查小良眯起眼，神色中泛着危险的味道。 贼眉鼠眼的男人继续说下去：“他们的贼头共有五个人，昨天冒犯楚王殿下的那五个人，多半就是那五个贼头……” 金吾卫校尉，皱着眉头问道：“那伙红巾贼的具体情况……” 说着，他稍微顿了下，然后加重一些语气：“在长安城里，可有他们的暗哨？” 贼眉鼠眼的男人抬眼，奇怪的看了校尉一眼，摇了摇头：“红巾贼只是一伙小马贼，在长安城里怎么可能会有暗哨。” 校尉皱起眉头：“那他娘的，怎么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不见踪影了？” 查小良也是同样皱起眉头，开口问道：“那伙马贼是很厉害的人物？” 贼眉鼠眼的男人沉默下去，顿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只是打家糊口的混账玩意。” “要说唯一不太对劲的地方，这伙马贼快有十九年了。” 十九年。 这个不一样的数字，让他们两个人都微微一愣。 一伙马贼占山为王十多年，看似并不是很稀奇的一件事…… 但得分在什么时候。 若是在一个王朝的末期，在战乱的时候，有这么一伙马贼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唐以雷霆之势横扫天下，一统华夏大地，攘外安内，海晏河清。 一伙在长安脚下的马贼，竟然还能占山为王十九年？ 这几乎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金吾卫校尉，面色渐渐严肃起来，他有些坐不住，站起身：“这事怕是有些不对劲，你在这里候着，我得去知会一声。” 查小良点点头。 小半个时辰后，楚王府书房里。 金吾卫校尉把自己从查小良那里了解到的东西，粗略的同林深说了一遍。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扣动着桌面。 不得不说，这群人手里还真有些本事。 仅仅半天的时间，就能把这件事给调查的这么清楚…… “确定是红巾贼做的手脚吗？”林深缓缓开口，笑着看着金吾卫的校尉。 金吾卫校尉迟疑着摇了摇头：“不敢确定，只能说以目前调查出来的东西，的确是红巾贼们做的手脚。” 林深颔首，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头，看向远方。 打着楚王府旗号的马车，刚从春明门缓缓驶过，林大作为马夫，载着红巾贼的五个贼首，悄无声息的离开长安城。 与此同时。 皇城东宫，李世民和张亮，正在屋子里相对而坐。 张亮一脸严肃，皱着眉头说道：“陛下，昨晚的那事应当就是红巾贼做的手脚，我插进去的探子，前段时间给我来了情报……” “不过我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我没觉得他们有那个本事做成这件事。” “还真没想到，他们几个差点就成功了……” 李世民同样皱起眉头，轻声说道：“这事你没帮他们？” 张亮苦笑着摇摇头：“我哪有那个胆子去帮他们，楚王是什么样的人，陛下您也不是不清楚……” 李世民又问道：“你安插的探子，昨晚有联系你吗？” 张亮摇摇头，面色严肃起来：“陛下，这就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李世民疑惑一声：“嗯？” 张亮严肃说道：“昨天白天的时候，那个暗探还有偷偷和我联系，可自从宵禁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朝会结束后，我回到家中，那个人也依旧没有联系我……” 第174章 李世民的自爆 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这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若是说宵禁的时候，这个消息没能传回来，那还情有可原，毕竟不怎么方便。 可白天都还没有消息…… 李世民皱起眉头：“我听金吾卫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还没发现那五个人的踪影，你在其中插手了？” 张亮摇摇头：“没有，实际上我也在找他们五个人。” 说着，他顿了顿：“我也没有找到……” “我手下的私兵，差不多快要把整个长安城都翻过来，仍然是没查到那些人的踪迹。”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伸手敲打着桌子。 这种超出意料的发展，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其他大唐勋贵在动手脚。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并没有那个必要。 林深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这群人的利益，甚至因为林深解决了世家大族，某种层面上，世家大族的利益，因此还得到了一定的增长。 他们和林深没有直接矛盾。 而且“银行”的出现，整个长安城，全部的世家大族，全都把他们手里的银子给存了进去。 这个时候，若是支持“红巾贼”抢劫银行，也想不出来其中的因果关系。 李世民脑子里的思绪有些混乱，他轻轻叹了口气：“等到那人能联系你的时候，你好好问一问其中的缘由。” 张亮沉默的一点头。 李世民摆摆手，张亮当即就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 城外楚王府的马车里。 四当家正有力无气的依靠着车厢，双眼无神的看着棚顶。 自从昨晚的事后，他隐约发现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对他们的态度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尤其是入住银行里去后。 他们五个，就睡在一起，而等到白天的时候，他们五个人也隐形不离，就连如厕，老四身边都跟着一个人。 消息一直都传不出去。 不过老四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他觉得，这是在这群人刚刚投入楚王麾下时，应该有的，惶恐不安的情绪。 等回到扁担领之后，就会好了。 一天之后。 黑黢黢的夜里。 当红巾贼里所有人都沉沉睡下去之后。 四当家贼眉鼠眼的从屋子里溜出来，四下打探了一番之后，确定周围没人之后，顺着小道从山道里走出来。 到不远处一处小树林里。 “咕咕——” 从他的嘴巴里，发出来一阵鸟叫一般的声音。 林子里扑棱棱一阵，一只白色的信鸽从林子深处里飞过来。 四当家面色一喜，正准备身后接过信鸽。 咻得一声—— 一只箭矢突然射来，擦着信鸽的身子飞过，正中即将摸到信鸽的，四当家的手腕。 箭矢所携带的力量之大，直接贯穿他的整只手臂。 “谁！”四当家一惊，蓦然回头，冷冷的喝问一声。 然而，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三道人影，却是让四当家心里一凉。 “大，大哥。”四当家愕然的看着为首的那个人，缓缓开口，惊讶说道。 是的，从林子里走出来的这三个人。 就是红巾贼的大当家、二当家，还有五当家。 “你他娘的，原来一直是你小子吃里扒外！”二当家眼里戾气极重，拔出手里的刀——这是他向林深求来的制式刀，即便没有月光，也闪烁着寒硕的光。 四当家的脸色开始发白。 大当家声音发冷：“什么时候开始的？” 四当家没有回话。 大当家又问道：“是一开始就是，还是之后才是的？” 四当家声音有些沙哑：“从一开始就是。” “你是哪位的人？”大当家质问起来。 四当家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把这个说给你们听，尤其是现在，你们都已经是那位楚王殿下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 三当家从一旁的树上跳下来，手里抓着一直鸽子：“大哥，这东西我抓住了。” 大当家向着四当家伸出手：“把东西交出来吧。” 四当家没有动作。 大当家的脸色更加冷峻起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不想对你动粗。” 四当家犹豫着，把手里的东西交了出来。 三天之后。 林深正躺在书房里，抱着游戏机躺在床榻上，林大忽然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主人，李世民遣了千牛卫，请您去皇城里一趟。” 林深点点头：“有说是什么事吗？” 林大摇摇头：“没有，但说是很关键的事。” 林深随手关掉游戏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行，那我去皇城一趟。” 皇城，东宫。 等林深到东宫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并非只有李世民一个人。 除了那些宦官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长孙皇后，而是一个男人，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很低的男人，张亮。 林深微微一顿。 大大咧咧的在另外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 张亮有些诧异的看了林深一眼。 私底下的时候。 这个楚王殿下，竟然是这么和陛下相处的？ 李世民不觉得林深这个态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眯着眼，看着林深，微笑说道：“楚王，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对你的银行下手的了？” “红巾贼？”林深歪着脑袋，轻声说道。 对于林深知道这个结果，并不会让人意外。 李世民重重点头：“没错，就是红巾贼。” 林深颔首，缓缓点头：“已经抓住那群人了？” 李世民摇摇头：“尚未。” 林深假装疑惑的问道：“那你是怎么确定就是红巾贼的那群人？” 张亮刚准备开口。 李世民就神秘兮兮的一笑：“你想要知道吗？”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指着张亮轻声说道：“那个红巾贼，是我曾吩咐张尚书留下来的一手暗棋，昨天传书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了朕。” 林深沉默着，看着李世民。 他心中恍然大悟。 就说这个红巾贼不对劲，那个所谓的四当家肯定有问题。 但没想到，其中的牵扯竟然会这么深，和李世民都能扯上关系。 第175章 这是一只惊世悍匪 李世民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样子。 他现在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是自己知道，而林深不知道的事。 哪怕只是这种小小的信息差。 都给了李世民一种，好像是要将林深“碾压”住的快感。 张亮有些疑惑的看着李世民。 他现在有些很难理解李世民现在的状态。 明明只是说出来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为什么李世民却如此孩子气的，露出一副打了什么了不起胜仗的神情出来。 这对于一个君王，不，对于一名成年男人来说，都有些太过于幼稚了。 林深看着李世民的样子，略有些无语。 这个男人，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自己刚好还在头疼这件事。 四当家的嘴巴很硬，一直都没有吐出他幕后的主人是谁，这也让林深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但是…… 还没等自己调查出来，这四当家幕后的主人，就亲自蹦跶出来？ 真是替自己排忧解难。 林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以后李世民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懊恼的把自己的脑袋给揪下来。 明明他是有机会，可以稍微限制住自己的，可这个大好的机会，却被他自己拱手给让了出来。 林深只是觉得有点荒唐的可笑。 只是有些可惜，这件事只能自己知道，最多说给林大听一听。 可林大又只是个机器人，对人类的情感仅仅处于一知半解的程度，他没有办法理解，这其中让人愉悦的点。 只能自己一个享受。 林深努力忍笑，板起一张脸，厉声说道：“哦，既然是你的人，那怎么会来劫我的银行？” 李世民一愣。 张亮连忙开口解释道：“楚王殿下，您不要误会。” “我虽然在那伙贼人里面布下了一名暗探，但并不能够控制那伙贼人……” “他们要办什么事，并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林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李世民敛收起笑容，慎重的看着林深，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他们有胆子做这种事，自然是要有胆子来承受我的怒火……” “上一次同侯君集交战，我手下的那群兵，打的不够尽兴。” “这一次，就还让他们出马吧。” 李世民稍微沉默一会，然后缓缓点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么朕就准许了。” “你出马，朕还是很放心的。” 林深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没在皇城里逗留太久的时间，只是和李世民确定了一下出兵的时间之后，就匆匆告退。 张亮依旧还留在东宫。 李世民看着刚才林深坐的那张椅子，缓缓开口说道：“你觉得，这事会是他自导自演的吗？” 张亮锁紧眉头，然后摇了摇头：“看起来倒是不像，臣和楚王殿下相处的不多，不敢轻易断言。” 李世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对这件事，有考虑过，会不会是林深自导自演。 否则，也很难解释，为什么还有人会这么不开眼，对声名在外的楚王下手。 但是从红巾贼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让李世民心头的疑惑得以解开。 在这个时代，消息的传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住在庄子上、郡县里的人，还可以通过往来的商贾，了解到长安城里发生的这些事。 但是对于住在深山老林里的红巾贼们来说。 他们了解事情的方式，就很匮乏，仅仅知道长安城出了个“圣人”一般的王爷，而且很有钱之后，他们就匆匆赶了过来抢劫。 这个说法，勉强让李世民信服。 林深这段时间过的很惬意，一切都按照他安排的那样发展下去。 从皇城回来的第二天，林深就派遣他手下的私兵，前去扁担领剿匪。 满朝百官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 他们从没有担心过林深手下的私兵会失败，毕竟这是一支能够以两千兵马之数，横扫侯君集五千兵马的雄师。 连侯君集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区区小毛贼？ 但在林深刻意的安排下，事情的结果，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红巾贼的反扑，异常的凶猛。 林深派过去三百兵马，还佐以附近农庄里一百府兵的支援。 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但是万万没有想到—— 林深派去的三百兵马死伤一百多，刚刚被大唐封为校尉的宋河，更是在这一战中牺牲，一百府兵，几乎全灭。 只剩下寥寥十几个人，勉强逃得性命。 当然，红巾贼的下场也不算好，死伤近半。 他们是穷凶极恶的悍匪，眼见没有胜利的希望，直接就放火烧山。 府兵、私兵和红巾贼的尸体，都在熊熊的山火之中，变成了焦炭。 当这个消息传回到朝堂上的时候。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李世民和林深的脸色。 林深的脸很冷。 李世民的脸色同样很冷。 一直不漏声色，在长安附近存活了近乎十九年的一只马贼，竟然拥有如此实力？ 他们并没有怀疑林深的兵是废物。 毕竟之前的战绩还摆在那里…… 总不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从精兵退化成混子了？ 林深以及他手下私兵的厉害，几乎是刻在了长安城每个人的心头上，这件事并没能对林深的名望造成任何的打击。 只是让百姓们，莫名的感受到。 这支名为“红巾贼”的马匪，有极其强悍的实力。 他们在绿林中的名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增长着，尤其是在现在，几乎没有多少成势的马匪的时代。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读着。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聚在林深的面前。 和以往不同，她们并没有继续玩弄着游戏机，而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林深。 她们是女儿身，参与不了朝政，但是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有听自家母后和父皇说起过，宫中的一些宦官、宫女，也会议论起来。 像是红巾贼的事。 今一天听的，快要把她们三个的耳朵磨出茧子来。  第176章 秋猎的消息 她们现在没有心情去玩乐。 一整天听到的那些消息，让她们担忧极了。 等到时辰差不多，她们三个就迫不及待的结伴离开皇城，投入楚王府的怀抱。 “好哥哥，你没事吧？”长乐公主温柔的问道，怯生生的站在林深的身边。 林深抬起头，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会这么说？” 兰陵公主，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我们都有听说那件事，就是红巾贼的那件事。” “好哥哥你已经很厉害了……” 林深看着她们，心里不由得一暖。 虽然这件事是自己一个策划的，自己并没有外界传言那么……遭受到什么巨大的挫折，甚至林深看着那些坊间热议的传言，看着李世民那张隐隐有些骄傲的脸，是有一种看傻子一般的感情因素在里面。 可这三个小姑娘并不知道。 她们常年娇生惯养，只有别人哄着她们的份，何尝有她们哄着别人的时候。 记住网址 现在她们释放出她们内心里的温暖，笨拙的哄着林深。 林深抬手，摸了摸兰陵的脑袋。 兰陵没有躲闪，甚至还有几分主动把脑袋送上去的意味。 林深故作忧郁：“是呀，因为那件事，我现在心情可不好了。” 三个小姑娘，眼中的担忧神色就更重几分。 七嘴八舌，笨拙的安慰起来。 林深叹了口气：“我要一个亲亲才能好。”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去。 三个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林深。 亲亲！ 又是这个东西。 “好哥哥，原来，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兰陵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深。 城阳公主嘟着小嘴巴，脆生生的说道：“坏人！” 林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笑着说道：“那来不来吗？” 三个小姑娘的脸更加红润起来。 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的神色。 亲，当然要亲。 自从上一次亲过林深的脸颊之后，她们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这件事。 没有人开口说话。 林深只是抬手戳着自己的脸。 啵唧—— 兰陵公主狡黠的转了一下小眼珠子，突然把脑袋探过去，在林深的脸颊上深深亲了一口，留下一道十分清晰的口红印子。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在一旁都看呆了。 她们愕然一会。 “兰陵，你好狡猾！”长乐公主惊呼一声，气呼呼的盯着兰陵公主。 兰陵公主脸更红几分，但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声音实际上有些微微的发抖：“这件事，这件事当然是谁越主动，谁越占便宜呀。” “你们都不敢，我就只好做第一个了。” 第一个，这个词汇，似乎有点触碰到她们内心里的敏感点。 大唐的女人社会地位不低。 但终归还是要依附男人存活的。 她们虽然贵为公主，但她们也很清楚，尤其是长乐，更能很清楚的认知到，她们和林深的身份地位，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她们三个想要一同嫁给林深，并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所以和成为林深生命里的唯一相比，她们更想去成为林深生命里的第一个。 兰陵的话，戳到她们内心里的敏感之处。 怯生生的城阳公主不甘示弱，同样把脑袋探过去，在林深的另一侧的脸颊上亲了两下，印下自己小小的口红印子。 亲完之后。 她的脸色虽然红的和大红灯笼似的，但还是不甘示弱的看了兰陵公主一眼。 长乐公主有些纠结。 林深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三个姐妹中，就属她的性子最为大胆，上次第一个开口亲自己的就是她。 怎么今天就这么…… 他还在这么好奇着。 长乐公主深吸一口气，走到林深面前，低下脑袋，把自己的嘴印在了林深的嘴上。 林深有些意外，他下意识抱住长乐公主，让她坐在腿上。 一旁的两个小姑娘，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兰陵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两个人恋恋不舍的分开，指着长乐公主，几乎是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你狡猾！” 长乐公主没舍得从林深腿上下来，红着一张脸，声音颤抖着，她的心情显然要比她表现出来的更激动：“不是你说的，谁越主动谁越占便宜的。” “我是你们的姐姐，我当然要当第一个。” 城阳公主撇了撇嘴：“姐姐真的好狡猾，明明说好是脸的。” 长乐公主理直气壮的说道：“是你们这么觉得，好哥哥又没有说一定是脸，嘻嘻。” 说着她转过头来，看着林深的双眸，心里突然一惊，小兔子似的挪开目光，用一种羞涩、撒娇的语气：“好哥哥，你说是不是呀。” 林深环抱住长乐公主，抬手捏着她的脸蛋：“是的呀，长乐你最聪明了。” 城阳和兰陵在一旁看得，心里酸溜溜的。 但她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同在其他两个姐妹的面前，和林深做出来这样密切的行为，就算有这个胆子，现在最好的位置也都被长乐抢占过去。 她们都没有这个机会。 长乐公主在林深的怀里腻歪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问道：“好哥哥，我听父皇说，不久之后就是秋猎了，你要参加吗？” 秋猎？ 听到这个词汇，让林深微微一愣。 长乐公主小声的解释道：“我听父皇是这么说的，他说今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所以需要一场华丽的活动，来排解一下一年的苦闷之气。” “所以他今年想要把秋猎这个活动办的热闹一些。” 林深微微点头。 秋猎是刻在汉人骨子里的一个传统。 《尔雅·释天》中说：“春猎为蒐，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 虽然每个季节的称呼不同，但是它们的行为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描述“打猎”这件事。 见林深没有给出回话。 长乐公主轻轻晃着林深的肩膀：“好哥哥，你会不会参加嘛？” 不止是她。 其她两个小姑娘，也都是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林深笑了一声：“你们都很想去？” 第177章 那就去秋猎吧 面对林深的疑问。 她们三个都是轻轻点着头。 长乐公主一边玩弄着林深的衣摆，一边小声抱怨起来。 “在长安城里可太无聊了，只有在好哥哥这里才能放松一下，平常无论在哪，都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着。” “去秋猎就要好很多，而且那里不是长安，我都在长安城里待腻了。” 林深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轻轻笑了笑，点着头说道：“既然你们想去，那我也就去参加秋猎。” 林深其实对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在他看来，与其去猎场受罪，还不如窝在家里打游戏。 但这三个小姑娘既然都这么想去，那么他肯定是要陪同的。 看到林深是真的没有事之后。 她们三个也终于松下来一口气。 长乐公主恋恋不舍的从林深怀里跳出来，和她的两个妹妹厮混在一起，抢着游戏机开始热闹起来。 林深坐在一旁，宠溺的笑着，偶尔漫不经心的翻一下书页。 到晚上，在门外千牛卫再三的催促下，她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平淡许多。 林深按部就班的朝会打卡，在兵部学习、处理政务。 回来之后，要么就是自己玩游戏机打发时间，要不然就是偶尔这三个小姑娘会过来闹腾一会，和林深一起打发时间。 超市的扩展，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虽然说这一百多家铺子，那些世家大族已经给他打好了基础，但是想要将他们完全变成自己的产业…… 顺便再搭建好一套完整的货运，也是颇不容易的一件事。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看着每天账目上都会飞涨的数字，林深克制住了自己迫不及待想要抽奖的小手，等到超市完全铺展开来，那才是他开始抽奖的时间。 银行的铺展，也十分的顺利。 长安城的百姓们，对这件事并不抵触，特别是在闹过红巾贼的事之后…… 那些贼人连楚王都敢抢劫，那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呢？ 尤其是当林深伪造出来的，他手下的私兵，几乎是和红巾贼杀了个“两败俱伤”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更是人心惶惶。 他们更为迫切的把手里的银子塞到银行里去。 和超市不同，银行的铺展，林深再找不到任何的捷径，只能自己一栋一栋慢慢的建设，不过有之前那一百多家超市的基础在，林深再想在这些地方开银行，就要容易很多。 林深本以为，在长安之外的地方推广银行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但正相反，长安附近这些庄子、郡县的百姓，用一种比长安百姓还要殷勤的态度，把他们的银子存入到如意银行里来。 一大早就赶过来排队，生怕林深不会要他们手上的银子。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之后。 一年一度的秋猎缓缓拉开唯独。 对于大唐来说，这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尤其是对李世民来说，自从林深出现在大唐之后，他几乎就没睡过一场好觉，黑眼圈都比往年要重了好几分。 蝗灾、资本、世家大族、林深…… 这些东西，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他，还是大唐，都需要一个活动，来好好的缓解一下，这些让他们疲惫不堪的压力。 八月十五。 西内苑，李世民请了一些人，到皇城里祭月、赏月。 林深抬头，看着天穹上的那一块圆月，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不知不觉之中，他来到大唐也快要有半年了。 虽然说…… 带着这么一个系统，来到大唐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但和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远离，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中秋在这个时代，还远远没有后世的那些意象。 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用来祭祀月亮的节日。 甚至除了李世民，和那些勋贵之外，普通百姓对这个节日并不上心，除了小年轻们会借着这个由头，夜晚私会、相聚，大部分人都不会过这个节日。 祭拜完月亮之后。 李世民领着诸位大臣，依次落座，他缓缓笑着开口说道：“我们像这样私底下聚会的机会可不多了……” “这也算是一个好机会，既然是中秋，我们又相聚在一起，不如办一场诗会如何？” 程咬金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预调酒。 青色的酒液，在月光的照映下，晃动出粼粼水光。 但这个大老粗，显然不会欣赏手里别致的东西，一口把酒水饮尽，闷声开口说道：“诗会？这个东西可太没意思了，还不如去年了！” “去年咱和一头牛打架，那多有意思！” 林深有些茫然的看着程咬金。 脑子里有些想象不出来，在中秋这么个环境里，和一头牛打架，会是怎样的一副场面。 提起这个。 李世民他们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去年喝高了之后，程咬金提出这个请求，李世民随口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千牛卫那群死心眼，真的给程咬金拉过来一头牛。 当时闹的，一地狼藉。 甚至李世民的老爹，李渊还被牛给拱了一下，幸好是没出什么事，否则程咬金的爵位怕都是要被削掉。 饶是如此…… 程咬金还是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李渊更是连今年的中秋会都没有参加，生怕自己又无端被牛给拱那么一下。 李世民讪笑一声，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今年就不弄这个了，去年热闹了一番，今年我们不如就用文人的方式……” “要知道，今年和去年相比，可是有好酒的呀。” 李世民抬眼，看了桌子上的预调酒。 这种酒虽然不烈。 但并非是烈酒才能称得上是好酒。 像是这种场合，用预调酒就要比用烈酒合适的多。 程咬金嘟嘟囔囔，满嘴的意见。 但是也没人理会他的意见，那群文官们，闹腾起来，行酒令、作诗，一时间好不热闹。 林深没有参与进去。 他们的热闹和自己无关，这个时代，也不是属于他的时代。 就像是郑愁予那首诗里说的那样。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只是他这个过客，却离不开大唐。  第178章 水调歌头 林深一个人，小小的一方世界。 李世民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他现在已经喝的有些微醉，抱着个酒瓶子，就凑到林深身边：“楚王怎么不来和我们一块玩耍。” 林深摇摇头：“我不会行酒令，还是你们玩吧。” 魏征喝的满脸通红，凑过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和林深撞了个杯，什么也没说，自己直接一口把杯子里的酒水饮尽。 “楚，楚王！”魏征说起话来，舌头都有些不太利索，“说实话，我魏征活了这么多年！” “佩服过我老师的学识！” “佩服过陛下的雄心壮志和手段！” “就是从没有真正的佩服过一个人的人格，你知道吗，我，我老师是个大儒，就是学儒的，满口什么“仁义礼智”的东西。” “结果呢，结果在我出师之后没多久，他就因为和人家有夫之妇私通，被人丢猪笼里淹死了！” “我呸！”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像我老师那样，恨不得天天捧着论语、捧着春秋的人都这么混账，这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好的人吗？” “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见过！” 魏征“咕咚、咕咚”着，又给自己灌了一瓶预调酒：“只有楚王你啊，是真的活出来我心里一个圣人、一个君子的模样。” “要是天底下都是像楚王你这样的人就好了。” 说到这，魏征不由得大哭起来。 像是他们这种有理想、有操守的人，看到现在的世道，他们的心里，其实是复杂的很，一方面是现实和理想背离的痛苦，一方面又是坚守理想的挣扎…… 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他们痛苦不堪。 林深的出现。 至少他表面上做出来的这件事，真的是带给他们一丝黑暗里的曙光出来。 李世民在一旁听的，同样也很是感慨。 是呀。 如果天底下，都是如同林深这般的人就好了，至少聪明人能制衡住聪明人，不用自己再这么辛辛苦苦的担心着。 林深看着魏征，心里有些感慨。 一位可敬的人。 林深举起手里的酒杯，朝着魏征一敬，然后一口饮下。 杜如晦也凑过来，一脚踹在魏征身上：“去，好好一个诗会，看被你搅和成什么样了！” “喝多了本性就露出来了，等会就送你回家，让你抱着你婆娘哭去，抱着楚王哭算是怎么一回事。” 杜如晦身子还在修养，他喝的酒很少，算是整个诗会上脑子最清醒的人。 此时此刻，就连林深的脑袋都有些发蒙。 刚才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就喝下去八瓶预调酒。 李世民看到魏征那副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大笑一声，同样抬起脚，狠狠踹了魏征一下。 “去去去，别说这么些伤感的话。” 杜如晦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看着林深，笑着说道：“就算楚王殿下不想同我们一起玩行酒令，这毕竟是个诗会，不如殿下作诗一首？” 听到杜如晦说起这个。 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竖起耳朵，认真的看着林深。 就连李世民的那几个儿子也不例外，除了李承乾之外，剩下的几个，对林深心中只有满满的敬佩之情。 这可是凶起来，连他们父皇都敢打的人物！ 这里谁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林深正准备拒绝，突然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一首词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也好。”林深轻轻点头，叹了口气，“触景生情，倒是有一首词……” 词？ 诗会上的人都不由得一愣，看着林深。 这是一种诗的别体，调有定格、句有阕。 但这种格式的别体诗，并不受唐人的喜欢，只有那些胡夷里巷的歌姬，才会用词合着小曲。 写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情情爱爱…… 林深在他们的印象里，向来都是大气磅礴，难不成这个时候，这位楚王殿下，是要作一首情情爱爱的词？ 听闻他和陛下的三个女儿走的向来很近。 这是…… 在向陛下开口求婚的节奏？ 李世民也想到这一点，他的面色稍微有点难看。 只是林深一开口，在场所有人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林深抿了一口酒水，抬头看着月亮，轻声说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上半阙词从林深的嘴里吐出来。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震。 他们心中，被林深嘴里的词中说描绘的场景，深深的震撼着。 这是他们之前认为，上不了台面的词？ 大气磅礴，可又不是那种长江水滚滚来的大气，而是一种……宛如星河之广大一般的大气，神仙一般的句子。 没有一个人开口。 甚至他们都压低了声音，生怕惊着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让他厌恶这个人世间，突然就乘着风，就像嫦娥那样，飞到月亮上，再也不下来。 林深狠狠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念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鸡皮疙瘩树起。 天灵感仿佛被打开一半，一股子通透感，从他们的脑袋里涌了出来。 要是说前半阙词写的是仙人。 这后半阙词，写的就是人间。 好一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在场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经历过许多悲欢离合，哪一个不是见惯了阴晴圆缺的人。 若只是平白的感慨，他们倒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感伤。 可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却是蓦然戳中他们的泪点，把他们内心里坚强的那些东西，戳痛、戳爆！ 再加上酒精麻痹了他们的大脑…… 就连程咬金那样的憨货，现在都抱着几个酒瓶子，痛哭起来，哀嚎声之大，和杀猪似的。 李世民哭的也很厉害。 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第179章 干嘛这么不开心 这群汉子在酒精的催化下来，痛哭起来。 就连没怎么喝酒的杜如晦，这个时候，也开始掉着泪花。 林深依着椅背，被这一阵阵的哭嚷声，吵得有些心烦。 自己一个想家的人，都没哭起来，这群老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这首词刚念完，就迫不及待的哭起来，还哭的这么大声。 啪—— 林深随手捞起一只空酒瓶子，砸在程咬金的脚下：“吵死了，哭的和杀猪似的，声音能不能小点。” 程咬金一惊。 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 其他不是那么伤感的人，倒是因为这个举动，从伤感之中挣脱了出来，发出一阵哄然的笑声。 李世民哭的依旧厉害。 他或许就是在座所有人里，最痛苦的那个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逼着自己的父亲，把皇位让给自己…… 记住网址 这不仅是他身边的这些人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话在别人的心里，可能会成为一个美好的愿景，但是在李世民这边，连一个美好的愿景都没法成为。 这对于他来说，注定是一场可碰不可及的镜花水月。 哭哭啼啼的，让林深更加不耐烦起来。 “哭的成什么样子了。”林深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不耐烦的瞥了李世民一眼，想要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一下。 但是想到现在的环境，无数不多的情形，还是让他把这股冲动给忍了下来。 “成了，成了，我再给你们念一首畅快的。” 林深拿筷子敲了敲玻璃杯，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高声地嚷了起来。 畅快的？ 还在议论着水调歌头的那些人，顿时把目光投了过来，他们都很期待着，林深的下一首作品。 就连李世民都暂时性的止住哭声，抬起头看着林深。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两句刚从林深的嘴巴里吐出来。 所有人眼中都透露着浓浓的疑惑神色。 句子是好句子。 可能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能写出来这么好的句子。 但是…… 这两个句子，可算不上畅快，反而让他们心头更加沉重一些，人生百年看似漫长，不过是闭眼、睁眼的功夫，就从总角到暮年。 有些人，借着刚才那股哭劲，就又开始哭了起来。 李世民是如此…… 林深没理会那群别扭的人，继续往下念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嘶—— 听到这两句话，让周围的这群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和上两句话，简直就不是一个画风，这是何等的豪迈。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 ……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短短片刻，林深把这首诗念出来。 一首绝世诗词的情绪感染，是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意味，他们都从刚才那种悲呛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程咬金出来的最快，他本就是不怎么把情绪往心里去的憨货。 相比起来。 将近酒这首诗，更得程咬金的喜欢。 不仅是武将们，实际上，那些文官们，也更加喜欢将近酒一些。 关中人、大唐人的性子，是豪迈、广阔的，和“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种会戳得他们心脏有些疼痛的句子。 他们更喜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气魄。 李世民的心情也好很多。 他站起身来，伸手往身后一指：“哈哈哈，好一个呼儿将出换美酒，来来来，楚王你看看，我这几个儿子中，你挑个顺眼的我就卖给你了，来换今晚晚会的酒。” 似乎是被李世民的话惊着。 几个人惶恐不安的站起来。 李世民一共有十四个儿子，但能够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只有寥寥几个。 像是长子李承乾，四子李泰、八子李贞、九子李治。 这四个，都是长孙皇后的孩子。 也就是嫡子。 不过除了这四个之外，还有一个例外，三子李恪。他并不是长孙皇后的孩子，而是李世民宠妃杨氏的儿子。 在李世民所有儿子中，也是仅次于李承乾优秀的存在。 李世民的这番话，让整个诗会上的氛围，都有些沉寂。 他们有些弄不清楚，这是李世民喝醉了，所以说的玩笑话，还是故意这么做，想要看看这位楚王殿下的心思？ 甚至在这一瞬间，除了程咬金这类的憨货之外，其他人都清醒过来，一脸慎重的看着林深还有李世民。 林深像是没意识到，李世民这话里潜藏的意思。 只是伸手朝着李世民那群儿子身上轻轻一点，指着其中一个人，开口说道：“这个是李治？” 李世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缓缓点头：“没错。” “这孩子对我胃口，就他吧。”林深打了个哈哈，随口说道。 李世民一愣。 其他人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深。 他们知道林深和李承乾之间有矛盾，必然是不可能选择李承乾。 但是剩下的这四个人里…… 李恪虽不是嫡子，但文武双全、雄才大略最与李世民相近，也是除了李承乾之外，最受李世民喜爱的一个孩子。 李泰更是才华横溢，是李世民所有孩子中，最为聪明的那个人，极受李世民的宠爱，和宠几个女儿似的那般宠爱。 李贞纵然比不上他那几个哥哥，是平平无奇一个人。 但无论是哪一个，总比这个仁厚，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懦弱的李治要好的多吧？ 楚王没有选其他人，而是选了李治。 难道是因为，李治的性子最对他的胃口？  第180章 林深的第二个弟子 林深的选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李世民没想到。 在座的勋贵们也没想到。 那些皇子们也没有想到，甚至就连李治本人，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和他那四个哥哥相比。 李治几乎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要说唯一的优点，那就是李治是他所有儿子中，最为仁义的一位。 但是仁义并不能当饭吃。 一个好人，却又没有生存下去的手段、本领，如果李治的父亲不是李世民这个大唐皇帝，他早就被人吃的一干二净。 像是林深。 他虽然也是很有仁名的一个人。 但是他的手段…… 是朝中这些文武大臣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去招惹。 有本事，才能去做一个好人。 李世民沉默一小会，然后大笑起来：“好，既然楚王看中我这个孩子，那就卖给你了。” 说着李世民朝着李治招了招手。 李治惶恐不安的走过来，看了看自己的父皇，又看了看这位威名赫赫的楚王殿下，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李世民叹了口气，抬起手来，啪得一声，轻轻抽在李治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拜师。” 李治这才反应过来，麻溜的跪下，拜在林深的面前。 “学生李治，拜见老师。” 林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轻声说道：“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二个弟子了，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大师兄。” 李治面色一喜，又重重向林深磕了几个头。 林深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斜眼看着李世民，没怎么好气的说道：“好好一个诗会，你看看你又弄出来什么东西。”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李治：“这孩子是好孩子，你要是光明正大和我说，想要你其中一个孩子，成为我的弟子，那我也不会拒绝。” “但是你这种手段，你把你的孩子置于这种处境上，你恶心不恶心？” 李世民面容上有些尴尬。 林深晃晃悠悠，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情的意思。 李世民脸上神色有些尴尬。 他也是没想到，私底下林深不给他面子也就算了，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给自己面子…… 不过即便林深是这个态度，李世民也没话说。 他只好在一旁陪笑着。 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林深，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存在，只好当这件事不存在一般。 林深没理会他们，给李治丢下一句话后，就踉踉跄跄的离开诗会现场，向着皇城外走去。 在念完那两首诗词之后，林深的兴致本来是挺高的。 但是李世民这么一通借题发挥。 让林深有些难过，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诗会，但没想到李世民竟然还是别有目的。 出了皇城。 林大就在外面候着，看到林深出来，恭恭敬敬的问候一声：“主人，现在是回去吗？” 林深点点头，一言不发的爬上马车。 林大勒住马往楚王府平缓的行驶而去。 回到楚王府。 林深已经在马车里睡着。 郑丽琬正在楚王府内候着林深。 林大小心翼翼的抬着林深，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郑丽琬，林大微微一愣，语气冷漠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快要宵禁。 这个时间点，郑丽琬应当是出现在她自己家里的才是。 看到被林大抬起的林深，郑丽琬的眼中闪过一道忧愁神色，关切的问道：“我只是过来汇报超市运营情况的，楚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大简单的解释道：“今天晚上，陛下办了一个祭月的诗会，主人有些喝多。” “你要是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来吧。” 郑丽琬摇摇头：“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一下楚王殿下吧，你一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一个人。” 林大正准备开口否决郑丽琬的这个说法。 他是人工智能，在他的数据库，自然是有一套合格、尽善尽美的照顾人的方式。 但是，他的感性逻辑，让他没有拒绝郑丽琬的说法。 林大在一瞬间的宕机之后，缓缓点头：“你既然愿意这么的话，那主人就交给你了。” 郑丽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照顾一个喝醉酒的人，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但是林深显然并不在这跟难伺候的行列中。 在服食了“祖龙血脉”之后，林深的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强化到人类的极限，其中自然是有酒量、和化解酒精的部分。 林深是主动想要喝醉，他并没有刻意的去保持清醒，只不过是借着酒劲，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 所以在喝醉之后，他没有闹事，也没有像其他喝醉的人那样，上吐下泻的恶心模样。 林大去管家房睡下。 屋子里，就只剩下来林深和郑丽琬两个人。 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光，郑丽琬歪着脑袋，看着沉睡中的林深，灯光打在林深的脸上，泛着一股羊脂玉一般的色泽。 她一时间看的有些痴迷。 即便和林深相处这么久，她还是有些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心里是什么样的。 这让郑丽琬多多少少，有一种挫败感。 在此之前，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无论男女，她都能够通过自己的这双眼睛，将他精准的剖析出来。 林深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轻轻在林深的脸上戳了一下。 看着睡梦中的林深轻轻皱起眉头，她不由得轻笑一声，又小小的触碰了一下。 这么玩了好一会后。 郑丽琬确定林深没有痛苦之后，她就替林深掖好被子，现在入秋，白天还有些闷热，但晚上就会有一股子入股的寒意。 她在外屋的床榻上睡下，这是林大匆匆给她准备的。 她现在也不方便、也不合适和林深睡在一起，在这已经是最近的距离，方便她去照顾林深。 第二天，刺目的阳光洒入屋子里。 林深茫然的缓缓睁开眼。 旁侧的手臂上，有一股微微的沉重感。  第181章 惊世的诗词 压着自己手的沉重感？ 林深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下意识的就把手从这股压力感下抽了出来。 再然后，才把脑袋偏转过去，看到施加给自己压力的……人。 是郑丽琬！ 晚上，她在外屋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还是选择到屋子里，守着林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在欣赏林深的睡颜中，沉沉睡了下去。 林深的动作不轻，把郑丽琬惊醒。 郑丽琬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伸手揉着自己的脖子，一晚上这个姿态，对她的身体，也是有不小的负担。 “你怎么在这？”林深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是自己的屋子没错。 他没走错房子，没有进入到郑家，还强占了郑丽琬的床。 可是…… 昨天自己回来都已经是深夜，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郑丽琬轻笑一声，缓缓解释说道：“昨天我是打算来给殿下您汇报一下超市情况的，本来快要走了，没想到就碰见您回来……” “听林大说，您是喝醉了，我就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您了。” 林深心里不由得一暖，笑了一声：“你倒是有心了。” 郑丽琬腼腆一笑。 林深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对着郑丽琬轻声说道：“昨天晚上那个姿势，怕是没睡好吧，要不要留在这里再睡一会？” 郑丽琬刚准备开口拒绝。 她一眼瞥见林深的床榻，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让她有一瞬间的出神，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下来：“嗯，那，那我就留在这再睡一会。” 等到这句话，从她嘴巴里吐出来之后。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双颊不由得通红起来。 心里，也忍不住的指责自己。 “你呀，一点都不矜持！你可是女孩子，哪有睡别的男孩子床的道理。” 可心里这么骂着自己，但是她的动作一点也都没有迟疑，等到林深离开屋子后，就钻进还带着林深体温的被窝里。 在林深气息的包裹下，很快的睡下去。 长安城新的一天开始躁动起来。 对于长安城的百姓们来说，又可以吃到新的瓜。 一家茶楼里。 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 一个人洋洋得意，手里攥着两张泛黄的纸，看着自己的诸位同窗，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天晚上，陛下有办一场祭月诗会，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 最开始说话那人，清了清嗓子：“你们也知道，我那位叔父，勉强能参加陛下的祭月诗会，今年那可是有一个大新闻！” 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致，纷纷把目光投过去，竖起耳朵来。 “今年楚王殿下，也参加了诗会，而且留下来两首诗词。”那个人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可以说，这两首诗词，怕是从古至今，诗词中的巅峰了。” 不仅有诗，还有词。 这让桌子上的那几个人，微微一愣。 “巅峰？”一个人皱起眉头，话语里有浓浓的怀疑意味，“这话是不是说的有些太大了……” 俗话说的好，武无第二、文无第一。 文字这种东西，是很难分得出一个高下来的，张口就说出“巅峰”，这天然就让这些读书人，心里有些不太高兴。 “知道你很崇敬楚王殿下，但是这么说，恐怕有些不太好吧。”另外一个人，赞同的点点头，发出同样的质问。 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人，并没有作什么解释。 只是把他手里那两张泛黄的纸张，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铺展开来。 “你们一看便是。” 一半人仰着脑袋，去看水调歌头。 另一半人，则是探着脑袋，开始看着将近酒。 许久之后，桌子上才传来一阵感慨声。 “你小子说的还真的不假……”一个人，看着将近酒后，又看了看水调歌头，语气莫名的悸动。 另外一个人，点头称是：“没想到那些只能在勾栏、青楼听见的小曲，也能写的这么大气，楚王不愧是楚王。” “怕是只有魏武帝的诗才能够和楚王殿下的一较高下，我现在是真的怀疑，楚王殿下是不是天上谪仙，这种诗词，真不像是人间能有的。”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个人，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反复的念着这个句子，莫名的有些惆怅。 “这大概就是楚王殿下心中最美好的愿景了吧。” 就在他们开始讨论，每一首诗词里，有什么样的意象的时候。 一个人突然开口问道：“话说，这两个作品里，你们更喜欢哪一首？” “当然是将近酒！”一个人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说道，“大丈夫当如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呵，莽夫尔。”另外一个人开口嘲讽一声，“刚才都说了，这首诗是楚王殿下做出来活跃氛围的，自然是水调歌头更好一分。” “单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一句，天下还能有胜过它的句子吗？” 桌子上的氛围，顿时就有些僵持起来。 “将近酒要更好一些！” “水调歌头更胜一筹！” 他们一桌人，分成了两波人马，对视起来，眼中都冒着浓浓的火花。 为此，他们争论不休。 不仅是这些读书人。 就连那些不怎么识字的平头百姓，也能把这两首诗词念得津津有味。 万年县县令，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摆在自己桌子上的两份诗词，神情有些复杂。 就在他准备拿起来，再仔细品赏一番的时候。 咚咚—— 门再一次被敲响起来。 万年县县令脸色有些发白，轻轻说一声：“进来吧。” 一名老人缓缓推门进来，面色同样有些发白，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外面又来了一波读书人……” 万年县县令眼神里隐隐有几分绝望的神色：“又是因为讨论楚王殿下的诗词打起来的？” 老人缓缓点头：“是的。” 万年县县令有气无力的起身。 这是今天他接受的第十三波人。 往常都不会有这么忙碌…… 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讨论林深的哪首更好一些，没忍住动起手来。  第182章 竟然有人 万年县县令很是头疼。 因为楚王的诗词打起来，这不是个例，正相反在今天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那都是小事。 有几个读书人，因为这件事动了刀剑，一个人被削掉半个耳朵，另一个人肚子上都被开了个口子。 也幸好那个口子不大，否则怕就是要闹出来人命。 皇城内。 长乐公主他们三个，汇聚在兰陵的寝宫里。 她们捧着两张纸，看个不停。 上面赫然就是林深昨天晚上，在诗会上念出来的那两首诗词。 将近酒看了几遍之后，就被她们放在了一旁。 好是好，但是对她们这些小女生来说，并不是那么的喜欢。 记住网址 水调歌头，反倒是让她们爱不释手起来。 “好哥哥这两首写的都好好呀。”城阳公主看着这两首，一时间有些痴了，啪嗒啪嗒的跑到一旁，让宫女提自己研磨好墨汁，开始抄录起来。 “你们说好哥哥是怎么写出来的？”兰陵轻轻念诵了一遍之后，有些感慨。 长乐公主没听出来兰陵话里夸赞的意味，不满的撇了撇嘴：“好哥哥当然能写出来这种诗词，他那么厉害！” 兰陵讪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城阳公主在一旁抄录好诗词之后，然后抬起脑袋，看着自己的两个姐妹：“我听父皇说，今天好像是他们的休息日，我们去找好哥哥呀？” 今天是李世民特意给那些勋贵们预留下来的休息日，用这一天的时间来醒醒酒，等到明天就要出发去秦岭，开始秋猎。 城阳公主这番话一说出来，剩下两个小姑娘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楚王府。 林深躺在外屋的床榻上，关了声音，打着游戏。 嘎吱—— 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长乐公主她们三个探头探脑的进来。 看到他们几个，林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咦，好哥哥，你今天怎么在屋子里，不在书房了？”长乐公主歪着脑袋，看着林深，有些疑惑的问道。 林深轻声说道：“今天只是打算休息，所以没有往书房里去。” 长乐公主撇了撇嘴。 兰陵公主和城阳公主，则是迫不及待的拿出手里的诗词，开始叽叽喳喳的和林深说起来。 长乐公主对这个没那么大的兴趣，在一旁听的昏昏欲睡。 听了好一会后，她就有些不耐烦。 可是，玩了一会游戏之后，看着和林深说的有声有色的两个妹妹，心里有些吃味，不满的嘟起了嘴巴。 放下游戏机，长乐公主开始在林深的卧室里晃悠起来。 即便是她们三个，也不会那么有机会常来林深的卧室，这对她们来说，还是一个比较陌生的领域。 在外屋转了一会后，见林深没有注意到自己，长乐公主脚下一滑，就溜到里屋里去。 林深正在和兰陵、城阳他们两个讨论着这两首诗词。 “呀！” 一声惊呼声，突然从里屋里传了出来。 这是属于长乐公主的惊呼声。 兰陵和城阳，都不由得对视一眼，惊讶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心中有些不解。 这可是在好哥哥的家里。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发出来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多时。 长乐公主就一脸煞白的从里屋跑出来，瞪圆了双眼，看着林深，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说起话来也都是结结巴巴的：“你，你……” 兰陵和城阳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几分。 结巴了好一会之后。 长乐公主才把话说的利索起来：“你，你的床上为什么有个女人！” 床上有个女人！ 兰陵和城阳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她们两个现在的确是在林深的床榻上待着，但长乐公主嘴巴里说的那个女人，必然不可能指的是她们两。 她们内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太微妙的想法。 难道昨天晚上…… 就有一个女人，在陪着她们的好哥哥？ 虽然说，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但是她们心里多少都还是有些不舒服。 林深一点都不慌张，很是冷静的说道：“那是郑丽琬，长安郑家的小姑娘，现在在帮我打理东市超市的事。” 郑丽琬？ 长乐公主恍然一下，这个名字，她稍微有点印象。 不多时，郑丽琬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笑着，朝着三位公主殿下行礼作揖：“民女郑丽琬，见过三位公主。” 三个小姑娘，除了兰陵刻意的保持着，没有让自己的敌意流露出来之外，剩下两个小姑阿，都是一脸仇视的看着郑丽琬。 郑丽琬捂着嘴，轻笑一声：“三位公主可不要误会，昨晚我有一些事要同殿下汇报，就留在楚王府等着殿下，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殿下喝得很醉。” “于是我便留下来照顾殿下了，等到今天早上，楚王殿下见我可怜，才让我在他床上稍微休息一下的。” 勉强能解释的通。 长乐公主这才想起来，她进去的时候，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是完完整整的…… 再说了，如果自己的好哥哥，和这个女人要是发生了一些什么的话，这个时候不应该她们两个都在一张床上才对的吗？ 想通了这些东西之后。 长乐公主悬着的那颗心，渐渐放松下来，勉强挤出一道笑容，对着郑丽琬说道：“昨天晚上真是辛苦你了。” 郑丽琬眯着眼睛，甜甜的说道：“楚王殿下醉酒之后的样子可乖了，一点都不闹人。” 长乐公主嘴角有些抽搐。 她现在心里更加吃味起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什么叫做…… “喝醉了之后可乖，一点都不闹人。”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欺负自己昨晚没能过来照顾好哥哥！ 长乐公主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郑丽琬大卸八块。 郑丽琬只是轻笑一声，对着林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殿下，小女就先告退，现在天色也不早，该去打理超市的事了。” 林深点点头：“嗯，去吧，和林大说一声，让他差人送你过去。” 郑丽琬笑着应下来。 第183章 来自郑丽琬的大威胁 郑丽琬离开之后。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像小仓鼠一样的，把林深团团围起来。 要是寻常姑娘，她们也不会太放在心里。 可那是郑丽琬！ 容貌丝毫不逊色她们，而且脑子还要比她们更聪明一些。 除了公主这个身份，她们就没有比郑丽琬要优秀的地方。 可长乐公主她们也很清楚，林深并不是看重身份的一个人。 尤其是长乐公主，她还把林深之前说的那番话记得很清楚，公主的身份可以成为别人迎娶自己的筹码，但是绝不可能会影响到林深。 她们现在有些慌乱。 自己不过才和好哥哥发展到亲亲的地步，那个女人却已经能在自己好哥哥的床上睡觉！ 太可恶了！ 长乐公主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好哥哥，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认识的呀？” 林深看着长乐公主这副模样——明明很在乎，偏偏还要强行装出来满不在乎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在长乐公主的脸颊上轻轻一捏，然后开口说道：“之前郑氏的人，不是想要污名化我吗？” “就是她代表长安郑氏的人，说她那一家子要站在我这边的。” 一说起这个，她们就更加紧张了。 那段时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直拦着她们，不让她们和自己的好哥哥见面，结果就在那个时候，都是那个叫做“郑丽琬”的女人，陪着自家好哥哥？ 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想要在这之前，可能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让她们三个心里更加的酸，吃味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林深身后，逐个在她们的小脸蛋上揪了一把，然后笑着说道：“放心好了，你们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才让她们三个的心情稍微好上那么一些。 今天的这三个小姑娘格外的黏人。 在离开楚王府的时候，不用林深多说，她们就十分主动的给林深来了一个亲亲。 回去皇城的马车上。 她们三个的面色异常慎重。 “那个叫做郑丽琬的女人，真的好讨厌！”长乐公主板着一张脸，嘟起嘴巴，闷声闷气的说道，“她怎么能说出来那种话。” “什么叫好哥哥醉酒之后的样子很乖，她只是一个民女，怎么敢对一位王爷说出来如此不尊重的话！” “真的，好哥哥就应该狠狠罚她！” 兰陵公主叹了口气，有些吃味的说道：“她在好哥哥的心里地位可不低呢。” 城阳公主沉默着没有说话。 长乐公主撑着脑袋，有些出神的看着马车里摆着的那些如意超市的吃食。 兰陵公主突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起来：“两位姐姐，都是想要嫁给好哥哥的吧。” 剩下两个小姑娘脸一红，长乐公主更是伸手轻轻一推兰陵，红着脸，有些结巴的说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可以说这么羞人的话。” 兰陵虽然同样也很脸红，但是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我是在认真说的。” “我，嗯，我是想嫁给好哥哥的。” 看到兰陵自己承认。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才羞涩的点点头，小声的说出来类似的话。 兰陵公主继续说下去：“以好哥哥的身份，他如果开口说要娶我们，父皇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长乐公主轻轻哼一声：“那是。” 兰陵公主微笑着说道：“但是那个郑丽琬在好哥哥的心里也很重要，以后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要和那个郑丽琬一起做姐妹。” 长乐公主掰着手指：“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个，那个郑丽琬可是只有一人。” “你能保证，好哥哥要喜欢你多过喜欢那个郑丽琬吗？”兰陵公主皱起眉头，“她可是在好哥哥的床上睡觉呢……” 长乐公主话语一滞，愣神着说不出来话。 “那我们该怎么办？”城阳公主撇嘴，小声问道。 兰陵公主清了清嗓子：“我们不好出宫，一直都没有办法好好陪着好哥哥，所以才给了那个叫做郑丽琬的女人趁机而入的机会！” “但是从明天就不一样了，明天就是秋猎，好哥哥和我们都要离开长安去秦岭。” “那个叫做郑丽琬的女人可没这个机会，她只能留在长安，替好哥哥打理超市，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好哥哥的心给牢牢抓住，让他喜欢我们要多过那个郑丽琬一些。” “这样，以后我们才能不受那个女人的气。” 兰陵公主捏紧粉拳，在空中用力的晃动几下，咬紧牙关，狠狠说道。 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恍然大悟。 是的。 秋猎！ 这不就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她们三个和自家好哥哥独处的大好时机，未来一个月的时间里，都不会有郑丽琬那个女人的事。 长乐公主无比赞同：“没错，我们要联合起来，把好哥哥的心给牢牢抓住。” “三个臭裨将，赛过诸葛亮，我们三个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郑丽琬吗？” 城阳公主的脸蛋上，也是充满了坚毅的神色。 楚王府内。 林深一点也不清楚这三个小姑娘的打算。 书房内。 他在床榻上半瘫着，对面坐着郑丽琬。 “你怎么又来了？”林深有些不解的看着郑丽琬，难不成是自己的床太舒服，这个小妮子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床了？ 郑丽琬微微一笑：“殿下，白天的时候，那三位公主在这边，有些事我也不好同殿下说，只好今晚再抽出时间，和您汇报一下。” 林深点点头。 郑丽琬继续说道：“按照您的吩咐，我有一直在注意各类商品销售的情况……” “这几日以来，除了那些吃食以外，像是口红、杯子这些东西，销售的数量远远没有上个月多。” “似乎就已经到您所说的市场饱和期了……” 林深一愣，眯起眼。 市场饱和？ 在经过快半年的销售，长安这个庞大的市场，终于迎来了饱和期吗？ 这样的话，他手里的一些东西，也可以顺势先在长安城里抛出来了……  第184章 等我从秋猎回来 林深打开系统商城，看了眼琳琅满目的商品，刚准备向郑丽琬吩咐一声。 转念一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要去参加秋猎，几乎没有时间注意这方面的东西，这对于他来说，几乎会有很少的时间，来去管理这方面的事。 这并不是一个推出新商品的时机。 林深顿了一下：“有些可惜了，这段时间我要随他们出去秋猎，有近乎一月的时间不在长安。” 郑丽琬有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深。 秋猎这个消息，是在她心里准备之外的事件。 “嗯，这段时间我会和陈三一起，注意到超市的事的。”郑丽琬愣了一下之后，柔声的说道。 林深点点头，微笑了一下说道：“陈三现在在经手银行的事，你可以跟着去学一下。” 说着，林深一顿，加重了一些语气：“到时候银行的事说不定就要交给你来负责。” 郑丽琬诧异的伸手指了下自己：“我？” 林深微笑着点点头。 郑丽琬有些受宠若惊，她很聪明，别人看不出来这个银行有什么用处，但是她看的很清楚。 在了解了超市的运转规则之后，郑丽琬就深刻的认知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的身体里，究竟隐藏着多么庞大的一股力量。 所以，她也很清楚，“银行”这个东西，是多么庞大的一只怪兽。 郑丽琬很不明白，为什么大唐竟然能够同意林深把这个“银行”给开起来，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意识不到这件事的严肃性？ 还是说，他们一厢情愿的相信这位楚王殿下，真的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圣人？ 也正是因为，她知道银行是多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在林深开口说要把“银行”交给她来监管的时候，郑丽琬是有些惶惶不安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能交给自己？ 郑丽琬都有些不相信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会是我？” 林深微笑一声，轻声说道：“陈三只是在超市经营上有些天赋，在其他方面，他就远远比不上你。” “你是少见的聪明人。”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哪怕是和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人相比，你的聪慧也丝毫不落下风。” 郑丽琬眯着眼：“但我是个女人，能够管理一家超市，已经是极限的一件事，若是再接手银行……” 林深打断她的话：“女人又怎么了，整个大唐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般有能力，还愿意接手银行的人了。” “既然你有这个能力，那我又何必因为一个性别上的差别，就去让你委屈，也同时让我委屈？” 这是她们之间，第二次谈论这个问题。 郑丽琬依旧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林深的这种态度。 在这个将女人视为附庸品的时代，突然有这么一位，愿意承认女人和男人拥有同等地位的人…… 就连郑丽琬这个女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我毕竟是个女人。”郑丽琬皱起眉头，“殿下您是这个观点，不代表天下百姓都是这个观点。” 让大唐的女人，无法站在社会上的，正是大唐的百姓。 他们心里墨守成规的不能接受这种事…… 林深只是笑了笑：“我愿意的事，谁还能阻止我去做？” 郑丽琬愣住，有些说不出来话。 林深抬手，轻轻在郑丽琬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行了，在我秋猎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学习一下管理银行的诸多事项。” “等我秋猎回来，你就可以尝试接手这些事。” 说着，林深的语气就变得更温柔几分：“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不还是有我呢？” 郑丽琬眼里有点点泪花飘出，说不感动是假的。 “我一定会替您好好打理银行！”郑丽琬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无比坚定的说道。 林深心满意足的笑笑。 郑丽琬没有在楚王府逗留太久，外面宵禁的时间快要到了，她要是再不离开，说不定就还要在林深的床上睡上一宿。 郑丽琬可不想再看到那三位傲气的公主殿下。 第二天。 林深起了个大早。 秋雾濛濛袭来，吹着一股透入衣服里的寒意。 林深吃过早饭之后，便骑着麒麟，一个人孤身往长安城外走去。 启夏门外，那些能够参加秋猎的勋贵们，早早的就在城门外候着，只等着李世民从皇城里出来。 当他们看到林深的时候，都不由得一愣。 孑然一人。 杜如晦勒马过去，只是近不了林深的身，他胯下的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不敢接近麒麟，只偷偷的在麒麟外三步远的距离，打着响鼻。 杜如晦尴尬一笑，不过索性这个距离也不算远，倒也不影响他和同林深说话。 “楚王殿下，您就一个人过来的？”杜如晦对林深用上了敬称。 林深点点头，看着其他的那些勋贵，不禁有些诧异：“你们都带这么多人的？” 只是一场秋猎。 除了他是一个人独身外。 无论是杜如晦，还是魏征，还是说其他的小贵族们，至少都带了一支百人的队伍。 “我们是秋猎，若是没些人给我们打下手，到时候岂不是都没地方去住？”杜如晦摇头，轻声笑着说道。 他们此次要去的是秦岭。 虽然是规划出来的猎场，但从生态环境上来说，但是和其他野外的地方并无区别，他们是要在猎场中扎营露宿的。 林深一愣，这才想到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坦然的说道：“我府上还是没那么多人使唤，反正我也就是一个人，到时候怕是要叨扰您一番了。” 杜如晦刚准备开口应下来。 魏征就凑了过来：“楚王殿下，何必去杜大人那里，一股子药汤味，不如来我这，我倒是有多预备几只帐篷。” 李靖轻轻咳嗽一声：“玄成，你尚无多少在外的经验，弄出来的帐篷怕是不能合楚王心意，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我手下搭建帐篷，那可是有一套的。” 李勣也是没忍住，勒马过来，和他们一同开始争抢起林深来。  第185章 十石的弓竟然断了? 他们现在对林深的好感极高。 多半是因为前天晚上诗会的，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那两首诗词的作用。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林深在几位皇子中，选择了李治的缘故。 在李世民带过去的那几位皇子中。 要说最没希望做皇帝的。 就是李治和李贞。 这其中，李贞年轻气盛，还有想要和他几位哥哥一较高下的意思。 唯独李治…… 是一点都不乐意和他的哥哥们去竞争，除了想当一个好儿子之外，别的什么事都不太愿意去做。 这不就是意味着，林深是不想插手储君之间竞争的？ 这个讯息，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格外的重要。 记住网址 所以，他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和林深接触。 就在他们还在吵闹的时候。 李世民浩浩荡荡，带着一支千人的队伍从长安城里出来。 这一次跟着他一起去秋猎的人不少。 李泰、李恪、李泰…… 除了这三个受李世民偏爱的儿子之外，还有几个儿子，也一同随行。 李承乾没有来。 他有腿疾，走路都不是那么的方便，更不要说狩猎这种高强度的运动。 李治也没有参加。 他的性子，让他有些逃避这种类型的活动。 当然，皇子有了，公主也不会少的。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就坐在一辆马车上，探出个小脑袋，欢快的朝着林深打着招呼。 这种小动静当然逃不过李世民，还有在场这些人精的眼睛。 这三位公主几乎住在楚王府的事，别说他们这些勋贵，就连那些长安城的百姓们，对这件事都是一清二楚的。 往常秋猎，虽然这几位公主也会出现。 但这一次…… 这三位公主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们那还能不懂这几个小姑娘的意思。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自家闺女太过热情，这让他这个当爹的，面子总有些落不住。 林深没有往三位公主那边靠近，怎么都该给自己的未来老丈人一些薄面。 李世民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注意自己的那三个女儿，转头扫视一眼，发现所有勋贵都来了，大手一挥，高声嚷道：“出发！” 秦岭。 离长安城有不远的一段距离。 这座被尊称为华夏文明的龙脉的山脉，主峰太白山就在关中和陕南的交界处。 皇家猎场，也在安排在这个地方。 这是一支极其庞大的队伍，用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从长安赶至这里，又经过一晚上的修整之后，秋猎就正式开始了。 林深并没有选择和李世民的大部队行动。 而是和长乐公主她们三个一起，绕开大部队，往猎场深处而去。 李世民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林深只有一个人，但怎么说，手里有些武艺，再加上他的坐骑是传说中的瑞兽麒麟，在这个山脉中，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感官上，李世民无法对林深抱有太多的喜爱之情，但他还是极其认可林深的能力。 自己的三个女儿跟着他，也不算吃亏。 李世民朝着一旁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几名千牛卫点点头，勒马悄然从大部队里脱离出去，朝着长乐公主她们所去的方向追赶。 不过，他们也没敢和他们靠的太近，只是远远的候着，以防止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李家的孩子，多少都懂一些武艺。 哪怕是像城阳公主这种乖巧的类型，在骑马上，也是一个好手。 离开了长安，离开了皇城。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的性子，也都放开了许多。 “好哥哥，快看！是兔子！”长乐眼尖，勒马走在林深身侧，忽然抬起手，往左侧一处指去。 一只灰色的兔子，正从巢穴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绕开巢穴口，往更远的地方而去。 “要活的还是死的？”林深转头看了长乐公主一眼，开口轻声问道。 长乐公主盯着那只兔子，一个不争气，口水就忍不住从她的嘴角落了下来：“抓回来烤着吃吧，烤兔子还是很好吃的。” 城阳公主和兰陵公主，对长乐的话，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们都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子。 看到兔子，和养兔子相比，她们更欣赏这些动物的肉体。 林深点点头，从麒麟身侧摸出一把弓来，又从箭囊里取出一只箭，搭在弓上，手臂微微用力，拉开弓弦。 啪得一声—— 箭矢并未飞出去，反倒是林深手里的弓，直接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长乐公主她们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林深的手里的弓，她们自然是认识的，是大唐军伍中的角弓，这还是他们父皇，在这些狩猎之前，亲手交给林深的。 是一把十石的好弓。 所谓的十石，指的就是拉开这只弓，需要十石的力量。 大唐一石约有五十三公斤，十石也就是五百三十公斤，也就是说，想要完全拉开这只弓，双手的臂力至少要有五百三十公斤。 整个大唐，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拉开这只弓。 而且，他们也只是能拉开，正常作战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把这样的强弓当做常规武器来用。 也就是林深神力非凡，李世民才把这样的一只弓给林深使用。 但是…… 这样一把别人都一定拉得开的弓，就这么被林深扯断了？ “这弓有点不结实啊。”林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手把断弓丢在脚下。 不结实？ 听到林深的话，她们几个小姑娘都是一脸古怪。 如果十石的弓，都不算结实的话，那天底下怕就是没有结实的弓了。 长乐公主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来话。 林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箭矢，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瞄准那只藏在草丛里的灰色兔子，猛地将箭矢掷出。 咻得一声—— 比从弓弦上射出的箭矢，还要更加猛烈，发出一阵微弱的破空声。 精准无比的命中那只兔子，贯穿它的脑袋。 林深轻轻一拍身下麒麟。 它便朝着那只兔子飞奔了过去。 不一会，林深就拎着那只兔子回来，笑了一声：“你看，不用弓也能把兔子给捉回来的。” 第186章 吊睛白额大虫 看着林深手里抓着的兔子，长乐公主她们面容有些古怪。 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进行狩猎…… 弓坏了就直接用箭矢？ 不过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还是让他们勉强接受了下来。 长乐公主撇了撇嘴：“哪有你这样的，让你看一看本公主的箭术！” 她勒马往前，小心翼翼的打探着。 林子里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一只狍子蹦跶着林子里跳出来，飞快的从她们眼前掠过。 长乐公主揽弓，轻喝一声。 箭矢朝着狍子飞出—— 但准度差的很，和狍子隔了至少有三四个身位。 那只狍子甚至都不再跳动，而是停下来，竖起耳朵，慎重的看着和自己隔得不远的长乐公主。 它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从这个小姑娘身上，读不出任何的威胁，就放心的低垂下脑袋，啃了几口低矮的灌木。 林深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长乐公主勒马回头，恼羞成怒的瞪了林深一眼：“你笑什么！” 林深连忙忍住笑，拨浪鼓似的摇头。 长乐公主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没什么危机感的傻狍子，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心里恼羞更重了几分：“这不是我的问题，是，是刚才有风！” “风太大了，把我的箭给吹跑了。” 林深点点头：“对对对，不是你的问题，是风的问题。” 长乐公主脸红的很，又取出一只箭矢，深吸一口气，仔细瞄准了好几次之后，狠狠拉满这只不到半石的弓。 咻得一声—— 箭矢高高飞起，跨过傻狍子的脑袋，一头扎进身后的林子里。 傻狍子愣愣的抬起脑袋，看了身后一眼，又把脑袋垂下去，啃着灌木丛，发出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 长乐公主又气又恼，再一次抽出箭矢，勒马往前靠近好几步，再次挽弓射出。 傻狍子这一次一点反应都没有。 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小姑娘当做什么威胁，依旧美滋滋的啃着灌木。 长乐公主气恼的一勒马头，直往回跑来，到林深身前，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道：“好哥哥，那只狍子欺负我，你帮帮我！” 林深眯起眼：“现在要我出手帮忙了呀？” 长乐公主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林深笑着说道：“要我帮忙，那可是要……”拖长着音调，林深抬起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一点。 长乐公主面一红，回头看了一眼。 在不远处，那些跟过来的千牛卫，丝毫没有遮掩住他们的身影，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边有千牛卫，等回去，没有看的时候。”长乐公主声音有些发软，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那就看我的吧。” 说着，他便从箭囊里，取出来一只箭矢，随手一甩—— 箭矢就破空而出，咻得一声，狠狠刺入那只还在啃着灌木的傻狍子的脖子上，箭矢上的巨大力量，连带着，把那只几十斤重的狍子，都带飞起，狠狠钉入后面粗壮的树干上。 看着林深这么轻松，就把自己搞不定的狍子钉死。 虽然早早就在心里有所准备。 但是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长乐公主有些失落。 林深笑了笑，正准备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 林子里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声，声音里仿佛有一阵阵雷霆一般的声音滚动着。 林深的面色瞬间就严肃起来。 胯下的麒麟，也摆着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三个小姑娘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她们骑着的小矮马，表现的有些不堪，四只脚都打着抖。 不多时，林子的小树晃动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从林子里爬了出来，一张猫脸上能看出来一股子凶戾气。 在它屁股后面，插着一只箭矢，尾羽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李”字。 正是刚才被长乐公主射飞的那只。 白老虎迈着猫步，从林子里走出来，双眼狭隘成一条竖纹，冷冷的扫视着面前的这几个陌生的生物。 “嗷！” 它扯着牙，又低吼一声，整个身子弓起，露出极其危险的姿态。 云从龙、风从虎。 它的地位并不比龙、麒麟这种神话中的生物差上多少，尤其是这种……看起来比寻常老虎还要更加凶狠一些的白老虎。 它表现的也很不凡。 并没有像其他生物那样，露出对麒麟的惧怕之意，那只钉在它屁股里的箭矢，似乎激发它骨子里的凶戾之气。 它毫不保留的对着麒麟，释放出凶猛的恶意。 “大，大虫！”长乐公主的声音发抖，牙齿有些不受控制的打着架。 兰陵和城阳，更是吓得都说不出来话。 跟在身后的那几位千牛卫，面色立马难看起来，慌忙勒马向前。 “怎么回事，为什么猎场里会出现这种东西！”一个人小声咒骂着。 猎场是要进行规划的。 目的不是圈地。 而是为了保证，在这一块地上，不存在什么太过于危险的生物。 秋猎这种事，本来就是为了凸显出皇家威严的，若是猎场中存在什么太过于危险的生物，导致陛下，或者是这些勋贵受到威胁，乃至于死亡…… 这都是极其丢皇家颜面的一件事。 像是这种看起来，就极其凶恶的吊睛白额大虫，不应该出现在猎场中的才是。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先把楚王还有三位公主保护下来再说。”另一个人，在纵马的时候，直接挽弓，朝着那只大虫射出一只箭。 咻得一声—— 箭矢疾驰而出。 但是并没有命中，这只白色大虎，纵身一跃，直接躲过这一箭。 这种行为，再一次激怒了它。 “嗷！” 白老虎再度发出一阵嘶吼，眼睛一眯，就朝着城阳公主扑了过去。 离它最近的这几个人中，它认为城阳公主是最没有威胁的那个，既然如此，自然是要选择最容易下嘴的人动手…… 这是哪怕一只老虎，都懂得的道理。 千牛卫瞪圆了眼睛，缰绳一抽，让胯下的马加快速度。 但此时…… 他们似乎已经赶不过去了。 第187章 捉了只老虎回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深胯下的麒麟嘶吼一声，纵身一跃而起，脑袋一歪，立起犄角就朝着白老虎拱去。 林深没继续骑在麒麟身上，一个翻身就跳了下来，趁着麒麟和白老虎厮杀在一起的时候，他往前一走，顺手牵着城阳公主的马，远离这两只凶兽厮杀的地方。 千牛卫才迟迟赶来，小心翼翼的把三位公主还有林深护在身后。 虽然，他们一点用处都起不到。 林深在后面，看着那两只猛兽厮杀在一起，眼中有异样的神色闪动。 麒麟是神话中的瑞兽。 它对于那些普通野兽，从生命层次上，就有一种碾压性。 但是这只白老虎，似乎一丁点都没受到来自麒麟的影响。 甚至，在实力上，都不逊色于麒麟。 和寻常老虎不同，这只白老虎的攻击方式，并非是那种刻板的三板斧。 一扑、二掀、三剪。 很少从这只老虎身上看到，它似乎更喜欢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来去赢得一张战斗的胜利。 它挥动着爪子的时候，虎虎生威，带着一股巨大的威视。 打在麒麟的身上，虽不能破坏麒麟身上的麟甲，但也会让麒麟发出来一阵吃痛的嘶吼声。 麒麟的攻击，虽然能够在白老虎身上留下来一道道的伤痕，但这些伤痕都并不重，流出来的血渍染红它的皮毛，没让它退却，反而激发出白老虎更多的凶性。 这是一只不逊色于麒麟的凶兽！ 随着两只超越一般野兽的生物，打的越来越凶狠，越来越不可开交…… 一个正常成年男人腰围粗细的树木，只挨它们争斗时的一下碰撞，就脆弱的倒下，一扑一掀之间，就是一道巨大的土坑。 千牛卫们看的面色发白。 但林深却越来越心痒痒，有种见猎心喜的心思。 这样的一只白老虎要是杀死了，那可真的就是太可惜了。 林深吹了声口哨。 麒麟微微一愣，它知道这声口哨代表着什么意思。 攻势稍微迟缓下来，麒麟犹豫的看了好几眼面前的这头能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凶兽，最终还是选择听从自己的主人的话。 乖巧的脱离战场，迈着依旧高贵的步子，向着林深他们的方向走去。 白老虎也有些发愣。 看着远离的麒麟，一张猫脸上写满大大的茫然。 野外的厮杀，向来都是你死我活，没有这种打到一半，就突然不打的事…… 白老虎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千牛卫的人，同样也有些茫然，他们歪着脑袋看了林深一眼。 虽然他们不知道麒麟为什么会退回来，但他们很清楚，麒麟之所以会这么做，定然是和刚才林深发出来的哨声有关。 “楚王殿下，您这是？”一名千牛卫紧张的说道。 “难道麒麟也不是那只大虫的对手吗？” 刚才见这两只异兽争斗。 他们自付，就算是自己这些人联手起来，怕也不是这只白老虎的对手。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能不能敌得过那只白老虎，能不能逃得生天，就全仰仗林深手里的这头麒麟。 可现在林深却把麒麟给唤了回来？ 他们看不懂局势。 但林深可是看得懂的，难道传说中的瑞兽麒麟都不是这只白老虎的对手？ 他们心里更加担忧起来。 林深看出他们心中的想法，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并不是，这只白老虎虽然凶猛，但和我的这只麒麟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只是这么好的一只猛兽，要是平白被打死，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麒麟是瑞兽，可本王麾下还缺一只凶兽……” 听林深这么说，这群千牛卫们就更加疑惑起来。 这只白老虎神俊非凡，如果他们有本事驯服的话，他们自然也会像林深这样，生起这般的心思来。 可是，既然要收服这只大虫的话，为什么要把麒麟给唤回来。 难不成准备自己亲自上场？ 这个可就有些太荒谬了。 人哪能和这种凶猛的异兽相比…… 一个人的肉身，还能比那么粗壮的树木来的更加坚韧吗？ 可就在这些千牛卫，刚刚否决掉自己内心里的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林深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向着那只白色大虫冲了过去。 他们心下愕然。 楚王殿下，竟然真的是抱着这个想法的？ 怎么去降服一只猛兽？ 其实很简单。 只要比他更强就可以了。 和目瞪口呆，几乎是用看着一个人去送死般眼神看着林深的千牛卫们不同，白老虎的猫脸上，露出极为慎重的神情。 它能感知到，在这个冲向自己的人类身上，蕴含着一丝比那麒麟还要危险的气息。 “嗷！” 白老虎发出一声凶猛的嗷叫，趁着林深还没有冲过来的时候，率先发难，身子一弓，朝前一扑。 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林深的脑袋咬去。 三位公主被吓得嚷出几声惊呼。 就在血盆大口即将咬在林深脑袋上的时候，一只白净的手，按在白老虎的脑袋上—— 嘭得一声。 这只身形足足有林深三个大的白老虎，就这么被轻易的从空中按了下来。 一阵淡淡的尘土溅起，缓缓飘洒起来。 连在一旁围观的千牛卫们心里都吃紧一下，这样看上去就痛的厉害。 白老虎也是不甘的嘶吼一声，翻滚着想要反抗，但是林深没给它这个机会，直接翻身一跃，落在白老虎的背上。 双手一钳，就压住白老虎的脊骨。 任由这只白老虎再怎么挣扎，除了脑袋和尾巴之外，身子几乎无法做出来任何的动作。 甚至于…… 嘶吼声都弱了几分。 千牛卫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那些粗壮的树木在老白虎的力量下，可就是显得和牙签似的，但是拥有这种强大力量的白老虎，在林深的手下，竟然就和一只小猫咪似的无力？ 甚至，他们眼睁睁看着林深腾出一只手来，只留下来一只手压着白老虎。 可这只白老虎，依旧做不出来半分的反抗。 啪—— 林深高高抬起腾出来的手，在白老虎的脑袋上狠狠抽了一下。 第188章 英魂卡竟然还能这么用? 脑袋上吃痛，白老虎不甘的怒吼一声，尾巴抖抖，铁鞭子似的舞动着，发出一阵阵呼啸声。 那些拳头粗细的小树，甚至在尾巴的抽打下，要不了几下就断裂开来。 但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反抗林深在它身上的负压。 只能无能狂怒。 林深笑了一声：“你这畜生，看你还算有些神异，当我的宠物怎么样？” 似乎听懂了林深的话，白老虎嘴里的嘶吼声，就更加的狂躁起来，尾巴也甩动的更加有力起来。 林深笑骂了一句，抬手又在白老虎脑袋上狠狠抽了一下：“闹什么，你觉得你有反抗的能力吗？” “你往旁边看看，刚才比你还要强一些的麒麟，那也是我的宠物，当我宠物，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白老虎发出一声嘶吼，没有之前那么狂躁的意思，听起来倒是想在反驳林深的话。 它不觉得那只麒麟要比它厉害。 刚才它们两，顶多算是平分秋色！ 记住网址 林深又抽了一下：“还不服气？那是它没欺负你，只要它想，它完全可以叫过来几百只老虎、黑熊什么的，一起围殴你。” “你再有本事，还能是那么多动物的对手？” 白老虎不服气的再度嘶吼一声。 林深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这一次，白老虎连脑袋都动不了了，只能不服气的甩动着尾巴，嘴巴里发出一阵阵危险的嘶吼。 啪啪—— 林深接连着，在它的脑袋上狠狠抽了好几下。 别看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巴掌，但是林深可是用足了力气，也是这只白老虎神异非凡，若是换成一个普通的人，这一巴掌都足以把那个人拍散架。 即便是它。 这几巴掌下来，脑袋也晕乎乎的，连嘶吼声里都带上了几分茫然。 林深没有做太多其他的动作。 只是一边问着白老虎服不服气，只要它发出来不服气的嘶吼声，迎接它的就是林深的一大巴掌。 想要降服这样的凶兽该怎做？ 其实很简单。 只要表现的比它更强，让它知道，在自己的手下是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的。 那样的话，它自然而然的就会对比它更强的生物，表示臣服。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时辰之后。 白老虎那不同寻常野兽的智慧，终于让它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个能力去反抗这个人类。 这是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生物。 “嗷呜。”白老虎低下脑袋，发出一声代表着臣服的呜咽声。 林深下意识的抬起手，正准备再次在白老虎的脑袋上抽打一下，指尖快触碰到白老虎皮毛的时候，忽然停住。 “服了？”林深眯着眼，探出个脑袋看过去。 白老虎“嗷呜”了一声，不再似刚才那样的凶狠，柔和了许多。 林深把手掌轻轻放上去，在白老虎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乖，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白老虎只觉得身子上一阵轻松，之前压着它无法动弹的力道，随着背上那个男人的话语，消散不见。 白老虎试探着站起身子，绕着坑坑洼洼的土地转了一圈，迈着猫步扭了好几下，才确定那股让它十分难受的束缚消失不见。 “嗷呜！”这让它忍不住抬起脑袋，狠狠的长啸一声。 林深伸手一拍它的脑袋：“小点声，吵的慌。” 吼出一半的声音，戛然止住，白老虎呜咽一声，把后面的声音收回了肚子里。 一旁的姑娘和千牛卫们，看的都是目瞪口呆。 还真的就把这只白老虎给降服了？ 还是用这种方式…… 一个人，压着一只看上去就很不凡的老虎撕打，碾压局势的，把这只老虎给降服掉。 闻所未闻…… 打虎的英雄常有，但现在大唐流传最多的，无非就是卞庄子、子路这种，用智慧碾压这些凶猛野兽，继而杀虎成功的事。 像是林深这样。 单纯的以自身勇武，驯服一只老虎的事，还真从来就没发生过。 千牛卫和三个公主的欢呼声，并没有那么顺利的进入到林深的耳朵里。 他骑在老虎的背上，摸着柔顺的皮毛，双目间微微有些出神。 林深这是在思考，和这只老虎有关的事。 和麒麟不同。 麒麟是自己从系统里抽奖得到的生物，天生对自己就有百分百的忠诚，但是这只白老虎不一样....... 它是自己收服的，自己并不能看到它的忠诚度。 尤其是在有了系统之后，林深总觉得跟在自己身后，却看不到忠诚度的生物，有些别扭。 林深随手，漫不经心的一划，打开系统面板。 “我能够看到这只老虎对我的忠诚度是多少吗？”林深在心中默念，向系统发出来一阵询问。 系统回应道：“非系统出品，宿主无法查看忠诚度。” 这种死板的回答，让林深不由得皱起眉头。 果然，是不能够查看的。 虽然说，一只不能说人话的老虎，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这么个存在，总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这样不太好。 林深又随手点开系统仓库，看着仓库里琳琅满目的那些东西，落在一件东西上的时候，目光忽然一滞。 大秦雄师军魂。 这个东西，可以让自己的部下对自己百分百的忠心。 这个白老虎现在也算是自己的部下吧？ 也不知道，英魂这种东西，能不能对白老虎使用。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林深又向系统发出询问。 “这个大秦雄师的英魂，能不能对白老虎使用？”林深随口问道，当然，他心里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系统沉默很久。 显然它的智能数据库里，也没能预料到这种情况。 一个人的英魂，作用在一个畜生的身上？ 不过，它最终还是给出了回应：“可以。” 林深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仓库里的这个东西，眼中神色惊喜。 他脑海里，渐渐生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能够对畜生使用的话…… 那这个英魂的价值，还要远远在自己的想象之上。 林深一边思考着，一边随手一拍，对着白老虎就使用了“大秦雄师英魂”。 一道微弱的流光，遁入到白老虎的脑子里。  第189章 大猫也是猫，是猫就要撸 “叮，你对生物老虎（白化变异种）使用大秦雄师英魂，使用成功。” 听到这一阵系统提示。 林深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白老虎低声沉闷的长啸一声，它也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微弱变化，它并不反感这种变化，实际上，它能感受出来，这种变化让它变得更加强大了。 在享受了一阵这种变得强大的感觉之后。 白老虎微微眯起眼睛，转过头来，朝着麒麟发出一阵用作威胁的“呼噜”声。 只是它的挑衅还没开始。 林深就又一巴掌，敲在它的脑袋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别这样，乖巧一点。” 白老虎呜咽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林深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一乐。 这个大秦雄师的英魂，并没有让这只白老虎拥有和人一样的灵魂，但除了让它对林深有百分百的忠诚之外，也让它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 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只是单凭语气来分辨别人的意思。 “既然你是一只白老虎，那以后就叫你小白吧。”林深摸着它的脑袋，看了一眼它的毛色之后，随口说道。 正小心翼翼往这边靠近的长乐公主，听到林深的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好哥哥，哪有你这么起名字的。” “小白不好听吗？”林深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兰陵撇了撇嘴，看着小白的目光里，洒满了小星星：“这么威风的一只大虫，你叫小白这种名字，有点太……” “太文弱了。”在兰陵有些确定不好词汇的时候，长乐公主在一旁补了一句。 兰陵和城阳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长乐的这个形容，实在是太一针见血了。 就连一旁的千牛卫们，也都微微点着头。 这样的一只大虫，值得更加霸气的名字，像是小白这种，听起来就有些太过于敷衍。 林深眯着眼，笑着揉了小白的脑袋一把：“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吗？” 小白嗷呜一声，应和着林深。 长乐公主撇了撇嘴：“但明明这只大虫是这么的威风凛凛，甚至是能够和麒麟一较高下的，名字这么可爱……” 林深打断长乐的话，轻声说道：“它的名字再可爱，你就算叫它兔子，它也是只能吃人的大虫……” “名字什么的，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不是吗？” 林深漫不经心的话，长乐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兰陵一把扯住。 是的。 对于一只能和麒麟一较高下的大虫来说，名字并没有那么的重要，叫小白也好，叫兔子也好，这都是一头无法轻易去招惹的凶兽。 就像林深一样。 世人都知他是“圣人”，但没有人却会因为林深这个“圣人”的名头，就愿意出手去欺负他。 而且，这是林深收服的宠物。 除非等到未来，一切水到渠成了，她们才有资格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至于现在……长乐一时冲动，所以多说了几句。 但在兰陵拦住她之后，她也醒悟过来。 她们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林深的“女人”，偶尔撒撒娇还尚可以，可要是现在就拿出女主人的姿态，说不定就会让好哥哥讨厌她们。 城阳公主没有理会自己那两个聪明的小姐妹的头脑风暴，眼巴巴的看着小白：“好哥哥，我能摸摸它吗？” 老虎再怎么凶猛，也不能掩饰它其实就是一只大猫的本质。 它的模样本来就不错，端端正正的一张猫脸。 就像林深给它起的这个名字一样。 它长相还是极可爱的。 而可爱这种属性，对女孩子来说，拥有莫大的吸引力。 只是…… 刚才小白和麒麟战斗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凶悍，这让她们有这个心，却没那个胆子。 她们可没有林深这么厉害的本事，能够把这样的一只凶兽，降得服服帖帖的。 林深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城阳公主：“当然可以，小白现在可乖了。” 城阳公主试探着伸出手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小白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小白只是打了个哈欠，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来。 这让城阳公主的胆子稍微大了起来。 她这一次伸出小手，在小白的脑袋上使劲揉了几下，这只和麒麟斗的有来有回的白老虎，此时此刻乖巧的很，甚至还主动把脑袋往城阳公主那边靠了靠。 城阳公主心满意足。 只是苦了她身下的马，被小白吓得瑟瑟发抖。 城阳公主恋恋不舍的摸了好一会后，她才松开手，倒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撸够了，只是骑在自己的马上撸大猫，并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一旁的千牛卫，对视几眼之后，便纷纷退下。 显然，这种情况，并不适合他们这些人，继续呆在这里。 长乐公主她们几个，也没有继续狩猎的欲望，打一些兔子、野狍子，哪有撸大猫来的好玩。 远在数里之外。 李世民挽弓，精准的命中一只，被几名千牛卫赶到一起去的獐子，箭矢直接射中它的脖子。 那只獐子倒地，艰难的挣扎了几下之后，最终还是没了动静，彻底死去。 李世民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看来自己虽然一年多没有好好锤炼自己的身体，但是弓箭的技术还是没有生疏。 一旁的武将们，则是浮夸的拍起了马匹。 “陛下好箭术！” “百步外能一箭射杀死一只獐子，陛下的箭术怕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李靖自愧不如。” 听着他们的话，李世民则是仰天大笑了起来：“诸位爱卿言重了，言重了！” 心中则是美滋滋的盘算起来。 不知道林深那小子，带着自己三个女儿出去，能狩到多少猎物，要是只能带回来几只山鸡、野兔，那朕一定要好好的嘲讽他一下！ 对，没错！ 一定要再次狠狠的敲打一下他！ 要让他知道，在整个大唐里，最厉害的人，还是他李世民。 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板车。 上面慢慢都是今天他狩来的猎物。 獐子、狍子，其中甚至还有一头成长期的黑熊。 第190章 被小白吓着的李二 虽然在这其中，有着上千千牛卫的小小帮助。 但李世民觉得，即便没有这些小小的帮助，他的收获，也不会比现在少上多少，顶多……少那么几只山鸡、野兔罢了。 一想到自己是这么的英明神武。 李世民腰板挺得更直几分，大手一挥：“走，我们回去。” 一行人来的时候耀武扬威，回去的时候，同样是耀武扬威的。 看着营地越来越近。 李世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不知道林深他们现在回来没有……” 李世民眯着眼，看着静悄悄的营地，心中思绪纷乱。 就在他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去挤兑林深的时候，他胯下的马忽然不再前行，焦躁不安的在原地踩着蹄子。 李世民一愣，向身旁看去。 不止是他的马，其他人的马，同样焦躁不安的在原地踏着步子。 似乎是对面前的营地，十分的抗拒。 这让李世民有些疑惑。 昨天晚上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直到今天早上他们离开营地的时候，这些马匹都安稳的很，没有露出这样的姿态。 怎么…… 一通狩猎回来，竟然连营地都不愿意回去了？ 李世民皱起眉头，没有贸然逼迫自己胯下的马进入营地里，而是招了招手，正准备吩咐一名千牛卫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 “嗷呜”一声。 一道凶猛的咆哮声从营地里传出来。 李世民以及其他人，面色都是勃然大变。 这是虎啸！ 而且不是一般的虎啸。 至少是虎王级别的猛兽。 什么时候猎场里，竟然混进来这样的凶兽了？ 李世民正这么想的时候。 就瞧见一道巨大的白色影子，在营地里跳动着，不多时就从几间帐篷里跳出来，高高在上的站在一辆马车上，用一种藐视的态度，看着这群对于它而言的“不速之客”。 “嗷呜！” 小白从喉咙里吐出来一阵低吼，眼里的竖纹瞳仁，闪烁着一阵危险的光芒。 唏律律！ 李世民他们胯下的战马受惊，发出一阵惶恐不安的嘶吼，像是李世民胯下的倒还好一些，有些不争气的马匹，这个时候直接高高扬起蹄子，想要甩下背上的主人，然后一个人……一匹马独自逃之夭夭。 至于那些同来狩猎的人。 李世民这种身经百战的人，还尚能沉得住气。 千牛卫也能勉强维持起来一个对敌的阵型。 但是除了李靖、程咬金这些武将的私兵之外，其他人的私兵都已经乱做一团。 这是威风凛凛的白色老虎，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凶戾之气。 让这群并没有见过多少血的私兵们，未战先怯起来。 李世民一边安抚自己胯下的马，一边看着这只白虎，眼睛里慢慢都是一种惊叹的神色。 他并没有太多的害怕。 甚至，看到这只白虎的第一眼，李世民想到的竟然是林深的“麒麟”。 这天底下，所有当皇帝的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觉得，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是皇帝的。 尤其像是“麒麟”这种神话中的祥瑞生物，理所当然的就应该是皇家的，是皇权的象征。 只是可惜…… 麒麟是在数万百姓眼中，众目睽睽之下，认了林深当做主人，再加上林深是楚王，又是公认的圣人，即便他眼热麒麟许久，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借口，能让林深主动把麒麟送给自己。 而现在，这只白虎的出现，让李世民的心思活患起来。 那只麒麟必然不可能是属于自己的了。 但是这只白虎…… 它的出现，让李世民有了一种宿命的感觉。 白虎是神话之中天之四灵的象征，同样也是四象中少阴的代表，简单点来说，白虎可以说是秋季的化身。 和麒麟这种，单纯象征着祥瑞的瑞兽不同。 李世民曾在多本书中见过这样的话。 “王者仁而不害，则白虎见。白虎者，仁兽也。虎而白色，缟身如雪，无杂毛，啸则风兴。” 这是一种象征着，出现圣王的瑞兽。 最关键的是，白虎兼有瑞兽、凶兽之名。 这是有着“战神”美名的凶兽。 李世民觉得天底下，除了这只白虎外，不会再有什么样的猛兽，能够如此的贴合他的身份了。 若是能把这只猛兽圈养起来，甚至是像林深那样，在百姓面前露个面…… 那么他的名望，岂不是就能很快的压过林深了？ 想到这，李世民更加心动起来。 “抓活的，小心别伤着他了！”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对着一旁的千牛卫们吩咐道。 随军而来的曹参点点头，脑袋一甩，打出一个手势。 一千千牛卫，顿时化作三股，向着营地包围而去。 若还是之前的那个小白。 说不定就要在李世民的手下吃瘪。 但现在的白虎，却是得了大秦雄师的英魂，虽然没有像寻常战士那样受益良多，但是本能的，对战场就有一种极其敏锐的触感。 这一千人，对它没有抱有善意。 小白不禁有些羞恼，仰天嘶吼一声。 战马哀鸣，没有一匹例外，全都跪服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世民显然是没想到这一点，再加上他整个人的心神，现在全都落在小白的身上，一个不留神，便是从马匹上跌落下来。 护在一旁的千牛卫惊呼起来，忙手忙脚的上前，扶起李世民，生怕自己的陛下出事。 就在这个时候。 小白动了。 它注意到，李世民是这伙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它自然不会说出“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种话来，但是这种本能，是同英魂，一起刻在了它的血脉中。 它没有理会其他千牛卫，也没有理会那些朝着他射来的，没有箭头的箭矢。 直直的朝着李世民扑去。 短短几百步路，对于小白来说，只是眨眼的功夫。 李世民甚至都还没从地上完全爬起来，小白就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作势就要朝着李世民的脑袋咬去。 口中的腥臭味，不住的往李世民的鼻子里钻去。 他的眼前，刹那间就只剩下黑红的一片。  第191章 这是林深抓到的 要死！ 这是李世民脑子里，在这一瞬间闪烁出来的念头。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可能就要结果在这里。 隋唐战场上自己没死。 争夺皇位的时候自己也没死。 甚至和世家大族的争斗，他也没死。 可是…… 现在竟然要命丧于一只畜生的口里。 一旁的文武百官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幕，身子发寒，一瞬间冷汗就涔涔落下，有人惊呼，有人下马向着李世民这边冲了过来。 但无论怎么看…… 他们都无法在小白合上嘴巴之前，把李世民从虎口下救出来。 记住网址 所有人都绝望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娇呵声从营帐里传来：“小白，你在干什么，快住口！” 在死亡前的一瞬间。 李世民从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这么清醒、灵敏过。 他甚至能分辨出来，这是自己长女长乐的声音，只不过到这个时候，自己女儿的呵斥声，难道还能阻止老虎下嘴不成？ 出人意料的。 这只凶猛的白老虎，真的停住了嘴巴，有些恋恋不舍的把李世民的脑袋吐出来，甩着钢铁一般的尾巴，晃晃悠悠的朝着营帐迈着猫步走去。 李世民眼前有些恍惚。 他愣愣的看着那只优雅的白虎，有些出神。 自己这是……活过来了？ 秋风扑打在他脸上，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李世民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么的不堪，浑身上下，全都被冷汗打湿，胯下更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一股骚臭的液体。 幸好黄白之物没有滚出来，不然他这个做皇帝的，怕是全部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李世民躺在地上，一点都不想动。 勉强支棱起脑袋，顺着小白的身影，往前方看去。 站在营地入口，刚才呵斥白虎的那个果然是自己的长女长乐。 白虎离长乐越来越近。 李世民才发觉有些不太对劲，刚才还有些懵然的脑袋，突然清醒过来，高声喊道：“快去，那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见这只刚才还差点咬下他脑袋的白虎，在自己女儿长乐的面前，却乖巧的和一只猫咪似的。 亲昵的拱着自己的大脑袋，在长乐公主的身子上蹭了蹭。 甚至还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自己的肚皮来。 李世民看的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都看痴了。 李世民有些无法理解。 这才半天没有见面，自己的长女，竟然就和这样的一只猛兽，处了这么好的关系。 难道这只白虎，是自己长女收服的？ 这个想法刚刚在李世民的脑袋里产生出来，就被他否决掉。 自己的女儿有多少本事，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自己都没能被天降祥瑞认主，自己的女儿能被祥瑞认主？ 不是自己的女儿。 那么…… 李世民面色微微沉下去，脑海里产生出来一个不太微妙的想法来。 在一旁千牛卫的匡扶下，李世民缓缓的站起身，刚才躺在地上那一会，也让他稍微喘了口气，至少双腿不再那么的发软，即便没人帮助，自己也能勉强站住。 略微有些踉跄的走过去。 李世民站在小白身外十步的距离，对着长乐问道：“这只白虎是怎么回事？” 刚才隔得太远，长乐可没看清，小白把李世民脑袋含进去，差一点就咬下去的场面，她只当是这只乖巧的大猫，看到自己的父亲后，扑上去玩闹而已。 长乐一边挠着小白的肚皮，一边笑着说道：“父皇，它是不是很可爱！” 可爱？ 听到长乐的话，李世民捎带着李靖、魏征他们几人，面色都是一阵扭曲的古怪。 这样一只差点咬死一位皇帝的凶兽，哪里和“可爱”这两个字沾边。 长乐专心撸着大猫，没注意到自己父皇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它叫做小白，可乖巧了。” “今天我和好哥……” 差点当着自己父皇的面，把“好哥哥”这三个字说出来。 话音都吐出来一半，长乐才觉得有些不妥，为了把这三个字咽回去，她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缓了一下后，她才继续说道：“今天我们三姐妹和楚王殿下，一起出去探险的时候，就遇见这只大虫，当时它一点都不乖，可凶了！” “甚至和楚王殿下的麒麟打了起来，它们两个平分秋色，最后还是楚王殿下亲自出手，降服了小白，才把它变得这么乖的。” 李世民面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心里暗叫一声果然。 刚才在自己内心里产生出来的那个微妙的想法，一点差错都没有。 收服这只白虎祥瑞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林深那个家伙。 李世民有点咬牙切齿。 怎么好事，全让林深给摊上了。 即便小白在长乐的手下，表现的如此乖巧，但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还是带给李世民浓浓的心理阴影。 他不敢贸然接近这只在自己女儿嘴里“可爱”的大猫。 “楚王他人呢？”李世民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小白，轻叹一口气，转口问道。 长乐撸着小白不亦乐乎，这时候连头也没抬的说道：“他现在在里面烤肉呢，父皇我跟你说，我今天在楚王殿下的帮助下，可是亲手猎来一只狍子！” 说起这个，长乐才抬起头，一脸求夸赞的表情。 李世民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嗯，乖囡囡最棒了，你先在这玩着，我去见一见楚王。” 长乐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显然是对李世民这种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作为长公主，也不能对自己的父皇撒娇，只好闷闷的看着李世民带着魏征他们，小心翼翼的绕过小白，长驱直入营地。 绕过几片帐篷。 李世民他们就看到林深正坐在一处篝火旁，旁边架着简易的烤架，上面穿着一只处理干净的狍子。 这个时候正考的滋滋作响、油光大冒。 城阳公主、兰陵公主，她们两个很没有形象的坐在林深身旁，捧着脑袋，一脸贪婪的看着烤肉上的油花。 李世民走过去，轻轻咳嗽了一声。  第192章 来自宦官的挑衅 听到这个声音，她们才把注意力从烤肉上挪开，转头向着声音发来的地方看去—— 是父皇！ 看到李世民后，她们两个都不由得发出来一阵惊呼，下意识的就和林深稍微拉开一些距离，像是被父亲发现自己恋爱的小女孩一样。 李世民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 要是自己这两个女儿没做出这个举动，李世民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偏偏这个掩耳盗铃一般的动静…… 这让李世民心里有一股浓浓的，自家好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感觉。 看着有些碍眼。 林深也同样抬起头，看向李世民，脑袋刚刚转向他的方向，一股子腥臊味就迫不及待的钻入鼻孔里。 狠狠把林深给呛了一口，连忙把脑袋转回去，大口吸了几口烤肉的香气，才把肚子里恶心、反胃的感觉给压下去。 李世民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刚准备开口说一些什么。 林深就抢在他前面，脸都没有扭过来：“陛下，要不您先去洗个澡，有什么话等你洗完澡之后再说？” 听到林深话语里几乎不做掩藏的厌恶之色。 李世民的脸又黑了几分。 心中忍不住咒骂起来，自己现在这么狼狈，不还是因为你收服的那只白老虎的问题，现在还有脸对自己露出这么嫌弃的神色。 只是…… 他是皇帝，他要脸，没法像个泼妇一样，对林深破口大骂。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勉强笑起来：“也好，等朕清洗过后，再来和你详说。” 他也不太想，把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太久的显露在别人的面前，尤其是在林深这个人的面前。 他转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还能听到自己两个女儿的窃窃私语。 “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道？”兰陵皱着眉头，努力在空气中嗅了嗅，更多的还是烤肉和油花的香气，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城阳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有点怪味道，好像是父皇身上的。” “你看到了吗，父皇的裤子上好像有水渍。”兰陵偏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回看了李世民一眼，更压低了几分声音。 城阳面色古怪：“那好像不是水渍，好像是……” 可她们声音再低，也逃不过李世民的耳朵。 这些话一字不差、无比清晰的传入进来。 羞得他面色又黑又红。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深就轻轻咳嗽一声，抬手敲了一下城阳的脑袋：“好了，别说这个，东西快烤好了，等会就能吃了。” 兰陵和城阳瞬间就意识到，她们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也不敢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 对于一个正常的，年龄超过十岁的人来说，尿裤子都是一件极其丢面子的事，更何况这还是发生在又特别好面子的李世民身上？ 谁都不敢肯定，恼羞成怒的李世民，能够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 不过她们还是很好奇。 自己父皇，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会狼狈到尿裤子…… 不多一会。 李世民就清洗干净，顺便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他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营地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在营地的正中央，升起一团更加庞大的篝火，各家的私兵开始处理他们狩来的猎物。只是他们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小白就趴在篝火旁。 正眼巴巴的盯着，在私兵手里泛着血味的新鲜血肉。 也没人敢把这只凶兽给赶出去。 没人敢用自己的性命来去做赌注。 就更不用说，三位公主正躺在小白的肚子上，看着天上刚刚浮现出来的星星，一面说着悄悄话。 看到那只宛如猫咪一般温顺、乖巧的老虎，李世民眼角又不由的跳了跳。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 魏征、李靖…… 他们这些人都从自己的帐篷里，或者是营地的其他地方走过来。 李世民走到林深面前，大大方方的坐在他身边，轻声说道：“那只白大虫是你抓来的？” 林深点点头，笑着说道：“是的，也算是运气好，能够在猎场里碰到这样的生物。” 李世民没再说话。 一旁的宦官，阴阳怪气的嚷嚷起来：“你可知道今天这只畜生做了什么？” “差点把陛下的脑袋给咬下来。” 林深瞥了李世民一眼，目光着重落在他的下半身。 心里恍然大悟。 怪不得堂堂一个皇帝都尿裤子，原来是被小白给吓得。 本来洗过澡，有点冷静的李世民，被林深目光这么一扫，不禁又有些羞恼。 “这不是没咬下来。”林深漫不经心的回道。 宦官微微眯起眼，眸子里泛着一股凶意：“楚王殿下，给陛下的便是这样的一个交代？” 林深同样微微眯起眼，看着宦官，声音紧了几分：“以你高见，要我怎样？” 宦官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冲撞陛下，那是死罪，更何况还差点就做出弑君之举，更是罪上加罪，该死！” 林深声音更紧了几分：“这么说，你是想治我一个死罪了？” 李世民面色没有变化。 一旁的魏征几人倒是紧张起来。 他们虽然有想过，李世民会因此借题发挥，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被定性的这么严重，这么紧张。 这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李世民有什么损失吗？ 除了一些面子之外，他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李世民虽然是个好面子的人，但他并不是那种为了面子，就能做出来一系列丧心病狂的事，他是有脑子的。 可为了大唐，他再怎么能忍，也无法看到任何一个在朝堂规则下的人，不把自己当做一回事。 这个人，就是林深。 李世民迫切的想要告诉林深：“我是主，你是从。” 而今天这事，就成了一个好机会。 杀死林深不至于…… 但杀鸡儆猴，很至于。 宦官冷笑一声，彻彻底底把想法暴露出来：“治楚王殿下死罪不至于，但那头畜生冲撞圣驾，死罪难逃！” “还请楚王殿下，亲手赐那只大虫一死吧。”  第193章 哦，我不想让它死，它就不能死 大体是没有比这种行为，更能在林深心中树立起，李世民要大于林深这个概念的事了。 李世民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也没有说出哪怕一句话来。 他只是津津有味的看着篝火上的烤肉，好像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魏征他们用一种惋惜的神色看着林深。 陛下终于还是对楚王下手了。 对于林深，他们的情感很复杂，尊敬、崇拜…… 虽然他现在是楚王，是兵部侍郎，但是这么久以来，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官宦的味道，干干净净、充满了一股浪漫色彩。 可现在…… 李世民却是要亲手打破这样的“浪漫”，想要用大唐的规则，去束缚住这个原本不应当属于大唐的”谪仙”。 至于林深不会服输？ 他们没有想过这一点。 若是之前的世家大族，他们有土地、有家族、有人有钱有粮。可是林深不同，他虽然轻而易举的破灭了那些世家大族。 但是他没有土地、没有家族，甚至手里只有两千私兵。 而且，他和李世民的关系，还是主从。李世民是皇帝，而他只是李世民的一个臣子。 固然书上说的那么好听。 但这就是现实。 宦官冷眼看着林深，双手蠢蠢欲动，只等林深开口，他便会给林深送上一柄刀。 林深只是嗤笑一声：“和一头畜生斤斤计较，未免有些太小心眼了吧？” 宦官加重语气：“它冲撞了圣驾，还差点咬死陛下！” “莫不是你们先对它出手，它才会反击的？”林深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无情、冷漠，如刀子一般射过去，让宦官忍不住倒退一步。 宦官刚想要说什么。 林深伸手往旁边一指：“要是没人率先对它动手，它可是乖巧的很。” 所有人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 小白乖巧无比的躺在地上，它的肚子上面，还躺着三个昏昏欲睡的小姑娘。 看到这么多人审视的目光，让小白多少有些不自在，在尽量不惊动三位公主的情况下，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狰狞、锋利的牙齿。 说它乖巧…… 还真没多少人信。 但是事实就摆在他们的眼前，即便他们不愿意相信，铁证都哐哐砸在他们脸上，纵然不愿相信，也得相信。 宦官有些羞恼，皱起眉头，扯着嗓子，厉声说道：“不管它是不是乖巧，但是这只畜生差点咬死陛下就是事实，今个你就是不想，为了陛下也得把它给杀了。” 对此，林深的回答，只是轻飘飘的三个字：“不可能。” 宦官眯着眼，声音压低几分：“这么说，在你心里陛下的安危还没有这一只畜生来的重要了？” 这就是话术。 能够代替“李世民”说话的人，必然不是傻子。 这个问话，就有些诛心了。 若是回答“陛下的安危比这一只畜生来的重要”，那么不管林深再说什么，他都只能拔剑把小白给杀了。 可要是回答“陛下的安危没有这一只畜生来的重要”，那么作为一名臣子，说出这种话来，是何等居心？ 这是把林深逼到了两难的抉择境地上。 若是其他人，说不定就只能杀了小白，来自证清白。 但这对于林深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从没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困难的选择题。 只是…… 在外人面前，他多少要给李世民留一些面子。 他只是抬起头，冷冷扫视那名宦官一眼，漫不经心的转动起自己面前的烤肉：“若是陛下死了，我便亲手杀了那只畜生，可现在陛下没死，小白为什么要去死？” 宦官不由得一滞，咬着牙说道：“它差点咬死了陛下。” 林深摆摆手，冷声说道：“那也是没死。” “陛下既然没有任何损伤，他自己又没开口，你一个宦官又何必跟一只畜生斤斤计较，难不成你就能代表陛下了不成？” 宦官抿了抿嘴，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代表的的确是李世民不假，但是这话只能由李世民说出来，他是万万说不得这种话。 可李世民，在这件事上，没法自己出面。 他能够站在这里，用这种含糊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态度，已然是极限。 他没法对林深表达恶意。 甚至于，他都不能对那只白老虎表达出来什么恶意。 承认要不是自己女儿出面，自己真的会被小白咬死？ 那他“真命天子”的名号，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更何况，这样一只白老虎的出现，抛去差点咬死自己这一点，无论从哪一点上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祥瑞。 他这个做皇帝的，不仅不能对小白下手，还得和供麒麟一样的，把它给供起来。 宦官的嘴被堵住，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 气氛顿时就清冷下去。 林深眯着眼，哼着小曲，继续转动着他的烤肉。 宦官张了张嘴，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李世民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是朕不小心招惹那只白虎。” “它也算是神俊非凡，若是就那么杀了，未免有些太可惜。” 宦官重重点头，不再说话。 李世民嘴巴上是这么说的，可他心里着实不舒服的很。 他这个做皇帝的，真的一点牌面都没有。 林深依旧是这么的不给自己面子。 本想用这件事来去揉捏一下他，可没揉捏起来不说，差点就把自己都给赔进去了。 “看来楚王对那只白虎，看得很重呀。”李世民朗声笑着，好似在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林深扭过脸来，同样也是笑了笑，但笑过之后，就一本正经的说道：“哦，我不想让它死，它就不能死。”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一口老血在他的体内翻涌着。 他哪能不明白，林深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深心中嗤笑。 要不是想给李世民留一些面子，现在还不愿意把事情做的太绝，顺便维持一下自己圣人的外表。 他哪里会和宦官说那么多废话。 早就大大方方承认，和李世民相比，他的确要把小白看的更重一些。 有了自己之后，大唐的皇帝谁都可以做。 唯独像是这样凶猛的白虎，天底下可就不一定再能找得到第二只了。 第194章 狩猎回来和军营里的新伙伴 林深直言不讳的话，让李世民的笑容有些僵硬。 李世民现在心里憋屈的很。 自己不仅是没占到便宜，还被林深这么恶狠狠的怼了一句。 真就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装作没有听到刚才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话，转而轻声问道：“这只大虫，你准备养在哪里？”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楚王府有一只麒麟，怕已经足够，若是再塞一只大虫进去，恐怕会闹的不得安宁，我那皇城里空间倒是大的很……” 既然没有办法，让事情按照李世民之前设想的那样去发展。 那么把这只白老虎弄到皇城里养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比放在林深手上，要更能让李世民接受一些。 但是林深的拒绝依旧很果断：“不了，小白我自有处理的方式。” 李世民抿了抿嘴，显然对林深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林深。 记住网址 他们也是没想到，林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回复来。 这么的不给李世民、大唐的皇帝面子。 做出了他们想做，但是不敢去做的事。 李世民没再多说什么，几次三番没在林深这里讨得好处，就算他脸皮再厚，也没法再强硬的开口下去。 晚上的篝火宴会，依旧是热热闹闹的。 但是热闹是属于那些私兵的。 和勋贵们几乎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热闹不起来。 即便附和着李世民，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依旧没有办法遮掩住所有人动作里的小心翼翼。 林深和三位公主，是唯一的例外。 酒过几盏。 杜如晦端着酒碗，坐在林深身边。 正和他逗笑的三位公主，立马就不敢吱声。 在杜如晦审视的目光下，她们有些不情不愿的离开。 等三位公主都离开之后，杜如晦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楚王，虽然您是王爷，但我痴长你几岁，跟在陛下身后也久……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和您说一下。” 林深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转头看着他：“你觉得我做错了？” 杜如晦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哪里做错了？”林深反问道。 杜如晦抿了口酒水：“陛下是大唐的皇帝……” 林深嗤笑一声：“所以我就应该听他的话把小白给杀了，或者把小白送给他？” 杜如晦沉默许久，然后点了点头：“天降白虎祥瑞，自然是王者居之，楚王您占着这个，有些太敏感了……” 林深摇摇头，嗤笑一声：“如果他只有这个肚量，那也就不配当千古一帝了。” 杜如晦一愣，缓了小半响，才又开口说道：“你还是太愣头青了，陛下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嫉恨你，但这会影响你的仕途……” 林深摇摇头，笑着抿了一口酒水：“我所图的，本就不是仕途。” 杜如晦疑惑的看着林深。 若是林深所图的不是仕途，那又为何要争一个兵部侍郎的身份，进入朝堂之中。 看到杜如晦眼中的疑惑，但是林深并没有解释，只是轻轻笑了笑。 他的谋划，自然是不可能和这些人说的。 李世民的确没有因为这件事，就因此记恨上林深，只是肉眼可见的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就连狩猎时，他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毕竟，无论他能狩来什么样的猎物，也都无法和林深收服的白虎相比，天然就落了下风，无法在林深面前彰显出他作为帝王的威严。 这让李世民很不舒服。 和预期的一个月相比，这次秋猎实际上，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草草收尾，一群并不怎么尽兴的人，带着满满的猎物，班师回朝。 这些猎物，自然是不可能全都进入勋贵们的嘴里。 每年的秋猎，其实都是长安城百姓们最欢喜的日子。 这些往日，在市场上价格昂贵的肉食，在这个时候，那些勋贵们都会慷慨的送出去，几乎在勋贵宅邸所在坊市附近的大小人家，都会收到几块肉食。 往年这个时候。 无论李世民的身份还是秦王，亦或是皇帝，他都很乐意在这个时候和百姓们打成一片，构建一副君民同乐的景象出来。 但今年是个例外。 李世民只是分发了猎物之后，就闷闷回宫。 唯一让李世民感到欣慰的，林深并没有把白虎带回长安城，没有在他的名望上，再度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林深没有回长安城，在半道上，他就带着小白去了军营。 就像李世民说的那样。 像是麒麟这样的瑞兽能够养在长安城里，养在楚王府上，毕竟谁都没有听说过麒麟发凶伤人的事。 可老虎这种生物不同，这是几乎所有人心里公认的凶兽。 养在长安城里，很容易就被有心人拿来攻击。 所以林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做好了打算，他准备把小白圈养在军营里。 小白是一只凶兽，在汉人的神话之中，又象征着杀伐，最关键的是，在小白的身上，被林深注入进去了大秦雄师的英魂。 勉勉强强，小白也算是他手下私兵的一员，养在军营里，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私兵军营里。 他手下的私兵们，聚在一起，看着校场上的那只白虎，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薛仁贵站在林深身后，一脸羡慕的看着它：“师父，这是您收服的吗？” 林深笑眯眯的点点头：“没错，以后我就打算把他养在你们的军营里面了。” 听到林深的话，薛仁贵不禁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他想象中的那个东西，迟疑着说道：“师父，我怎么没看到有笼子……” “笼子？”林深摇摇头，“为什么要有那种东西，小白乖巧的很，不会伤了你们的，再说了……它也算是你们的同僚。” 林深的话，让薛仁贵目瞪口呆，愕然的看着小白。 无论如何，薛仁贵都无法把这样的一只猛兽，和“同僚”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第195章 世家大族找上门来 薛仁贵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来话。 林深微笑了一下，说道：“可别小看小白，它聪明的很，是能大概听得懂人话的，往后你们训练的时候，也可以带上它。” 说着，林深稍微顿了一下：“在战场上，这可是一记大杀器。” 薛仁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又嘱咐他几句之后，也没多逗留，直接离开。 见到林深离开，薛仁贵又站在小白身前没出什么事。 这群汉子，才壮着胆子走上前围观起来。 有胆子大的嚷嚷起来：“胡大虫呢，现在可是有一条真大虫过来了！” “对对，大虫你快上，看看你和这条大虫究竟谁更厉害一些。” 胡大虫一脸慎重的摇了摇头：“我不是它的对手。” 薛仁贵皱起眉头，轻喝一声：“吵吵闹闹像什么话，都安静一下，我说一下。” 随着他的话语。 唰得一声—— 所有人几乎是马上立正站好。 在宋河和红巾贼走到一起之后，这支部队的领导人，就只剩下薛仁贵一个，在这里，除了林深的话之外，就属薛仁贵的话语权最重。 当然，这一切都和薛仁贵的身份无关。 全都是靠他自己的实力，打拼出来的。 “这只白虎，名字叫做小白……” 当头一句话，从薛仁贵嘴里吐出来。 校场上的汉子们，面色都有些古怪，他们是没想到，这样威猛的一只凶兽，竟然有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名字。 有几个人甚至没忍住笑了出来。 薛仁贵都还没说话。 小白就站起身，闷声朝着笑声传来的地方，发出一阵凶狠的嘶吼。 笑声戛然止住。 但是这些汉子，脸上却连一丝退缩的神情都没有显露出来。 甚至还有人，有心发出一阵调侃：“这大虫还凶的很，只是笑它几声，就这样了。” “这样才能被楚王殿下看中嘛。” …… 薛仁贵又清了清嗓子，白了发出笑声的那几人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以后小白就是我们的同僚了，是我们军伍中的一员。” “嗯……它以后就是我们的战友了。” 这下，所有人都诧异的看了过去。 在林深的军队里呆了这么久。 战友这个词，在他们的心里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所谓战友。 就是能把自己的命、自己的后背，放心交出去的人。 这只白虎再怎么神俊，那也不是人…… 他们可不会那么放心的，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这样的一只畜生。 薛仁贵看着他们的脸色，自然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说实话他心里也有些不太确定，但是自己师傅，是如此肯定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 薛仁贵勉强挤出一道笑容：“我知道大家可能都不信，但是楚王殿下是这么说的，他的决策不会有问题。” “在往后的训练中，小白将会加入进来，和我们一起训练。” 那些私兵们都没有意见，他们扯着嗓子朗声说道：“是！” 薛仁贵对这样的回答很是满意。 他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脑袋，对着小白说道：“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小白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小声的嗷呜一声，算是答应下来。 其他人面色渐渐古怪起来。 这头畜生，看上去还真的能听懂人话一般？ 军营里的事，暂且不提。 林深一路回到楚王府，刚刚走入家门，在侍女的伺候下，换上一身家居的衣服，林大就在一旁，轻声说道：“主人，您离家的这段时间，清河崔氏，以及其他几家世家大族，都有多次拜访您。” 林深一愣，歪着脑袋看着林大：“世家大族的人，他们拜访我？” 林大点点头。 林深问道：“有说是什么事吗？” 林大摇摇头：“他们没有告诉我，不过他们很着急的样子，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长安城里，每天都会过来一趟，向我询问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他们也来找过主人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主人应该是在军营里。” 林深若有所思的眯着眼。 世家大族，早就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现在他们应该为了弥补“新商税”的事，忙的天昏地暗才对，还有时间来找自己，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林大见林深半响没有说话，开口轻声问道：“主人，今晚要不要召见他们，他们住的地方和楚王府并不远。” 林深眯着眼，缓缓点头：“行吧，就让他们过来，我要看看，这些世家大族现在还想耍什么花招。” 林大点点头，当即退下，出去安排起来。 亲仁坊。 一家肉眼看上去就落魄的很的客栈里。 五个世家大族的人，聚在一张桌子上，上面挂着一只太阳能小夜灯，点出来淡淡昏黄的光芒。 “你们说这个楚王，是不是故意晾着我们的！”清河崔氏的人，重重一拍桌子，皱着眉头，语气暴躁的很。 太原王氏的人摇了摇头：“我们不都是打听清楚了，这段时间楚王随同陛下，出去秋猎，不在长安也是正常的一件事。” 清河崔氏的人，面色不善看过去：“可是今天陛下都已经回来了！” “那些勋贵们也都回来了！” 太原王氏的人摆摆手：“说不定楚王就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别着急，偌大的楚王府就在长安城里，楚王殿下跑不掉的。” “呵。”清河崔氏的人冷笑一声，“感情你太原王氏不是欠钱最多的。” “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太原王氏的人眯着眼，冷冷的说道：“我好心好意宽慰崔兄，您何必这么冲，骂我几句又不能让楚王殿下见你。” “我呸。”清河崔氏的人恶狠狠啐一口，“要不是你王氏的人出了那么个馊主意，我清河崔氏堂堂大唐第一世家，能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太原王氏的人张口，说出句戳心窝子的话：“憋了，你崔氏早就不是什么大唐第一世家，还是想着怎么还钱吧。” 其他三个人，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也没劝阻的心思。  第196章 我们是过来向您借钱的 就在两个人即将争吵起来的时候。 嘎吱—— 客栈的门被推开。 沉重、刺耳的声音，瞬间把五个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家客栈，算是长安城里最破烂的一家客栈，每天只要七个铜板就能住下来，只是他们在这里住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除了他们五个人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客人。 难不成…… 除了他们这五个舍不得花钱的“世家大族”之外，还有其他人落魄到，只能住得起这样的客栈了？ 然而，推门进来的并非是新客人。 而是林大。 看到这位老人的身影，蹭得一声，他们五个人就站了起来。 “见过林长吏。。” “林长吏这么晚过来，是为何事？” “是楚王殿下回来了吗？” 七嘴八舌，他们按捺不住内心里的情绪，纷纷开口询问起来。 林大皱起眉头，摆了摆手：“不要吵。” 五个人顿时闭上嘴巴，小心翼翼连粗重的喘息声都不敢发出来。 林大点点头，冷漠的说道：“你们猜的不错，楚王殿下已经回来了，我同他们说了你的事，主人愿意同你们见一面，请跟我走吧。” 他们五个欣喜若狂。 除了清河崔氏的人之外，纷纷抬脚跟在林大的身后。 至于清河崔氏的人，则是犹豫了一下后，回到楼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这才跟着林大的脚步，一路向着楚王府走去。 要是再住一晚上，那就是七文钱的花销。 今晚去拜见楚王，说不定就能在楚王府住下来，就算不能住在楚王府，大不了找个隐蔽的角落，露宿街头，只要事能谈下来，明天就能回家。 这就能省下七文钱来！ 清河崔氏的人，心里不禁充满了悲悯。 什么时候，就连七文钱他都要花的这么扣扣索索的了。 楚王府，书房。 林深看着面前的这五个人，抬手轻轻叩打着桌子，眯着眼，微笑着说道：“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还蹲了我半个月，找我有什么时？” 五个人面面相觑，却始终没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林深皱起眉头，加大了叩打桌子的力度，发出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压着他们的心跳，让他们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味道。 “不说的话，那本王就当你们什么事都没有，是过来消遣本王的了？”林深声音有些发寒。 把他们五个人吓了一大跳。 清河崔氏的人慌忙摇头，站了出来，高声说道：“没，楚王殿下，我等绝不是为了消遣您的，只是这事……有些难以启齿。” 林深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直说便是。” 清河崔氏的人勉强笑了笑：“我等……是过来，想要同楚王殿下借钱的。” 借钱？ 林深面容有些古怪，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们。 这还真让林深有些没想到。 前段时间，还和自己闹的不可开交，几乎有生死之仇的世家大族，现在竟然开口向自己借钱？ “为什么要借钱？”林深开口问道。 说出这个沉重的话题之后。 清河崔氏的人松了口气，心头也没什么负担，说起话来也直爽起来，他苦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是和新商税有关。” “朝廷那边催促的紧，要我等一次性把所有的新商税还上……” “最后的截止日期，就是在九月底。” “如果我等还不上的话，那么依照陛下的口谕，我们一族上下，老少男女数百口人，就要发配岭南、海南这种艰苦之地。” 其他四个人唉声叹气，露出和清河崔氏差不多的姿态。 显然，他们的遭遇也都是同样。 林深不由得皱起眉头。 发配岭南、海南，看起来艰苦，但按照这种做法，无疑就是减免掉他们身上那笔沉重的债务。 这简直就是便宜了这群世家大族！ 李世民这种做法，看似是绝了世家大族的后路，实则是给了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说不定等百年之后，这群世家大族就会死灰复燃…… 林深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子。 五个世家大族的人心情忐忑。 向人借钱本来就是一件难事，更不要说是像仇人借钱，借的还是这么大的一笔数目。 许久之后，林深开口问道：“你们还欠多少银子？” 清河崔氏的人，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清河崔氏，还欠新商税五千三百二十七万两银子。” 博陵崔氏的人回道：“我们博陵崔氏，还欠一千四百二十六万两银子。” 太原王氏的人开口说道：“我们太原王氏，还欠八百七十九万两银子。” 范阳卢氏的人紧随其后：“我们范阳卢氏，还欠有一千一百二十八万两银子。” “我们赵郡李氏，欠有新商税，两千二百一十六万两银子。”赵郡李氏的人最后一个开口，同样吐出一个惊天数字出来。 除了太原王氏之外，剩下四家，全都是千万以上的债务。 尤其是清河崔氏，五千多万的数目，极其的瞩目。 显然…… 他们已经把自己能做到的极限都做了出来，否则也不会走投无路，向他这个“大唐第一富豪”的仇人，发出求救。 说出这个数字之后。 清河崔氏的人，已经开始有些绝望。 五千多万两银子的数目，和其他四家加在一起的数目差不多…… 如果林深愿意伸出援手的话，就要掏出一亿多两银子。 林深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吗？ 清河崔氏的人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他再清楚不过超市的利润有多少，要是一开始林深就有这么多家超市，说不定他还能拿出来。 可是现在…… 然而，林深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他在一阵思考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这个钱，我的确是能拿出来，也能够借给你们，不过我们得谋划出来一个章程。” 章程？ 其他四个人陷入思考中。 清河崔氏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高声说道：“只要楚王殿下肯借我清河崔氏银子，什么样的章程，都由您说的算。” 听到他这一番话，林深笑了起来，脸上绽开了一朵花儿似的灿烂。 第197章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发配，这对于任何一个大唐人而言，都是极大的罪名。 更不要说，对这些又极其看中名誉的世家大族。 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白净的脸上，被刺上侮辱性的文字。 更何况，这个时候的岭南、海南，对于任何一个大唐人而言，那都是宛若炼狱一般的存在，人间罕至、荒蛮凄凉。 享受惯中原气候的世家大族们，没有愿意去那种地方的。 尤其是清河崔氏。 他们除了主宅和主宅的地还没有卖出去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地都卖了出去。 饶是这样，他们还欠着五千多万的巨额欠款。 哪怕是把主宅卖出去，恐怕连欠款的零头都还不上。 其他四个家族，尚且还有把钱还上的希望，可是他们清河崔氏，单靠自己的力量，是绝无可能还上的。 他们现在就像是落水的人，想要抓住一切能够救命的东西。 记住网址 清河崔氏的人，满脸期待。 其他四家人一脸防备的看着林深，见他答应这么干脆，他们此时此刻，心里都防备的很。生怕又着了这位楚王殿下的道。 林深微笑着说道：“干嘛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你们是知道我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按照唐律来。” 唐律。 听到这两个字眼，反倒是让五个人面色都慎重起来。 就连清河崔氏的人，面色都微微有些变冷。 他们就是因为林深是个很遵守唐律的人，所以一直吃亏，一直吃亏，直到现在，他们的家族都快要分崩离析。 林深笑着继续说下去：“目前的唐律中，是没有任何一条，不允许放贷的。” 听到林深的话，他们心里并无任何变化。 他们过来找林深，所求的不就是这个？ 林深搓了搓手，看着他们笑着说道：“按照你们现在的家产，想要你们质库，或者是质举，怕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听到这番话，他们五个人都不由得羞愧着低下脑袋。 所谓的质库，其实是一种和“当铺”差不多的模式，贷款人把值钱的东西交给放贷的人，换取一定数量的金额。 只要在规定时间里，把本金和利息都还回去，就能把自己抵押的东西拿回去。 而所谓的质举，是一种和“抵押贷款”差不多的模式，贷款人用指定的某种东西，或者是房子、田契、地契之类的东西。 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本金或是利息都没有还上，那么放贷人就能把这些抵押物没收，用来补偿自己。 现在这些世家大族拿不出任何价值能够在千万以上的东西。 太原王氏剩下的田契、地契要是全拿出来，差不多是能有千万左右的价值，刚刚好能把他们所欠的新商税弥补上。 但是很显然，太原王氏并不会这么做。 除了清河崔氏之外，其他三个家族，也都是和太原王氏差不多，想要保留住自己身为世家大族的最后一丝体面。 所以，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找到了林深。 林深敲了敲桌子，往下说去：“所以想要我借钱给你们，无非就是举贷。” 所谓的举贷，指的就是不用抵押品的放贷行为。 五个世家大族的人眼巴巴的看着林深，没错，他们渴求的就是这个。 林深眯着眼，笑着开口，只是声音里有些发冷：“但是你们也清楚，空口白牙，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想从我这里借走千万级别的银子，这对我来说，是让我很不放心的一件事。” “如果你们就此赖账的话，哪怕再将你们发配岭南，有所损失的，那也是我。” 清河崔氏的人，面色微微一顿。 其实他们清河崔氏的想法，就是赖账。 五千多万两银子，这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别说这个本金，按照大唐如今的市场，每年的利息都能够压死清河崔氏。 所以清河崔氏打算，如果能够林深手里把这笔钱借来的话，就一直赖着，直到以后林深死去，他们也就不用再还上这笔钱了。 现在被林深这么直勾勾的点出来。 倒是让他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林深又敲了敲桌子，这次加重了几分手里的力道，他同时也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所以为了保证我的利益，想要我借钱给你们，没问题，只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就行。” “您说。”太原王氏的人微微眯起眼，抢在清河崔氏的人之前，开口问道。 “这第一点，就是利率按照现在的大唐市场来，举钱一千，每月纳两百，你们觉得如何？”林深扫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们面容都有些沉重。 借了一千万，每个月就要偿还两百万两银子。 尤其是清河崔氏，如果用这种利息从林深这里借来钱的话，每个月就要偿还一千万两银子的债务。 此时此刻，清河崔氏的脑袋里，只有斗大的三个字。 还不上！ 他清河崔氏再有本事，还能一个月挣来一千万不成？ 如果清河崔氏能做到这一步，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委曲求全的来向林深借款了。 “楚王殿下，这利息太高了一些。”趁着林深停顿的片刻，清河崔氏的人开口，有些焦急的说道。 林深眯着眼，看着他们，心中若有所思。 也是，大唐现在的高利贷那就是吃人的东西。 就是奔着让别人家破人亡去的。 别人尚且还能卖身，可若是这些世家大族还不上自己的钱，恐怕连卖身都做不到，李世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些人发配岭南，想让他们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李世民觉得那是对世家大族最大的折磨了。 可林深心里清楚的很，那些地方虽然荒芜，但还谈不上是折磨，反而会给这些世家大族一个“卧薪尝胆”的机会。 林深也不是没想过，用高利贷让这些世家大族家破人亡，那样着实太便宜他们了。 所以，他等的就是清河崔氏的这句话。 林深故作为难好一会，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本王也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 第198章 就一直给我打工吧 “既然你们家族现在处在这种困境中，那么本王也应当施以援手。”林深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五个人一头冷汗。 他们家族之所以会有现如今的局面，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为什么现在能冠冕堂皇的说出来施以援手的话来…… 林深没理会他们，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觉得举钱一千，每月纳两百贵了的话。那么，举钱一千，每月纳二十，你们觉得如何？” 每月纳二十。 这比外面的贷款，要少将近十倍的利息。 虽然说，像是五千万的借款，每个月都有一百多万的利息。但是和一千万相比，这个数字就要远远小的多。 清河崔氏的人精神一振，刚准备开口答应下来。 太原王氏的人一脸警惕：“楚王殿下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说着，他顿了顿，加重了一些语气：“我不相信你能有这么好的心思。” 林深眯笑的看向他，点点头：“你太原王氏的人一向都很聪明，没错，的确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清河崔氏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差点就满口答应下来。 他同样警惕的看着林深。 很显然，这个后续的要求才是重头戏，说不定又是什么能把他们世家大族陷入生死危机的要求。 林深打着摆子，缓缓说道：“其实这个要求很简单，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是真心想要还款的……”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从我手里借款的话，那么以后你们的家族就只能在我手下工作。” 在林深手下工作？ 世家大族的人微微一愣。 这是招揽他们的意思？ 可是他们世家大族，都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已经开始自顾不暇，这个时候来去招揽他们，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看着他们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林深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在我手下工作。” “你们可以理解成为……像是普通平民在我手下工作那样，你们和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债务之外，我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工作之外的关系。” 单纯的在林深手下工作？ 这个要求看起来并不是很过分的样子。 对于现在的世家大族而言，想要谋求一份工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以往时候，他们走到哪里，都会被奉为座上宾，不需要为金钱的事发愁。 可现在…… 就算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主动放下身段，去找工作。 但是一听他们是世家大族的人，哪怕再缺人手，也都是一脸厌恶神色，直接把他们赶出大门。 这段时间，能够在外找到工作的族人，那都是少之又少。 林深愿意主动给他们提供工作，简直就是贴心的解决掉了，他们现在面临的一个巨大的麻烦。 只是…… 有人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的简单。 “工钱呢，工钱怎么算？”太原王氏的人，再一次抓住问题的关键点，并且直言不讳的把它给提了出来。 林深笑着说道：“工钱我也不会克扣你们，其他在我手下的人能拿多少钱，你们自然也能拿到多少。” 也不会克扣工钱。 太原王氏的人不由皱起眉头。 这……一切都太理所当然了，看上去过于正常。 但是当工钱的问题，也被林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之后，他再也找不出来任何的问题了。 清河崔氏的人，转过头看了太原王氏一样。 太原王氏的人微微摇起了头。 清河崔氏的人顿时就放下心来，满口答应起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们清河崔氏答应了。” 卢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包括太原王氏的人，在略作思考之后，也是同样爽快的答应下来。 鱼，上钩了！ 一次还是五条。 林深露出一副爽朗的笑容，拿起纸笔，扯过纸张，开始书写起各类条款来。 不多时，五张条款就在他的笔下写完，往前一推到桌子边缘。 “条款就是这个条款，你们要是觉得没有问题，明天我便请公证人过来，一式三份，把这些条款签订下来。”林深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拿起来一看。 太原王氏的人扯过来，定睛仔细思考起来。 条款的内容不多。 大体只有四条。 前两条，和林深嘴里说的差不多。 第三条是一个新的条款，规定了世家大族的人，必须也只能在林深的手下，或者是林深涉及到的行业里工作，如果有人私自出去找工作，并没有在林深手下工作的话，那么利息就将会由“纳二十”，变成“纳两百”。 对于这一条，太原王氏的人多上了点心。 但条款中已经明确规定，工钱是不能有任何的克扣，这一条款的出现，让他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多注意了几眼，但是他没往心里去。 接着，他看向最后一条条款。 “还款期限，是十年。” 这个期限不短，甚至可以说是很漫长了。 太原王氏的人在心里估算一下，他们只要从林深这里借来八百万，十年的时间，差不多是足以把这八百万偿还上的。 太原王氏的人心里落定，笑着对林深说道：“楚王殿下高义，这份契约，我王氏没有任何的意见。” 其他人纷纷附和。 只有清河崔氏的人，面露难色，咬了咬牙，对着林深开口说道：“楚王殿下，这个还款日子，能不能再多给我清河崔氏一些时间……” “十年，十年有些太短了。” 五千多万的债务。 清河崔氏十年之间，是还不上的。 林深没有拒绝，开口问道：“你想要多久？” “二十年，不，二十五年！”清河崔氏的人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只要给我二十五年的时间，这五千多万两银子，我们一定会给您还上的。” 林深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下来：“没问题，那就定二十五年的时间。” “既然你们都没有其他意见的话，那这份契约姑且就这么定下来。” 他们五个人，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林深。 第199章 翻身的机会?想多了 他们看着林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里的情感。 尤其是在林深愿意把钱借给他们之后。 他们的心情就更加的复杂了。 一方面，这是亲手把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亲手推到如今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一方面，却又是把他们从流放的下场中捞出来的恩人…… 明明是很矛盾的事，偏偏是由同一个人做出来的。 确定好一切的事。 林深又重新给清河崔氏的人，写了一份年限为二十五年的契约之后。 世家大族的人，就被林深安排到厢房住下。 这让清河崔氏的人松了口气。 成功的节省下来七文钱，距离攒齐五千万两银子，又进了一步。 厢房中。 五个世家大族的人聚在一起。 清河崔氏的人，看着手里的这张契约，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位楚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太原王氏的人面色同样复杂的很：“我以为这件事会很难，说不定都见不到楚王，就会被他从长安赶出来……” “是呀，可谁能想到，楚王竟然会这么轻易就把这件事给答应下来。” 范阳卢氏的人沉默许久，缓缓开口：“或许我们真的误会这位楚王殿下了。” “怎么说？” “这位楚王殿下，怕真的是天下一等的大圣人，他所作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大唐罢了，扪心自问，我们的存在对大唐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世家大族的人沉默下去。 “老而不死是为贼”。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老而不死的大家族。 他们其实都很清楚，他们活的很滋润的前提，是因为他们在剥削大唐、剥削百姓。 只是…… 为了自己优越的生活，他们从来都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而现在，林深就让他们意识到，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范阳卢氏的人，继续说道：“楚王之所以对付我们，是因为我们成了大唐的祸害，而现在他之所以会出手帮助我们，是因为我们现在无法成为大唐的祸害了……” 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吗？ 他们神色更加复杂起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难以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真的有这样的大善人、大圣人。 书房中。 林深敲了敲桌子，林大顺势推门走了进来。 “长安银行最近运行维护的怎么样？”林深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大说道：“如意银行的运行很健康，目前郑丽琬小姐，已经开始初步接管银行的诸多事务……” 林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现在手里一共有一百七十二家超市，为了确保人员的利用率，每个超市，林深都只安排了一名植入“超市管理模板”的员工，作为超市经理，负责管理超市日常的运营。 所以说，现在他手里，还剩下一百二十八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员工。 他之前是准备，把这些人全部安排到超市里去的。 但是现在看来…… 似乎，用他们来去管理银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沉默了一小会后，林深开口，对着林大说道：“你去安排一下，在其他地方建设的银行的事，也可以展开了……” “就先在清河、赵郡、博陵、太原、范阳这五个地方。” 林大点点头：“明白。” 林深继续吩咐道：“到时候，一些世家大族的人会进来工作，不过你们也不能全用世家大族的人，也要从平民那边招揽一些小工过来。” “至于这个工钱……” “等会你算一下，让那些世家大族派出多少人，给他们的工钱加在一起，正好只能还上欠我的利息。” “但是管一日三顿的饭，要保证顿顿都有肉。” “每个月可以给那些平头百姓们算一下福利，记住一定是福利，不能算作工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深把字眼咬的格外的重。 工钱和福利，那可是两码事。 从一开始，林深就没想过让这些人，能把欠他的钱给还上，他现在的做法，就是在骡子的身上，绑着一根吊着胡萝卜的棍子。 吊着这些人，让他们给自己白打工，让他们这个家族，一辈子都给自己做苦力，这难道不好吗？ 发配去岭南、海南又能有什么收益。 在厢房中议论着，觉得林深是个大善人的世家大族们，远远没有想到，其实在林深的眼里，他们已经成了，一辈子只能给林深打苦工的骡子。 林大把林深的话记下来，然后就退出书房。 林深替世家大族抗下一个多亿新商税的债务的事，不胫而走。 当然，这件事林深也没藏着掖着。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第二天，朝会之后。 林深前脚都还没踏出太和殿，就被李世民身边的宦官给拦住，请到东宫里去。 李世民一脸寒霜的看着林深，还没等他坐在自己对面，就开口质问起来：“听说你借了世家大族一个多亿，让他们偿还新商税？” 林深拉开椅子，坐下来后，大大方方的说道：“嗯，是的，怎么了？” 李世民声音里情绪更加不愉悦起来：“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那可是世家大族，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给彻底的弄死……” “你不愿意动这个手，那么这事就让朕来做。” “但是朕这么做了，你却出手把这些人给救了下来。” 越说着，李世民的脸色就越差，他重重一敲桌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深看着他，轻轻一笑：“你觉得把他们流放到岭南、流放到海南，就能做到完全杜绝后患了吗？” 李世民一愣，反问道：“难道不行吗？” “岭南之地，远离中原，又是荒蛮之地，朕让他们去那个地方，就是想看着他们慢慢死去的……” 林深摆摆手，嗤笑一声：“你去过岭南那个地方吗？” 李世民沉默着摇摇头。 林深伸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敲，看着李世民，问了他一句：“那你知道，整个大唐的版图中，土地最肥沃的地方是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来的有些突然。 但绝不可能和这件事无关…… 李世民心里产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来。 第200章 一亿两银子的花处 李世民几乎没有迟疑，把他内心里那个荒唐的想法给说了出来：“难道我大唐上，土地最肥沃的地方，是岭南？” 林深点点头：“不敢说那块土地是大唐之最，但也差不多。”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林深，眼神中有浓浓的不可思议。 若岭南真是那么肥沃的土地。 又何苦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人们心中最荒蛮的地方？ 看着李世民眼中的疑惑。 林深摆摆手，轻笑着解释道：“之所以盛传岭南是蛮荒之地，不是常人能居住的地方，不过是因为水土不服罢了。” “那边除了气候问题之外，土地、资源，可都是要比关中这边好出来太多。” “所以你把他们发配到岭南，实际上是给了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能前十年、十五年，他们都会如你所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是当前面那一段艰苦的时期过去，他们就能喘过气来。” “甚至还能借由岭南那块肥沃的土地，重新发展起来，又会成为扼在大唐咽喉上的一根刺。” 记住网址 李世民眯着眼，看着林深：“那你同朕说一下不就好了，又何必替他们还了这个债务？” 林深摇摇头：“替他们还债？” “你想的太多了，我可没这么好心。世家大族如此欺辱我，我是巴不得他们生不如死的……” 李世民就更加疑惑起来。 如果不是想替世家大族还债的话，那干嘛要借给世家大族银子，那可是一亿多两！ 仅仅是听这个数目，李世民就极其的心动。 林深大大方方的开口解释起来。 “很简单，从唐律的角度来说，如果他们还不上这个债务，全族都是要被发配到岭南去的。” 李世民正准备开口辩解，再次说出刚才的那句话。 林深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的话，给堵在了嘴巴里。 “而且，你把握不好那个度。” 李世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度？” 林深冷冷的说道：“让他们生不如死，却还不会反抗的度。” 说出这话的语气，是极其淡漠的。 李世民看着林深这幅模样，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多狠的一个人。 “这个债务在我手里，我能让他们整个家族一辈子都替我打白工，但永远相信，只要他们再努把力，就能够把这个债务给还上。” 林深敲打着桌子，用最淡漠的语气，说出来最危险的话。 片刻后，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一些，然后继续说道：“再加上我本来就想再在大唐的土地上，修建几条国道。” “不如就用他们的银子，来替我办这个事。” 当然，林深的目的也不仅仅只是这样。 花一个亿的银子，只是为了让世家大族沦落到这个境地，那也是极其亏本的一件事。 林深从来做的都不是一石一鸟的事。 国道？ 听到这两个字眼，让李世民微微一愣。 是的，林深想要修建国道的想法，很早就有了，早在他第一次出长安城，去往长乐公主的那个庄子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想法。 他向李世民提出来的那条政策，目的也是想让那些商贾，能够主动的去修建国道。 只是可惜…… 那些商贾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连接着一座城市和另外一座城市，一个庄子和另外一个庄子的道路，是多么宝贵的一个东西。 他们的重心都放在了如何建设好一个庄子上。 而忽略了这些如同血脉、脉络一般的道路。 只是修路的花费太大。 大唐不可能拿出来这笔银子，当然，他们也拿不出来这样一笔庞大的银子，去修建那些在他们看来没有必要的东西上。 若是让林深一个人去承担这笔开销…… 即便日后有所成效。 大唐也不会跟着把钱投进来，只会寄托在林深身上，希望林深能够再继续往外掏钱，把整个大唐的道路都修建一遍。 林深是这样的冤大头吗？ 很显然，他不是。 所以林深一直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够让自己不做这个冤大头的同时，还能够把这些道路给修建起来。 现在，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这些世家大族就送上门来了。 虽然这笔银子，具体上还是由林深出的，但打的却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名义，而且这些世家大族，还要通过卖身给林深的方式，努力把这笔钱给偿还上来。 如此一算计。 林深等于是一分钱都没掏，就把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国道给建了起来，并且还不用当大唐眼中的冤大头。 李世民有些不是很能理解“国道”这词，代表着什么意思。 连接两国之间的通道？ 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李世民思考了好一会，还是有些琢磨不透，开口问道：“这个国道是什么意思？” 林深笑着解释道：“所谓的国道，指的就是连接两个城市之间的主干道，比如说从长安到清河，到太原、到扬州……” 李世民恍然大悟，伸手一拍：“那不就是驿道？我大唐已有，不用再麻烦重新修建一遍。” 林深摇摇头：“虽然是差不多的概念，但国道绝对是和驿道不同。” “驿道是军用的……” “寻常的百姓能用吗，商贾能用吗？” 李世民很是果断的摇摇头。 驿道是很重要的军事设施，若是寻常时，还只是用来传递军令、情报，战时的话，更是用来转输粮草物资、各类军事用品。 别说寻常百姓。 就是商贾想要用到驿道，那都需要经过层层审核。 百姓们往来两个城市之间，往往走的都是山路、土路，都是一个接着一个人，用自己双脚踏出来的路。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林深：“你是想修一条，给天下百姓们用的道路？” 林深点点头：“没错。” “而且我学派中，有一项技术，也需要宽阔的道路，才能够施展并且使用。” 听到林深的话，李世民渐渐沉默下去。 他是有些没想到。 林深嘴里的国道，竟然会是这么个意思。 给天下百姓修一条，他们能用的道路？ 这还真是一件挺新颖的事。  第201章 李世民的问政 李世民沉默着，有些心神不宁的敲打着桌子。 林深的想法很好。 这的确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天下连通，若是有一地反叛，那么大唐的大军，就会顺着国道滚滚而去，以雷霆之势，镇压反叛。 但是…… 这事是由林深提出来的。 李世民想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么便这么去做吧，明日朝会之上，你且开口提出来，我想应当不会有人否决你的想法。” 林深笑着点点头。 正准备起身告辞，回去抽奖筹备一下超市上新的诸多事宜，李世民却把他给拦了下来。 “还有事？”林深重新坐回去，看着李世民，眼里有些疑惑。 李世民顿了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梁师都这个人，你可了解？” 梁师都？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林深有些出神，在脑子里回想了好久，才勉强从自己的记忆深处里，把这个人给扒拉出来。 他对这个人，有一点点粗浅的了解。 还是通过陈三这段时间，给他收集来的情报中，才有所了解的。 他和李世民勉强有些渊源。 都是陇西出身。 在隋末的时候，同样反叛了隋朝，只是唯一有所不同的，这个叫做梁师都的家伙，是联合了突厥一起反的隋朝。 几乎是背叛了汉人的身份，加入突厥。 并被始毕可汗封为“大度毗伽可汗”。 从此以后，他似乎就把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断的怂恿突厥入侵中原，渭水之盟里就有他出的一份力。 林深回忆好久，才把这些简单的介绍响起来，然后点了点头：“嗯，有点了解，他这个人怎么了？” 李世民眼里掠过一丝阴戾。 提起突厥。 他就又想起来几年前，在渭水河畔，让他极其屈辱的那次会面。 “昨日晚上，刘旻上书，同朕说，现在大唐国内海晏河清，是一个合适攻打梁师都的机会……” “你是兵部侍郎，所以朕想问问你的意见。” 林深微微眯起眼，狠声说道：“打，当然要打！” “这种背叛我汉人的玩意，罄竹难书！” 李世民神色似乎缓和了几分，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林深看着李世民，忽然之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自己不过是兵部侍郎。 而且深受李世民忌惮，若是可以，李世民是巴不得林深彻底远离兵权，做一个太平盛世的圣人王爷。 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把这件事拿出来，询问林深的意见？ 这是别有所求。 打起了自己手里，自热米饭的主意来了。 林深微微一笑，看着李世民，没等他开口，自己就主动说起来：“老李你这么问我，是打自热米饭的主意？” 老……老李？ 这是什么鬼称呼。 四下无人，就这么不尊重自己的？ 不过他也清楚，林深就是这个性子，没怎么往心里去，心里已经习惯了林深和他平起平坐的这种语气。 李世民神色古怪的点点头，差点一口气就呛在嗓子眼里：“没错，此次出征，我想让此次出征的军粮，就用你手里的自热米饭。” 林深微微眯起眼，轻笑一声：“那么你现在是把我当成什么来看待的，兵部侍郎？还是如意超市的老板。” 林深没有提及楚王。 这一层身份，在这一次的交易中，没有任何作用。 李世民也很清楚，林深为什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如果他把林深当做如意超市的老板来看待，那么这一次出征所用的军粮，大唐就是要掏钱的。 这对大唐来说，是一笔极其沉重的开销。 可若是他把林深当做兵部侍郎来看，这一次出征所用的自热米饭，就可以免费…… 但是，这就要在林深的脑袋上，狠狠的记上一笔功劳。 如果这一次出征顺利，能够斩杀梁师都，将夏州那片土地成功收回的话，那么头功的名单里，定然是少不了林深这个名字。 两难的抉择。 李世民缓缓叹了口气，开口问道：“这自热米饭，价格几何？” 林深竖起两根手指，眯着眼，轻声说道：“看在行军打仗的份上，我也不收你太贵的价格，只收你一个成本价，两钱银子一份。” 咳咳—— 李世民被这个价格给吓着了，倒不是因为便宜，而是因为贵！ 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个价格实际上并不算贵。 有肉、有菜，还有白花花的大米，油水充足、滋味鲜美，两钱银子真的不能算贵，甚至一两银子一份，都在李世民的接受范围之内。 只是…… 对于军伍来说，这个价格的确贵的离谱。 出征至少十万大军，一人一天两份，那么一天就是四万两银子。 这一场战争打下来，至少就得要四五个月的时间。 就当五个月来算，仅仅只是在军粮上的花销，就足足有六百万两银子之巨。 大唐国库，一年不过三千多万两银子，这就去了五分之一…… 完完全全卡在了李世民的心里极限价位上。 是给钱，还是给功劳？ 李世民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更加的心神不宁起来。 林深眯着眼，老神在在的抱臂而坐。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开口，咬咬牙，狠心说道：“朕是把你当做兵部侍郎来看的。” 很好。 林深缓缓点了点头，嘴角挂上一丝笑容。 无论李世民选择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当然这个选择，是对李世民最有利，也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没问题陛下，回去之后我便会同陈三吩咐一声，让他尽力配合陛下的行动。” 说出决定之后，李世民脸上神色缓和下来。 然而，林深的下一句话，让他的面容再一次的紧绷起来。 “不过这一次出征，我希望我手下的私兵，也能够跟在后面，去真正的战场上历练一下。”林深看着李世民，极其认真的说道。 李世民眉角有些抽搐，他看着林深问道：“你准备把你手下两千私兵全都派到正面战场之上？”  第202章 你是不是有点虎? 李世民的问话，迎接他的是林深的几道白眼。 “并不是。”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你也知道，我除了你的孩子之外，还收了另外一个徒弟。” 李世民点点头。 对于薛仁贵的存在，他是心知肚明。 甚至还亲自遣人去调查了一下这个人。 对薛仁贵的了解，甚至是要比林深更加清楚的。 “这一次，我只是打算派两百人过去，让我那个便宜徒弟感受一下什么是战争罢了。”林深摆摆手，慢条斯理的说道。 听到林深的这番解释，李世民松了口气。 他的确是有些害怕，林深让他那两千私兵随军一同前往战场。 那支军队是大唐罕见的精锐。 虽然第二次出手，遭受了一些挫折，和那支大匪红巾贼打成平手，但这一点也没影响到这支楚王私兵的威名。 毕竟大唐之后再派遣过去围剿红巾贼的军伍，无一例外，全都被红巾贼杀了个落花流水。 不是楚王私兵是徒有虚名。 是那支红巾贼着实厉害。 突厥人能不能有红巾贼那般的厉害？ 和突厥打了这么多年战争的李世民心里自然是很清楚，突厥手里的确是有些本事，但还没厉害到红巾贼那种程度。 更不要说，现如今突厥内乱，国内形势尚不明朗…… 就更加的不堪一击。 若是让林深的手里的那支军队过去，那就是狼入羊群，突厥人的脑袋怕都是要被林深给打花。 刚刚李世民就答应下来，头功里就有林深的一份。 这要是让林深的私兵也过去，那岂不是连首功都要落到林深头上去了？ 能分出一部分头功，已经是李世民的极限。 若是再把首功也记在林深头上，李世民都不知道该怎么计算给林深计算这份功劳。 现在林深就已经是兵部侍郎，一个头功，他还能勉强压下去，等李靖、李勣都离开兵部之后，再把兵部尚书的帽子安在林深的脑袋上。 可若是…… 再多一个首功的话，就算是他，也压不住这份滔天的功劳。 李世民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你有磨炼你徒弟的心思，那就让他跟着去，这点朕还是很支持的。” 林深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什么，屁股刚刚离开凳子，就又重新坐了回去。 “对了，这次我会让小白跟着一起去。” 李世民一愣，还在思考小白这个名字指的是谁，半响之后，他才将这个稚嫩的名字和那只差点把他脑袋给咬下来的白虎对应起来。 “你要把它也派到战场上？”李世民又惊又疑又喜的说道。 林深点点头：“对，其实小白也是我手下私兵中的一员，这段时间一直在我军营里接受训练，它也是没上过战场的，正好这一次，也让它磨砺磨砺。” 李世民沉默下去。 那样的一只白虎，不供起来，不把它当做一种象征，而是把它当成了自己部队中的一员？ 这种祥瑞之兽，要是万一死在了战场上，那得有多可惜。 如果这只白虎是自己的，李世民绝对会把它养在御花园里，军队班师回朝的时候，再把它拉出去，彰显大唐的武德。 结果，林深就是这样用这只瑞兽的？ 李世民现在心里酸的很。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像林深这样，大大方方的使唤白虎。 可惜他不行，甚至他女儿都可以把小白当大猫来撸，而他只要靠近小白，就会引起一阵唬人的龇牙咧嘴。 一点皇帝的牌面都没有。 “你就不怕它出事吗？”李世民开口，有些担忧的问道。 林深摇摇头，看着李世民，一脸认真：“身为士兵，马革裹尸便是一辈子最高的荣耀，又何必惧怕死亡？” 李世民有些被噎住，他点了点头，有些无语：“行吧，既然你舍得，那么就这么去做吧” 林深没继续在皇城里逗留，而是直接离开。 晚上。 楚王府。 林深的书房里。 薛仁贵被从军营里唤出来，此时正一脸惊喜的看着林深：“师父真的？” 他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有些无以加复。 他这才拜入林深门下多久，就得到了一个上正面战场的机会？ 林深看着他，微微笑点着头。 薛仁贵激动的在书房里，来回渡着步子。 少年自然是心高气傲的，这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师父，这次的主帅是谁？”激动了好一会后，薛仁贵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柴绍。”林深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柴绍？ 薛仁贵微微皱起眉头。 林深又继续说道：“副帅算你半个本家，是少监薛万均。” “不是李靖吗？”薛仁贵抿了抿嘴，有些遗憾的问道。 倒不是薛仁贵看不起这两个人。 柴绍或者是薛万均，那都是在隋唐战争之中，已经证明过自己的良将，是天下一等一的将军。 但是他们和李靖比起来毕竟还是有一些微弱的差距。 薛仁贵本就认为自己不输给任何人，嗯……除了林深之外的任何人。 虽然，一开始在林深手下，他输的那么惨，的确是有些太过于打击他的自信心。 但是当在军营里，接触到林深交给他的那些兵书之后，薛仁贵就明白一件事，这些兵书绝对不是大唐现有的军事体系能出现的东西。 至少，他从李靖的各种战争观念、手段里，只能勉强看到这些东西的雏形，而不是这些书上所说的极其成熟的知识理论。 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一段学习之后。 薛仁贵有信心，他和李靖之间的差距，是越来越小。 他当然更想和李靖在一起，在这场战争中，以碾压的姿态，胜过李靖这个主帅，踩着军神的名号，成为天下一等一的英雄。 如果胜过，柴绍、薛万均，远远没有踩着李靖来的那么让人震撼。 薛仁贵一点都没遮掩他的目的。 林深轻笑一声：“区区一个梁师都还不用李靖出手……” 说着，林深稍微一顿，加重了一些语气：“不过打完梁师都之后，便是突厥，到时候差不多就是李靖的事了。”  第203章 新一波的抽奖 薛仁贵的眼里，又泛起来亮光。 林深轻轻一点桌子，继续说道：“所以这一次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表现的好，你能顺利借着这个机会进入朝堂，下一场对突厥的战争，你也许就有资格和李靖一较高下了。” 薛仁贵重重点头：“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接着，薛仁贵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好一大段话。 直到他自己累了，才停下嘚吧嘚的嘴，和林深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之后，就转身离开，并没有回军营。 现在夜色深，已经宵禁，他只能在楚王府的厢房睡下。 等到薛仁贵离开之后。 林深舒懒的伸了个懒腰，半瘫在床榻上，歪着脑袋看着天外的月亮。 他以为从秋猎回来之后，自己就能好好处理一下自己超市的诸多事宜，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事，一直忙到现在。 而现在自己终于抽出时间来。 林深随意点开系统商城，看着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审视起来。 记住网址 长安城里的三座如意超市，是有必要再上一波新的货物。 经过之前几次的抽奖，现在林深手里的东西不少。 但是大多数，还是不能放在超市里出售。 有些明显没有用处。 像是钨丝灯泡、假肢这种东西。 有些则是拿不出来，像是药品、军用品这些东西。 一番检查之下。 林深发现，他现在能拿出来的东西，只有两件。 一个是格子本。 另外一个就是化肥。 但是化肥这个东西，林深并不是很想拿出来，现在已经是秋天，即便把化肥拿出来，也只是会让那些农人欣喜若狂，但能卖出去多少？ 恐怕卖不出去几个。 只有等到春天来临，化肥这个东西，才会有市场。 至于格子本…… 这是最让林深有些头疼的东西。 格子本的确是一个好东西，纸张白净，一个个红格子排列的紧锣有秩。但是格子太小，哪怕是现在朝堂上，写在奏章上的小字，都要比现在的格子大上整整一圈。 拿出去卖吧，肯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但是本子太小，用起来就不是那么的方便。 说不定就有让林深出适合大唐人习惯的纸张，但是……林深拿不出来。 这个东西，冒然拿出来的话，反而会让自己捉襟见肘，被这个小小的本子束缚起来。 林深犹豫了很多，还是暂时决定，不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 既然手头的东西都拿不出来，那么只能重新抽奖了…… 也幸好，现在林深手里的银子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多到不可计数的程度。 久违的打开抽奖面前。 依旧是“百货商品类”，依旧是“高级抽奖”。 转盘缓缓转动。 不一会，耳旁就缓缓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梅花螺丝刀、皮鞋油、牙膏、解锁高级物品：矿泉水、空气清新剂（任选）。” 看到这一次的抽奖，林深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么久没抽奖，解锁的都是一些什么奇葩东西。 本以为这么久没有抽奖，积攒的人品，能够抽到一些合适的东西，可是万万没想到，抽出来的东西……竟然没一个有用的。 现在大唐都没有螺丝这种东西，螺丝刀自然派不上任何的用场的。 至于皮鞋油…… 估计大唐人也不能接受在布料的鞋子上，涂抹上一层厚厚、闷热的膏状油料。 牙膏是一个不错的东西。 可惜没有抽中牙刷，不然的话这一套组合拳，绝对是能够在大唐引起一波潮流来。 除了勋贵之外，普通的大唐百姓，现在可还没有养成刷牙的好习惯。 矿泉水这个东西就很鸡肋了，林深随手取出来一瓶，握在手里神色有些复杂。 现在和后世不同。 水源还没有被污染到一种无可加复的程度，哪怕是城中的大小水渠，最大的污染也无非是来自于人的排泄物…… 没钱的人不讲究这个，管它里面有多少排泄物，捞起来煮沸杀杀菌，就能往肚子里灌。 有钱的稍微讲究一些。 有家仆的人，会遣家仆出去，打捞干净的水回来。 没家仆的人，也会从城中劳力手里买水，一桶水最多撑死不过十文钱，足够一家几口人一到两天的用量。 这矿泉水，哪怕售价一文钱，也不会有人买。 十文钱的矿泉水和十文钱的一桶水相比起来，大唐人当然会选择量更多的一桶水。 除非林深定价一文钱一箱，可能才会有人去买矿泉水。 可是价格定的太低，林深心里过不去。 林深轻轻叹了口气，拧开瓶盖，大口灌了几口，随手把瓶子放在一旁。 而后又把空气清新剂取出来一瓶，蔷薇味道。 轻轻一喷，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气味。 这是一个不错的东西。 但是在后世，这个东西的销量本就不高，在这个香道盛行的时代，恐怕销量会更加稀少…… 想通这一点，林深把这瓶空气清新剂放在一旁，作为一个备选。 如果接下来始终没有抽中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话，那也只能勉强把这个东西给推出去了。 林深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口里念念有词。 再一次点动抽奖的按钮。 不多时，系统的提示音，再一次传入林深的耳朵里。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键盘（导电橡胶式）、牙签、一次性筷子、硅胶蛋糕模具，解锁高级物品：塑料大棚膜。” 林深的面色不由得又黑了几分。 抽到的都是一些什么玩意…… 这个键盘后面的备注，看起来酷帅，还是“导电橡胶”这种听起来就有种黑科技味道的词汇，但林深很清楚，这种键盘，实际上就是后世淘宝上十块钱五个的“双飞燕”。 而且，在这个时代，他要这个键盘有什么用？ 难道还要在自己的游戏机上，外接一个碍手碍脚的键盘来玩游戏吗？ 林深黑着脸，继续看下去。 牙签…… 这也可以当做备选。 一次性筷子同样。 至于硅胶蛋糕模具，直接被林深抛到脑后。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样商品上。 第204章 如意超市又又又上新啦 塑料大棚膜。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 林深就想到，那一个个支棱起来的半透明棚子。 他随手点开这件物品的介绍，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的确就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塑料大棚。 林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东西！ 对于一个农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土地的浪费，这一点在汉人身上尤其的明显，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本分、最勤劳的心思。 他们始终，也愿意相信，通过自己的双手，就可以打拼出来一整个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天时，他们绝对愿意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起粮食来。 尤其…… 现在已经是秋天，和清冷的冬天，并没有相隔太远的日子。 在这个时候，将这个东西推出…… 这是惠利大唐百姓，同样也惠利自己的一件好事。 没有任何犹豫，林深直接拍板敲定，这个塑料大棚膜，就是这次要推出的商品之一。 两发抽奖，十个物品，能有一个是适用的，林深表示自己还是满意的。 他随手一点，有模有样的祷告起来。 再一次抽奖起来。 系统很快传来回馈：“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硅胶密封圈、外科口罩、硅胶杯垫、马桶刷，解锁高级物品：磁带。” 林深手一僵。 刚刚自夸了一波运气不错，现实就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 这一次，都是无用的东西了。 这个所谓的“硅胶密封圈”，看这个名字，林深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当自己从系统商城把这个东西取出来，拿在手里之后。 林深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它会被系统分类到普通物品里了。 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名字。 实际上就是玻璃杯盖里的那个硅胶圈垫，单独拿出来，一点作用都没有。 林深讪讪的把这个东西丢回到系统商城里。 而后，继续看下去。 外科口罩倒是有点用处，往外售卖的话可能卖不出去多少，但是可以拿一些给孙思邈用一用。 硅胶杯垫就更不用多说，勋贵们或许会为了这种小巧的玩意掏钱，但是平民是决计不可能为这种东西掏钱的。 而且这个东西，也不像口红那样，是某类群体的必备品，单独拿出来售卖，也卖不出高价。 超市偶尔举办一些活动的时候，倒是可以把这些杯垫拎出来当做礼物送出去。 马桶刷和磁带，这两样物品的出现，就让林深觉得有些嘲讽。 现在马桶和录音器都没有被发明出来，这些东西同样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放在系统空间里当个念想。 林深叹了口气，继续点动按钮，再次开启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牙签盒、垃圾桶、晾衣架，保鲜膜，解锁高级物品：中性笔。” 看着这一次自己抽中的东西，林深有些出神。 质量好的有些出奇。 牙签盒倒是可以和刚才抽出来的牙签配套使用，这种用来清理口腔的东西，还是蛮受人欢迎的，不过这种东西卖不出去太多的价格。 等以后没什么商品了，可以考虑再把这个东西上架。 垃圾桶更不用多说。 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实际上是每家每户必备的一件东西，林深只要卖的比外面木制的垃圾桶便宜一些，这个精致的小东西，就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占据整个垃圾桶的市场。 晾衣架自然是不用多说。 这个简单的小玩意，同样也会很受大唐人的欢迎。 保鲜膜的话…… 对勋贵们来说，用处不是很大，他们必不可能吃剩饭、剩菜，每天的剩下的这些吃食，都会进他们家仆的嘴里。 但是对平民来说，却是一件不错的东西，往上面一遮，就能够杜绝虫蚁蟑螂，让食物不是变质的那么快速…… 这四样东西，都是可以单拿出去进行售卖的东西。 但是林深的重点并不是在这四样东西上，他的目光，被这次唯一解锁的高级物品牢牢的吸引住。 中性笔。 在大多数人的嘴里，俗称“水笔”，一种硬笔书写工具。 一种比毛笔要更加简洁、干净的书写工具。 几乎是看到它的一瞬间，林深就在心里敲定好，这一次自己推出的三样商品。 “中性笔、格子本以及塑料大棚膜。” 此前他还在揪心的格子本的问题，在中性笔出现的这一刹那，就迎刃而解。 当天晚上。 陈三就领了林深的命令，从太平坊如意超市的仓库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搬出这三样商品，趁着宵禁还没有结束，把货架上，把这些新商品摆放了上去。 第二天。 长安城的人们，惊奇的发现。 如意超市又开始上架新的货品了。 几个读书人结伴而来，他们是打算挑选一些预调酒，还有一些吃食，为今天晚上的诗会做准备。 但是当他们路过一个货架的时候，却被货架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住目光，仿佛这只货架面前的土地被洒满了胶水似的，黏住他们的双脚，让他们动弹不得。 吸引住他们的目光的。 是一只打开了的格子本。 和他们平日里所用的纸张不同，是极其雪白，甚至白到有些刺目的纸张，被工工整整的钉在一起。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白净的纸张。 “如果上面没有那些红线就好了。”一个读书人看了好一会，忍不住感慨道。 另外一个人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是的，如果没有这个红线就好了，好好的一张纸，就被这些红线给毁了。” 站在货架另一侧的陈三听到这番话，加快脚步，走到这几位读书人身边，咧嘴笑着说道：“几位先生，这话可就说错了。” “这叫格子本，作用自然和一般的纸一样，不过上面的格子，却并不是画蛇添足，而是一种用来规范文字的辅助作用。” 规范文字的辅助作用？ 他们一头雾水，有些不太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一个人抬手，指着这些小小的格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这是楚王殿下好意，但是……” “但是这格子太小，墨水滴到上面，怕都能晕开四五个格子，在这么小的格子里，怎么可能写出字来。”  第205章 你看，这不就是笔吗 其他几个读书人纷纷附和。 他们的想法是同样的。 这么小的格子，一个墨点都放不下，更不要说放下一个字。 这些格子，反倒是成了束缚住他们的东西。 陈三摇了摇头，依旧是笑着看着他们：“你们都能想到的东西，楚王殿下会注意不到吗？” 几个读书人一愣。 也对，他们一眼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那位聪明绝顶的楚王殿下怎么可能会意识不到。 他们因此也更加疑惑起来。 既然楚王殿下知道，为什么他还坚持用这么小的格子，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们了解不到的东西？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种话，他们早就不给面子拂袖离开。 但这里是如意超市。 这个陈三，代表的是楚王殿下，还是让他们耐下心思，静静的听后陈三的解释。 陈三伸手，从格子本旁边，取过来一只黑色的圆柱体。 几个读书人又愣了一下，眼神满满都是疑惑，不是要解释为什么这么好的纸张上，要划分出这么小的格子来。 拿起这么一根筷子样的东西，是想做什么？ 啪嗒—— 陈三伸手拔掉笔帽，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因为这个本子，楚王殿下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毛笔设计的。” “不是为毛笔设计的？” 这话让几个读书人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是为了毛笔，难道是为了炭笔，可是炭笔也无法在这么小的格子里写字。 而且每次用过炭笔，手上都是脏兮兮的黑渣，他们并不喜欢这种一点都不雅致的东西。 陈三没理会他们，只是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这根中性笔设计的。” 几个读书人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三手里的圆柱体。 一个人惊呼出来：“这是笔？”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表露出来差不多的意思。 这根和筷子一样的东西，竟然是笔？ 他们仔细打量着，很快就发现，像是笔尖存在的东西，尖细的，和个小锥子似的，在小太能小夜灯的照映下，泛着一点点金属光泽。 没有他们印象中，一只笔该有的样子。 这东西怕不是能把纸张划破，而且金属能写出来字吗？ 他们扫视了一圈，可没在附近发现墨锭、砚台之类的存在。 陈三看着他们脸上的惊讶神情，没有开口，只是握住笔，稳稳的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赫然就是他的名字：“陈三”。 几个读书人惊讶的发现，他们以为的这种锋锐的东西，并没有划破纸张。 反而以一种，他们不能理解的方式，流淌出墨水，以非常圆润、自然的方式，在纸张上留下墨迹，并且没有任何晕开的迹象。 “字真丑，白瞎了这么好的纸。”沉默了许久，一个读书人开口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纷纷附和赞同起来。 陈三笑容一僵。 他是没想到，这些读书人嘴里竟然会蹦出这样的话。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很快，他们的重心就又放回到陈三手中的中性笔上。 一个人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这个东西是叫做中性笔？” 陈三点点头：“没错。” “这么小巧的东西，是怎么在纸张上留下墨迹的？”又一个人开口问道，看着格子本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一脸疑惑，“我也没看到你有研墨、沾墨汁……” 陈三清了清嗓子，按照脑海里管理超市的知识，缓缓开始说起话术来。 “这就是楚王殿下的智慧了。” “你们平时在用毛笔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毛笔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种很繁琐的东西吗？” 听到陈三的话，他们几个读书人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 是的，使用毛笔是一种很繁琐的事情。 笔墨纸砚，缺一不可。 成本不小，像是他们这种读书人，一个月在笔墨纸上的花销，少说得有数十两银子之巨，尤其是像上个月。 因为林深的那两篇诗篇。 长安一时纸贵。 就连最粗糙的草纸，价格都翻了三倍。 当然，若只是价格昂贵也就算了，他们这些读书人，并不差这点银子。 最让他们头疼的其实就是墨汁了。 研墨是一件极耗功夫的事，每次研墨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若是一个疏忽，一砚墨汁就会因此浪费掉，甚至一块上好的墨锭都会因此浪费掉。 更不要说，写字的时候，很容易就弄的满手墨汁…… 收拾起来，也是极其麻烦的一件事。 这算是所有读书人心里都不怎么喜欢的事情。 陈三眯着眼，笑着继续说起来：“您几位都是读书人，定然是要比我这个粗人清楚的多，所以我也就不在您几位面前班门弄斧。” “我就多给您介绍一下楚王殿下发明出来的中性笔。” “楚王殿下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把墨汁融入到了这只笔的内部。”说着，陈三举起手中的笔尖，往他们几个人的眼前递去，耐心的解释起来。 “你们看，这个笔尖上其实是有一个小圆珠的，它在滚动的时候，不会划破纸张，同时也会带出适量的墨汁，在纸上留下墨迹。” “这样就能写出来字了。” “使用这只笔的时候，根本就不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去研墨，随时都可以使用，而且使用过去，只需要把笔帽盖上。” “就像这样。” 啪嗒—— 陈三又轻轻一声，扣上笔帽。 “就能够保证笔尖不会受破坏，而且还省去了您洗笔、洗砚的功夫……” 几个读书人眼中的光十分灼热。 一个人对着陈三试探着开口问道：“陈店长，我能试一试这只笔吗？” 陈三爽朗的点头：“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您就在这张纸上写字就好了。” 读书人接过笔来。 小心翼翼的拿下笔帽，清脆的声音让他心里一阵舒爽。 他一边扶正格子本，一边生涩的握着笔，小心翼翼的在格子本上写下“水调歌头”这首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字迹工整、娟秀。 读书人越写下去，心里却是惊喜。 和陈三说的一模一样，这支笔一点都不晦涩，用起来相当的圆润，而且没有墨汁那种过于刺鼻的味道。 这支笔里面的墨水，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第206章 这就是高尚的楚王殿下啊 一首水调歌头写完。 读书人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笔，交还给陈三。 旁边的几个读书人，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怎么样，这个笔使用起来的感觉如何？” 读书人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滋味，然后轻声开口说道：“很不错的感觉，和毛笔相比的确清爽很多。” “只是还有些不太习惯，写出来的字太丑，有些玷污楚王殿下的那首词了。”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他心里不禁有些惋惜。 陈三低下脑袋一看，似乎想从字里行间看出花来。 他是觉得这些字蛮好看的…… 倒是那几个读书人，对这个说法十分的认同，纷纷表示，那几个丑字，的确是玷污了“水调歌头”这首绝美的词。 试笔的这位读书人，大大方方开口问道：“陈店长，这个……这个中性笔，还有这个格子本，价值各做几何？” 陈三眯着眼，指着格子本，轻声说道：“这个格子本，只要五十文钱。” 记住网址 然后他又伸手指向中性笔，开口说道：“这只中性笔，也只要一钱银子。” 这个价格，听的他们目瞪口呆。 一个人更是被惊到脱口而出：“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只要这么便宜的价格？” 是的。 这个价格太便宜了。 格子本的纸张质量，绝对是他们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质量最好的纸张，哪怕是大唐最好的书轩卖的一两银子一张的纸，都比不上格子本上的纸张。 像是这样的纸，若是在其他书轩里贩卖，一页怕是就得要一两银子。 可是在如意超市，就仅仅只需要五十文钱？ 一瓶预调酒，就能买四十本这样的格子本。 这支笔的价格，也比他们想象中要便宜的多。 一只好笔的价格，向来居高不下。 像是狼毫的笔，寻常一只的价格就在十两左右，质量稍微好上一些，那就是数十两，若是出自名家之手，上百、上千都是常有的事。 这么好用的一只笔，只要一钱银子…… 的确是有些突破他们的想象。 在他们的设想之中，像是这样的格子本，一册就至少得到十两银子，而像是这样的中性笔，那不得至少二十两银子起步？ 结果却是这么的意想不到。 陈三重重点头，回答起来这个疑问：“和高昂的价格相比起来，楚王殿下更希望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够用得起这样的纸，用得起这样的笔。” 这是林深的原话。 读书人虽然在社会上占据着几乎所有的话语权，但这个群体，对于庞大的大唐而言，是一个少数群体。 就是在长安城里。 能识字的人，恐怕都不到两成。 更不要说庞大的大唐，放眼这个国度，识字的人怕连一成都不到。 除非价格真的能高到这群读书人所设想的地步，否则的话，林深绝对不会放弃剩下的九成人，专心服务于这一层人。 而这两样东西能不能卖的那么贵？ 显然不能。 如果卖的太过于昂贵。 格子本和中性笔就成不了消耗品，只会成为这群读书人手里的炫耀品，偶尔才会拿出来用一用，显摆一下自己的身家。 而这两样东西，若是成不了消耗品的话，自然也就无法谋取更大的利益。 五十文和一钱银子的价格，是林深细想了一个晚上，才定下来的最合适的价格。 林深的想法是这样的。 但是在这几个读书人的耳朵里，就远远没有林深本意那么的市侩。 一个读书人面色严肃起来：“楚王殿下依旧还是这么圣洁的一个人。” “可不是。”另外一个人感慨一声，转过头来，把目光投向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正是向着楚王府，“整个天底下，也只有楚王能做出来这种事了。” 陈三在一旁听的满头雾水。 一个人瞥见他的神情，有些轻蔑的笑了一声，不过还是耐着心说道：“你现在是楚王殿下的手下，平日里也该多读读书，不说做一个大儒，起码也要做一个读书人，做一名君子……” “别满门心思都放在专营商贾之上。” “不然就是玷污了楚王殿下。” “你明白楚王殿下那句话的意思吗？” 陈三刚准备脱口说出“薄利多销”这四个字，不过看着这几个读书人脸上想要吃了他一般的神情，还是装傻充愣的摇了摇头。 又一个人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重重叹了口气，开口解释起来。 “楚王殿下是怎么说的，他希望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够用得起格子本，用得起中性笔，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这两样东西。” 陈三迟疑着摇了摇头。 读书人加重语气：“是读书人！” “只有读书人才会用格子本，才会用中性笔。” “楚王殿下那句话的意思，其实就在说，他希望天底下所有人都能够成为读书人，至少都能读书、识字……” 听到这一番话，陈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他的内心里不禁充满了羞愧的情感。自己是这么狭隘的一个人，脑子里只有商贾的废物，竟然把自家大人这么高尚的情操，粗浅的理解成为“薄利多销”这四个字。 怪不得这些读书人，会说自己是玷污楚王殿下。 这种想法，真真切切就是对自家大人最大的侮辱啊！ 一名读书人神色有些复杂：“即便楚王殿下已经爬到现在这样的地位，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他的心还是放在整个大唐百姓身上的。” “恐怕这格子本还有中性笔，楚王殿下卖的也只是一个成本价，根本就没想着赚我们的钱。” 另外一人重重点头：“是的，楚王殿下真乃我辈楷模。” 他转头看向陈三，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格子本我要一百册，中性笔我要十支。” 说着，他微微一顿，然后加重了一些语气：“我用双倍的价钱来买下它们。” 陈三一愣，正准备开口拒绝。 那个人就继续说道：“不许拒绝，给那些平民这个价格也就算了，我们这些读书人手里不缺银子，总不能让楚王殿下干赔本的买卖。” 第207章 李二又被惊到了 一个人这么说。 其他人恍然大悟，纷纷买下了数量可观的格子本和中性笔，并且提出了和那个人同样的意见来。 他们要付双倍的价钱来买下这些东西。 脸上神情义愤填膺。 恶狠狠的盯着陈三，大有一种，如果你不答应下来，今天我们就……舍不得砸了楚王的如意超市，也要把你这个人给砸了。 陈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眼睛里满满都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买东西不说价，还觉得这个价格太便宜，主动加价的？ 陈三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怪不得自家大人，总是说这群读书人的钱最好赚了，他一直都有些不太能理解这番话，现在这么一看，果然不假。 这群人的钱真是好赚。 主动送上门来的，陈三自然不会拒绝。 他抿着嘴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既然几位先生这么好心，那就随我一同前去结账吧。” 几个读书人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得意洋洋的拿着本子和笔，走到收银台，大摇大摆的数出几张纸钞，拍在桌子上。 收银员微微笑着，在陈三的吩咐下，把钱收下，按照两倍的价格，找了他们零钱。 读书人们抱着这些东西，欢天喜地的离开。 早就忘了，他们来到如意超市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格子本和中性笔，对大唐带来的影响，远远比这几个读书人表现出来的要更加的强烈。 东宫。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两样东西，在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拿起中性笔，小心翼翼的在格子本上写下一大段文字。 这东西，并非是千牛卫买回来带给他的。 而是礼部侍郎李孝恭带给他的。 “这是楚王那个超市推出来的新品？”李世民挑了挑眉毛，看着手里的笔，还有本子上威风凛凛的文字，心满意足，有些爱不释手。 李孝恭点点头：“没错。” “微臣家仆今日去如意超市购置日常用品的时候，发现这些新品，按照惯例，他是一样一份，带了回来给我。” “臣在发现这个格子本和中性笔的妙用之后，便立刻就带来呈给陛下一观。” 啪嗒—— 李世民扣上笔帽，把中性笔放在一旁，点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你把这个带给朕看，有何用意？” 李孝恭作揖，一脸正色道：“臣以为这种方便文书的东西，应当在各部、各司推行，用以取代笨拙的笔墨纸砚。” 李世民看了李孝恭一眼，神色里有几分惊讶。 看着洁白如雪的格子本，还有精巧至极的中性笔，他的眉头不由得锁了起来：“这些东西的确好用……” “价值几何？” 李世民现在很关心这个问题，对于朝廷来说，每年的笔墨纸砚都是一笔极其巨大的开销，若是这些东西太贵，比笔墨纸砚加在一起还要贵的话…… 李世民也能说，这个东西和朝廷是有缘无份了。 “这一册格子本只要五十文，一只中性笔只要一钱。”说起这个李孝恭一脸兴奋，掐指算了起来，“臣已经算过了。” “若是用格子本和中性笔，每司每年都要节省近一半的银子，像是我礼部，一年仅需要五十万两银子足以。” 李世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礼部一年需要五十万两银子。 三省六部，加在一起，一年也只要用四百多万两银子…… 今年的笔墨花销还没有出来，但是去年一整年的花销，足足用了一千万出头的银子，可是让李世民好好的心疼了一番。 “怎么会这么便宜？”李世民看着桌子上的中性笔和格子本，声音里有几分惊讶。 如意超市的东西，那是出了名的经济实惠，便宜耐用。 但是他也没想到…… 像是格子本还有中性笔这种东西，竟然能便宜到这个地步，在李世民看来，这几乎就是白送。 李孝恭面露敬佩之色，轻声说道：“一开始臣也不明白，但是后来臣的家仆，和臣说了一句话，臣就明白了。” “什么话？”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李孝恭感慨一声，笑着说道：“楚王殿下说，他是想让天底下所有人都能用得起、用得上格子本和中性笔的。” 李世民并不是蠢蛋。 正相反，他很聪明。 尤其是联想到林深之前的做法，他的脑子几乎是瞬间就让他做出来和那些读书人一样的判断，这是一个伟大的抱负。 怪不得这些东西会这么便宜…… 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林深说出来这一番话后，刚才计算的，能够从三省六部的开支里节省下来的银子，怕是留不住了。 李世民犹豫许久，还是缓缓点头：“朕也觉得你提议很好，这些东西就应当在各司、各监推行使用。” “楚王殿下既然说出这种话，那我们自然也不能够拖累楚王殿下的后退。”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各地官学办的如何了？” 李孝恭脸上挂起一阵和煦的笑容：“回陛下，官学办的十分顺利，尤其是那些商贾，在这些事上给了朝廷极大的助力。” “关中各地，学生都已经入学，关外也正在积极的普及官办学堂。” 李世民点点头，拿起中性笔，重重搁在格子本上，咬着牙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些官学的纸笔，便由朝廷来提供。” “凡是入学的学生，每月都分发两套格子本和笔，若是用完就得需他们自己去买……” 虽然一人两套，才用了五钱银子。 但放眼整个观众，至少三四十万学生，这就是一笔极大的开销了。 刚刚节省下来的银子，怕都是要折入这个政策中，而且说不定大唐还要倒贴一些银子进去。 李恭孝正色点点头，抬起手，朝着李世民作揖：“陛下高明，臣明天会在早朝之上，提及这件事。” 格子本和中性笔的出现…… 那些世家大族当然也是看在眼里。 清河，一处工地上，几个黝黑的汉子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水。 里面混进来几个有些碍眼的，白白净净的人。  第208章 读书不再是一件高贵的事了 这个白白净净，和身周黝黑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人，正是被林深安排进入工地的清河崔氏的族人们。 他们并不受其他工匠们待见。 左右不过看在林深的面子，没有对他们暗戳戳的下手…… 只是这种被当做空气一般对待，让这些高高在上，之前无论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清河崔氏族人们很不舒服，心里落差极大。 尤其是现在。 他们就只能孤独的坐在角落里，听着旁边数量更多的工匠们，开始议论起来最近几天长安城里发生的诸多事。 “你们听说了嘛，楚王殿下又弄出来新东西来了。”一个大汉，嘴巴里塞了满满一大块肥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格子本、中性笔的浪潮，此时此刻，虽然说真正的浪潮还没有席卷过来，但是它们的美名，早就传播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最让他们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两样东西的价格。 五十文和一钱银子，对于他们这些长安之外的平民们来说，依旧不是那么的便宜，但也属于，咬咬牙，就能买得起来当消遣的东西。 “听说了，那可是好东西。”一个汉子吃的满面红光，抬起脑袋来，“俺可是第一时间就拖周先生从长安给俺孩子带了纸笔回来。” 一个汉子重重点头：“没错，你家娃是个好娃子，值得用这么好的东西。” 这个汉子，脸上红光更加浓郁几分：“可不是！俺娃这一次在整个学堂里，可是拿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几个老师都抢着要收他当弟子，只是可惜朝廷有规定，没有从官学毕业没法子拜别人为师……” 一个汉子，露出来羡慕的目光：“你娃真的争气，你像是俺那娃，对书本上的知识竟然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对木匠手艺感兴趣，现在一整天都泡在木室里。” 对于他们这些平民来说。 学会一门手艺，其实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事实上，若是放在官学开办以前，他们的孩子要是能跟在一个师傅的后面，学习到木匠的手艺，那都是让他们感到极其荣耀的一件事。 可现在…… 放着读书、出人头地的路不走，偏偏要去做一个木匠。 这就让这个汉子，气的牙直痒痒。 一旁的清河崔氏的族人们，听到他们议论的内容，一个个神情复杂。 和这群话题已经跑偏了的汉子们相比。 他们更加在乎“格子本”、“中性笔”这两样东西。 一个崔氏的族人，小心翼翼的瞥了那群汉子们一眼，压低声音：“这个楚王，这次竟然推出来这个东西……” 另外一个人，苦笑着说道：“看来就算我们没有自找死路的话，我们这些世家大族，也是要被楚王……楚王殿下吃的死死的了。” 其他人并没有反驳这句话，而是纷纷露出赞同的神情出来。 其实，他们心中还保存着一丝侥幸，或者说是幻想。 如果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并没有主动对林深出手的话，那么这个时候，他们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狼狈的缩在工地上。 而是还能够保留着他们作为世家大族的威严和体面。 但是当今天，他们听到这些汉子们的口中，听到“格子本”和“中性笔”这些东西，而且价格还低到他们不敢想象的一种地步后。 他们心里就很清楚。 哪怕他们没有主动送上门，他们世家大族的结局，怕也是注定要衰落下去的。 世家大族为什么会成为世家大族？ 是因为他们对“知识”形成了一种近乎于“垄断”的局面。 书本、纸张、笔墨、砚台。 这些都是学习的成本，高到一个平民家庭，无法去承受的地步。 一本论语就要二十两银子。 可想而知，其他书本的价值会高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而他们世家大族，就把持着这样的一种稀有资源。 但是格子本和中性笔的出现，就彻底打破了这种垄断，五十文的本子，一钱银子的笔，用起来甚至比笔墨纸砚还要更加舒适。 “也好。”一个崔氏的族人缓缓开口，眼中神色有些落魄，“用现在这种方式，输给楚王殿下，总比输给那些平民要好的多。” 清河崔氏的人，身形又佝偻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 一旁的监工吆喝起来：“行了，休息差不多，大家继续干活吧。” “今天庄子上有猎户进山打了头野猪回来，我已经买了下来，加把劲干，今晚我们就吃野猪肉。” 汉子们笑着吆喝起来。 “好！” “楚王殿下的人就是这么大气。” 清河崔氏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站立起来，跟着这群干劲满满的汉子们，又开始了他们不愿意的，让他们觉得枯燥、乏味的工作。 长安城，楚王府上。 林深皱着眉头，看着陈三呈交上来的这段时间的超市具体维护报告，心情并不是那么的美丽。 虽然事实和他预计的一样。 上架后的三样新商品，的确让他的超市收入，迎来又一波巨大的爆发。 但是这些爆发，都是通过格子本和中性笔谋取得到的。 至于他最看好的塑料大棚膜，却是面临一种无人问津的困境。 这个东西，林深给它的定价并不算高。 一平米的塑料大棚膜只要十文钱，若是规规矩矩的搭上一亩地的塑料大棚，也不过是六两银子。 这个价格，看起来并不算便宜。 但是能够在冬天种出来可口的青菜，能够从中赚取到的银子，绝对不止是六两银子那么简单。 可是…… 陈三呈上来的报告中显示，仅仅只有二十个七人购买了这个东西，而且买的只有一平米，也就是十文钱的量。 最关键的是，这二十七个人，没有一个是农民，全都是大唐的勋贵们。 “你没有和他们说这个东西的用处？”林深放下报告，轻轻砸落在桌子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陈三面露难色：“大人，我……有和他们说起过这个东西，但是他们并不相信。”  第209章 塑料大棚的搭建 林深看着陈三。 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没有人愿意相信。” 虽然这是林深拿出来的东西，但是毕竟没有林深亲自出面背书，有的只是陈三——这个曾经的地痞流氓的解说。 哪怕半年左右的时间过去。 他们依旧没法扭转，在他们心里对于陈三的印象。 从陈三嘴里说出来的话：“用了这个塑料大棚就能够在冬天种粮食”，他们只当作耳旁风，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就这样一层薄薄的、材质古怪的东西，就能够让土地在大冬天里长出粮食来？ 谁信？ 他们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能在冬天长出来的粮食。 一个半透明的白布就能有这个效果，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玩笑。 记住网址 看着林深的神情，陈三也是有些头皮发麻。 在他第一次见到塑料大棚膜，并且从林深这边，了解到这个东西的功效之后，他就清楚这个东西将会给大唐带来多么巨大的改变。 可谁曾想到，大唐百姓的接受能力竟然这么差。 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陈三的话。 还是得林深亲自出面。 陈三忐忑的站在林深面前。 林深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林大推门走了进来。 林深开口吩咐道：“准备一下，明天……就去长乐的那个庄子，在她的土地上，修建几个棚子。” 林大点头应喏下来。 既然大唐的百姓们，不愿意主动去修建这些大棚。 那林深只好主动把这些东西，送到大唐人的面前，让他们睁大眼，好好看个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多么的有用。 只可惜林深自己手上的土地，都在楚地。 在长安城附近，他手里并没有土地。 他自然是不可能主动，随便给一个农民就搭建起来塑料大棚，只给这一家搭建，却不给别人家搭建，这算怎么一回事？ 所以林深选择了去长乐公主的封地。 打着长乐公主的名号，在她的土地上建起塑料大棚，把这个东西的功效展露给大唐的百姓们看看。 第二天，林深和李世民请了个假，并没有参与早朝。 甚至就连兵部点卯都没有参加。 和长乐公主招呼一声后。 就早早的就乘坐林大驾驶着的马车，往长乐公主的那个庄子驶去。 长乐公主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软磨硬泡的跟在林深的身后，同样往自己的庄子上去。 长安城的百姓们，也在林深刻意的传播之下，很快的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家早餐铺子里。 几个人簇拥在一张桌子上，纷纷议论着这个新鲜出炉的瓜。 “你们说，楚王殿下这一大早，连朝会都不去，直接往农庄跑，这是为了啥？”一个人开口问道，皱起眉头，满脸疑惑。 旁边的人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太闲，楚王殿下的事你也想管一管？” 最先开口那人讪笑一声：“我这不是单纯的好奇吗？” 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我可是听说了，好像是和如意超市那个什么……大棚膜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 附近围听的人都是微微一愣。 塑料大棚膜？ 竟然和那个东西有关系？ 桌子上有一瞬间的沉默。 最先开口那人，拿着筷子摇摆不定：“你们说，那什么大棚膜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听说过大冬天的，土地里能长出粮食来？”一个人嗤笑一声，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出来。 也只有茶馆的说书先生，才会说出冬天的土地里能长出粮食这种话来。 又一个人缓缓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看这事，就是那陈三弄出来的，陈三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 “他就是一个地痞流氓，不知道撞什么大运，投入到楚王殿下的麾下。” 说着，他顿了一下，加重了一些语气。 “我看这事，多半楚王殿下是不知情的，就是那个陈三，打着楚王殿下的名号，偷偷摸摸在超市里上了这个东西……” “无非就是想打着楚王殿下的名号招摇撞骗。”他嗤笑一声，发出一阵轻蔑的嘲讽，“可我们大唐人，又不是蠢蛋。” “之前被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骗了一遍之后，还能再被一个陈三骗了？” 听到他的这句话。 剩下围观的人们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 “但这又和楚王殿下去农庄有什么关系？”一个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忽然开口问道。 做出解释的那人开口说道：“绝对是陈三那小子做的事暴露了，有人买了陈三的东西，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楚王殿下就是赶过去赔礼道歉的……” 这个解释，彻底把他们内心里剩下的那一点点疑惑都给打消了。 有人提议：“我记得楚王殿下好像是去了长乐公主的庄子，我们不如一同前往，看看楚王殿下会怎么处置陈三那个腌臜货？” 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现在临近冬天，他们手头上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即便远赴长安城外，去吃一个瓜，也是未尝不可以的一件事。 他们飞快的吃完早餐，然后结伴往长安城外走去。 长乐公主这个时候，就坐在林深的马车里。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单独和林深在一起过，后面的日子里，都是她们三姐妹同时和林深在一起。 哪怕是在秋猎的时候，也不例外。 这就是长乐公主，梦寐以求的单独相处的机会。 为了这次机会，长乐公主可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甚至还换上了一身繁琐的宫装，画了个妆，嘴巴上涂上色号最艳的口红。 她想牢牢的吸引住林深的目光。 实际上，事情也的确是这么发展的。 林深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看着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被盯得面颊有些发红，一阵阵燥热感，从她的身体内部里涌了出来：“你别这么看着我，有点怪……” 林深哦了一声，点点头，挪开目光。 长乐公主撇了撇嘴，看到林深这么干净利索的移开视线，内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轻哼了一声，开口问道：“我今天是不是很好看呀？” 第210章 其实，你这样子很怪 听到长乐公主的这一番话，林深又把目光投了过去。 依旧是那么一股奇怪的目光。 里面并没有多少夸赞的意思。 甚至还有几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的含义在里面。 长乐公主微微皱起眉头：“有话就直说，这个眼神是几个意思！” 林深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吗？” “难道不好看吗？”长乐公主不假思索的反问一句。 林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唐人什么都好，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心底里的那股子心气，他对大唐的喜爱，甚至如果不是立场问题的话，他都愿意和那些世家大族的人把酒言欢。 但唯独一点…… 大唐的女人们，在妆容的审美上，是不是有点问题？ 林深看着长乐公主，神色更加复杂起来。 多么干干净净的一张小脸蛋。 非要打上一层厚厚的粉…… 大唐的化妆品，可是远远比不上后世，她们拍在脸上的并不是粉底液，而是一层厚厚的铅粉。 白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 其实这个粉，倒也还无所谓，长乐本来就白，铅粉只是让她的肤色变得不是那么的健康。 最让林深接受不了的，还是长乐画的眉毛。 两个粗壮、相连的拱形，像极了后世的开封菜的图标。 为什么大唐人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眉毛？ 就算是豆豆眉，林深表示自己都还能接受。 唯独这种眉毛。 让林深有了一种，吃了三斤苍蝇一般的感觉。 林深摆摆手，敲了敲马车车厢，外面的林大立刻勒住马。 长乐公主有些不解的看着林深，不知道这个时候林深让马车停下来是想做什么：“嗳，好哥哥你现在停车……” 林深站起身，然后蹲下来，往座位下来一扒拉。 看似在翻找什么东西。 实际上，他是在从自己的系统商城里，取出来一条毛巾，还有两瓶矿泉水。 “你想干嘛？”长乐公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微妙的想法出来。 林深一边慢条斯理的往毛巾上倒上水，一边轻声说道：“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很怪。” 长乐一愣。 有些不满的嘟起嘴巴，为了这次单独的相处，她可是化了这么久的妆容，还向侍女请教了一番，怎么化妆才好看。 这可是以前的她都做不出来的事。 结果就换来这样的评价…… 说没有一丁点的伤心，那都是假的。 她刚准备开口，就被一条毛巾糊住了脸。 “把眼闭上。”长乐公主下意识的乖巧听话，合上了双眼。 林深手上顿一下，才继续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用力，温柔的用毛巾擦去糊在长乐公主脸上的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本来就很好看，何必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掩盖住你自己的美貌？” “你看看你眉毛都画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在你的脸上搭桥，你出来之前没有照过镜子吗？” “你扪心自问，那又浓又粗的眉毛真的好看吗？” 林深的话，顿时让长乐公主心里的那点点不开心烟消云散，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嘟囔着轻声说道：“我又不会化妆，都是宫女们帮我弄的……” 林深轻轻一拍她的脑袋：“行了，也别怪罪她们。” “这是你们这群女人的问题，一个个审美都有点问题。” 长乐公主又是不满的嘟囔一声。 林深放下毛巾，左右看了一眼，见那些铅粉，还有那条粗浓的眉毛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露出长乐公主原本这张白嫩的小脸，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随手把毛巾丢到一旁，林深轻轻一敲车厢墙壁。 车外的林大，顿时就懂了林深的意思，继续赶着马车往前前行而去。 马车缓缓驶动。 长乐公主嘟着嘴，一脸不服输的看着林深：“什么叫我们这群女人审美都有问题，你一个男人还能比我们更懂梳妆打扮吗？” 林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是不懂梳妆，但是我懂其他的……” 说着，林深伸手一指地上的毛巾，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涂在脸上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铅粉啊。”长乐公主理所当然的说道。 林深说道：“你也知道这个是铅粉。” 长乐公主疑惑的看着林深，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林深解释道：“铅粉它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一种重金属，这个东西虽然涂在脸上和身子上，会让你看起来变得很白。” “它的本质是一种有毒物质，当然，只要不吃进肚子里，是不会死人的。但长期使用这个东西，会让你的皮肤发青、发黄，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一个黄脸婆。” 长乐公主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慌忙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荷包，开始摸索起镜子来。 林深不由得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长乐公主的脑袋：“好了，你现在可没有变丑，还是以前那样，白白净净，特别好看的长乐。” 长乐别扭的放下手，抬头眼巴巴的看着林深：“好哥哥，是真的吗？” 林深重重点头，十分真诚的说道：“是的，你一直都特别特别漂亮，天下最最好看的长乐。” 被林深这么一通乱夸，长乐的脸蛋更加红臊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一脸上，让她小脸变得有些煞白：“这么说，我以后岂不是都不能梳妆打扮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如果不能够打扮自己的话，那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一件事。 一想到后半生可能都没有办法化妆。 长乐公主的内心里，就充满了一股无力感。 林深无奈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放心好了，你还记得那个口红吗？” 长乐公主重重点头。 像是被林深提醒到了，她从荷包里掏出口红，正准备抹在自己的嘴巴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林深，小心翼翼的问道：“好哥哥，这个口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第211章 焕然一新的庄子 长乐公主像是被铅粉吓出来阴影，即便是从林深这里买到的口红，也让她用起来有种胆战心惊的味道。 林深伸手捏了她的脸蛋一下：“这是我卖给你的东西，你觉得这个东西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吗？” 长乐公主松了口气，拿出镜子，开始仔细的抹起口红来。 林深在旁边轻声说道：“在我那个学派，曾经有一位前辈，她是一个姑娘，和你一样，都是很喜欢梳妆打扮的那种。” “但是涂铅粉会对皮肤造成损伤，涂米粉或者珍珠粉，又很累赘，所以她就仔细研究了一番，终于是让她研究出来一些不损害身体，但又很好用的化妆品来。” “我这一次没有带出来，等以后有时间，我要是翻找到的话，会拿过来给你用。” “你也就不用担心，不能化妆的问题了。” 长乐公主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的涂抹着口红，片刻之后，口红补好，她转过脑袋来，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深：“你们那个学派，也收女人做徒弟？” 林深点点头：“当然。” 长乐公主眼里有几分羡慕：“真好。” 看着长乐公主眼里的神色，林深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尚未普及教育的社会，都会有的通病。 对女人的轻视。 无论是谁，哪怕是像薛仁贵一家，全都是靠薛母支撑下来的家庭，也都不可避免的把薛母当做薛仁贵的附庸品…… 在大唐人的眼里，无论是男是女，都有这样的一种想法，觉得女人需要依附一个男人，她才有存在的价值。 这种观念，深深根植在他们的灵魂里，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 即便在林深的坚持下。 官办的学堂不允许拒绝任何性别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去上学。 但是放眼望去，全长安附近大大小小数百个庄子里的官办学堂，几乎全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寥寥无几…… 哪怕是长乐公主，她再怎么受李世民的宠爱。 受教育这件事，和她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她之所以会读书、能识字，都是长孙皇后的功劳。 这本来是天生的权利，却被无情的剥夺掉。 所以长乐公主才会对林深嘴里的“学派”产生出来一种不可遏制的羡慕情感出来。 林深伸手揉了揉长乐公主的脑袋，轻声，但非常坚定的说道：“我来就是为了改变整个大唐的。” “以后所有的女孩子，也都是可以上学的。”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 很快，他们就到了这个庄子前。 长乐跟在林深下了马车，一眼看过去，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站在马车旁，有些不敢迈开脚，转头看向林深：“我们是不是走错庄子了？” 也不怪她会提出来这样的疑问。 这和她上一次来，所见的景象，有太大的差别了。 上一次长乐公主过来的时候，这个庄子是破败的，几乎没有任何生机，道路泥泞上面堆满了人畜的粪便。 可是现在…… 干净整洁的石板道路，不能说是焕然一新，但至少经过了修整的，干干净净的屋子。 往来的人们脸上都挂满了干净的笑容，虽然身上还有浓浓的营养不良的神色，但至少是挺直了腰板。 灰暗、光明。 这是一前一后，两个时间段，长乐公主见到的这个庄子，内心里产生出来的对比感。 “没有，这个的确是你的庄子。”林深笑着摇摇头。 长乐公主望去，眼里依旧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半年？ 这才半年的时间，这个庄子就有这么巨大的变化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林深没有进去。 而这一次，他走在了最前面，长乐公主跟在他身边，林大还有千牛卫那一群人，则是小心翼翼的随行在他们身后。 一旁的妇人们，看着这群突然闯入庄子里的陌生人，一脸的担忧，不过在目光掠过林深的面颊之时，她们的脸上浮现出来灿烂的笑容。 几个女孩子，趴在围墙上，看着林深他们，叽叽喳喳的嚷叫起来。 “楚王殿下，那是不是楚王殿下！” “是他，我家里有楚王殿下的雕像还有画像，没有错的。” “楚王殿下竟然来我们的庄子了。” “快去和爷爷说……” 一个小姑娘，啪得一声从围墙上跳下来，摔了一个轱辘，也不哭喊，若无其事的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没有擦干净，就往庄子的深处跑去。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庄子深处里走去。 长乐公主四处打探着。 这是她的庄子，她还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的观察这个属于自己的领地。 “为什么这个庄子里好像只有女人？”在走过五六个屋子的时候，长乐公主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林深，抛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林深笑的有些勉强：“男人都出去工作了，男孩子们都去上学了……” 长乐公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们继续往庄子走去，一个老者从田埂里钻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精壮的汉子，以及两个小姑娘。 “小老儿见过楚王殿下。”庄子的村长，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鞠躬作揖，问候完了之后，他才注意到站在林深旁边的长乐公主。 微微一顿后，他也朝着长乐作揖，只是没那么的恭敬：“见过公主殿下。” 林深摆摆手，微笑着说道：“我这次是受长……公主殿下的邀请，在她的土地上，搭建一些东西。” “还劳烦您带个路。” 村长点点头：“楚王殿下这边请……” 顺着石板路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村长就带着他们往田埂间走去。 林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踩着了硬实的黄土地上。 长乐公主有些犹豫，她现在已经后悔穿上这么一套不怎么便利的宫装了，不过林深走在前，她也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好哥哥。 心里挣扎了一小会之后，还是果断的走了下来。 这片土地依旧是荒芜的，放眼望去，看不到一点绿色。 不过能看出来，这些土地，都是经过这个庄子上的精心打理，没有长出哪怕一片的杂草出来。 第212章 开始搭建大棚 村长又带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在一片土地前面停下脚步。 “楚王殿下，这就是我们庄子上最肥沃的土地了。”村长指着自己面前的这块土地，挺直了胸膛。 林深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我要的是长乐的土地，不是你们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长乐就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 林深低下头，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长乐公主小声说道：“这个庄子上的所有土地都是我的……” 林深一顿。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群汉子，心里忽然有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复杂情感。 这个庄子上的土地都是长乐的。 她不需要经过任何的劳作，甚至对这个庄子漠不关心，就可以享受这个庄子绝大部分的收益。 而这个庄子真正的主人，这群善良朴实的关中汉子，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只能够分到可怜兮兮，勉强自己糊口的粮食。 记住网址 这不是长乐的问题。 但这是大唐最大的问题。 林深叹了口气：“那便这块土地吧。” 村长拱了拱手，眼巴巴看着林深：“不知楚王殿下想对这块土地做什么？” 林深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村长慌张起来，忙弓起身子，惶恐不安的说道：“小老儿没有窥探楚王殿下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他毕恭毕敬，生怕林深误会他。 林深一顿，摇头笑着说道：“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实际上，你就算你不问，我也会主动和你说的。” 听到林深这么说，无论是这个村长，还是他身后的那群关中汉子们，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林深随口问道：“你们都有听说过，最近我的超市里出了个新东西……” 林深的话都还没有说完。 一个汉子就抢先开口：“当然听说过，楚王殿下您卖的那个格子本还有中性笔，真的是太好了！” “我已经给俺家娃买了不少，现在正用着呢。” 林深摇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两样东西，而是塑料大棚膜。” 提起这个。 人群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 迟疑了好一会后，才有一个人开口说道：“楚王殿下，那个东西是真的像陈三那家伙说的那样，能让土地在大冬天里长出粮食来？” 林深看向那个汉子，问道：“你不信吗？” 汉子看着林深，眼神里有些躲闪，毕竟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但林深不仅是高高在上的楚王，还是他们心目中的圣人。 他是没有资格去怀疑林深的。 但是…… 汉子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抖，壮着胆子说道：“楚王殿下，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俺除了在说书人的故事里，有听过大冬天里能长粮食的事，真实发生过的俺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其他人虽没有像汉子那样，有勇气敢开口说出这种看似“对抗”林深的话来，但他们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这个汉子的说法。 若是不要钱，他们还敢壮着胆子去试一试。 但是他们可是算了一下。 想要把自家的地，都布置上那个所谓的塑料大棚膜的话，要好几两银子！ 庄子上，能拿出这笔银子的人就不多。 更不要说，这种听起来玄之又玄的东西，也没人有这个胆子，拿出这笔银子，来去赌一把。 要是这个塑料大棚膜不能让土地在冬天里长出粮食来，他们难不成还要去和一个王爷闹腾吗？ 林深看着他们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可能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本王拿出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会作假。” “长乐公主在知道这件事后，就主动找上了我，她准备拿自己手里的一块土地，来去实验一下，本王手里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 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长乐公主一下。 长乐公主果断站出来，搬着一脸张，多少有几分长孙皇后的母仪天下的意味在里面，轻轻一点头，冷声说道：“没错，本宫知道这件事后，就找到了好哥……找到了楚王殿下，让他在我的土地上搭建一块塑料大棚膜来。” “若是真的能在冬天长出粮食来，对你们也是一件好事。” 庄子上的这群汉子们，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来，对着长乐公主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多谢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挥了挥手，没再说话。 林深朝着林大吩咐一声。 那些千牛卫们，便转回马车上，跟着林大取过来一堆竹子支架，还有一叠厚厚的塑料大棚膜，就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操弄起来。 塑料大棚的搭建，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即便千牛卫的这群丘八，都还是第一次搭建这个东西，但也只是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在这片土地上，搭建起了一个小小的塑料大棚。 一层层，宛如帐篷一般的东西。 接下来，就是这些汉子们最拿手的活。 他们开始翻扒土地，心里虽然抱着大大的疑惑，但还是听从了林深和长乐公主的命令，在塑料大棚里的土地上，种植起来了蔬菜。 唐代的蔬菜很匮乏。 能够适合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的蔬菜就更为稀少。 零零总总，林深在一番挑选之后，只带来两种蔬菜的种子。 一种蕨菜，一种是韭菜。 庄子上的汉子们，久违的忙碌起来。 即便他们心里认为，这可能会是白费功夫，但又一次能够从事他们身子都极为熟悉的工作，还是让他们的脸上绽放出来开心的笑容。 林深看着这个对自己而言，其实并不是那么熟悉的东西，脸上也挂着笑容，心中有些感慨。 超市也好，私兵也好…… 但唯独这些塑料大棚的出现，才让他心中有种，这个时代因为他的出现，在慢慢变得更好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乌泱泱的过来。 他们就是长安城里，早上的时候听到那些八卦，簇拥着过来，准备好好看一看陈三会沦落到怎么一个下场的读书人们。 第213章 读书的本意是为了什么 但是当他们到达这个村子之后。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一直都生活在长安城里，对城外的世界，有一个懵懵懂懂的认知，破败、落后。 但是这个庄子，和他们印象里的农庄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有向路旁的妇人打听过。 在半年前，这个庄子还和他们脑海中的农庄没什么区别，而在这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发生了之前好几十年、几百年都不曾有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楚王带来的。 而现在，他们一路走来，却看到楚王殿下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土地上的那个白色的帐篷。 等会。 白色的帐篷？ 读书人们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他们虽然是没怎么种过地，但也知道，种地好像和帐篷这种东西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林深抬眼一瞄，就注意到这群大大咧咧的读书人。 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在长安城里布置的东西，起到了效果。 朝着那群人伸手一挥。 他们就立刻明白林深的意思，麻溜的朝着林深走过来，走到身前，他们几个恭恭敬敬的作揖：“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眯着眼，看着他们：“你们是读书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读书人的胆气总是要大一些的。 为首的那位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们只是在城中听到，楚王殿下似乎是因为塑料大棚膜的事，连早朝都不上了，直接出门，我们心里好奇，这才跟过来看一看。” “你们对这件事很好奇？”林深随口问了一句，他有些想知道，自己传出去的消息，在这些人的嘴巴里，会演变成一幅什么模样。 一位读书人点点头，开口说道：“是的，这个塑料大棚膜，真的能在冬天里种粮食吗？” 其他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林深，眼神里满满都是疑惑。 林深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本王拿出来的东西，什么时候作假过？” 读书人里嗡嗡一阵。 “这个塑料大棚膜真的是殿下您拿出来的，不是陈三那个小子借您的名号招摇撞骗拿出来的东西？”一个人口直心快，略带一丝惊讶的问道。 林深面色有些古怪。 他看着这群读书人，不得不说，这群人的脑洞还真是大，连陈三借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这种说法都能想的出来。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林深顿了顿，看着这群读书人，脸上挂着无奈的笑，“陈三虽然没读过书，但他的品性还算不错，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读书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林深看着他们，又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这群读书人过来了，那么本王就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读书的本意是为了什么？” 读书的本意？ 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让他们这群人陷入沉思。 在他们看来。 林深这个问题，并不是随口一问，他是带着深意，甚至是带着一种考校的意味在里面。 一个读书人缓缓开口，慎重的说道：“我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当一个好官，不敢说能够让整个国家变得更好，但起码能让一州一府之地，能够变得更好……” 说着，他顿了一下，用一种极其敬仰的神色看着林深：“我希望我能够和楚王殿下一样，能够让我以后治理的地方，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能有如同这个庄子一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到他的回答，林深点点头：“不错的回复。” 这个读书人面色一喜。 林深话锋一转：“但是，我问的是读书的本意，而不是你读书的目的。” 这位读书人皱起眉头，朝着林深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他们陷入更加深层次的思考之中。 当官封爵？ 让天下变得更好？ 他们有些琢磨不准。 在他们读书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读书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小时候，他们在家里人的管教下去读书，长大了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这么读了下去…… 长乐公主也在一旁，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许久之后。 一位读书人叹了口气，朝着林深拱了拱手，轻声说道：“我等愚笨，不解其中真意，还请楚王殿下指点我等。” 林深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我所认为的，一个人去读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用极其严肃的语气和神色，缓缓开口说道。 “很简单，四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嘶—— 那几个读书人，听到这一番话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身上鸡皮疙瘩鼓动着生了起来，头发也跟着有些发麻。 他们看着林深，陡然之间，就有了一种更加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短短二十二个字。 几乎涵盖了世间所有的一切。 深深的戳中他们的内心，将他们刚才心中所产生的疑惑，纷纷解开。 一个读书人，就应当是这样的。 读书人们纷纷弯下腰，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执师礼，异口同声的高声说道：“学生受教了。”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你们真的懂了？” 有人刚想开口应下来。 但直觉告诉他们，林深的本意，只会比他们理解的更加深邃…… “请殿下指点。”一位读书人，恭恭敬敬的开口问道。 林深看着他们，轻声说道：“这四句话，出自儒家，但我希望你们要仅仅只把目光局限在儒家的经义之中。”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只有儒家这一门学说，是远远不够的。” 林深转过身，伸手一指塑料大棚膜：“就像是这个东西，它能够让粮食在冬天生长的原理很简单。” “但这个东西，并不是儒家上的经义就能够弄出来的东西。” “只有掌握各种各样的知识，才能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极其推从在官办学堂里，安排那些你们看不起的所谓的“下等”的手艺活的原因。” 听到林深的话，他们这群人读书人的脸不由得臊红起来。 第214章 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 大唐的读书人，他们的脑子里的思维，还远没有后世那么迂腐，他们的脑子还没有被统治者局限在被扭曲了的“四书五经”里面。 儒教还不是他们的天。 对于林深的话，他们只有深深的认同。 是的，不止是这个塑料大棚，林深拿出来的其他很多东西，也都不是他们所学的经义里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儒家经义里找不到，道家经义里也找不到。 甚至于，在其他杂七杂八的书上，也找不出制造这些巧夺天工的东西的方法。 尤其是来到这个庄子之后。 他们更是很清楚，这个庄子上的一切变化，除了官办学堂可以说是和“儒家经义”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关联之外，其他的变化，都不是经义所能带来的。 一想到，他们曾大张旗鼓的反对过，官办学堂里的那些非经义内容，他们就有一种钻进地缝的冲动。 “学生受教了。”大部分把这番话听进去的读书人，又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作揖。 他们脸上诚恳，写满了真挚的神色。 林深笑着看着他们，用一种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既然在这里相逢，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这样吧……” “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我会让驻守在这边的千牛卫们给你们大打方便之门。” “只要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你们能够弄明白，为什么塑料大棚会有能让土地在冬天里长出粮食的原理，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着林深拉长音调，说出让这些读书人心脏嘭嘭跳动的话语。 “一个能够成为我楚王府幕僚的机会。” 读书人们的眼中泛起炙热的光，他们紧紧盯着林深。 “楚王殿下，您说的是真的？”一个人狠狠吞咽一口口水，声音有些发抖。 林深微笑着点点头。 没有任何一个人例外，他们全都用极其炙热的目光看向塑料大棚。 现在在长安城的读书人心目中，最好的归属是哪里？ 是朝堂？ 不，并不是。 进入朝堂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如果没有人举荐，那么就只能通过科举这条千难万险的道路。 而且进入朝堂之后，也并不是说就能从此平步青云，除去状元、榜眼之类名列前茅的人物，大多数的进士都要从九品芝麻官坐起。 若是时运不济，说不定一辈子就是个九品芝麻官。 就算运气极好，没个状元、榜眼之类的出身，做到七品官差不多也就是这辈子的极限。 每次科举，状元不过只一人。 不单单是靠实力，也是看运气的一件事。 若是没林深这个楚王的出现，那么朝堂就是这群读书人的首选，可现在偏偏出现了林深这么个异类。 就像林深刚才提问时，一个人回答的那样。 这群读书人，之所以读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升官发财”那么肤浅。 他们所追求的东西各不相同，但大体上都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他们的个人追求：“青史留名”。 当一个九品芝麻官能青史留名吗？ 不能。 甚至当一朝之宰相都不一定能够青史留名。 他们能记得萧何，能记得韩信…… 但却记不住汉武帝时的宰相是哪一位。 如果不是冠绝历史的人物，即便在那个时代站在最顶尖的位置上，也都不一定能够青史留名。 可要是能成为林深麾下的幕僚，那能青史留名的可能性就要高出太多。 这位楚王殿下，在大唐抛头露面不过半载。 先是开办如意超市，而后又是大胜侯君集，覆灭世家大族…… 所做之事，无一不是青史留名之事。 这些读书人们心里很清楚。 他们所看不起的陈三，都有极大的可能，因为替林深看管如意超市，而有着极大的青史留名的可能性。 那个叫做“郑丽琬”的漂亮女人，也有可能，因为第一个经商的女人的名号，或是替林深看管银行的原因，也有着极大的青史留名的可能性。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对陈三那么看不顺眼的原因。 他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几乎都没什么青史留名的希望。 一个小瘪三，只是靠运气，就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和朝堂相比，他们更希望能够在林深的手下做事，在他们眼中没本事的“陈三”、“郑丽琬”都得到了青史留名的机会，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自诩，要比这两人更有本事的读书人们？ 只是他们一直苦于没这个机会。 上一次林深招募的时候，只招募了区区二百多人。 而且还有很多自视甚高的人，并没有去那一次的招募会。 结果…… 那两百多人就成了扳倒世家大族的关键，还有不少人被林深派遣出去，管理一方土地的如意超市，成为被当地歌颂的大善人。 这种待遇，着实让他们羡慕。 在经过了诸多事情之后，现在的大唐。 只要能沾上“楚王府”这三个字眼，哪怕是像陈三那样曾经的地痞流氓，都会被大唐的百姓们认可为君子、善人。 “楚王”这两个字，几乎可以说是天然带着圣名。 “半个月，只要你们能研究出来其中的原因。”林深扫视他们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就可以入我府，成为我的幕僚。” “记住，你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林深说完之后，便带着长乐公主她们离开，只留下十位千牛卫，看守这一片搭建起来的塑料大棚。 等到林深离开之后，这群读书人们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我等还有机会能成为楚王殿下的幕僚。” “你觉得你就一定能研究清楚这其中的原理？”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不过是一张布料，还能有什么玄乎的地方，我看这就是楚王殿下想要招揽我们，才……” “先前你可是说，这塑料大棚膜还是陈三假借楚王殿下的名义，弄出来糊弄人的，你的话我可不信。” 人群里爆发出来一团哄笑声。 那个读书人羞红了脸，硬着嘴皮子嚷嚷起来，说着一些什么“猜测，那只是猜测”，“猜测又不是事实，你们没必要嘲笑”之类的浑话……  第215章 发芽了，你们看发芽了 围观的农户们，不解的看着这群读书人。 听他们这话里的意思，这就相信楚王殿下说的，这些所谓的“塑料大棚膜”能够在冬天里，让土地长出粮食来？ 这群读书人们，显然是要比这些农户，要更加的相信林深。 甚至，因为林深的那个承诺。 他们都没有回到长安城，而是就在这个庄子上住下。 能掏银子借宿的，掏银子借宿。 身上没带银子的，也没回城里，要么问同僚借钱，要么就在学堂、祠堂这几个地方借宿。 从一天早上醒来开始，到晚上月亮高高挂起，他们都蹲在这片被塑料大棚包裹起来的土地上，认真的研究着其中的原理。 长安城里的读书人，等着他们的消息。 但是接连好几天，都没见有人回来。 一家茶楼里，几个人聚在一起。 记住网址 一位读书人，抬手抿了口茶水，疑惑着说道：“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老赵他们可是去了三天，还没回来？” “楚王殿下当天可就是回来了！” “你们说，他们该不会触怒楚王殿下，被关起来了吧？”一位读书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只是他这个猜想刚提出来。 就得到义正言辞的反驳。 “楚王殿下不是那种人，你还不清楚楚王殿下是如何的宅心仁厚？更何况他们只是过去看看情况如何，哪里又会触怒楚王殿下？” “就算是被关起来，也应该有点消息的才对，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可这件事还是太过于稀奇。 好几十号人，一去不回，连消息也没传回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茶桌上一阵沉默。 许久后，一个人迟疑着开口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去那个庄子上看看情况？” 有人果断点头：“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有人皱着眉头摇头：“这件事有些诡异，我觉得我们还是慎重为好……” 商议了半响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去那个庄子上看看情况。 毕竟在长安城附近，天底下最安全的地界。 他们的执行力很是迅捷。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就往那个庄子赶去。 和庄子上随意一个妇人打听消息之后，他们就收到了让他们惊讶的消息。 那些读书人，已经连续三天，几乎是住在田埂里。 他们加快脚步，往妇人嘴里的地方走去。 接下来闯入眼睛里的景象，更是让他们内心里的惊讶神情爆发了出来。 这几天消失不见的读书人们，或蹲守在一只白色的帐篷外，或是手里捏着一只木棍，蹲在另外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写写画画着。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一脸痴醉、癫狂的模样。 刚刚赶来的读书人们，惊疑的看着这幅场景。 这群人一直没有回长安城，原来是一直待在这里？ 可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新赶来的一位读书人，往塑料大棚靠近几分，蹲下来向着一位嘴里念念有词的人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你们留在这是在做什么？” 但是他的问题，并没有得来回复。 那个被打扰的人，皱起眉头，手里挥动得飞快：“去去，不要扰我！” 提问的那个人一脸尴尬，讪笑着站起身来。 有人环顾四周，终于在一群不修边幅的人中，找到自己的好友，抬脚走过去，提出同样的问题。 这群新来的人，才听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我们现在都在研究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叫做塑料大棚的东西，能在冬天让粮食从土地里长出来。” “楚王殿下说了，只要在……现在还有十二天，只要能在剩下的十二天里，弄明白这个原因的人，就能够成为楚王府的幕僚。” “我们现在就在研究这个……” 成为楚王府的幕僚。 这个消息，让新来的这群读书人眼中闪烁出炙热的光芒。 太有吸引力了。 几次三番，反复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后，新来的读书人们，也对塑料大棚产生出浓浓的好奇。 一个人抬脚，向着塑料大棚走去，准备打开塑料大棚的门帘，走进去看看内部是什么情况。 却被驻守的千牛卫拦住：“现在还没到开放的时间。” “若是想进去……”千牛卫抬头看了眼天色，才继续说下去，“再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正是晌午，一天最热的时候。 千牛卫如期打开塑料大棚的门帘，把这群读书人给放了进去。 负责照顾这片土地的农户，自然也是卡着这个时间点过来，然而当他刚刚走入塑料大棚，脚下的步伐却不由得僵住。 有一小片土地上，已经生出一抹淡淡的嫩绿色。 农户记得很清楚，那片土地种的是蕨菜…… 按常理来说，在这种季节里，撒下去的蕨菜种子，都会被冻死。他不像这些读书人，对塑料大棚有那么大的信心。 他没对塑料大棚抱有过多大的期望。 只是因为楚王殿下和长乐公主的命令，再加上现在临近冬天，本就没什么事做，他才能耐住性子打理这片土地。 但是现在……竟然真的成活了？ 脑子里的常识被打破了！ 这个叫做塑料大棚的东西，真的可以让土地，在冬天里长出粮食来…… 农户收敛起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开始小心翼翼的照顾起这片土地来，在长达半个时辰的照顾之后，他就迈着激动的脚步，迫不及待的跑回庄子，开始和庄子上的人，分享起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来。 只是读书人们脑袋里的疑惑，却是更加的浓厚起来。 发芽了。 而且是如期发芽。 他们和前来打理土地的农户请教过，这片蕨菜的发芽时间，和正常季节种下蕨菜发芽的时间，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原因是什么？ 已经三天过去，依旧没有人整理出来一个大概的思路。 就在读书人们被赶出塑料大棚，继续纠结的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 农户也跑回了庄子，带回来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发芽了！” “那个塑料大棚里的种子，真的发芽了！” 第216章 传回长安的消息 农户的话，让整个庄子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 发芽了？ 那片被塑料大棚围起来的土地上种下去的粮食，真的成活下来了？ 有人不敢确信。 他们结伴着向那片土地走去，隔着塑料大棚，朦朦胧胧的确定下来，这片土地上真的开始长出粮食来了。 他们激动着，高声欢呼着，歌颂起楚王殿下。 吵闹声引得一旁的读书人们不悦。 但这个消息，并没有在大唐，或者说在整个长安城中铺天盖地的流传开来。 赶赴来的读书人们，都被能解开这个原因，就能拜入楚王府，成为楚王幕僚的考验所吸引，无一例外都留了下来。 而庄子上的农户们，在这段时间，则是小心翼翼的看管着这片被塑料大棚包裹起来的土地，甚至比千牛卫们都要更加紧张。 生怕这群读书人研究原因的同时，会对这些脆弱的初生新芽造成不可弥补的破坏。 为此。 他们宁愿等到这群读书人离开，再去长安城购买塑料大棚膜。 十五天之后。 这群读书人不情不愿的离开。 即便不愿意承认，他们中的大半，连最基本的头绪都没能整理出来。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几张白纸，还有上面的硬笔字，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大唐的能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他本以为，能够观察到其中原因的人，或许会有一两个。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个都没有的心里准备。 但是结果，还是让林深感到很是欣慰。 这十五天的时间里。 一共有二十六个人向他提供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中有七份，算是描述出了为什么那片土地上能够长出粮食的原理。 当然，最让他惊喜的，还是一个叫做赵文深的人。 根据林大提供的消息。 这个叫做赵文深的人，是最后一个提供观察结果的人。 他的回答，也是这二十六个人里，唯一一个，触及到塑料大棚运作原理的答案，这个叫做赵文深的人，甚至在文章里，隐隐有了“导热性”这个概念的雏形。 是一个值得去使用的人。 林深自然没有食言，将这七个人招揽入楚王府。 并且还将他们七个人的答案张贴了出来，供其他没有做出回答，或者回答错误的读书人们参考。 随着这群读书人们返回长安城。 他们在庄子上的见闻，也逐渐在整个长安城里传播开来。 那个塑料大棚膜是真的有效！ 真的能够让土地违背季节规律，长出粮食来！ 当这个消息开始传播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但是，当他们被这群读书人拉到那个庄子，亲眼见到在塑料大棚里茁壮生长着的蔬菜，敲碎了他们内心里的最后一丝疑惑。 神迹！ 在长安人的心里，只有这两个字能够形容他们所见到的这一幕。 能够让土地违背季节规律长出粮食来，这不是神迹，还能是什么？ 口口相传中。 楚王的名声，又进一步被神话起来。 如意超市。 这个平日里，来往多是衣着华贵的商贾、勋贵家的奴仆，或是干干净净的平民人家，现在却多了许多衣着不是那么干净，面黄肌瘦的农户们。 他们扣扣索索，数出一大叠面值只有一文的钞票，交付给收银员，只是为了换能够搭建在几亩土地上的塑料大棚。 “你也是来买塑料大棚的？”几家农户，面面相觑，在这么精致的地方，让他们不禁有些拘束。 趁着收银员数钱的功夫，他们寒暄起来。 “当然，能在冬天种粮食，这种好事我们怎么能错过。” “楚王殿下可真是神了，竟然真的能让土地长出粮食来。” “那可是楚王殿下。”一个农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可是听说了，楚王殿下那是天上下来的仙人，就是为了让大唐变好才下凡的。” “你们想想，一个仙人，和天上的神仙商量一下，让土地在冬天长出粮食来，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小，除了周围的农夫外，其他顾客也都能听见。 大多数人都是非常认同的点着头。 对于这个说法，他们极度认可。 可不是…… 林深表现出来的这些行为，哪一个不是玄之又玄的存在，和他们印象中的仙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大唐能够拥有楚王殿下，真是一种福分啊！”一个人发出这样的感慨。 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 塑料大棚在蛰伏了这么久之后，终于火了！ 附近庄子的农户们，纷纷凑钱购买塑料大棚，他们已经忍受了一年土地的荒芜，现在终于有机会弥补回来，他们自然要狠狠把握住这个机会。 就连长安城中，有不少勋贵，都买了不少塑料大棚膜。 他们自然是要在自己的家里，搭建起来几块土地，种一些绿色蔬菜。 林深笑眯眯的看着，系统显示的财报上，又狠狠多添一笔的营收，让他不禁喜笑颜开。 塑料大棚的消息，自无例外，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他看着手里的情报，有些出神。 这段时间以来，李世民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林深的所作所为，认为自己不会再对林深的行为感到惊讶。 但是塑料大棚这种东西的出现，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坊间流传的“仙人”传言，他自然是不信的。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七篇，被林深认可，解释了塑料大棚运转原理的文章后，就不会相信这种听起来有些“无厘头”的传言。 “观音婢，这个楚王，还总是会做出来让朕感到惊讶的事出来。”李世民看着手里的奏章，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又是一件造福民生的大事。 长孙皇后揉捏着李世民的肩膀，笑着说道：“陛下，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天底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因为楚王的举动，能多吃上一碗饭。”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手敲打着桌子。 这个叫做塑料大棚的东西，让他不禁想起了，很久之前林深同他说过的“奇淫巧技”……  第217章 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能够带出来一个好厨子吗? 第二天朝会。 在例行的对奏之后。 李世民看着诸位大臣，沉默了一小会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诸位爱卿，最近也有听说，楚王殿下又拿出一个新奇玩意，能够让土地在这个季节长出粮食来的事？” 诸位大臣点点头。 户部尚书萧瑀朗声说道：“陛下，楚王殿下此举，臣以为足以造福万事，当重赏。” 朝堂上，百官面色有些古怪。 如若此事要赏的话，自然是要在“楚王”这个身份上进行赏赐，但偏偏现在林深的爵位已经是大唐之最。 再赏…… 怕不是只有传说中的“摄政王”才能够满足封赏的条件。 但萧瑀说出这话，几乎没有人反对。 这种事，哪怕沾着“商贾”这两个字眼，也都的确该重重奖赏。 李世民面色也有些古怪，他轻轻咳嗽几声，没有理会萧瑀，岔开话题：“朕昨天知道这个消息后，思来想去难以入眠，你们知道朕想到了什么吗？” 诸位大臣摇头。 他们又不是李世民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知道李世民具体想的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缓缓站起来，抬头看向太和殿的屋顶：“朕想起来许久之前，楚王同朕说过的一段话。” “那还是在楚王刚刚拿出杀虫剂这等东西，楚王陪朕去一个庄子微服私访的时候。” “朕记得很清楚，楚王那天同朕提了一个概念，叫做生产力。” 说着李世民顿了顿。 “虽然我一直记着这个东西，但说实话，朕心里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直到现在，见到楚王拿出塑料大棚这种东西，朕才模模糊糊，对生产力这个东西有了一个具体的认知。” 朝堂上，大多数官员都听的懵懵懂懂。 李世民没解释生产力这个概念，他们对此也不甚了解。 魏征他们几个，若有所思。 从李世民的话里，他们多多少少能够推理出来，这个生产力代表的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也不打算向他们解释生产力的概念，至少现在是没打算解释。 他只是在铺垫了这么一大段话，语气异常坚定的说道：“昨天朕想了一晚上，就像楚王说的那样……” “想让全天下的百姓能吃上饱饭，那唯一的手段，就是提高生产力。” “所以朕打算提高全天下工匠、农户的地位，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提高工匠、农户的地位？ 一时间，朝堂上的官员们有些愣住。 现在那些工匠、农户的地位难道还不高吗？ 他们甚至可以在官办学堂，混上一个位同九品官员的职位…… 纵观历史，没有哪个朝代，匠人、农人能够像大唐这样，能有机会不通过科举，不通过举荐，就能够混上官职。 在他们的心里。 匠人、农人的地位，已经足够高。 还要再拔高这些人的地位？ 朝堂上的氛围有些沉闷，没有人站出来认同，也没有认出来否决，他们现在还有些弄不清楚李世民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李世民扫视他们一眼，目光落在昏昏欲睡的林深身上：“楚王意下如何？” 林深没有理会李世民，他正靠着柱子打着盹。 李世民神色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又问了一遍。 林深依旧没有理会，甚至还发出来一阵细微的鼾声。 一旁的李靖有些看不下去，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林深惊醒过来，发出茫然的惊呼：“嗯？” 李世民又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再一次问道：“朕想提高工匠、农户的地位，楚王殿下意下如何？” 林深努力甩了几下脑袋，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听到李世民的问话后，下意识的说道：“你终于想通了？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又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去做？” 林深不假思索的回道：“很简单，做好各司其职就是。” 各司其职？ “此话何解？”李世民皱着眉头，抛出疑问。 林深回道：“所谓的各司其职……” “让真正精通此道的人来去管理这个部门。” “像是户部，应当把农部拆分出来，让真正精通农事的农户来去管理像是工部，就让真正精通工匠的人来管理……” 林深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只是刚刚提出这两条意见，就被人打断。 工部尚书段纶直接站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嚷了起来：“荒谬，荒谬至极！” 段纶听到林深的话，那真的是气到三尸神暴跳。 他没想到林深的手段，竟然会这么狠辣。 户部还好，只是拆分出一个农部出来。 可在林深的话语里，是将他这个工部尚书一撸到底，让那些“低贱”的工匠们，来彻底掌权工部。 这对段纶而言，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九品闲官也就算了。 难不成那些匠人还能做三品大员？ “楚王殿下，您虽然位高权重，又是天下一等的圣贤，但是说出这种话来，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荒谬了。” 林深微微抬眼，看了过去，开口问道：“哪里荒谬了？” 段纶沉着脸，开口说道：“圣人曰‘君子不器’，所谓专攻一才一艺者，不可谓君子，尚不是君子，又谈何做一部之长……” 段纶的话，引来不少人的认同。 他们的观念，和段纶的观念，并无多少差别。 工匠毕竟是“鄙事”，是“小道”，从事这种行业的人，登不了台面…… 这是他们内心里，几乎已经认定的想法。 听到段纶的话，林深嗤笑一声。 段纶面色冷下来几分：“楚王殿下，似乎并不认可我这的这句话。” 林深大大方方点头：“你这话，才荒谬的很。” 段纶的脸色，已经开始逐渐变黑起来。 林深看着他，冷笑一声，问道：“我且问你，不会做饭的人，能当一个好厨子吗？” 段纶张了张嘴。 半响后，他才倔强的开口说道：“这不一样，工部尚书之职责，是管理工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好，那我换一个问法，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能够带出来一个好厨子吗？”  第218章 一个个读书都读傻了 一个不会做饭的人，能不能带出来一个好厨子？ 这……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 段纶还想辩解。 林深语气咄咄逼人，继续逼问道：“那么一个不懂工匠造诣的人，能够带领好工部吗？” 段纶有些恼羞成怒：“为何不能？” 林深讥笑一声，伸手指着太和殿，开口问道：“那么我问你，如果要再建一所宫殿出来，要用木料多少，石料多少？” “要用工匠几人，工期要多久时间？” “要怎么样，能用最少的人手，最少的材料，在最快的时间里，完成最美观、靠谱的建筑……” “这些，段尚书了解吗？” 段纶此时此刻，脑门已经冒出冷汗，他硬着头皮说道：“我不需要了解这些，手下工匠了解便可。” 林深看着他，翻了个白眼：“你不用了解？” 记住网址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果你不了解，你怎知这些工匠上报材料的时候，有没有从中夸大数额中饱私囊？” “你不了解这些，又怎么能够替大唐节省银钱？”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段纶再也说不出来话来。 李孝恭站出来，摇了摇头：“楚王殿下此言差矣，段尚书的话也有道理，匠人未读经义，不懂大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林深冷眼看着他，厉声问道：“何为大道？” 李孝恭一愣，然后努定的说道：“自然是读书，仁义礼智信，此为大道。” “工匠不是大道？”林深反问一句。 李孝恭犹豫一下，然后摇头说道：“自然不是。” “那农事是不是大道？” “也不是。” “只有读书才是大道？” “自然。” 林深看着他，重重叹口气：“你这是读书读傻了啊。” 李孝恭脸色一变，看着林深，语气微微有些不善：“楚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林深冷冷的看着他：“我来大唐这半年多的时间，对大唐带来的变化，想来诸位应当是有所耳闻目睹的吧？” 李孝恭点点头。 林深继续说道：“你觉得这些是你所读的经义里，能交给你的东西吗？” 李孝恭一愣。 “你们嘴里所谓的圣人之道，能让这片土地，在冬天里长出来粮食吗？”林深眸子里泛着寒光，冷声质问起来。 “能制造出太阳能小夜灯这种东西吗？” “甚至……如果没有人养着你们，仅仅只是靠那些圣人之道，能让你们吃上哪怕一口饭吗？” 朝堂上，有些安静。 没有一个人敢出口反驳林深。 扪心自问。 他们所学的这些东西，自然是做不到林深嘴里说的那些东西。 有些不忿，刚准备开口反驳。 林深接下来的话，就再一次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林深依旧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身上有一股如虎似狼的气魄，“我也没否定你们所学的东西也是大道。” “一个国家当然是要有治国、治世的能臣。” “但不能一整个朝堂上，都是这样的人。” “三省是治国的能臣……” “礼部是，刑部是，甚至工部也是、户部也是……”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这样的结构有多么的臃肿，定位是有多么的重复？” 林深眯着眼，语气更加的不善起来。 他早就想把这股子戾气撒出去，想让这群自视清高的读书人们，好好的认清这个时代的问题。 “你们觉得，决定一个国家强大的因素是什么？” 林深一眼望去，希望有人能站出来给出一个回答。 当然，的确也有人站了出来。 “自然是军队的强大。”李勣开口，十分硬气的说道。 房玄龄皱着眉头：“我以为，是百姓丰衣足食。” “民心。”杜如晦给出的回答，更为中肯，“所有的百姓都认可大唐，发自内心的把自己当做大唐人，这样的大唐自然是最强大的。” …… 零零总总，给出十多个不一样的回复。 每一条都言之有物。 林深嗤笑一声，看着他们：“你们倒是不傻，也能看清这些东西。” “在我的学派中，对这个问题，有一套明确的概述。” “衡量一个国家的实力，决定性因素叫做综合国力。” “这个所谓的综合国力，是由政治力、经济力、科技力、国防力、文教力、外交力、资源力这七个方面来决定的。” 林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着他们，抛出一个问题：“你们倒是可以思考一下，这七个方面中，哪两个是决定性因素。” 朝堂上顿时议论起来。 林深这套综合国力的说法，让他们大感新颖。 细细思考起来，这一套说法，也的确是言之有物。 “何为国防力、科技力？”魏征看着林深，疑惑问道，他们对其中一些新鲜词汇，并不能理解的很透彻，“还有这资源力……” 林深随口解释道：“国防力，指的就是军队实力。” “科技力，指的是科学技术的水平，你们大可以忽略这个东西，大唐几乎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资源力，大体上指的是一年能产多少粮食、多少钢铁。” 魏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片刻之后，房玄龄迟疑着开口说道：“我以为，应当是国防力，还有资源力。” 杜如晦在一旁赞同的点着头：“我也这么认为。” 魏征摇摇头：“我有点不同的看法，我认为应当是国防力和政治力……”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也不是完全听着自己手下人辩论，思考了一番后，也是给出自己的回复：“朕的观点和房相一样，认为是国防力和资源力。” 在差不多所有人都给出回复之后。 林深看着他们，摇摇头，冷笑一声：“你们这群人，有一算一，一个个全都读书读傻了。”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林深。 林深继续说道：“你们中，没有一个人回答正确，甚至连一个正确的回答都没有说出来。” 说着，林深把目光落在李世民身上：“陛下，我曾多次和你说过这方面的东西，但你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你的回答让我有些失望……”  第219章 大唐和别的国家有什么区别? 这个回答让林深觉得失望？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 开始审视自己的回答。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 军事实力，和手里的粮食，不就是决定一个国家强不强大的关键因素吗？ 他之所以能够带领着大唐，把隋朝给打下来，也正是因为自己手里有兵有粮。 林深看向李世民，缓缓开口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说的生产力和资本主义吧？” 李世民木然点头。 “既然你还记得这两样东西，为什么还会说出来，国防力和资源力才是决定性的因素？”林深摇摇头，嗤笑一声。 “难道不是吗？”李世民疑惑的说道。 林深语气凛冽：“自然不是。” “决定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的两个关键性因素，一个是科技力，另外一个则是经济力。” 听到林深的话，大殿内的人都有些沉默。 这个回答有些太过于出乎他们的意料。 经济力他们还尚且考虑过。 但是科技力这个东西……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深：“楚王，你不是说我大唐是没有科技力这种东西的？既然我们没有，这种东西又怎么能够决定大唐的强盛与否？” 林深摆了摆手，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一句：“你们觉得，大唐和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又让朝堂安静下来。 大唐和其他国家有什么区别？ 魏征站出来，刚准备开口回答。 林深就直截了当的自问自答起来：“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蛮人和汉人，仁义礼智那一套……” 魏征直接被堵了回去，他想要说的东西，也的确就是林深嘴巴里所说的这一套。 “可除此我们内心里的这股子信仰之外，但从国家层面来看，大唐和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和突厥、和波斯……又有什么区别？” 朝堂上，没有人开口，他们都是思考着这个问题。 林深冷笑一声：“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们接受不了，但是抛去这些精神层面的东西，大唐和突厥、和波斯、和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没有区别。” 林深的这番话，的确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的骄傲就是大唐。 可现在林深却说，他们的骄傲，和他们那些一直看不起的国家，并没有区别？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在践踏他们的骄傲。 他们恶狠狠的盯着林深，希望能从这位楚王殿下的嘴巴里，听到一个合适的解释，否则哪怕现在是在朝堂上，哪怕是一位王爷，哪怕自己不是对手，他们也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林深瞥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 “大唐能练出来的兵，突厥也能练出来、波斯也能练出来……” “大唐为什么能赢，不过是因为是有你们这群人罢了。” 林深忽然抬手一指，指向李世民，指向李靖、李勣、秦琼，指向房玄亮、杜如晦，指向整个大唐朝堂上官员。 “但如果有一日，你们死了，大唐还能够像现在这样，稳稳的胜过突厥，胜过波斯，胜过高句丽吗？”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那些人，一个个低垂先脑袋。 林深的话很不好听，但很现实。 没有一个人，敢做出这样的担保，敢说自己死后，大唐依旧能够稳稳胜过这些一直骚扰着大唐边陲的国家。 甚至就连现在，都没有人敢做出来万全的担保。 “至于资源力……”林深一顿，转口说起这些官员们，心中认定的第二个因素，“那些蛮夷之地的种族，手里掌握的资源，什么时候要胜过我们了？” “可他们不依旧是一直在威胁我们？” “甚至有时候，还能抓住一些我们最疲惫的时候，给予我们严重的打击。” 这一番话，让李世民想起了渭水之盟。 是的，和突厥在渭水定下的那个，让他倍感耻辱的盟约，就是突厥人抓住大唐最疲惫的机会，发出来几乎是致命的一击。 朝堂上的氛围更加沉默。 在林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他们意识到，自己刚才努定认为的东西，是多么的幼稚、有么的可笑。 他们自以为自己把握了让国家强盛的秘密。 但现在看来…… 他们走在了一条注定崎岖的道路上。 可是，他们心中就更加好奇，为什么那两样东西，会成为林深嘴里的，能够影响国家是否强盛的决定性因素。 他们一脸认真的盯着林深。 林深回过头，看着他们，只是淡然的说道：“如果这个时候，大唐掌握了一项技术。比如说这门技术，拥有炸毁一个山头的能力。” “而这项技术只有大唐人，而其他的国家没有。”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嘴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们觉得，在这样的情况，即便你们这些人死去，大唐的后辈们尽是一些昏庸无能之辈。” “到那个时候，突厥也好、高句丽也好，还能够对大唐造成威胁吗？” 语出惊人。 有不少人甚至因为林深的这一番话，惊出一生冷汗。 如果，真的像林深说的那样。 即便他们这些人死去，掌控大唐的都是一些昏庸无能的人，只要有这项技术在，那些国家就不可能对大唐造成太大的威胁。 可是…… 李世民一脸慎重的看着林深：“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技术吗？”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李世民一定会真的把他当做是一个比方。 可这话是林深说出来的。 他总觉得。 林深的这个比方，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比方那么简单，他总觉得林深是在拿现实存在的某一样东西来说事。 林深大大方方的点头：“这个世界上当然存在这样的技术，能够炸毁一个山头，这还不算什么……” “在我学派之中，甚至有一位前辈，研究出来一项能够在须臾之间毁灭长安，并且让长安在数百年间，都成为一片不能住人的绝恶之地。” 听到这段话，所有人不禁一阵恶寒。 能够在须臾之间毁灭长安…… 这是什么样的能力，或许神话中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第220章 这一切都是你们看不起的工匠 整个朝堂，犹如掉入冰窟窿一般的死寂。 林深嘴角噙着笑容，一个接着一个，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掠过：“这就是我嘴里所说的科技力，在军事方面的一个体现。”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人——” 林深拉长了音调。 “恰巧就是你们最看不起的工匠。” 最后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有种措不及防的感觉。 他们还尚沉浸在，须臾之间毁灭长安是何等的一种天威，可结果这样的天威竟然和工匠那关？ 打铁、刨木…… 这些辛苦劳累，甚至于说是低贱的活，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和林深描述出来的那种天威联系起来。 林深没有理会他们眼中的质疑神色。 而是继续说道。 “现在放开你们贫瘠的思想，大胆的去想象一样，你们现在能够幻想出来的最美好的生活场景。” “日行万里的车？” “能载着人起飞，翱翔在天空之上？” “或者是潜入海底……” 林深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些事情，都是那些工匠们，未来可以做到的事。” 朝堂之上，诸位大臣的面色越来越古怪。 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深。 林深嘴巴里说的东西，一点都不现实，与其说这是在描绘一个未来，不如说这是在描绘一个神话世界。 不说上天入海，单单是日行万里的车…… 哪怕神话中，诸位神仙的爬云之术，怕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楚王殿下，您说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些……”杜如晦站出来，咬着牙，憋了好一会，才忍住内心里骂人的冲动，用尽可能委婉的词，劝说起来，“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天方夜谭，这种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林深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你觉得冬天能种出粮食，这件事可能吗？” 杜如晦下意识回道：“自然是不可……” 只是这番话刚说出来，杜如晦就意识到，这个曾经在他眼里，是不现实、不可能的一件事，现如今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大唐这片土地上。 其他想要反驳的人，也闭上嘴巴。 这种放在以往，只能说是“奇迹”的东西，现如今就被林深投放到大唐，甚至就连这种奇迹的原理，还在楚王府外的告示牌上贴着。 “那些工匠，真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李世民张了张嘴，有些木然的开口问道。 林深点点头：“自然是。” 说着，他往前走几步，站在所有大臣的面前，看着他们，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都是天下少有的能人。” “整个历史上，能和你们相提并论的人都没有多少。” “我也很敬佩你们……” 林深没有说假话，他是真的很敬佩这些人。 纵观整个历史，简直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汉人”这样的一类奇葩的人类种群的存在。 总有人会觉得这群读书人代表了“迂腐。” 总有人觉得，他们之所以不去发展“科技”，不去重用工匠的目的，是为了维护读书人高高在上的阶层。 是，也不全是。 儒家不是一门能够在乱世平定天下的学说。 甚至，它都不能被称得上是一门合格的，治理国家的学说。 但是为什么从汉代开始，几乎所有的统治者都喜爱、都愿意去使用这样的一门学说，李世民也很乐意去推广他。 不单单是因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说辞。 现在这套说辞的本意还没有被曲解。 这是一项双相的枷锁。 督促着每一位君王，要努力做好君王的样子，督促每一位父母都要做好父母的样子…… 更是因为，儒家本质上，是一门治人的学说。 除了那些在数百年的绵延发展下，已经扭曲了的世家大族外，所有的读书人，在儒家的影响下，内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高尚的情操。 “仁义礼智信”。 这些世间最美好的品质，哪怕没有在他们的心里发芽、成长，也在他们的心里落下一个深深扎根的种子。 他们并不是不愿意发展科技。 只是…… 可那些并不能让人吃饱饭的奇淫巧技相比，他们更愿意看到，因为他们的治理，整个天下会多一个人吃饱饭。 自己吃上饱饭了，会想着自己的亲人有没有吃上饱饭。 当和亲人们一起努力都吃上饱饭的时候，就会想着自己的邻居，自己庄子上的百姓们…… 而当整个庄子上的人都开始吃上饱饭的时候，他们并不会因此感到满足，他们去想整个县、整个郡、整个州府、整个大唐…… 这是儒家最美好、最理想化的品德。 这也是阻扰了大唐走上科技之路最大的束缚。 “但能不能让天下百姓都吃上饱饭，这不是把一个国家治理好就能够做到的事。”林深看着他们，语气诚恳。 “这是我嘴里所说的科技力，才能够做到的事。” “刚才我说的那些，都只是科技力的一个小小的体现，它同样也可以让土地里长出来更多的粮食……” “可以让饲养的牲畜，更快的长大……” “我知道你们发自内心的看不起那些奇淫巧技，但你们错了，那些东西恰巧才是支撑着一个国家强大的原因。” 说着林深一顿，深吸一口气，眯着眼，说出了他之前一直想说，但却一直都没开口说过的话。 “而且在所谓的科技力发展的初期，并不会吃掉大唐大多的资源，只需要你们抛下所谓的“读书人”的脸面。” “能够大大方方的承认，这些匠人手中所掌握的技艺，是和你们所读的圣贤书同等层面的知识存在……” “这就能给予科技最初生长的土壤了。” 朝堂之上，依旧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魏征颤颤巍巍的站出来，他身子在发抖，他的声音也在发抖，甚至连作揖这种事，连着做了三次，才做到标准：“臣以为，楚王殿下所说之事可行。” “臣相信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已经拿出足够多的东西，让臣去相信楚王殿下嘴巴里那些……那些可怕到有些荒诞的东西，都能成真。”  第221章 专利权 魏征说出这一番话，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说的这一番话，远远要比官办学堂中，启用匠人作为老师，更为大胆的事。 杜如晦声音同样有些发抖：“臣附议。” “臣附议。” 反对声很少，大多数人都被林深的话，尤其是最后一段话说服。 如果不用投入太多。 还有林深这样一尊人物作为担保。 他们愿意去试一试，哪怕是错误的，现在的大唐也有试错的底气。 李世民看着林深。 对于林深嘴里描绘出来的那些场景，他很心动，非常的心动，甚至如果不是碍于这是在朝堂之上，他甚至想要问一问林深。 “你嘴里所说的科技发展到最后，能不能让人长生不老？” 记住网址 但这不是一名“合格”的君王，应该问出来的问题。 “楚王，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去做？”李世民缓缓抛出一个问题。 林深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 “首先，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像是工部，起码得是懂工匠技艺的人，坐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 段纶面色一黑。 心里直忍不住骂娘，又是要拿自己开刀。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再开口反驳。 大势所趋，这个情况下，哪怕自己再怎么极力反对，自己这个工部尚书的位置都不可能坐稳下去。 不如大大方方，任由林深把自己“工部尚书”的官职扒掉。 反正他很清楚，这种无妄之灾，李世民一定是会补偿自己的。 “不过这件事不急于一时。就像是段尚书之前说的那样，一名懂得工匠技艺的人，不一定就能够做一名合格的领导。” “可以慢慢选拔适应的人才。” 说着林深顿了一顿：“其次，就是朝廷出面，大力推广工匠技艺的发展。” “这么说，可能并不怎么好听，但之所以自我学派离开大陆，远赴海外，工匠技艺一直都没有得到发展的原因，其实还是利益不足。” 李世民皱起眉头：“你这意思，是要许诺工匠们官职？” 林深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种行为治标不治本，只会让大唐的官僚体系越发臃肿，到时候还得去解决这个麻烦，你不嫌费事吗？” 李世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也是担心这个问题。 但是除了许诺官职之外，他想不到其他能够有效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 林深叹了口气。 他对大唐人这种以官为本的思维，弄的有些头疼。 有些无奈的说道：“其实鼓励工匠们发展技艺的方法很简单，在唐律中多添一条律法就可以了。” 在唐律中添一条律法？ 魏征的脸色严肃起来，义正言辞说道：“楚王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林深刚要说出来的话一顿，卡在嗓子眼里。 魏征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苛政猛于虎，若是用律法强行逼迫工匠们去研究工匠技艺，这和隋炀帝的暴政，又有什么区别。” 林深深深吐了一口气，语气更加无奈起来：“你怎么会认为，我会用暴政逼迫他们去研究工匠技艺。” 魏征气势弱下去：“这……” 林深说道：“看来有时间我还需要好好和你们说一下，律法方面的东西，有时候一条律法的规定，并不一定就是束缚，他也可能会是一种推崇。” 律法也可能是一种推崇？ 这是一种很新鲜的说法。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林深的话。 林深继续说：“我说的添加的律法，是一种名叫“专利权”的东西。” 专利权。 一个新鲜的词汇。 “顾名思义，指的就是专属于某一个人或者是某一个集体的权利和利益。” “当一个人发明出来一个新鲜的工匠技艺的时候，可以在工部进行登记，这样这个新鲜的工匠技艺就成了这个人的专利。” “所有想使用这项工匠技艺的人，都需要得到这个人的认可、同意，发明技艺的人，就可以从中谋取一定的好处……” “他可以将这项技艺卖出去，或者是留在自己手里，每一个使用它的人，都要交给他自己一定的费用。” 听到这一番话。 大殿上的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妙！ 对于林深的这个提议，他们的脑海中，仅仅只有这么一个贫瘠的字，来去形容这条律法。 他们现在能理解，林深刚才说的那句“律法也可能是一种推崇”是什么意思了。 这条名为“专利权”的律法，就是最好的解释。 大唐需要付出什么吗？ 除了工部的奖赏之外，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东西，甚至只是人力、格子本和中性笔，不要劳师动众的付出人力、付出金钱…… 这个楚王殿下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竟然能拿出来这么巧夺天工的一个主意来。 刑部尚书李道宗站出来，目光灼热的看着林深：“臣以为楚王殿下这条新律法的提议巧夺天工，这对大唐而言，是一件极利好的事。” 彩虹屁一通乱夸。 主司律法的刑部都无意见，其他人自然就更无什么意见了。 朝堂之上，就纷纷议论开来。 突然，魏征像想到了什么，开口对林深问道：“楚王殿下，您既然能够说出那样的话，这么说您的学派，一定是在工匠技艺上，有很深的造诣了？” 林深点点头。 魏征语气炙热的问道：“那为何楚王殿下不开办学堂，把贵学派中的知识教授出来……” 林深摇着头，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本就是闲散人，能够每天按时点卯，就已经足够让我痛苦了，更别说办学堂这种事。” “再说了，我这学派只剩下我这一个人，即便想教又能教多少？” “我已经开始在整理自己学派中的各家学说，等到我整理的差不多，再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自然是会拿出来的。” 医学书、军事书，都能够从系统里抽出来。 想来那些“物理”、“化学”之类的基础学科，也能够从系统里抽取出来。 林深等的就是抽到这些东西的时机。 第222章 经济力的恐怖 魏征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眼里有浓浓的期待。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能够让人上天入海的工匠技艺，究竟是什么样的。 人类真的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活的就像是神话中的仙人们一般……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片刻，魏征又开口问道：“楚王殿下，我还有一事不解，希望楚王殿下能够解惑。” 林深点头：“你说。” 魏征说：“这科技力为何能够成为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决定性因素的原因，我们已经知晓了，但是经济力为何会是另外一个因素，还请楚王殿下解惑。” 林深淡淡说道：“所谓的经济力，不单单指的是钱那么简单。” “它还代表着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力。” 朝堂之上，所有人眼中又渐渐疑惑起来。 这些词单个拿出来，他们都很清楚。 可是在林深嘴巴里，组合成一句话，他们就不是很能理解。 林深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这其中涉及到很多很复杂的东西，我就捡其中一个方面来说。” “现在的大唐的货币，是纸币。” “对普通的百姓、或是小勋贵，还有突厥、高句丽那些国家而言，这些纸币就是钱，就是银子……” 朝堂上的官员们，赞同的点点头。 林深说的话，一点都不作假。 纸钞的影响很大。 哪怕现在还没有在整个大唐普及开来，但几乎全国所有的商贾，在做生意的时候，都很偏爱这种便于携带，而且不容易作伪的纸钞。 尤其是那些蛮夷。 他们极其的偏爱的纸钞。 “但是对于大唐而言，这些所谓的钱，只不过是纸而已。” “我一直都在极力掌控着市场经济，回收多少铜钱，才会发出多少纸币。”林深摊了摊手，用最简单质朴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来，“可实际上，只要大唐愿意，甚至一夜之间就可以发出一亿、十亿、百亿的纸钞出来。” 庞大的数字，让整个朝堂上的官员，身子再一次发起抖来。 房玄龄愣愣的说道：“如果这样，我大唐岂不是就有无穷无尽的钱了？” 林深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百日做梦。” “能印出来那么多的钱，但是大唐的财富有那么多吗？” “如果贸然那么做，就是自毁根基的一件事。” 房玄龄讪笑一声，不过还是抓住林深话里的字眼，贸然那么做…… 也就是说，不贸然就能这么做了？ 他很快就提出这个疑问。 林深点点头：“没错，如果不贸然这么去做，只要运作的好的话，大唐的财富就能够平白增加一倍、两倍，乃至于数十倍。” 李世民的呼吸急促起来：“怎么做？” 林深不急不躁的缓缓开口解释：“其实现在大唐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大唐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怎么他们这些国策的制定者，还不知道这件事。 “无论是突厥、还是吐蕃、高句丽，这些国家现在用的都是唐钱……” “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开端，如果这个时候，我突然在大唐多投了一亿两银子，而我们还维持着大唐现有的市场经济，不让它有什么变化的，你们猜多出来的这一亿两银子，会落到哪里去？” 魏征皱起眉头：“应该是会流失到突厥、高句丽这些国家里。” “没错。”林深点点头。 魏征眉头就皱的更紧了：“可是这样，不就是给那些国家送钱的吗？” 林深看着他：“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魏征疑惑问道：“难道不是吗？” 林深摇头说：“不，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林深，有些难以理解…… 一个国家多了一亿两银子，难道还不是一件好事？ 林深一摊手，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和你们打一个通俗易懂的比方。” “这其中还牵扯到生产力这么一个东西。” “我们姑且将这个生产力量化，比如说，突厥、高句丽、吐蕃、波斯，还有我们大唐，每个国家一年都能生产出一个鸡子。” “而市场上的唐钱，一共是五文钱，这就保证了在公平交易的前提下，每一个鸡子的价格就是一文钱。” “突厥用鸡子从我们这换了一文钱，高句丽也用鸡子我们这换了一文钱，其他两个国家也都这么做了。” “我们五个国家都有了一文钱，但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手里的钱不够用，我就自己又印发了五文钱出来。” “现在我手里就有六文钱，我们所有人手里一共就有了十文钱，可是世界上的鸡子数量是没有变化。” “与此相对应的，每枚鸡子的价格就变成了两文钱。” “也就是说，他们手里的钱，现在只能买半个鸡子，而我们手里的钱，可以买三个鸡子……” 林深说出来的话，让朝堂上所有人恍然大悟。 尤其是再结合上林深之前说的那句话。 “钞票对于大唐而言，其实只是废纸……” 他们终于能体会到，这个所谓的经济力，是有多么的可怕。 这是一股不弱于林深嘴里描绘的“科技力”的力量。 而且和科技力不同，这是他们肉眼实实在在能够见到，也是实实在在可以去施行的一种方法。 李世民神色慎重，看着林深，若有所思。 资本。 又是资本。 原来所谓的经济力，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原来资本的力量，就能随随便便做到，让其他的国家，几乎是白给大唐打工吗？ 林深抬头一瞥，看出了李世民眼中的疑惑。 他笑了笑。 “你们倒也不用这么担心。”林深摇了摇头，“我说的只是一个很理想化的情况，现实里如果这么做的，只要突厥他们肯舍弃唐钱，转而用自己的货币，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 “这种力量，注定只能成为一种威慑力，而不是当做同归于尽的手段。” 林深也不愿意做这一点。 他早就问过系统。 抽奖的金额，其实会随着市场上的货币价格进行变化。 所以，他当然是希望越稳定越好。 第223章 新的抽奖 听到林深这么一番解释。 朝堂上的百官们，才松了口气。 只是…… 他们的脸色依旧不是那么的好看。 尤其是李世民。 神情淡漠，但是一双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很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像他外表那样的轻松。 在经过了林深的一番解释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哪怕只是窥视到冰山一角，也足以让他认知到，货币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 可是现在…… 林深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大唐的货币”、“大唐的货币”，但是谁不心知肚明，说是大唐的货币，现在实际上已经成了林深的货币。 银行…… 纸钞的发行…… 这些得到大唐认可的东西，现在都牢牢的掌握在林深的手里。 尤其是银行。 这不正是经济力的体现？ 李世民心头终于有了一种，被刺狠狠扎中的感觉。 当初可是他们乐呵呵的把这把刀子塞入林深的手里，还以为自己占了多么了不得的便宜。可是现在看来…… 愚蠢！ 他们一个个都蠢爆了。 所有人对此心知肚明，但没一个人开口说这件事，李世民也没开口。 他们好像忽略了这件事。 在一系列的讨论之后，终于确定好针对工匠的种种新政策，朝会继续下去，他们开始讨论起其他的东西来。 出兵突厥的事，也最终敲定下来。 七天之后，正式起兵。 朝会结束，在兵部处理完一天的公务，林深拖着略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家。 吩咐林大烧水。 在澡盆子里舒舒服服的泡了好一会之后，林深眯着眼，打开了系统面板。 账目上面的数字，庞大到让人头晕目眩。 林深好好欣赏了一番。 手指一动，准备抽奖。 今天魏征的话，也是提醒了他，自己的确应该试着去把那些基础知识给抽取出来。 只是…… 林深看着系统的几个大类，有些犹豫。 哪个大类中，才有可能抽中他想要的东西。 百货商品自然是没有可能。 军事武功，还是工商农业？ 林深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然后手指一动，选中“军事武功类”，医书是在这里抽中的，兵书也是在这里抽中的。 如果说，哪个可能抽中他想要的东西的话，也就是这个类别，才有可能。 选中大类。 依旧是高级抽奖。 转盘转动，不一会，转盘停止下来，耳旁也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防风太阳镜、制式皮靴、制式雨衣，解锁高级物品：制式望远镜、制式腰带。” 没有解锁兵书或者医术。 也没有解锁林深想要的东西。 不过出来的这五件东西，也不差。 至少林深还算是满意。 防风太阳镜看起来是很装的一件东西，但它的作用并不小，可以有效的阻挡太阳光线，保护眼睛。 还能够阻挡风沙、尘土，乃至于刺激性气体对眼睛的伤害。 眼睛可是要害之一。 皮鞋、雨衣也是不错的东西，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林深手里这只军队装备的空缺。 望远镜就更不用多说。 这是极具有战略意义的东西，有这么一个玩意，在现在的战场上，他们就占据着情报方面的主动。 这一次出征，倒是可以让薛仁贵带上一两个去用一用。 唯一让林深有些疑惑的，其实还是腰带这个东西，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个东西会被归类在高级物品里面。 随手取出来一条，和普通的腰带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就随手放在一旁。 林深继续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水壶，解锁高级物品：军事理论类书籍《论持久战》、军事理论类书籍《火器百科》、医学理论类书籍《人体解剖彩色图谱》，基础学科类书籍《零基础学java》。” 当听到“基础学科类书籍”的时候，林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简单，就抽中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当系统读出后面的书名时，他的心就冷下来。 什么东西！ 制式水壶是一个好东西，依旧是一种装备上的补充。 《论持久战》是一本神书，这是一位奠定一个时代的伟人，写出来的伟大著作，林深表示自己也会拜读一番。 《火器百科》也是一个好东西，至少是一门基础入门的书籍。 至于那本解剖图谱，更不用多说，如果把这个东西给孙思邈的话，他一定会高兴的把桌子都给吃下去。 林深确定好前四样物品的时候。 目光挪到最后一样物品上，他神色很是复杂。 的确是抽中他最想要的基础学科书籍，但是编程书是怎么一回事，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甚至可能二十年、三十年后，也都不一定能用上这本书。 林深暗暗叹一口气。 开始第三轮的抽奖。 他现在手里钱多，也不用像之前那样，还要考虑手气这种玄妙的东西。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武术理论类书籍《八极心法》、武术理论类书籍《陈氏太极拳图说》，解锁高级物品：军事理论类书籍《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基础学科类书籍《基础物理》、基础学科类书籍《微积分》。” 这一次系统的提示音，让他心脏有些停滞跳动。 抽中的都是一些听起来很不错的东西。 林深没有理会其他的东西，而是直接看向自己最后抽中的这两件物品。 《基础物理》还有《微积分》。 看着手里出现的这两本书，林深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基础物理》是个好东西，至少让那群工匠们了解一下世界的基本规律，他们也就能够制造出更好的东西来。 至于《微积分》这个东西…… 不是说它不好。 只是林深很疑惑，为什么这个东西会被分类在基础学科里，这不是数学的进阶知识吗？ 难道…… 曾经折磨得他欲仙欲死的微积分，在茫茫的数学大道上，原来只是基础这么简单的吗？  第224章 楚王终于肯见我们了 林深随手翻开。 横平竖直的方块字，夹杂着许多看起来让人头晕眼花的符号。 果然…… 所谓的基础学科一点都不基础。 这本微积分定然是不能拿出去，就算拿出去，林深估计别说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幕僚，就算是整个大唐，怕都找不出来一个能看懂微积分的人。 《基础物理》倒是可以拿出去。 林深把这两本书收回去，目光开始落到最开始抽中的两本书身上。 《八极心法》、《陈氏太极拳图谱》。 对这两个东西，林深很是好奇。 传说中的武学秘籍？ 八极拳和太极拳的名号，林深可是早有耳闻。 记住网址 只是，这两种东西为什么会被归类到普通物品中？ 林深随意取出一本，小心翼翼，不让澡盆里的水打湿书页。 他抱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态，将书本打开。 然而，看了几页之后，林深一脸黑线，啪得一声把书合上。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两本书会被归类到普通物品中了。 鬼的武学秘籍。 上面描述的全都是武学表演套路，和真正的拳脚功夫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任何用处。 林深把它塞回系统商城里。 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碰这些东西！ 林深深吸一口气，把身子又缩回热水里，手指一动，又开始再一次的抽奖。 系统给出回复依旧很迅速。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冲锋衣、制式运动跑鞋，解锁高级物品：赖氨匹林、油悬式指南针、基础学科类书籍《基础生物》。” 这次抽奖，书籍只出来一本。 冲锋衣和跑鞋，依旧是对自己手下私兵装备上的一种补充，尤其是跑鞋，这个东西在训练的时候，对脚步还是一个很好的保护。 至于赖氨匹林，林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 他随手一点，一大串文字解释就浮现在他眼前。 一眼扫视过去。 林深眼里瞬间泛起光亮来。 这个药品的名字很是陌生，但它有一个通俗易懂的别名：“退烧药”，是一个常用，而且非常基础的药品。 很多的病，在病发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发烧的症状。 有时候，病没有对人造成多大多少损伤，反而是作为伴发症的“发烧”，对人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林深继续往下看去。 指南针。 这个东西的出现，让林深很惊喜，虽然小小一只很不起眼，但是这个东西的战略意义很重要。 依旧是对自己私兵装备上的一种补充。 接下来就是《基础生物》。 林深思考了一下，决定把这本书交给孙思邈，医学和生物在某些方面是分不开的，尤其是现在的大唐，能够有最基本的“生物”概念的，恐怕也就只有孙思邈一个人。 这一轮的抽奖并没有拉胯。 五件物品，都是很有用的那种。 林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趁着现在运气不错，再来一发抽奖。 银子投入进去，转盘转动。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秋裤、制式飞行夹克、解锁高级物品：基础学科类书籍《基础数学》、基础学科类书籍《元曲鉴赏辞典》、基础学科类书籍《基础化学》。” 秋裤…… 林深脸一黑，他又想起了那段不得不穿秋裤的痛苦记忆。 飞行夹克。 林深抬手一摸下巴，现在当然没有能上天的技术，但是夹克这种东西，又不是说只能在天上穿。 反而这种飞行员用的夹克，保暖能力还是很强的，冬天的时候可以给自己的军队配一套？ 甚至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放在超市里售卖。 林深接下来往下看下去。 《基础数学》、《基础化学》，林深取出来翻看了一下，是他印象中的，从最基础开始教授的内容。 他很满意。 有句老话说的很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理工科是搭建工业基础，最关键的东西。 但是这个《元曲鉴赏辞典》是个什么东西…… 这本书拿不出去。 不过林深有事没事，倒是可以看一看这本书，以后要是有合适的机会，他可以让那些经典的词曲，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次抽完之后。 林深没有选择再继续抽奖下去，这几次抽奖得到的东西，就足够他消化很久，别的不说，单单是最基础的数理化，也足够他手下的幕僚们，吃上数年的时间。 不用抽奖，林深眯起眼，舒舒服服的泡起澡来。 洗完之后。 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走回到书房，让林大把拜入自己府中的七个幕僚给叫了过来。 赵文深他们入楚王府已经有几天。 本以为给出让楚王满意的回答之后，他们就会立即得到楚王殿下的召见。 可这都好几天过去，他们吃喝住在楚王府上。 而他们心念念的楚王殿下，似乎忘了他们这群人一样。 直到今天晚上…… 他们终于收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通知，能有机会和林深见上一面。 书房里。 七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在林深面前。 林深笑着看着他们，轻声说道：“这段时间，有其他事情在忙，倒是耽误你们了，今晚才抽出时间来。” 他们七个纷纷摇头，表示无碍。 “哪位是赵文深？”林深一眼在他们身上扫过，开口问道。 一个长相端正，儒雅气质的男人站了出来，拱了拱手，一字一句的问候道：“在下便是。” 林深眯着眼，微笑着说道：“你很不错。” “其实我还是放宽了一些标准，如果再卡的严格一些，勉强能算合格的，也只有你一个人。” 剩下六个人，不由得羞愧低下脑袋。 他们不觉得林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这件事上。 他们做出的回答，的确要比赵文深差上很多。 用赵文深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六个只是流于表面，唯有他一人，算是触及到深处。 赵文深吐了口气，语气也松垮一些：“多谢楚王殿下夸奖。” 林深摇摇头：“我可没夸奖你的意思。” “实际上，你的回答基本全篇错误，除了写的字没别字之外，就没正确的地方。”  第225章 目瞪口呆的幕僚们 赵文深面色一黑，身子又开始僵硬起来。 林深刚才那个语气太像夸奖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转折。 他不怀疑林深的话。 拿出塑料大棚的人，说出来的话，显然是很有权威的。 “原来，我研究半个月的东西，竟然都是错误的吗？”赵文深有些失落，语气中隐隐还有几分绝望的气息。 林深敲了敲桌子，加重一些语气：“也不能说你研究的东西是错的，只是放在塑料大棚上是错的。” 赵文深一愣，疑惑的看着林深，有些不太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自己的东西没有错。 但是放在塑料大棚上是错的？ 这听起来有些矛盾的话，让他大脑在这瞬间有些运转不过来。 林深摇摇头，轻声着随口解释一句：“就是你研究出来的东西是对的，但那并不是塑料大棚运转的原理。” “不过能误打误撞研究出来那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饶是如此，赵文深脸上神色依旧十分的失落。 林深摆摆手，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你们七个人，勉强交出让我满意的答卷。”林深转头，开口说起来，“不过以你们的本事，想要做我的幕僚，那还差的远。” 说着，林深伸手往桌子上一摸，就扯过来几本书。 分别是《基础物理》、《基础化学》、《基础数学》。 数理化。 工科的三门基础。 “这里是我最近整理出来的一些入门知识。”林深一顿，把书推到桌子边缘，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拿起看看，“我希望你们能够最多在半年的时间里……” “不说完全吃通，至少要能熟练掌握上面的东西。” 他们七个壮着胆，走到桌子前，抬眼看去。 只有三本书。 装订非常的精细，封面是一种泛着油光的纸张，上面只是简单的印着四个工工整整的大字。 以基础开头，后面印着物理、化学、数学不同的文字。 又是三种新鲜的词汇。 数学他们勉强还能理解，这对大唐的读书人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陌生词汇，只是他们很少会接触这些东西。 至于物理和化学…… 他们就无法理解。 林深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伸手朝着书轻轻一点，让他们自己主动去看。 赵文深他们拿起书本。 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拿起了数学，这个相比较而言，他们还算是熟悉的东西。 翻开扉页，掠过目录。 只是刚看几行文字，他们就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书里用最浅显的文字，把他们脑海中，对于“数学”的概念给描绘了出来。 好书！ 只是看最开头的几句话，他们立马就意识到这一点，出于一名读书人对于知识的渴望，他们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 阿拉伯数字带给他们极其新鲜的感觉。 这种方便、好认的符号，直让他们爱不释手起来。 加减乘除、四则运转，他们也并不陌生，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和自己的认知没有任何区别，就继续往下看去。 当看到一元一次方程的时候。 “未知数”这个概念，让他们的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是随着一元二次、一元三次的概念出现在书上，越来越多的稀奇古怪的符号的引进，他们读起来也越来越吃力。 原本几眼就能翻过去一页，现在他们好几眼看一段话，都有些不太能理解。 他们现在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林深敲了敲桌子，轻轻咳嗽一声：“行了，不是让你们今天晚上就学会这些东西，以后慢慢看，现在你们可以看看其他两本。” 林深打断他们的思绪。 让他们有些不满。 不过，这番话倒是引起他们的好奇。 只是一门数学，还冠以“基础”二字，就让他们感到一种浩瀚无穷的力量，那么这个“物理”和“化学”又该是什么样的学科。 他们放下数学课本，好奇的拿起“物理”和“化学”。 新世界的大门向他们打开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们平日所见的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只是短短十多分钟，他们就把手里的书本放下。 眼睛里慢慢都是疑惑。 宇宙观…… 力学三定律…… 原子、分子…… 这些新奇、浩瀚，甚至对于他们而言，有些荒诞的知识，无情的撕碎他们的世界观，乃至于人生观。 赵文深脸憋得通红，拿着手里的书本，有些手足无措，茫然的看着林深，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东西。 许久之后，他才憋着一股劲，缓缓开口问道：“楚王殿下，这书里说的东西……” “都是真的。”林深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质疑，“这些都是我学派里面的先生，用他们的性命和智慧，研究并且确定下来的东西。” “太难以置信了。”一个人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按照《基础物理》里的说法，他们脚下的土地是个悬浮在“宇宙”中的球。 他们就站在这个球上。 而这个球还是会转动的，如果是白天，他们就朝上，如果是黑夜，他们就朝下…… 和“天圆地方”的说法，完全不同。 远远超出他们对于世界的认知还有想象…… 林深摇摇头，又微笑着说道：“你们可以对此保持质疑，我也很鼓励，你们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去确定这个东西是正确的……或者说是错误的。” 他们七个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格物致知。 林深的话，简单概括起来，就是这四个字。 林深大手一挥，声音高昂起来：“行了，既然你们成了我手下的人，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半年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够运用这些东西。” “毕竟我手下不养废人，明白了吗？” 他们七个人重重点头，道了一声喏。 林深再次摆手之后，他们七个人就珍重地捧着这些书，退出书房，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准备熬夜通读这些书了。  第226章 新政策的发行 楚王府，厢房。 数十盏太阳能小夜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赵文深他们手中捧着不同的书，在灯光下专心苦读着不同的科目。 像是赵文深，他对物理最感兴趣，他最开始研读的也就是《基础物理》。 有人对《基础数学》感兴趣，看的第一本书，自然就是《基础数学》。 直到夜深。 他们依旧舍不得放下自己手里的课本。 赵文深看的有些乏累，抬起头晃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缓缓叹出一口气：“我本以为楚王殿下只是品性高洁，没想到在学问一道上……竟如此让我高山仰止。” “可不是。”旁边一个人，一边看着书，拿着中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点头附和着，“单单数学一道上……” 他微微一顿，小心翼翼的翻着书页，然后捏住大约四分之一的部分。 “仅仅这本《基础数学》，这些内容，就是大唐数学一道的巅峰了。” “更不要说《物理》、《化学》这种闻所未闻，天方奇谭的东西。” 剩下六个人，重重点头。 突然，有一个人开口说道：“你们说，既然这些书的名字都以《基础》开头，楚王殿下的手里会不会有更深奥的知识？” 屋子里的氛围一滞。 一个人干笑着，结结巴巴的开口：“不，不可能吧，这些东西怕已经是穷极天地变数，还能有比它们更高深的知识？”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赵文深是摇头最厉害的那个人：“恐怕楚王殿下手里还真的有更深奥的知识，你们忘了，楚王殿下是让我们多久吃透这些知识的？” 半年。 他们的脑海里，闪烁过这两个字。 赵文深重重一点桌子：“半年，楚王殿下只让我们用半年的时间，就吃透这些东西。”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东西，在楚王殿下的眼里，怕还真的就是基础的东西……” 屋子里的氛围更加沉闷了起来。 “楚王殿下还真是有些可怕……”一个人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嘴里的可怕听不出任何贬义的意思来。 赵文深摆了摆手，现在一点闲聊的心思都没有了：“行了，大家好好看书吧，半年吃透这些东西，以后说不定还有更深奥的知识等着我们。” 他们纷纷点头，抱着极其沉重心思，埋头苦读起来。 他们七个人，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解窗外世间事。 长安城，却是热闹非凡。 第二天。 新的皇榜又再一次的张贴在长安城的各个街头巷尾，这一次和以往不同，还专门有官员站在皇榜旁。 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给每一个对皇榜内容产生兴趣的人，去解读上面的内容。 和林深出现不同。 现在长安城中的百姓们，一个个对皇榜上的内容，都十分的关心。 以往的皇榜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现在，这半年来的皇榜，多半都是和他们这些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他们都总结出了规律，只要皇榜上的内容和那位仁义高洁的楚王殿下有关，那么就一定是利好他们这群百姓的东西。 人群在皇榜前簇拥起来。 这一次，他们发现不用再召唤来一个读书工具人。 皇榜下，站在一身朝服的官员。 “这位大人，皇榜上写的是什么东西？”一个老汉，满眼期待的，扯着嗓子问起来。 这位官员，看着不再有人过来，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道。 “咳咳。” “这上面是朝廷新办法的一条政令。” 说着，他拔高声音。 “从今日开始，朝廷鼓励工匠创新，凡是能够研发出新技艺的人，将可前往工部领赏，最高可得两万两银子。” “并且，这项新技艺将会在工部登记，专利权专属于你。” 鼓励工匠创新？ 最高可以拿到两万两银子？ 嘶——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可能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银子。 不过…… 在其他人兴奋的时候，有一个读书人开口，疑惑的问道：“专利权是什么东西？” 官员开口，解释道：“这是楚王殿下提出来的一个东西，所谓的专利权，指的就是，如果你研发出来一个新的技艺，这项技艺就专属于你。” “除了你之外，别人除非得到你的认同，否则别人就不能使用你的技艺。” 他顿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格子本，翻开后看了几眼，继续说道：“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 “如果有人偷偷使用了你的技艺，并用此谋利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触犯唐律，轻则杖型、重则流放。” 杖型、流放…… 包括提问的那名读书人在内，所有人没想到，大唐对“专利权”这个东西，竟然会看的这么重要。 大多数人不解：“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专利，这个词是个新词。 但是这个概念，大唐人早就有了。 他们对于这种能让自己吃饭的手艺，看的非常重要，想要学这些手艺，都要当学徒三年，学成之后，前两年的收益，还要贡给师傅…… 这是社会默认的潜规则。 楚王这条规定，在他们看来，似乎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官员看着提出疑问的这个人，摇摇头说道：“其实楚王殿下这条政令的意思，是想让大家能够积极传播自己手里的技艺。” 传播自己手里的技艺？ 这不就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不可能，咱吃饭的东西还能随便传出去？”一个老汉摇头摇的十分坚决果断。 官员轻笑着说道：“你呀，这是放着赚钱的大买卖不去做，非要赚一些小钱。” 老汉一愣，疑惑着问道：“都把吃饭的手艺传出去了，哪还有什么赚大钱的事？” 官员摇头，抬起脑袋，十分自傲的说道：“楚王殿下是这么说的，现在你们的手艺登记在朝廷里，是得到朝廷保证的。” “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手艺卖出去，就算传播出去，也只有交给你银子，得到你认可的人能用。” “你想想，如果卖给一个人一两银子，一百个人那不就是一百两银子了？” “一千个人不就是一千两银子？” “你完全可以把自己手里的技艺，当成炊饼一样卖出去，如果有人没交给你银子，却用了这项银子，可是有唐律保护着你的。”  第227章 出征的号角吹响了 卖炊饼？ 这个比喻很接地气，同样它也很形象。 至少围在这边，没有读过书的人，都能非常清楚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老汉的眼中渐渐泛起炙热的光芒。 这笔账他也能算的过来。 如果大唐真的能够保证，这个所谓的“专利权”的利益，那么的确就像是这位官员说的这样，把这项技艺分享出去，才能够赚大钱。 至于大唐能不能够保住“专利权”？ 他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楚王殿下拿出来的东西，还能有问题？ 这条政令推行的异常顺利，那些勋贵还有商贾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将会给大唐带来多么巨大的冲击。 专利权。 记住网址 还有林深，以及唐律的名声作为担保。 工匠们并不是很抵触把自己的技艺交出来。 工部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热闹过，来来往往的工匠们，几乎都快要踏平工部的门槛，他们甚至从礼部、吏部抽调了一批官员过来帮忙。 饶是如此，也是用了足足五天的时间，才把长安城这些工匠们的“专利”一一登记上。 就在长安城，都因为这件事如火如荼的时候。 大唐的军队，已经悄然开拨。 长安城外。 李世民勒马看着不远处的大唐雄师，满面红光。 渭水之盟后，大唐终于再一次展露出他的獠牙，要狠狠的撕裂，这个曾经给李世民带给巨大屈辱的国家。 只是，当他的目光掠过一只百人的小队时，面色不由得变得有些古怪。 穿着和大唐雄师，截然不同的迷彩服装。 满身零零碎碎的装备，甚至在脑袋上，还挂着琉璃打磨成，被林深称呼为“眼镜”的东西。 还有那种白虎。 李世民以为林深只是说说而已，当这只白虎真的出现在军列中，甚至还一板一眼的，按照军伍中的规矩行动时，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看着这群意气风华的将士们。 李世民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顿了顿，看向林深，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主意。 “楚王。”在外人面前，李世民还是唤着林深的尊称。 林深一愣，转过头看向李世民，他正和薛仁贵吩咐一些细节上的事，李世民这一声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有什么事？”林深问道。 李世民笑着说道：“楚王，你诗词双绝，冠绝天下，不如你现在做一首，来给这些将士们送送行？” 李世民这番话一说出来。 柴绍和薛万均的目光瞬间炙热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林深。 他们两个最爱将近酒，柴绍甚至每天都要诵读一边将近酒，以正精气。 李世民开了这个口。 他们自然是十分乐意，让林深给他们做一首诗或词。 林深轻轻笑一声，抬起头，越过面前的柴绍和薛万均，看向他们身后数万的大唐将士们，微微一顿，缓缓点头。 柴绍他们的目光，就更加炙热起来。 “我虽然说，科技力和经济力是决定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的决定性因素。”林深缓缓开口，语气莫名感慨。 “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我之前提的七样东西是一样都不能缺少的。” “大唐的百姓为什么会发自内心的崇敬大唐，是因为你这个千古一帝吗？”林深转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没说话。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过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很清楚一点。 大唐之所以受到这普天之下百姓们的喜爱，和李世民这个千古一帝的关系不大。 “因为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林深也没有否决李世民存在的重要性，只是有些生硬的改口，继续说下去，“最主要的是，他们能看得见和平。” “因为大唐有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那些异邦人，不敢侵犯大唐，百姓们都过着和平的日子，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崇敬大唐。” “这一切的功劳，恰恰就是你们这些，冲在最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们。” 林深一顿，加重了语气。 “我希望你们在作战的时候，能够谨记一点，你们打仗，不仅仅是为了大唐，最关键的，你们是为了大唐的百姓，你们的亲友，还有你们的后代。” 林深没有扯着嗓子嘶吼，他的声音并不算大。 但足够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那些军队中的士卒，他们面色上的神情更加严肃起来，林深如此直白的话，深深植入他们的内心里。 “吃粮当兵、当兵吃粮……” 这个根植在他们脑海中的思想，在此刻似乎有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林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陛下让我做一次词来给诸位送行，那我也就卖弄一下笔墨。” 似乎是受到这份庞大、沉重的情绪感染。 本就不那么明朗的天色，越发阴沉起来，深秋丝丝冰凉的小雨，胡乱拍打下来。 没有人受到这份天气的影响。 只是显得林深的声音，越发的悲壮起来。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渭水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将军的满江红，恰恰最适合此时此情。 林深只是把其中的靖康耻，换作了让李世民这一辈子都足以刻骨铭心的“渭水之盟”，这并没有让李世民觉得难堪。 他只是觉得，隐藏在他身体里，那好几年，似乎已经消失不见的愤怒，再一次涌动了出来。 他恨不得抽出长剑，同柴绍他们一起，起兵发往突厥，踏破贺兰山，把突厥的尸体狠狠撕咬，饮尽他们那肮脏、罪恶的血。 柴绍他们也不觉得林深这一首词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甚至…… 当林深把李世民这块伤疤揭露出来之后，整只军队的气势，也发生出来庞大的变化，气势如虎。 恰此时—— 白虎仰天长啸一声。  第228章 我不到师父的三成 满江红一曲。 让长安城外的气氛，变得异常凶险。 像是一把磨砺了十年，藏在剑鞘中的刀，只待主人拔出，显露锋芒。 只是回味之后，他们有些不解。 为何是“旧山河”。 柴绍他们不好开口询问。 李世民倒是直言不讳，直接开口问道：“为什么最后一句，会是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这不是林深疏忽。 他是故意没有把这句改掉。 周遭的士兵们，抬起脑袋，眼巴巴的看着林深。 他们也想知道，最后一句，为什么会是这样。 林深微微一笑，声音坚决、肯定：“普天之下，莫不是汉人土地。这世界是我们的，不过突厥占了便宜，取巧占去罢了。” “那山河，是我汉人的旧山河。” “收拾突厥，不过是收拾我们的旧山河罢了。” 李世民一愣。 柴绍、薛万均，还要万万众士兵们，也是一愣。 他们没有想到，林深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不过这个回答一点都不突兀。 李世民反应过来后，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笑的十分痛快：“好，好一个旧山河！” “不过，你说的不错。” “普天之下，莫过王土，突厥的山河自然就是我大唐的旧山河！” 柴绍他们也是同样大笑起来：“楚王殿下不愧是楚王殿下，今日某就借楚王殿下吉言，替我大唐重收拾一遍旧山河。” 林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李世民大手一挥，朝前一指：“出发！” 柴绍领命。 庞大的唐军，缓缓行动，渐渐的远离长安，向着突厥，向着那片曾经汉人的旧山河拨军而去。 这样的一只队伍，行军速度并不算慢。 短短半日的功夫，长安就远远的不见了踪迹，没有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的督促，这只部队始终悬在心口上的精气，也渐渐松垮了下来。 柴绍这次是久违的出城。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些惨烈的东西…… 今年的蝗灾、还有那位楚王殿下和世家大族的争斗…… 但新鲜铺成的石板路，还有官道外不远处，能见到的，开始搭建起来的塑料大棚，来往田埂间喜气洋洋的农户们。 柴绍看到他们，心中有些恍惚。 这种景象，不就是他年轻读书的时候，最想见到的景象吗？ 柴绍一时看的有些失神。 薛仁贵在一旁看的也有些失神，他自来到长安之后，就一直蹲在军营里，操练着自己还有林深手下那群私兵。 这还是头一次，出了长安城，见到如此……壮阔的景象。 “这就是师父给大唐带来的变化？”薛仁贵冷冷的看着那些塑料大棚，他的眼神很好，能清楚的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看清楚种在大棚里那些新鲜、绿色的蔬菜。 柴绍也有些感慨：“是呀，这些就是楚王殿下给大唐带来的变化。” 薛仁贵沉默着，勒紧手里的缰绳：“这辈子我或许能在兵道上，追赶上我师父的脚步，但其他的事……我恐怕很难追赶上了。” 柴绍摇了摇头，讪笑一声：“你想的倒是挺好。” 说着，他微微一顿。 “别看你师父是什么隐秘学派出身，但你师父本人，就是极有本事的人，就算没有拜入那个隐秘学派中，你师父至少也是诸葛亮那一类的人物。” 薛仁贵一点不觉得这个评价过分。 他很赞同的点了点头：“是的。” 柴绍看着薛仁贵，突然来了兴致：“我对你倒是一直很好奇，楚王殿下在兵法上的造诣，我算是知道一些……” “我记得你好像拜入他门下还没有半年，你从楚王殿下那里，学到了他多少本事？” 薛仁贵一愣。 他想到了那些摆在他床头，被他翻来覆去读了好几十遍的书。 这么久了。 每一次重新翻读，他总是能读出一些自己之前不曾注意过的东西，每一次都会有新的体悟和感想…… “师父在兵道上的造诣，越是了解，越觉得有多么深邃和庞大。”薛仁贵缓缓开口，话语十分慎重。 “如果是刚拜入师父门下，我觉得我能有他七八成的造诣。” “三个月前，我觉得我能有师父的一半造诣。” “而现在……”薛仁贵暗暗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能有我师父三成的造诣，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柴绍愣愣的看着薛仁贵。 虽然薛仁贵是这么说。 但是林深愿意把薛仁贵给派出来，这个小将定然也不会是赵括一类的人物，若是没点本事，柴绍觉得以林深的性子，也不会把他给放出来。 心里当下就起了考教的意思：“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次出征要打的是谁？” 薛仁贵奇怪的看了柴绍一眼：“东突厥还有梁师都，我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清楚。” “再详细一点呢？”柴绍又随口问道。 薛仁贵皱起眉头，细思了一下，然后回应道：“自然清楚，师父告诉我要随柴将军出征后，我就特意从兵部请了一些卷宗来看。” “大业十三年，梁师都于朔方起兵反隋，后和突厥人同流合污，但是他却一直没离开过朔方，所以这一次……” “我们是攻城，打的就是朔方。” 柴绍满意的点点头：“你倒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做。” 薛仁贵咧嘴笑道：“某可是想借着柴将军的名望，一举让天下人都知晓某的存在。” 柴绍无奈的笑了一声：“你倒是好打算，不过区区一个朔方，区区一个梁师都，还不至于到让你站出来力挽狂澜的地步。” 说着，他微微一顿，然后微笑着问道：“不过，如果你是主将的话，你有什么计策？” 薛仁贵转头看向自己的部下，还有身后浩浩荡荡的唐军，自信满满的笑道：“柴将军方才不是还说过，区区一个朔方，区区一个梁师都……” “大军压过去，他还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若是突厥借出援军来呢？”柴绍打断薛仁贵的话，反问一句。 虽然现在突厥内乱…… 但为了防患大唐，借兵给梁师都，也未尝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若是如此。”薛仁贵缓缓眯起眼，厉声说道，“那末将愿意领着麾下一百兵马，截断粮草……”  第229章 大唐边境的蒙昧之地 薛仁贵话音坚定，眼睛里像是有星光一样。 柴绍看着他，微微一愣。 这种气魄，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 柴绍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小子，有胆气。” 薛仁贵一顿，看向柴绍，眼睛里的星光变作火焰：“难不成突厥真的要对梁师都施以援手了？” 柴绍点头，随意说道：“这是必然的一件事。” 薛仁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柴绍没多解释。 他相信，薛仁贵既然是林深的徒弟，自然自己是能够看清这一点的。 大军一路滚滚前进。 在关中还是秋意凉凉一片萧索景象的时候，朔方的天气已经很有隆冬的味道，风吹卷着有一股浓浓的刺骨的意味。 在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他们终于驻足这片土地上。 朔方城内。 梁师都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情报，面色阴沉，两只太阳能小夜灯，在他头顶上散发着黯淡的光。 “唐军！”梁师都咬牙切齿，重重一敲桌子。 早在突厥内乱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仍不可避免的在心里产生出一丝惊慌失措的情绪出来。 “求援信发出去了吗？”梁师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梁洛仁点点头：“已经收到回执，颉利可汗准备亲自领兵过来支援。” 梁师都有些讶异：“他要亲自过来？” 梁洛仁点点头。 梁师都面色阴晴，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情报，上面并没有他想要看到的内容，这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大唐的军队有多少人？” 梁洛仁面露难色，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不清楚。” 梁师都挑了挑眉：“不清楚？” 梁洛仁没敢再说话。 梁师都的心情很复杂，他今年已经五十八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已经是一个老人。 十一年前，他尚且还有心气，起兵反隋，也曾做过真正当上一名皇帝的美梦。 但是十一年来，享受着自己前四十多年一直不曾享受过的奢靡生活，像一条被突厥圈养起来的狗。 咬人的气魄早就消失不见。 甚至，自从渭水之盟后，他就没再过问过大梁国的诸多事宜，都是他的亲族帮忙打理。 这才十一年。 曾经甚至能够让大唐吃瘪的大梁，现在连一队像模像样的斥候都派不出去，都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那对方的主将是谁？”梁师都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发冷。 梁洛仁缩了缩脖子，压低起声音：“好像是柴绍，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小将。” 好像？ 听到这两个词，让梁师都眉头锁成一个疙瘩，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这位胞弟。 梁洛仁的声音开始慌张起来：“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不过我们能确定其中一个人，的确是柴绍，但是另外一个人，并不在我们的情报记录之中……” 柴绍和一个年轻人。 梁师都若有所思，突然问道：“柴绍和那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是平等，还是有明显的尊卑之分？” 梁洛仁愣了一下，他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斥候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当做情报汇送上来。 梁师都摆了摆手：“把那斥候给我叫过来。” 梁洛仁匆匆退下，不多时他就带着一个斥候回到大梁的皇宫里。 梁师都再次提出刚才的那个问题。 斥候深思起来，颤颤巍巍的开口回道：“陛下，那，那两人好像是平等的，并没有任何的尊卑之分。” 没有尊卑之分。 年轻人。 这几个要素，开始在梁师都的脑袋缓缓组合。 柴绍是大唐有名的将军，地位极高，一个年轻人能和他平起平坐，身份自然不低。 是皇子？ 第一时间里，梁师都的脑袋里，就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不，不可能。 但下一刻，梁师都就摇头否决掉自己的这个想法，哪怕是大唐当今的太子，在柴绍面前也得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绝不可能平起平坐。 这是对开国功臣的一种尊重。 那么…… 能和柴绍平起平坐，又是年轻人，在梁师都的心里，渐渐的化作成一个人的名字。 “楚王，林深。” 梁师都的面色逐渐难看，在他的脑海里，能够与之对应的人名，也就只有林深这么一个可能性。 除了那位楚王殿下，还有谁能和柴绍这等人物平起平坐？ “皇兄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看着梁师都的脸色，梁洛仁没忍住，小声开口问道。 梁师都僵硬的点点头：“不出意外，那位怕就是大唐的楚王……” “大唐楚王？”听到这个名字，梁洛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虽远在朔方，但也不是对大唐的事一无所知。 林深的名号，他们早有所闻。 梁师都现在的吃喝用度，都是如意超市里的商品，尤其是鱼豆腐、薯片和预调酒，他现在简直离不开这三样东西。 “快，把城外的驻军都放进来。”梁师都站起身，语气有些慌乱，“然后关紧城门，无论怎么挑拨，我们都不要和唐军正面作战。” “守城！” “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城！” “直到颉利可汗的援军到！” “一定不能和他们正面作战。” 梁洛仁点点头，应诺下来，赶忙带着伺候走出皇宫，开始处理城防等事务。 没有人觉得梁师都这条命令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那位年轻人，可是楚王殿下！ 两千兵马，大破侯君集五千兵马的存在。 梁师都曾经和侯君集交过手。 他不是侯君集的对手，狠狠吃了一次大亏。 可是这样一位让自己吃了大亏的人，在林深手下就像是什么破鱼烂虾一样的不堪一击。 在梁师都眼里。 这位仅仅只打过一场仗的楚王殿下，是比李世民、李靖还要凶狠的角色。 所以仗着城池之利，去和林深硬碰硬？ 梁师都觉得哪怕是十一年前，自己都不可能有这个勇气。 就更不要说现在。  第230章 怂，太怂了 当唐军正式在朔方城外安营扎寨。 朔方城早就在梁师都的安排下，做足了准备，城门紧紧关闭，城墙上的守军们一脸警惕。 整个城池，就像是铁桶一般。 薛仁贵和柴绍站在附近的山头，向那座简朴的城池投去目光。 “大梁竟然这么怂的吗？”薛仁贵感慨的说道。 城门紧闭。 哪怕他们派人过去挑衅，城里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有一种，你围任你围，我就守在我城中的气度。 “这个梁师都以前也是这种人？”薛仁贵转过头，看向朔方城外，一片枯萎黄色的天地，向着柴绍发出疑问。 柴绍摇了摇头，眼神中有些疑惑：“倒不是，这个梁师都以前胆大妄为的很……” “即便自知不敌我大唐雄师，也不应该这种表现才是。” 记住网址 连消耗战都不准备执行的样子。 胆大妄为？ 看着密不透风的朔方城，薛仁贵难以把这个词，和梁师都联系到一起。 薛仁贵正准备开口。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背后的多功能背包中取出来一样东西，搁置在自己的眼前。 望远镜。 薛仁贵拿出来的自然就是这个东西。 这里和朔方城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有一公里左右。 使用这个东西，能够很清晰的看到朔方城里的景象。 一眼望过去，薛仁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梁师都还真是谨慎的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薛仁贵皱起眉头，咬着牙从嘴巴里吐出这一句话来。 柴绍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薛仁贵的举动。 不知道他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匣子，往自己的眼前凑是想做什么。 但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一愣。 “你能看到城池里的东西？”柴绍很快反应过来，略带一丝惊讶的问道。 薛仁贵点点头。 随手把望远镜递给柴绍：“对，就是用这个东西，你可以试一下。” 柴绍接过来，学得有模有样，放在自己的眼前。 唰得—— 本来在视野中渺小的朔方城，好像在一瞬间和他拉近了距离，甚至就连城墙头上的兵卒身上衣物的布料线头，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神器！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让自己观察到朔方城里的景象，还如此的清晰？ 打了这么多年仗的柴绍，自然清楚这个东西的战略意义有多么的重大。 柴绍一个手抖，望远镜从他眼前脱落下来，柴绍也没急着再看一遍，而是转头看向薛仁贵，语气十分严肃：“这是什么东西？” 薛仁贵轻声回道：“这东西是叫做望远镜，我师父在我们出发前，交给我的一个东西。” 望远镜？ 柴绍小心地抚摸着它，惊叹地笑了一声：“还真是名如其实。” 他稍微顿了一下，疑问道：“不过这个东西，我怎么没在如意超市里见到过？” 薛仁贵摇摇头：“师父从来都不会把任何对战争有裨益的东西拿出去售卖的，长安城里的胡商可是不少。” 听到这个解释，柴绍恍然。 也是。 这种战略性的东西，自然只有大唐能够使用是最好的。 “这就是楚王殿下嘴里说的科技力？”柴绍若有所思，小声嘟囔了一句。 薛仁贵一脸茫然。 他可从来都没有从林深嘴里听说过“科技力”这种东西。 柴绍摆了摆手，没做什么解释，而是继续拿起望远镜，往朔方城里看去。 这个东西，太让他爱不释手了。 梁师都显然没有想到，或者说，整个天下的人，恐怕都不会想到，有人能够远在一两公里之外的距离，就能清晰的窥察到城池中的防务。 正如薛仁贵说的那样。 朔方城中的防备极其严密。 柴绍叹了口气，摘下望远镜，转头看向薛仁贵，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不能强攻。”薛仁贵面无表情，轻声说道，“久围，等其粮草耗尽，朔方自然不攻自破。” 柴绍挑了挑眉：“我大唐雄师兵力三倍于城中守军，为何不能强攻？” 薛仁贵摇摇头：“这梁师都看样子是要下定决心死守城池了，若是强攻，以我们的兵力自然是能攻打下来，但是代价太大。” 说着，薛仁贵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突厥内乱，现在又值冬季。对突厥人这种游牧民族而言，他们是拖不得的。” “他们定然是迫切的想要解决掉我们，这样他们才能够在这个冬天得到喘息的机会。” “但我们不需要这样喘息的机会，我们身后有大唐，哪怕和朔方一起困守一个冬天，我们都不会有粮草的危机……” “大唐的威名不需要踩着一个梁师都更上一层楼，我们没必要拿我们手底下的弟兄们作出那么大的牺牲。” 对薛仁贵的说话，柴绍很是赞同。 是的，大唐并不着急把梁师都吃下去。 他之前还生怕这个年轻人，会急不可耐的正面攻伐，就像是之前他说的那样。 只能说不愧是楚王殿下的徒弟吗？ 虽然有年轻人的锐利，但也有身为一个真正的将军该有的沉稳…… 大将之风。 柴绍心里有点感慨，那位楚王殿下自己带兵打仗有一套也就算了，连他教了不到半年的徒弟，都能有这个水准。 这让他有些心动，若不是他大了林深好几十岁，他是真想拜入林深门下，好好学一学他手里的兵道技艺。 冷风吹来。 柴绍打了个哆嗦，他们两个没在山头上多逗留，借着望远镜又看了好一会朔方城中的景象之后，他们就草草返回营地。 围而不攻。 就像他们两个人之前在山头上，商讨好的那样，唐军将朔方城团团围起。 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好几拨人轮流倒班的在城下安全距离外骂仗，但是朔方城内的守军，就像是铁王八一样。 始终不肯露头，仍有唐军在外叫骂，哪怕十八辈祖宗被翻了出来，他们也都憋着、忍着这股气。 皇城内。 梁师都围着一只红泥小炉坐着，炉子上还温着几瓶预调酒。 他脸上神情不慌忙，甚至还有几分惬意。  第231章 一马当先而去 梁洛仁在一旁候着。 他看着自己的兄长，面容上有几分焦躁。 “陛下就一点都不担心吗？”听着耳旁哧溜哧溜抿酒的声音，梁洛仁心烦意乱，忍不住开口问道。 梁师都脸颊有些微红，眼神迷离的瞥了梁洛仁一眼，嘿嘿一笑：“有什么担心的。” “唐军已经围住朔方，我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梁洛仁皱起眉头，语气有几分慌乱。 梁师都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唐，舍不得拿他们的兵，来和我们的兵以命换命，尤其是当他们围住我们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强攻我们。” 梁师都打了个酒嗝。 “颉利可汗既然说了他会施以援手，那我们等着他来就好了，按照突厥大军的速度，最快半个月，慢则一个月，援军就至，到时候里应外合，破局，嗝——” “破局的时机不就来了？” 梁洛仁眉头皱的更紧：“可是城中粮草不多……” 梁师都随意摆摆手：“粮草怎么不够，我记得城中粮草够我大梁军伍吃上半年。” 梁洛仁叹了口气：“城中还有百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师都打断。 梁师都的语气异常冰冷，也隐隐有几分不耐：“紧着我大梁的军伍用，城中的百姓能不能活命，全看他们的本事。” 这话里的意思。 是让梁洛仁不把粮草发给百姓。 梁洛仁诧异的看着梁师都，结结巴巴说道：“陛下，这样城中百姓会饿死很多……” “那又怎么样？”梁师都冷笑一声，又呲溜抿了一口预调酒，“若是让我手下的兵饿着了，等颉利可汗的援军赶来，哪还来的力气进行反击。” 梁洛仁还想再说一些什么。 梁师都更加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就这么去办。” 梁洛仁沉默片刻，唱了声喏，就匆匆退下。 朔方城外。 中军大帐内。 柴绍、薛万均还有薛仁贵，他们三个蹲在一只简单的火炉旁，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捡漏的舆图。 “根据我们斥候打探来的消息，在朔方城西北方发现突厥斥候活动的痕迹。”柴绍伸手，在舆图一角上轻轻一敲，“看样子是突厥那边派来的援军。” “人马？”薛仁贵言简意赅的问道。 “只一万左右，看样子只是一支先遣军。”柴绍简单回道。 一万。 薛万均若有所思的叩打着桌子，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只有一万，那就让我领一万兵马过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 薛仁贵就满眼放光的直接插嘴说道：“这事就交给我吧。” 桌子旁的两个人沉默下去。 “恐怕有些不妥。”柴绍摇着头，斟酌着语气委婉拒绝。 倒不是他不相信薛仁贵的实力。 而是因为薛仁贵的身份比较特殊。 他们之所以能够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去对待薛仁贵，只是因为薛仁贵是林深的徒弟，他们卖林深面子，才做出现如今的举动。 可即便薛仁贵是林深的徒弟，是皇子李治的师兄。 他们再怎么特殊对待这个年轻人，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薛仁贵现在连个校尉都不是。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卒，在楚王私军里任百夫长一职。 他想去，柴绍也不敢放他去。 一个不在大唐军伍体系中的大头兵，让他领一万兵卒？ 别说薛仁贵有没有这个本事，要是柴绍真敢干出来这种事，李世民说不定就真敢砍了柴绍的脑袋。 薛仁贵看着柴绍脸上的神色，疑惑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忙摆手：“我没想着您放给我兵权，我只带着我手下的一百兄弟就行。” 桌子上气氛更加安静。 薛万均用一种“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薛仁贵：“你确定，对面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有万人。” 百人去阻拦万人…… 听起来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百倍的兵力差距，这已经不是单兵素质能够弥补的程度了。 柴绍加重一些语气：“对面是万人，不是千人！” 薛仁贵很冷静，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对面是一万个人。” 柴绍皱起眉头：“那你还……” 薛仁贵微微一笑：“我师父在教导我的时候，是有一种战术叫做游击战，要是正面围剿我们一百人肯定不是他们一万人的对手。” “但只是骚扰，阻扰他们的脚步，甚至让他们军心溃乱，那我们这一百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林深的战术。 这个名头搬出来，让柴绍本想拒绝的话，又生生的吞咽回去。 既然是那位楚王殿下教授的战术，那应该会很靠谱？ 况且，也不用自己放出兵权…… 他把薛仁贵放出去，于情于理都是能说得通的一件事。 沉默了许久之后。 柴绍缓缓开口：“既然你做出这个决定，那我也不好拒绝。” “只是百人对上万人，还是有些太过于荒谬，要谨记，万事小心为上……” 薛仁贵点点头。 柴绍深吸一口气，板起脸拿捏出主将的气度来：“薛仁贵领命！” “末……”薛仁贵一顿，“卑职在。” 他本事想说末将，但仔细一想，现在自己身无一官半职，不好称自己为“末将”，仓皇之下，匆匆改口。 柴绍厉声说道：“命你领一百兵卒，前去阻扰突厥援军，尽可能的拖延他们的脚步。” “喏。”薛仁贵拱手应下来。 他领过军令，撩开军帐的门帘匆匆朝着私兵所在的营地而去。 薛仁贵脸上兴奋之色浓浓。 在这里蹲守了近乎半个月的光景，终于能大干一场了。 三五步走到私兵营地。 薛仁贵撩开一只军帐门帘，人还没走进去，声音就率先钻了进去：“兄弟们，收拾收拾，咱要大干一场了！” 军帐内，一群汉子顿时竖起脑袋，直勾勾的把目光落在薛仁贵身上。 薛仁贵举起手里的军令，又加大了一些声音：“游击战，咱一百人，要对上一万突厥蛮子！” 这种庞大的数量上的悬殊对比，没有让军帐里的人恐慌起来。 正相反，他们像薛仁贵一样，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232章 颉利可汗的委屈 大唐军营中，几乎没有人察觉到这一支百人小队的消失。 他们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座军营里一般。 大唐的军队，也并没有因为这一百人的消失，就变得有什么不同。 依旧把朔方城团团围起。 依旧是每天派人过去骂仗。 朔方的天气，说变就变，猝不及防让人没有做好一点准备。 就当关中的汉子们，终于开始习惯朔方这寒冷刺骨的天气时，这片始终阴沉着的天，却开始缓缓飘起了雪花。 这方才十月出头的天气，就已经下起了硕大的雪。 薛仁贵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里，抬眼看着阴沉沉的天，眼中有些讶色。 冷到下雪。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指甲大小的雪花片儿，在他掌心里，被身体温度缓缓溶解掉。 他脑子里不禁响起，自己离开长安城时，自己师父说的那番话…… 还真被林深说中了。 朔方真的下起了雪。 他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外面已经皑皑一片的景色，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混黄色的沙漠迷彩。 他朝着外面吆喝一声：“所有人做好准备，换装。” 帐篷里外的人听到命令，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灰白色的作训服，雪地迷彩！ 林深抽中的作训服，并不是仅仅只有丛林迷彩那么简单。 实际上，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 从最基本的丛林迷彩。 还有荒漠迷彩、海洋迷彩、高原荒漠迷彩、沙漠迷彩、雪地迷彩…… 甚至就连城池迷彩、航空迷彩，在系统商城里都有一套。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所有人就把身上的沙漠迷彩换成崭新的雪地迷彩。 穿上这一套迷彩之后，他们就等于和这片融合在一起了。 换完衣服，整片营地里依旧是静悄悄的，甚至就连换衣服都没有太大的动静，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看向薛仁贵。 有一种异常诡异的氛围。 薛仁贵摆摆手，朝前一会：“出发。” 剩下一百人轻唱一声喏，随手收拾一番营地之后，他们是化作雪花似的，消失在这片莽莽荒原之中。 如果说这个时代，所有人最厌恶的天气是什么。 那就是下雪。 无论是关中的农耕文明，还是说关外，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们，在这一点上，他们有着同样的情感。 关中的农户们，好歹种了一年的粮食，冬天还不至于太过于难熬。 可是关外的游牧民族，本就是靠天吃饭，冬天一道，万物萧索，一下雪之后，连从土地里抛出来一些粮食的机会都没有。 颉利可汗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地中，看看着漫天的雪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下雪了。”颉利可汗用突厥语感慨一声。 雪花落在地上，不消片刻就攒了厚厚一层。 这对突厥人的这支军伍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一万军伍都是骑兵，下雪天可是会削弱骑兵的战斗力。 颉利可汗抖落身上的雪，转身走进军帐里。 他倒是没有着急赶路。 对于大唐，颉利可汗是抱有一种倨傲的态度的。 从隋唐战乱开始，对中原，突厥一直都是占着优的。 尤其是武德三年，颉利可汗继位之后，他更是得理不饶人，仗着父兄余荫，每年都会大肆侵扰唐朝，甚至李渊多次委曲求全…… 也只是让突厥人更加贪婪。 打了李渊。 又让李世民这个口碑、风评甚高的皇帝，和自己签订下来了渭水之盟。 颉利可汗直把自己当真命天子。 这一次他之所以只带一万骑出来，也是没抱着多么看得起大唐军伍的心思。 颉利可汗在军帐里坐了好一会。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着桌案上白净拆开的格子本，突然醒悟过来，斥候…… 是的。 他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回来。 颉利可汗张口把营帐外的亲兵唤进来，开口问道：“斥候怎么还没回来，这雪也不是很大。” 亲兵面色有些阴沉：“已经又派一波斥候出去打探消息了，可汗莫急，说不定是遇着唐人的斥候……”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 一队斥候，就撩开营帐门帘，和着身后吹卷着的风雪，担着几具尸体就走了进来。 那些尸体皮肤上已经暴露着浓浓的铁青之色，死了很久，早在风雪里被冻得僵硬。 “怎么回事？”颉利可汗冷面，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些斥候们，厉声发问。 “回可汗，我们刚出兵营，在兵营外不到二里路的地方，就发现了这些兄弟们的尸体……”一名伺候开口回道，声音有些打颤。 不到二里？ 一里五百米，二里不过一千米，虽然是在突厥人巡查的范围之外，但要是闹出什么东西，他们也不可能听不到。 尤其这漫天大雪。 人的色彩和大雪的洁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和军帐这么近的距离，若是发生搏斗，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被抛尸到我们军帐附近的？”颉利可汗沉默片刻，咬着牙问道。 斥候摇头：“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抛尸的痕迹。” “而且，经过我们的检查，这些兄弟们，都是一招毙命，在敌人的手下甚至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招毙命？ 这就有些惊到颉利可汗，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这几具尸体面前，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无一例外。 这些尸体上的确都只有一个伤口，或开在心脏，或开在咽喉…… 斥候有些艰难的说道：“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确就是死在我们的兵营之外。” 营帐内温度不低。 烧着好几只暖炉，可现在却有一股子寒意从颉利可汗的脚底，席卷着吹响他的脑门。 诡异。 莫名死在营帐外不到二里的距离里，可偏偏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没有发现这场谋杀的任何动静。 “是唐人的斥候？”颉利可汗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斥候摇头：“不确定，看他们伤口的刀痕，似乎也并不是唐人的装备。” 连是不是唐人的斥候都不能确定下来。 颉利可汗皱起眉头，冷哼一声：“你们太不小心了，注意巡查，那些人说不定还会对我们下手。”  第233章 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恐慌？ 颉利可汗只在那一瞬间，在心里诞生出来。 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挑衅！ 这是在挑衅他这个草原上的王者。 无论是不是唐人。 颉利可汗就要让这群人知道，挑衅自己究竟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突厥兵营外，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一百个汉子操使着兵工铲，拨开厚厚的学层，早在寒冷天气里，被冻得一片僵硬的冻土，在兵工铲下，就像是沙子一样。 不多时，就被他们斜着挖出一个地道来。 再经过一番修整，就成了一个天然的陷阱。 记住网址 上面是薄薄一层冻土皮，能挂住雪的重量，却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 坑底被他们埋上密密麻麻、粗大的木刺，上面还涂满了薛仁贵顺手带来的杀虫剂，勉强当做毒药来使用。 一百人，在兵工铲的帮助下，几乎在整个突厥兵营外，挖了一整圈的陷阱出来。 知道天色拂晓。 他们才拖着兵工铲，消失在雪原之上，不见了踪影。 颉利可汗担心受怕了一晚上。 整个突厥人的心脏，也紧绷了一个晚上。 深怕那个杀死了他们斥候的人，会在晚上的时候偷袭。 他们顶着浓厚的大雪，打深夜里巡逻。 不过这一切…… 似乎都是白费功夫，他们意想中的偷袭并没有到来，他们只是平白心惊胆战了一个晚上。 颉利可汗从营帐内出来。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今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日子，适合赶路。 昨晚，突厥的士卒们虽然很是辛苦，但颉利可汗睡的很是舒服，他转头向一旁的亲兵问道：“昨天可有人闹营？” 亲兵的回答也很简短：“并无。” 颉利可汗冷哼一声：“那一定是唐人的斥候！” “想用一些故弄玄虚的手段，捣乱我大军的军心！” “可我阿史那氏的兵，都是草原上最骁勇的汉子，岂会被他们那些狡诈的手段诓骗住！” “出发！” “我们要尽快赶到朔方，让那些只会玩弄阴谋诡计的唐人们，好好见识一下我们草原上汉子的血性。” 亲兵应喏，将这条命令吩咐下去。 军营顿时忙碌起来。 在简单收拾一番之后，便立刻开拨。 可就在突厥大军刚刚开拨还没多久，一阵痛苦的哀嚎，就从大军最前端发了出来。 骚乱，在军伍中产生出来，他们刚刚迈出去，还未前行几步的脚步，就此停了下来。 颉利可汗这个时候，不过刚刚跨上战马。 大军意料之外的骚动，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颉利可汗很是不满，这才早上，才刚刚上路，怎么就闹出这样的事。 亲兵拨开人群走过去打探消息，不多时匆匆跑了回来，面色有些苍白，额头跑出来一层细微的汗珠：“可汗，不好了……” “我们的兵营外，莫名出现了陷阱！” 陷阱？ 这个词让颉利可汗一愣，他本想纵马前去，不过出于谨慎还是下了战马，尾随在自己亲兵身后，往发生骚乱的地方而去。 拨开人群后，入眼的就是一个硕大的深坑。 坑里掉落下去三匹战马，四五个突厥士兵，没有一个人幸存下来，只有一匹战马还在痛苦的嘶吼嚎叫着。 他们的身子，都被极其粗壮的木刺贯穿，一片血肉模糊。 颉利可汗冷着脸，看向一旁负责巡防工作的将领：“阿史那云，我记得巡防工作是交给你来负责的。” “为什么这个地方挖了陷阱的事，不告诉自己的兄弟们？” 阿史那云脸色一阵苍白，他摇着头，声音有些打颤：“不，可汗，这些陷阱不是我们挖的！” 阿史那云的回答让颉利可汗一愣。 旋即他更加羞恼起来：“不是你们挖的，还能是谁挖的，难不成草原上会自然生出来这些陷阱吗？” “这个东西可是害死我们五个兄弟的性命！” 阿史那云张了张嘴，慌乱的往身后一扫，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话。 他的期望，并没有落空。 阿史那难，负责这只突厥军伍斥候工作的将领站了出来，他朝着颉利可汗行礼，语气冷漠的说道：“可汗，阿史那云并没有说谎，这的确不是我们弄出来的陷阱。” 颉利可汗冷冷的看过去。 阿史那难继续说道：“昨天我们的斥候有经过这条路。” 说着，他微微一顿，伸手往前一指：“我们死去的兄弟，就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被发现的，若是这里有陷阱，我们的兄弟们恐怕早就掉落入陷阱中了。” 颉利可汗冷笑一声：“听你的意思，昨天这里还没有陷阱，今天就有了，难不成它还是一晚上长出来的不成？” 阿史那难面色不变，依旧十分冷静的说道：“草原上长不出来这种陷阱，只能是昨天晚上有人在这里偷偷动了手脚。” 对阿史那难的这番话，颉利可汗并不尽信。 冻土有多难挖，他们这些草原上的汉子最清楚不过。 哪怕是他们手里最锋利的刀，站在冻土上，也不一定能够斩下来一块冻土来，想要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坑道，没有三五日的功夫，是做不到的。 更不要说，这就在他们的兵营外。 颉利可汗算了一下，他从兵营走到这里，不过三百多步，哪怕昨天晚上风雪稍微有些大，但不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兵营里的人，一点动静都听不到的？ 这是土木工程！ 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办家家酒。 但是。 一旁的突厥士卒们缓缓开口。 “可汗，昨天我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的确还没有这些陷阱。” “我也没见到阿史那云大人，带人在这里挖陷阱。” “我也没有见到……” 周遭士卒们的议论声，让颉利可汗不禁皱起眉头。 一多公里之外。 薛仁贵端着望远镜，一边挖了一勺温热的米饭塞入嘴里，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那边突厥人吵闹的景象。 虽听不到声音。 但这个画面看着就极其的有意思。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话薛仁贵没法对那些突厥人说出口。 但看他们的神情。 似乎是很惊喜、很意外的样子。  第234章 没脑子的蛮子们 对颉利可汗和突厥人而言，这的确算得上是一种别开生面的惊喜。 经过再三确认之后。 颉利可汗终于确定一件事，这陷阱真的不是他手下的兵做出来的，而是真的有人，偷偷摸摸，就在昨天一晚上的时间里，在他们大营门口挖了这么大的一个陷阱出来。 惊喜。 一个巨大的惊喜。 炸得颉利可汗灰头土脸。 “陛下，这事该怎么处理？”阿史那难开口问道。 颉利可汗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把兄弟的尸体就地埋下，至于马……杀了分肉，做今天的粮食。” 一旁的突厥士卒们应喏。 他们小心翼翼的绕到一旁，准备把掉落入陷阱的这些倒霉蛋给捞出来。 然而，当他们刚朝着两侧卖出脚步。 哗嚓一声—— 他们踩中的冻土，就当即崩塌，他们一个重心不稳，就摔落了进去。 随着一声痛苦且凄厉的哀嚎声。 粗大的木刺贯穿他们的身体，无情、冰冷的带走他们的性命。 又是两个巨大的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又死了六个人。 阿史那难和颉利可汗，现在脸色黝黑一片，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片土地，心里有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 竟然不止一个陷阱！ 颉利可汗低声咒骂一声：“还有，这群可恶的唐人！”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身前那片除了三个深邃的陷阱之外，就显得那么平平无奇的雪地，心里突然一阵悸动。 当他以为这片雪原上，只有这一个陷阱的时候。 结果就在这片陷阱旁边，还有两个陷阱。 那么只有这三个陷阱吗？ 虽然说在冻土之中，能一夜之间，挖出来一个这样的陷阱，还不被他们发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三个就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从最基本的逻辑上而言，颉利可汗觉得不应该、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陷阱了。 但是直觉告诉他，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陷阱。 “小心一点，说不定附近还有其他陷阱。”颉利可汗皱起眉头，看向前方，朝着一旁的阿史那难吩咐道，“去把前面的陷阱排查一下。” 阿史那难点头。 又朝手下的吩咐一声，几个斥候打扮的突厥兵，手持着长枪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去。 哗嚓—— 长枪一戳，面前的一片雪地就轰然倒塌。 又显露出一只深邃的深坑陷阱出来。 颉利可汗的面色又猛地一沉。 果然不止一个陷阱。 突厥斥候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去，几乎长枪一戳，就能戳出来一个陷阱深坑出来。 在接近半个时辰时间，突厥斥候才敢确定，在军营附近的陷阱都被排除了出来。 一共十二个深坑。 四个一排。 除了第一排的这四个深坑陷阱之外，剩下来的两排陷阱，显得十分的敷衍，只勉强做出来一个轮廓出来。 即便突厥人掉下去，也只是会被吓一跳，不会死人。 但后面那八个明眼看上去就糊弄人的陷阱，却把他们给吓了好一大跳…… “后面没有陷阱了。”斥候在附近转了好几圈，终于确定附近再没其他的陷阱之后，向着颉利可汗还有阿史那难回复。 “确定没有陷阱了？”颉利可汗看着前面的雪原，冷脸冷声问道。 斥候迟疑片刻，缓缓点头：“是的，前面没有陷阱了。” 颉利可汗点点头，大手一挥：“所有人继续出发，小心一点，不知道那些奸诈的唐人又会使出来什么阴谋诡计。” 突厥士卒们领命。 他们小心翼翼的绕过这十二个陷阱，往前走去，走在最前面的人，每走出去几步，就会拿起手里的长枪，戳一戳前面的雪地。 生怕会有漏网之鱼。 阿史那难纵马走在颉利可汗身旁，笑着说道：“陛下，没必要这么小心。” “冻土极其坚硬，他们能挖出那十二个陷阱来，已经是极为不易，您看后面的那几个，明显就不如最前面几个的那么精细。” 颉利可汗斜眼瞥了他一眼：“你还很自傲的样子？” 阿史那难一愣。 颉利可汗冷笑一声：“你手下的人都是饭桶吗，你觉得那十二个陷阱，至少需要多少人手能做出来？” 阿史那难面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咬牙着说道：“一个深坑，大约需要至少二十个人手。” 颉利可汗说道：“也就是说，有二十个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地下，一点一点的挖出来这十二个陷阱，可是你的人，却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难道我们的防务已经疏漏成这个样子了吗？” 阿史那难身子渐渐开始发抖。 是的。 这件事不在于死了多少人，也不至于外面有多少陷阱。 让颉利可汗感到恐怖的，是在这么离他们营地这么近的距离里，挖出来这么多的陷阱，可是他手底下的人，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 那么他们想要潜伏进来，割掉自己的脑袋，是不是也能很轻易的就能做到？ 如果现在不是已经远离黑沙城，阿史那难又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人，现在颉利可汗恨不得能撤了这个人的官职。 阿史那难颤颤巍巍的说道：“陛下，这是臣的失职，臣担保，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颉利可汗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突厥大军依旧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不过随着前进好几里路都没有踩中陷阱，这让他们的步伐渐渐大胆起来。 数里外。 薛仁贵把吃完的饭盒小心翼翼的收纳起来。 这是林深再三和他们叮嘱的一件事，吃完的东西不能随便丢在外面，一定要收纳起来。 他不懂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但师父的话一定是对的。 胡大虫趴在旁边，也同样举着望远镜看过去：“突厥人绕过那些陷阱继续往前了，是预定的方向。” 薛仁贵一边收拾，一边嗤笑：“果然，都是一群没脑子的蛮子。” “我还以为这位名震天下的可汗，能有什么大的本事，现在看来师父说的是对的，这个丢人的玩意，就是趁着大唐战乱将息，才能占点便宜。” 第235章 其实还有陷阱 胡大虫没有说话，他不善言语，只是赞同的点点头。 “距离预设地方还有多远？”薛仁贵把东西打包好，塞回背包里，随口问了一句。 胡大虫移动望远镜，又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大约五分钟之后，突厥人就会进入预定的区域。” “很好。”薛仁贵点点头，“打信号，按照预定的计划行动。” 胡大虫唱了一声喏，收起望远镜，往一旁退去。 一开始，突厥人还会担心，他们前行的路上，还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但是当他们往前继续走了数里路之后。 他们的这份担心就消失不见。 一开始心里还隐隐有些担心的颉利可汗，也抛去了他内心里的这份顾虑。 就像是阿史那难说的那样。 在冻土上挖掘陷阱，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在他们军营外面，挖了十二个陷阱，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难不成，那些疑似唐军的人，还能预判他们前行的方向，提前在他们要走的路上挖掘陷阱吗？ 要知道，这里是草原，不是中原。 草原上的路是自由的，没有拘束的。 就连在草原上打仗这么多年的颉利可汗，都不敢担保自己就能一定预料到同为突厥人的突利可汗的行踪。 更不要说，这些都没怎么和自己交过手的唐人们。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大部分突厥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们继续往前走一阵之后。 军伍的最前方，有爆发起一阵骚乱，以及一阵刺耳，但是莫名耳熟的哀嚎声。 颉利可汗心里一顿。 他下马往拨开人群往前面走去，阿史那难和斥候们护在一旁。 当他们走过去之后。 五道陷阱。 和在他们军营外的陷阱，一模一样的深坑。 二十多个突厥士卒和他们胯下的战马，狠狠的摔落进这些陷阱里。 这一次倒是要比上一次好一些。 至少掉进去的这二十多个人并没有完全死绝。 还有几个侥幸，只是大腿、胳膊被木刺贯穿，或是有人小腹被贯穿，但伤口并不致命，挂在深坑底下，发出一阵哀嚎。 陷阱，又他娘的是陷阱。 看着这五个深坑，还有坑底里的尸体、伤员，颉利可汗的面色一阵阴晴不定的变化，他简直难以想象，为什么陷阱会出现在这里。 就这么精准的卡在他们前行的路上。 怎么可能！ 难道是自己的手下有叛徒，把他们的路线给暴露了出来？ 颉利可汗目光从自己身后的人身上一扫而过，摇了摇头，打消掉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 不，不可能自己手下出了叛徒。 如果有人把这个消息汇报给唐军，那么现在迎接他们的应该是来自于唐军的埋伏，而不是这几个陷阱才是。 可既然不可能是叛徒，这些陷阱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军队前进的路上。 难道说，他们真的就能够这么精准的预判自己的行动？ 或者说…… 他们一直在附近监视着自己？ 想到这个，让颉利可汗有些毛骨悚然，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惊悚感。 他忙抬起头向四周看去。 但是雪原上静悄悄的，一点声音、动静都没有。 颉利可汗深吸一口气，朝着一旁的人吩咐道：“仔细排查一下，小心附近可能还有陷阱，把还没有死的救出来。” 几个突厥士卒站出来，抽出长枪，探向前方的路。 当他们把周围一圈，都小心翼翼的排查一番之后，除了这五个深坑陷阱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陷阱了。 突厥士卒把伤员从坑里捞出来，死了的就地掩埋，没有死的，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 死的人不多。 对一支足有万人的庞大军队而言，死掉的这些人，很是微不足道。 但是…… 这只军队的气势，却从一开始出征时的气势如虹，到现在的沉闷，仅仅因为这两处害死还不到二十人的陷阱。 哪怕是到现在。 他们依旧还不清楚，这些明晃晃有极大针对性的陷阱，究竟是出自什么人的手，是什么时候布下的…… 梦魇一样。 稍微趁着他们分神的时候，就会扑上来，把他们的血肉吞噬干净。 颉利可汗轻叹一口气，摆了摆手：“派人在前面探路，先原地修整一波。” 阿史那难点点头，应喏下来。 斥候在修整一番后，手持长枪，向前方的路探去，剩下的人原地休整。 数里之外。 胡大虫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这里，看到突厥大军停下，并且派出斥候出去探路的时候，他依旧不免发出一些感慨：“还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派斥候出去了。” 一旁的薛仁贵摇摇头，脸上并没有浮现出骄傲的神色：“楚王殿下给我们书里，把这些东西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群蛮子的脑子就是一根筋，想要弄懂他们的行为逻辑，并没有什么难的地方。” “行了，让他们行动吧。” 薛仁贵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感慨。 他简直难以相信，林深给他的书，能把“战争”这个东西说的这么详细。 他之所以能够安排人，挖下如此精准的陷阱。 能够洞悉突厥大军的动向。 甚至能够预料到，此时此刻颉利可汗的安排，和他自己的本事没什么太大的缘故。 他现在能做到这一点，都是这段时间以来，他跟在林深身后，从那些书本里学到的知识，若是放在以前，他做不到这种优秀的地步。 薛仁贵心里有些苦笑，他现在是越发的觉得，自己曾以为自己在兵道上天下第一的小心思，真的太幼稚了。 胡大虫不知道薛仁贵的心里波动。 他只是退下去，按照军令执行行动。 半个时辰之后。 颉利可汗看着远方的雪原，心头突然浮现出一种不安。 太久了。 那些斥候前去的时间太久了。 整整半个时辰…… 他只是让斥候们去摸清前路而已，只是探路不应该花费这么久的时间才对…… 不知为何。 他就想起了，那天悄无声息死在军营外的斥候们了。  第236章 游击战的精髓 颉利可汗冷着一张脸，正准备开口向一旁的阿史那难开口吩咐，让他再重新派一队斥候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 嘎吱嘎吱—— 踩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突厥士兵们本就紧张的神经，再一次崩起来，不过当他们把目光投过去之后，稍微松了口气。 是一只野山羊，笨拙的向着他们跑来。 但是颉利可汗的心脏，并没有和其他突厥士卒那样松口气，他的眼睛很好，能看到在那只山羊身后，似乎还拉着什么东西。 “过去看看。”颉利可汗把画风一转，继续朝着阿史那难吩咐道。 阿史那难点点头，挥手一摆。 一名斥候拔地而起，吭哧一声——拔出腰刀，随手一掷，腰刀飞出精准的落在山羊的脑袋上。 山羊哀嚎一声，身体一歪，砸在雪地里。 记住网址 露出它身后的东西——一只搁置着什么东西的木板。 隔着距离，颉利可汗有些看不清楚。 但是那名斥候身形一愣，他是能看清楚那木板上放着的是什么的。 一具尸体。 身着突厥斥候军衣的尸体。 斥候拖着木板，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到颉利可汗身前。 “是我们刚才出去打探情况的兄弟的尸体。”斥候语气有些悲凉意味，沉痛的开口：“血已经被冻住，怕是刚出去没多久就被杀死了……” 刚出去没多久被杀死。 颉利可汗面色拧巴起来，站起身走到尸体旁，小心翼翼的看着木板上的尸体。 和之前死去的那些斥候一样。 一击毙命。 没来得及反抗，脸上还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惊恐的神色，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诡异、恐惧。 种种情绪袭上这里近乎所有人的心头。 死的人不多。 可对他们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些斥候出去，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就死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陛下，这……”阿史那难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颉利可汗，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就算被杀，连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的？ 死的莫名其妙…… 颉利可汗冷声说道：“不过是唐人的阴谋诡计罢了，不要被他们影响。” “唐人这是害怕我们突厥的汉子，他们自认不是我们的对手，才会使出来这种下作的手段！”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嚷起来：“你们都是这片草原上，最勇猛的汉子，不要被这种愚蠢、肮脏的东西吓到！” “天父会庇护着我们的。” 颉利可汗的话，让这只大军的气势稍微回升一些。 他们心中最虔诚的信仰，那位伟大的长生天主宰，唯一至高的神，让他们的心中的恐惧多多少少的消散下去一些。 但内心情绪的变化，并不能影响事实的发展。 他的话说的再怎么漂亮，依旧是没有办法改变事实—— 他们面临着无形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布下陷阱的那些不知名的人杀死。 死亡，一把被棉绳悬起的利剑，挂在他们的脑门上。 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刺穿他们的头颅。 这个问题如果不能得到解决。 那么现在暂时气势的回升，也不过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颉利可汗皱起眉头，细细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从今日以后，每百人为一组，结伴行动，哪怕是吃喝拉撒睡，都要在一起。” 他暂时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 既然派出去单一的斥候，会被不动声色的解决掉。 那么一百人在一起，总不能也能不动声色的解决掉吧？ 只要不再这么，无缘无故、悄无声息的死人，那么这些人的性命，并不会动摇这只大军的气势，反而会激发他们的血性。 突厥军再次开拨，小心翼翼的向前探路。 他们的神经紧绷着。 没有人敢单独行动。 数里地之外。 薛仁贵扒着望远镜，一眼玩过去，嗤笑一声，对一旁的胡大虫开口说道：“和计划一样，突厥人开始结伴了。” “对了，火油准备好了吗？” 胡大虫点点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动手吗？” 薛仁贵嘴角撩起一道冷笑：“对，他们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动手的。” 突厥现在反应，也是在薛仁贵的预料之中。 甚至可以说。 薛仁贵想要看到的就是这个局面。 突厥人接下来的行军，就要顺利不少。 地上没有再出现陷阱。 也没有人再无缘无故的死亡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一百个人结伴而行。 直到晚上。 突厥将要扎营休息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让颉利可汗松了口气，这也让他心里更加确定，白天发生的那些，就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想要乱了他大军的军心。 中军帐里。 颉利可汗看着阿史那难，声音发狠：“今天晚上多派人手巡守，一定要小心。” “那群唐人一定会忍不住，再对我们进行偷袭的。” 阿史那难点点头。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正在烹煮着食物的时候，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从天而降，就像是下雨一样。 滑腻腻的触感，还有一阵刺鼻的气息。 这是下雨了？ 突厥人们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看向“雨点”所来的方向。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咻得一声—— 一道燃火的箭矢从一旁的雪原里飞出来，落在一只湿漉漉的帐篷上，噌得一声火焰就爆蹿着燃烧而起。 火油！ 刚才下的雨是火油！ “灭火！快灭火！”一名突厥人惊呼起来，朝着一旁摆着手，慌忙就从身旁的雪地上捧着一捧雪，往飞速蔓延的火焰上泼洒而去。 其他的突厥人得到他的提醒，也纷纷捧起雪，往火焰上洒去。 但是被火油点起的火焰，没那么容易被雪水浇灭，他们慌手慌脚，踢翻面前的锅和食物，也没能止住火焰的蔓延。 一只简易的帐篷，已经被火焰烧毁。 不过毕竟只是一只火箭，和少数的火油。 连着烧了三四个帐篷之后，火焰就被匆匆赶来的其他突厥士卒浇灭。  第237章 暴躁的颉利可汗 帐篷外的吵闹声，吵着中军帐内的颉利可汗还有阿史那难。 “怎么回事？”颉利可汗皱着眉头站起身，阿史那难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撩开门帘走出去。 颉利可汗正准备开口呵斥的时候。 一道极其刺鼻的焦臭味，猛地蹿入他们的鼻孔里。 这让他嘴巴里呵斥的话有些说不出来。 “什么情况？”颉利可汗拦住自己身旁的亲兵，皱着眉头，向着他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闹腾。” “刚才有人偷袭，泼了火油、射了火箭过来。”亲兵一脸难色，看着颉利可汗的脸色，说的小心翼翼，“烧了几只帐篷。” 看着颉利可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亲兵忙开口找补回来：“不过没有人员伤亡，只是烧了几只帐篷。” 颉利可汗一点都不关心这个。 有没有人伤亡。 烧了几家铺子也都无所谓。 “人呢，偷袭的人有没有抓住？”颉利可汗打断亲兵的话，气冲冲的开口质问，“是不是唐人？” 提及这个。 亲兵就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支支吾吾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没，没有抓到人。” “没有抓到？”颉利可汗瞪圆了眼，恶狠狠盯着自己的亲兵，“饭桶吗？” “都偷袭我们的营地了，竟然还没有抓住他们。” 亲兵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抓住，只是听被偷袭的士卒们说的，他们并没有抓住偷袭的人。” 颉利可汗冷哼一声：“让亲眼见着的人过来见我。” 亲兵慌忙退下去，往被偷袭的地方跑过去。 几分钟之后。 中军帐内。 一名被熏得满身焦黑色的突厥士卒，惶恐不安的跪拜在颉利可汗的身前。 颉利可汗冷漠的看着他，好一会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看清楚偷袭的是什么人了吗？” “为什么没能抓住他们。” 那名突厥士兵脑袋紧紧贴在冰冷的冻土上，好一会后才颤颤巍巍的开口：“陛下，我们没有看清楚偷袭的人是谁……” “嗯？”颉利可汗皱起眉头，发出一声质疑的冷哼声。 突厥士兵声音更加惶恐：“我们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从火油被泼洒下来，到火箭射过来，在那个方向，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只有雪，我们能看到的只有雪……” “就像，就像是雪原上突然就降下这种仿佛来自天父的惩罚。” 说到这里，突厥士兵的身体有些扭曲。 他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刚才他们看到的事情，真的太过于诡异了。 学院上一片洁白，没有人的踪迹。 先是无缘无故的从天而降下来一片火油。 然后就是一根，从雪地里射出来的火箭。 这根火箭，直接点燃几乎当时在那里的突厥人，内心里紧绷起来的心弦。 “怎么可能！”颉利可汗狠狠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这名突厥士兵，“怎么会看不到人，难道他们会隐身不成？” 突厥士兵声音更加颤抖，也更加惶恐起来：“陛下，这会不会是天父给我们的惩罚。” 天父的惩罚？ 这种说法，只会让颉利可汗嗤笑。 到他这种地位，心里已经是不怎么相信这种东西。 再说了。 他们这次出征，是扬威突厥的武力，就算真的有天父，也只会给他们奖赏，而不会给他们惩罚的才对。 “不，这一定是唐人搞的鬼。”颉利可汗摇摇头，十分肯定的说道，“他们是非常的擅长这种阴谋诡计的。” 突厥士兵瑟瑟发抖，没敢说话。 颉利可汗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阿史那难：“这次唐人的主将是谁？” 阿史那难一愣，想了想开口回道：“从大梁那边传来的情报，这一次唐人的主将是柴绍，副将好像是大唐的那位楚王。” 楚王？ 听到这个名号，颉利可汗一愣，他的语气不由得缓和起来：“是那位圣人一般的楚王？” 阿史那难点点头：“大梁给出来的情报是这样的。” 颉利可汗面色一变，阴晴不定起来。 楚王的名声，就算他在突厥国内，也是如雷贯耳的有所听闻。 一尊圣人般的人物。 也是目前为止，颉利可汗唯一一名尊敬的唐人。 突厥人很看重粮食。 他们的草原上是种不出来多少粮食的。 能填饱肚子，对任何一位游牧民来说，都是顶了天的大事。 粮食对他们有多重要？ 能让一个载歌载舞的突厥人，披上战甲、提起弯刀、跨上战马，变身成为无情的刽子手，对国境的无辜大唐百姓痛下杀手。 往往杀死一户七八口无辜的大唐百姓，仅仅只是为了一袋黍米。 蝗灾受难的不仅是大唐。 突厥也同样难受。 所以颉利可汗很清楚，能够在这个时候，能拿出让所有大唐人都能吃上饱饭，都能安稳度过蝗灾的粮食，是多么有魄力的一件事。 他很羡慕李世民，很羡慕大唐。 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国家，能有这样的福分，拥有像林深这样一般的人物。 颉利可汗想了想。 柴绍这个人他不陌生，玩不出这种诡异的手段出来。 那这么说…… 对他们下手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楚王殿下了？ 颉利可汗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阿史那难开口说道：“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楚王殿下。” “柴绍那个人我清楚，的确是有些本事，但他做不出来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出来。” “那位大唐的楚王，据说是什么隐世学派的弟子，像是水晶杯、还有那些稀奇的食物，都是他拿出来的。” “之前他也胜过侯君集那个家伙，在兵道上，他也是很有手段的一个人。” “说不定他就能做出来这种事。” 阿史那难口中轻轻念诵着“楚王”这个名号。 颉利可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接下来发现那些唐人的踪迹，一定要小心，给我留活口！” “如果真的那位楚王殿下，一定要请，不，一定要求着他去我们突厥！”  第238章 被天父带走了 阿史那难点点头，应喏下来。 颉利可汗嘴里说的东西，他也很是憧憬。 对于他们这些被汉人定义为“蛮子”、“蛮夷”的人而言，他们骨子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憧憬，所以当他们开始强大的时候，就想学汉人一样，穿上名为“礼仪”的衣服。 但蛮子就是蛮子。 没有一段冗长时间的教化，他们总不会变成人类的。 哪怕颉利可汗读了所有的经义，也能张口诗书礼易，可不会有人把他放在同等“大唐人”的境地上。 所以颉利可汗迫不及待的想让，他的突厥，能变得像大唐那样，承天地的气运，甚至更进一步，能入主中原…… 林深。 这位大唐的楚王，就成了他最馋的一块肉。 如果能得到一位天下公认的圣人替自己背书，那自己想要入主中原，岂不就成名正言顺的一件事了？ 颉利可汗顿了顿，继续说道：“加大巡守的力度，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的。” “这种事，我不希望再看到它发生。” 阿史那难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我以我的脑袋担保，一定不会再让那些人得手了。” 但阿史那难的脑袋一点用处都没有。 哪怕一百个人一队，这只一万人的军伍，有将近十分之一的人，没有休息，将整个大营团团包围起来的巡守。 可被骚扰依旧被骚扰。 火油、火箭的攻势，一晚上来了四五次。 最危险的一次，甚至波及到颉利可汗的中军帐，把他的帐篷都烧了一大半出来。 若只是火箭攻势也罢，好歹没有死人。 可饶是他们巡守的这么严密。 依旧是死人了。 死的还不是巡守的人。 是营帐里熟睡的人。 一百个人的大通铺里，死的是睡在最中央的那几个人，死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直到换班巡防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件事。 这让这只军队，陷入更加庞大的恐慌情绪之中。 即便颉利可汗和阿史那难已经在极力管控着这一点，但他们终究是管不住人的这一张嘴巴。 “死人是天父的惩罚。” “天父看不下去他们这些人了！” “天父觉得我们的存在就是耻辱。” 诸如此类的流言，开始在剩下的近万人嘴巴里缓缓流传开来。 而且，他们十分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个说法。 除了这个理由，他们再也想不到。 为什么自己都做到这种地步，还能有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杀死他们的兄弟。 虽然，他们依旧向朔方城而去。 但他们的脚步，已经远远没有最开始那么坚定了。 一连四五个晚上。 这样的事一直都在发生着。 突厥大军中，没有人再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他们都陷入一种深深的疲惫之中，连他们胯下的战马，也仍不免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也显得异常疲惫。 他们渐渐在靠近朔方城。 再经过两天的脚程，差不多就要靠近那座被唐军团团围起的城池。 突厥大军旁侧几里路外。 一处简易挖掘出来的地洞里。 一团篝火烧的正旺。 上面挂着一只简易的铜锅，里面闻着几瓶开了盖的预调酒。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 雪突然大了起来。 和着凛冽的北风吹来，在顷刻之间，就能把一个人浇灌得满身厚厚的雪皮。 胡大虫冒着风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洞口拍去身上的雪。 “情况怎么样了？”薛仁贵抬起脸，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挺好的。”篝火旁的人往旁边挪动，给他让了个位置，胡大虫顺势坐下，顺便从铜锅里捞出一瓶预调酒，“他们的军心已经乱了。” 说着，他顿了顿，加重了一些语气。 “刚刚我去打听情报，现在那群突厥蛮子，已经把这场大雪都归到了天父刺下的惩罚之下。” “若不是还有阿史那氏的那几个人在上面压着，那只军队早就哗变了。” 胡大虫一口气说了很多东西，说完之后，才一口饮下半瓶预调酒，暖了暖在外面饱受风寒的身子。 “那成。”薛仁贵点点头，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枯枝，“今晚行动。” “小五。” 薛仁贵喊了个人名。 从一旁的人群里，探出个脑袋：“到。” “去给柴将军汇报消息，让他随便派个三四千人马过来，可以收网了。”薛仁贵胜券在握的吩咐一句。 小五点点头，搓了搓手，佩满一身的装备，转头就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突然袭来的暴风雪。 让颉利可汗心头更蒙上一层阴影。 今年发生的事，一点都不顺。 像个木头一样，在位置上端坐好一会，他缓缓叹了口气。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但不得不说，现如今这个天气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还会是一件好事。 暴风雪的天气，不利于出行，那群一直骚扰他们的“幽灵”，恐怕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吧。 他这么想着。 突然自己中军帐的帘子被撩动，一大“雪”倏忽闯了进来。 不，那不是雪！ 是人！ 当他脑子能做出正确判断的时候，已经迟了。 这个如同雪一般的人，已经闯到他身旁，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力道极大，直接让他双眼一黑，昏厥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乎没有的动静。 直到半个时辰后。 阿史那难撩开门帘走进来：“陛下，我想到一个决定能够发现那些人……”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目光就落在空荡荡的主座上，那里颉利可汗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剩下来的就只有一地水渍，还有几片没化的雪。 以及…… 中军帐上，一道狭长的破口，嗖嗖冷风，正从这道缝隙里，迫不及待的渗漏进来。 阿史那难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人没了！ 他们那么大的一个可汗，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他哆哆嗦嗦，从中军装闯了出去，随手抓住一旁的亲友，质问道：“陛下，你们看到陛下了吗？” “陛下没了！” 亲兵的回答自然是没有。 恐慌、诡异，这些情绪更加侵占了他的大脑。 这让他不禁想起那个在突厥大军中，流传甚广的流言。 第239章 我并不是我师父 当颉利可汗醒来的时候。 入眼的是一片黝黑发亮、看似土质的屋顶。 他还有一点发懵，有些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脑袋里最后一瞬间的画面，又回转回来。 这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想起来了！ 刚才，就在他上一次还清醒的时候。 有一个雪人突然闯进来，一拳把他打晕过去。 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是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脑袋上的房顶，看起来那么像泥土，难道自己这是在地下了？ 可他是草原上的汉子，如果死亡的话，灵魂不应该回归到腾格里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上。 记住网址 他还在茫然的分析着情况的时候，耳旁突然响起一阵关中口音的汉话。 “这蛮子醒了。” 颉利可汗有些艰难的挪动脑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一堆叠在一起的人，身上都穿着白花花中夹杂着一些灰色色块的衣服。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发现不了这些人了。 就是因为这些衣服。 放在洞穴里，这些衣服当然就显得十分突兀，可如果是放在雪地里，如果不去刻意观察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和雪地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在黑夜里。 几乎就和雪地融为一体了。 怪不得那些斥候会说没有发现人。 他们哪能想到的，这群人竟然能穿上这么巧夺天工的衣服来。 “你们是唐人？”颉利可汗操着不怎么纯熟的汉话，向这群人发问。 但是没人理会他。 好一会之后，才有一个年轻人，端着半碗饭，吊儿郎当的从人群中挤过来，半蹲在颉利可汗的面前。 “你就是颉利可汗？”薛仁贵一边往自己嘴巴里扒拉着饭食，一边嘟嘟囔囔的问道。 颉利可汗点点头，看着薛仁贵，眼里有异色闪动：“你就是那位大唐的那位圣人？” 薛仁贵没有否认，当然他也没有承认。 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个突厥蛮子的可汗。 颉利可汗只觉得自己这是发现了事实，加重了一些语气：“你真的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能够让我的精锐这么狼狈，你是天底下第一个。” “还能这么不动声色的把我从军营里抓出来……”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向薛仁贵身上的雪地迷彩，声音里有些羡慕：“这身衣服就是最关键的东西吧，这是你那隐世学派里的东西？” 薛仁贵把嘴里的饭食吞下去，眯着眼，厉声说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没必要这么弯弯道道的。” “楚王殿下果然好性情！”颉利可汗张嘴，又拍了一句马屁，“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想让你，能成为我突厥的楚王！” “成为我突厥的圣人。”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 周旁还有些小小的议论声，在这一瞬间全都戛然止住，所有人都向着他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让林深去做突厥的楚王、突厥的圣人？ 颉利可汗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目光，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当中，用一种憧憬、狂热的语气，朗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唐人有一种说法，是要忠君、忠国。” “但是也有一句话，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 说着他顿了一下。 皱着眉头，把这句话回想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大唐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国家，它不是我突厥的对手，就在几年前，如果不是什钵苾那个家伙从中捣乱，早在几年前，我就把能把长安给打下来！” “而不是只让大唐的那个皇帝，和我签下所谓的渭水之盟了。” 什钵苾，指的就是突利可汗。 “所以，我们突厥是要比大唐更加强大的存在，所以我们突厥是要更加适应您的强大国家……” 他说到这里，才抬起头看向薛仁贵，对上那“看傻子”一般的目光，让他接下来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再也吐不出来哪怕半个字来。 薛仁贵看着他，冷笑一声，手中的筷子，如同刀一般，咻得一声，架在他的脖子上：“你现在弄清楚一件事。” “你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可汗，现在只是我们的阶下囚。” 说到“阶下囚”这三个字，薛仁贵刻意的加重些语气。 让这三个字，显得极其的刺耳。 “以阶下囚的身份，说出来这种话，难道你不觉得十分的可笑吗？” 颉利可汗面色一变，现在才反应过来，这种身份上的变化。 是的，他是阶下囚。 他没有资格说出来这种话。 薛仁贵又继续说道：“其次，我这么和你说，对上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还用不着我师父出手，记住小爷我的名字。” “我叫薛仁贵——” “是你嘴里那位大唐圣人，楚王殿下的大……二徒弟。” 颉利可汗愣愣的看着薛仁贵，眼神里有几分茫然。 徒弟？ 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从万军中抓住来的人，竟然并不是楚王殿下那个神话中的人物，而只是楚王殿下的一个徒弟？ “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竟然会认为突厥要比大唐更加强大？”薛仁贵划弄着筷子，油水站在颉利可汗的脖子上，让他一阵的不舒服。 但是他不敢动。 明明架在他脖子上的只是一双木头筷子，却给了他一种锐利刀锋般的感觉。 “我师父说过，你们这群人不过是占得大唐内乱的便宜，才让大唐接连吃了个瘪。”薛仁贵讥笑着说道，“一时能占得一些便宜，就能腆着一张脸，说自己要比大唐更加强大了？”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 “我不过只学得我师父一身三四成的兵道技艺，就能把你们像猴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要是让我师父出手，你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颉利可汗没敢说话。 薛仁贵把筷子抽回来，放在一次性的饭盒里面，缓缓站起身：“行了，小心点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这玩意要是抓活的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 “话说，柴绍将军的人过来了吗？”  第240章 不攻自破的突厥大军 “柴将军的部队还没有过来。”很快就有人开口回应，“现在风雪太大，他们行军远没有我们行军这么方便。” 在这种漫天风雪里行军，是他们这只军队，独有的一种本事。 倒不是时候他们能力有这么强。 而是因为防风镜。 这个临走前，林深才在他们这只部队里，配备上的最新式的装备，能够让他们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中，尽可能的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柴绍的军队没有这种装备。 面对这种极端天气。 他们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束手无策。 薛仁贵一边收拾起垃圾，一边往洞穴外看去：“赶不过来吗，那么密切注意好突厥那边的动向，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传递回来。” 一旁的楚王私兵应喏下来，整理好装备，向风雪中出发。 颉利可汗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名出去的人。 这种天气，竟然还能这么坦然的出去？ 不怕找不到回来的路吗？ 难道说，唐人已经厉害到，能够无视这种极端天气的地步了？ 这可是他们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汉子，都做不到的事。 颉利可汗发出一些动静，想要从这些人的嘴里，再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但是无论他怎么闹腾，只要没到能威胁到他自己生命的地步，就不会有人理会他。 突厥大营。 中军帐内。 阿史那氏的几个人，一个个都苦着一张脸，蹲在桌子旁。 “陛下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阿史那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阿史那难，他是第一个发现颉利可汗不见的人。 阿史那难脸色更加愁苦起来：“我哪知道这个。” “当我想要找陛下，进到这个帐篷里来的时候，陛下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桌子旁，早就已经溶解掉的雪块，顿了顿：“不过我进来的时候，桌子这里还是有雪的。” “但是现在已经化了……” 这是一条很有用的信息。 帐篷内的温度不低，雪块溶解的速度并不算慢。 “也就是说，你过来找陛下的时候，他才刚刚消失不见？”阿史那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有一名突厥的汉子站起来，看向帐篷上那条狭长的缝隙，面色阴晴不定：“你们说，这会不会真的是天父的惩罚？” 天父的惩罚。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常常听到的一种流言。 他们其实并不是很相信这个东西…… 大部分和颉利可汗一样，都认为这是唐人的玩弄的诡计。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就已经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猜测，从而开始慢慢相信传的有模有样的流言来。 颉利可汗的中军帐，可以说是这只大军中，最为安全的一个地方。 但就是这么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防守最严密的“大可汗”，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留下来的只有桌案旁的水渍，以及帐篷上那一道狭长的裂口…… “如果是天父的惩罚，还会留下来这些痕迹吗？”阿史那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的说道。 是的。 这也是他们中大部分，仍旧不相信那个流言的关键原因。 如果这真的是什么天父的惩罚。 有怎么会留下来这些“人为的痕迹”出来。 “可你们知道是谁做的吗？” “陛下被那群人劫到哪里去了？” 那个汉子发出一连串的质疑。 所有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别说颉利可汗被人挟持去了哪里，他们就连是谁做的都不清楚。 兵营外的脚步、痕迹，早就被漫天风雪掩盖住。 “不，颉利可汗一定是被天父惩罚了。”阿史那云在沉默中，突然开口，满口坚定的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帮助他的人，也一直在被天父惩罚。”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他。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来这种话。 阿史那云顿了顿，继续说道：“突厥并不是咄苾的突厥，而是突利可汗的突厥。” 他现在甚至不尊称“颉利可汗”。 而是直呼颉利可汗的本命：“咄苾”。 “突利可汗之前尚且年幼，没有办法管理好我们整个突厥，所以有处罗可汗在一旁帮助突利可汗。” “后来处罗可汗病逝之后，可汗的位置却并没有回到突利可汗的手里，而是被咄苾继位，他虽然任命突利可汗为小可汗。” “但他一点都没有把突厥放权给突利可汗的意味。” “他甚至还对突利可汗出手，一点都没有作为叔叔的样子。” “所以天父看不下去了，他要惩罚这个，妄图扰乱我们突厥的乱臣贼子，所以他在一场暴风雪中，从自己的营帐内消失不见。” “这是天父带走了他，把他囚禁在这场暴风雪里，永远遭受着暴风雪的惩罚。” 阿史那云的说法很是玄乎。 但是没有人打断他的话，甚至一个个还都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 就像阿史那云说的那样。 突厥名义上，应该是突利可汗的突厥，突厥国内之所以会有动乱，其根本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突利可汗和颉利可汗争权夺势。 他们这群人，就是一开始倒向颉利可汗的人。 但是…… 现在颉利可汗消失不见，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再回来。 可“天父的惩罚”，这顶帽子颉利可汗怕是脱不下来了。 与其冒着和唐人继续开战的风险，冒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步颉利可汗后尘的风险，不如就把这个流言坐实。 把一切的错误都推到颉利可汗的身上。 直接改道返回突厥，向突利可汗投诚，难道不好吗？ 许久之后。 阿史那难缓缓点头：“原来如此，不错，这一切都是天父的惩罚。” 其他人或是沉默不语。 或是直接开口应和起来。 在他们的默许之下，这条流言开始在整治军伍中，传的沸沸扬扬起来。 等到第二天。 风雪停歇，天空放晴。 监督着突厥大营动向的楚王私兵，惊愕的发现，这只军队，竟然倒头向来时的路行军而去。 撤军了！  第241章 一脸茫然的梁洛仁 突厥的退兵，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这个情报传回去，落到薛仁贵耳中的时候，他更是一脸茫然。 当他向颉利可汗询问缘由的时候。 他面对上的，也只有一阵沉默。 那个意气风发的可汗，现在可怜兮兮的在洞穴一角缩成一团，不再说话。 不过是丢了个主将，这个时候不应该陷入慌乱才对，为什么会这么有秩序的退军？这不符合常理。 薛仁贵还在琢磨这个东西的时候。 唐军终于赶了过来。 薛仁贵看到主将，不由得一愣：“怎么是您亲自出马？” 这只千人的队伍，主将正是柴绍。 “还怕我抢了你的功劳不成？”柴绍看着薛仁贵，不由得一笑，“只是听到你们抓住了颉利可汗那个家伙，所以过来看一看。” 薛仁贵一甩脑袋，往身后一指：“颉利可汗那家伙就在后面。” “不过，您算是白来一趟了。” “怎么了？”柴绍一愣，反问道。 薛仁贵耸了耸肩：“不知道为什么，那群突厥人，现在已经开始退兵了……” 柴绍又是一愣，把这话重复了一遍：“退兵？” 薛仁贵点点头。 柴绍沉默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退兵也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朔方就已经成了我们手中之物了。” “带我去见一见颉利可汗吧。” 薛仁贵看着柴绍，直觉告诉他，柴绍应该是知道突厥为什么退兵的原因的。 但是薛仁贵拉不下来这个脸，向柴绍询问其中的缘由。 颉利可汗依旧没有开口。 柴绍在一阵询问无果之后，也只能把他给捆绑起来，带回最前线阵地，派遣几个好手，把颉利可汗严密看管起来。 朔方城。 一场大雪过后，城中的情况就更加的糟糕起来。 路边有无数冻死的尸骸。 平民、士卒，乃至于一些商贾、富贵家庭，也都出现了少量的死亡。 粮食消耗的速度很快。 哪怕梁师都把粮食从百姓的嘴里抢过来，塞给他手下士卒们，但城中剩下的粮食，仍旧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下去。 梁洛仁府上。 梁洛仁，看着自己桌案上的各种案卷，满脸愁色。 粮食、民心、军心…… 在这个时候，各种问题，都纷纷爆发了出来。 在接连处理了好一些问题之后。 梁洛仁忽然开口，向一旁的亲卫问道：“现在突厥的援军到哪了，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这个时候已经到朔方城了才对。” 亲卫摇摇头：“我们的斥候还没传来消息。” 梁洛仁暗暗叹了口气。 只好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直到晚上。 梁洛仁抽出时间，吃了口简单的饭食，准备再继续处理的时候，他眼巴巴期待的斥候，终于是回来了。 “突厥的援军到哪里了？”梁洛仁看着斥候，迫不及待的问道。 斥候有些惶恐不安的回道：“突厥退军了……” 这个回答，让梁洛仁有些懵。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 “是唐军和突厥交战，把突厥给打回去了？”梁洛仁皱起眉头，试探着开口问道。如果说突厥退兵的原因，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 斥候摇摇头：“不是，唐军并没有派兵和突厥人交战。” “是突厥莫名其妙的就退军了。” 莫名其妙的就退军了？ 梁洛仁现在心里更是一阵莫名其妙。 “原因呢，连原因都不知道吗？”梁洛仁猛地一拍桌子，语气凶狠。 斥候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的说道：“突厥那边的情况，我不敢去打探……他们防卫的十分严密。” “不过，唐军好像是有对突厥下手。” “他们曾经在突厥兵营的门口挖过陷阱，但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好像就没什么行动了。” 梁洛仁没有说话，面色极其阴沉的盯着斥候。 他不管这其中有什么事。 他只知道，突厥退兵，朔方城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梁洛仁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提着一盏灯，往朔方城里的简陋皇城走去。 这个时候。 梁师都还没有睡下。 整个屋子里，都被太阳能小夜灯点缀的一片通明，几个姑娘伺候着他喝着小酒，吃着精美的食物， 梁洛仁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预调酒、鱼豆腐、薯片…… 还有一些肉脯、鱼干之类的东西。 城中粮食早就已经开始匮乏，他这个大梁国皇帝之下的人，也只能和平民一样吃咸菜，喝稀粥。 这个时候，梁师都还享受这种奢靡的生活，无端的让梁洛仁心里生出来一股子怒意。 “陛下，突厥援军已经退军了。” 梁洛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愤怒。 梁师都满不在乎的点点头：“退军了，退兵了好呀！” 显然，他并没有听清梁洛仁的话。 梁洛仁叹了口气，加大音量：“陛下！我说的是突厥的援军已经撤退了，不是大唐的军队，大唐的军队还在围困我们！” 梁师都终于听清。 他咀嚼着鱼豆腐的动作一顿，愕然抬起头看着梁洛仁：“你说什么，突厥退兵了？” 梁洛仁点点头：“是的。” “怎么可能！”梁师都身子开始有些发抖，“他们不是过来救朕的吗？” “他们要是退兵了，朕该怎么办？” 梁洛仁轻声说道：“陛下，还是做好一战的准备吧，我们有守城之利，也不说和唐军就没有一战之力……” 他的话，被梁师都粗暴的打断：“不，那位楚王殿下那么可怕，我们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若只是柴绍一人，我还能和他斗一斗。” “但是唐军里可是有那位楚王殿下！” 梁洛仁摇摇头：“那位楚王只是威名远扬，手里不一定会有传的那么神乎其技……” 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快，快让人去准备，晚上准备突袭，朕要离开这个地方。”梁师都猛地站起来，只是酒水喝得太多，他整个身子都有些踉跄。 “朔方已经是四面之围，逃不出去的。”看着梁师都这么狼狈不堪的表现，梁洛仁的眼里，又多添了一份失望。  第242章 这就结束了? 印象里，他的兄长并不是这样的一个窝囊废。 他是一个很有胆气的人。 敢在天下都不敢反隋的时候，和李唐皇室一同站出来，起兵反隋。 只是梁家没有陇西李氏的底蕴，他们做不到，如李唐皇室那般的丰功伟业出来，但仅仅只是割据一地，成一地之皇帝…… 梁洛仁曾经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位兄长，也是一位大才。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了呢？ 梁师都有些癫狂，他看着梁洛仁，颤颤巍巍的说道：“不，朕是可以逃出去的，对，让人伪装成朕的样子。” “不，这样不行。” “把那些平民放出去，让他们站在朕的前面，唐军是不可能对平民下手的。” 梁洛仁平静的看着梁师都。 这位大梁皇帝的眼里，此时此刻充满着胆怯、慌乱。 记住网址 把平民当做筹码？ 这还是那位曾经不忍大隋苛政的兄长吗？ 梁洛仁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兄长，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能够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 “什么主意？”梁师都下意识问道，“还有，叫我陛下。” 梁洛仁没有说话，只是抬脚往梁师都走去。 到两个人快要挨着的时候。 吭哧一声—— 梁洛仁拔出腰间的佩剑，狠狠的捅入梁师都的身体里，鲜血泼洒出，落了梁洛仁满身。 “这个方法很简单。” “只要你这个作为乱臣贼子的大梁皇帝死了，那么朔方城，还有我们，以及朔方城的百姓，都不会再面临这种困境了。” 梁师都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梁洛仁。 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只是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摸向自己的腰间，似乎想要拔出佩剑，惩戒这个弑兄、杀死皇帝的罪人。 但，他的腰间，又哪有佩剑这种玩意。 一旁伺候着梁师都的宫女被吓得呆若木鸡。 梁洛仁只是瞥了她们一眼，拔出钉在梁师都腰腹间的佩剑，然后斩向他的脖子，反复几次之后，将他的人头斩下来。 朔方城外。 唐军大营里。 柴绍和薛仁贵隔着一张沙盘而立，两个人正在玩着战争推演的小游戏。 柴绍瞥了一眼沙盘，心中有些感慨。 他对薛仁贵嘴里的“游击战术”很感兴趣，于是就邀请薛仁贵来上这么一局。 明明他的兵力占优。 明明地势上他也占优。 可现在沙盘上的局势，他几乎已经有了不可逆转的劣势。 “你这个游击战，还真是厉害。”在最后一枚棋子被薛仁贵吃下之后，柴绍把手中的木棍丢在一旁，出声夸奖起来。 薛仁贵摇了摇头：“我这还差的远呢。” “我虽然胜了，也是惨胜，手里的兵折损了将近一半。” 柴绍说道：“你可是以少胜多，能做到这种地步很厉害了。” 薛仁贵再次摇了摇头：“如果是我师父亲自出手，怕是一个兵都不会折损，游击战在我师父的手里，那真的用的是炉火纯青。” 柴绍挑了挑眉毛。 一个兵都不会折损？ 这种境地，只能用“恐怖”两个人来形容。 那位楚王殿下，在兵道上，真的能做薛仁贵嘴里的程度？ 柴绍没在这个话题上深聊，而是转而开口问道：“你觉得大梁还能再撑多久？” 薛仁贵沉默一会，回答道：“白天的时候，我已经看了一眼城中的情况，饿死的百姓很多，饿死的士卒也很多……” “最多半个月？” “如果到那个时候大梁还不投降的话，恐怕梁师都手下的兵也会哗变，主动向我们投降。” 柴绍点点头。 薛仁贵的说法，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你觉得这个时候主动攻城怎么样？”柴绍若有所思好一会，突然开口说道。 薛仁贵皱起眉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主动攻城吗？” “现在的话，倒是挺合适的，虽然城防依旧紧密，但已经外强中干的很，若是此刻攻城，给予朔方雷霆一击……” “说不定就能用极小的代价，把朔方城给拿下来。” 柴绍和薛仁贵对视一眼。 沉默一小会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道：“今晚突袭？” 显然，他们两个是想到一块去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你小子果然对我胃口。”柴绍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轻笑着说道，“我们该给朔方一记致命的攻击了。” 就在这个时候。 薛万均撩开门帘走了进来，一脸古怪：“主帅，朔方降了。” 投降了？ 薛仁贵和柴绍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薛万均。 大梁若是肯投降，那早就应该降了才对。 怎么直到今天晚上，到这种程度，才迟缓缓的投降。 柴绍皱起眉头：“我记得那梁师都并不是这种性子的人，他是真心想要投降，而不是假意投降，实则是想突围？” 薛万均摇摇头：“不是梁师都想要投降，是梁洛仁，他那个弟弟。”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纠结该怎么表达。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说道：“梁洛仁杀了他的兄长，也就是梁师都，现在提着他的脑袋，从朔方城里走出来，和我们说要归降。” 柴绍和薛仁贵都有些沉默。 他们本想今天晚上畅快淋漓的厮杀一番，可万万没想到…… 这就降了？ 柴绍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薛万均点点头，撩开门帘，朝门外吩咐一声。 不多时一位提着血淋淋一个脑袋的中年男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进入帐篷里后，随后把脑袋往沙盘上一丢。 “罪臣梁洛仁，亲手杀死叛逆梁师都，现向大唐归降。” 柴绍定睛一看。 那脑袋真的就是梁师都的。 虽然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个人，但他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你为何要降？”柴绍眯着眼，开口问道。 梁洛仁嗤笑一声，回道：“突厥不知缘由的退兵，朔方就没了最后的一线生机，与其困守到最后，还不如主动投降。” “至少大唐有一个圣人一般的好王爷。” “我在想能够拥有这样一位王爷的国家，应该不会太坏。”  第243章 委屈的柴绍 梁洛仁的回答，很是坦率。 促使他杀死梁师都，向大唐投降的最终动力，也的确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来自于林深这位圣洁的楚王殿下。 柴绍没再说话。 只是心里有些憋屈。 身为主帅，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几乎是原地挂机半个月的时间，就成功拿下朔方城。但这一点都没有给他带来成就感。 反而有一种，浑身解数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的感觉。 这场战争，对柴绍而言，打的太憋屈了。 他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派兵围困朔方城，朔方城和铁王八似的，任由他怎么挑衅，都不会给出半点反应。 突厥援军，也不是他出手驱逐的。 而是薛仁贵带着他手下一百士卒，把百倍自己的突厥大军赶走。 甚至…… 当他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些存在感，想要出兵把朔方城给拿下的时候。 这个当了半个月的铁王八，却出人意料的露出头，主动投降。 不过还好…… 至少接手朔方城的事，还需要经他手操办，也不是真的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一旁随军的书令官，则是抱着格子本，小心翼翼的记录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他是要将这些事，汇报给朝廷的。 五天之后。 这封加急的密函，一路疾驰，送入了皇城中。 东宫。 李世民打开这封从朔方发来的密函，看了几眼之后，面色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长孙皇后看的奇怪，一边揉捏着李世民的肩膀，一面开口问道：“陛下何故露出这种神情，难道前方除了什么差错？” 李世民摇摇头，把密函搁置起来：“倒不是什么差错，只是事情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长孙皇后更加好奇起来。 李世民轻声说道：“朔方已经拿下了。” “这不是好事吗？”长孙皇后温柔一笑，“霍国公自然是有这个能力的……” 李世民摇了摇头：“当然，他是有这个能力的，但这一次之所以能拿下朔方，和他还真没什么关系。” 长孙皇后手上动作一顿。 李世民继续说道：“这一次能拿下朔方，最主要的功臣，竟然是治儿的那个师兄。” 长孙皇后皱起眉头：“薛仁贵？” 李世民点点头：“没错，是那小子。” “可他不是没有官职，只领了楚王殿下的一百私兵过去……”长孙皇后迟疑着说道，“既然只有一百兵力，他何德何能，能成为最主要的功臣？” 李世民微笑一声：“朕也怀疑，是不是霍国公胆大包天，看在楚王的面子上，放权给薛仁贵那小子。” “不过从朔方传来的密函中所言，他并没有那么做，薛仁贵那小子，还真的就是靠着那一百私兵，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长孙皇后的声音也有几分雀跃：“哦，他是怎么做到的？” 李世民拿起密函，感慨道：“当我大唐雄师围困朔方之后，突厥那边起兵，想要援助朔方。” “薛仁贵主动请缨，带着他麾下一百兵卒前去阻扰突厥援助的步伐。” “那小子用了什么游击战，扰得突厥不得安宁，更是在一场风雪中，把颉利可汗抓住，让突厥就此退兵。” “大梁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知守城无望，梁师都的族弟梁洛仁，就亲手杀了梁师都，举城头像。” 长孙皇后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竟然把颉利可汗都给抓住了？” 李世民点点头：“是啊，真难想象。” “我记得那个薛仁贵，跟在楚王殿下身后，似乎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长孙皇后掐指一算，小声说道。 “是没到半年。”李世民说道。“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教导出来这么一个优秀的将才……” 说起这个，他神色有些复杂：“说真的，朕是真的羡慕他这个能力。” “要是让朕面临那种情况，恐怕做的还不如那个薛仁贵好，更不要说抓住颉利可汗……” 长孙皇后想的东西和李世民想的不一样。 她摇了摇头，柔声道：“陛下，我在想，既然治儿拜入了楚王麾下，那不如干脆让他跟在楚王身后，真真切切的学上一些什么东西。” 李治拜入林深门下。 本质只是一场政治博弈。 是当初李世民在中秋诗会上，试探林深的产物。 李世民没打算让李治跟在林深身后学习。 他的孩子中，有且只能有一个有本事的。 那个最有本事的去当皇帝，剩下的哪怕都是酒囊饭袋都没什么问题。 有本事的孩子都想当皇子。 哪怕现在的太子是李承乾，但在李承乾还没有坐在皇位上的时候，那么李世民的这些孩子们，谁都有机会当上这个皇帝。 李承乾、李泰、李恪，这些几个孩子的明争暗斗，就已经让李世民很头疼了。 若是李治再跟在林深身后学得一些本事，加入这场争斗里来…… 甚至，再把林深也引入这一场争斗里来…… 这不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场面。 李世民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只想让自己那个贴心、温柔的孩子，依旧是现在这幅模样，哪怕会有一些小懦弱。 长孙皇后看出了李世民心头的疑惑，她笑了笑，柔声说道：“陛下，只是让治儿跟在楚王殿下身后学一些其他的东西。” “我听说楚王府好像编著出了一些新书，叫做什么物理、数学的，让治儿去学习那些东西。” 说着，长孙皇后微微一顿。 “治儿如果能跟在楚王身后的话，一辈子都会安全的。” 这让李世民心头一动。 李承乾是个什么样的人，越长大之后，李世民就看的越清楚，说不上小肚鸡肠，但也绝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他也舍不得自己这个孩子，以后会惨遭李承乾的清算。 “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吧。”李世民沉默许久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还是要慎重一些。” 长孙皇后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眼中有点点神光闪过。 谁不喜欢乖巧的孩子？ 李承乾、李泰这些孩子长大后，她只是觉得越来越陌生。 正相反…… 她是越来越喜欢李治这个孩子。  第244章 这些书我以后会卖的 第二天朝会上。 在例行的问答之后。 李世民看着满朝百官，最终目光落在林深身上，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我先和大家说一个好消息。” “朔方城，已被我唐军不费一兵一卒给拿下了。”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马屁声。 “大唐威武！” “陛下洪福齐天！” “霍国公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么快就把朔方给拿下来了吗？” 李世民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不过这次并不是霍国公立下战功，而是楚王的徒弟，薛仁贵立下首功……” 这话一说出来。 让整个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都没有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 拿下朔方最大的功臣，竟然只是带了一百兵马，还没有正式官职的人？ 李世民摆摆手：“楚王的这个徒弟，很了不起，用了“游击战”的战术，击退了突厥的援军，还生擒了颉利可汗。” “具体的情况，朕等会会把战报分发给你们。” 游击战？ 所有人立刻把目光落到林深身上。 李世民的话虽然很简短，但里面夹杂着许多重要的信息，最重要的就是“游击战”这三个字。 很显然，楚王的那个徒弟，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游击战”这种战术，一定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话说，这个游击战是一种什么样的战术？”李世民开口，向林深问出在座几乎所有人心头的疑惑，“朕以前没听说过这种战术。” 林深开口回道：“一种不是很常用的战术。” “小股兵力对敌人进行骚扰，这其实对单兵素质要求还是蛮高的。” 说着，林深看着他们，顿了顿。 “其实薛仁贵那小子游击战学的还不够纯熟，不过是占了突厥对这种战术不了解的便宜，才能做出这种事来，算他侥幸。” 侥幸？ 他们一脸古怪，对林深这个评价，不可置否。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这么侥幸一波。 而且，他们也不觉得这是侥幸。 再怎么侥幸，还能运气好到生擒住别人的主将不成？ 这个“游击战”的战术，一定要比林深嘴巴里说的厉害许多。 李靖眼里泛着光，朝着林深开口问道：“楚王殿下，我能同你学习一下这种战术吗？” 林深迟疑了一小会，缓缓开口道：“这种兵书，我以后会在如意超市进行售卖的，只不过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会在如意超市进行售卖？ 那么珍贵的兵书，听林深的口气，会像是鱼豆腐、薯片这种吃食一样，不限量的供应？ 李靖深吸一口气：“楚王殿下好气魄，不过为什么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现在心痒痒的很。 作为大唐最出名的几位将军之一，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种能够一百人击退一万人的游击战术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样。 林深瞥了他一眼，笑了笑，轻声说道：“现在大唐外面的敌人还很多，这种书要是现在上架，被敌人学去了，那岂不是可惜？” 李靖一愣，没有说话。 他一时着急，倒是忘了这一点。 “是我唐突了。”李靖朝着林深拱了拱手，略带一丝歉意的说道。 林深摇摇头：“李尚书不用这么着急，再过一段时间，我大唐铁骑横扫四周诸小国之后，这些书便会上架了。” 李靖感慨一声，有几句刚想从嘴巴里吐露出来。 转念一想，这是在朝堂上。 他又硬生生给吞咽了回去。 他是想说，大唐能够打下四周小国不知道得用多少年的时间，但这种明显“丧气”的话，不适合在现在这种大胜的场合说出来。 李世民瞥了一眼李靖。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不知道李靖想要说出来什么样的话。 不过，只要李靖没真正把这话给说出来，那就不会有半点问题。 “诸位爱卿，该如何奖赏他们？”李世民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笑容稍微黯淡下去一些。他才回想起来，这一次的头功，可是有林深的一份的。 更不要说，这一次立下首功的，更是林深的徒弟…… 大唐虽然拿下了朔方城。 但是占最大便宜的，却是只有两个人的楚王府一系？ 朝堂上的氛围有些沉寂。 他们都很清楚李世民心头的忌讳，一时半会没人敢开这个口。 李世民说道：“诸位爱卿直言便是。” 杜如晦硬着头皮从朝列中站出来，看了李世民一眼，轻声说道：“臣以为，薛仁贵生擒颉利可汗，击退突厥大军，辅佐柴绍将军拿下朔方城，实乃大功，当授游击将军一职。” 李世民松了口气。 游击将军，虽然挂着“将军”的名号，但在朝中并无职事，是武散官。官职也不算高，只是从五品。 只是和薛仁贵的这份功劳相比，这个武职无疑就显得有些微妙。 要是再往上爬几层，也无不可。 但给一个从五品的将军散官，也不算亏待了薛仁贵。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从杜如晦身上挪移开来，落在其他人身上：“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其他人纷纷开口附和。 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林深也没开口。 薛仁贵拿下什么军职，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日后随他一同出征，只要他在，必然是会有薛仁贵大放光彩的时候。 定下薛仁贵的封赏之后。 李世民却张口不再提及柴绍和林深的奖赏，而是转而开口问道：“既然朔方城如此轻松的拿下，那不如一鼓作气，将突厥拿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拿下突厥？ 李世民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都让他们有些措不及防。 但细细一想。 现在也的确是最适合一鼓作气，拿下整个突厥的时刻。 虽说颉利可汗被生擒，突厥已不再内乱，但突利可汗想要招收颉利可汗的残部，也要浪费不少时间…… 这种局面，就恰似数年前，大唐刚刚击溃隋朝，拿下整个天下的时代。 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第245章 兵部尚书 李世民现在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是一件在情理之中的事。 突利可汗再怎么亲近大唐。 但他的身份，始终还是突厥的可汗，是异邦的统治者…… 只有把突厥的土地，拿在大唐的手里，李世民才能真正的对这只名为“突厥”的友邦放下心来。 对于李世民的这点提议，没有人有意见。 林深没有开口，只是淡漠的看着李世民。 他敢肯定，李世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他的打算，而且这个打算说不准，就是针对他的。 见无人反对。 李世民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命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李勣、柴绍、薛万彻为其余各道总管。” “统领兵马二十万，出击突厥！” 李世民的决心很大。 记住网址 他几乎把现在能派出去的，所有的将军都派遣了出去。 一股子，要一举吃掉整个突厥的气魄。 林深一愣，一脸古怪的转头看向被李世民点名的人，在心中盘算一番后，不由得笑一声，就像他猜测的那样，李世民这种做法，就是在针对他。 果然。 李世民在意气风发的定下这条军令之后，笑着开口说道：“既然李靖已经出征，兵部的事却不能耽搁下来。” “楚王在此一战中，居功甚伟，我看这兵部尚书便交由楚王来做，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无人反对。 林深也没开口说话。 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幼稚”。 见所有事情都定了下来，李世民就又开始说起了其他诸多事宜。 林深对剩下的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打着哈欠，勉强听了几句，就挨着柱子打起了盹。 当天，李靖就离了兵部，开始着手准备出征的事。 落在林深身上的担子，倒是轻松了不少，有手下两名新的兵部侍郎帮自己处理公务，比以前还要轻松许多。 半个月后。 柴绍还留在朔方城，他要参与接下来讨伐突厥的诸多事宜。 薛仁贵带着楚王私军回到长安。 楚王府，书房。 为了迎接自己这个从前线回来的小徒弟，林深还特意请了一天的假。 林深眯着眼，笑着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薛仁贵，微微一笑：“做的挺不错的，没给我丢人。” 薛仁贵一抬脑袋，嘿嘿一笑：“是师傅教的好。” 林深瞥了他一眼：“陛下给你的奖赏，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将军！ 听到这两个字，让薛仁贵眼前一亮。 “我这算是一步登天了？” 薛仁贵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声音惊喜到快要破音。 虽然说他祖上阔过。 但是他父亲本就不是什么太大的官，活了这么多年，他能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无非是七品县长。 现在他的官职，可是要比县长还要高出来两品来。 林深摇了摇头：“哪来的一步登天，你这只是武散官，挂一名而已，以前什么样，你以后还是什么样。” 薛仁贵愣了一下，大大方方点头：“这样也好，如果入朝廷要离开师父的话，那样可就太糟糕了。” 他不由得讪笑一声。 在林深面前，他哪来的资格说自己“一步登天”的，。 他不过是从一名普通的百夫长，一跃成为从五品的武散官。 这其中多半还是沾了自己师父光。 薛仁贵扪心自问，如果没有遇见林深的话，那他现在可能还在老家照顾自己的老母亲，连军伍都进不了，更不要说成为从五品的武将了。 至于…… 跟在朝廷身后，还是跟在林深身后？ 薛仁贵几乎不用思考，就会做出选择——跟在林深身后。 他想要的一切，林深都可以给他。 而且，薛仁贵在长安虽然只待了半年，但也清楚，整个大唐再也找不到比林深更有本事的人了。 “对了，对了师父，我有一件事没怎么弄明白。”薛仁贵看着林深，突然开口问道。 林深说道：“嗯，什么事？” 薛仁贵皱起眉头：“为什么我抓住颉利可汗之后，突厥人就会退兵，虽然他们军心已经溃乱，但损失不大，还没到退兵的地步……”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退兵？” 林深看着薛仁贵，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一直在纠结这个？” 薛仁贵点点头。 林深看着他，摇摇头，轻声说道：“突厥国内的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 薛仁贵颔首说：“有一些了解，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似乎是在争权，这也是突厥内乱的原因……” 林深打断薛仁贵的话：“没错，这就是突厥为什么要撤兵的原因。” 薛仁贵一愣，眼中疑惑更多起来：“可是他们回去，突利可汗会饶了他们吗？” 林深再次摇头轻笑：“你不能把突厥蛮人，当做唐人一样的来去看待。” “突厥蛮子，他们可能会说汉话，可能会和我们一样读四书五经，但他们的骨子里是野蛮的。” “你不能指望他们懂仁义礼智，也不能让他们懂从一而忠。” 林深顿了顿，脸上渐渐浮现起来一丝厌恶之色：“你知道吗？在那群蛮子眼里，一点都不知道“道德”这两个字。” “父亲死了之后，儿子是能继承父亲的女人的……” 听到这番话，薛仁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愕然的看着林深。 哪怕是在大唐，女人的地位远没有男人那么高，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父亲和儿子同妻？ 何止是大逆不道…… 林深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在他们眼里，一个主子倒了，那就去下一个主子身下当狗不就好了。” “所以我一直对那些蛮人没有好脸色，关键原因就是在于这个。” 林深站起身，看向窗外。 大唐现在还是深秋，明媚的阳光洒落进来，带来一阵醺和的暖意。 “明明大唐的好东西有很多，仁义礼智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可他们对那些东西没有兴趣，还自持自己无错，认为我们迂腐……” “他们下贱！” 薛仁贵没有说话，只是无比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时。 林大推开门，走了进来：“主人，李治求见。”  第246章 其实我相信你才是能当皇帝的那个 李治？ 林大的话，让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有些没意料到。 对于这个便宜徒弟。 林深其实没和他有什么太大的交集，只见过两三面，也没说上几句话，不过是挂个师徒的名义。 林深就坐等着，准备看一出皇家争权夺势，最终反而让李治渔翁得利的好戏。 结果，今天这个人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林深摆摆手，随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林大点头。 薛仁贵抬手摸着下巴，还有几分没反应过来的神情：“这个李治，就是我那个便宜小师弟，陛下的孩子？” 林深说道：“对，是他。” 薛仁贵小心翼翼说：“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林深摇摇头：“不用，没什么好忌讳的。” 薛仁贵点点头，不敢说话，束手站在一旁，这是他这些年来潜移默化接受的教育，对皇权他骨子里就有一种敬畏感。 李治在林大的指引下，走入书房。 没有寻常皇子那种骄纵的气势，在面对林深的时候，李治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他朝着林深、薛仁贵分别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为善见过师父，见过师兄……” 为善是李治的字，只不过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会很少用这种方式来称呼自己。 林深笑着看着他：“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李治畏畏缩缩的回道：“我听闻师兄得胜归来，就来拜访一下。” 林深摇摇头：“是你父皇让你来找我的。” 李治一愣，整个人更加拘束起来。 林深眯着眼，笑着说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李治低下脑袋：“师父说的没错，的确是父皇让我来找师父的，他想让我成为您真正的徒弟，能跟在您身后学一些东西。” 薛仁贵满眼迷茫，看着李治和林深。 怎么回事…… 自己竟然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叫成为真正的徒弟？ 李治难道不是已经是林深的徒弟了嘛…… 林深还没开口说话。 李治就嘚吧嘚的说了一大堆：“那天我也在，我知道师父不是真心想要收我做徒弟，只是我们兄弟几个之中，只有收下我，才能够避嫌。” “所以我没指望我能真正跟在师父身后学得一些什么东西。” “只是父皇今天让我来找师父，想要我能够跟在您身后学一些什么……” 不用林深套话，李治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吐露了出来。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真以为你父皇，能把我逼到那种程度了？” 李治一愣，愕然看着林深。 林深摆摆手，示意薛仁贵给李治搬过去一只板凳。 等李治坐下去之后。 林深才再次缓缓开口，冷笑一声：“如果一件事是我不乐意去做的，哪怕是你父皇，大唐的皇帝，他也没那个本事让我去做。” “你真以为那会，我是真的没办法，才能把你收作徒弟吗？” 李治眨巴眼，眼神光里，多了一丝希望。 他抿了抿嘴，疑惑的说道：“可是我兄弟几个里，我不是最好的那个……” “你难道不是最好的那个吗？”林深打断李治的话，开口反问一句。 “我大哥李承乾，丰姿岐嶷，仁孝纯深。”李治报出一个人名。 林深摇摇头：“在你所有的兄弟里，我讨厌的就是你大哥，如果大唐最后的皇帝是他来做的话，我不介意杀了他再重新立一个皇帝出来。” 李治一顿，有些说不出话来。 薛仁贵也是被吓得一哆嗦。 “为什么？”李治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 林深敲了敲桌子：“你大哥，人品暂且不提，单单一个喜好突厥，你觉得他可能成为大唐的皇帝吗？” 说着，他嗤笑一声。 “如果大唐交到他的手里，指不定就会被他卖给突厥。” 李治不敢再说什么。 林深这话说的一点都不作假。 这是大唐勋贵圈都知道的一件事。 李承乾私下的作风，并不受人喜欢，尤其是在他腿瘸了之后，就更加受人诟病。 李承乾极其喜欢突厥人和突厥的文化，手下的侍卫、家里的装修，都是一股浓浓突厥作风。 甚至曾在醉酒之后，说过“一朝有天下，当帅数万骑猎于金城西，然后解发为突厥，委身思摩。”的话来。 更不要说，他有龙阳之好、娈童这种罄竹难书的癖好。 “那李泰兄长，也比我要更好。”李治沉默好一会之后，缓缓开口，又报出一个人名出来。 李泰，是李世民的四儿子。 也是最受李世民宠爱的一个儿子。 林深摇头：“能力有余，但器量太小。” 李治张了张嘴，还想要报出几个人名出来。 但他接下来的话，被林深打断。 “你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林深摇摇头，看着李治，微微一笑，“我也不和你说那些弯弯道道的东西。” “在我看来，你那几个兄弟里，你才是能当皇帝的那个。” 李治被吓了一大跳，噌得一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愕然的看着林深，徒劳的张着嘴巴，却说不出来半句话。 “李承乾被废这是迟早的事，你剩下几个兄弟有能力的器量不行，有能力有器量的出身不行。” “你说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当下一个皇帝。” 薛仁贵同样愕然的看着林深。 这种话是能这么随便就说出来的？ 皇位的传承，对于皇室来说，是最忌讳莫深的事了，哪怕李承乾现在是太子，他也不敢暴露出来一丝半点的对皇帝的觊觎。 太子尚且如此，何况林深一个异性王爷…… 他应当是最避讳这个话题的人才对。 李治看着林深，整个人回身上下都透漏着“别扭”这两个字。 他本来不过是听从自己父皇的命令，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跟在林深的身后学习…… 哪曾想到，竟然会听到如此敏感、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一声师父给叫出来。 林深一点罪魁祸首的意味都没有，只是慵懒的看着李治，轻声问道：“我且问你，有没有想过当上皇帝，并且还成为有史以来，真正的千古一帝？”  第247章 老师，请教我当皇帝 想不想当皇帝？ 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如果拿出去，问除了李世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得到的回答都只能是“不想”。 但扪心自问…… 谁没有过这样的幻想？ 哪怕一个平民，都曾做过当一个用金锄头，一顿饭吃三个白面馒头的皇帝的美梦。 李治想不想当皇帝？ 他很清楚自己是想的，哪怕他上面几个兄长，能力、气度都比他要优秀很多，他也是曾梦到过自己父亲，把皇位传给自己的景象。 李治抬起头，犹豫的看了林深一眼，又看了看薛仁贵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坐在这里的是他的师父，是他的师兄。 天地亲君师…… 师父就是等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有些话，他可以不同自己的父皇，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说，但他是可以同自己的老师来说这番话的。 “想，当然想！”李治沉默很久，开口承认下来。 做皇帝，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能上当千古一帝，这更是所有皇帝追求的夙愿。 谁不想成为历史上所有能人力士中，公认的最优秀的那一位？ 林深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很好，跟在我身后学习，我一定会让你做成千古一帝，成为所有皇帝中，最出色的那一位。” 李治有些意动：“比我父皇还要出色？” 林深点点头：“没错，比你父皇还要优秀。” 李治跪拜下去，朝着林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还请老师教我，我想当一个好皇帝。” 李治很难想象，自己究竟要成为一位什么样的皇帝，才能够超过自己的父皇，能成为千古一帝…… 但他相信林深。 这个曾经带给大唐无数奇迹的人，想来也应该会给自己带来许多的奇迹吧。 林深笑眯眯的看着李治。 李治本身就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更不要说，他接下来做的事，哪怕放一头猪在皇位上，那头猪也都会成为千古一帝…… 林深装模作样的在抽屉里一套，取出来三本书。 正是之前他抽出来的基础数理化。 啪得一声—— 林深把这些书本放在桌子上，朝着李治招了招手：“这些书你且带回去翻阅，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能看懂多少看懂多少，一个月之后再来找我。” 李治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拿起这三本书。 薛仁贵一愣，探头看了一眼：“师父，你给师弟的和给我的好像不一样？” 林深瞥了他一眼：“当然不一样，你学的是兵道。你师弟我是打算培养成一名好皇帝的，所学的东西，自然和你学的不同。” 薛仁贵立马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他没胆子，像自己师父这样，随随便便就对“皇帝”这种东西开口评论。 又同他们两个说了一些东西之后，他们就自行退下了。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 林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有所思起来。 他不怕李治回去，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李世民。 李世民知道了那又如何？ 他现在大势已成，就算李世民想要同他翻脸，他手里的牌，也足以把整个大唐吞噬的一干二净。 现在自己或许应该考虑一些其他的事。 李靖要去打突厥。 集合了近乎整个大唐的力量，拿下现在正处在内乱之中的突厥，想来不是一件难事。 那么接下来大唐的目标，就是辽东、高句丽…… 到时候就该自己这个现任的兵部尚书出马了。 手下的私兵该扩张一波。 那抽奖是必然的一件事。 仅仅只有三万的大秦雄师英魂并不够用，装备方面，自己也应该再抽抽奖，看看能不能革新一波。 想到这，一本书突然就在林深脑海里冒了个头。 《火器百科》。 火药这种东西，它的技术壁垒其实并不是很高，按照系统出奖的规律，自己想要通过系统抽取到“热武器”怕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了。 不过完全可以自己研发出来。 最基础的黑火药配方是什么来着？ 林深皱起眉头，略微思索一番…… 这个东西他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以前上学的时候，化学老师没少在课堂上提起过这些东西。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 林深终于从自己的记忆深处里，翻找出来那个简易的配方。 “一硝二磺三木炭”。 一斤火硝，二两硫磺，三两木炭，就能够配置出来一份简易的黑火药。 应该是这个没错。 林深又随手把《火器百科》这本书取出来，略一翻查之后，这本书里还真的有黑火药的配方。 比他随口记下的口诀还要更加详细一些。 标准黑火药三者质量的比例是：“15:2:3”。 配置火药这种危险的事，林深自然不会亲自下场，自己府上的七个幕僚，这段时间以来，基础物理应当是读了个入门。 这些事倒是可以交给他们。 林深把这本书放在一旁，准备给自己的幕僚们，增加一门新的科目。 他现在不急着去找那些人。 而是随手点出抽奖面板。 选取“军事武功类”，依旧是高级抽奖。 要是自己运气好，能够把火药给抽出来了呢？ 这样不就不用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研发火药这种东西了。 林深手指一点。 转盘转动起来。 不一会它就停了下来，系统冰冷的声音在林深的耳旁响起。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制式臂章（图案可定制）、制式子弹包、解锁高级物品：军事理论类书籍《高等烟火学》、解锁基础理论类书籍《社会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解锁基础理论类书籍《汽车运用工程学》。” 看着这一次抽奖出来的东西。 林深微微一愣。 没有依次看去，而是心念一动，从系统商城里取出来一本绿色封面的书。 《社会主义基本原理概论》。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抽中这个东西。 不是说不好。 他刚好是需要这样的一本书，在他的计划之中，如果想要把李治调教成他希望的那样的“千古一帝”的话，这本书是必不可少的一本。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从特殊抽奖里，看看能不能获取到这样东西。 没想到在这个大类里，竟然就有。 第248章 再一次启程的特殊抽奖 林深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 世界上就不应该有“皇帝”这种东西，尤其是对勤劳朴实的大唐百姓们而言，他们的头顶上就更不应该有皇帝这种生物存在。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领着他们往前走的领导者，一群肯为他们做事的官员们。 而不是骑在他们脑袋上，作威作福、指手画脚的“主子”。 林深把这本书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桌上。 虽然说，现在还没有办法让它形成一股浪潮，在整个大唐流行起来。 但至少他可以让李治这个，他心目中的“大唐最后一任皇帝”学会这个东西。 林深这才看向接下来的东西。 制式臂章。 这个东西往大了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不过图案可定制的话，倒也能拿出来，给自己的部队定一下番号。 朝堂上，李世民和众多大臣，一口一个“楚王私兵”说的的确是让他有些别扭。 记住网址 制式子弹包，这个东西就真的一点用处就都没有了。 火药他这才刚刚准备让人去研究，热武器还没有个眉目。 子弹袋这种东西，是很长一段时间都用不到一个东西。 林深继续往下看去，剩下的两样都是高级物品。 《高等烟火学》。 林深一开始看到这个书名的时候，还以为这本书是用来研究烟花一类的东西，但翻了几页之后，林深才发现，这本书里的内容，是对火药的一种很熟练的运用。 只是走的路线，并不是“嘭嘭嘭”毁天灭地的那种。 更多倾向于烟火的运用。 是一本好书。 林深心满意足的把这本书放在一旁，准备把这本书和《火器百科》一起，送给自己的那几个幕僚。 林深看向最后一本书。 《汽车运用工程学》。 这让他稍微一愣，书是好书，但和他抽中的大部分东西一样，依旧是暂时没有办法用到的东西。 不过汽车虽然是很精密、复杂的大型工具，但是想要研究出来最基础的版本，却不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自己或许抽时间，可以把蒸汽机这种东西给弄出来？ 林深把这本书给收起来，手指轻轻一点，再一次选择抽奖。 系统做出回应：“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武术理论类书籍《大成拳-站桩与道德经》、武术理论类书籍《现代武术基本拳法》、解锁高级物品：八牛弩、金融理论类书籍《金融学》、语言理论类书籍《大学英语》。” 看到这一次的抽奖，林深不由得有些感慨。 火药看样子是不太可能抽到了。 尤其是当八牛弩这种东西，都被抽出来之后，林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他在军事武功类上抽奖的次数也不算少，但除了装备之外，在武器上出的一直都是冷兵器。 一点热武器的影子都没有。 虽然系统没有明说，但林深心里也渐渐摸索出来，这个系统的奖池里怕是没有枪械、炸弹、导弹这些东西。 不过八牛弩的确是个好东西。 林深没把这个东西取出来。 自己的书房恐怕还放不下这个东西。 八牛弩，又叫做三弓床弩，是宋代研发出来的一种车弩，算是冷兵器当中的“火炮”，需要百余人绞轴张弦。 箭矢是如长枪一般的大小，全力激发之下，更是能射出一千多米。 在没有热武器的时候，这种八牛弩，就是一只军队里最有威胁力的武器。 没抽中火药，但是抽中这种东西，也足以让林深心满意足。 回头他就可以给自己的私兵安排一下，让他们操练熟悉这种大唐还没有的新式武器。 林深抬眼，又看向剩下的四样东西。 这四样都是书。 两本武术理论类的书籍，林深没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随手翻看一眼，果然还是和自己之前抽中的那些理论类书籍一样，根本就不是教人练武的东西。 但是高级抽奖抽中的那两本，对林深来说很是有用。 《金融学》可以拿给郑丽琬，她现在是替自己掌管银行，是很有必要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至于大学英语…… 林深手捧着这本书，一面敲打着桌子，若有所思起来。 他一开始以为这本书能有什么用处。 比如说，让自己手下的红巾贼学会英语，然后出海去巡防欧洲。 但是仔细想了下，其实这本书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和汉字不同。 这种表音文字是很有大的拘束性的，现在欧洲那些国家所使用的语言，和未来的英语相比起来，就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语言。 即便学会了，说出去也没人能听得懂。 林深叹了口气，把这本书丢进系统商城里，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抽中的最没有用处的高级物品了。 在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抽中火药之后。 林深没有继续死磕在“军事武功类”上。 手指轻轻一点，就打开“特殊抽奖”的类别，他现在手里也不缺银子，即便后续还要养一支上十万的军队，现在这种规模的如意超市和如意银行也能勉强做到。 更不要说，它们接下来还要在整个大唐铺展开来。 银子投入进去。 一块更加浮夸一些的转盘，出现在林深的眼前。 林深没有看转盘上面具体每个格子对应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手指一点，转盘转动起来。 不多一会。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虎豹骑英魂（三万）。” 这个提示，让林深有股子从内心深处里涌出来的惊喜。 终于再一次抽中这种英魂类的物品了。 虎豹骑！ 对这只军队，林深可是早有耳闻。 虎豹骑是三国时期，曹操手下的一支精锐部队，这是一支在战力上丝毫不会属于大秦雄师的军队。 他手下的军队正准备扩张，这个东西可以说，来的恰到好处。 林深眯着眼，笑着看着系统商城里，出现在大秦雄师英魂旁边的一道蓝色的英魂图标，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后。 手指一动，再轻轻一点。 特殊抽奖，又来一发。 第249章 多端垃圾处理机 转盘再一次转动起来。 指针缓缓停住，指向一个金光闪闪的格子。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多端垃圾处理机。” 林深一愣。 转头看向这个闪烁着淡淡金光的东西，手指轻轻一点，一行密密麻麻的说明文字，就在这个东西的下面显露出来。 林深仔细看完之后。 眼里的光极其炙热。 果然，特殊抽奖里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 这个“多端垃圾处理机”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种用来处理垃圾的机器，但它的功能远远超出林深的想象。 并非是简单的把“垃圾”处理掉。 而是能把垃圾废物再利用。 比如说，破损的玻璃碎片，就可以塞入这个垃圾处理机里，达到一定数量，就可以把这些垃圾整合成新的产品。 看起来这个能力，对他来说，是有些鸡肋。 毕竟自己从系统里取出货品，并不需要消耗银子，或者是“能量点”之类的东西。 但是摆在林深面前的，有两个很大的问题。 第一个就是货源的问题，尤其是现在超市的生意越来越大，每次从系统商城内取出货物，就要浪费林深自身不少的时间。 第二个就是“垃圾”的问题。 现在的大唐人并不是很重视这个东西。 除了孙思邈有时候向林深请安的时候，会忧心忡忡的说起这些问题，包括在朝堂上，林深还没有听到任何一个人，提出和“垃圾”有关的议题。 现在时间还短，垃圾的危害还没有爆发出来。 但是城中不少水渠，乃至于渭水、灞河的某些地方，已经开始漂浮起一层浅浅的垃圾。 林深手下那群私兵，几乎每隔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去清理一波垃圾。 按照薛仁贵那边传来的情报。 他们打捞起来的垃圾，已经堆满二十多个营帐，眼瞅着半个军营就要沦为垃圾场。 这个东西的出现，几乎可以把林深心头上的两个问题一并解决掉。 好东西。 不过林深还得思考一下，这个东西该放置在哪里。 肯定不能放在楚王府上，自己的住所是绝对不能演变成垃圾场的。 在外面租一个房子？ 而且这事还得和李世民他们商议一些，多要一些人过来帮忙处理这些东西。 林深随手一把，又转动到抽奖界面。 摩拳擦掌。 再次点击一次特殊抽奖。 金光闪过，指针停下。 这一次落在一个“建筑”的图标上。 林深眨巴着眼看着这个东西，有些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图标会代表着什么东西。 系统适时给出提示：“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建筑类物品：综合性基础研究所。” 综合性基础研究所？ 还真的和图标上显示的一样，抽中了一个建筑物？ 林深点开说明，细细看起来。 他眼睛里的光越发明亮起来。 这也是一个好东西。 虽然名字里挂着“基础”这两个字眼，但是系统定义的基础，和一般人定义的基础有很大的区别。 这个综合性基础研究所。 几乎包涵了理工科下所有科目的实验项目，大到小型的核反应、原子碰撞，小到一些最基本的化学反应、物理反应，土木工程，都可以在这个综合研究所里，找到对应的实验室。 这其中，当然包括对应“火药、炸药”的实验室。 林深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抽中这样的东西。 特殊抽奖还真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从管理模板、到军队英魂，再到略带一丝神话色彩的麒麟、祖龙血脉，还有这种类似黑科技一般的垃圾处理机、综合研究所…… 每一次抽奖都带给他巨大的惊喜。 不过这又给林深带来一个麻烦。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地盘。 垃圾处理机还好，一处小院就能够放置下来。 可是这个综合性基础研究所，占地很大，按照系统给出来的布局图，这座研究所的大小足足有十个楚王府的大小。 长安城容不下这么一尊庞然大物。 林深也不打算把这个东西放在长安城。 这座研究所，差不多就是未来，他手中和如意超市、如意银行一样重要的存在。 系统并不会直接把科技树拿出来，和其他东西那样，让林深招招手就可以“不劳而获”。科技树这种东西还是要自己攀爬的。 教材、研究所，这些东西，林深手里都已经有了。 汉人中总是不缺人才的，只要他开个口，天下有志的人才，不敢说全部，但也有大半会投向他的麾下。 长安不是林深的大本营，是李世民的大本营。 他在长安的力量，仅仅那两千私兵，若是李世民真要和他撕破脸皮，哪怕他手上的私兵再怎么能以一敌十。 也做不出来，两千敌过二十万的壮举来。 研究所还是要放在自己的地盘上最为稳妥。 林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封地。 招兵、建立研究所，这几件事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况且，自己受封楚王，这半年时间里，也一直没有去见过自己的封地，或许自己也应该趁这个机会，去自己的封地一趟？ 林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他并没有选择继续抽奖下去，现在手里的这几样东西，就足够他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 林深拿着《火器百科》还有《高等烟火学》。 向着厢房缓缓走去。 人类对于知识的渴求，总是没有尽头的，尤其是一门崭新、新奇的知识，更是会让真正好学的人沉沦下去。 赵文深他们七个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夜色已深。 大部分人的都已经睡下，楚王府中，除了少数还要伺候着林深的侍女，和林大这个不用睡觉的人工智能外，其他的下仆们，也都早早的睡下了。 厢房的灯，还亮着。 半个多月的时间以来，这已经成了常态。 厢房的灯，往往都会亮到天色泛晓，屋子里的人实在熬不住，他们才会睡下去。 头悬梁、锥刺股。 林深很满意他们这样的态度，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后，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含糊的几声：“进。” 第250章 楚王殿下，我们缺东西啊 林深推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的七个人并没有抬头，他们把头埋在书本里，手旁是散乱的格子本，上面画着很多符号、公式。 有些人嘴里还嘟囔着，挥动手里的中性笔，把刚刚写下来的一串数字划掉，重新翻开一页，又开始计算起来。 林深没有说话。 有一个人看着书，头也没抬，用一种特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有事情就直说，是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把饭食放那张桌子上，等会我们就会吃的。” 说着，他伸手一指，指向门口的一张桌子。 林深顺着看过去，桌子上摆着七个食盒，一副没有动过的模样。 林深走过去，伸手一摸，里面的饭食早就凉了。 看样子这群人忙着看书，连吃饭这种事都抛在了脑后。 那七个埋头苦读的人，见外面没有传来动静，屋门也没有被关上。这多少有些打断他们的思路，一个人一脸不爽的抬起头，刚准备开口呵斥。 看到林深那一刹那，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被他硬生生吞咽了下去。 哐当一声—— 他慌慌张张站起来，连带着带倒椅子，忙手忙脚的作揖问候道：“楚王殿下，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楚王殿下！ 这个称呼，如一声惊雷，打断剩下六个人的思绪。 他们同样也忙手忙脚站起身，朝着林深问候起来。 林深笑着摆了摆手：“在家里，没必要这么拘束，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的情况，学的怎么样了？” 七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不自信。 学的怎么样？ 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一头雾水”。 本以为这样薄薄的一本书册，几天就能看完，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吃透这些名为“基础”的知识应当不是难事。 可谁能想到…… 随着越看越看，哪怕只是一页上的内容，他们也得花上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够勉强吃透，每天还得掏出大量的时间复习。 否则很容易就把这些东西抛之脑后。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人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我最近研读的是基础数学，上面的东西有些深奥，学起来有些吃力，我只读到前两章，正在开始学习几何。” 林深笑着点点头，他看出这个人内心里的不安，安抚道：“没事，我给你们半年时间，不着急，慢慢来，吃透才是最关键的。” 见到林深没有呵斥他们，这让他们稍微松了口气。 赵文深看着林深，小心翼翼的说道：“楚王殿下，我学的是基础物理，上面的内容倒不是很复杂。” “就是……就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林深说道：“直说便是，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尽管说出来。” 赵文深一咬牙，狠心说道：“就是这书上说的东西，我实在感觉有些荒谬，像是大球、小球一块落地……” “我即便踩在屋檐上，把两个东西一块丢下来，我也分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就一块落下，还是一前一后落下。”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和周兄，我们两个都是学物理的，这段时间我们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弄清楚这书上说的东西是对的，还是错的。” “但……” 后续的话，赵文深没说出来，刚才的那一大段，就已经差不多用尽他内心里的勇气。 在他口中，被称作“周兄”的男人，也在一旁点着头。 学化学的那两个人，也是跃跃欲试的想要说话。 他们面临的问题，和赵文深他们两个面临的问题，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还要更为严峻一些。 好歹赵文深他们还可以去做实验。 他们两个是连实验都没法做。 那些化学反应式，他们都快刻到基因里了，瞅着课本上的那些实验图片，反应的图片，他们眼热的很。 但是翻遍了整个长安，也找不到能让他们做实验的东西。 林深笑着看着他们，轻声说道：“还真是让我挺意外的，你们不是简单的往自己脑子里填充这些东西。” “有这样的心态很棒，以后也要保持住这份心态。” 被林深这么一夸，他们七个人多少有些羞涩。 林深顿了一下，转念说道：“你们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验证你们心中疑惑的场所，材料？” 除了学数学的那三个人，剩下四个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深微笑一下：“我也意识到让你们看着书，照本宣科不是一件很好的事，这次过来也就是同你们说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本王准备解决你们这个问题，我打算筹划一个多功能综合研究所，以后你们学到的东西，都可以在那个研究所验证。” 说起这个，七个人眼光瞬间就亮了起来。 虽然，“研究所”这个新鲜的词汇，让他们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来具体有什么意思，但楚王殿下都说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那他们心中就没什么问题了。 现在，他们反而好奇起来，林深嘴里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林深咪咪笑从袖子口袋里掏出两本书来。 七个人发出一片哀嚎。 但眼里和嘴角都是慢慢的欣喜。 学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是像他们这样，不休不眠的学习下来，身体、精神上的痛苦上的痛苦，比做任何事都还要煎熬。 但获取到新知识的成就感，却能完全抵消掉这种痛楚，而且让他们有一种“上瘾”的感觉。 “火药这个东西，你们听说过没有？”林深看着他们，发出一个问题。 火药是练气士炼丹弄出来的副产品。 林深依稀记得，这个东西好像就是唐代出现的，只是他记不清，现在这个时代，火药还没有被误打误撞的发现。 听到林深的问话，七个人皱起眉头来，开始缓缓思索起来。 剩余六个人摇了摇头。 赵文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有一位方士朋友，倒是听他说起过这个东西……” “好像是一种易燃、甚至会发生爆炸的东西。”  第251章 研究火药 易燃、爆炸。 这可都不是什么好词。 赵文深越深想下去，面色越古怪起来：“我好像听他说起过，他师父就是因为炼制火药，被活生生炸死……” 剩下六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脑子里对“方士”的印象，就又多了一层“癫狂”出来。 果然，火药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出现了。 不过这么危险的东西，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它的用处。 赵文深看着林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楚王殿下，难不成您手里的书……” 林深把手里的两本书，轻轻搁置在桌子上，点头说道：“没错，我手里的这两本书，就是教你们如何去炼制火药的。” 一个人皱起眉头：“火药那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要去碰它？” 林深摇摇头，嗤笑一声：“这个东西虽然危险，但它的作用很大。如果能够掌握投掷出去才会爆炸的火药，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记住网址 投掷出去才会爆炸的火药？ 他们虽然是读书人。 但大唐的读书人，还不是后世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蠢蛋。 能文能武，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的标配。 兵书也是他们学习的时候，必读的一门科目。 林深这么说，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在战争中的运用。 如果真的有这种火药，那两军对阵之前，先用投石机往敌方阵营里投掷这种火药，其威力岂不是要比单纯的投掷石头的威力更大？ 极其残暴的战争武器！ 他们七个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个人面色有些发白，怯怯开口说道：“楚王殿下，若真的研发出这种武器出来，会不会有伤天和？”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大唐雄师，已是天下第一，有万夫不可挡之勇，也不需要用这种武器，再来加强我大唐雄师的力量……”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另外一个人打断。 “此言差矣，周兄有些妇人之仁了。”那个人摇着头，满眼狠色，“若火药真像楚王殿下说的那样，能够投掷出去才爆发，那我唐师完全不用和敌人正面交锋，就可打退、打残、打灭敌人！” “这能保我汉家多少儿郎的性命！” 汉人的性命，总是要比突厥、高句丽这些蛮夷国家人的性命更为重要一些。 质疑火药存在必要性的人，不再开口说话。 林深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没错，这个东西的出现，能够保我汉家儿郎的性命。” “不过……” “有些观点我需要纠正你们一下。” 林深加重了一些语气：“首先，火药这个东西它是客观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我们大唐能够发现火药这种东西……” “突厥、高句丽这些国家，它们也有可能发现这些东西。” 一个人刚想开口说一些什么。 林深摆了摆手，抢在他之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那些蛮夷之人怎么会发现这些东西？” 那个人点点头。 林深继续说道：“知识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品德的高尚与否，再去选择是否垂怜于他。” “大唐能够发现火药，也并非是有人刻意去研究，而是一个顺应天时的巧合，这种巧合能出现在大唐，当然也有机会出现在突厥、高句丽、波斯，乃至于我们都不知道的地球的某个角落。” “所以我们不应该抗拒这个东西，而是要抢先一步把这种危险、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的知识，尽可能早的拿捏在手里。” 屋子里的七个人点点头。 尤其是学物理的赵文深和周姓读书人，他们两个人的感悟更深。 哗啦啦—— 林深快速翻动着书页，一边随意说道：“而且火药这个东西的出现，也并不完全就是一件坏事。” “它可以运用在战争中，也可以运用在其他的方面。” “开矿、炸山、挖掘运河……” “如果大隋的时候，它们有火药这个东西，并且开始运用起来的话，隋炀帝挖掘运河还会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们？” 七个人一面咬牙切齿，一面眼光里泛起希翼的光泽。 是呀！ 如果有火药这种东西，那么挖掘运河能省下多少农工的力气？ 一处本来要数百人辛辛苦苦挖上数月的大坑，可能只要埋上一些炸药，就能够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完成这份工作。 林深看着他们，目光深邃：“当你们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无论你们学习到的哪个领域，把这些知识放出来，都可以做成毁天灭地的武器……” “但也请你们牢牢记住这一点，知识本身是无罪、没有定论的，它可以是武器，也可以是工具，一切都要看使用者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 七个人板起脸，朝着林深深深作揖：“多谢林师赐教！” 林深大大方方受他们这一礼，摆了摆手：“成了，在家里没必要这么多规矩，我也听林大说起来过，你们这群人读起书那都是不要命的。” “身体也要照顾好，别等你们学完这些东西，本王想要用你们的时间，才发现你们一个两个都熬坏了身体，没法替本王效力。” 七个人讪笑一声，低头不敢说话。 林深把书放下，伸了个懒腰：“这几天把身体调养好，过段时间跟着本王去楚地，也就是本王的封地。” 去楚地？ 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七个人。 赵文深迟疑一下，开口问道：“殿下您是准备把研究所开在楚地？”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有人刚准备开口问林深，为什么不把研究所开在长安，反而要千里迢迢开在楚地，旁边的人啪得一声，一巴掌糊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林深没理会他们。 在第二天朝会上，同李世民说了一声，把兵部的事宜转交给手下的两名兵部侍郎，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两千私兵，还有七名幕僚。 郑丽琬此行也跟在他的身边。 一行人，乘着大船，扭转到淮水，一路直下…… 目的地，寿春。  第252章 慌张的寿春郡守 林深的封地是在楚地。 但楚地是一个极其辽阔、庞大的地盘，如果按照更古老的叫法，林深的封地甚至应该是叫做“楚国”的。 只不过经过汉末战乱，这种叫法已经有些令人忌讳，才被冠以“楚地”一称。 林深是个知根知底的北方人，对楚地的了解不多。 在当初选择楚王府落座的时候，林深一番纠结，最终是把自己的王府，落在“寿春”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没什么名气。 但着实是个战略要地。 背靠北山、紧挨淮水，又通三路…… 楚国也曾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过自己的都城。 现在的寿春郡，又称寿州，领五县，隶属淮南道。 再加上林深对“淮南王”的印象着实太深，所以就把自己的王府，选在了这个地方。 就在林深一行人，还尚在淮河上随波逐流的时候。 寿春这座小小的郡城，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热闹。 寿春太守代康义看着手里的这封信笺，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旁的小吏，看着自家老爷这幅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顿：“老爷，这是朝中又发生什么事了？” 代康义摇摇头，把手里的信笺重重落在桌子上：“不是。” “是那位楚王殿下要过来了！” 楚王殿下。 听到这个名号，小吏心中又猛地咯噔一下。 现在大唐哪还有不知道这个名号的人？ 在世活圣人。 或许对于寿春郡的百姓们而言，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个消息就不是那么的美妙了。 代康义官职从三品的上州刺史。 在寿春郡这一亩三分地上，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除去大都督府的人，能勉强和他平起平坐之外，他是想怎么作威作福，只要闹得不是太过，那都不是一回事。 就连当初的荥阳郑氏，也需看他几分脸面。 现在突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要骑在他的脑袋上—— 这事无论怎么看，都让代康义不是那么的舒服。 小吏声音有些发抖：“那位殿下不是一直都在长安，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寿春……” 楚王府早在五个月前就已经修建好。 但一直都没听过林深，对楚地的事都有上心。 在楚地没有变成林深封地之前，楚地是什么样，现在变成林深封地之后，楚地依旧是什么样。 除了在寿春郡开办的那两家如意超市，还有正在筹备，即将开业的“如意银行”之外，这片土地上，甚至看不出来多少楚王存在的痕迹。 代康义面色不虞，摆了摆手，不耐烦说道：“我怎么知道。” “这一次恐怕我们的麻烦大了！” “那位楚王殿下可不止是一个人过来的。” 小吏眼巴巴看着代康义，满眼慌张。 代康义叹了口气：“他还把自己手下的私兵都给带了过来！” 楚王私兵…… 这是一支极具神话色彩的军队，大破侯君集，最近还出了一档子，薛仁贵以一百兵马吓退突厥一万铁骑的事来。 这只军队，更是隐隐有了“大唐第一军”的名号。 若只是视察自己的封地，那随便带几百私兵，护个安全便可。可这一次，那位楚王是把自己手下的私兵，全都带了出来。 代康义，只觉得那位楚王殿下，在自己身上挂了一个斗大的牌子：“来者不善！” 小吏打了个哆嗦。 他也能感受到，这种汹涌欺压而来的气势。 “老，老爷，那咱怎么办？”小吏慌慌张张的问题。 代康义叹了口气：“能怎么办？” “论官职，他是正三品的兵部尚书，我不过从三品的刺史。” “论身份，他是大唐的异姓秦王，我不过从三品的刺史。” “论名望，他是大唐的在世圣人，我不过从三品的刺史……” 越往下说，代康义心里越觉得憋屈，无论从哪一点上，他似乎都比不上那位楚王殿下。 小吏也觉得憋屈，眼里隐隐都有些一些绝望的色彩。 代康义叹了口气：“希望这位楚王殿下，不是那么的愣头青，我知道他手段厉害，可真是要闹得大家都吃不上饭……” 他眼里隐隐有几分凶光渗漏出来，双拳紧紧捏起。 小吏也在一旁故作凶狠。 “阿曼。”沉默许久之后，代康义忽然开口，摆了摆手，“去吩咐一声，让府上把账目再仔细算一遍，不要出现任何问题。” 小吏点点头，看着代康义，没有转身出去。 他伺候自家老爷快有二十年的时间，知道这个时候，自家老爷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代康义开口，语气略有些沉重的说道：“你且去通知郑氏一声，就说楚王殿下携两千私兵，从淮水直下，往寿春而来。” 小吏点点头，这才捎带着这两个消息，转身出门。 一周之后。 寿春城外，淮水码头。 林深的船缓缓靠岸，一行人刚从船上走下去。 铺天盖地的就传来一阵欢呼声。 “楚王殿下，真的是楚王殿下！” “天呐，圣人真来我们寿春城了！” “我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这样的惊呼声不绝于耳，当然更多的还是百姓们的欢呼声，他们对林深的带来，那是发自肺腑的欢迎。 林深微微一愣，看着码头外的人山人海，嘴角撩起一道微微的笑意。 郑丽琬并不开心，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们这一次，算是轻装出行，除了例行通知了寿春太守之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这件事。 城中的百姓能够知道，定然是太守把这件事给透露了出去。 这并不正常…… 林深发往寿春的信笺里，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吩咐过。 就在郑丽琬开始思索，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的时候。 代康义一身朝服，郑重其事的走了过来，到林深面前，规规矩矩的作揖问候：“下官寿春太守，淮南道刺史见过林尚书！” 林深眯着眼，看着他，摆了摆手：“此次出行，我是楚王的身份，而不是兵部尚书。” 代康义一脸慌张，忙手忙脚的再次作揖，问候道：“下官唐突，下官唐突，下官寿春太守，淮南道刺史代康义，拜见楚王殿下！”  第253章 你是个自作聪明的聪明人 代康义一脸惶恐至极的模样，恨不得跪在林深面前，磕上几个响头，请求他能够原谅自己。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一脸纯良的模样，林深连他一个毛孔都不信。 上州刺史，那是从三品的官。 大唐的官做到三品已经是位极人臣，若是他去了长安，在其他正三品面前露出这种姿态还尚情有可原。 可这是在寿春，在他的地盘上。 寻常的正三品若是主动来到这里，和他这位从三品的封疆大吏，可都是要平起平坐的。 就算林深身份特殊，声名远扬，他也没必要露出这么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来。 尤其是一名混迹官场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还能弄错称谓…… 林深一点都不相信。 这是在提醒自己？ 点明自己的身份不是来自长安的三品大员，而是这楚地的王爷？ 有意思…… “无妨，想来代大人应该是紧张了。”林深大方的摆摆手，轻声说道。 代康义松了口气：“多谢楚王殿下。” 郑丽琬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盯着代康义，这个苍老，甚至可以说是腐朽的肉体下，藏着一个让她很不舒服的健康狡猾的灵魂。 林深装作没看出他小心思的模样，温和的笑着说道：“无妨。” “只是弄这么大仗势出来，本王受之有愧呀。” 代康义还没开口。 一旁听到林深话的平民们，就嚷嚷了起来。 “哪里会受之有愧！” “楚王殿下您是天底下的大圣人。” “能来寿春那是我们的荣幸……” 略显笨拙，但又极其真诚的恭维的话，从百姓们的嘴巴里吐出来。 听得林深脸上挂起发自心底的笑容。 无论是在关中，还是在关外，大唐百姓的本质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质朴、本分，就像是脚下踩着的这块朴实无华的土地一样。 只是代康义一开口，就让林深收起真心，变作虚伪。 “下官也不想这么劳师动众的……”代康义一脸为难之色，迟疑着说道，“但是我手下的人嘴巴不严，不小心把这个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下官已经再三下令，让城中的百姓不要惊动殿下，可城中百姓实在是太热情，下官也管不住他们。” 林深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是挂着虚假的笑容：“寿春城中的百姓，真是让本王感动。” 说着，他顿了一下，转头朝着郑丽琬开口吩咐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寒了诸位的心，去把我准备礼物分发给他们。” 郑丽琬一顿，点了点头。 林深眯着眼，又转身朝向四周百姓，高声说道：“你们的心意本王感受到，只是一些小礼物还不足以表达本王的心意……” “从今天开始，直到七天后，如意超市全场货品全部九折……哦，不，全部八折出售！” 听到林深这一番话。 四周的百姓们不由得屏住呼吸，愣了好几秒后，才爆发出来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八折！ 如意超市的东西，在接下来七天，都只要八折。 也就是说，原本一两银子的东西，现在只要八钱！ 买一件就能省下来两钱银子。 原本可以买四件东西的银子，现在就能多一件，足足能买五个。 这种促销的事可不常见。 哪怕是如意超市开业当天，也不过仅仅只有一个短暂到只有一天的，九点五折的活动。 可现在是八折、七天。 多买多赚！ 在经过头一次促销活动的洗礼之后，在老实的大唐百姓的心目中，已经产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这对于大唐的百姓们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可代康义脸色，却是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 看向林深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惊诧的神色。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不可能是傻子，代康义的确是个人精。 这一次，之所以会来这么多的百姓，是代康义一手操办、刻意为之。 一开始叫错称谓，就像林深猜想的那样，他的确是想用这种方式点醒林深，旁敲侧击的告诉林深，这里不是长安，是楚地。 他这个寿春郡太守，上州刺史，和林深这位楚地的王爷，那是利益共同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把这么多百姓叫过来。 是为了告诉林深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他是寿春郡的地头蛇。 林深的信里，是有说自己想要“微服私访”，不要闹出太大动静出来的意思，但代康义偏偏没这么做。 这就是一个“下马威”。 告诉林深，哪怕你是楚地的王爷，这寿春郡也是他代康义，寿春太守的一亩三分地。 第二件事，就是让这些百姓给自己助威，让林深意识到，他不仅仅是一名寿春太守，更是这些百姓的父母官，是大唐承认的从三品大员。 听起来，后一件事蛮无关紧要的。 可偏偏，代康义最想让林深知道的，就是这第二点。 在代康义看来。 林深为什么能对付世家大族？ 不仅仅是因为林深有手段，更是因为世家大族站在了大唐的对立面，所以林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解决掉这些世家大族。 他把自己的身份点亮，就是告诉林深，至少明面上，他们是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队友，对自己下手，那是不占道义的一件事。 其实，若是能和林深和平共处，甚至做朋友，代康义自然是极其乐意的。 什么是圣人？ 代康义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圣人眼里容不得半点肮脏的东西…… 可他不敢担保，自己做的那些事，就一定能被林深这位“圣人”看上。 所以，在再三思考之后，代康义决定还是一开始就把这些事挑明，把这种重之又重的大事摆在林深眼前。 让林深忌惮、让他想对自己下手，也得小心谨慎…… 也省得，林深在知道自己的事后，突然和自己翻脸，自己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做。 他的这点小心思。 林深自然是看出来了。 郑丽琬在琢磨了一番后，同样也是看了出来，她一边吩咐私兵把行礼搬运下来，一边用余光，冷冷的盯着在和林深攀附的代康义。  第254章 原来是这样 郑丽琬喜欢不起来。 林深同样也喜欢不起来。 他很讨厌这种……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 哪怕这把刀很钝，用尽力气都不能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哪怕一道白色的印子。 但刀就是刀。 恶意就是恶意。 林深一路堆笑，和代康义一路健谈，直到他走到寿春郡的楚王府，等他抬脚迈进去，代康义离开他的身侧，魔术戏法一般的，他脸上的笑意戛然消失不见。 郑丽琬踌躇着，小心翼翼的开口：“楚王殿下，我觉得那个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摆了摆手，语气淡漠：“你也觉得他不是好人？” 郑丽琬愣一下重重点头。 记住网址 林深伸手，在郑丽琬头上摸了一把：“他让我很不舒服，所以谢谢你的提醒。” 郑丽琬脸微微发红。 林深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做法，让她大脑有些负载过重，有点宕机。 林深转过身，对一旁的林大吩咐道：“去收集一下这位代大人的事。” 林大眼里泛起一阵绿油油的数据流，点点头，悄然消失在楚王府的阴影之中，不见了踪影。 代康义的情报，林深手里有不少。 但这些情报，都只是浮于表面的东西。 在哪出生，什么时候读书、哪年成为大隋的官员，后来又怎么样成为大唐的官员…… 代康义在寿春郡已经快有三十年。 大隋的时候，他就是寿春县令。 大唐的时候他已经是寿春郡太守了…… 三十年的时间，他在这块地盘上，究竟经营到什么程度？ 能够让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这是他手里现有的情报里，没有写明的。 “就让林大一个人去？”郑丽琬从迷茫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诧异的看了林深一眼。 她有点不太能理解林深的思路。 又不是说没有可用的人，两千私兵都一同随行过来，不用那些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偏偏用一个看起来走路都不太利索的老人？ 林深笑笑，宽慰说道：“放心好了，如果说我手下这些人中，谁的本事最大，只能是林大。” 本事最大，林大？ 这两个字，在郑丽琬脑子里，有些不太组合的起来。 别说私兵里的那些汉子，郑丽琬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把林大撂倒。 看着郑丽琬眼中的疑惑，林深只是笑一声没有解释。 现在的郑丽琬还没资格知道这些事。 林深带着她，一路往楚王府书房的地界走去，这里同样也是按照林深给的施工图去修建而成的。 和他在长安城的那座楚王府，几乎没什么差别，只是占地要更大几分。 一边往书房走去。 林深一边朝着郑丽琬开口问道：“我给你的那本书，看的怎么样了？” 他说的书，指的正是那本《金融学》。 郑丽琬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兴奋答道：“才只看到一半，那本书真的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小小的一枚铜钱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银行、信托、保险…… 虽然书只吃了一半，但是在郑丽琬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把如意银行受理有限数量的钱进行效用最大化。 仅仅只是借贷，已经满足不了郑丽琬这颗躁动的内心。 林深瞥了她一眼，轻轻咳嗽一声：“想要用如意银行赚钱可以，但是别把“赚钱”这件事放在第一位。” 郑丽琬一愣。 林深继续说道：“适当的去剥削那些地主可以，可别朝着那些平民百姓下手。” “我们要做的是掌握资本，而不是被资本掌握。” 郑丽琬心里一哆嗦，冷风一吹，迎面冒出来一些冷汗。 如果林深不说这番话。 她可能就真的要朝那些平民百姓去下手了，打着林深“圣人”的名号，那些平民百姓还不是会对如意银行推出来的东西趋之若鹜。 从平民口袋里掏钱，要比勋贵口袋里掏钱，简单的多…… 她一直把这当成是件好事。 可现在听林深这么一说，她哪能还不明白，自己这是钻到“钱眼子”里了，为了金钱不折手段，那可不就是被资本掌控住了。 钱，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 但林深从没有想过，要站在大唐百姓的尸骨上，来赚取这些金钱。 如意超市的东西不便宜，但拿出来的都是有利民生的玩意，这属于你情我愿的交易，而且如意超市的出现，并没有让那些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变得糟糕，反而是让他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 只要他愿意。 他手头上的资产，随时随地都可以让他成为一位，站在大唐脑袋上，吸食大唐血肉的大资本家。 可林深不会这么做。 资本是个好东西，但资本家不是，林深最厌恶的就是那个玩意了。 郑丽琬脸色慎重，重重点头：“小女子受教了，一定不会辜负楚王殿下的嘱咐。” 林深随意摆摆手，带着郑丽琬到书房，推门进去，又问了她一些如意银行现在的运营情况。 直到天色渐黑。 林大才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格子本。 “主人，这是老奴收集到的一些情报，请您过目。”林大把格子本交过去，束手站在桌子旁。 林深打开一看，随着翻页，眉头不由得越皱越深。 土皇帝。 并非是名义上的那种“土皇帝”，而是代康义在寿春郡这个地方上的做所作为，真的能担得上“土皇帝”这两个字。 每年给朝廷的田赋、税收，他都要做一番假账，至少贪墨一半到自己的口袋里。 寿春郡的辖区，可不止这一处小小的城池。 每年他至少得捞走近百万两银子。 若只是如此，也就算了。 这位代康义还是个老色鬼，后院竟是有八十三房太太，原配夫人早就因为“疾病”死去，现在年龄最大的一位夫人，还是十三太太，今年方才二十六岁。 八十三房太太中，年龄最小的那位，甚至只有十四岁。 林深看的满脸铁青。 真正让他愤怒的，还不止是这些东西……  第255章 愤怒的林深 若代康义真的肯好心对待他这八十多房太太，林深也只能说他一句“风流”，其他的事他也管不着。 这个时代，依旧还是它的规矩的。 但是…… 这位代大人，可没好好对待自己夫人的心思。 他的“后宫”，最多的时候，人数达到足足一百二十八房。 在代康义的手下，是有一只名为“北山盗”的山匪，名义上这只山匪是和代康义没有半点关系，甚至他们还是寿春郡的“眼中钉”。 每年都要朝城中百姓募捐银子，前去剿匪。 每每寿春郡守军也能讨得上风，剿匪之后，至少三个月的时间，这只山匪就会没了动静，可三个月之后，北山盗就会死灰复燃，再一次骚扰城中百姓来。 代康义的后宫，就是这些北山盗的手臂。 从林大的情报中，可以得知。 代康义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可他身为一郡太守，万人之表率，也不能让他像寻常商贾那样，见一个娶一个。 于是，他便组建了这样一只“山匪”，替他打家劫舍，虏来他看中的姑娘，强行同她圆房。 等到他自己玩腻了。 或者说，等姑娘人老珠黄，他不会念“同舟渡”之情。会直接下狠手，把那姑娘吊死、淹死…… 死在他手下的姑娘，这些年来，至少也有三百之数。 “混账东西！”剩下的东西，林深都没看完，直接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喀嚓一声—— 这只红木桌子，干净利落的折成两半，连带上面的书册、纸币散落一地。 郑丽琬惊愕的看着林深。 不知道那格子本上究竟写了一些什么内容，竟然是让林深如此动怒。 “把薛仁贵给我叫过来。”林深朝着林大吩咐一句。 林大点点头，转身快速离开。 不多时，正在厢房睡下的薛仁贵，就被林大拽了起来，只一身中衣，小跑到书房里。 入门后闯入眼帘的一地狼藉，让薛仁贵一愣，下意识的惊呼起来：“师父，这是有刺客过来了？” 林深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冷声说道：“桌子我砸的，这不重要。” “把你喊过来，是有事同你说。” 薛仁贵立马站正，一脸严肃。 林深抬手，朝着北方一指：“这寿春城外，有一座山，叫做北山，这北山上有一伙名为“北山盗”的山匪。” “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所有北山盗的脑袋都给我砍下来，有没有问题？” 薛仁贵没立刻答应下来，只是开口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林大眼中一道微弱的数据流闪烁而过，缓缓开口回道：“大约是在一百三十人到一百六十人之间。” 一百多人？ 这人数有点少……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乱世之中，肯狠心去当山匪的人都不多，更何况现在还是盛世，一支山匪能有一百多人，已经足以说是一支极其庞大的队伍了。 就算是林深手下的“红巾贼”，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人数也不过才堪堪两千余众，这还是收编了大小快二十多只山匪才攒出来的人数。 “放心吧师父，明天一早，这一百多个脑袋，我一定全放在您的眼前。”嘭嘭——两声，薛仁贵抬手，重重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两千人，都给我去。”林深摆了摆手，眼中神色很冷，“我只要看到结果，明白吗？” “明白！”薛仁贵扯着嗓子，大声嚷起来。 “注意，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动向。”林深眯着眼，伸手往前一敲，只是落了空…… 薛仁贵点点头，也不拖沓，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穿上丛林迷彩，也不从正门出去，直接翻出墙头，在黑夜中不见了踪影。 寿春郡府。 代康义满面红光的从一个院子里走出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一边往自己卧室走去，一边朝着一旁的小吏问道：“这楚王住下之后，可有什么异动？” 小吏摇摇头：“没有，小的特意安排人监视楚王府的动静，里面的东西咱没敢看，不过可以确定到现在为止，没有人从楚王府里出来。” 代康义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又开口问道：“楚王手下的那些私兵呢？” 小吏回答的也很干脆：“他们在城外扎营之后，训练了一阵子后，也就睡下了，现在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是……” 说起这个，小吏脸上神情有些惊悸。 “吞吞吐吐作何，直说就是。”代康义瞥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吏缩了缩脖子，轻声说道：“只是那群丘八，的确吓人的很，他们的训练只是绕着寿春城跑了两圈……” “可这两圈里，他们两千个人，跑起步来就跟一个人似的，直到跑完，他们脚步落地都只有一声。” 寿春城跑两圈，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虽然说这只是一座小城，但四四方方的一圈城墙下来，也有近十公里的距离，两圈那可就是二十公里。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在跑这两圈的过程中，脚步声一致…… 这只军伍，究竟得“整齐划一”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来这种事。 代康义皱起眉头，转头朝北方看去，轻叹了一口气：“明天去通知刘志他们一声，这段时间就不要有什么动作了。” “日常的吃喝度用，我会给他们送到山里了，别在这个时候触了楚王的霉头。” 小吏重重点头。 越是想这件事，越是让代康义心里不舒服，他停住脚步，又朝着另一个院子走去。 得发泄。 要是不发泄，他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 代康义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小吏就匆匆忙忙的走过来：“大人，楚王殿下给您送了一张请帖。” 请帖？ 代康义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楚王殿下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知道给老夫表达善意来了。” 说着，他摆了摆手：“念一念，这请帖上写的什么。” 小吏闻言，打开请帖，看到上面的文字之后，不由得一愣，呼吸都有些凝滞。 第256章 这个礼物喜欢吗 小吏半响没说话。 被侍女伺候着，刚刚洗好脸的代康义不由得皱起眉头，冷冷说道：“怎么回事，让你念请帖上的内容。” 小吏慌忙迎着头皮说道：“大人，这……请帖上说，楚王殿下邀您在正午的时候，到十字街口观礼。” 寿春城，只两条笔直交错的主干道。 一条，从南门通往北门。一条从西门通往东门。 十字街口，就是这两条主干道交错的地方。 这不是主要问题。 去十字街口观礼，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如意银行要开业了？ 如果是如意银行，那直说“如意银行”不就好了，偏偏说什么十字街口。 再说了…… 如意银行的地址并不在十字街口，而是在西街孔庙对面，地址也对不上。 代康义眉头皱得更深，他转头看向小吏：“请帖上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小吏摇头：“没有，只是说了，让大人您去十字街口观礼。” 代康义挥手一摆，一旁的侍女们退下，他伸手接过来一看，就如同小吏说的那样，这张请帖上，的确没有说明缘由。 只是说了午时，十字街口观礼。 代康义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太微妙的预感。 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具体代表着什么…… 这位楚王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可他才来寿春不到一天，还能翻江倒海不成？ 不过是一场观礼，还能出什么问题。 代康义把请帖放在一旁，冷声说道：“故弄玄虚，有什么老夫接着便是。” 说着，他招了招手。 一旁的侍女们，就又蹭了上来，帮着他洗漱、更衣…… 时间过得很快。 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大忙人而言，到午时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 代康义上了轿子，慢条斯理的到了十字街口。 十字街口，已经搭起了一个简单的木台，上面放着好几排桌子，上面用黑布盖着一些什么东西…… 空气里弥漫这一股子淡淡的血腥、腐臭的味道。 代康义一脸笑意的走到林深身边，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楚王殿下，不知道您请我来观礼，是要观什么礼？” 林深没解释，只是语气淡漠的说道：“一个仓促准备的小礼物，我想寿春的百姓应该会很喜欢这个。” 小礼物？ 又是小礼物？ 代康义一愣，有些琢磨不透林深卖的什么药。 算上这个，这都已经是林深给寿春城里的百姓准备的第三个礼物了。 就这么喜欢寿春的老百姓的？ 代康义的脑子里，掠过一个名字。 “王莽”。 史书上记载的那位“新朝皇帝”，可是做出了和林深一般无二的举动，甚至于说……林深的举动比那位奇葩的“新朝皇帝”还要更加圣人。 若不是他身后有一个“如意超市”，有一个“如意银行”。 以林深的这种做法，早就让大唐的勋贵阶级吃的“尸骨无存”了。 代康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楚王殿下还真是大方，这可都是您给这些百姓准备的第三个礼物了。” 林深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你也应该会很喜欢的。” 代康义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己也会喜欢？ 他可不是那种容易打发的平民，要是说给他几成如意超市或是如意银行的分子，他还能喜欢一下。 可只是“八折”这种蝇头小利，可让他说不出“喜欢”这两字出来。 林深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台子上。 代康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学着林深，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偶尔喝一口茶水，安静的等着。 四周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寿春城不大，尤其这还是午时，一天最清闲的时候，听闻十字街口有闹热可以看，还是楚王殿下闹出来的热闹。 只要手头没事的，差不多都走了过来。 日照当头。 林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朝一旁的林大打了个眼神，林大点点头，迈出脚步，像个真正的老头一样，走到高台上，冷眼看着四周的百姓们。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异样的魔力，吸引住四周百姓们的目光。 “诸位，还请安静一下。”林大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恰到好处的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哪怕是最外围的人，也都足以听到林大的话。 “这个台子，是楚王殿下今天早上搭起来的。” “这是他准备的一个小礼物。” 百姓人群里，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他们殷切的看着这个台子，想要知道究竟又是什么样的礼物。 林大没卖关子。 “啪啪”两声，轻轻拍了一下手掌。 一旁的楚王私兵上前，捏住黑布的两角，往上一撩，黑布飞出，露出桌子上摆放着东西的模样。 头颅。 一颗颗泛臭的头颅。 就这么摆放在桌子上。 眼角、眉目狰狞。 四周的百姓们被吓了一大跳，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满心期盼，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代康义的反应比百姓们的反应还要大，蹭得一声就猛地站了起来，愕然看的看着，摆在最前面的一个脑袋，脸色有些发白。 刘志！ 那个脑袋上的面容，他再熟悉不过。 可不就是他手下那群“北山盗”统领刘志的脑袋…… 林大慢条斯理的，指着“刘志”的那颗脑袋，语气淡漠的说道：“这伙人是北山盗，我家主人听闻寿春一直饱受这伙人的骚扰，昨晚便派了手下私兵前去剿匪。” “北山盗共计一百三十九人，一个都没有逃走，他们的脑袋全在这里了。” 北山盗？ 一百三十九人全死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眼中隐隐还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群困扰了他们多年的北山盗，就这么没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全部死光了？ 他们看着林大，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半响后，才在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代康义死死的盯着台子上的人头，蓦然转头看向林深。 林深这个时候，也同样是笑眯眯的看着代康义：“怎么样，这个礼物喜欢吗？” 第257章 我不喜欢你的自作聪明 看着林深这张带着温柔笑容的脸，代康义的身子只一阵的发冷。 礼物？ 这礼物不是给寿春的百姓们的。 而是给他的。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剿匪…… 代康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作揖：“这个礼物可真是太好了！” “刚才下官有些失态，也是没想到楚王殿下准备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场大礼。” “这支北山盗一直都是我寿春郡的心腹大患，没想到楚王殿下竟然能如此雷厉风行的把他们解决掉。” “您手下的私兵，不愧是天底下最精锐的军伍……” 他的话还没说完。 站在一旁的薛仁贵，就小声嘟囔起来：“那只山匪也不是很厉害，我们随便一只十人小队都能解决，这还能成心腹大患。” 记住网址 这话呛得代康义有些说不出来话。 北山盗厉害吗？ 他们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代康义手下的人，也不是什么庸人，北山盗其实就是他手下的一只私兵，一切的装备、武器配置，都是向长安的虎贲军看齐。 可以说，这样的一支百人小队，便是放在虎贲军中，也足以称得上是精锐。 更不要说，和那些流里流气的山匪相比。 可代康义还真没办法反驳。 他只能勉强尬笑陪同着。 林深没打算给代康义面子，他只是微微一笑，眼睛里却看不出来一丝笑意：“我还以为代大人不会喜欢这个礼物呢。” “下官怎么会不喜欢。”代康义勉强笑得更灿烂几分。 林深摆摆手，漫不经心说道：“毕竟我可是把代大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北山盗横扫一空……” 这话说出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代康义敛收起脸上的笑容，挺直了腰板，再也没有刚才那副惶恐的模样，冷冷的看着林深。 “楚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语气异常冰冷的说道。 林深瞥了他一眼：“本王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代康义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子，向林深探进几分距离，伸手重重一敲椅子的扶手：“楚王殿下是不准备给下官一个活路了？” 林深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灿烂。 “世人都说本王是圣人。”林深笑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圣人这么个玩意吗？” 代康义没说话，依旧冷冷的看着林深。 他不知道林深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是什么个意思。 林深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所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的道理，本王还是懂的。来之前，本王也曾让人取过寿春郡的情报。” “说实话，本王一开始对你的感官还算不错。” “虽然说百姓过得不是什么好日子，但也算是勉强能丰衣足食……” 代康义依旧没有说话。 “贪便贪了点，人总得有些缺点。”林深慢条斯理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只要能让百姓活下去，过上不错的日子，本王都可以把这些缺点忍下去。” “可你万万不该，做出那两件事。” 代康义终于开口，冷声问道：“哪两件事？” 林深一顿，抬头看着他，眼里有浓浓的凶戾神色：“这第一件事，就是你不该建这么一只北山盗。” “若北山盗这么多年来，没闹出多少人命，只是做一些打家劫舍，你用这些山匪的名义募捐、捞钱，本王姑且也可以容忍你。” “可你万万不该，为了一己之私欲，让他们替你强掠清白人家的姑娘……” 代康义冷笑一声：“那是她们的荣幸。” “跟在我身边，至少能穿金戴银，一日三餐好生伺候着，总比在贫苦人家受苦，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好的多。” 林深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肯好心对他们，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看不到。” “可玩腻了就杀了，就算本王心眼再大，这眼也闭不下去了。” 代康义眯起眼：“楚王殿下还真是好手段，这些事您都能查的到。” “第二件事是什么？” “难不成是我贪墨田赋的那些事？” 林深摆摆手：“和田赋无关，我连北山盗的事，都可以装作看不到，区区贪墨一些银两，你觉得我会放在眼里吗？” “主要是因为，你这个人太自作聪明了。” 代康义神色一凛。 林深嗤笑一声，继续说下去：“在码头是我俩第一次见面，你自作聪明说了、做了那么一大堆的事。” “让本王很不喜欢。” “既然让本王不喜欢了，那么你觉得你还能过的好吗？” “我很不喜欢你的自作聪明。” 代康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个原因，才让楚王殿下出手对付我吗？” “你倒是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林深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 代康义大大方方的点头：“北山盗的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想楚王殿下，您也不想和我彻底翻脸吧？” 说着，他顿了顿，然后开口，语重心长的说道：“楚王殿下，寿春郡上下，大部分可都是我的学生……” “我若是出事了，恐怕寿春郡就要乱了。” 威胁，这就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林深叹了口气。 代康义脸上露出笑容，觉得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 林深用一种悲怜的眼神看着代康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一点教训都吃不得。” “我说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这种自作聪明。” “你觉得捏着一个寿春郡，就能够威胁住我了？” 林深脸上凶戾之色更重几分，他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加重语气：“这里是楚地，是本王的地盘……” “所有的事，都应该是本王说了算，而不是你。” “他们若是想闹，那便闹去，本王来这里就没想过维持原状，而是要大刀阔斧的，把这个地方，改成本王想让他成为的样子。” 林深的话音刚刚落下。 台子上的林大，就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些东西，郑重其事的说道：“据我们的调查，已经掌握确凿证据……” “北山盗就是和现任寿春太守，上州刺史代康义有关。”  第258章 被吓着的郑氏 代康义猛地回头，脖子都发出来一声清脆的“咔吧”声。 看着林大从袖子里取出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他往日和北山盗往来的书信，这些东西，他都好生保存在自己的书房里，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老头的手上。 林大的话并未就此完结。 而是一条一条的细数着代康义的罪状。 从贪墨田赋，到强抢民女…… 哪怕是上个月在北街吃了碗汤没给钱的事，也被林大给捅了出来。 台子旁的百姓们一片哗然。 听着这些东西，目瞪口呆。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太守大人，私底下竟然是这么的男盗女娼…… 代康义缓缓把脑袋扭转回来，恶狠狠盯着林深：“楚王殿下，您是真的要同我鱼死网破了？” 林深看着他，嗤笑一声：“鱼死网破，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的自作聪明，你这种人就没必要再留在我的眼前。” “明白了吗？” 代康义咬着牙，没有说话。 林深说的对。 他真的没有那个资格，同林深鱼死网破。 他现在心里有些后悔。 若是昨天自己没自作聪明，说出那么一大段话，而是恭恭敬敬的把林深迎接过来，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 代康义也是没想到，林深的手脚竟然会这么快。 来到寿春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能做出这么多的事…… 把他的底都给掀翻了出来。 他从没见过执行力能快速到这种程度的军伍。 林深摆摆手。 一旁的私兵便簇拥过来，擒住没法做出任何反应的代康义，带着这位失魂落魄的从三品大员消失在百姓们的眼前。 林深也没多逗留，很快也离开这里。 只留下来百姓们议论纷纷起来。 寿春城中的勋贵们，看到这件事后，却不由得皱起眉头。 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们都知道楚王来到寿春城后，也必然会烧三把火，来彰显他的权威，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第一把火烧的就是代康义…… 一时间，整个寿春城中的勋贵们，都有一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生怕下一把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寿春城的百姓们倒是高兴得很。 虽然说，代康义在这座城池里已经有三十多年，而林深不过才来的一个外来客，但是寿春城里的百姓，对林深的感情，可是要比对代康义的感情高的多。 哪怕代康义在很努力的维持着自己“清官”的人设，但是他和普通百姓的距离，实在是太过于遥远。 而且他说了这么多年的大话，也没让寿春城的百姓们日子变得有多好。 反倒是林深，他的出现，的的确确给寿春城的百姓们，带来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尤其是，林深还拿出来这么多的证据，坐实了代康义的确是个男盗女娼的玩意…… 给寿春城铲除了一个巨大的祸害。 荥阳郑氏的人，赶到寿春城的时候，已经是在代康义入狱三天之后的事了。 郑氏的人一路直奔县衙而去。 眼见的却是守在县衙门前的楚王私兵，以及一堆乱七八糟的肮脏东西。 以往郑氏的人多半会不认识门口、墙上堆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他可再清楚不过。 烂菜叶子、臭鸡蛋、乃至于一些茅房的腌臜物…… 郑氏这段时间以来，没少过这样的待遇。 可这寿春郡的太守，是从三品的官员，他怎么也会遭遇到这样的待遇。 郑氏的人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县衙走去。 尤其是门口的楚王私兵，更是让他怵得慌。 在林深手下吃了那么大的亏，他现在听到“楚王”这两个字，脑袋都疼的厉害。 郑氏的人寻了一间茶楼，坐下去打听消息。 不到半天时间，他就弄懂其中的来龙去脉，这并没有让他心情变得多好，反而更加糟糕起来。 代康义请荥阳郑氏的人来寿春城，其目的是为了商议该如何对付“林深”这位楚王。 可现在，他都还没到寿春，代康义就已经倒下了…… 这让郑氏的人，除了有种措不及防的感觉之外，还有一种浓浓的恐惧。 仅仅一天时间。 就捉住一位从三品大员的小辫子，还如此肆无忌惮的，抓紧了这只小辫子，把他狠狠的从高台上拉下来。 手段依旧是那么的狠辣。 无论是在官场，还是从人情往来的层面上而言，林深的做法都是大忌。 朝堂上，有朝堂上的规矩。 朝堂外，自然也有朝堂外的规矩。 除非是党派之争，或者为了“利益”，否则基本不会有像林深这样，似乎只是单纯为了揪出害群之马，而对别人下狠手的事。 但凡换一个人。 哪怕抓住了代康义的这些把柄，也不会像林深这样，直截了当的下死手，多半会用这些事要挟代康义，来做一些交易…… 林深这么做，几乎可以说是坏了规矩。 当然，这和他一直以来的人设，并不冲突。 对于任何人来说，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自然就是林深表现出来的这样…… 郑氏的人在恐慌，若是代康义把他要联手荥阳郑氏的人，一起对付林深的事，给捅了出来，让那位楚王大人知道了…… 哪怕这件事还没敲定，只是一个“口风”。 可他出现在寿春城，无疑就是坐实了这件事…… 荥阳郑氏会不会得到楚王的报复？ 郑氏的人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甚至都不敢写一封信回去通报本家，生怕自己的信会被半路拦截下来。 匆匆交付了茶钱。 荥阳郑氏的人起身，朝着楚王府走去…… 不能等楚王过问的时候再承认错误，自己要是主动交代，说不定会有一个好下场。 郑氏的人抱着这样的想法，脚步异常沉重的，走到楚王府门口，递交出了拜帖。 林深此时此刻，操心的可不是郑氏，或者说代康义的事。 而是在和郑丽琬，商议着，接下来他想要在寿春城里推行的新政。 有些事…… 只有在自己的封地上去执行的时候，才能名正言顺。  第259章 不给李世民面子 就在林深在寿春城，准备开始筹办他想要去做的事时。 整个朝廷，却因为林深发过来的一封信笺，闹得有些鸡飞狗跳。 代康义违背了《唐律》，虽然是在林深的封地上。 但是处理这种从三品的大员，在程序上，依旧是要知会刑部一声。 这可不是小事。 朝会上。 当刑部的人，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 整个太和殿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他们都曾想过，林深到了寿春，定然会大刀阔斧的做一些事出来，可他们真的想不到，这才几天，就把一位从三品的大员给扒拉下来了……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诸位爱卿，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 看法？ 这…… 长孙顺德从朝列中站出来，拱了拱手，高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楚王殿下言之过重了，寿春太守虽有过错，但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功大于过。” “罪不至死，贬其官、罚其禄便可。” 他的话刚刚说完。 戴胄就从朝列中站出来，一脸嗤笑：“虽有过错，罪不至死？” “长孙大人，您说话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强抢民女，几百人的人命，贪墨这么多年的田赋，至少数百万两银子……” “这些都只是虽有过错，但是功大于过？” 长孙顺德眯起眼，冷冷看着戴胄。 戴胄一点也不怵他，同样冷冷的对视回去：“臣以为，楚王殿下所言，一点都不为过，此人定当死刑。” 魏征站出来，附议戴胄的说法。 但赞同“死刑”的，也仅仅只有戴胄和魏征这两个人。 其他人，都不认同代康义的死刑。 代康义的事，不免让他们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谁都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代康义……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没有谁是真正的干净。 只不过，他们做的事，没有代康义做的那么过分。 如果现在他们能把代康义给保下来，那么等到以后，真的有人想抓着他们的把柄，向自己问罪的时候。 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他们之所以不赞同林深“死刑”提议的，最根本的目的。 哪怕戴胄和魏征再怎么坚持，也依旧无济于事。 就连李世民在内，他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过分，适当的分出一些利益，来安抚这些勋贵阶级。 李世民缓缓开口，厉声说道：“既然如此，按律革了代康义的官职，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戴胄和魏征没说话。 其他人纷纷表示附和。 李世民便拟了一封圣旨，火速发往寿春。 驿站车马不停，七天之后，这封圣旨就从长安落地寿春。 楚王府，书房。 宦官对着林深念完圣旨，语气十分恭敬：“楚王殿下，陛下的意思，就是这样。” 林深冷眼看着他：“哦，代康义如此作恶多端的一个人，朝廷那边对他的处罚仅仅是这样吗？” 宦官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 林深摆了摆手：“真是可惜了。” 宦官配笑着，没有说话。 林深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温柔一笑：“等会有个东西，还劳烦您给带回长安一下，这是本王给陛下还有朝廷百官准备的一份礼物。” 宦官愣了一下。 林深朝着屋外摆了摆手。 林大退下，不多时就捧着一只木匣子走了进来，放在宦官的手上。 “楚王殿下，这是什么东西？”宦官轻轻掂量了一下，匣子还是有些分量的，而且泛着一股极其古怪的味道。 林深摇摇头：“你把这个东西带回去，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木匣子上。 “对了，这封信等他们打开木匣子之后，再让他们看。” 宦官也不敢拒绝林深。 只能又日夜兼程，赶回长安。 朝堂之上。 宦官把在林深书房发生的事，同他们说了一遍之后，太和殿再一次安静下来。 不正常。 这不符合楚王的脾性。 他们都很清楚，那位楚王殿下，并没有他长相那样看起来的好说话，按理来说，这种事他应当会很抗拒的才是。 可是…… 竟然连一点脾气都没撒，还给他们送来了一个礼物。 那只木匣子。 突然，有不少人心头一顿。 这个大小，好像和一个人的脑袋差不了多少…… 李世民眼里也有几分慎重，他也猜到了这一点。 只是，他觉得林深应当还不至于莽到抗旨……吧。 李世民扬了扬手，对着宦官说道：“把这个匣子打开吧。” 宦官闻言，把匣子打开，一股冲霄的臭气就从匣子里喷涌而出，里面的东西，更是把宦官吓了一大跳。 他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手一撒。 哐当一声—— 木匣子就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就滚了出来。 一颗已经有些腐臭的脑袋，但勉强还能认出其中的轮廓，有些人对这位曾来过长安述职几次的太守有些印象。 正是代康义的脑袋。 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怔大，死不瞑目的模样。 太和殿里一阵无言。 李世民噌得一声站起身来，面色铁青，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颗脑袋。 所有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个。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挪开目光，落在那官宦身上：“楚王不是还给朕一封信吗？念，朕要看看，那封信上说的是些什么。” 宦官点头，慌慌张张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信笺，哆哆嗦嗦的拆开。 信上的内容不多，只几行文字。 官宦结结巴巴的把它们给念了出来。 “代康义罪不至死，天下可有得罪当死的人了？你们心中想的那些弯弯道道，还是敛收起来为好，唐律说这玩意该死，我也说这玩意该死，那么这玩意就是真的该死。” “脑袋砍下来当做礼物，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宦官念完这些东西之后，缩起脖子，生怕自己会引起李世民的注意，然后波及到自己。 喜欢？ 李世民死死的盯着这只头颅。 他哪能喜欢起来。 若是说以前，林深还只是私底下不给他这个当皇帝的面子。 现在林深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他面子了。  第260章 这种东西，迟早是要消灭的 李世民心里这个气。 他可是皇帝，是大唐权威最重的一个人。 连决定一个人是生、是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圣旨可都发下去了。 这就是抗旨不尊！ 太和殿上依旧没有人说话。 突然之间。 一阵鼓掌声从朝列里传了出来，还有一阵阵叫嚷声。 “好！” “楚王殿下做的漂亮，对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就当依照唐律砍头了事。” 朝堂不是街头巷尾，这种平民式的叫好声很是吸引人的注意里，李世民顿时就把目光投了过去。 记住网址 发出这一阵叫好声的人，正是魏征。 李世民看着他，冷笑一声：“魏爱卿，不如你来说一说，这件事哪里漂亮了？” 魏征站出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臣早就有所言，这位代康义不忠不义，依照唐律，罪当斩首。” “只是陛下不肯。” “但楚王大人，却能依照唐律行事，臣自然觉得楚王殿下做的漂亮。” 李世民冷冷看着魏征。 他知道这件事，多半是要不了了之了。 林深做的一切，除了“抗旨不尊”外，并无任何差错，依照唐律代康义也的确该死。 抗旨不尊是大罪吗？ 是大罪。 但是这个“罪名”并没有写入唐律之中。 之所以会默认，“抗旨不尊”是大罪，其根本的原因，就是在于这种行为，是“藐视皇权”的象征。 可林深又不是第一次藐视皇权。 他之所以气恼，还是因为林深是第一次，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自己面子。 哪怕是依照圣旨，再把代康义给杀了也行。 偏偏要做“抗旨不尊”的事出来。 李世民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陛下是真龙天子，他的话一字千金、一言九鼎。”长孙顺德站出来，看着魏征，同样冷冷的说道，“楚王殿下如此不尊重陛下，臣不认为他做的漂亮，反而认为此人当罚！” 长孙顺德顿了顿，厉声说道：“臣以为，当削了林深的爵位，贬其做一名国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世民粗暴的打断。 他恶狠狠的盯着长孙顺德，现在恨不得打爆这个人的脑袋。 知道他一脸诚恳是为自己说话。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过脑子。 林深的爵位能削？ 不能。 他在百姓中的声望，可是要比李世民这个做皇帝的高的多。、 若只是普通的王爷，削了他的爵位，百姓即便不知道缘由，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是林深不一样。 只要他敢削了林深的爵位，那么大唐的百姓就会想法设法的想要知道，为什么林深的王爷爵位会被削…… 一旦让百姓们知道，林深的爵位被削，不过是因为林深依照《唐律》处死了一名三品大员，那么别说他李世民，整个大唐的信誉都会丢失。 民心尽散。 而且…… 长孙顺德这番话一说出来，他不能认，不仅不能认，还得自己主动出口反驳。 李世民咬着牙，话音都是从牙根里渗漏出来的：“朕以为不妥。” “楚王殿下依照唐律处死，虽违背了朕的旨意，但他所作不仅无错，朕刚才只是一时说的气话……” “楚王无错，他这件事做的漂亮。” 长孙顺德一脸茫然的看着李世民。 自己这可是帮陛下说话，怎么陛下转头就把他自己给卖了? 这可是一个对付楚王的好时机，就这么放弃了？ 他还想开口说一些什么，但是看到李世民那宛若剑芒一般的目光，这让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自己打自己的脸。 李世民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被林深这么重重的打脸，他还的表现的甘之如殆…… 心里很气。 但他外表还是要露出微笑，大肆夸奖着林深。 寿春，楚王府，书房里。 郑丽琬看着林深，一边誊抄着林深制定下来的规章制度，突然开口，疑惑的问道：“楚王殿下，您抗旨不尊，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林深正打着游戏，听到郑丽琬的话，笑着摇了摇头：“有什么不妥？” “让我不舒服的人，留下来也没有办法给我创造出来任何的价值，那么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人给留下来？” “仅仅因为李世民的一番话吗？” 郑丽琬一愣，点了点头。 和皇帝作对，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一阵失落的音效从林深手上传来，他操纵的水管工再一次倒在了拯救公主的路上，他把手上的游戏机搁置下来，抬头看向郑丽琬，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知道，大唐最宝贵的财富……” “不是所谓的皇帝、也不是所谓的勋贵们。” “而且那些真正抱着匡扶救世心思的读书人们，还有那些勤劳朴实的百姓们。” 说着，他顿了一下。 看着郑丽琬，林深觉得自己有必要，同她再说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我没出现之前，这片土地的主宰是皇帝，但是现在我来了，我想要做的，不过是安安稳稳当一个超市老板，顺便让这片土地的主宰变成百姓自己……” “皇帝这种东西，迟早是要消灭的。” 郑丽琬手一哆嗦，接连写错了好几个字。 饶是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林深说出这么一段“大逆不道”的话，还是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郑丽琬觉得自己算是一个胆大的人了。 可是和林深比起来，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气太小，接手如意银行都唯唯诺诺的，可林深张口就是“消灭皇帝”。 林深眯眼笑看着郑丽琬：“怎么，你怕了？” 郑丽琬沉默一小会，然后摇了摇头：“没怕，只是没想到楚王殿下您竟然会和我说这些话。”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林深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我觉得你有这个本事，可以在我手下做事，加快这一进程。” 郑丽琬重重点头：“我会努力的。” 说着，她规规矩矩的开始誊抄起这些东西来。 这些东西，就是林深打破“皇权统治”的第一步。  第261章 都给我去读书，不读书的就去坐牢 这些东西，郑丽琬抄到手酸，才正式誊抄完毕。 第二天，就在林大的张罗下，贴在了四个城门，还有十字街口，并且把他手下的幕僚都派遣了出来，让他们候在告示牌旁，给城中的百姓说一说告示的内容。 红纸黑字。 郑丽琬的字，很是娟秀，赏心悦目。 尤其这还是楚王殿下颁布的告示，这就让寿春城中的百姓，对往日都不会关注的东西，极为的感兴趣。 十字街口。 他们围在告示牌前，盯着上面，他们不认识的大字，指手画脚。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赵文深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道：“这上面是楚王殿下的一条新政令，和所有人都有关系。” 政令？ 和他们所有人都有关系？ 那应该就是一件好事了，只不过会是什么样的政令？ 减少田赋，还是什么其他的事…… 赵文深环顾着他们，轻声说道：“从一周后开始，寿春郡界内，所有人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都必须得去官办学堂接受教育。” “如果有不让自己孩子去读书的，父母要治狱半年，罚银一百两。” 治狱半年，罚银一百两！ 听到这一番话，围观的百姓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两个处罚，但择出来一个，都是让他们无法接受的处罚。 无论是治狱半年，还是说一百两银子的处罚，都是足以逼死一个家庭的沉重存在。 嗡得一声—— 人群里就议论起来。 其实他们对这条政令，并不是很抵触，哪怕没有这条政令，只要家里但凡有点条件，不至于少了个孩子，就揭不开锅的程度，都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官办学堂读书。 当然，这仅仅只局限于男孩子。 赵文深环顾他们一眼，加重了一些声音：“这个孩子，是包含男女在内，无论是男孩子，还是说女孩子，都必须要去读书。” “只要家里有一个孩子没有去读书，都会遭受以上的那些处罚。” 这条政令一说出来。 人群里的议论声就更大了起来。 “为什么要让女娃去读书？” “男娃读书也就算了，女娃读书有什么好处……” “俺不想让女娃去读书，那点钱省下来给儿子弄点肉吃难道不好吗？” 赵文深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果然，和他们离开之前，林深同他们说的话一模一样，这群人果然是对这条政令，尤其是这条政令中，让女孩去读书的部分，产生了抗拒情绪。 赵文深并不觉得林深这条政令很过分。 若是在以前，他可能也会觉得林深这条政令有些不可理喻。 但是当他在楚王府，见识到那个比大多数男人还要优秀的郑丽琬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中也是有聪明能干的人的。 谁说女子不如男的？ 至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这七个幕僚，是自认自己比不上郑丽琬，无论从哪方面而言。 哪怕是他们学的那几门科目。 像是数学…… 有些他们翻来覆去看不明白的东西，郑丽琬往往只需要稍微钻研一下，就能弄个清楚，随口几句，就能点拨他们。 赵文深还能记得起，昨天晚上，林深同他们说的那一番话。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男人读书的多，而女人很少会有读书识字的，一般都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资源的不足。 这就是封建社会，生产力不足产生出来的一个巨大的问题。 资源不足的时候，在进行资源分配时，自然就要将其“利益最大化”。 女人并不比男人卑劣，但是有些生理上的因素，也不得不承认，男人要比女人拥有更为强健的体格。 或是自愿，或是被动…… 男性就通过这种先天的优势，占据了分配资源的权利。 林深之所以会强行让女孩子读书，并不是说他是个女权主义者，是个会打拳的拳师，他只不过是想给所有人，无论男人老少，一个能够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而不是成为皇权、勋贵们手下，无名有实的奴隶。 再者说了，女孩子也能读书，这是一种历史必然的趋势，林深只不过是稍微助力推手，让这个趋势更快一步的来到这个世界。 最关键的是…… 只有当这个世界上的读书人多起来，林深才能够更进一步的完成他自己的想法，让这个世界没有皇帝…… 让这个世界，成为他想象中的那个世界。 这是一件对林深本身，就极其有利的事。 赵文深回想起，林深那副极其坚定的神色，他冷眼扫视了一眼人群，扯着嗓子喊起来：“这是楚王殿下的命令！” “想要违背的自己掂量清楚后果！”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一位妇女颤颤巍巍的开口：“这位大人，俺实在不懂，让我们这些女人去读书，是做什么，再说了十三岁差不多就要出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文深打断。 “你们大字不识，和你们解释楚王殿下的用意，你们也听不懂。”赵文深冷冷的说道，“楚王殿下自然是有深意在这里，这是对你们极好的一件事。” “官办学堂每年学费也不高，每日还有三餐，有荤有素，这些都是由大唐来掏这个钱，你们不用操心这个。” 人群里顿时没人说话，他们面面相觑，准备回去和家里的那口子商量一下这件事。 赵文深又缓缓开口：“这只是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 他们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赵文深。 赵文深伸手一指告示上的第二段文字，高声说道：“从今日起，寿春郡内，所有的姑娘出嫁，至少也要年满十六岁。” “如果有不满十六岁，就要出嫁的……” “处罚同上，两家父母各治狱半年，并且两家各罚银一百两银子。” 这条政令一出来。 又是引起了一阵更加巨大的哗然声。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文深，还有他身后的告示，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不可置信的神采。  第262章 寿春郡的天，要变了 唐律中有规定，男子二十、女子十五才能结婚。 不过没人把这条规定当做一回事。 女孩十四就能生育，大唐民间，一般来说，都是让自己的女儿十四岁就出嫁结婚，然后相夫教子、生育孩子…… 尤其是对一般的农户而言。 男孩到了十六，女孩到了十三、四岁，还没第二次发育，就要结婚生子。 最好能每年都生一个崽，最好生的都还是男孩子。 对农户们来说。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就能帮忙打理家中的很多事，就是一个成熟的劳动力了。 最关键的是…… 早一年结婚，就能早一年增加一个人口。 人口，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条属性。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所以哪怕民间一个、两个都是早结婚，但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甚至于官员亲眼见着了也不会追究这个事。 治下之所，每年若是能多几千、上万的人口，可都是要得到李世民狠狠的夸奖，得到一大笔的奖励。 百姓们乐意、朝廷也乐意，这就成了潜规则。 但是林深不乐意看到这种事。 让女孩过早结婚，不仅对女孩身体有很大的损伤，对男孩而言，也会有很大的身体损伤…… 发育都没发育完，就结婚生子？ 这种愚昧、封建的行为，林深是接受不能。 显然，这条规定，比上一条让女孩子去读书，更加的让这群大字不识一个的愚昧百姓们无法接受。 但他们不敢反抗林深——这位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 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在林深刻意的宣传之下。 寿春城内，以及城外的几个庄子，都得知了这条政令。 一开始，这些百姓们，还以为林深只是做做样子，这些政令会和以前一样，只是明面上的规矩，实际上还是按照潜规则来执行。 但是当林深手下的私兵，真的抓走了几个没有送自家女娃去读书的父母，也抓走了几个让自家孩子不满十六就结婚的父母之后。 寿春郡治下的百姓们，惊恐的发现一件事。 这条政令是认真的！ 如果不按照这条政令去执行，那么面临他们的就是牢狱之灾，还有让他们痛苦不堪的一百两银子的债务…… 楚王府上。 郑丽琬帮助林深处理着众多繁琐的文件，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真的没有想到，为什么……”郑丽琬眼神里有些迷茫，她看着诸多文件上的内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 当林深说出这两条政令的时候。 她就已经预想到，这两条政令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反对声最为凶猛的群体。 竟然不是她预想中的男性群体，反而是女性群体。 尤其是那些三十岁往上，孩子已经成家立业，甚至自己都已经做奶奶的女人们，她们的反对声，是最为猛烈的。 甚至当林深派遣私兵，去抓捕那些违背政令的人，并依法作出处罚之后。 大部分反对的人，都已经销声匿迹。 反正这条政令，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女儿晚点出嫁就晚点出嫁吧，两三年的时间，消耗不了多少粮食。 更不要说，还能送她们去读书，每年只需要花费少量的银子，就可以让官办学堂替自己养女儿，到也不错…… 可唯独，那群女人们，依旧没有停住她们反对的声音。 每天都要跑到楚王府前闹上一闹，泼妇的姿态尽数显露出来。 明明这两条政令，都是在给女性争取权利，可是这些女性却反对的这么凶猛？ 林深从游戏机后探出个脑袋，看着郑丽琬笑着说道：“你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会反对，是吗？” 郑丽琬点点头。 林深叹了口气：“这人啊，是愚昧不堪的。” “你知道，对于那群女人来说，她们这辈子的追求是什么吗？” 郑丽琬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林深笑着说道：“她们这辈子的追求，就是指望着媳妇熬成婆，指望着自己成为一家主母之后的风风光光……” “现在她们已经走在这条路上，她们快要熬成婆，没办法回头的时候，偏偏出现了另外一条，比她们现在走的要好的多的道路……” “她们能不发狂吗？” “人啊，都是有嫉妒心的。”林深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她们见不得别人好，所以才会这样。” “尤其是女人。” “我承认像你这样的女性十分优秀，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的女性，是一种很感性的生物，尤其是像她们那些没有读过书的女性……” “她们的天性，让她们的脑子，远远没有同阶级的男性好使，狭隘的目光让她们看不到更加长远的事。”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潸笑一声：“所以她们才会如此偏激的，用她们已经习惯了的撒泼的手法，想要来威胁我，保住她们现在的阶级状况。” “不过她们成不了事，就让她们闹吧，这是落后阶级发出来的最后一声呐喊。” “以后再想看到这样的事，那恐怕就没那个机会了。” 郑丽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向楚王府大门的方向，愣了许久之后，眼神中的光芒更加坚定起来：“您说的是……” “我不想再让以后的女人，也像她们那样愚昧、蠢笨、撒泼……” “我想让以后的女人，都能大大方方，能够正视自己和男人的差别，能够真正平等的和男人站在一起。” “而不是成为依附男人，还要辱骂男人的蠢笨玩意。” “我会努力做好您吩咐的事的。” 林深笑了笑，把目光挪回到游戏机上：“我相信你可以的。” 得到林深的安慰，郑丽琬干劲满满，又再一次的低头开始处理起公务来。 林深笑了笑，再次低下头，玩起游戏来。 他前世最讨厌的，就是打着所谓“女权”旗号的拳师们。 所以，这辈子，他要提前把这些拳师们扼杀在摇篮里，把真正的男女平等，根植在大唐百姓的心中。  第263章 寿春城的改变 林深给寿春城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强制寿春郡治下所有儿童去读书；更改结婚年龄的的事，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所有人。 达官显贵、平头百姓、街头巷尾的乞儿，甚至于是寿春郡外，楚地治下的百姓们，都意识到一件事。 楚王这一次过来，不仅仅是视察他的领地这么简单。 他是真的想要对这片土地，大刀阔斧的进行一些改变…… 除了“读书”和“结婚”的事，还有许多改变。 寿春城的百姓并不是太习惯这些改变，只是相较于“读书”和“结婚”这两件事，那些改变，让他们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城中县衙里，新设了一只叫做“城管”的队伍，里面的成员大多都是一些伤残府兵，按照楚王的说法，这只名为“城管”的队伍，是专门用来纠察城池容貌的。 这个说法可真的新鲜。 一座城池都有“容貌”可言了。 记住网址 不能再随地吐痰了，被城管发现，就要进行处罚，也不会抓进大牢里，只会开一张字据，让吐痰的人交一下罚款，罚款的钱数也不多，只有五文。 哪怕是接头乞讨的乞儿，也交得起这个罚款。 但是谁会愿意掏五文钱，就为了吐一次痰，有这个钱买几个炊饼难道不香？ 倒垃圾得去规定的地点倒。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把垃圾丢到门外去。 要是没按照规定执行，面临他们的也是罚款。 日常排泄的东西，再也不能倒在护城河，或者说淮河水里，那位楚王殿下，已经在城中各个巷道里，都挖了专供倾倒这些腌臜物的坑。 每日都会有人前去清理。 要是被人发现没有倒在这些坑里，而是倒在了护城河或者淮水，他们要面临的，同样也是罚银。 除了这些零零碎碎方面的东西。 林深还规划了“菜市场”、“交易市场”之类的区域。 也依旧是那套老套的手段，但凡不遵守的，都要“罚钱”。 手段枯燥单一，但不得不说，罚钱的路数很管用。 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整个寿春城的样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街上看不到垃圾，除了偶尔走街串巷、吆喝的小贩之外，就看不到其他坐地摆摊的菜贩、商贩了。 整个城镇都莫名干净了许多。 在过了这几天的别扭生活后，他们蓦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的。 除了…… 那些挂在街头巷尾，红布黑字的标语，让他们总有一种莫名悲痛的错觉。 城中识字的人不多。 他们向读书人请教之后，才能记住那些标语的内容是什么。 都是一些劝诫注意卫生的标语。 像是什么“勤换勤洗病菌少，注意卫生收益多”。 “勤洗手、勤换衣。” 这种简单易懂、朗朗上口的标语，只要听过一两遍，这些内容都会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内心里。 说来也奇怪。 这些日子以来，城中患病的人，也的确是越来越少了。 百姓们闷头过着自己的日子，除了自己的生活因此发生了一些改变之外，他们并不清楚，这些“改变”意味着什么。 有些人能看出来这些“改变”会带来什么东西。 但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真正的“改变”上，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法改变，只能够默默去接受这种改变。 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容纳。 他们更看重的是林深的手段。 短短一周时间，就让寿春城发生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能力、这种手腕。 他们算是明白，为什么曾经如日中天，哪怕是当天圣上也需卖几分面子的世家大族，会如此轻易的折损在这位楚王殿下的手上。 达官显贵们绞尽脑汁，琢磨着想要怎么攀上林深这棵枝叶繁茂的巨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也想要抱住林深的大腿。 寿春城不大。 但它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样一处坐落关卡要口的城池，自然少不了……一些教派的踪迹。 寿春城外，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叫做四顶山。 山上一座道观，庙祀的是东岳岱宗神妃，那位传说中，应九炁而生，受玉帝之命，证位天仙，统摄岳府之神兵天将，照察人间一切善恶之色的泰山神女“玉仙”后世又称之为“碧霞元君”的大神。 道教作为本土教派，这间庙宇群自然是修筑的极其奢华。 但是庙宇中的道士们，脸色却不是那么的好看。 自从那个叫做玄奘的和尚来到这里，开始修建名为“东禅寺”的庙宇之后，他们的香火就少了很多。 信徒数量的多少，这些道士们并不是很看中。 凡间庸俗的人熙熙往往，又多少真能理解“逍遥”二字的真意。 他们在乎的是香火。 过惯了好日子，要是再倒回去再过苦日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丝绸的道袍穿多了，谁又想穿麻布的道袍…… 他们修道多年，也终究无法真正理解“逍遥”二字的真意。 了一子看着自己几位师弟，轻轻叹了口气：“那群秃子的出现，抢了我们不少香火，若是再不施以点手段，怕是我们的香火都要被抢完了……” 道教毕竟是从“道学”中脱胎出来的教派，修心养性。 和佛教这种纯正的教派，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费心费力的修养自己，和只要拜拜佛，就能陷入“来生”的谎言中，内心里有一个美满的憧憬相比。 还是后者，要对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们更具有吸引力。 “难不成要和那群秃驴一样行骗？”了平子嗤笑一声，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出来。 在他们看来。 那种“往生轮回”的言论，和行骗并无什么区别。 静室内，氛围有些沉闷。 了一子摇了摇头：“说是行骗有些过了，不过和我道家观念不合，若以此来抨击佛教，怕只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说不定还会断了我们的香火。” “慎重，还是要慎重行事。” 这是，一旁沉默的一位道人突然开口，看向自己的师兄：“师兄，你可知道南诏国的三王女将要造访东禅寺？”  第264章 南诏国王女 南诏国王女？ 听到这个名号，了一子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师弟，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们道观的香火，怎么就和一个异邦的王女扯上关系了？ 南诏国是大唐周边的一个小国。 夹在天竺和大唐中间。 是几乎同大唐同一时间立国的。 但是这样的一个国家，无论是从国力、历史、军事上，都没有办法和大唐，乃至于大唐的一个都护府相提并论。 更不要说，南诏国和寿春城之间，足有千里之遥…… 区区一个王女，能对大唐境内的道、佛之争带来什么改变？ 那位道人正色道：“南诏王虽然驽信佛教，但传闻中，这位王女却是一位道信徒，对我道家多有兴趣……” 了平子又嗤笑一声：“那又如何，难不倒我们还要举迁到南诏那种地方去？” 其他道人也是发出一阵噗嗤的轻微笑声。 那位道人摇了摇头，轻轻在坐下蒲团上一划：“诸位师兄，可知那位王女的身份？” 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答案都摆在了问题里。 那位道人也没指望自己的师兄弟给出回答，只是兀自说道：“她是南诏国王女，虽然只是弹丸小国，但在南诏国她就是皇室……” “她若是来了寿阳，以她的身份，能不能见楚王殿下？”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殿里的几个道人，心里不由得抽抽一下。 对呀！ 他们拜见不得楚王，但以南诏王女的身份，想要拜访楚王——哪怕楚王殿下再不愿意，也得意思一下，接见一次。 他们之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去拜访林深，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他们见不了那位楚王殿下。 不知为何…… 他们隐约能察觉到那位楚王殿下，对他们这些教派很是排斥。 甚至新出了一个法规，强行要求他们这些人，不得在公共场合传播自己的教派，而且惩罚也异常严重——寻常规定都只是罚银，唯独这条，若是犯了，便是至少半年的牢狱之灾。 道教还好一些。 他们本就没有传教的打算。 但这对佛教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了平子下山购买吃食的时候，没少溜达到东禅寺，看玄奘蹲在还未修缮完成的寺庙前叹声叹气的模样，他心里就一阵舒坦。 他们也曾想借着这个机会，拜访一下那位楚王殿下。 但是他们连拜帖都没投进去，就被林大给打了回来。 南诏王女是道信徒，南诏王女的身份能够拜见楚王殿下…… 这一来二去，不就等同是他们道教能够拜见楚王殿下了？ “她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子脸色严肃起来，看着自己这位师弟，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那位道人开口说道：“大约在三天后就会赶到寿春城。” 三天。 还好，时间并不是那么的仓促，还给了他们充裕准备的机会。 了平子在一旁冷眼听着，突然开口问道：“那位南诏王女为什么要来寿春城？” 大殿内的氛围一瞬间安静下来。 那位道人缓缓开口：“是受玄奘法师邀约，前来东禅寺观礼的。” 殿内氛围更加沉重起来。 前来观礼？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观礼怕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是为了“东禅寺”造势，从而吸引信徒。 虽然说南诏是个小国，在大唐百姓的眼中，那就是蛮荒不曾开化的地方。 但是…… 那样一个“蛮荒不开化”的地方，都被千里之外的一座寺庙所吸引，奔波千里只是为了见东禅寺正式建筑完工的那一刻。 这岂不是证明了，这个教派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他们能清楚，这定然是那位玄奘法师开口邀请过来的，可是那些普通的百姓们，哪分得清楚这一点。 了平子直接站起来，看向大殿外：“她们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西方。”道人的回答很是简单。 了平子朝自己师兄作揖：“我这就出发，请那位王女入住我道观。” 了一子点点头，随手一摆：“无量天尊，就辛苦师弟了。” 了平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径直往山下走去。 三天之后。 寿春城北门外，两拨人马僵持站在大门两侧。 一支全是男性，留着光头，脑袋顶上印着个数不一的戒疤；另外一支有男有女，全都是一身藏青色长袍，气度不凡。 这两波人马，自然是四顶山上的道士们，还有东禅寺的和尚。 玄奘法师似笑非笑的看着了平子：“了平真人，不知道你们过来作甚？” 了平子结了个子午印，作揖后，笑着说道：“自然是迎接贵客的。” 玄奘法师微微眯起眼，敛收起笑容：“贵客？不在贵庙宇山下迎去，反倒是来城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了平子笑眯眯的打断：“自然是从南诏来的贵客。” 玄奘法师瞳仁猛地一缩，看着了平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南诏是他请来的客人。 这些牛鼻子老道是想要截胡？ 听闻那位南诏国的王女，对道教比对佛教有更大的兴趣，这些牛鼻子老道是想要抓住这一点？ 玄奘法师刚准备说一些什么…… 一旁修建好的宽阔大道上，一群风尘仆仆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他们虽然穿着圆领袍，但脸上的五官，很是能明显的看出来一些异域风情。 是南诏国的人。 玄奘法师一抖禅杖，抬脚朝着那群人走过去。 了平子也是一抖拂尘，蹙步走在玄奘法师身侧。 南诏国的队列，见到他们两个，不由得停住脚步。 泾渭分明，对玄奘法师和了平子，他们露出了不同的态度。 他们恭恭敬敬的朝着玄奘法师作揖，只是不那么的熟练，做起来的姿态有些让人别扭。 对了平子，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 马车也停了下来。 一节白嫩如新藕的手臂车厢里探出来，撩开门帘。 露出一张白嫩、冷艳的脸来。 车厢里的姑娘，并不是唐人的打扮，而是穿着深紫色苗疆的衣物，身上、头上挂着厚重的银饰，却一点都不让她的动作显得笨重。  第265章 拜访楚王 女子冷冷的看了一眼玄奘，目光落在了平子身上时，稍微柔和几分。 “见过王女殿下。”玄奘双手合十，行了平礼。 了平子也同样结子午印，恭声问候。 她就是南诏国的三王女，逻云阁。 和汉人不同。 南诏国并没有所谓的“姓氏”这种东西。 他们的姓氏往往就是自己父亲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 像是逻云阁她的名字便是如此，他父亲是现如今的南诏王，名为细奴逻，所以她姓逻。 逻云阁没有回复他们，只是抬眼往他们身后望去。 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但是除了道士、和尚之外，只有两个守城的士卒，便再也没其他的人了。 “那位楚王殿下没有来吗？”逻云阁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也是像她外貌那样的清冷，犹如苍山上积年不化的寒冰。 玄奘法师和了平子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僵。 他们是真没想到，逻云阁来到寿春城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那位楚王殿下…… 逻云阁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她虽是在南诏，但对大唐的那位传奇王爷，却是好奇的很。 在她的闺房里，就摆满了各种南诏国人，从长安带回来的、如意超市里的新奇玩意，尤其是口红，她最喜欢这个东西不过。 可能一些长安城勋贵家的女人，都不一定有她珍藏的口红多。 在南诏的时候，逻云阁就听了很多林深的传闻。 来到大唐之后。 几乎在各处各地，甚至路过某个偏僻山村，都能听到这些人对林深的称赞、夸奖。 这让她对林深更加好奇。 逻云阁本以为自己这次来到大唐，没有机会亲眼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楚王。 可谁能想到。 自己来到寿春之前，这位楚王殿下恰巧就到了寿春城…… 玄奘法师和了平子一直都没有说话。 逻云阁皱起眉头，脸上隐隐有些不悦。 自己是南诏国的公主，那位楚王殿下如此倨傲，哪怕是做做样子，卖她南诏国一个面子也该出城迎接自己才是。 再不济…… 那位楚王殿下不来，这城中的县衙、太守也应该出城迎接自己。 可现在摆在她面前，迎接她的仅仅只有道教、佛教的两方人马。 自己这个南诏王女，就是这么没有牌面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 逻云阁在等一个说法。 玄奘法师是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了平子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楚王殿下这段时间，操劳城中诸多事务……” 勉强算是一个不落面子的说法。 “原来如此，寿春城竟然如此忙碌吗？”逻云阁点点头，眼中神色依旧是那么的凛冽。 了平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玄奘法师在一旁开口道：“王女殿下车途劳顿，还是早早入城休息，我已经让庙宇中的师傅为善女准备好静室了。” 了平子接茬说道：“东禅寺还在修缮中，怕是会住的不舒服，不如到我四顶山上住，清静、自然。” 玄奘法师微微眯起眼，冷冷的看着了平子：“公主慕佛，自然是住在我东禅寺最好……” “法师此言差矣。”了平子直接打断玄奘的话，“我不过是发出一个邀请，公主想要住哪，自然是由公主来抉择。” 玄奘法师愣住，被了平子这句话呛的有些说不出来话。 被这么一说，反倒是显得他不够大度，小气兮兮用一个所谓的“慕佛”的名头，来“要挟”南诏王女入驻东禅寺。 逻云阁挑了挑眉毛，轻声说道：“我是女眷，住在东禅寺多有不方便，我还是去四顶山道观上住。” 玄奘法师恶狠狠的盯着了平子。 了平子施施然一拱手，笑着说道：“公主愿意，那真是在下的福分，山上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跟随同行的南诏国官员们，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自家公主。 佛道相争。 这是自从佛教传入大唐以来，一直的基调。 从隋朝开始，到现在，愈演愈烈。 他们这些信佛的人，天然就应该站在佛教这一阵营里。 尤其是像现在这种……佛道暗暗争锋的场面。 他们就更应该站在玄奘法师这一边的才是。 可是自家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男人开口，小声说道：“公主，我们……”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逻云阁横眼扫过去，冷声声说道：“你有意见？” 男人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什么。 逻云阁摆了摆手，朝着一旁的人吩咐道：“替我向楚王殿下投一张拜帖，明天上午去拜访他。” 一位南诏官员点头应喏下来。 逻云阁就转回马车里，在了平子的领路下，进入城中，顺着北门出去，直上四顶山。 玄奘法师看着那辆摇摇晃晃，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马车，一张俊俏的脸，渐渐冷落下来。 他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弘扬佛法。 自从北魏、北周灭佛之事后，佛教在这片土地上，一直都是处于一种近乎于“苟延残喘”的地位。 他们在和道家相争。 争的是大唐“国教”的地位。 寿春城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但是自从知道这里，是那位楚王殿下设府的地方之后，道佛两家，对这座城池就异常的看重。 道教本就有根基。 至于佛教…… 更是派出了博采众多流派的玄奘法师，来这座小小的城池里，盖上一座“东禅寺”。 “玄奘禅师……”一旁跟着他的小和尚，有些疑惑的开口。 玄奘法师摆了摆手：“走，回去。” “他道教要是有什么手段，我们尽管接着便是……” 楚王府，书房内。 林深看着手里的这张拜帖，不由得皱起眉头：“南诏国的？算了，懒得见他们。” 林大没有直接应下来，而是把城中道教、佛教和南诏国的关系粗略的说了平遍。 道教、佛教…… 又是这两个，让林深不怎么待见的字眼。 林深略作思索，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扣动着，许久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位南诏国的公主，还真的要见上一面。” “他们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想要把事闹大……” “呵呵。”  第266章 坐而论道 第二天。 楚王府外，一辆马车缓缓停靠在楚王府外。 逻云阁下了马车。 看着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楚王府大门，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没有她预想中的场面。 甚至…… 大门紧闭，只有一旁侧门开着，里面空荡荡见不到一个人影。连个像样欢迎的仪式都没有。 逻云阁站在车旁，朝着一旁的侍女招了招手，准备让她进去，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就在这时。 一道老迈的身影从侧门里走了出来，一双眼睛冷漠无情，看不出生人的灵动出来，慢慢地走到马车旁，看着逻云阁，恭敬作揖后，语气同样的淡漠：“你就是南诏国三王女？” 逻云阁点点头。 记住网址 林大伸手往前一摆，礼仪姿态挑不出半点毛病：“公主里边请，殿下已经在候着您了。” 逻云阁顺着林大手臂的方向看去——依旧是侧门，大门没有半分要开的意思。 门，是一户之脸面。 不说门钉、门槛、门钹这些东西。 单单是开门，就有很大的学问。 林深是楚王，他的王府共有五扇大门，什么人来拜访、开哪几扇门，这都是有讲究的。 像如果是同林深一般身份的王爷，或是李世民过来正式造访，这五扇大门都是统统要打开的。 若是李靖、李勣之流的国公来访，除去中间的那扇大门之外，旁侧的四扇大门也都要打开。 身份再次一等，则是开两扇、一扇，或是左二、右二，或是左一、右一，根据实际情况的不同，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逻云阁在离开南诏之前，特意多读了几本书，向国内的唐人请教过这方面的知识。 对于这一点，她不说完全清楚，但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五扇大门没一扇打开，只露出个侧门来，代表了什么…… 那位楚王，并没有把她这位南诏国的王女放在多么重要的位置上。 逻云阁咬了咬牙，心中再不舒服，但她也不敢使小性子，做不出直接拂面离开的事。 她有些心情复杂的跟在林大身后。 一旁的南诏官员，还有侍女们，也紧随在她身后。 只是当逻云阁走入楚王府，她身后这些随从们，也正准备进来的时候。 却被林大直接拦了下来：“几位，就此止步吧。” 门外的南诏官员还有侍女们一愣，逻云阁也是微微一愣。 “我家主人只许公主一人进去。” 一位南诏官员忿忿不平的开口：“为何只许公主一人进去，我等自然也是要见一见楚王大人的。” 林大没说完，兀自摇头。 又一位南诏官员，有些羞恼，抬脚往里走来，一副要硬闯进来的姿态。 林大只是抬起手，轻轻往前一推。 这位五大三粗的汉子，便不受控制的，蹬蹬往后退去。 剩下的人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一位中年人，竟然被一位看起来甚至有些佝偻的老人给拦了下来。 就在他们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啪得一声—— 侧门就被林大关上。 逻云阁面色更加难看几分。 这种行为，几乎可以说是在打她南诏国的脸了。 “好大的威风，这就是楚王府的待客之道吗？”逻云阁忍不住下，冷声呵斥道。 林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在前带路。 也不管逻云阁会不会跟在他身后。 逻云阁咬了咬牙，纠结了一会之后，跟在林大身后。 楚王府，书房。 林深捧着游戏机，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郑丽琬站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着，她对这个东西有些兴趣。 也曾上手玩过。 但不像长乐公主她们三个，她喜欢这种娱乐方式，并不沉迷，如果有时间，她更希望能多看一些《金融学》的书。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 林深正色，按下待机键，把游戏机收入抽屉里，轻轻咳嗽一声：“进。” 林大推开门，手往屋子里一摆。 逻云阁便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让她有些吃惊。 和楚王府外表的奢华大气不同，书房的摆设出乎她意料的简单，一张桌子、几排放满书的书架。 房角有几盆在深秋还残有绿意的盆栽之外，就看不到其他，配得上“楚王”这层身份的金银玉器。 在她打量林深和这间书房的时候。 林深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他对南诏唯一的印象，还是源自于仙剑和一款网游，这位南诏国三王女，倒是和他脑海里的刻板印象差别不大。 “小女南诏国三王女逻云阁，见过楚王殿下。”逻云阁学唐人作揖，恭敬问候一声。 林深微微点头。 郑丽琬噗嗤一声，一个没忍住，笑漏了出来。 逻云阁是个姑娘，但她用的礼节，却是男子常用的礼节，在唐人眼中，自然就有一种拿筷子当木棍使的滑稽感。 逻云阁不解郑丽琬为什么会笑。 她作完揖后，便是毫不客气的说道：“楚王殿下，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吗？” 林深面色不变，轻声说道：“哦，这么大的怨气？” 逻云阁冷笑一声：“我虽是女人，好歹也是南诏王女，来使大唐，便是代表着南诏。” “楚王殿下先是只给我开一侧门，又把随我同行而来的人拦在门外……” “楚王殿下便是这么看不起我南诏国的？”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先坐。” 逻云阁犹豫了一下，坐在林深对面。 林深这才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淡然说道：“你若是真心代表南诏来使大唐，我自然会卖你南诏国一份脸面。” “可若是抱着把本王当刀子的心思，本王没有把你拦在门外，已经算是本王宽宏大量……” 林深的话，让逻云阁心里一惊。 她皱起眉头，问道：“楚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林深笑着看了她一眼，眼中神采，像是能窥破她内心的所有想法一般：“你打的是什么小心思，我难道还不清楚。” “是替道教还是佛教当说客的？” “直说吧。” 逻云阁心里一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笑着说道：“楚王殿下倒是直接的很。”  第267章 你们能为大唐的百姓带来什么实质的东西 林深只是敲了敲桌子，没有说话。 逻云阁又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南诏虽是笃信佛教，但我却是多喜道教，若是大唐也成了佛国净土，那岂不是无趣。” “了一真人和了平真人请我上山，便是拜托我，同您说几句道教的好话，至少在寿春这个地界上，能让道教一家独大。” 林深面色不变，只是语气有些发冷：“果然又是这些龌龊的事吗？” 逻云阁眉头微微皱起。 林深问道：“那什么了一真人，了平真人，是想让你请求我做什么，直接下命拆了东禅寺，杀了那些和尚？” 逻云阁摇头，娇笑起来：“他们可没那么傻，只是希望我能说动您，办一场法会，让他们同佛教的法师斗法，争个高下出来。” 林深沉默下去。 手指在桌子上敲动着。 逻云阁张嘴，正准备再说一些什么。 林深缓缓开口说道：“这事我可以应下来。” 逻云阁眼里掠过一道喜色。 “甚至，我可以替他们造势，就在城中十字街口，让城中的百姓都过来看他们的辩论。” “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若是想办这场法会，这几个条件必须答应下来，否则便给我乖乖的待在庙宇里，别有事没事就在我眼前蹦跶。” 逻云阁眼中喜色散去，冷静问道：“楚王殿下您有什么条件。” “第一，这场法会的一切开销，由他们两家承担，在这场争辩会结束之前，不许以任何理由、借口向他们信徒募捐。” “第二，他们争辩的主题，由我来决定，最终的胜负如何，由我来评定。” 逻云阁等着林深竖起第三根手指。 但林深就此止住，不再说完。 “只有这两条？”逻云阁有些惊讶的问道。 林深点点头。 逻云阁眯着眼，在心中盘算起来。 有一说一，这两条其实并不算很过分的要求。 尤其是第二条。 便是林深不开口提这个要求，佛道两家自己也会提出这个请求来。 林深是寿春城里地位最高的人，同样他不信道、也不信佛，自然在立场上也是最公正的人。 最主要的是，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他们都更希望，能够在林深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若是能把这位楚王殿下，吸引入教，那最好不过。 他们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至于第一点要求…… 逻云阁也能理解，显然这位楚王殿下，并不希望看到道教、佛教用开办争辩会的理由，来从信徒手里捞钱。 她之所以厌恶佛教，也正是因为，她在南诏国内，看了太多佛教高僧，借着信仰的名头，从百姓手里捞钱。 南诏国内最富的人是谁？ 商贾、勋贵，还是说他们这些南诏皇室？ 都不是。 最富的是和尚。 他们富裕到，甚至可以向南诏国的民众放出大量的高利贷。 “佛国”之称，并不作假。 这两条要求里，逻云阁看不到有埋坑的地方，她缓缓点头：“楚王殿下的要求合情合理，我便替他们答应下来了。” 林深笑了笑，伸手一摆：“既然如此，三日之后，便把这场争辩会开起来吧，早点开始也早点结束。” 逻云阁点点头，也听出林深话里劝客的意思，娇笑一声，站起身来，又朝着林深作揖，便出言告辞出去。 等逻云阁离开之后。 郑丽琬一脸恍然：“殿下，您是想借这次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城中的道佛？” 林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不仅要敲打一下城中的道佛，我还要敲打一下整个大唐的道佛。” “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郑丽琬颔首，一脸期待神情：“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吗？” 林深笑了笑：“不用，坑他们自己会挖的。” 三天之后。 十字街口。 简易的木台已经搭好，佛道两家在这一点上，倒是没什么隔阂——很是爽快的一起掏钱修了这个台子。 一半是佛教元素，一半是道家元素。 争锋相对的意味，极其的浓厚。 林深也表现的对这件事很上心，派遣自己手下的两千私兵，在城中大肆宣扬，连城外的百里范围内的庄子都没有放过。 甚至还准备了好些马车。 专门用来接引那些住在城外庄子，却对这场争辩会产生兴趣的人。 更是透露出，希望城中的百姓都能过来“欣赏”这一场争辩会的意思出来。 这一天。 玄奘大师、了一子，都是一身华服，站在高台上。 各自坐在蒲团上，颂念经文。 台下是人山人海，经过林深这段日子的宣传，他们也的确是如林深心愿那样，过来围观这一场盛会。 台子下，摆了两张桌子，几张椅子。 林深、郑丽琬、薛仁贵，还有南诏国三王女逻云阁，就坐在台子下。 经文念诵完。 了一子和玄奘法师站起身来，他们同时朝着林深作揖，恭声问候道：“还请楚王殿下赐题。” 这三天的时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做足了准备。 林深看着他们一脸殷切的神情，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对你们道教、佛教的了解不多，那些经文我也没看过几分。” “这三天时间，我也在思考议题该如何定下……” “我也不偏袒任何一方，这一次的议题，便是“你们当下能为大唐的百姓带来什么实质的东西。”” 林深这话一放出来。 玄奘法师和了一子的面色都微微有些一僵。 这是什么议题…… “当下能为大唐的百姓带来什么实质的东西？” 他们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 台子上有些沉默。 了一子隐隐觉得这个议题有些不对劲。 当下、实质…… 这两个关键词，并没有它们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玄奘顿了一下，做一佛礼，缓缓开口说道：“南无阿弥陀佛。”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只是他刚刚这么一开口，就被林深粗暴的打断。 “我不是问你们教派的信仰内容是什么，而是问你们，当下能为大唐的百姓带来什么实质的东西——” “或者说，信仰你们，能有什么实质的好处。”  第268章 本王不喜欢那些玄乎的东西 玄奘法师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了一子在一旁心中暗叫一声“果然”。 和他想的一样。 楚王殿下本就对他们两个教派不是那么的感兴趣，现在就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去宣传他们的教派。 幸好自己没有开口。 否则现在落面子的就不是玄奘法师，而是他自己了。 高台上的两个人再一次沉默下来。 “能为百姓带来什么实质的东西。” 高台下的百姓们，也是兴致满满的看着他们，这是他们之前都没有考虑过的事。 他们之前脑子里，只有自己该如何为自己所信仰的“教派”做更多的事，做出更大的奉献，从来没有想过教派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只是身边的人信了，他们也就跟着信。 或是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佛陀，出于对这些“未知”的敬畏，他们奉上了自己的信仰。 了一子依旧没有开口。 他还在琢磨，林深提出这个“论题”的深意是什么。 玄奘法师在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再次缓缓开口。 他似乎是想要找回刚才被拂落下来的面子。 “信我佛教，诚心礼佛，今生做善事，来生必有好报……”玄奘法师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说出来这样的一大段话来。 这是他们教派中，最浅显的教义。 也正是因为这个教义，他们的教派才会受到越来越多人的欢迎。 林深冷眼看着他。 玄奘法师被这种眼神看的不怎么舒服。 “本王不喜欢这么玄乎的东西。”林深轻声说道，语气极其的淡漠，“本王不清楚是否真的有来生这么一说……” “玄奘法师。” “可要好好听清楚，本王说的是现在，而不是来生……” “现在”这个词很重要。 玄奘法师再一次卡壳，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他有些应付不来楚王这样的角色。 张口绝对不提自己教派的教义、信仰，没有去否定那些东西，但同样的也没有去承认那些东西。 只是反复的在强调“现在”能做什么“实质”的事。 可除了教义上的内容。 玄奘法师，再也想不出来什么其他的东西…… 还没有西行、用一场长途跋涉的旅行来磨砺自己的玄奘法师，此时此刻，也仅仅只是徒有虚名的一位法师。 林深的眼神越发冷冰下来，看着高台上的两位“德高望重”的法师、道长，抬手轻轻叩打着椅子扶手。 发出来一阵，宛若随着心脏一同跳动的“咚咚”声。 沉默了许久的了一子，终于开口。 他笑着看着楚王，轻声说道：“无量天尊。” “楚王殿下，我……我们能给大唐百姓带来的，是一种内心上的安康。” 林深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饶有兴趣的看着了一子，开口道：“哦，有点意思，继续说一说。” 了一子面容上依旧带着笑容，可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 楚王殿下果然是喜欢听到这一番话的。 既然这样的话…… 了一子心下大定，继续说道：“人们活着，往往需要一个东西支撑着他们活下去。” “我们这些教派不能带给大唐的百姓更多的东西，但是我们的教派，可以给他们一个信仰，去支撑着他们活下去，去在有限的可能里，去做一个善人。” 看着了一子，林深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灿烂。 他对这些教派是没有偏见的。 无论是佛教，还是说道教——这些教派的存在，是一种文化上的瑰宝。 他只是单纯的讨厌，那种借由“神鬼”之说的“假教派”，用一种宛若后世被称之为“pua”的手法，精神控制这些可怜、淳朴的百姓，不断的从他们身上压榨出油水。 这和“勋贵”、“世家大族”对百姓的欺压，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换了一幅，还能看得过去的嘴脸。 了一子看着林深的笑脸，有些不知所措。 林深摆了摆手，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说道：“也还算是你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些东西，今天你要是说不出来这种话，我可不会让你们轻易下得了台面。” 玄奘法师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了一子，看着林深…… 了一子的说法，他能接受，又不能接受。 明明是合情合理的一种说法，但让他心里别扭，有一种“可有可无”、“被轻视”的感觉。 林深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对那群百姓说。 只要他没砸了那些庙宇，没把这群道士、和尚抓进监狱里，没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就算今天他拂了这些教派的面子，这些百姓第二天依旧会乐呵呵的拜佛烧香。 他办这么一场争论的目的。 只是敲打一下，自从他来了寿春城后，就不怎么安分的这两个教派。 也顺便，杀鸡儆猴，敲打一下整个大唐的教派…… 林深眼神又渐渐冷了下来，轻叹一口气。 “教派，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一个精神上的慰藉。”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持续提供活下去的精神力的源泉，读书人靠的是自己胸中的浩然正气。” “但百姓们不懂这个道理，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往往只是自己的孩子、土地、商铺……” “可这些东西太脆弱了。” “就像今年年初的一场蝗灾，随便一点自然的波动，就会给他们致命的打击。和整个世界相比，任何人都是渺小的。” “这个时候，读书人尚且可以用书中的道理勉励自己，而这些普通的百姓，只能下意识的去寻找一个靠山——也就是你们这些教派。” 林深顿了顿，眼神中的光愈发冰冷起来。 “说的再直白一些，你们这些教派，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这些百姓在没有办法正确认知自己、世界之前，能够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靠山”。” “当一个教派开始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宣传教义，开始从“靠山”变成“吸血虫”的时候……那你觉得对于百姓而言，这种教派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经卷里的道不会，也不可能消失。” “但是任何一个教派都可以消失。”  第269章 比试结果出炉 这番话，让高台上的两个人不寒而立，毛孔炸开。 林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晃晃的杀气凛然。 这是真的！ 他们能感受到林深的决心。 只要他们成为林深口中所谓的“吸血虫”，林深就会像他说的那样，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根除掉。 他们毫不怀疑林深有这个能力。 这话是敲打！ 就差在这些百姓的面前，直说要他们收起自己的手脚，乖乖的圈地自萌。 断绝后路倒不至于。 但林深的这种做派，让无论是了一子或者是玄奘法师，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圈地自萌，是几乎没有任何发展前途的。 记住网址 了一子点头，大大方方的应下来：“无量天尊，贫道晓得。” 道家本意就是一个“清静无为”。 只是到了如今的地位，道教不想争，也得争，佛教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压在道教头上那么简单。 现在有一尊他们两家都无法抗拒的大人物开口说话。 竞争心本就没那么大的了一子，自然是顺坡下驴，直接应承下来。 玄奘法师闭口不言，脸色有些难看。 林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给这两家的是强制性的命令，而不是选择，玄奘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他也只能依着林深的想法去做。 教派这个东西，林深没什么偏见。 他本身就是一个道信徒。 是正儿八经，入籍受录拜师，有一个正儿八经道士身份的道信徒。 也正是因为出于这个身份，他才很清楚，一个对国家、百姓有利的教派，应该是一副什么模样。 等民智开启之后，这些教派再去宣传，百姓再去选择信仰或者不信仰，那就是他们的自由。 但绝不能够，让这些教派，在这个时候，用一个虚假出来的“世界观”来去诓骗现在这些民智未开“愚昧”的百姓们的。 逻云阁在一旁看着林深，眼里闪着光。 这样的一位王爷？ 她真的有些想不到。 传闻是传闻，现实是现实——逻云阁在南诏国这么多年，见了太多现实和传闻差异极大的事。 百姓口中传的再好，能和真正的楚王一样？ 贵族毕竟是贵族，再怎么体恤百姓，那也依旧是贵族。 可林深一点都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贵族。 有股子高高在上、脱俗出尘的贵气，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反感…… 尤其是这件事。 算是办到逻云阁的心窝子里去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大大方方——就像林深这样自信、果断的说出，让南诏国佛教圈地自萌的话来。 只是她没那么大魄力。 南诏国也和大唐不同…… 百姓们大多都看的迷糊，有点弄不清楚，好好的一场辩论怎么就办成这样了。 有人别扭的向一旁的读书人作揖，然后开口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斗法，怎么他们没说几句话，就安静下来了？” 读书人嗤笑一声。 他们这些脑袋里有些知识的人，本就看不起这些教派，现在看他们吃瘪，说起话来，就更加的不客气：“我这么和你们说，你们就懂了。” “楚王殿下是问他们，除了从你们这些信徒手里坑蒙拐骗香火钱之外，还能给你们这些信徒带来什么好处。” “他们两个在台上想了半天，除了那个牛鼻子老道说信仰他们，能够让你们心里踏实一些之外。他们就说不出来，能给你们这些信徒带来别的什么东西了。” 高台上，了一子和玄奘法师面色更加尴尬。 理是这个理。 但用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总有一种江湖骗子的意味。 林深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读书人。 教派存在的意义，可没有那位读书人语气里说的那么无关紧要。 不过他不打算替这些教派开解。 他巴不得这个时候，这些教派存在的痕迹越小越好。 百姓们懵懵懂懂，有人义愤填膺，想要举起手臂，呵斥这两位真人、法师，但是眼睛瞄到他们身上，呵斥的话还是卡住。 多年对“鬼神”的敬畏，几乎刻在了他的本能里。 有些聪明一些的人，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每年投递一些无关紧要的香火钱，图谋自己一个心安，这并不是一笔多么亏的生意。 林深看着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既然如此，这一场争论，便是不分胜负，两位意下如何？” 了一子点头：“贫道没有意见。” 玄奘法师开口有些艰难：“小僧，自也无意见。” 林深拂袖离开。 百姓们懵懵懂懂，愣在原地许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期待许久的争论、斗法就这么草草结束。 一位读书人带头离去，其他人尾随其后，大家手里有各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高台上。 玄奘法师看着了一子，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你就这么认了楚王殿下的命令？” 了一子摊手道：“不然呢？” 楚王在百姓中的名望，如日中天。 他们这些教派，连世家大族都比不过，难道还要和楚王掰手腕，这岂不是痴心妄想？ 玄奘法师面色越发阴沉。 不等他开口，了一子笑了笑，说道：“法师，你着相了。” 说完之后，也不给玄奘法师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带着自己门下弟子，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 寿春城里发生的事，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大唐的焦点。 所有人都殷切的关注着，这位楚王殿下，又在这座小小的城池里，弄出来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长安城。 李世民在处理完重要的公务之后，拿起一旁搁置许久的奏章，迎着太阳能小夜灯的光，耐心的研读起来。 教派—— 从奏章里的内容看过去，好像是这些教派主动找上门来的。 林深不过是被动解决这些麻烦。 可李世民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唉声叹气，拿着中性笔，在这封奏章上勾勾画画起来。 长孙皇后一旁看的心疼，给李世民揉着肩膀，温柔的问道：“陛下，又怎么了，那位楚王殿下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第270章 楚王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世民没说话，只是伸手往奏章上一指。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探过脑袋看来。 她是皇后，从来都不会主动过问朝廷、国家大事，不过既然是李世民让她看的，她也就大大方方的看。 上面把那次争论的内容写的很是详尽。 长孙皇后皱着眉头：“臣妾倒是觉得，楚王做的没什么问题。” 李世民重重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没问题，所以朕才难以心安。” 长孙皇后不解的看着李世民。 这已经不是李世民第一次说出这种话了。 “观音婢，你觉得楚王到寿春之后，做的事怎么样？”李世民没再去解释这个，只是开口问道。 长孙皇后微微一愣。 她犹豫了小片刻，然后开口说道：“臣妾倒是觉得，楚王做的事都是有利民生的大好事。” 说着，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世民的脸色：“让所有的女孩都去读书，还有强制她们需长大之后再结婚的事，真是做到臣妾心坎里去了。” 女人更懂女人的痛苦。 李世民的面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长孙皇后就继续说下去：“而且臣妾觉得，楚王也算是尽到了臣子本分，除了依律处罚寿春太守，没有给陛下面子之外……” 臣子本分。 这四个字说到李世民的心坎里去了。 这让他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的敲打着桌子：“臣子本分，是呀！楚王做的多好。” “除了不给朕面子之外，他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做的出格的。” 李世民顿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桌子上挂着的太阳能小夜灯。 “朕以为他去楚地，是想要征兵，扩大他手里能和朕对抗的底牌，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这么久的时间，他就一心扑在寿春的民心上！” “你知道吗，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恰到好处的砍在让朕痛苦，却还能接受的范围上。” 让女性去读书。 让女性真正能够顺延结婚的年龄…… 这种事，要是举国革新，必然会迎来极其巨大的反抗。 李世民不会同意。 朝廷的官员们也不会同意。 但林深除了在官办学堂刚刚开办的时候，不痛不痒的提了一句后，就再不说这些事。 李世民都以为林深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可他没有。 他到了自己的封地之后，就大刀阔斧的执行这些政令。 一位王爷在自己的封地上，执行自己的政令，无论从哪一点上来看，这都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圣人一般的王爷，发布一些看似“不切实际”的政令，就更加的情有可原了。 李世民甚至都不能够“借刀杀人”。 百姓的民意在林深身上，有“圣人”这么一重身份在，他没有办法“操弄民意”去攻击林深。 林深的做法看似大胆、冲动。 可…… 除了动了“百姓阶级”的蛋糕之外，他和那些勋贵阶级并没有直接的利益上的冲突。 尤其是，勋贵们的钱，还放在林深的如意银行里，他们就更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女孩读书”的小事，和林深产生什么矛盾。 想到这，李世民脸上更加焦躁起来。 “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李世民来回渡着步子，“朕也知道楚王是个好人，但是他做的事，真的太像……” “太像那位新朝的皇帝了。” “而且比他还要恐怖。” 李世民眼神里有深深的忌惮。 无论从手段、还是从思想上，林深和那位新朝的皇帝，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但李世民就是联想到了那个人。 王莽会失败。 是因为土地和钱币。 他把天下的土地拿在国家的手里——这和所有的勋贵阶级站在了对立面上。 他又强行推行“新货币”。 短短七年的时间里，进行了四次货币制度的大改革，不断的削减钱币的重量，同时却又在不断的提高货币的价值。 这种行为，就是在实质上的剥削普通百姓，乃至于一些小地主阶级手里的资产。 可那位楚王却不一样。 他没有对土地下手——他就像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一样。 虽然，他也同样对货币下手了。 但“一文钱”依旧还是“一文钱”，“一两银子”依旧是“一两银子”。 只不过从沉重的旧金属，变成了常人几乎无法仿照的纸币。 这并不会剥削任何人手里的资产。 甚至把自己的资产存放在“如意银行”里，还能够增加自己的资产…… 一切都是为了百姓的模样。 长孙皇后笑了笑，从后面抱住李世民：“陛下，您应当多虑了，那位楚王并不是一位多么有野心的人。” “臣妾也有听说，他几乎从不参加同僚之间的聚会，便是联姻、收徒之类的事，也都慎重的很……” 李世民摇摇头，面色依旧沉重：“观音婢，你不懂。” “现在的大唐已经在改变，虽然变得更好，但同样也让朕觉得更加陌生，可朕没有办法掌控住这种改变——” “最让朕惶恐的，朕不知道那位楚王殿下，究竟想要什么。” 李世民不安的就是这个。 他看不透林深这个人。 对于一位皇帝而言，所有一切不能看穿的事情，超脱自己掌握的事情，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长孙皇后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只好紧紧的抱住李世民。 用她的温柔，去安抚李世民那颗暴躁的心。 李世民轻叹了口气：“让治儿去寿春吧，他这个做徒弟的就应当好好跟在师父的身边。” 长孙皇后一愣，看着李世民有些不解。 李世民苦笑着：“朕惶恐不安，可朕不能为了朕的一己私欲，又重新让整个天下变得昏暗起来……” “楚王的每一步，砍的朕心痛，可朕不得不接受。” “那就让他砍吧，总有一天，朕会看清楚他想要什么……” 李世民眼神坚定。 卧薪尝胆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渭水之盟他都能忍得下来，更何况是圣人一般的林深。 长孙皇后有些不舍：“治儿可从来都没离过皇城……” 李世民说道：“他总归是要成长的。”  第271章 我们该怎么办? 李世民的痛苦只显露在了长孙皇后的面前。 在别人面前，李世民依旧是那个威严的皇帝。 佛教、道教的事，并没有在朝堂上掀起太大的风浪，除了司天监的人在朝堂上不依不饶的说了一些林深不痛不痒的坏话。 但这个几乎没有实权的部门，并不能对朝廷产生任何的影响。 甚至于…… 朝廷还借着这个端口，削减了不少针对于包括“佛道”两家在内，所有教派的政策福利。 长安城外，秦岭之中。 兴教寺。 几位法师坐在蒲团上，看这一条从朝廷里发来的政令，不由得叹了口气。 “朝廷这是何意？”一名老和尚，怒目看着手里的文件，“为何从今往后，我等就不能放贷了……” “而且入了我佛门，竟不能完全免了徭役，只削减一半的时间？” “欺人太甚，这是欺人太甚！” 屋子里，没有人开口应和，只是他们紧紧皱起的眉头，无不彰显出他们现在混杂的内心情绪。 为什么教派会这么吸引人？ 除了因为他们的学说，的确能够给愚昧的百姓们，一个足够的心里安慰之外。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信仰这些教派，真正成了道士、和尚之后，就能免除徭役。 徭役，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唐规定，凡是年满十六岁，每年便要有二十天的时间用来服役——这二十天是没有工钱的，也就是免费给大唐工作。 除此之外…… 大唐还有一项新规：府兵制。 “六品以下子孙及白丁无职役者”，只要身体无缺陷的男性，几乎在年满二十一岁之后，都会被征募到府兵之中。 虽然说，在服役期间基本是减免租调。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任务也无非就是轮班到长安宿卫，但也不免到出征作战，或是边防戍防。 这可是容易闹出人命的事。 最关键的是，直到六十岁，方才能够免役。 几乎就是要将一辈子的时间，都要落在府兵制度上。 当和尚或者是道士，虽然规矩多了些。 但总不至于要闹出人命。 道士还能娶妻生子，只忌五荤。 和尚也可以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吃肉喝酒、娶妻生子。 大唐每年都有太多，为了逃避徭役，而去出家当和尚、当道士的人。 尤其是那些逃无可逃的商贾，家中还有些资产的落寞小世家…… 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都极其欢迎这些人。 因为这关系到明确的利益。 他们出家之后，按照教派中的说法，就是断了“尘缘”，至少明面上的一些资产，就会落入教派手中。 比如说田地、金银…… 他们就可以捏着这些东西，打着各种名义的幌子去“放贷”。 “高利贷”也是他们这些教派一个非常显著的收入来源。 这对他们这些教派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可对朝廷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逃避徭役的人多了，朝廷可用的人就会变少。 更不要说“高利贷”这种东西，对经济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借着林深打出来的“由头”。 朝廷也是顺手把这些自己看不顺眼的东西，给悄悄抹去。 老和尚一通痛骂，也只是发泄一下情绪，哪怕他是兴教寺的主持，也无法对朝廷的政令产生任何的影响。 另一位老和尚缓缓开口：“他们怎么就敢对我们下手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疑惑这件事。 虽然朝廷对教派下手，是常有之事。 但此时此刻下手，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因为大唐有了一位楚王。”主持开口，他刚才骂的最狠、最厉害，正是因为他看的最清楚，“那位楚王殿下，可是真真切切，让整个大唐的百姓生活变好的存在……” “他们对我们没有需求，朝廷自然就舍得对我们下手了。” 楚王…… 刚才疑惑的老和尚神色一动，开口道：“若是我们能让那位楚王殿下……” “玄奘和我书信中所言，之所以会有这种事发生，就是因为那位楚王殿下。”主持皮笑肉不笑，“你觉得他还会入我佛门？” 老和尚闭嘴不言。 有人挑了挑眉，想要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主持率先开口堵住他们的嘴巴：“那位楚王殿下是兵部尚书，更是一位兵道的行家，他手下的私兵，是大唐第一军。” 想要说话的那位和尚，也紧紧合上自己的嘴巴。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就任由……”一位年轻一些的和尚开口，话音不忿，似乎有浓浓的怨气。 没有人开口，能提出一个好的意见。 主持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玄奘法师现还在寿春，只能看他能不能度化那位楚王殿下了……” 他们所能做的最大的挣扎，也就只有这种程度。 屋子里的和尚，脸上神采都渐渐消散下去。 和那位楚王殿下相比，他们这些人，真的实在是太渺小，太渺小了…… 兴教寺的信笺，一封封的发往寿春。 不止是兴教寺。 几乎全国各地的佛寺，都做出了差不多的举动。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极其沉重的大山，落在玄奘法师的头上。 南北两派的佛教徒，都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观点写在书信里，指手画脚的希望玄奘法师，能够按照自己的说法去做。 并在信中信誓旦旦的担保，自己的说法，一定是能够说服楚王，将其度入佛门。 口中的道义说的满满当当。 可玄奘法师，从那字里行间中，只看出来赤裸裸的“利益”二字。 这让他痛苦不堪。 他是一个真正对佛法有追求的人，来到寿春建立东禅寺，佛道之争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他想要宣扬佛法。 可那天，了一子的一句“着相了”，彻底惊醒了他。 再回首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佛法中说的教义，相去甚远。 不知不觉中…… 那个曾经落在他心中的想法，又渐渐的生了出来。 大唐的佛法走上了歧途。 那么佛教的源头，那个名为天竺的国家，会不会有能解开他疑惑的答案？ 第272章我想去西边看看 和佛教夸张的反应不同，道教对这件事并不上心的样子。 一点都没受朝廷政令的影响。 司天监在朝堂上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外，便再没了什么反应。 李治并不是一个人离开长安城的。 和他一起的。 还有一位叫做欧阳询的男人。 他是接任寿春太守的位置。 这是李世民经过多日的深思熟虑选出来的一个人选。 和林深相处这么多年。 李世民也算是勉强摸清了林深的性子。 所以他没敢放出像是“许敬宗”这样的所谓的“聪明人”，而是派遣了欧阳询这么一尊人物。 记住网址 说能力。 欧阳询除了书法之外，并不算顶尖，尤其是放在人才济济的大唐朝堂之上，就是一尊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但欧阳询的品性端正，憨厚老实。 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自作聪明的想用各种方法，从林深手里占便宜，然后反噬其身。 也是唯一一位，能够派遣出来，还会让李世民放心的人了。 走马上任。 李治和欧阳询同行，向着寿春城而去。 这个时候。 经过好几天挣扎的玄奘，在又一封来自兴教寺的催促信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当然，在他西行之前，他还需要办一件事——获得那位楚王殿下的支持。 西行求学，这是一件好事。 但玄奘法师很清楚，大唐的僧人是不会支持他做这件事的。 尤其是在眼下的这个当口。 他们都希望玄奘能够用尽一些手段，把那位楚王殿下度化入佛门，成为佛门弟子，又怎么可能会舍得让玄奘离开寿春城。 玄奘法师自己又没有资本，支撑着自己安安稳稳的向西方求学。 那么他的选择看似很多，实际上也只有唯一一条路可以走……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正在处理各种繁琐的大小公务。 郑丽琬则是去督查城中如意超市、如意银行运转的情况。 林大忽然推开门，走了进来：“主人，玄奘法师求访。” 林深刚准备开口拒绝。 林大又轻声说道：“玄奘法师说，他是过来和主人谈合作的。” 合作？ 听到这个词，林深挑了挑眉毛，思考片刻后，缓缓点头：“那让他进来吧。” 林大领命，不多时就领着玄奘法师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想和我谈什么合作。”开门见山，林深也没有和玄奘法师寒暄的意思，直接了当的开口发问。 玄奘法师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殿下，贫僧想要西行，前往佛国天竺，一窥佛法真谛。” 林深微微眯起眼：“那你去便是，这种事无须同本王通报。” 玄奘法师抿了抿嘴：“此去要历经数国，行万里路，一路艰险，耗资又极大，我想让殿下出资……” 咚咚—— 听到玄奘法师的话，林深只是笑了笑，抬手敲了敲桌子，打断玄奘法师的话，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模样。 “你也知道，本王对你们这些教派并不感冒，想要我出资，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玄奘法师面色不变，只是轻声说道：“贫僧认为，这是对楚王殿下极有利的一件事。” 林深挑了挑眉毛：“哦，怎么说？” 他的确是有想借着“玄奘法师西行”的名头，做一些事。 但是得看看这位玄奘法师，有没有这个觉悟。 若是他只是一个“痴迷佛法”的呆子，林深并不介意推出来一位“八戒法师”。 玄奘法师深吸一口气。 似乎接下来他要说出来的话，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殿下似乎极看中“如意超市”这个营生？”玄奘法师问道。 林深点点头。 见林深这个反应，玄奘法师微微松了口气，而后继续说道：“那么殿下有没有想过，把如意超市开到大唐之外的地方去？” 林深脸色没变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玄奘法师继续说下去。 来自林深的反馈，渐渐给了玄奘法师一些信心，他笑着说道：“如果殿下愿意资助我此次西行……随行的人便可都是殿下的人。” “打着西行求佛的名号，想来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家，也不会抵触同贫僧随行的人。” “楚王殿下大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开辟商道，在大唐之外的地方，也能开办如意超市、如意银行……” 随着玄奘法师把这些话说出来。 林深脸上的笑意逐渐明显起来。 林深对“西行的事”还是看的很重。 就像玄奘法师说的那样。 无论是他以后想要把超市、银行开到大唐之外的地方，还是说以后大军出征，征服那些国家…… 都需要一手极其可靠的情报。 他现在的身份有些过于敏感，即便是以“商贾”的身份，想要拜访那些国家，面临的也只会是来自本地的排挤。 打着“佛教”的名号，反而会更好一些。 所以林深一直都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 哪怕玄奘法师不主动找到自己。 他迟早也会找一个如“玄奘法师”一般的人物。 而很显然，这位玄奘法师，不是只会诵读佛经的呆子。 虽然说出这样的话，会显得他的向学之心并不是那么的虔诚。 但是玄奘法师很清楚，想要说动自己面前的这位楚王殿下，他也只能这么做。 为了自己心中的宏愿，一些小小的牺牲，并不算什么。 林深鼓掌，笑着说道：“你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虽然你都这么说了，但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和你再强调一下。” “本王虽不会不让你拜访佛寺、寻佛问法，但是这一路上，你只是明面上的主，实际上要做什么，该怎么做，一切都要听从我手下人的安排。” “你有意见吗？” 玄奘法师很是果断的摇摇头：“贫僧并无意见。” 林深摆摆手，林大从屋子外走进来。 “把宋塘唤过来，有事吩咐他去做。”林深轻描淡写的吩咐一句。 林大点点头，转身退下，向城外兵营走去。 宋塘，是林深手下，第三位经过各种考察的兵，并且在现如今的私兵之中，他的成绩是继薛仁贵之后的第二优秀。  第273章 你想当女王? 近半个时辰之后。 一名魁梧壮硕的汉子，跟在林大身后，进入到书房里。 “殿下。”宋塘行了个军礼，向林深恭恭敬敬的问好。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你跟在他身后，伪装成一个佛教徒，摸清楚大唐周边国家的各种情况。” 宋塘的眼里泛起光：“喏！” 林深颔首：“待会你挑一些人，算上你最多四个。” 宋塘又唱了一声喏。 林深一顿，轻轻敲了敲桌子，扭头看向玄奘法师：“记住，你们这次的行动不要打我的名号，要是这位法师，敢打出我的名号，我不介意你就地解决他。” 宋塘眯起眼，瞳仁里有凶光闪烁过，认真的点了点头。 玄奘法师头皮有些发麻。 他心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林深继续说下去。 “他的书信、往来，都要仔细盘查……” 听到这一番话。 玄奘法师彻底把自己的小心思给敛收了起来。 他的确是真心想要去西行求学，也的确是真心想要从林深手里得到帮助，但是他心里也的确是有一些小小的谋划。 就像林深说的那样—— 在书信之中，不动声色的，把自己西行求学是得到楚王殿下援助的事给透漏出来，营造出来一种“楚王殿下是亲近佛教”的氛围。 这样虽不能完全把楚王拉到佛教的阵营中，但对百姓来说，却是一种巨大的吸引。 “连圣人一般的楚王都喜欢佛教了，那岂不是就证明这个教派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现在看来。 这位楚王殿下小心谨慎的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自己还是安安稳稳当一个工具人就好了。 林深又吩咐了好几句之后，宋塘把这些事牢牢记在心里，这才和玄奘法师一同退下，筹备西行的诸多事宜。 好容易劝走他们。 林深正准备继续处理繁重的公务。 就在这个时候。 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林大推开。 “主人，南诏王女逻云阁求访。” 林深不由得皱起眉头，轻叹了一口气：“她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林大说道：“她说，她过来是希望主人能够帮助她。” 帮助…… 林深微微眯起眼，轻轻一点头：“那把她给唤进来吧。” 今天他可真是忙碌。 不多一会。 逻云阁走入书房，看着林深，脸上神色有些犹豫。 林深笑了笑，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一些：“直接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逻云阁深吸一口气。 在林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无比认真的看着林深，缓缓开口说道：“大唐尊贵的楚王殿下，我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南诏国，像前几天那样，摆平教派信仰的问题。” 林深挑了挑眉毛。 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位王女找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么一档子事。 “我对你们南诏了解不多，但也知晓，你们那个国家，似乎就是以教派立国的……”林深皱着眉头，话音里有几分迟疑，“怎么还会想着想要摆平这个问题。” 逻云阁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以教派立国，所以我们国家的一切，都几乎是为教派而服务的……” “我们这些王族也好，或者说那些百姓也好，几乎都是生活在教派的统治之下。” 林深没有说话。 只是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南诏的国情和大唐不同。 大唐无论是君权还是说军权，都牢牢掌握在朝廷的手里，那些教派虽然做大，但也就是无根之浮萍。 他们除了利用所谓的“民意”来做一些微不足道的挣扎之外，就再也做不出其他的事来。 正是基于这一点。 林深才敢大胆、放心的对那些教派出手。 饶是如此，林深也没有一次性做的太绝，只是砍了那些伸出来太长的手，并没有真正的触碰到这些教派立身的根基。 可南诏国，和大唐不一样。 他的情况，更相当于中世纪的欧洲国家…… 宗教把持整个国家的最上层。 这样的国家有一个非常显著的毛病，没有稳定的行政机构和官僚体制。 只要教派愿意。 随时随地，就可以更换一个他们喜欢的官员。 王权只是单纯的依赖军队进行最基本的维持——而对地方的管理，只有一个“听听”的状态，实际上的掌权者还是在教派的手里。 如此一来。 在封建统治的大环境下，维持国家、王权基本运行的“税收”，就只能仰仗教派。 要收多少钱，能收多少钱…… 这不还是教派一句话的事。 更简单一些来说。 大唐的教派，只是染在皮肤上的一些污垢，狠下心来清洗一番，是能够清洗掉的。 但是南诏的教派，已经长在了他们的血肉之中，扎根在他们的骨头里，想要解决掉这个麻烦，不容易。 见林深长久的没有说话。 逻云阁踌躇一番，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 林深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你这种做法代表了什么吗？” 逻云阁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吞咽回去，轻轻点了点头：“知道。” 她顿了顿，苦笑着说道：“以大唐如今的国力，南诏成为大唐的附庸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 “况且，若是南诏成为大唐的附庸，就能够成为和大唐一般的国家，那也只能说是南诏的幸事。” 她开口请林深解决南诏国内的事。 无论解决没解决，南诏国身上就等同是打上了“楚王”的烙印，无论南诏国自己认不认，但在别人的眼里。 南诏的这种行为，就是向大唐称臣。 “你父亲也是这个意见？”林深又问了一句。 逻云阁顿了一下，然后摇头：“他不会赞同我这个提议的。”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有一股强大的气魄闪过：“不过，我想楚王殿下，也更愿意看到南诏在我的手里，而不是在我父亲的手里。” 林深眯着眼，看着逻云阁，心里有些诧异：“你想当女王？” 逻云阁重重点头。 林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抬起手，轻轻敲打着桌子，再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第274章 既然你想那我便帮你 林深和逻云阁接触的不多，对这个女人知晓的并不多。 但刚才简单的谈话之中，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易与相处的角色。 因为看不惯教派欺压百姓的情况太重？ 因为想要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好？ 林深毫不怀疑逻云阁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 但支撑着这个女人，过来找自己寻求帮助的根本原因，绝对不会是上面两个极其“单纯”、“天真”的理由。 是因为看到自己推行“女性也要享受教育”。 觉得自己不会轻视女性……这才主动找上自己？ “想要做女王”。 怕才是驱动着这个女人，做出来如此选择的最主动的原因。 说一句实话。 大唐的摊子还没有完全铺展开来，林深并不是太想把手伸到南诏国那一滩烂泥里面。 不过既然是想要成为“女王”的人的邀请…… 主动给自己一个大好的机会。 林深也不可能放着便宜不去占。 逻云阁紧张的看着林深，不知道这位楚王殿下，会不会愿意帮助自己。 林深又敲了敲桌子，缓缓开口：“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不过有几个要求。” “什么要求？”逻云阁问道。 “这第一点，我的如意超市还有如意银行将要开到南诏国，我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的，这一点上你要尽可能的帮我手下的人。” “我需要南诏国各种层面的上的帮助，比如说减免税收，政策上的帮助……” 逻云阁大大方方一点头：“没有问题。” 税收这种东西，本来就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被他们南诏王族拿在手里。 别说是减免税收。 就是完全的不收税，南诏王室也能满口答应下来。 反正利益受损的，也只是那些教派。 “第二点，在南诏国内大力推行汉家文化的教育，文字、书籍、思想……这些东西都要不大折扣的在南诏国推行。” 逻云阁微微皱起眉头：“恐怕推行起来有些麻烦，不过我会尽力去做。” 林深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逻云阁看着林深，许久之后，有些不解的问道：“那殿下准备怎么做，解决我南诏国内的诸多事情，让我成为女王？” 林深伸手一指逻云阁：“只要你做好我说的那两点要求，南诏国的问题，就已经在开始解决了。” 逻云阁愣了一下。 开始回想刚才林深说话的。 开办如意银行、如意超市？ 大力推广汉家文化？ 这是两点并不怎么过分的要求，但是这样的要去，就能解决南诏国内的事，并能够让他成为女王？ 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一些。 看着逻云阁满脸的疑惑，林深笑着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一步一步办，教派在南诏已成顽疾。” “自然不能够像在大唐这般，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得慢慢将其蚕食。”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能够起到那样的效果……” 林深故意卡顿一下，看着逻云阁轻声说道：“你既然想要成为一位女王的话，不妨自己考虑一下其中因果。” 逻云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 书房的门被敲动，片刻后，林大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正是这一次，跟着一同随行过来的陈三。 “殿下，您找我有什么事？”陈三恭恭敬敬向林深行礼后，开口问道。 陈三现在可不比从前。 因为跟在林深身边最早，也是因为地痞、流氓出身，在林深所有的超市管理人员之中，他是最为圆滑的一位。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词。 但超市管理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陈三也因此一路升职，成为大权在握的副总管理。 林深看着他，轻声说道：“南诏国有听说过？” 陈三点点头。 这些年月以来，他没少和南诏国的人做生意，对这个国家自然也是有一些小小的了解。 林深继续说道：“本王打算扩展一下南诏国的业务，把如意超市和如意银行开到那个地方去，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如何？” 陈三重重点头：“小人一定鞠躬尽瘁！” 林深摆摆手：“在大唐是什么样的规矩，到了南诏国，我们依旧是什么样的规矩。” “若是有不服气，想要出头当“本地龙头”的，不用同他们客气。” 说着，林深顿了顿：“去找我徒弟，领一百私兵同你随行，必要时刻，可以动用一切手段。” 林深这里说的一切手段…… 指的就是“红巾贼”。 陈三自然了解林深的意图，缓缓点头：“明白。” 逻云阁不明白，他只是从林深的话语里，听出来一股子浓浓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这让她有些怀疑。 自己主动招惹这位“圣人”口碑的楚王殿下，并“引狼入室”的把他引入南诏国，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想到…… 自己或许就能成为第一位“王女”，这让逻云阁把自己心中这点小小的疑惑给压下去。 在“权利”的吸引面前，什么都不叫做一回事。 林深接下来又吩咐了陈三一些事。 便让他们退下。 书房终于再一次回归安静。 林深拿起笔，刚准备处理公务，就下意识的抬眼向着门口看去，确定林大不会再跑进来，和他说一句“主人，又有人来访”之后，才低下头…… 可这个时候，也早就没了处理公务的心情。 林深重重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种事，不适合自己。 索性把笔搁置在一旁，从抽屉里取出游戏机，继续自己半年还没有攻克的“小绿帽大草原探索计划”。 没有攻略，想要把一些游戏玩通关，还真是一件痛苦且挣扎的事。 就在林深兴致勃勃的，探索着一个遗迹的时候。 一艘船，停靠在了淮河口岸。 欧阳询和李治，从船上缓缓走下来，看着不远处那座平平无奇的城池，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 尤其是欧阳询。 在知道自己要被派往寿春，成为新一任寿春太守的时候。 他差点就卷铺盖、连夜跑路。 他敬佩楚王不假，但同样的，他也深深敬畏着这位楚王殿下。  第275章 李治的领悟力 欧阳询的状态很不好。 李治的状态同样也不算很好。 林深给他的，虽然只是最基础的数理化，但也足以把他还未成型的世界观，彻底的打碎…… 当知道自己父皇，要派自己来寿春城之后。 李治还是十分高兴的。 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迫切的想要从林深这里得到答案。 下船之后。 他们是马不停蹄的来到寿春城。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马就去拜访林深，而是现在驿站住了下来。 现在天色已晚，拜帖都还未投递。 虽然说林深并不在乎这种繁琐的礼节，但是他们在乎…… 记住网址 这种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遭的。 第二天。 李治和欧阳询才开始登门拜访。 楚王府、书房中。 李治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作揖：“学生李治，见过师父。” 欧阳询也是同样作揖：“下官欧阳询，见过楚王殿下。” 不等林深开口，欧阳询就主动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份奏章，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而后推到林深的面前。 欧阳询开口，说起话来有些艰难：“下官是受朝廷之命，过来接任寿春太守一职的。” 尤其是在“朝廷之命”这四个字上，欧阳询加重了咬字的声音。 寿春该不该有太守？ 自然是应该要有的。 欧阳询也很清楚，哪怕是在楚王的地盘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看到林深一家独大的场面。 他被派过来的最大目的，就是“分权”的。 欧阳询之所以不愿意上任寿春太守，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只要坐上寿春太守的位置，就是天然和林深站在对立面。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封奏章，细细看了起来。 里面是吏部的书函信笺，上面的确写的是欧阳询的调令，还有李世民的玉玺印章。 看着林深没什么变化的脸色，欧阳询更加的惶恐不安了。 在慌乱的等待之中。 林深终于把这封略显冗长的奏章看完，看着欧阳询，语气里有几分轻松：“新任寿春太守，对寿春应该有一些了解了？” 欧阳询点点头：“下官在来的路上，有简单的了解寿春的情况。” “对本王的政令怎么看？”林深问道。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欧阳询却是卡住，小心翼翼的打着腹稿，考虑着措词。 对林深的政令，欧阳询虽然认为有些冒进，但心里是极认可的。 可他的身份，偏偏又代表着朝廷。 他不能够太明显的表现出对林深的认同——必须要做到在表示对林深欣赏的同时，还是向林深传达出，他是站在朝廷这一边的观点。 “当初朝堂之上，下官也是开口狠狠赞扬过殿下的政令的。”思考片刻之后，欧阳询开口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来。 林深不由得笑出声：“你不用这么小心，本王只是怕你不了解之前的那些政令，若是不了解，就让你贸然接手的话，祸害的就是那些百姓了。” 欧阳询立刻拱手，一脸羞色：“下官惭愧。” 林深笑了笑，起手从桌子上，翻出来一堆资料，放在了欧阳询的面前。 “这些是这段时间寿春城中的大小变化，你且仔细研读一下。” 说着，他又翻出来一部分文件，放在了欧阳询的面前。 “这是城中的一些公务，你可以试着处理一下。” “不过处理好之后需拿给我，我看看你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听着林深的吩咐，欧阳询不由得愣住了。 他在来寿春之前，心里已经做足了要被林深百般刁难的准备。 他本以为…… 就算是个“圣人”，突然被空降过来一个人“分权”也不可能会这么轻松的把这份权力给放出来。 可是事实依旧是出乎他的意料。 林深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的把权力给放了出来，甚至……还生怕欧阳询出问题，在大小细节上，都做足了吩咐，生怕欧阳询出一点差错。 欧阳询一边听着林深的话，一边不由得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感到羞愧可笑。 圣人不愧是圣人。 林深吩咐完之后，欧阳询不由得感慨：“楚王殿下真的……” 他一时有些组织不好词汇，在他的认知之中，真的很难想象，会有这样的一份解决办法…… 在尽可能不伤害所有人利益的情况下，对寿春郡治下所有的事，都进行了一次处理。 林深摆摆手：“不用多礼，我需要你尽快熟悉寿春郡治下大小事务，以后这些东西可都是需要你来操劳的。” 欧阳询立刻拱手：“下官定下竭心尽力……” 说完这句话，他方才觉得有些不妥，忙补充了一句：“为了天下百姓，也为了大唐。” 立场依旧是表达的十分清楚。 林深淡然的笑了笑，没去理会他的那点小心思，挥了挥手。 欧阳询也了解林深的意思，抱着这一堆文件，就告辞退下。 书房中，便只剩下李治和林深两个人。 林深朝着李治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这么拘束，书看的怎么样了？” 李治深吸一口气，端正的坐下来，才开口说道：“很震撼，真的想不到我们居住的世界，竟然是那么一副模样。” “不过……” “弟子很惭愧，书上的内容太过于深奥，我只能粗浅的读懂一部分内容，剩下的东西看的不是很明白。” 林深摇摇头：“我也没打算让你走学术这条路，只是让你对这些东西有一个粗浅的了解罢了。” “有什么感悟没有？” 感悟？ 李治深思下去。 这是在考验自己？ 许久之后，李治才缓缓开口，不太自信，迟疑着说道：“世界很宏大，也很陌生，我们需要对一切抱有敬畏之心？” 林深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让李治有些不安。 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说法是对的，还是错的。 林深像个雕像一样，坐在椅子上。 李治惶恐不安的陪同坐着。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忽然抬起头，看向李治，开口问道：“你觉得皇帝的本质是什么？”  第276章 师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帝是什么？ 身为皇子的李治，对这个概念自然是清楚的很，他刚准备开口回答，但是看到林深极其慎重的脸色，这让他想要说的话，被他硬生生吞咽回去。 本能的，李治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李治陷入思考。 林深没有催促李治，他自己同样也陷入思考。 他手里有一本《社会主义基础概论》。 这个东西就是个“核武器”，从它的第一个字眼开始，就和现在的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儒家好歹还有一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皮。 可社会主义没有。 它是从根本上在否定“皇权”这种东西的。 如果李治的回答没有让他满意，这本书他不会拿出来，而是继续潜移默化的改造李治。如果李治的回答让他满意，他才会拿出这本书来…… 李治思考的时间很久。 久到林大把午饭都端了进来。 李治在吃饭午饭之后，才缓缓开口，异常慎重的说道：“弟子以为，皇帝的本质就是一名管理者。” 林深挑了挑眉：“说说。” 李治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就像师傅您给我的书中说的那样，世界都是由最基本的粒子组成，它们的运转都是自然规律……” “像是我们大唐这个国家，就是由无数个大唐国民组成的，朝廷中施行的各项政令，就是我们大唐的“自然规律”，皇帝的存在就是管控这些自然规律……” 李治说了一大堆很复杂的东西，基于他那对世界粗浅的理解上。 似是而非。 但林深对李治的说法，还算是比较满意。 至少没有听到“君权神授、天命之子”这种说法，至少在李治的认知中，皇帝的“权力”是和“责任”分不开的。 自己给他的那三本书，也的确对李治产生了一些影响。 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 李治不安的看着林深，希望能够听到来自林深的点评。 林深脸上神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而是继续开口问道：“那么你认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管理者的出现。” “毕竟在我们的世界里，像这样的自然规律，可没有所谓的“皇帝”来对他们进行调控。” 李治一愣，皱起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他是皇子，打小接触到的教育，就是“君权神授”、“皇帝是天道的象征”…… 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皇帝”存在的意义。 它就在那里。 就像是长安城外的“秦岭”，就像是寿春城外的“淮河水”一样，好像天然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它存在的“必要性”。 基础的“数理化”打开了李治的世界观。 林深的诱导，开始让李治基于“数理化”的理性世界观，开始思考“皇帝”存在的必要性。 对呀…… 自然规律中，可没有什么所谓的“神灵”存在。 那么现实世界中，对应这“神灵”的“皇帝”，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思考了很久之后。 李治摇摇头，茫然的看着林深：“师父，我不知道……” 他现在更加的迷茫了。 第一次对“皇帝”这种职位的存在的必要性，产生了怀疑。 而这个“怀疑”就是一个种子。 林深缓缓开口，轻声说道：“皇帝的存在，是一种象征意义。” “象征意义？”李治一愣，抬头看着林深，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深点点头：“没错，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一个事的运转，仰仗的是做出决定的人，还是提出政策的人。” 李治回道：“自然是提出政策的人。” 林深一摊手，笑着说道：“所以了，国家运转的其实依靠的就是朝廷官员提出来的那些政策。” “在我看来，皇帝就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是给那些百姓们看的，毕竟大多数的百姓都不识字，他们很难理解，整个国家的运转，是由一群人来负责的。” “像是一个国家，三省六部……” “一个县城，还有县丞、师爷、仵作……” “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很简单，觉得整个国家就是由皇帝一个人来操劳运转的，觉得整个县城就是由县长一个人维持运转的。” 林深这么说着。 他并没涉及到那些太过于敏感的东西。 比如说“权力”，他并没有说，皇帝的存在，本质上还是因为这个所谓的“领导者”放不下手中的权力，把权力看的比责任要更加重要…… 只是简单的从一个“理想”状态的层面，去和李治分析这些东西。 李治虽然怯弱。 但他不是傻子。 在李世民的诸多孩子中，他也算是极为聪明的那位，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最关键的地方。 李治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问道：“那么这么说，皇帝岂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皇帝能做的，别人也能做。 甚至…… 在林深的语境里，如果没有皇帝这种职位的存在，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一些。 一方面是现实，是自小接受的教育。 一方面是林深灌输给他，而且他自己还认可了的世界观。 种种矛盾堆积在一起。 “我说过了，它是一种极具象征意义的存在。”林深大大方方的看着李治，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李治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深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社会主义基础概论》，撕下最前面的几页，递交给了李治：“这是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学习到的内容。” 李治不懂，为什么一本书还要撕下来看。 他本能的接过来，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 仅仅只是第一句话就让他胆战心惊。 对于大唐而言。 这几页书上的内容，都写满了浓浓的几个大字：“大逆不道”。 李治越看下去，脸颊越发苍白起来，他身子都开始在渐渐发抖。 他有几分明白，为什么刚才林深会和他说出来这样的一大段话来了。 “师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李治颤颤巍巍的看完，语气极其虚弱的看着自己师傅，双眼里充满了一种名为“恐惧”的色彩。 这上面的东西。 是足以颠覆大唐的存在。 第277章 我只不过是想开超市罢了 面对李治近乎于“责问”的问题。 林深表现的很淡然，他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只不过是想在大唐安安稳稳的开超市，做一个富裕且快乐的超市老板。” “顺便把自己的超市，开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林深最本质的想法。 无论他对大唐做出多么巨大的转变，他最根本的想法，就是安安稳稳的做一名超市老板。 但这个说法说服不了李治。他么 “我信了你的邪！”李治的眼神仿佛是在说这样的一番话。 当上楚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把世家大族整的生不如死，在寿春城颁布这么多新的政策。 现在更是拿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书籍…… 结果现在说是，只想当一个超市老板？ 这种话谁信！ “师父如果想要当超市老板，为何还要做出这么多的事来。”李治犹豫着，看了眼手里的书页，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林深笑了一声：“我说了，我是想安安稳稳的开超市。” “并不想看谁的脸色，做谁的孙子。” “而且，我想赚大钱，而不是成为贵族们的供货商。” 李治疑惑的看着林深，有些不太能理解林深的意思。 林深叹了口气，站起身，缓缓说道。 “我来到长安，刚开始开如意超市的时候，我就担心……我会不会成为谁的眼中钉，所以我就借着天灾的机会，成为了大唐的楚王。”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侯君集盯上了我……”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是楚王，恐怕我的下场，也只是强杀了侯君集，然后离开长安，甚至要离开大唐，才能够再继续开我的超市。” 李治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深说的是正确的。 如果那个时候林深的身份只是平民的话，不止是侯君集，长安城有太多的勋贵，想要把林深手里的如意超市给吞食下去。 林深继续说下去：“对付世家大族，并非是我主动出手，而是他们挑衅我在先，所以我借助这个好机会，借他们那些世家大族的手，把我超市的业务，扩展到更多的地方去。” “而我选择成为兵部侍郎，成为兵部尚书，也并不是因为贪恋权势，而是有两方面的原因。” “出于一个汉人的心，我想要整个世界的土地，都有我汉人立足的地方。” “第二点，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我想要把如意超市开遍整个世界，但是在大唐之外的地方，我这个“楚王”的身份，就没有那么的好用。” “所以我成为兵部尚书，就是想要日后领着兵马，征服整个世界，让我楚王的身份能够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处角落都能够使用。” “我的超市无论开到哪里，都能够安安稳稳做生意，而不用受到任何的威胁……” 李治握紧手里的书页，看着林深，用力的说道：“那这样不就已经很好了？” “师父，你现在是天下的圣人，是大唐的楚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超市的业务，也几乎开到了关中、楚地的每一处，再运行几年，开遍整个大唐的疆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您日后想要征服世界，我想父皇也一定会支持您的！” “可是为什么还要拿出来这些东西？” 这就是李治不解的地方。 林深已经成为了现有制度的既得利者，为什么他还要打破这个制度。 林深重新坐下去，然后开口说道：“因为不赚钱呀。” 李治一愣，看着林深有些没反应过来。 如意超市一年的营收，是要比大唐的税收还要多出许久。 这样的营生，竟然还被冠以“不赚钱”的名号？ 看着李治茫然的脸色。 林深笑了笑，开口说下去：“你觉得如意超市现在是很赚钱吗？” 李治反问：“难道不是吗？” 林深摇摇头：“你知道在如意超市的财报上，占大头的份额是来自哪部分人吗？” 李治摇头，他又不是如意超市的管理者，怎么会知道这方面的内容。 林深说道：“每个月如意超市有将近一半的收入，是来自勋贵、士族，剩下的六成中，还有四成半是来自于异邦的商贾。” “来自平民阶层的收入，仅仅只占全部收入的一成半。” 李治不能理解这个数字。 或者说，这个时代除了林深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能够理解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即便林深把价格放低了很多。 但是依旧有很多平民，并不能够随心所欲的在超市里进行购物。 在林深的预期之中。 至少要有一半的收入，是来自于这些平民的才对。 尤其是长安城和长安城外的断层，更是让林深感到有些恐怖。 长安城还好，的确能做到有一半的收入是来自于普通的平民百姓，可是长安城之外的地方，就做不到这一点。 甚至于…… 在一些偏远的县城之中，有九成九的收入都是来源于勋贵、士族，普通百姓根本就掏不出这个钱，来进行购物。 一个人的消费能力是有限的。 哪怕勋贵、士族再有钱，一个月在如意超市上的花费，数万两银子就足够了。 再多，这钱也没地花去。 只有在超市里消费的人越多，林深才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怎么样才能让消费的人变多？ 那只能从最根本的社会制度上下手。 虽然世人给林深冠以了“圣人”的名号，但林深很清楚，他并不是一个“圣人”。 出于一个现代人的思维，他的确有些看不惯这个时代。 但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就让他冒着风险，去改变这个世界，林深自认自己还没有这个觉悟。 他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想要让这个时代进行变革，其实还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里的小小私欲。 社会制度发生变化。 百姓手里的钱变多了，才能够让他手里的钱变多。 林深把这些东西，简单的和李治说了一遍。 李治看着林深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 但他还是很难相信…… 林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只是为了更好的开超市？  第278章 李治的挣扎 把长安城中的那些勋贵闹的人心惶惶的。 做出这么多的革新？ 只是为了更好的开超市？ 李治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师父。 他虽然年纪不大，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已经在怀疑“皇权”存在的必要性，但毕竟是出身皇家。 当他向林深问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李治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林深说的有没有道理？ 如果是从一个“非得利者”的角度，或者是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看，林深的做法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李治他是“既得利者”。 他是皇权的产物。 他天生就要站在“皇权”这一边。 李治张了张嘴，看着林深，语气异常沉重：“师父，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父皇吗？” 林深摇摇头，表情很是轻松：“就算你告诉了他，那又怎么样了？” 李治一愣。 他父皇是大唐的皇帝…… 这种意图颠覆皇权的东西，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大忌。 是要被“满门抄斩”的下场。 可是为什么林深看起来这么有底气的样子…… 李治有些不太能理解。 林深笑了笑：“你觉得，就算你父皇知道这件事，他能对我下手吗？” 这种理直气壮的姿态，让李治有些不太能理解。 为什么会说他父皇无法对他下手？ 李治脸上的疑惑神色不加丝毫掩饰，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林深的眼里。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你知道你父亲，什么时候最有把握对付我吗？” 李治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时候？” 林深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在郑氏的人，出手污名化我的时候，以雷霆之势，把我拿下来当街砍头，这是对付我的最好时机。” 林深顿了顿，继续说道：“再后来，对付我的最好时机，就是其他几个世家大族对付我的时候……” 那时候，林深手里的底牌还不足够。 他仅只有长安的三家超市，手里的银子也不足够多。 他的名望，也仅仅只是在长安城附近流传。 如果这个时候李世民肯对他下手，林深即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但那两个时候，李世民是不可能出手帮助世家大族的。 且不说在李世民的眼中，“世家大族”的威胁，定然是要比一位“楚王”大的多。 那时候林深还只是一个“楚王”，展露出来的东西，还没有现在这么多，还没有让李世民感受到那么庞大的威胁。 一个图有手段，但是根基还没打稳的人。 和几个盘根错节、人口众多的百年家族相比，自然是这些家族的威胁要大的多。 而在林深吞食了世家大族的“如意超市”之后。 他就彻彻底底的在大唐站稳了根脚。 他的名望，也借由那些如意超市彻底的传播了出去。 这个时候，李世民再想动他，那就困难的很了。 唐代不比后世。 皇帝的权威还没有“满清”那么的蛮横。 朝堂上的官员，之所以敬畏李世民，也是因为“李世民”这个名字，而不是因为“皇权”这种东西。 在这个朝代之中，“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君以国士待臣，臣以国士待君”。 李世民想要对林深下手，除非林深做出什么暴虐、罄竹难书的举动，或是扯着大旗谋反，否则他找不到任何借口…… 李世民他们并不是不聪明。 只是“时代”局限住他们的“眼界”。 林深脑子里那些经过漫长岁月才沉淀下来的“经验”，李世民哪怕再有才华，他也预见不到那些东西。 就像，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飞机这种东西。 在这个时代中，谁又会相信一个几千斤的铁皮玩意，能够带着上百人飞翔在天空之中？ 所以当李世民发现，林深不知不觉中成为一名庞然大物的时候，他已经早早的失去对付林深的机会。 所以，林深一点都不惧怕李世民。 林深看着李治，加重了一些语气：“现在你父亲已经失去最好的对付我的时机，我当然不怕他。” “更何况，这只是一门学说。” 这也是林深最大的底气所在。 哪怕李治把“社会主义基础概论”拿给李世民看，林深依旧不怕。 因为这只是一门学说。 哪怕它的字里行间，都是“如何覆灭皇权”，可它通篇里没有提到任何“谋反”的事，只是对社会规律做出一种预测、总结和归纳。 如果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读书人弄出这个东西。 李世民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让这名读书人死在各种意外之中。 但提出这个东西的是林深。 “学说”这种东西是无罪的。 尤其是在大唐这片土地上，学者、读书人总是会有一些超出常人的厚待。 像是在战国时期，提出“民贵君轻”的孟子，也没有惨遭任何诸侯的毒手，来往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奉为座上宾。 只是…… 不会使用他的学说罢了。 《社会主义基础概论》也是同样。 这只是一门学说。 林深并没有卡着李世民的脖子，强势的让李世民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所以，从这一点上，李世民同样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对付林深。 哪怕林深把这本书拿给李世民看。 李世民为了凸显出自己的“帝王气节”，也需要笑着把这本书给收下来。 林深之所以不给李世民看这种东西。 一来，是因为这种东西改变不了李世民，只会让李世民心里有更多的忌惮。 二来，也是因为不合适。 给一个封建王朝的帝王，看无产阶级的书籍，林深也不至于情商低到这种程度。 李治愣愣的看着林深。 他这个时候，才深切的发现，原来这位日常会让自己父皇头疼的人物，竟然是真的如此棘手…… 他们皇室，几乎找不到任何足以对林深下手的理由。 哪怕林深说自己仅仅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平稳的开超市，做一名富裕且快乐的超市老板。 但是在外人看来…… 一位“圣人”做出如此“圣事”不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第279章 李治的妥协和认命 李治或许还不清楚。 但现在摆在李唐皇室面前的两条路，只有两条。 第一条路，就是直接和林深翻脸，用自己手中掌握的兵权，彻底消灭“林深”，不过这么做的代价…… 自然就是民意的反噬。 李世民在世时，或许大唐还能勉强维持下去。 但一个刻入李唐皇室骨子里的“暴虐”标签，是逃不掉的。 等到这个天下换一个皇帝，李唐皇室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李世民自认自己是要远远胜过杨广，做不出如此荒唐的事出来。 这也是李世民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会因为“林深”这个名字，而时常感到焦虑、惶恐的关键原因。 朝堂之上的其他人，无论是魏征、杜如晦，还是说李靖、程咬金…… 这是随着他一同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乃至于他的生父李渊。 只要李世民愿意，他都可以近乎无痛的把这些人解决掉。 一如当初的“玄武门”那样。 但是对林深他做不到这点。 对林深出手的代价，需要李唐皇室用同等的一条命来作为代价。 第二条路，自然就是忍耐。 这也是李世民正在选择去做的方式。 看起来这是一种很“窝囊”的做法，但这正是聪明人，才会去选择走的路子。 无论林深想要做什么，只要是利好天下百姓、削弱勋贵、世家的事，李世民都会主动支持林深去做。 银钱，一国之本。 哪怕大唐人看不起商贾，但在被林深灌输了“资本”和“生产力”这个概念之后的李世民，很自然而然的就领悟到这一点。 就好比说，如意银行的存在，对皇权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一点李世民不至于看不出。 但他依旧支持林深这么去做…… 他之所以会选择第二种处理方法，会选择如此忍耐下去。 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林深只是一个人。 哪怕他是什么所谓隐秘学派的弟子，但是出现在大唐里的这个学派的人，也仅仅只有林深一人。 他没有家族，没有亲眷。 无根浮萍一般。 最关键的是，林深和李世民的女儿走的又近，“女婿也算半个儿”。 李世民抱着的打算很明显。 只要林深以后和自己的女儿结婚，他们的孩子就会直接登记在李唐皇室的族谱上。 这样，等林深以后老了，死了…… “如意超市”、“如意银行”这些产业，不还是要落回到皇室的手里？ 林深带来的这种改变固然可怕。 可林深一个人又能带来多大的改变？ 说白了。 李世民，或者说大唐朝堂之上，没有人觉得林深能够真正的改变这个时代、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这种东西，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带来的？ 儒家从战国开始，历经五六代人，方才在汉朝，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 从秦朝开始，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王朝，除了皇帝、官员换了人之外，千百年来几乎没有发生过太大的变化。 曾经的那位“圣人”，孔子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变革”。 新朝的王莽，也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变革。 同样的…… 连一点根基都没有林深，并没有认为他一个人就能孤身匹马的，给大唐带来他预想之中的那种变革。 如意超市的确是个庞然大物。 可是那些新奇的货物，触碰不到他们勋贵阶级的利益。 银行这种东西，也并不算特别稀奇…… 在这个时代。 握在手中的“兵权”那才是真正的话语权。 只要林深手中的“兵权”还没有多到让大唐需要忌惮的程度。 那么，他们就会由着林深怎么去做。 李治现在还看不清这些东西。 他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有一种，在林深面前掀不起来任何风浪的无力感。 他抬起头，看着林深，语气莫名的虚弱起来：“如果我拒绝学这些东西，您就不会把我推到皇位上，是吗？” 心里产生野心之后。 在想将这种“野心”从心里剥离出去，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了。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不想太多的掺和到你们皇室的事，但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的话，我不介意动用一些手段。” 这一番话，林深说的很含蓄。 李治听了个明白，沉重的点点头，只是没有说话。 是选择“皇位”，未来可能会成为一名“有名无实”的皇帝？ 还是说…… 放弃这个选择？ 很快李治就做出了决定。 放弃，怎么可能放弃？ 如果林深能够改革的成功的话，那无论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是李世民，是李承乾，还是他李治，都没有差别。 既然如此，为何要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皇位? 李治心中有些痛苦、且绝望的挣扎。 不过他心中依旧还有一些小小的、渺小到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万一，万一林深的改革没有成功呢？ 如果他的改革没有成功。 那自己岂不就是白赚到一位“异姓王”的助力？ 李治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作揖：“还请师父教我。” 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为了“皇位”的利益，倒戈向林深，野心的吸引力，还是极其的巨大。 林深眯眼笑着，轻轻一摆手：“我给你的那几张书页，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等你真的把想法确定下来，再来找我。” 李治有些艰难的点点头，攥着书页，恭声告退。 欧阳询就在屋外候着。 看着李治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如同阴云一般的神色，不由得一愣。 心中有疑惑，但藏着并没有说出来。 直到出了楚王府，欧阳询才看开口问道：“晋王殿下，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治勉强笑了一声，开口解释道：“我这些日子以来堆积的问题太多，向师父请教之后，有些处理不过来，所以脸色才看起来有些难看吧。” 李治并没有把在书房里，和林深的谈话，告诉给欧阳询。 当然，他也不会告诉给任何一个人。 他和林深谈话的那些内容，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林深一定不会有事，可他一定会有事。  第280章 初步研究成果和研究所的搭建 李治的回答很是勉强。 欧阳询也不敢追问，只是默默的把这种异样记在心里，准备等着接下来寄信回长安时，向李世民顺嘴提一句这件事。 他们两个人各揣心事，向自己的住所赶去。 送走他们两个人之后。 林深抱着游戏机，瘫在书桌旁的胡床上。 继续着他的“小绿帽大草原奇遇冒险”。 一点都没有对未来担忧的迹象。 楚王府，似乎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寿春城中的大小事务，渐渐都由欧阳询来接手，这位忠厚老实的人，也如同他的长相、年龄一般的可靠。 办事滴水不漏，除了偶尔会因为“时代的局限”并不能很好的理会到林深的意图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让林深满意。 李治这位皇子，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自从拜访过林深之后，便一直都缩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人见他走出来过。 只是从婢女传出来的消息中，还确定着这位皇子殿下还很健康的活着。 林深的生活也轻松起来。 每日除了按照惯例，检查一下系统提供的超市财报，便几乎没有其他的事。 新上的商品，在长安城差不多又要迎来饱和。 但是在长安之外的地方，方才刚刚得到普及。 像是寿春…… 那些百姓，才刚刚有些别扭的使用起格子本和中性笔。 再上新的货品，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打发过去。 林深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直到五天后。 深夜里，林深刚刚通关一个遗迹，心满意足的关闭电源，把游戏机搁置在一旁，准备睡下。 就听到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刺耳的响声。 嘭得一声—— 震得林深耳朵都有些发痒。 爆炸？ 林深有些茫然，在这个时代，怎么会有爆炸的声音出现？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也想起来，自己之前一直在心里惦记着的，自己忽略的事是什么了。 林深忙披上外衣，推门走出屋子，向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西厢房，也正是他手下那些幕僚居住的院子。 太阳能小夜灯很快就高高挂起，照亮这一整个院子。 情况有些惨烈。 一面砖墙被炸塌，零零碎碎的石块，不成体统的散落整个院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呛得没做好心里准备，就冲过来打探消息的下人们一阵咳嗽。 住在西厢房里的七个人灰头土脸，木然的站在院子外面。 如石雕一般，任由婢女们摆弄，替他们清理掉身上染着的，黑黢黢的烟尘。 没有死人。 这让林深松了口气，他过去，看着他们，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七个人脸上的神色还很呆滞，他们茫然的看着林深，似乎并不能听清林深说的是什么。 林深叹了口气，拔高声调，又把刚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赵文深傻笑着回道：“楚王殿下，我们这些日子把您给我们的那两本书吃的差不多，就想试一试这个叫做火药的东西……” “一开始，我们的确很小心，用的分量都很少，但都没有出什么事。” “像是烟火学上的内容，我们也照本宣科的做出来了一些烟花。” “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加大了分量，准备试一试真正的火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说着说着，赵文深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楚王殿下，火药这个东西真的神了！威力真的很大，要不是我们七人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恐怕早就要被火药给炸上天了……” 说到这里，赵文深一顿，目光一转就落在被炸塌的墙壁上。 心里不由得咯噔跳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也清醒了不少。 忙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作揖，满嘴惭愧的说道：“殿下，我等办事不利，弄毁了您的府邸，还请殿下责罚。” 林深摆摆手：“无所谓，炸毁了重新修就是，你们人没出事便好。” 虽然林深是这么说。 但赵文深他们七个人，脸上的羞愧之色，依旧是十分的浓厚。 林深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什么纠结，转而开口问道：“话说，你们已经研究出来烟花了？” 赵文深点点头，脸上神色又逐渐兴奋起来：“是的！” 林深看向一旁半塌的屋子，笑着说道：“你们屋子里还有成品吗？” 另一位读书人重重点头：“有的，当然有的，本来早就想拿给殿下看，但是殿下这段时日忙碌的很，我们也不敢冒然打扰……” 说着，他撇开一旁的婢女，猛地钻进了废墟之中。 不多时，手里就捧着几只土黄色的圆筒，从废墟里跑了出来。 献宝似的，捧着这些东西展露给林深看。 “殿下，您看，这东西就是烟花。” 一旁的家仆们听到这番话，一个个吓得身子一哆嗦，直接躲闪到一旁。 林深最近对他们关注的少。 但是西厢房的家仆们，最是了解这七个人一天到晚在研究什么东西，今天炸塌西厢房半个院子的东西，就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在研究的“烟花”。 本来他们还很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新奇玩意。 但是现在…… 避之不及！ 看着他手里的这几个圆筒，林深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缅怀神色。 虽然做工很粗糙，但和后世流水线上产出的烟花，差不了多少，就连引线，都有几分的相像。 “来，放一个让本王看看。”林深轻笑一声说道。 那位读书人也不含糊。 把烟花倒在地上，取过其中的一只，蹭蹭跑到废墟里，挑了处还算平坦的位置，放稳烟花。 紧接着又取出来火柴，噗嗤一声——点燃引线。 读书人慌手慌脚的跑远，和烟花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在几秒的沉寂之后。 噗咻一声，一道火光从圆筒里喷了出来，高高向上飞起，只是没飞出多高的距离，就“啪”得一声，如花朵似的，在空中绽放出来一朵橘黄色的火光。  第281章 烟花和火药 林深眼中有些缅怀神色。 但他对这种东西并不算满意。 和小臂一般粗细的烟花，释放出来的效果很粗糙，飞的不高——甚至连一层楼的高度都没达到。 烟花也不够大，只小小的一团。 但对这个时代的人，足以造成巨大的心里冲击了。 院子里的人看着那道“昙花一逝”的橘黄色花朵，眼神有些迷离。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人工塑造出来，在自然界中不存在的美。 赵文深他们脸上满满都是自豪。 这是他们亲手研究出来的东西——这个在大唐、在这个世界上，都还不存在的东西。 “楚王殿下，您看！”赵文深伸手，指向废墟之中还在冒烟的炮筒，高声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研制出来的烟花！” 林深笑着，是真心夸赞着说道：“你们做的很不错。” 记住网址 “不过这样还是太危险了，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的研究所吗？” 赵文深他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林深给他们的这个许诺，他们自然一直深深记在心里。 不过，他们来到寿春之后，一直没有追问这件事。 一来，是身份问题，他们只是幕僚，林深这位楚王方才是主人，主人没有吩咐的事，他们自然不会，也不能多问。 二来…… 重新施工建筑，也是一件繁琐的事，他们才来寿春多久？ 赵文深他们已经做足了，至少要等一年半载的准备。 林深笑了笑。 今晚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也是让他想起来，这件被自己差点忽视的事。 研究所。 他来寿春，最大的目的之一。 只是南诏、佛道两家，还有李治的到来，这些接二连三更加重要的事，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研究所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我就带你们去看一下你们日后的工作场所。”林深看着他们，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 赵文深他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研究所，自从林深提起过这个东西之后，他们就一直心念念的东西。 现在就已经准备好了吗？ “至于今晚……”林深往院子深处一看。西厢房已经被炸的不成模样，榫卯结构的屋子虽然不畏惧天灾，但是木制的屋子，在爆炸下却没多少抵抗能力。 至少今晚是收拾不到能住人的程度。 林深话还没说完。 赵文深就抢先一步开口道：“我们晚上在倒座院凑合一下就可以了。” 就像大门各有规格。 院子里的各处房子，什么人能住进去，也都是有他们的说法。 林深住在北房，也就是上房。 东厢房则是给林深的亲族居住，当然林深在大唐孑然一人，所以能住在东厢房的，自然也就只有他的那三个徒弟。 像是赵文深他们这种幕僚，地位比佣人高，但又没有弟子高的，就只能住在西厢房。 至于赵文深口中所说的“倒座院”。 则是佣人们居住的院子，如果林大这个人工智能也需要休息的话，按照大唐的规矩，他也只能住在倒座院里。 除此之外…… 还有后院，这是王府中女眷居住的地方，林深现在还没有妻妾，不过郑丽琬倒是大大方方的住了进去，也没人敢在身后嚼这方面的舌根。 赵文深他们自知，自己的身份，住进东厢房是大大的不合适，住进后院更是天方奇谭、白日做梦。 所以他们也不会让林深为难，直接自己开口，主动请求去倒座院凑合一晚…… 他们倒是善解人意。 林深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往东边一指：“你们最近几天就住在东厢房吧，等这边修缮好了，再搬回来。” 赵文深他们几个心里有些惊喜，忙声道谢。 林深摆摆手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佣人们，也是胆战心惊的看着林深，生怕这位“贵人”会把厢房被炸毁的怒气撒在他们头上。 但林深也没有这么做。 只是叮嘱他们一句，今晚好好休息，等明天再来清理这个院子，并不急于一时半会。 见自己主家如此宽宏大量，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多逗留，纷纷散去。 一旁围过来看热闹的郑丽琬也正准备退回内院，继续睡觉。 林深却张口把她喊住：“丽婉，你先等会。” 郑丽琬刚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疑惑的看着林深，不知道他把自己喊住是为了。 林深照着她招了招手：“来，跟我来。” 郑丽琬看着林深往北房走去的脚步，突然脸一红，想到了一些微妙的事，心里忽然就猛地乱了起来。 “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没做好准备，明明之前都没有这样的苗头。” “真的是……” “我就这么直接答应下来会不会太不矜持了？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会比较好吧……” “可他是林深，还有好几个公主盯着他，那个南诏国的王女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要不要婉拒一下，等他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再答应下来？” “可要是他被拒绝，觉得丢面子，不再给我这样的机会怎么办……” 郑丽琬眼神有些漂浮，连带着脚都有些虚软，塌塌的有几分站不住的模样，就这么站在原地，脑袋飞快的运转起来。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她就在自己的脑子里，写了一篇六千字的小短文。 林深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诧异的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你还在等什么，快过来。” 郑丽琬娇羞的点点头，蚊蝇似的应了一声，然后抬脚跟在林深身后。 可走了一段路后。 郑丽琬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条路，似乎并不是去卧室的路…… 绕过几条走廊。 林深在书房前停住脚步，推开门，点燃太阳能小夜灯。 郑丽琬张了张，脑子有些没转过来。 在书房……？ 楚王殿下竟然玩的这么花？ “这里会不会不太好……”郑丽琬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只有薄薄一层毯子的胡床，“我，我觉得还是在卧室好一点……” 林深奇怪的瞥了郑丽琬一眼：“超市的事不在书房谈，要去卧室干嘛？”  第282章 我打算只收点专利费 听到林深的话，郑丽琬的脸更加臊红起来。 超市的事！ 原来要说的只是超市的事，不是她想的那样吗？ 真的是！ 郑丽琬现在恨不得刨一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真的是太丢人了！ 点上了灯，林深才看见郑丽琬现在的模样。 脸色红润、额头上还冒着几滴汗珠。 “怎么脸这么红，是发烧了？”林深关切的问道。 郑丽琬慌乱的摇头：“没有，是一路走来，有些热。” 林深又问道：“那你怎么身子还有点发抖。” 郑丽琬勉强笑起来：“入冬了，天气太冷，所以身子有些发抖。” 林深愣愣的看着郑丽琬。 一句“你到底是冷还是热”憋在嘴角尖上，有点没太敢说出来。 说完之后，林深的反应让郑丽琬觉得有些不对劲，回想起刚才说的那些不着逻辑的话，让她脸蛋更加臊红起来。 这说的都是什么…… 郑丽琬干巴巴的笑一声：“我身体没毛病，被刚才的爆炸给吓着了，对了，殿下您找我是要说什么超市上的事？” 林深狐疑的看了她好几眼，确定郑丽琬的确是没什么事，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觉得刚才那个烟花怎么样？” 郑丽琬没有立刻开口，思考了一会之后，反而开口问道：“殿下，这个烟花只能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林深笑了起来。 果然，郑丽琬这个姑娘，在熟悉了超市的运营之后，整个人都通透了起来。 “不止，能飞的更高，放出来的烟花也会越大、越漂亮。” 郑丽琬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产品。” 林深没有说话，鼓励的看着郑丽琬。 郑丽琬现在是彻底把心头的旖旎想法压了下去，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别的不说，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烟花怕是必不可少的一种东西了，这种东西看起来真的太有喜庆的意味……” 郑丽琬顿了顿，还在认真分析可能用上烟花的地方。 “像是婚礼……” “店铺开业……” “乃至于家族中的亲人远归回来，朝廷的将士班师回朝，都可以用得上烟花……” 郑丽琬一边掰着手指，一边细细数落起来，眼里闪烁着光，就像是看到一大堆银子在和她欢快的招着手了。 数完之后。 郑丽琬眼巴巴抬头看向林深：“殿下，这东西就是我们超市接下来要推广的新产品吗？” 林深摇摇头：“这东西接下来我的确是要在大唐里推广，但并不是我们来推广。” 不是我们来推广？ 郑丽琬诧异的看着林深，心里还有疑惑。 如果不是“如意超市”推广，难道是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 可是在大唐，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同自家楚王殿下做利益交换，李唐皇室？他们的确是有这个资格。 但是已经有皇子拜林深为师，还有那几个倒贴的公主……这些可都是比“利益置换”还要更加稳固的关系。 再说了…… 烟花也不是一门多么赚钱的营生，不说成本的问题，就是用处，细数起来很多，可毕竟不像是玻璃杯、零食这种硬需。 总不能天天过年、结婚吧？ 这种蝇头小利，怕也满足不了李唐皇室那庞大的胃口。 郑丽琬眼中的疑惑没有掩藏。 林深笑着问道：“你还记得大唐推广的那个专利权法吗？” 郑丽琬点点头。 她对这个东西记的很是清楚，虽然说现在市面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仿照出“如意超市”的产品。 但机智的她，不用林深吩咐，就早早的把如意超市的东西，拿过去注册了版权。 林深继续说道：“我准备把这个东西的专利公开，在有效期内，所有人都可以使用，当然——” “这需要一些小小的报酬，比如说他们纯利润的一成。” 郑丽琬有些惊讶：“这个东西您要放出去？” 林深点点头。 郑丽琬微微皱起眉头：“为什么要放出去，如果把这个东西拿捏在手里，虽然一开始的摊子铺展开来会有些慢，但等摊开以后能赚的会更多……” “我们现在缺银子吗？”林深没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郑丽琬。 郑丽琬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现在的如意超市可不缺钱，一个月赚到的银子，差不多就快有大唐上一年的国库税收。 “烟花这种生意，会让我手里的银子，有质的变化吗？”林深又提出一个问题。 郑丽琬又迟疑这摇了摇头。 她估算了一下，即便烟花的成本很低，等以后摊子铺展开来，一年能给如意超市带来一百万银子的收入，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个成绩了。 林深一摊手：“既然我们不缺银子，这门生意又不让我发生什么质的变化。” “那又何必经营这么一项营生。” 说着，林深顿了顿，笑着看了郑丽琬：“再说了，烟花这门生意，还是实业，我没必要眼巴巴的给李世民送上一个能要挟我的东西。” 他手里可没抽奖到烟花。 如果想要做“烟花”的生意的话，必然是要考虑“成本”这种东西，其次就是场地的问题…… 李世民没法拿超市要挟林深，就是因为林深的超市做的是“无本买卖”，说一千道一万，就算李世民日后想要和林深翻脸，强制把超市关了。 林深损失的也只是那些“空手套来”的铺子。 最原始的资本已经积累完。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带着那些庞大的银子，换一个地方继续经营自己超市的营生。 但如果真在大唐的土壤上，把实业工厂铺开，林深可就没现在这么无拘无束，有恃无恐了。 而且将“烟花”的摊子铺出去，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不如把直接把这专利卖出去，他只收一些“专利费”，积少成多，他也能赚的不少，更关键的是…… 这依旧是一场“无本买卖”。 听到林深这么说，郑丽琬能够理解，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明明可以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第283章 资本家和企业家 郑丽琬脸上郁闷的神情，被林深看着眼里，他笑了笑，朝着郑丽琬招了招手。 郑丽琬乖巧的走过去。 啪—— 林深抬手轻轻在郑丽琬脑门上敲了一下，又顺手揉乱了她简单扎起来的发髻，轻声说道：“可别这样，总想着把所有的东西握在自己手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郑丽琬点点头，只是神情依旧还是那么郁闷。 林深思考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很多人看不起商贾，就是有一种“仇富”心理？” 仇富？ 这两个字还真是形象。 郑丽琬洒脱一笑，轻声说道：“无非就是见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呗，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林深又问道：“为什么他们不会仇视朝廷官员？” 郑丽琬愣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的回道：“因为他们害怕那些拥有权力的人……”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止住。 林深抿嘴一笑：“你确定吗？可百姓对贪官污吏，无能之辈，该骂的还是会骂的，一点也不会嘴下留情。” 郑丽琬认同的点点头。 汉人的老百姓是最有骨气的人了…… 无论是官员，还是说皇帝，只要做的不好，那都是敢破口大骂的，有些性子莽的，二两小酒下肚，更是敢堵在门口去骂他们。 或许有些狠辣的角色，他们不敢明面上去招惹。 但私底下的“仇视”也是少不了的。 不见蝗灾刚刚爆发的时候，李世民都被老百姓骂成了什么模样——虽然这其中是有世家大族的恶意引导的原因。 林深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现在很多人看不起商贾，仅仅是因为“为富不仁”这四个字，或者说……就是因为不仁，所以才会仇视他们。” 郑丽琬若有所思。 她依稀记得，林深是同她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只是没今天说的这么详尽。 林深叹了口气，眼中神色微微有些悲悯：“其实，在我……我的学派中，对掌握资本的人，是有两种称呼的。” 郑丽琬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深，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林深说道：“一种我们叫他资本家，一种我们叫他企业家，你知道这两种不同的称呼，分别代表了什么吗？” 郑丽琬摇摇头。 单从名字上，她分辨不出来什么。 林深顿了顿，笑着解释道：“我们假设一种情况，在寿春有一家工坊，工坊里除了掌柜、东家之外，还有一百名员工。” “这家工坊，我们定它一年能收入一千两银子。” “资本家会将这一千两银子中的九百九十两拿在手里，剩下的十两，只要员工们不反抗，这就是他们的薪资……” “但仅仅是这样，资本家还不会满足，他会想方设法的，用各种手段，比如说《金融学》中提到的上市、股市的概念，从外人手里掏出钱来，布下一个看似“繁荣”的经济骗局，收割韭菜们的银子，来发展自己的工坊。” “招揽更多只要一点点银子的员工，让自己赚更多的银子。” 郑丽琬一愣。 虽然林深说的是“资本家”，但是莫名的，她就有一种既视感，这些不就是那些勋贵家族玩弄的套路…… 只不过一个是“经济市场”，一个是“农耕土地”。 林深继续说下去。 “而企业家会怎么做？” “他会按照每位员工的劳动，给予他们相应的劳动报酬，剩下的银子，一部分用来发展工坊，做完这些之后，他会从中拿取自己相应的一部分劳动报酬，再有剩下的，就拿出来用来回报社会……” 郑丽琬沉默下去，眼珠子都不再转动，陷入一种深层度的思考当中。 林深眯着眼，脸上看不出半点笑意。 语气更加沉重起来。 “所谓的资本家，就是想让员工用三千两银子的心，做两千两银子的活，但最后只给员工三百文钱的工资，让他享受十文钱的待遇……” “等员工接受这一点，并任劳任怨之后，他会更想法设法的进一步压榨你。” “而企业家……” “会让你做三百文钱的工作，给你三百文钱的工资。” “当觉得你做的不错的时候，有进步空间，就会提拔你，让你做三两银子的工作，拿三两银子的工资，并且不介意再掏银子出来培养你，希望你能当一个能拿三十两工资，干三十两工资活的人。” 这就是企业家和资本家的区别。 一个是共同进步、共同发展、共同富裕。 另外一个则是，想着如何去压榨别人，通过各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手段，剥削别人的劳动成果，来充盈自己的裤腰带。 “你想当一个企业家，还是想当一个资本家？”林深眯着眼，笑着看郑丽琬。 郑丽琬张了张嘴。 如果不去考虑“道德”这种东西，谁不想去当一个资本家？ 可这种话郑丽琬说不出来。 虽然她没有被“资本家”剥削过。 但是作为一名“女性”，在这个时代，可不就是一种被潜在“剥削”的阶层，《论语》中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自己都不愿意成为被“剥削”的人，反过头来去“剥削”别人。 要是林深没点破这点。 她或许就浑浑噩噩的坐下去了。 但是被林深赤裸裸的点破这一点之后…… 她才发现，自己的之前的那些想法，是有多么的像一头“嗜血野蛮的凶兽”，吃别人的血肉，那不就是成了林深最厌恶的那种人？ 郑丽琬不想自己成为被林深厌恶的人。 林深叹了口气，眼中神色有些茫然。 “我曾有一位兄长，和我这么说过。” “这人生在世，无非就是三种追求，一者为权，二者为财。” “有这两种东西，基本你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是想要什么就可以拥有什么。” 郑丽琬茫然看着林深：“那第三种呢？” 林深大笑起来：“第三种？第三种就是追求自我的精神境界。” “我林深是一个俗人。” “但我不想俗到臭在淤泥里，人嘛，总该是要有一些不切实际的追求。”  第284章 连夜的工作 郑丽琬看着林深，眼神里的神色很复杂。 她见了太多读书人故作清高，或者说真的清高的模样。 像是她的父亲，她的兄长、弟弟，都有这样的臭毛病，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亲自承认自己就是个“俗人”的。 可偏偏这个说自己是“俗人”的俗人，做的都是一些超凡脱俗的事…… 林深往常和她交流，张口、闭口也是多“银子”之类的事，郑丽琬也从来都不会觉得林深市侩。 尤其是当“企业家”和“资本家”的概念，从林深嘴里吐出来之后。 郑丽琬就觉得林深更加的不俗。 一个俗人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那我明天就回长安，把烟花给注册一下专利，然后再把这个消息给传出去。”郑丽琬没有接林深的话。 她也觉得自己接不住林深这么庞大的一个话题。 在一阵沉默之后。 记住网址 她就这“烟花”的事开口说道。 林深笑着点点头，他最喜欢郑丽琬的就是这一点，这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姑娘，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就在郑丽琬准备拿着烟花走出去的时候。 林深又一次把她喊住：“对了，你回去之后，在银行开一个新的业务，凡是申请使用这项专利的，在进行资质审核之后，可以给他们放一些商业贷款。” 郑丽琬一愣，点了点头。 “至于利息……” “不用太高，一年半成便可以了，若是挣的多可以适当减免一部分的利息，至于细节，就由你来决定。” 郑丽琬重重点头，兴致又高昂了起来：“嗯，我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林深笑了笑，向她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目光。 就当郑丽琬准备转过身去。 就听到林深略带调侃的说道：“还有，快要睡觉了，就不要胡思乱想那么多东西，看把你燥的，又冷又热的，容易熬坏身体。” 郑丽琬一听这番话，脸唰得就红了起来。 她怔怔的看着林深，张了张嘴巴，想要给自己辩解什么，但是刚刚谈正事时，被压下去的想法，就又再一次的浮现了出来。 否决，可她心里的想法就不是那么样。 要是承认了，会不会有些太不矜持。 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响，郑丽琬才终于有了动静，脚有些发软的走出门，向着后院自己住的房子走去。 一路上，心脏“嘭嘭”跳的，比寻常要快了一倍还多。 目送着郑丽琬离开。 林深不由得笑了几声，这种调戏纯洁的小姑娘的感觉，可真是让他心里舒服。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工作要去解决。 身上虽只挂着一件中衣，林深也没打算换身衣裳，他的体魄早让自己并不是那么的惧怕寒冷。 推开门，迎着冷风走过去，轻轻吹了一个口哨，在后院打着盹的麒麟，听到声音就悄声爬起来，轻快的朝着林深奔来。 头上…… 还顶着一团金色的毛绒绒，是他养的那只波斯猫。 轻微的动静还是把它惊醒，但半抬眼一瞅，见是林深，就不耐烦的甩甩尾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在麒麟的脑袋上躺下睡觉。 现在整个楚王府里，牌面最大的就是它了。 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睬的模样。 最喜欢的地方，不是郑丽琬亲手搭的那个猫窝，而是麒麟的脑袋，一天至少有二十个小时都待在麒麟的脑门上。 不高兴了，甚至连麒麟它都敢挠几爪子——虽然说它的爪子，在麒麟看来，无异于就是小粉拳锤胸口似的撒娇举动。 麒麟也乐意宠着这么个小祖宗，也任由它这么一副欺负自己的样子。 主子还是那副模样。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主子。 就算是在麒麟面前，它还是那个天老二、它老大的主子模样。 林深跨上麒麟，贴着它耳朵轻声吩咐一句，麒麟便悄然向着四顶山的方向奔去，风声噗嗤呼啸在耳旁。 主子趴在麒麟的脑袋上不为所动。 林深看着呼呼大睡的它，突然想到，好像自家小猫好像还没见过自家私兵里的那只大猫，不过小白目前还跟在柴绍他们身后…… 一时半会是见不着这两个主子碰面后会是什么景象。 等来年开春，应该就有机会了。 主子在麒麟脑袋上慵懒的伸成一道长条，似乎没有注意到，它已经被自己的主子给安排上了。 麒麟速度很快。 林深还没脑补好，这两只主子见面后会不会打架的场景，就已经到了四顶山脚下。 林深拍了拍麒麟的脑袋，算是夸奖它，然后骑着它在山头里乱溜，跨过两个山头之后，终于找到一处还让他满意的地方—— 两座小山之间的峡谷，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将这里牢牢遮掩住，要不是他视野超群，还真不一定就能发现这个地方。 林深对准峡谷，轻轻点动系统包裹里的建筑图标。 耳旁登时传来系统提示：“叮，是否在该地形建筑“综合性基础研究所”？” 林深自然不会选择“否”。 但系统并未立即施工，而是又问道：“选择裸露建筑，或是将建筑隐藏在山体之中？” 竟然还有这样的福利！ “隐藏在山体中！”林深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二个选项，无论什么时候，“闷声发大财”总是不会吃亏的。 系统包裹中，建筑图标化作一阵流光飘出，落入峡谷内。 轰隆隆—— 一阵轻微的抖动，惊动一阵鸟兽扑鸣，山头上顿时乱做一锅粥，各种野兽、虫鸟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落里钻出来，四散着，就要朝山外奔袭而去。 林深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一拍麒麟的犄角。 麒麟立即嘶吼一声，整个山林间的纷乱顿时消解下去，鸟兽们的慌乱消退不见，就连满地乱爬的虫蛇、地龙，也是乖巧的钻回它们原本呆的地方。 麒麟头上的主子，明显反应慢了半拍。 等山林里的野兽都缩了回去，它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些不妙，愣愣的站在麒麟的脑袋上，把爪子伸了出来。 可四下观察之后，本能告诉它没事了。 只能懵然的把爪子缩回去，又大大咧咧重新躺了下去。 第285章 这就是你们新的工作场所了 山体的抖动，只是一瞬间的事。 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的异象。 只是悬崖一处，不知何时悄然开了一处山洞，林深纵着麒麟走过去，山洞并不大，麒麟庞大的身躯塞不进去，只能委屈巴巴的站在山洞外。 林深轻轻跳下来，正准备往里走，麒麟脑袋上的猫主子“喵呜”叫了一声，啪得一声落在林深的怀里。 显然是对山洞里，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林深就这么抱着它，往山洞里走去。 山洞身前，不到五十米就走到了尽头。 山洞的尽头，只有一道平滑的石墙，还有一根立起来四四方方的石柱。 林深正怀疑研究所被系统塞到哪的时候。 一道机械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把他怀里的主子都给吓了一跳。 “检测，管理员权限——” “请将手掌贴放在门禁上。” 门禁？ 这个许久没有听到过的词汇，让林深微微一愣，打探了四周，除了石柱之外，就没发现其他任何疑似门禁的东西，就试探着把手掌搁置在了上面。 那道机械声再次响起。 “掌纹检验中……” “dna数据读取中……” “验证完毕。” “欢迎回来，管理员阁下。” 随着机械声落下，哗啦啦一阵动响，面前的石壁轰然打开，露出一条纯金属的通道出来，通往研究所的内部。 林深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黑科技的？ 这种东西在系统商城里，竟然还只是“基础性研究所”？ 林深没急着进去，而是待在门外，研究起这个门禁系统起来，要是这么研究所只能由他来打开，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很快，林深就弄清楚。 他这个管理员，是可以在门禁里添加访问权限的…… 这就让他松了口气。 要是让自己得时时刻刻泡在这个研究所里，那这个研究所可就真的是很鸡肋了。 研究明白门禁之后。 林深这才抬脚往研究所里走去。 走马观花，林深也算是对他这个研究所有了一个粗浅的了解，研究所并不大，就像系统里介绍说的那样，这也只是一个“基础性研究所”。 虽然有着一扇高科技的大门。 但是…… 里面的设备，都是林深在初中、高中实验课上常见的一些设备，像是冷冻电镜、强子对撞机这种东西，根本就在这个研究所里看不到。 不过，对于目前的情况还说，这个实验室足够应付林深现阶段的所有需求。 林深粗略转了一圈之后，就骑着麒麟回家。 等到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才吩咐林大去通知赵文深他们七个人，还有自家私兵的胡大虫，一共合计八人，到北门前集合。 赵文深他们收到林大消息的时候，也是略有些茫然的。 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才说研究所的事，今天就已经弄好了？ 也没见那群私兵有什么动静，自家的这位楚王殿下，究竟是什么时候不吭不响的弄好这些东西的。 他们粗粗收拾一番，换上最隆重的衣服，在林大的引路下，来到北门。 算林大在内，一共十个人。 轻装便马，就向着四顶山而去，不多时，就在林深的带领下，在山脚下拴好马匹，钻到偏僻的山林间。 赵文深他们跟在林深身后，心里的疑惑就更重。 研究所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而且一点看不出来任何人工开耕过的迹象…… 不过，他们依旧跟在林深身后，只是姿态就远没有林深那么的优雅，在这种没有道路的地形上，还是略显有些狼狈。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 林深终于把他们带到这处峡谷里来。 林深径直往山洞走去。 赵文深他们跟在身后，此时此刻，心中的疑惑已经突破了天际，难不成楚王殿下是在这处山洞里开辟出一个研究所出来？ 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很大的不祥预感。 脑海中，甚至已经是脑补出来，几间石室、几只草蒲团的简陋场景。 没有听到大规模的动工行动，这里的山洞又是没有经过任何打磨的痕迹，除了他们脑补出来的场面，他们几乎想不到，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还能存在怎样的一处研究所。 山洞很快就走到底部。 赵文深他们的心又凉了半截。 完球…… 连个石室、蒲团都没有，该不会让他们七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荒野求生吧。 林深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伸手在石柱门禁上敲打了几下，然后朝着赵文深招了招手：“来，过来，把你的手掌放上去。” 赵文深狐疑着走过去，把手掌贴上去。 除了一阵不太正常的冰凉感之外，便没其他的感受，他正准备石柱发生什么变化，就看见林深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开始招呼下一个人过来。 很快，包括林大在内的九个人，都在石柱上录完掌纹、dna之后。 赵文深终于忍不住，把满腔的疑惑都给吐露了出来：“殿下，您说的研究所，这……把我们带到这里，还做这种古怪的事，是为了什么？” 林深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他：“当然是为了带你们见识一下，我给你们打造的实验室了。” 这种奇怪的行为，是为了见证研究所？ 难道这是他们不曾了解的奇怪仪式…… 赵文深正准备继续发问。 就见林深把手掌贴在石柱上，石柱上竟然亮起一道微弱的淡蓝色光晕。 这一次没有声音响起。 林深特意把门禁的声音提示给关了，这还能用机关术来解释，要是再蹦出来一个女声，说不定这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唯物主义者，就又倒戈向“有神论”。 轰隆隆—— 石墙打开，露出里面纯金属的通道，以及通道后面，那如果梦幻一般的，深蓝色大厅空间。 林深笑眯眯的向通道里一指，轻声说道：“欢迎你们。” “来到大唐，不，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所综合性基础研究所。” “这里以后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了。” 石洞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赵文深他们几个惊愕的看着，看着这道从“天衣无缝”的石墙后，显露出来的通道，一时间都有些合不拢嘴。  第286章不，我们就住在这不走了! 林深站在一旁没有动作，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饶是对林深百分百忠诚的胡大虫，自认这辈子见到楚王手段不会再有任何惊讶的胡大虫，此时此刻也是满脸写满惊讶。 赵文深他们七个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变化，有一种做梦似的感觉。 许久之后。 才有一个人迟疑着向前迈出脚步，盲人摸象般的，一边伸手向前摸索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通道走去。 生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什么美妙的奇异景象。 当他终于通过刚才石墙所在的位置，双脚踏上那片纯金属的通道上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如晚霞一般的通红。 真的…… 这不是幻觉。 而是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剩下的六个人，看着那个人踏入通道之后，也是同样的激动不已。 这让林深有种……他知道“阿姆斯特丹登月”时的既视感。 不过想想这也是情有可原。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的领域。 赵文深陶醉的看着面前这幅场景，他贪婪的呼吸着，研究所里的，并不算新鲜的空气。 林深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这里还算满意吗？” 赵文深他们七个人重重点头。 满意！ 何止是满意。 简直比他们想象中的最好的场面，还要好出去不知道多少倍，单单说他们在大厅里看到的仪器，就有很多是基础数理化书上贴注的仪器。 更不要说，还有很多他们甚至从未见过的仪器。 一位读书人激动地环顾四周，开口嚷了起来：“殿下，您这个研究所是怎么办的，怎么竟然能做成这样！” “我们之前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还有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门口那个机关术……”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文深就三步作一步，做到他身后，啪的一声，就一把甩在他的后脑勺上。 这一巴掌，把这个因为激动，而有些昏头转向的读书人打醒。 他的激动转瞬就消失不见。 脸色不由得有些煞白。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问的有多愚蠢。 他们这些做幕僚的，唯一要给主家做的事，那就是排忧解难，该知道的就是主家想要他们知道的，主家不想让他们知道的，那就是不该知道的。 他们不该多问，也不该去琢磨，至少不应该光明正大的去琢磨这个东西。 林深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解释。 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领着他们开始参观这座研究所。 力学研究室…… 光学研究室…… 接下来还有诸多的化学研究室、生物研究室…… 还有林深和赵文深他们七个人心念念的火药研究室…… 每一个实验室的屋子里，都有配套一本厚重的说明书。 也不怕赵文深他们七个人，面对这些超出大唐这个时代的“高科技仪器”一脸茫然，什么都做不出来。 越是看下去，他们七个人心里就越发的激动起来。 他们可是很清楚，这些研究室，能够给他们的学习带来多么巨大的帮助，一些困扰了他们许多的问题，都会因为这些研究室，而迎刃而解。 等全部参观完之后。 林深看着他们，轻声说道：“以后你们的研究工作都在这里进行了。” “大虫就是你们的护卫队长，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这间研究所，还有一些你们现在还理解不了的技术，想要进来，只有像刚才那样，把自己的手掌贴在山洞里的石柱上。” “暂时来说，除了现在就在这里的十个人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权限进来。” 赵文深他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虽然说林深嘴里说的那个“暂时还无法理解”的技术十分好奇，但刚才就有个例子活生生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非常克制的没有抛出这个疑问。 林深顿了顿，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的白天就在这里研究，晚上可以回王府休息……” 只是林深的话还没有说完。 赵文深就挠着后脑勺轻声说道：“殿下，我看研究所里也有房间，我们七个人就住在这里便是……” 住在这里？ 林深一愣，他原本也有这个念头，只是不想这么压榨赵文深他们七个人，所以也没开口和他们提过这件事。 万万没有想到，赵文深竟然会主动提起。 另外一位读书人，在一旁应和起来：“对，楚王殿下，我觉得我们七个人住在这里就好了。” “每日往返寿春城还需花费近乎两个时辰的时间，这实在是太耽误我们的学习进度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没错，我也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刚才看了，房间里的住宿条件，一点都不比王府里的差。” “对，楚王殿下，我们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林深沉默下去。 他是不想剥削其他人，但是这种赶着送上门，主动让他剥削，大有一种你要不剥削他们，今天就算是失礼、就算是出格，我们也要狠狠和你闹的态度，让林深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毕竟，他就是这么心软的一个人。 林深沉吟片刻，轻轻点头：“也行吧……你们既然都这么想的话，那就住在这里，日常的吃喝度用，大虫你帮忙照应着一些。” 胡大虫在一旁重重点头。 林深顿了顿，又说道：“虽然这所研究所，现在还没人能攻克的进来，不过大虫你可以带一行士卒，在这里驻扎留守。” “他们要是有任何生活上的需求，都尽量满足，若是需要动用银子，尽管去寿春城里的超市、或是银行支取。” 胡大虫唱了一声喏。 赵文深他们七个人感动的都快要落泪了。 听听楚王殿下这话。 需要动用银子的话，尽管支取。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研究所，他们也没什么要用得到银子的地方。 但就是林深的这个态度，让他们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此生能够在楚王殿下手下工作，真是他们这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第287章 偷偷摸摸的招人，招摇撞市的不要 林深的态度让赵文深他们十分感动。 这种感动化作他们的动力。 不用林深督促。 他们就更换好实验服，开始在火药实验室里忙碌起来，林深不仅有些感慨，这些纯粹的人还真是可爱。 他也没在研究所里逗留太久，便在林大的陪同下，返回寿春城。 欧阳询自然是注意到这点。 十个人进山，只回来两个人。 楚王殿下是在山里有什么布置？ 欧阳询小心的把这条情报也记录下来，准备随着下一期的汇报一同发往长安城。 下午。 楚王府，书房。 记住网址 林深把薛仁贵叫过来。 “我这段日子，也该回长安城了。”林深招手，让薛仁贵坐下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薛仁贵一愣：“师父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林深点点头，有些无奈的微微一笑：“我出来的太久了，在寿春城闹出来的动静也有些大，若是再不会去，李世……陛下心中的疙瘩只会越来越大。” 林深不想和李世民生起冲动。 他当然不怕皇权。 只是现在起冲突，自己超市、银行哪怕只有一天的损失，那些大把的银子，都会让他十分的心疼。 薛仁贵点点头。 他最近也算是对朝政的事，有一些粗浅的了解。 多多少少也能体会到，天然就存在林深和李世民之间的矛盾。 “况且，接下来我要你办的事，对陛下，还有整个大唐来说，多少有些敏感。”林深一顿，轻声说道，“我若是留在这里，也有些不太合适。” “敏感的事？”薛仁贵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林深，迟疑着说道，“师父是打算扩军？” 林深点点头：“没错。” 他手里的牌，都是软实力的牌。 货币、银行、教育…… 这些都是不动声色、在无形之中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这些牌很强。 但手里的牌，并不能都只是“软牌”，还需要一些“硬牌”。 他让赵文深他们去研究火药，就是为了给自己手里添加硬牌…… 现在准备扩军，也是给自己手里添加硬牌。 但扩军这种事，真的太过于敏感。 这张牌太硬，哪怕只是露出点苗头来，都会让李世民极其的忌惮。 李世民是一个好皇帝。 林深不愿因，因为这种在他眼里的“微末小事”，而和李世民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师父您打算这么做？”薛仁贵眉头皱得更深，既然这件事有些“敏感”，那肯定就不能大张旗鼓的征兵…… 薛仁贵一时半会还没考虑过这种事。 林深笑了笑，敲了敲桌子：“这件事其实很简单。” “从现在开始，每隔两个月，你招收一批两千人的民兵——记住一定要向欧阳询进行申请，打着替大唐训练府兵的名号。” “两个月的训练之后，拉着他们到秦岭进行实战演练，到时候我会过去看一眼。” “到时候我会挑一些我中意的苗子，名单给你，名单上的人都可以偷偷摸摸的联系，私底下招揽入我们的军伍中……” “一定偷偷摸摸的招人，招摇撞骗的不要。” “实战演练结束之后，便遣散他们，再重新招收一批府兵，来进行训练。” “重复之前的流程便可。” 薛仁贵诧异的看着林深：“师父，这样岂不就是给陛下养兵，这，我们等于是给别人白打工……” 林深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解释。 他难道会告诉薛仁贵，他手里其实有两万多的大秦雄师英魂，还有虎豹骑英魂，能够让士兵对他百分百的忠诚？ 这些英魂，就是构筑林深手中硬牌的框架。 看起来，林深的举动就像是在给大唐、在给李世民养兵一样——可谁能想到，这些被薛仁贵仅仅训练过两个月的士卒中，将会有绝大部分，乃至于全部，都会对林深这个楚王报以百分百的忠诚。 薛仁贵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师父。 挠破脑袋，他也想不到林深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只要用“特殊的练兵手法”来宽慰自己。 自己师父可是“军神”级别的兵道强者，他这么做，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 林深看着薛仁贵一脸焦躁的模样，不由得摇头笑着说道：“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交给你的名单，一定是对我百分百忠诚的，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再三得到林深的担保之后，薛仁贵方才松了口气。 林深敲了敲桌子，又继续说下去：“第二件事，我要你派遣一支部队，以胡大虫在山里的兵营为中心，负责挖掘紫金石这种东西。” “人手不用太多，一百来人便可。” 紫金石？ 薛仁贵看着林深，略有些不解。 他当然知道这种颇具盛名的石头，只是不懂自己师父，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东西。 所谓的紫金石，指的便是一种石体紫色、兼现金色条纹的石头。 在大唐的文人中，很有市场。 又以琅琊紫金、吉州紫金、寿春紫金这三处的紫金石为最。 其中寿春紫金，指的便是寿春城外，四顶山这一片的八公山脉产出的紫金石。 寿春紫金，即可做观赏石、又可制砚。 不少人，都称寿春紫金为最。 一块品质上好的寿春紫金，甚至能够在长安城卖出万两黄金的高价。 但按照薛仁贵对自家师父的了解，他对这种东西应当不感兴趣的才是…… 林深依旧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研究所是他目前，除了系统之外，最大的秘密，尤其是不想让大唐知道他手里还有这么一个研究所。 若只是在山中扎营住寨，即便打着“防患山贼”的名号，看起来也有几分突兀。 倒是这八公山脉中盛产紫金石，给了林深一个天然的借口。 让自己的私兵，在山脉中收寻紫金石，所以在山中安营扎寨了一批士卒，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吧？ 足以安抚住李世民那颗敏感、多疑的帝王内心。 接连两条命令，林深都没有给薛仁贵解释。 这让薛仁贵有些失落。 不过他还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应下的林深的命令。 第288章 第一个五年计划 送走了薛仁贵之后，林深看着桌子上散乱的文件，不由得叹了口气。 扯过来一只空白的格子本，拿着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现实毕竟和游戏不同。 不可能说，把策略布置好，按一个快进键，等个几秒钟、几分钟的，那些才刚刚布局好的东西，就会直接开花结果，变成想要的那种结局。 现实里，还是需要漫长的一段时间去等待、去验证这些布局，会不会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林深的布局已经差不多完成，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的沉淀。 等待。 永远都不会过时的两个字眼。 他现在写的，就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留守在寿春的这些人应该去做的事。 政令、研究所的目标…… 在他离开寿春之前，他必须把这些东西都安排好。 等到他回到长安之后。 除了如意超市的日常运营之外，甚至就连如意银行的事，他都不会太过多的关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只要当好一名普普通通的“王爷”，和一名普普通通的“兵部尚书”就足以了。 直到太阳下山，林深才停下手里的工作。 而这个时候，一只格子本，已经被他写满了一半。 林深将这些东西，简单的命名为“五年计划”。 而这份东西。 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研究所的那些人，才有资格看到。 时间，是可以抹平一切的利器。 就像是李世民他们那些人期待的那样—— 他们希望在漫长的时间里，林深老去，然后他打拼出来的这些东西，沦落成为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成为皇室口中，又一碗新的肉羹。 但林深同样也是这么期待的。 他希望在漫长的时间中，李世民还有那些勋贵们，渐渐失去对他的防患心里…… 有些东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敢去相信，事态会有那样的一个发展。 人类，从毳毛饮血到能够掌握石质的工具，用了上万年之久。 再用了数千年的时间，掌握了铁制工具。 从秦始皇开始，再到现如今的大唐贞观，数千年的时间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长进，想要一些小小的进步，都是极其难能可贵的事。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缓慢的进展。 也习惯了，改革往往在闹一阵沸沸扬扬之后，终不见声响。 可林深不同。 他是知道…… 人类自从工业革命开始，不过短短百年的光阴里，就让社会制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在短短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就从地球飞到了月球。 更不要说。 林深是亲眼见证了，一个伟大的国家，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在其他国家重重封锁之下，是如何一步步成为世界顶尖强国。 林深太清楚这一点。 科技树的攀升，再配合上他那些已经被验证过有效的政令，能够对这个世界造成多么大的冲击。 他把根基打牢。 剩下的，就让那群“高高在上”的勋贵们，溺死在时间长河的等待中吧。 这份东西，很快就被送到研究所。 林深也在嘱咐了欧阳询一些东西之后，就不声不响的，乘坐着大船，离开寿春，向着长安城进发而去。 赶在林深之前到长安城的，是欧阳询的密报。 皇城中。 当李世民看到这一封厚重的书函文件的时，整个人就陷入一种，宛若石像一般的沉默之中。 就连长孙皇后端来的，往日他最喜欢的羊骨汤，都没瞧一眼，任由它冷下去，白稠的油脂盖了一碗面的。 “陛下，这楚王殿下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让你茶不思、饭不想的？”长孙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在李世民的肩膀上揉捏了几下。 李世民才惊觉反应过来，重重叹了口气：“这楚王，他要回长安城了。” 长孙皇后听后一愣，然后噗嗤笑了出来：“这不是好事吗，他一日在寿春，陛下您可是一日不安的很。” 李世民脸上见不到喜色，只是疑惑之色更重几分：“可朕很疑惑，如果把朕放在他的位置上，决计是做不出来这些事的……” 长孙皇后又是一愣：“哦，那位楚王殿下又做出什么事了？” 李世民往后一瘫，毫无形象的靠在椅背上，抬头朝着黑黢黢的天花板上看去：“他回来了，可他的私兵留在了楚地……” 长孙皇后一顿，轻轻笑了一声：“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一位王爷…… 若不在自己的封地上留上一些兵卒，而是毫无保留的相信朝廷，这才是不正常的一件事。 李世民点点头：“没错，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接下来的事就一点都不正常了。” 长孙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李世民一顿，轻声说道：“楚王殿下在临走之前和欧阳询接触了一下，说是想让他手下的私兵，替大唐训练府兵。” 长孙皇后眉头皱了起来。 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古怪起来：“朕一开始以为，这是他想拥兵自重，想要借着这个由头，把楚地的府兵化作他的私兵……” “但接下来欧阳询就在书函里同朕说了，楚王提出，只替大唐训练两个月，让他们切身体会了楚王的练兵法门之后，接下来的训练就由府兵和大唐的军伍负责……” 长孙皇后听后，脸色也渐渐古怪起来。 她跟在李世民身前身后这么多年，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知道这番话是代表了什么的。 这是…… 给大唐白打工，别说拥兵自重，这等于就是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 自家地盘朝廷的兵太多，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李世民敲打着桌面，突然扭头看向长孙皇后：“观音婢，你说这位楚王……这位圣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长孙皇后思考许久，才面带喜色的说道：“殿下，这怕是那位楚王殿下，在向您表忠心呢。” 李世民面色淡漠的转头看向长孙皇后，想要看她说出什么花样来。 长孙皇后笑着说：“那位楚王也是玲珑心思的人，他哪能看不出来，陛下您是有些忌惮他……” 第289章 烟花专利引发的轰动 听到长孙皇后的话，李世民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这话说的不假。 他对林深的忌惮，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当然身为皇帝，对位高权重的臣子有些忌惮，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只是摆在明面上，并没有那么的好看罢了。 长孙皇后继续笑着往下说下去：“所以楚王殿下这么做，就是向陛下表忠心呢。” “他都肯在自己的领地上，让陛下的兵接受他的训练，却不受他的领导，依旧挂着殿下、大唐军的名号……” “这难道还不够表忠心的吗？” 这种行为，就等于是把刀递到别人手上，再亲手举着别人的手，把这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长孙皇后说的十分在理。 这种手段，也的确是一个非常简单，但非常有效的“表忠心”的手段。 李世民迟疑着点点头：“朕当然知道这一点。” “可是……” “这件事是由他做出来的，朕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长孙皇后笑着捏了捏李世民的肩膀：“陛下难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在这种表忠心的行为下，玩弄什么手段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 别看以后楚地的府兵，都是由楚王私兵训练出来的，可兵权还是在大唐手里……那些兵卒，难不成明面上是他大唐的府兵，实际上一个个都倒戈向林深表忠心不成？ 只是养两个月，哪可能养出来这种“肝脑涂地”的忠心，还是在那么大的人口基础上。 长孙皇后下手微微用了些力气：“陛下，您就是疑心太重了。” “楚王殿下可真是为了您，做出了太多的牺牲。” 可不是。 任由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绝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李世民轻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但不多一会，他又忍不住开口说道：“但是朕还是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长孙皇后温柔的笑了笑：“楚王殿下现在都已经离开寿春了，那一亩三分地都是由欧阳大家打理的……” “您信不过楚王殿下，难道还信不过欧阳大家吗？” 提起欧阳询，李世民稍微松了口气：“也是，有他在寿春，朕也放心。” 长孙皇后不再说话，今天她已经说的足够多了。 李世民把这封书函，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继续开始处理接下来的其他公务。 而这个时候。 郑丽琬则是站在如意超市的门口，看着自家员工，在超市门口贴上了一张红纸黑字的大字报。 熙熙攘攘来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停下，识字的一脸若有所思，不识字的，则是挠头抓耳，开始向一旁的人询问起来。 但还没等他们问出来一个结果。 就听到站在郑丽琬身旁的一位读书人，扯着嗓子开口嚷了起来：“诸位乡亲父老、我们楚王殿下又成功的研制出来一个新的东西。” “这个东西，叫做烟花。” 说着，这名读书人朝着一旁招了招手。 就有两名员工，走出来，向外赶了赶，示意围观的人让出一个宽阔的空间出来。 然后一个人，取出一枚圆筒状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 另一个人则是摸出火柴，等烟花放平稳之后，点燃引线。 在片刻的嗤嗤作响的引线燃烧声之后。 “噗咻”一声，一道在白天肉眼难见的火光从圆筒里喷了出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啪”得一声，在半空中，绽放出一道橘黄色的花朵出来。 新鲜玩意！ 所有人看着这个东西，双眼里都不由得亮起了光亮。 往来东市的，大多都是商贾。 他们作为商人天生敏锐的嗅觉，就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必然会在大唐有很大的市场。 有人高高举起手，朝着郑丽琬发问：“郑掌柜的，这个叫烟花的东西，楚王殿下打算怎么卖？” 他们已经习惯了，如意超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推出一些新鲜玩意。 这个东西…… 他们自然也就是当成了，如意超市即将推出来的新产品。 不过，郑丽琬的表现，略微有些出乎他们的意外。 “这个东西，楚王殿下并不打算在如意超市进行售卖。”郑丽琬微微笑着，解答那个人的疑惑。 不打算出售？ 那把这个东西给拿出来做出来干嘛？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看着郑丽琬，有些弄不清楚这个路数。 不少人心里都是微微一咯噔。 看着郑丽琬，有了一种不太微妙的预感，难道说，如意超市准备把这个东西，给定义为奢侈品？ 只有满足一定的条件，才能够从楚王府那里定制？ 这样的话…… 对他们这些平民商贾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郑丽琬看着他们，轻笑一声说道：“这是楚王殿下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已经注册好专利权，这个东西的生意……” “楚王殿下准备交给大唐的百姓来做。” 人群里，更是一片寂静。 交给大唐的百姓来做？ 这是什么意思…… 郑丽琬一鼓作气，继续说下去：“凡是想要做烟花生意的，都可以同我如意超市，在如意银行的见证下，签订一份契约……” “只要肯付出净利润的百分之十，就都可以做这个烟花的生意。” 人群里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消息。 一名商贾缓缓抬起了手，高声说道：“如果生意亏损了呢？那我们还要付出什么？” 郑丽琬笑眯眯的看着他：“说过了，只要净利润的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如果你亏损了，那么我们自然是一分不收的。” 嘶—— 人群里，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说净利润的百分之十，不是什么小数目。 但是亏损了，却不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行为，让这些商贾们心头都不由得一暖。 他们不怕不赚钱，最怕的就是……不赚钱的同时，还要被人恶狠狠的吸一口血。 听到这种说法。 有些人心思活泛起来。 人群里，一名波斯商人高高举起手，用不怎么纯熟的汉话，开口问道：“那我们这些不是大唐子民的商贾，想要做这个生意，是不是也享受这样的待遇？” 第290章 钓鱼执法，就看上不上钩了 不仅仅是大唐的商贾们对“烟花”这种东西上心。 异邦的商贾们，同样很上心。 “烟花”虽然小小无奇，但他们都能看出来，这样一个小巧精妙的东西，身上有多么庞大的市场价值。 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异邦的商贾来说…… 在大唐，规矩繁多。 还有一位顶了天的楚王殿下在头上压着，烟花的价格必然是高不起来的。 可他们的根是在大唐外的那些国家里。 只要出了大唐…… 他们就能够借口各种理由，把烟花这种东西，卖出一个天价去。 没有林深在头顶上压着。 他们这些人，就能彻彻底底的显露出来，他们作为资本的獠牙。 记住网址 看着波斯商人，还有其他异邦眼中的神色，郑丽琬摇了摇头，语气淡漠，但异常坚定：“这次的专利权，我家殿下说了，只给大唐的百姓使用。” 只给大唐的百姓用。 波斯商人一愣，脸色上浮现出一丝愤怒出来：“您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凭什么这个生意只能大唐人做，我们就不行！” 其他异国商人，也是应和着发出来怒吼。 郑丽琬眯起眼，微微一笑：“这是楚王殿下颁布的规矩，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大可以闹到楚王殿下的面前，甚至于是朝堂上……” 这番话一说出来。 异邦商人们顿时就安静下来。 他们敢在如意超市的门口闹事，敢给郑丽琬施压，是因为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他们也弄清楚了，那位楚王殿下虽然对他们这些异邦人感官并不算好…… 但基本上，都是会按照大唐的规矩来做事。 可真要他们去楚王府门前闹事，或者是把这件事统到大唐朝廷上，他们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子。 郑丽琬正准备扭身走回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那群商人们，似笑非笑：“当然，你们可以试一试不得我们的允诺，就私自在你们的国家弄什么烟花工厂出来……” 似笑非笑的神色。 有不少异邦的人眼里，都闪动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光泽。 天高皇帝远。 他们在自己的国家，弄出来这个烟花工厂又怎么了，难不成这位在大唐万人之上的楚王殿下，还能把手伸到他们的国家去不成？ 倒是有不少人，诧异的看着郑丽琬。 不知道这个女人，如此多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是做什么。 这番话，是林深刻意叮嘱郑丽琬，一定要当着异邦商人的面说出来的。 林深太清楚这些商人的心思了。 只要有一点“利润”，他们就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纷涌着钻过来。 而当这个“利润”大到一定程度，他们甚至可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要尝试着把这份“利润”给吃进肚子里来。 所以，借着“烟花”这个事，林深也是准备了这么一出“钓鱼执法”。 烟花的“专利权”他放了出来。 没有做太多的隐藏。 烟花的制作工艺，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卷筒、泥封、填装火药，都不困难，手把手的交半个小时，傻子都能学会。 难的就是火药配方。 现在林深就把这份粗浅的“火药配方”拿出来，当做鱼饵，就看有哪个“利欲熏心”的人咬饵上钩了。 只要有人敢咬饵上钩，林深就会借口“专利法”中的内容，把自己的手伸向那个国家。 如意超市现在就是林深的基本盘。 在大唐的铺展，是一步一步慢慢的来，尤其是在那几个世家大族如此凄惨的下场之后，如意超市的路，就不会有人敢去阻挡了。 林深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把如意超市的摊子，开到大唐之外的地方。 实际上，林深也的确开始这么做了。 南诏国的如意超市分店，就已经在按部就班的筹备当中。 但…… 南诏国的分店虽然开的很轻松，但这其中，身为南诏王女的逻云阁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阎王易惹，小鬼难缠。 林深楚王的身份，在大唐境内极其好用，甚至放在整个世界上，但凡知道大唐这个国家的王室、皇室，都会对他顶礼相待。 可那些商贾，或许会惧怕林深的身份，但绝不会在生意上，给林深什么面子。 毕竟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是大唐…… 商贾在大唐地位低下，并不代表，其他国家的国情也是如此。商人受到政权的打压，几乎是必然的一件事。 但在其他国家，政权想要做到这些事，也并没有那么的容易。 甚至…… 在有些国家，商人就把持着政权。 林深若是想把手伸过去，必然会引起这些商贾们的反抗。 他们做倒爷，从大唐低价买进，回到自己国家再高价卖出，一只普通的玻璃杯，就能卖出数百两银子的高价。 这个时候，林深入场，把平价的玻璃杯、鱼豆腐带到他们的国家里去，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无疑就是在侵蚀他们的利益。 林深想要安安稳稳的把超市开到那些国家里去。 就得让那群商贾把嘴闭上，得找一个他们都无法抗拒的理由，大大方方的把超市开进去，正大光明到，只要那群商贾敢对他的超市下手，他的私兵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攻入到那个国家之中。 所以…… “烟花”这种东西，就是个鱼饵。 只要有异邦的商贾，敢在自己的国家开“烟花厂”，咬了这个饵，林深就能借机生事。 “烟花专利权”的拿出来，让大唐再一次的沸腾起来。 东市，一家“茶楼”里。 几个读书人和商贾凑在一起，就开始讨论着这件事。 “楚王殿下真不愧是楚王殿下，这种生意竟然也舍得放出来。”一名读书人抿了口茶水，轻笑着说道，“而且竟然只要净利润的一成……” “若是亏了，还不会追责。” 一旁的商贾们，也是跟风，夸口大肆的夸赞着林深。 只是桌子上，也有人摆着臭脸。 “我倒是觉得楚王殿下这件事做的有些过分。” 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人都纷纷把目光投过去，不解的看着说出这话的读书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见解。 第291章 天底下最荒唐的话 不仅仅是这个桌子，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也纷纷投过来目光，神色不善。 要是这个读书人，说不出能把这话圆回来的见解，他们说不定就要动手，给这个出言不善的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那名读书人一点都不慌张，而是大大方方的说起来：“我是觉得，楚王殿下这件事做的有些狭隘。” “既然烟花这种东西的专利权他都肯拿出来，又何必在乎大唐和非大唐百姓的区别。” “我们大唐百姓能因此赚钱，那不是我们大唐的百姓，就不能因此获利了？” 说着，他顿了顿，加重了一些语气。 “倒不是我对楚王殿下有什么偏见，可他是圣人，就该对天下人都一视同仁的，可楚王殿下的做派我们都清楚……” “对我大唐的百姓，自然无话可说。” “可他在对那些波斯、突厥人的时候，有一种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态度，这是一位圣人该有的态度吗？” 茶楼里渐渐沉默下来。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趁热打铁，那名读书人继续说下去：“我大唐的百姓是人，那些异邦国家的百姓就不是人了？” “我承认，楚王殿下的确是一位大善人，让我大唐有如此盛景！” “可他这种只把大唐百姓当人，不把异邦百姓当人的举动，我就羞与此等人为伍。” “这是狭隘的民族主义！” 有人神色异动，像是听进去了这一番话，脸上神色隐隐还有些认同。 有些人却一脸嗤笑，却也不开口和这种人辩论，只是伸手一拂，丢下一叠钞票，直接甩手离开。 这种言论，并没有成为一个潮流。 普通的百姓可不关注这事，“狭隘的民族主义”是什么，能当饭吃吗，影响他们吃饭吗？这种言论对他们的生活造不成半点影响……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关注。 大多数读书人，对这种说法也不尽认同，只觉得偏激，偶尔会拿出来在酒桌上谈论一番，当做笑料。 只有那些异邦的人，对这种说法奉如圭臬，留在长安城中的使臣，没少拿着这些东西，上书朝廷。 等林深回到长安城之后。 从郑丽琬嘴里听到他不在长安城时，却因他而生起的各种风波，不由得有些愣住。 “狭隘的民族主义”。 没想到自己来到大唐，竟然还听到这个词。 对于这个没少打在自己身上的标签，他一点都不感到陌生。 “谁这么说的？”林深笑眯眯的翻看着手里的格子本，轻声问道。 郑丽琬愣了一下：“好像是一位姓吴的读书人，具体叫什么我给忘了，现在是波斯、吐蕃那些使臣的贵客，要解决他吗？” 林深随手把手里的格子本往桌子上一丢，摇摇头，无所谓的说道：“不用，随他去说。” 这种说法，在后世很有市场，但在大唐…… 糊弄那些异邦的使臣还差不多，想要糊弄大唐的百姓和读书人，没那么容易。 郑丽琬点点头。 她也没把这件事多放在心上。 只是不利于林深的言论很少出现，她觉得有些稀奇，就单独摘出来给林深瞧瞧。 她正准备开口向林深汇报“专利权”一类的事。 书房门忽然被敲动。 林大紧接着推门走进来，轻声说道：“主人，李世民前来拜访……” 林深挑了挑眉毛，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吧。” 林大点头，转身出去。 林深则是转过头，对郑丽琬轻声说道：“专利权的事，待会再说吧，你先退下，我看看陛下找我有什么事。” 郑丽琬点点头，也是乖巧的离开书房。 不多时，李世民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身后只跟着两个宦官。 林深笑着看着他：“陛下，怎么我一回长安，你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我了？” 李世民坐在林深对面，没有开口，只是认真的盯着林深，似乎想要从林深现在的神色中，看出来些什么东西似的。 但林深的脸色淡漠，李世民什么都看不出来。 沉默一会后，李世民皱着眉头开口说道：“长安城里，最近有关你的言论，你可有听闻？” 林深挑了挑眉：“你是说狭隘的民族主义者的那个？” 李世民点点头：“对，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吐蕃、波斯的使臣，可是常常借用这个由头，向朕来吐苦水，说你楚王是如何如何仗势欺人的……” 林深轻笑一声：“陛下也会因为这些事感到困扰？” 李世民同样轻轻一笑，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困扰，这么一问，只是想看看林深的态度如何。 林深摆摆手，看出李世民的意图，嗤笑着说道：“这话，算是天底下最荒唐的话了。” 最荒唐的话？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深。 林深没有直接开口解释，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两个国家之间，真的能一直和平共处下去吗？” 李世民迟疑着摇了摇头。 林深叹了口气：“天下大同，一直都是我辈读书人的追求。” “但这也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了。” “或许……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君子，或许就真的存在两个国家之间，能一直和平相处下去的可能。” “现在大唐之所以能和大部分的国家，都处于一种和平的状态，那是基于两点。” 林深深吸一口气，缓缓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是因为你现在还不想向外扩张。” “第二，是因为大唐周边的国家，现在已经隐隐有向大唐臣服的迹象了。” 李世民认同的点点头。 这的确是，现在大唐除了对西突厥出手外，便再无其他战事的主要原因。 林深继续说道：“其实简单的概括起来，就是因为大唐足够强，大唐不想挑起战争，所以没有战争。” “可如果……” “吐蕃、波斯，这些国家认为他们足够强，有机会吞食掉大唐的话，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放弃那种机会？” 李世民很是果断的摇头：“不会。” 林深耸了耸肩，又是嗤笑一声：“所以了，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这种说法，是有多么的可笑。” 第292章 朕想和你做个生意 说实话，林深并不是很能理解说出这番话的人。 大唐和异邦之间，并不是和平的。 哪怕现在是和吐蕃、和波斯，有一个还算稳健的关系，但实际上…… 那些国家，总是会打一些擦边球。 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就更是那些游牧民族猖獗的时候，他们总会一小股一小股，就如从草原上狡诈的野狼一般。 从各种意想不到的时间，用各种意想不到的身份……对大唐的边境进行骚扰，劫掠粮食、妇女。 甚至只是单纯的为了发泄“杀戮”的欲望。 打？ 当然是要打的。 大唐打下了东突厥，如今在打西突厥，做的就是这些事。 但是这些事，治标不治本。 今年过来骚扰，出兵打了回去，那些游牧民族要是能打的过，就会进一步的得寸进尺。要是打不过，就赶着牛羊离开靠近大唐这片土地的草原，去往其他地方…… 他们会横跨亚欧板块，来到大唐一时半会，也不会花费得不偿失的人力、物力，去伸手触及到的地方去。 曾经在世界上显赫一时的“阿提拉帝国”，就是被大汉赶出这片土地的匈奴人，结成的成果。 汉人的政权强势，他们就会销声匿迹，会俯首称臣。 可是等到…… 汉人的政权并不是那么强势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亮出自己的獠牙。 这也是林深为什么会对“狭隘的民族主义者”这种说法很不感冒的原因。 和平？ 人和人之间，还有道德、法律的约束。 可是国家和国家之间，民族和民族之间，就只有直白的利益关系。 世界上的蛋糕就只有那么大。 别人多吃一口，自己就要少吃一口。 李世民和林深心有灵犀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他们都不是白莲花。 都很清楚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是什么。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方法只有两条路可以往。 一条名为“霸道”。 打服所有的国家，并且能够一直让自己的国家强大下去…… 然而，这是不现实的一件事。 在历史上，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做到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政权会永远的强大下去。 而另一条路，却有迹可循。 那条路，叫做“王道”。 让天底下的人都说大唐的语言，穿着大唐的衣服，脑子里都是大唐的文化，打心眼里把自己当做是大唐人…… 那也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国家和国家之间的矛盾了。 这也就是林深会对那些异邦人不假颜色的重要原因之一。 得让他们认知到，大唐人和非大唐人之间，是有极大的差别，只有成为大唐人，才能够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待遇。 他们才会发自内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穿上大唐的衣服，说大唐的话，接受大唐的教育，从里到外的成为大唐的百姓。 林深眯着眼，笑着看着李世民，轻声说道：“陛下，直说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桌子：“朕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 林深挑了挑眉毛，看着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李世民继续说下去：“朕想和你一起开超市。”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 “在突厥。” 林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厥那边的战事已经稳定下来了？” 李世民的语气轻快起来：“让李靖负责这件事，朕还是很放心的，突厥那边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隐隐已经有准备向朕投降的风声传来。” 林深没接这个话茬。 李世民有些坐不住，转而开口说道：“既然他要降我大唐，但我又不能夺了他的可汗之位……” “若只是设一个都护府，朕也不放心。” 李世民这说的是实话。 藩国、都护府这种东西，都是无奈之举，若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哪个政权不愿意把这些自己打下来的地盘，给牢牢握在手里。 还是那个老套的原因。 “天高地远”。 在交通一点都不发达的这个时代，皇帝能管辖的范围，也就只有这一亩三分地，想要管的再远，也是有心无力。 况且。 像是这种举国投降，又是另外的一种特殊情况。 总不能突厥刚刚投降，李世民就削了人家“可汗”的位置，用大唐的官员替换掉他，再把突厥的大军就地解散。 这是不现实的一件事。 李世民要真的这么做了，突厥又哪里肯会投降，横竖都是一死，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的。 所以，李世民就想到了林深。 想到了如意超市。 大唐的官员安插不进去突厥，大唐的兵卒，也无法彻底接管突厥的军事体系。 但林深手里的如意超市，可以打入突厥内部，可以光明正大的建在突厥的王庭里，能光明正大的在突厥王庭里活动，而不用憋屈的居住在逼仄的使馆中。 林深若有所思点点头：“所以陛下就是想借着我如意超市的名号，实则是在突厥光明正大的布下探子？” 李世民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林深。 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林深能够为大唐百姓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向来这也是顺手而为的一件事。 然而…… 林深很是果断的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件事不太行。” 李世民一愣，看着林深，微微眯起眼。 被拒绝了。 林深笑着说道：“我手里的如意超市，它只是一家超市，我不会赋予它任何的政治色彩，当然我也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给它赋予政治色彩。” 李世民神色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勉强一笑。 被拒绝的这么干脆，也是有些出乎李世民的意料。 他以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商讨的余地。 但是看林深这个态度…… 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林深微微一笑：“不过，我的确是有一个方法，能够让突厥完全的在大唐的掌握之下。” 李世民的眼里瞬间亮起光芒：“哦，什么办法？” 林深眯起眼，轻声说道：“人才引进。” 第293章 人才引进和垃圾处理 人才引进？ 这几个词汇组合在一起，让李世民略感有些陌生，但也并不妨碍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不需要林深解释。 李世民就开始琢磨起来。 在林深这么久以来的熏陶中，他逐渐对这些新鲜词汇，有了极大的接受能力。 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注意。 把突厥中厉害的人招揽进来，倒是侧面削弱突厥国力的一种手段。 而且…… 突厥中有名望的人归化成大唐的百姓，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一部分受他影响的普通突厥百姓，会成为大唐的百姓。 在一段沉默之后。 李世民缓缓开口说道：“你是想让……朕用一种政策，把突厥的精英给招揽进来？” 记住网址 林深笑着点点头。 李世民眉头皱得更紧。 “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事。”李世民深思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若是一般的突厥百姓，朕许他们田地、减免赋税也就算了。” “可是那些人招揽进来……” “朕要许他们什么？” 这依旧是一个蛋糕的问题。 大唐的蛋糕只有这么大，一阶级一阶级的勋贵、士族、百姓们，就把这些蛋糕分食的差不多了。 林深之所以闯进来，没出什么问题，是因为他自己就带着蛋糕进来的，连带着，让大唐本身的蛋糕都大了不少。 可突厥那些精英，真要入了大唐，那可就真的是过来分蛋糕的。 动谁的利益都不合适。 李世民真要做出来，把任何一个阶级，哪怕是他最看不顺眼的士族阶级的蛋糕分出来，分给突厥人。 他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陛下，您把那些人招揽进来，不一定要让他们来大唐。” 李世民有些跟不上林深的思维。 都招揽他们，还不让他们来大唐，这是为何？ 李世民疑惑的看着林深。 林深说道：“既然突厥要臣服我大唐，自然我大唐的国策，就要施行在突厥的国土上……像是学堂。” 说着林深顿了顿。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世民一眼：“那招揽来的读书人，不如就许他们一些无所谓的官职，把他们放在突厥。” “让他们用突厥的税收，用我大唐的文化，来去教化那些突厥人。” 说完这句，林深就不再言语。 李世民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这件事没有林深说的那么简单，林深自己也清楚，所以他不过就是简单的提出一个想法来。 许久之后，李世民重重叹了口气：“让朕再考虑一下，这事还需慎重。” 林深微微一笑。 李世民眼中还带着一丝期望的神色：“若是楚王殿下肯让朕参一笔如意超市的生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陛下，您还是让我的超市，继续保持干净下去吧。” 李世民眼神中有些失望，正准备起身离开。 林深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李世民招了招手：“你先等一会，我给你看个东西。” 李世民刚刚抬起屁股，就又重新坐了下去。 林深翻找出一只格子本，推到李世民的面前：“这东西应该是明天早上朝会的时候，我呈给你看的，不过你既然来了，现在提前给你看看，和你通个气。” 李世民小心翼翼的打开格子本，生怕这里面写的又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不过里面的文字，没入他眼帘的时候，还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并非是他担心的那些东西。 而是一份关于“处理垃圾”的文件。 字数很多。 比林深撰写的那份“五年计划”都还要长出不少。 不过李世民翻看的速度很快，这一份文件，他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粗略的翻看完毕。 看完之后，他抬起头，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你商品的那层外衣，朕的太医院做过检查，虽然不能食用，但对人体也无甚危害，怎么在你这份书函里，竟写的如此恐怖？” 林深板起脸，正色说道：“我可没有夸张，现在还好……时间尚短，垃圾也不算多，影响倒是没有多大。” “现在若不加以处理、管制，以后可就是要成为一个阶段的麻烦。” 垃圾污染。 是后世一直无法避免的一个巨大的问题。 虽然很少会有人因为这个感到头疼，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垃圾这种东西，不过就是丢到垃圾桶里，然后自然会有“环卫工人”过来打扫…… 可对于一座城市、一个族群而言，垃圾污染的问题，就显得尤为瞩目。 李世民的太医院虽然检查过，林深卖出物品的包装，是没有毒性的，系统也强调过，它卖出的这些东西，用的都是可降解材料。 可是…… 降解也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就会释放一些有毒、有害气体。 其次，就是会污染水源，这个问题已经开始在大唐爆发出来，只是还没那么的明显…… 大唐的百姓早就习惯吃喝“不那么干净”的水。 他们还没有察觉到，这些被污染的水，长久的饮用下去，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多么巨大的损伤。 当然，垃圾的最大问题，也是最难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侵占土地。 只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在大唐并不严峻，一座城池、半年多积攒下来的垃圾，还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数目。 看着林深的面色，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 林深摆摆手，指着被李世民放下的格子本，加重了一些语气：“你现在翻开第十三页，到第十六页，上面写的东西，都是经过我们学派验证过的。” “如果不好好处理垃圾这个问题的话。” “那些东西，都是逐一的发生在大唐这片土地上。” 这一次，李世民看的十分仔细。 三页的内容，他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几乎是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阅读下来。 李世民面色更加严肃：“真的会有这么严重？” 各种匪夷所思的皮肤病…… 一些他从未听说过的中毒症状…… 甚至还会有体内生出“瘤子”这种极其骇人听闻的病况…… 第294章 搬上朝堂的议论题 这些他几乎是闻所未闻的症状。 让李世民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尤其是“癌症”，林深甚至还贴心的画出来一份还算写实的插图，这种身体上的畸形异变，让李世民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瘤子。 这并不是一个罕见的症状。 但在这个时代。 瘤，或者说“癌”几乎还是一种天生的病状，是一种伴随着出生，就会出现在身上的一种天然的异变。 除了丑陋之外，几乎对生活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但是…… 后天长成，还会在身体里。 “真的。”面对李世民的质问，林深重重点头，言简意赅的说道。 李世民皱起眉头，敲了敲桌子。 另一只手“哗啦啦”的翻着本子。 “需要朝廷出面？”沉默了许久之后，李世民抬起头，看着林深，声音里有些疑惑。 单从林深列出来的解决方法，李世民就一阵头疼。 每一条，看起来都像是白花花的银子。 单条花费的银子或许不多，但是加在一起，就是对大唐财政来说，一个颇为沉重的数字了。 林深没有迟疑，点了点头。 李世民神色更加沉重、犹豫，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更加快速的翻阅着林深手写的册子，手里的敲打的节奏，也越来粗暴起来。 “这件事还要慎重一些。”李世民深呼出一口气，“明天早上再在朝堂上好好商议一番吧。” 林深微微笑，点头应下来。 李世民揣着这份报告离开，心事重重的样子。 第二天，朝堂之上。 在例行的对奏之后。 李世民朝着一旁招了招手，宦官们顿时从太和殿的阴影处中走出来，向朝堂上几乎每一位官员，都发放了一本格子本。 百官们都有些茫然。 这是什么新的上朝方式？ 等到人手一本之后，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说道：“你们先看一看这上面的内容，这是楚王殿下昨天回到长安之后，和朕提起的一个东西。” “你们先好好看一看……” 太和殿上，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些格子本，都是昨天晚上李世民回到皇宫之后，连夜差手下的识字的宦官们抄录出来的。 内容很多。 李世民的话，林深的名号，让他们不得不慎重的去看待这个东西。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 外面的天色都开始有些微微泛亮。 他们才逐一翻看完上面的东西。 魏征皱着眉头，看向林深，开口说道：“楚王殿下，这所谓的垃圾污染，真的有您说的这么严重？” 他此时，不再称呼林深为“尚书”。 像这种垃圾处理的问题，显然不是一位“兵部尚书”应该做的事。 林深点头，微微一笑：“不错。” 魏征又问道：“楚王殿下可否能够拿出实证……”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难道本王还不能够证明，本王说的那些东西都是言之有物吗？” 魏征一愣。 他这才想起来，在林深身上，还有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标签。 “孙思邈之师”。 大唐第一神医的师傅，在孙思邈的口中，这位楚王殿下，也是在医术上颇有建树，甚至还救治了杜如晦。 以这份“功绩”和“资历”而论，林深写在伦策里的话，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实证。 魏征朝着林深拱了拱手，略带歉意的说道：“楚王殿下，此事太过慎重，由不得老夫不得不多嘴这么问一句。” 林深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无妨。” “不过你真要我拿出什么实证，本王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之所以提出这么个议题，也正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魏征点点头。 房玄龄站出来，扭头看向文官中的一员，开口问道：“秦郎中，楚王殿下所言，水源污染一事，可是为真？” 秦郎中，便是水部长官，从五品官职。 秦郎中点点头，面色里有几分难堪：“楚王殿下……文中有关水源一事，所说不假，前些日子，尚有楚王殿下之私兵，打捞水中垃圾，城中、城外水源还无异样。” “这段时日，楚王携私兵南下寿春，城中、城外水源无人打理，垃圾淤塞之处，的确恶臭弥漫，水质也变绿、浑浊。” “下官昨日方才差人去处理……” 太医署令也从朝列中站出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恭声说道：“陛下，臣近日以来多和孙真人有些交流，近两个月以来，城中多有饮用不洁之水，而生痢疾、腹泻之状，倒是有楚王殿下的良药，索性还没闹出几条人命……” “此事臣也早有上奏。” 水部和太医署，是两个不相干的部门。 朝堂中的奏章那么多，三省也一时半会，不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但此时此刻，在朝堂上，这两件事一说出来，再结合刚才他们所看到的，出自林深之手，有关垃圾污染的那些言论。 自然而然的…… 在他们的脑子里，就浮现出这样的一条事物链。 垃圾淤积，导致水源污染，城中百姓喝了这些哪怕煮沸之后，也不干净的被垃圾污染的水，生病的人自然也就变多…… 这已经是不小的事了。 朝堂之上，气氛渐渐严肃起来。 突然有人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高声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该重重责罚楚王殿下！” “若不是殿下开办如意超市，也不会有如今之局面，臣以为，该封停如意超市，还我大唐百姓一个朗朗晴天。” 一语惊人。 就如雷霆一般，落在朝堂之上。 所有人都诧异的回过头，惊愕的看着这位，语出惊人的官员。 中书省下，从六品，著作佐郎，是一位史官。 许敬宗。 林深对这个人还算是有些印象，不说他在历史上的那些污名，就单单……这半年来，他就朝楚王府投递了至少百张拜帖。 只不过，林深从没在私底下，正式会面过他。 许敬宗大大方方站出来，一脸浩然正气，大有一股为民请愿的豪情篆刻在脸上一般。 第295章 掏不掏钱的问题 语出惊人。 就连李世民看向许敬宗的目光中，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许敬宗本是瓦岗军。 李世民曾听说他聪慧过人，还特异招揽他入秦王府，作入幕学士，只是后来觉得他心性浮躁，所以才让他做史官，想要磨磨他的性子。 但现在这么一个聪明人，还是许敬宗这样一位八面玲珑的人，竟然说出来这种话…… 就有些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林深面色不变。 他没有开口。 许敬宗这番话，说的就很荒谬。 就算“垃圾污染”这口锅，如意超市背了十成十。 不说朝堂上的这些人，舍不舍得抛弃，如意超市带来的生活上的变化，就说如意超市每月、每季那一大笔的商税…… 大唐就绝不可能关闭哪怕一家“如意超市”。 甚至来说。 只要楚王还是现在这位楚王，他们就巴不得如意超市，在大唐的土壤上，开的越多越好。 更不要说…… 垃圾污染这口锅，也不能完全扣在如意超市的头上。 许敬宗的话，让朝堂上有一瞬间的沉默。 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杜如晦就站了出来，摇头说道：“万万不可，若是关停如意超市，百姓必然无法接受……”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极，百姓生活，因如意超市而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功过而论，如意超市之功，要远远胜过。” “大唐税收，如今可是有一大半都是靠如意超市撑起来的……” 七嘴八舌。 就有一大堆人说了一大堆，不能够关停如意超市的理由出来。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瞪了许敬宗一眼：“关停如意超市，荒谬至极，此等言语就不用再提。” 许敬宗脸上看不出半分羞恼的神情，反而抬手，重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是臣一时担心过重，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还请陛下，请楚王殿下见谅。” 林深摆摆手，一句话也没说。 见许敬宗退回朝列中，李世民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许敬宗会一时脑子不清醒，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争论半天。 李世民又说道：“诸位爱卿，畅所欲言便可。” 太和殿再一次陷入沉默。 水源污染的事，得到证实，虽远没有林深文本上所描述的那么夸张，但也大大增加了，林深所写的文案，在他们心中的可信度。 想要处理…… 怕是只有按照林深文案中所写的那些条例来做，方才能够起到最好的效果。 他们对此都不了解。 自然只有按照，对此有所了解的林深的话去做。 他们也并未从林深所写的那些处理方法之中，找到任何林深谋私的地方，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能够促进大唐局面进一步的稳定。 但是。 银子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房玄龄皱起眉头，看向林深：“楚王殿下，此事可否完全交由如意超市来做，如意超市的新商税可完全处置这方面的情况。” 林深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房玄龄一眼。 “如意超市的新商税，都拿过去修路了，这可是一笔大花销。”林深加重了一些语气，“工程已经开始，若进展到一半贸然停手，是极为不负责的举措。” 房玄龄一顿。 林深再一次的加重语气，咬字一字一顿，十分清晰的说道：“再说，处理垃圾污染之事，涉及大大小小，数个领域，要在各地新设府衙，此事诸公真就能如此放心的，让本王来全权处理？” 太和殿再次沉默下来。 林深的话，说的不假。 按照林深在文本上，书写的内容，是要在各地新设一个名为“卫生部”的府衙，从上到下至少要多添二十出头的官吏。 这等同就是一个新的衙门。 就算他们能够信得过林深，敢说他的品性，让他不会把这些府衙布置成自己的爪牙，但是出于身份，出于整个朝堂的稳定和平等…… 他们也不会、不可能把这部分权利放给林深。 林深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也没有大操大办的，把这个权利拿在手里，既然拿不到，不如索性直接放出去，也省得发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银子。 林深手里的银子有太多，但这不代表着，这些银子就可以没有章法的胡乱花出去。 林深愿意在修路上花银子。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在处理垃圾上掏银子。 修路，对他是很有利的一件事。 无论是现在超市货品的运输，到后面可能会有的蒸汽机车，还有他野心勃勃，想要去弄的“如意物流”，都很仰仗“公路”这个基础建设。 可是垃圾处理，给林深带不来多大的利润。 哪怕他手头有一台处理垃圾的黑科技机器，可他的货品并不需要成本，那台垃圾处理机，也颇有一种“鸡肋”的意味在其中。 掏银子处理垃圾，那可就真的是，一点利益都不要的白做慈善。 所以，这个银子，还是由大唐来掏，最为合适不过。 朝堂之上，传来一片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不多时，魏征站出来，眼里泛着光，无比严肃的看着林深，开口说道：“若是把如意超市纳入朝堂体系中……” “各地店长入朝为官，以如意超市为框架。” “到时如意超市各处店长、员工的俸禄，皆由朝廷来发。” “搭建楚王殿下所说的“卫生部”体系，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如意超市员工有更多福利，同样也能为朝廷省下不少银子。” “楚王殿下以为如何？” 林深眯着眼，看着魏征，眼里神色有些发寒。 果然，只要不是涉及到，那些远远超出大唐知识体系的东西，这些老狐狸的智慧就毫无例外的显现了出来。 魏征这话有些诛心。 诛的是林深的心。 这条计策，打的名号是光明正大，看似说的是“卫生部”的事，但魏征这条老狐狸的目标，却不是卫生部，而是如意超市。 真要按魏征说的那么做…… 也当然是真的两全其美的一件事。 可那时候，如意超市是姓林，还是姓李，那就不好说了。 第296章 异邦人的夸张反应 林深眯着眼，偏过头去，淡漠的看着魏征。 魏征朝着他又拱了拱手，凛然说道：“楚王殿下，您觉得怎样？” 林深依旧没有开口。 房玄龄在一旁应和起来，声音有些激昂：“臣以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如意超市现在已经铺展开来，若是能借如意超市把这件事弄起来，想来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一举两得？ 林深又偏了偏头，看向房玄龄，眼里不加掩饰的含着一丝讥讽之色。 又有好几个人站了出来。 三省之内，三品、从三品的官员里，几乎都表达了同样的意见，他们迫切的希望，能够借着“如意超市”，林深手里的的这只鸡，来生“卫生部”这一颗“大唐血脉”的蛋。 朝堂上，吵吵嚷嚷的。 李世民面带一丝喜色，转头看向林深：“楚王，你意下如何？” 林深面色不变，不冷不淡的说道：“不怎么样。” 记住网址 魏征挑了挑眉毛，追问道：“楚王殿下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林深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 沉默一小会之后。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这倒是一个方便的法子，只是……若真这么办了，这如意超市是算我的，还是算谁的？” 魏征正色道：“自然是楚王殿下您的。” 林深呵呵一笑，声音有些发冷：“我看不见得吧。” 魏征同样笑了起来，一脸纯真：“如意超市的运营、维护，还有收益这些东西，依旧还是楚王殿下您的，怎么就不见得了？” 林深眯起眼，声音越发冰冷起来：“这上至店长掌柜、下至大小店员，都要领一份朝廷的俸禄，那这人算我的，还是算朝廷的？” 魏征张开了嘴，正准备说话。 林深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截了当的继续说下去，带着几分呵斥的语气：“公家和私家混在一起，会不会有些太不合适？” “况且……” 说到这里，林深顿了一顿。 被抢了一拍的魏征，正准备开口，又被再次开口的林深打断：“你这是想要把“如意超市”从本王的手里夺过去吗？” 林深可没有和他们玩弄心思的想法。 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把话给说了个通透。 这个想法被点出来，让大殿里的人都不是很自在，尤其是魏征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容。 林深冷冷的看着他。 魏征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为大唐百姓做事，楚王殿下既是圣人……” 他的话，又一次没能说完。 “呵呵。”林深冷笑一声，“我是心系大唐百姓不错，但我就该无私奉献，把自己的东西全部给捐出来？” “若是魏大人能散尽家财，哦，包括现在这里的所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能保证自己没个私心，把自己手里的每一文钱，用在救助百姓生活上。” “那本王做出这个牺牲，也无不可。” “可你们能做到吗？” 大殿内，除了呼吸声外，便再无其他声音，他们自然是做不到林深嘴里说的那种事的。 林深又紧接着呵斥道：“你们是想真真正正的办这件事，还是想借机吞食掉我的如意超市，你们自己扪心自问……” 林深彻彻底底的，把挂在他们脸上的“面具”撕扯下来。 不留一点情面。 大殿上的氛围就更加尴尬起来，林深如此不按章法出牌，着实是让他们有些难受。 魏征沉默。 房玄龄也闭口不言。 李世民同样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 林深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柔和几分，给这大殿里的人卖了份面子：“如意超市，本王只想把它当做一份普普通通的营生来做。” “他是林深开的，不是大唐楚王，同样也不是大唐的兵部尚书开的。” 林深给了个台阶。 魏征长长作揖，恭声说道：“楚王殿下，是老夫唐突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假模假样的道歉。 李世民眼里微微有些失望。 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不说全部，至少能见缝插针的，把自己的手伸入到如意超市里面去。 可林深依旧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诸位爱卿，对垃圾处理一事，可否还有其他的意见了？”李世民转头看向其他人，把自己眼中的“失望神色”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没法对如意超市下手。 垃圾处理的事，偏偏涉及国本，又不好不去处理…… 魏征想了想，站了出来，轻声说道：“陛下，垃圾污染一事，长安尤盛，其次便是些商埠大市……” “臣以为，优先在这些地处开办卫生部监管，一来节原省流，二来也要看一看，是否真如楚王殿下所言那样，垃圾污染的处理确实有效，再推行全国……” 李世民点点头：“玄成所言极是，其他爱卿，可有意见？” 魏征的提议，算是在如今的框架中，最稳妥的一个法子。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接下来便是商议“卫生部”这一个新部门的运作、人员安排，这又引起一阵激烈的扯皮，不过这就和林深无关。 他手中也没人，要安排入朝堂中为官的。 本来，孙思邈是一个极其合适的人选。 但大唐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及这位“老神医”的存在。他身上毕竟挂着一个“林深弟子”的标签。 大唐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和林深有关系的人，进入到这个朝堂了。 这一次的朝会开了很久。 直到晌午，才勉强把“卫生部”的郎中定下来，落在了太医署的一位长孙家的后辈头上。 这让长孙无忌的脸色有些发黑。 林深早就等的不耐烦，等李世民退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准备回家好好吃上一顿。 只是刚出丹凤门，就有一个人，快步的走到林深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深一抬头。 入眼的就是一张清瘦，贼眉鼠眼的脸庞。 是许敬宗。 他朝着林深恭恭敬敬作揖，正色说道：“楚王殿下，朝堂之上下官有些口不择言，还请楚王殿下见谅。” 第297章 夸张反应的异邦商贾们 看着许敬宗这张贼眉鼠眼的脸，林深不由得皱起眉头，摆了摆手：“无妨。” 说着，他便准备错开许敬宗，继续往前走去。 许敬宗脚步随着林深移动，依旧拦在林深的面前。 “不知楚王殿下今晚是否有时间，下官好在寒舍设宴，向您赔礼道歉。”许敬宗眯着眼，轻轻笑着说道。 林深冷声说道：“没有。” 许敬宗追问道：“那不知道楚王殿下何时有时间？” 林深眯着眼，低头看着许敬宗。 许敬宗一脸笑意，一副根本不怕林深不答应的模样。 林深略作一思考，就想明白了许敬宗这一套行为的缘由。 怪不得，这个人会在朝堂上说出那般不过脑子的话来。 就像林深猜测的那样。 许敬宗的确是故意那么做的。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能够和林深搭上话。 说起这个。 许敬宗也是一阵心累，他从来没有想过，和一个人攀上关系，竟然会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为此，他甚至不得不做出如此浮夸的事出来。 先是在朝堂上发表那一番言论，故意做出一副自己站在林深对面的举动出来，而且还是肉眼可见、荒谬的错误。 这样一来，自己做错了，就有理所当然的理由接近林深，就像许敬宗现在做的这样，恭恭敬敬的朝林深道歉，借口“致歉”从而请林深吃饭。 这一来二去…… 关系就攀附上了。 先前大隋尚在的时候，许敬宗就用这种手段，接近了不少他想要接近的人。 林深眉头皱得更紧几分，伸手往前一推，重重的力道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出去，掀了许敬宗一个趔趄。 “不用，对你来说，我一直没时间。”林深的声音很生硬。 许敬宗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住，诧异的看着林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套路，竟然会迎来这样的下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自己做错在先，又如此低三下四的想要请求原谅…… 林深这么做，就不怕在自己身上打下一个“不近人情、小肚鸡肠”的标签？ 许敬宗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林深的背影。 忽然，林深就转过身来，又几步走到他身前，压低声音，冷冷的说道：“别在我身上，玩这一套手段，我不吃这些玩意，没用！” “这次算是我给你个警告……” 林深伸出手指，重重在许敬宗的胸口上戳了几下：“以后老老实实，规矩点，再弄出这么些个幺蛾子……” 林深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打了一巴掌，然后再道歉，来增加自己存在感的手段。 更不要说…… 若不是有许敬宗的那一大段话，魏征说不定，也不会想出那种注意，生起把手伸入到如意超市里的想法来。 许敬宗眨巴着眼，一脸无辜。 林深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拂袖离开。 直到林深背影远去，四下无人之后，许敬宗才一脸懊恼，垂头丧气：“失策了！” 显然，林深朝着他这么一通撒气，他也知道，林深为何现在脾气会这么大。 他也是把魏征能提出那种注意的锅，揽在了自己身上。 许敬宗叹着气，缓缓朝前走去。 垃圾污染一事，现在已经成了影响国本的一件大事，卫生部的筹备也迅速的很，没到五天时间，各部、各司官员，就走马上任。 郑丽琬的父亲，也因曾在水部任职，现被掉入卫生部，任职正四品的侍郎。 皇榜在城门上一贴。 就引来无数人围观。 不管是识字还是不识字的，都在皇榜前热热闹闹的围了一圈。 “这次又是啥事？” “怎么这回这么多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长安城中的百姓议论起来。 一旁有读书人开始解读上面的内容。 “这是朝廷新颁布的一个政令……” “从今天开始，成了一个叫做“卫生部”的新部门，管理城中大小卫生事宜。” “所谓卫生，便是防卫其生，令合其道之义。”读书人开始文绉绉的解释起来，“也就是指讲究清洁、干净……” 一旁不识字的人们，懵懵懂懂的听着。 “从今天开始，城中不能再乱丢垃圾，也不能随地吐痰，每条巷道里都会设置一个统一处理垃圾的地方，以后垃圾都要丢在那里。” “若是有违背的，会有罚款，情节严重的，甚至还会有牢狱之灾……” 读书人一条一条的把有关处理垃圾的政令解读出来。 百姓们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完之后。 一位商贾有些惊讶的开口说道：“这，这不是那寿春城正在执行的政令嘛，现在也在长安开始执行了？” 一旁有人好奇问道。 “寿春已经在执行这个了，效果怎么样？” 商贾有些欣慰的说道：“寿春城的变化可大了，这些政令执行起来，虽然有些别扭，但是整个城市都是清清爽爽的……” 有人抓住了其中关键的地方。 “这条政令，是楚王殿下提出来的？” “除了楚王，大唐还有谁能提出来这样的政令？” “既然是楚王殿下提出来的，那肯定是一件好事，我们照做就是了……” 朝廷颁布这条政令的时候，并没有提及林深的名号，但这些早在寿春就已经开始执行的东西，并不能逃过百姓们的眼睛。 往来两地的商贾，早就把这些消息给透露了出来。 长安城的百姓，也因此对这条政令并不是太过于抵触…… 唯独那些异邦的商贾们，看着糊在墙上的皇榜，有些不由得皱起眉头，整个人神色都开始阴翳起来。 皇榜之上，有一条单独列出来的条例。 “从今以后，各类垃圾统一处理，不得再有私自垃圾交易、携带大量垃圾外出之事。” 对于大唐的百姓来说，这条条例还是有些无厘头的。 可对他们这些异邦的商贾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要知道，他们中可是有不少人，就是靠着“倒卖垃圾”，攒出来能够在大唐安家的银子出来。 这条政令的出现，无疑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第298章 你这是断我们生路 “垃圾”也是一门生意。 这些在大唐，一文不值，只会被百姓们抛弃的东西，在那些异邦的商贾眼中，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甚至来说…… 对于绝大多数的商贾们而言，他们更倾向于做“垃圾”的生意，而不是从如意超市这边平价购买物品，而后带回自己国家里，再高价卖出。 如意超市的东西是好东西。 但这些好东西，一般来说，只有大唐境内的百姓们才能够享受的到。 异邦的人想要享受这些东西，就只能依靠商贾从大唐带回来。 当然，除了异国的人之外，还有一批人，也很难享受到如意超市带来的生活品质方面的提升。 那就是流匪。 无论是大唐的流匪，还是大唐外的流匪，他们都很难以一种正大光明的身份，去如意超市购买这些东西。 对他们而言，最好的一个办法，那就是抢劫那些异邦的商贾。 也正是这个原因，异邦的商贾们做生意的时候，也都是心惊胆战。 直到，某一个商贾，尝试着带了一些大唐没人要的垃圾回去之后，突然发现，这些垃圾在他们的国家也都十分的有市场。 如意超市的包装，看起来平平无奇。 并不像后世那样会印着很多花里胡哨的图案，只在一个小小的部分，印着一行商品的名称、口味。 略作清洗之后，就是干干净净的材料。 带回自己的国家之后，这些东西，就会被那些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们，打造成首饰、装饰，甚至能够做成衣服。 那些碎了的玻璃渣子，也能被打磨成价值颇高的首饰。 模样还是很好看的。 只是这些东西，在大唐并没有市场…… 以往在大唐，这些透明、纯澈的首饰，是最有价值的。 可现在…… 谁知道这些东西，是真的水晶宝石，还是从如意超市低价买来的玻璃杯、酒瓶打磨成的东西？ 可异邦的姑娘们心里还没有这些概念，她们喜滋滋的用着这些“垃圾”二次处理后打磨成的首饰。 一只用碎玻璃片打磨成的簪子，就能够卖出二十两银子的高价，甚至比一整只玻璃杯的价格，还要贵出数十倍。 一只在大唐没人会要的鱼豆腐外包装，都能卖出五百文到一两银子的高价。 赚的不少，而且几乎没有成本。 最关键的是，安全。 不会有流匪对这些难处理的垃圾有兴趣，看见臭烘烘一团之后，了不起丢下几个胡姬，他们这群人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以说，这些大唐的“垃圾”，已经成了这些商贾们发家致富的“财宝”。 如今闹出来这么一条政令。 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东市，一家胡人开的餐馆里。 几个脸上明显有浓浓异域色彩，穿的五颜六色的商贾们簇拥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他们现在一脸愁色。 他们赫然就是整个长安城里，垃圾生意做的最大的几个人。 “这个，大唐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弄出这么一条命令出来。”一名波斯商人，重重叹了口气。 有人赞同的点点头。 “我看啊，这一定是大唐其他商人们看我们赚钱眼热，所以向他们的可汗举报了这个东西，让我们赚不了钱。” “真是小气的唐人。” 他们并不是很能理解皇榜上那些政令的要求。 在他们看来，真的是有些可笑。 不过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水源被污染，一些百姓喝了被污染的水，容易生病罢了。 这不还是没死人。 就算死人了那又怎么样…… 是别人的人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那当然是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黄金重要！ 桌子上唉声叹气了好一会。 有人缓缓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去解决这个麻烦，我们就要赚不到钱了……” “我可是和哈米塔说好，要给她带大唐的琉璃簪子回去的，难不成真的要我自己掏钱给她买一只吗？” 桌子上，有人皱起眉头，高声说道：“我好像是听说，大唐的楚王也是一位商人，不如我们去找他，说不定能通过他，来否决掉大唐可汗的那条政令。” 这人的话一说出来，就迎来一阵嗤笑。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个人就是个疯子，按照大唐读书人的说法，他就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是最看不起我们这些不是大唐人的人……” “你才来大唐一个月，你不清楚这边的事，我们曾经想和那位大人攀上关系，但是连礼物都没送进他的大门，就被丢了出来。” 桌子上再一次沉默下去。 又一个人缓缓开口，用蹩脚的唐话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找我们国家的使臣，通过他们，来和大唐做一笔生意。” “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免费获取那些大唐人嘴里的垃圾的话，或许我们可以……用低廉的价格，来去购买那些东西。” 桌子上的商人们，脸色都有些无奈。 从他们的口袋里掏银子，是让他们最难受的一件事……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能够解决的办法。 有关“垃圾”处理的这些政令，在大唐执行的很是顺利，只是那些异邦的商人们并不是很听话。 他们仍固执的收罗着那些垃圾，想尽各种方法，想要带出长安、带出大唐。 甚至还有些脑子犯浑的，直接闯入垃圾场，意图不劳而获，把大唐卫生部官员们，收集到一起，准备统一处理的垃圾，当做自己谋私的“财宝”。 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被抓入监狱，面临至少五年的牢狱之灾。 楚王府，书房。 林深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手持简易的工具，在格子本上写写画画。 忽然，门被推开。 林大轻声道：“主人，魏征大人求访，他说是公事。” 公事…… 这个字眼，让林深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招手说道：“既然是公事，那就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 魏征就推门走了进来，恭敬的朝着林深作揖，笑着说道：“楚王殿下，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向您请教。” 第299章 受教了的魏征 听到魏征的话，林深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他，轻声说道：“哦，魏大人还有什么事，需要请教于我。” 魏征走到桌子旁，没有坐下去，而是站着，以在上的一个视角，俯视着林深：“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天在回家的路上，偶然之间听到的一个问题。” 林深点点头：“你说。” 魏征说道：“楚王殿下，为何要强行要求……那些垃圾要统一处理，若是肯开个口子，让异国，诸如波斯、百越商人，花费银子买走那些垃圾……” 即便是在朝堂之下，在林深面前，魏征依旧没机会把自己的话说完。 林深摇着头，声音很是坚决果断：“不行。” 魏征皱着眉头问道：“缘何不行？”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好的办法。 大唐现在正面临“处理垃圾”的困境，若是这时候，准许那些异邦的商贾们，花银子把大唐不需要的垃圾给买过去。 大唐能赚到钱。 垃圾处理的问题，也从他们的面前消失。 记住网址 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一件事？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得到李世民的认同，在他最开始得知异邦商贾们有这样的想法时，就同李世民提起过这样的政策。 但李世民的反应，是一如林深这样，干脆利落的否决。 他向李世民询问过缘由，但李世民并没有给他解释。 同僚中，有人赞同，但大多数还是反对。 魏征没有琢磨明白，为什么这条在他看来，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一石二鸟的计策，竟然会受到如此之冷落。 所以，今天他才会来到楚王府，也是想看看提出这条政策的楚王殿下，是不是也会像李世民那样，否决掉他的提议。 如果被否决的话。 魏征也想从林深这里，知道被否决的理由是什么。 林深抬起头，看着他：“我从没想过，魏大人竟然会这么天真。” 天真？ 魏征看向林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林深会用这样一个颇有些“可爱”意味的词汇来形容自己。 魏征眼里慢慢都是疑惑。 林深没有直截了当的解释，而是拿起一只笔，在魏征眼前晃了晃：“比如说，我想把这只笔毁灭掉。” “但是我觉得生火销毁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于是我就把它丢到了那边。” 说着…… 林深手上一抛，这只笔就飞起，越过魏征的脑袋，啪嗒一声，掉落在门口。 “现在，这支笔是不在我的手里，我也看不到这个东西了。”林深摊了摊手，微微一笑，“但我不可能一直都只坐在这张桌子前。” “我迟早是要走出这间屋子，会重新看到那支笔的……” 魏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打的比方很是形象，他也终于是明白为什么，李世民还有他的那些同僚，都并没有太过详细的解释否决的理由。 这并不是一个很方便说出来的事。 难道让李世民这个皇帝，或者说大唐朝堂上的诸多位及人权的重臣们，说出“百越、波斯、高句丽”这些地方，迟早都是大唐领土的话来？ 百姓可以口花花。 说今天征服波斯，后天打下高句丽，一年之后大唐铁骑遍布全世界。 但皇帝不行。 那些大臣们也不行。 只要他们敢表露出这样的意思出来，那么就会影响到两个国家之间，现有的一个关系。 大唐不惧怕战争，也不惧怕那些国家联手，但是篆刻在大唐骨子里的信条，让大唐人并不愿意主动去挑事。 哪怕攻打突厥。 也只是打着收服失土，清除判臣的名义。 “师出有名”。 这是每一个大唐人，都愿意去遵守的规矩。 所以哪怕心有征服天下的想法，这些想法也只能含蓄的表露在诗文中，绝不能在问政一类的事情中，表述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魏征追问，却也没一个人能给他一个解答的，最关键的原因。 “原来如此，魏征受教。”魏征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作揖，而后又开口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 林深笑着问道：“嗯，还有什么事？” 魏征疑问道：“若是如此，便是先把这支笔丢在门外，等到要出门的时候，在捎带将它销毁，从中还可谋利，岂不是件好事？” 林深伸手敲了敲桌子，反问了一句：“我写的那些策子，魏征大人想来是没有看完的？” 魏征尴尬一笑，勉强点了点头。 林深轻声说道：“若是魏征大人看完之后，应当就不会有这样的疑惑了。” 说着，林深顿了顿。 “垃圾污染，和一支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处水源，一片土地，只要涉及到垃圾污染，一年半载的时间，就会出现几乎不可挽回的危害。” “而，如果想要消除掉这些被污染的痕迹，却需要数十年、乃至于数百年的时间……” 林深又顿了顿，叹了口气，感慨一声：“发展的途中，垃圾污染是必不可能忽略的一环，既然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危害，那自然是将这些危害攥在手里，把危害处理到最小，才是最合适的……” 魏征恍然大悟。 彻彻底底的明白，自己的提出的这条政策问题出在哪里，还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忽略了“垃圾污染”的最大问题。 自己的疑惑被解开，魏征也没在楚王府多逗留太久，略微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同时，也把“不可能”这个回答，转付给了那些异邦使馆的使臣们。 呼哧—— 今晚的天色并不算好，长安城下起了一场大雪。 吐蕃的使馆灯光通明。 他们聚在一起，看着魏征发来的简短书函，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和其他异国商贾不同。 吐蕃对于“垃圾”的需求是极大的，这个国家坐落在高原之上，又是一个游牧民族，这些垃圾的出现，很好的填补了他们在生活上的空缺。 高原上的天气多变。 那些食物封壳的垃圾，是比寻常布料，更要适合建筑帐篷的材料。 若是“垃圾”再不能出口到吐蕃。 对于他们国家而言，也是一种颇为巨大的打击。 第300章 你想当皇帝吗? 吐蕃的使臣们，商议了很久。 直到屋外漫天风雪，在院子里堆砌了厚厚一层，他们才吹灯睡下，不多一会，就有几道黑影从使馆中溜了出去。 风雪很好的遮掩了他们的踪迹。 往来在坊市间巡守的不良人和金吾卫，都并没能够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的目的似乎也很明显。 楚王府。 这个时间点，林深还没有睡下，即便是到大唐这么多年，他的生物钟并没能调整过来，尤其是在有了游戏机之后。 林深正趴在自己的床上，今天他并没有继续玩弄小绿帽，而是换了个游戏。他开始了不死人的自虐之旅。 忽然，卧室的门被敲动。 林深有气无力的嚷嚷一声：“进。” 嘎吱—— 林大推门走进来，面容严肃：“主人，我抓住了几个想要闯进来的蟊贼，您看今晚要见见他们吗？” 蟊贼？ 林深随手一按赞同，诧异的扭转过头，看向林大。 现在长安城中，竟然还有人敢往自己家里派遣人手，难不成以为这种风雪天气，就能够趁机杀了自己？ 林大又开口说道：“主人，他们似乎并不是刺客，在他们的身上，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不是刺客？ 林深挑了挑眉毛。 稀奇…… 难不成是过来偷东西的毛贼？ 林深站起身，裹上一层披风，轻声说道：“把他们带到书房里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稀客。” 林大点头，默不作声的走出去。 两刻钟后。 楚王府书房。 太阳能小夜灯，把屋子里点缀的灯光通明，林深半躺在胡床上，看着书房里三个穿着夜行衣，冻得哆哆嗦嗦的男人。 林深一挥手，也没说话，林大就懂了他的意思，往前走几步到这三个男人面前，伸手一摘，扯下遮住他们面容的黑巾。 一个唐人，两个昆仑奴。 “说吧，你们都是些什么来路。”林深瞥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此深夜，闯入一位的王爷的府邸……还是如此打扮，是想暗杀本王？” 那唯一的唐人缓缓开口：“楚王殿下，深夜贸然来访，并非是想对您不利，只是有些事想要同您商议一些。” 林深挑了挑眉毛，深深的盯着这个唐人：“有事商议，这种打扮，那想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唐人嘿嘿一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在长安，要说这件事，还是得小心为上。” “是大事了？”林深问道。 唐人点头：“是大事。” 林深摆了摆手：“那直说便是了。” 唐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林大，并没有开口，脸上的神色摆的很清楚，他希望林大能够走出书房，不听接下来的话。 林大没动。 林深也没准备让林大出去：“他是我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你直说。” 唐人点点头，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让他动作有些迟钝，不过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双眼里有一股极其炙热的火光，语气狂热：“楚王殿下，您想要做皇帝吗？” 林深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唐人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楚王殿下，您想要做皇帝吗？” 林深不禁有些错愕。 这大晚上的，这几个人偷偷摸摸的闯进来，就是为了和自己说这种话？ 唐人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柔声说道：“楚王殿下，想来您和如今的大唐天子有不少矛盾吗？” 林深没否认这一点：“是，有一些。” 唐人微微一笑，脸上神情更加笃定起来：“如今的大唐天子，那个李世民能有楚王殿下您一半的本事？” “我且听说，这个大唐的皇帝，还想要强取豪夺您手里的如意超市？” 林深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这个人。 唐人只当自己戳中了林深内心的痛点，继续热情的说下去：“这真的是太过分了，楚王殿下您是当代圣人，又让大唐百姓过上了如此之好的生活……” “当今的天子就应当楚王殿下您来做！” “那个李世民，我呸，他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只有您才有这个资格，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 “楚王殿下，您想要做皇帝吗？”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应当是您的。” 林深眯着眼，看着他，轻笑一声：“是谁让你来和我说这种话的？” 唐人并没有直接供出自己的主子：“大人您若是有这个想法，我家主人会和您见一面，详说这方面的事……” 林深抬手，在胡床边沿上敲了敲。 做皇帝？ 他当然没这个想法。 不过敢在这个时候闯入他的王府，和自己说这种话的人，想来在大唐的身份应该不低，否则也不会有底气做出来这种事。 是李世民对自己的试探？ 林深不由得如此怀疑…… 唐人一脸胜券在握的站在，趁热打铁道：“楚王殿下，您只管放心，我家主人的身份绝对安全，只要您愿意，我们两方合力，也绝对能够助您登上皇帝的宝座。” 林深抬眼，又瞥了他一眼，追问一句：“所以你家主子的身份，现在不能告诉我。” 唐人点点头：“等您见面，您自然就知道了。” 林深朝着林大一摆手，声音有些发冷，吩咐道：“把他送到皇宫里去，把刚才的事，好好和陛下说一下。” 林大颔首，向着这三个人走去。 唐人面带惊恐，挣扎起来：“等等，楚王殿下，您难道就不想成为皇帝吗？” “我们真的不是李世民的人。” “真的，我们绝不是那个弑兄欺父的人的走狗……” 唐人用力在挣扎，想要逃过林大如铁钳一般的双手，但是无用，他们三个人在林大的手里，就如同最乖巧的兔子一样无力。 从唐人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深也确定了，这几个人的确不会是李世民的手下。 除非是李世民自己有命令，就像当初为了对付世家大族，他让人在鲤鱼身上刻下那些文字那样…… 否则，李世民的手下再怎么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说出“弑兄欺父”这种戳到李世民最痛处的话来。 第301章 林深研究出来的新东西 那几个人嚷嚷着。 林深没做一点反应，只是冷眼看着林大把他们给拖出去，拎小鸡崽似的。 这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瘦弱的林大面前，掀不起半点风浪出来。 很快，他们的呼救声就消失在楚王府中。 他们是不是李世民的人。 或者是其他觊觎“皇位”的人。 这些对林深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只要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或者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他的“如意超市”、“如意银行”下手，林深并不打算费心思去追究这些人。 “皇位”？ 这种东西，是李世民在乎的。 那这种棘手的事，就交给李世民去处理吧。 他依旧只要做好一个“闲散王爷”就好。 深夜。 这个点，李世民还没有睡下。 屋子里点着几盏暖炉，橘黄色的火光也依旧无法填满整个大殿里的清冷。 作为一位认真负责的皇帝，他每天要处理的东西都很多。 仅仅当年这几年的皇帝。 他就仿佛老了好十几岁一样。 正当他翻看着奏章的时候，屋子的门被敲响。 “进。”李世民抬眼看了眼门口，门外的身影厚重，不是长孙皇后，这让他稍微提起一些精神出来。 进来的是一名宦官。 唱了声喏后，轻声说道：“陛下，楚王府的长吏求访，手里还捉着三个人，说是……” 说到这里，宦官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李世民皱起眉头：“说是什么？” 宦官硬着头皮说下去：“他说，这三个人是偷偷潜入楚王府，在问楚王殿下想不想当皇帝。” 啪得一声—— 李世民猛地看起来，面色如这黑夜一般的难看，眼中闪动着极为阴戾的神色。 宦官被吓了一跳，直接跪在了地上。 “楚王府的长吏，现在人在何处？”李世民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出人意料的沙哑。 宦官颤颤巍巍的说道：“还在宫门外。” 李世民转过身，扶起凳子，一边开口徐徐说道：“唤他进来，朕要好好问问他。” 宦官点头，连爬带滚的出去。 李世民的心情很复杂。 不过他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去关心。 皇城里现在闹的鸡飞狗跳。 但这一切都和林深无关， 这些事，在林深的生活里，只是一道小小的涟漪。 随着大唐各坊市之间的道路，在被商贾们掏钱，修缮的差不多之后，林深心里就生起来一些微妙的主意。 他回到长安城后，除了垃圾处理的诸多事宜外，最为上心的无疑就是这方面的问题。 这段时间。 李世民很是关心林深，每天朝会之前，都要扯着林深谈心、聊天，有事没事，也会往楚王府一趟。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虽然说这位楚王殿下，是在第一时间，就把那些蛊惑他的人送到了皇城，可李世民就是放心不下，生怕林深会遭受到这些人的蛊惑。 不过林深的反应，更让李世民放心。 林深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兵部大多繁琐的事，都移交给了自己手下的两位郎中，每天只点卯时去兵部一趟。 其余时间，便都待在自己的王府里。 李世民看的放心，心里也有些愧疚。 他当这是林深为了让自己放心，所以放权给自己的手下。 实际上…… 对林深而言，这种程度的“放权”正是他想要的，他成为兵部尚书，本来只是要这个身份所带来的隐形福利。 至于兵部的那些公务，那些零碎、繁琐的事，都不是林深想要去做的事。 哪怕没有出这么一档子事，林深迟早也会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把这些繁琐的事交给对此“乐此不疲”的郎中们。 楚王府。 林深坐在一张藤椅上，指挥着几位木匠，逐渐折腾出来一个新奇的玩意。 自行车。 没错，林深最近一直在研究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不得不说，上天对大唐这个国家，并非是那么的偏爱。 世界上最好的粮食——土豆、地瓜都不在大唐的疆域上，世界上最有用的材料——橡胶，也不存在大唐的疆域上。 林深一直都在期待着自己能够从系统的抽奖中，把“自行车”这个东西给抽出来。 但在总结了系统的抽奖规律之后。 林深直觉告诉他，如果只依靠系统，恐怕在常规系统中，是抽不出来“自行车”这种交通工具的。 哪怕特殊抽奖抽中…… 也只是一个特例，而不能当做常规商品来出售。 “只有科技树到，才能够抽中对应的工具。”这是林深猜测中的，系统的其中一条抽奖规则。 所以研究“自行车”，林深的目的，也不仅仅只是研究出“自行车”那么简单。 也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猜想是不是真的。 就算不是真的…… 把“自行车”研究出来，也算是功在社稷的一件大好事。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林深要面对的问题很多。 没有橡胶，已经是研究自行车的途中，最不算问题的一个问题。 除此之外…… 链条这种东西，大唐的铁匠研究了近乎半个月的时间，才锻造出来。可锻造出来的铁链……质量很差。 大唐现在还烧不出来，能够符合自行车使用的钢铁。 这是工艺上的硬伤。 于是乎，林深就另辟蹊径，开始研究起来不需要“链条”的自行车。 在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之后，还真让林深研究出来一种不需要“链条”，甚至连钢铁都用不上的，纯木质自行车。 脚踏板是和后轮连在一起的，整体是用一根“u”字型的木条贯穿、连接。 和后世常见的“自行车”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不过终究还是两个轮子的车。 木匠们一阵忙活，在两个时辰之后，检查整体的榫卯结构不存在任何问题之后，他们中的头领，就朝林深作揖，惊呼崇敬的说道：“楚王殿下，您要的东西，给您弄好了。” 林深笑着点点头。 忽然。 他身后就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声音：“好哥哥，这是什么东西？” 林深不用回头，就听出来这是长乐公主的声音。 自从他“放权”之后，这几个公主，就往他的王府里，跑的更勤快了。 第302章 这东西叫自行车 “这个东西叫做自行车。”林深挥挥手，木匠们退下，一边笑着解释。 长乐公主哒哒走到自行车旁边，看着被脚架支撑起来的木质自行车，眼里都是泛着一股奇特闪烁的光芒。 虽然说，这个自行车和林深想要的自行车相差甚远。 但不得不说大唐的匠人们，手艺的确很好。 这只大唐第一辆自行车，做的十分精美。 横梁甚至被这些匠人们，雕刻上一条踩云腾跃的麒麟，还能看到在麒麟的脑门上，趴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猫。 正是林深府上的两只“瑞兽”。 长乐公主上手，轻轻抚摸着这个东西，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意味：“好哥哥，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 兰陵她们俩，也是跟在长乐公主身后，眼巴巴的看着这个奇摩怪样的新奇玩意。 林深站起身，向她们走去，微微一笑：“这是一种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 记住网址 长乐公主满眼疑惑，回头瞥了林深一眼。 又是一个新奇的词。 单从字义上，这个新奇的词并不算很难理解。 “交通”并非是一个多么生僻的词，在大唐这个时代，也是“往来通达”的意思，那么交通工具，便是一种用作往来通达的工具。 但是…… 理解，也仅仅只是理解这个词的意义，长乐公主并不能把这个词和这个东西对应起来。 长乐公主再一次仔细观察起来。 两个和马车上一样的轮子。 长乐公主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林深：“好哥哥，我能试一下这个东西吗？” 林深点点头。 自行车并非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他也很想看看，长乐公主会怎么使用这个东西。 得到林深的应允。 长乐公主小心翼翼的握住自行车的扶住，把它板正，咕噜噜往前一推。 丝毫不费力气。 这让长乐公主更加兴奋起来，推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直到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额头上都落下几滴汗渍，她才停了下来。 林深在一旁宠溺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长乐公主大大咧咧坐在林深旁边的藤椅上，喘了几口气后，轻声说道：“好哥哥，这东西挺有意思的，就是那个东西是做什么的——总是会打着我的腿，疼。” 林深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定睛一看。 是踏板。 长乐公主口中说的，那个总是会打着她腿的东西，就是踏板，随着车轮的转动而转动，可不是容易打着推车的人。 林深抬起手，在长乐公主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这东西可不是这么用的，你使用的方式错了，当然会有些别扭。” “咦？”长乐公主惊讶的看着林深，她一直都以为，这个东西就是像她刚才那样，推着用的。 林深指着旁边的自行车，轻声说道：“这个东西，是用来骑的，就像骑马一样。” 骑马一样的去骑？ 可是……这个东西想要立起来，都要靠支架撑起来，怎么像骑马一样的去骑？ 长乐公主把目光落在坐垫上，面容不由得古怪起来。 难道是一个人坐在上面，另一个人推着这辆小车？ 看着旁边三个小姑娘越来越奇怪的眼神，林深就知道，她们又想岔了，逐个在她们脑袋上敲了一下，轻声说道：“收一收你们的想法，我用给你们看一看，你们就知道了。” 林深起身，走到自行车旁。 握住车把，熟练的蹬开支架，抬脚一跨，就翻身坐在坐垫上，一只脚落在踏板上，用力一蹬。 自行车就向前蹿出去一截距离。 林深把另一只脚收回来，踩在另外一个踏板上，轻轻的蹬起来。 这辆自行车，便辗轧出一条长长、笔直的车辙出来。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看的目瞪口呆。 这东西竟然是这么用的？ 两个轮子的东西，两侧没有支撑的东西，竟然能够向前行驶而是摔落下来…… 这个东西有些超出她们的认知。 不多时，林深就停在她们三个的面前，微微一笑：“看到了吗，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 兰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刚才让长乐公主不舒服的东西，就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只是，兰陵还是疑惑的很：“好哥哥，这个东西，它是怎么能够做到……” 兰陵挥动着手，小脸通红，比划了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就是两旁没有东西支撑着，还能够往前跑的。” 太薄的东西是立不起来的。 这几乎是一种常识。 可是林深刚才，就当着他们的面，打破了这种常识。 林深下车，抬起手轻轻戳了一下兰陵的脑门：“你呀，把我给你的那本基础物理看完，你就差不多能明白为什么它能保持平衡了。” 兰陵嘟起嘴巴，抬手揉着自己的脑门。 基础的数理化，除了给李治之外，林深也给了这三个小姑娘一人一套，不过和李治不同，她们对这些枯燥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哪怕林深拿出“游玩游戏机的时间”作为奖赏，也没能激发出来这三个小姑娘的动力。 长乐公主生怕林深会把对兰陵的那一套说辞扣在自己身上，抢先一步扯住林深的手臂，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哥哥，我想学怎么骑这个东西。” 城阳公主同样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哥哥，我也想。” 兰陵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的渴望，表达出来，她也是有同样的想法。 林深点点头：“当然没有问题，谁第一个来。” 长乐公主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我，我要做第一个。” 大姊还是有些威严。 兰陵和城阳并没有表达出什么意见。 长乐就在林深的扶持下，开始小心翼翼学习骑自行车的过程。 对于没有骑过自行车的人来说，这算是一件有些困难的事，尤其现在还是冬天，院子里结了一层冻霜，地面滑溜的很。 林深研究出来的这辆自行车，也并不是多么附和人体工程学的玩意。 这又增加了一层难度。 直到天色微微泛黑，自行车的横梁断裂，长乐公主也没能做到，在林深撒手之后，向前平稳的骑行。 第303章 这个东西和烟花一样吗? 长乐公主看着断成两半的自行车，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林深叹了口气，揉了揉长乐公主的脑袋，笑着说道：“人没事就好。” 长乐公主就这林深的衣服，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想把它给弄坏的。” “我知道。”林深顿了一下，然后弯下腰，低头看着长乐公主，“你亲我一下，就当补偿我，怎么样？” 唰得一下，长乐公主的脸就红了起来。 弄坏林深东西的忐忑情绪，一瞬间消失不见。 长乐公主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林深脸上印了一下，留下一道小巧玲珑的唇印。 “这，这就是补偿！”亲完之后，长乐公主的脸就更红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声音有些发抖。 林深笑着揉了揉长乐公主的脑袋：“今晚我让他们在做结实一些，明天我再教你。” 长乐公主重重点着头。 天色将晚。 她们三个也没有在楚王府逗留太久的时间，就欢声笑语的离开。 林深则是转头看向那辆断裂的自行车，不由得叹了口气。 走过去，抬起横梁，定睛一看。 断裂处，恰巧是整个木雕中最为薄弱的一环。 那些木匠们的好心，这个时候却办了坏事。 这也让林深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目前是因为木雕的问题，让自行车的质量并不是那么好，而不是木制自行车本身的问题。 等到明天再看看，就知道是不是设计本身的问题了。 飒飒—— 一阵轻促的脚步声传来。 林深半转过头，发现过来的人是郑丽琬：“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郑丽琬开口，声音有些发酸：“殿下和那三位公主调情的时候，我就来了，只是那时不怎么方便，就没打扰殿下的雅性。” 林深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接话茬。 郑丽琬轻哼了一声，她也舍不得让林深难堪，目光落在自行车上，轻声说道：“殿下，这个东西和烟花一样吗？” 她这么问。 并不在问自行车和烟花是不是同一种东西，这种近乎愚蠢的问题。 而是在问，自行车的销售政策，是不是和烟花一样，也是开放专利，让大唐的商贾制造、售卖，如意超市只是拿一层分成。 林深站起身，摇头说道：“不，自行车这种东西，还是要拿在我们自己手里的。” 郑丽琬有些疑惑。 制造自行车的时候，她也在场，知道这种看似平平无奇的东西，制作起来有多麻烦。 五个木匠，都得花费将近半天的时间，才能够制造出一辆来——而这一辆用了没到半天的时间，还就坏了。 这可是比烟花还要麻烦的东西。 林深一边领着郑丽琬往书房走去，一边开口解释道：“自行车这东西和烟花不同，烟花谁造都一样，最终结果也都只是图个喜庆。” “可自行车……作用就太大了，你觉得它和马比起来怎么样？” 郑丽琬一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破自行车，细细思考一下：“这个东西难道比马更好一些？” 林深微微一笑：“看什么情况。” “若是在战场上，或者说是短途，像是从长安到蓝田这种短暂的路程，自然是马匹要更好一些。” “可要是放在长途，那就是自行车比马匹更胜一筹。” “尤其是大唐现在正在基建，各处公路都已见雏形，若是骑上自行车，比起骑马的优势就要更显著一些。” “现在材料有限，自行车的好还看不出来，等以后工艺上来了，或是有机会我找到那些学派中老前辈做的自行车，自行车就会更远胜马匹。” 说着，林深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郑丽琬：“不说那些久远的事，单说在这长安城里，你觉得是马匹好一些，还是自行车好一些。” 郑丽琬立马就懂林深的意思了。 在长安城里。 自然是自行车要比马匹好一些。 城中虽然能骑马，但纵马是大罪，上至王公、下至平民，凡是在闹市中纵马驰行的都要杖二十。 如此看来，骑马就不一定会比骑自行车好到哪里去。 最关键的是…… 养马是一件消耗很大的事，草料、马厩、马具，无一不是一笔大开销，相比起来……自行车的造价就要便宜很多。 更何况，林深对郑丽琬说的那些东西，并不作假。 听起来，自行车似乎无从和马匹比较。 但要是细细分析一下，马匹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一匹好马的速度，撑死也不过七八十公里，更何况，它们也并非是时时刻刻都能够跑这么快的。 最好的马，也不过日行千里，也就是五百公里。 马的爆发力很强，但是耐力比人还要差一些。 经过训练，只要自行车撑得住，一个人完全可以每小时四十的速度，骑上整整二十个小时。 这些数据罗列出来，马匹被自行车淘汰，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一路走到书房。 郑丽琬消化着林深说的那些东西，忽然开口问道：“那么殿下，自行车我们该怎么销售，定价几何？” 这个问题，问到林深心头上了。 撑破天，木制自行车也卖不出一个太高的价格。 制作工艺摆在那里。 这种低劣的自行车，使用起来并不是一个多么舒服的体验。 价格太高，那群勋贵也不是傻子，既然如此何必苦哈哈的骑并不怎么舒服的木质自行车，而不继续使用马车呢？ 若是价格太低…… 倒是可以打着薄利多销的法子，但是那群勋贵不用，这东西就很难掀起林深想要的潮流出来。 林深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自行车还没完全稳固下来，你让我再琢磨琢磨。” 郑丽琬点点头，给林深泡了壶茶后，就乖巧的退出屋子，给林深留下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而林深…… 则是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唤出久违的系统面板。 他准备来几发抽奖，验证自己的那个猜测是否是真的。 若是真的…… 那自然是极好的。 若不是真的…… 他脑子里也有大把能够把自行车推销出去的法子，自然也是无伤大雅的。 第304章 果不其然是这样的 林深顺便看了一眼自己账目上的数字。 一连串密密麻麻。 林深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涌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果然金钱就是最能激励人心的一种东西。 高级抽奖。 百货商品类。 林深手指一动，转盘便是转动起来。 不会一会。 指针停下，冰冷机械的声音，传入林深的耳朵里。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香精香囊、原木餐巾纸（小包装）、蔓越莓干，解锁高级物品：男士商务挎包、洗衣液。” 许久没见的抽奖。 倒不是那么的非酋，结果也是林深尚能接受的那种。 香囊……这种东西应当是卖不出去的。 大唐的香囊，可是要比这种单纯用香精堆砌出来的香囊好出太多，况且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女子给男子的定情信物。 她们更倾向于自己制作，而不是从外面买一个糊弄人。 林深觉得自己倒是可以取出来几个，挂在自己的屋子里，当做空气清新剂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餐巾纸也是一个好东西，这种纸张，比大唐现有的任何纸张，质地都要柔软的多。 不过目前来说，除了勋贵们，普通的老百姓也舍不得用这种白花花、香喷喷的纸张清理个人卫生。 等到日后，大唐百姓手里的钱变多了，就可以拿出来售卖了。 蔓越莓干。 这是一种小零食，林深果断的取出一包，开口捡了一个塞入嘴里，味道还算不错，可以考虑在如意超市上新。 至于高级抽奖中，解锁的那两件物品…… 男士商务挎包，可以考虑放入如意超市里，当做奢侈品来卖，想来那些大朝廷上的官员们，应该会很喜欢这种东西。 穿着正儿八经的朝服，胳膊下夹着这么一只公文包，喜感顿时就上来了。 洗衣液，也是一个好东西。 不过面临的问题还是不变的那个，大唐的百姓手里没有多少钱，他们并不太愿意，把银子放在这种，不是能够很明显提升他们生活品质的东西上。 也是一个要暂且搁置起来的东西。 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深并没有气馁。 而是紧接着就来了第二发抽奖。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淋浴喷头、手机壳（型号任选）、平框眼镜，解锁高级物品：眼影盘（四格、颜色任选），收纳柜。” 这一次的抽奖，就让林深觉得有些惊喜了。 当然…… 普通物品，依旧还是那些让林深无力吐槽的东西。 淋浴喷头是什么鬼…… 没有热水器，和一套完善的水管系统，喷头这种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至于手机壳，更是如此。 大唐有手机这种东西吗？ 依旧是极其鸡肋的东西。 还有最后一个平框眼镜，几乎是让林深一把捏爆系统的心都生了出来，平框眼镜这种东西，除了好看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吗？ 也就是后世那些，有钱且闲的帅哥美女才会购买，装饰一下自己的颜值。 但高级抽奖出现的东西，对林深来说的确是一种惊喜。 化妆品不用多说。 口红目前为止，依旧是如意超市销量最好的一种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的钱总比男人的钱，要好赚的多。 眼影盘的出现，想来也能很好的弥补部分，大唐化妆品市场的空缺。 收纳柜就更不用多说。 这种能够明显提升生活品质的东西，无论是勋贵，还是平头百姓，都会十分的喜爱。 这两样东西，目前就摆在了林深接下来上新的备选名单上。 惊喜归惊喜。 这一次依旧没有林深想要的东西。 林深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开始第三发抽奖。 转盘缓缓转动—— 系统冰冷的给出提示。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空调遥控器、足浴盆，解锁高级物品：不锈钢平底锅、安全头盔、变速自行车。” 听到这一串文字。 林深的心都悬提了起来。 两样普通物品，三件高级物品，其中恰巧就有他想要东西。 空调遥控器这种东西，和手机壳的出现，都充满了系统浓浓的恶意，没有丝毫的用处——除非自己研发出空调。 然而，自己要是能研发出空调，配套的空调遥控器，自然也不会是个大问题。 足浴盆倒是一个不错的东西。 虽然拿到如意超市里进行贩卖，也卖不出多少出去，但林深完全可以取一个出来，自己享受。 那三样高级物品，每一样拿出来，都是极其有用的。 不锈钢平底锅不用多说，现在林深这么大个楚王，想要吃到炒菜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主要还是因为锅的问题。 大唐造不出能够耐高温的生铁出来。 很多时候，炒着菜，锅就被火给烧化…… 这个锅的出现，就意味着炒菜将要在大唐这个时代出现，林深委屈自己嘴巴这么久，终于能够得到补偿。 但林深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锅。 而是后两样配套的东西。 安全头盔和变速自行车。 尤其是最后一样东西，它的出现，让林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真的。 只有自己攀升科技树，解锁了一样新的物品时，在系统空间里才会出现对应的，质量、工艺都要更好的商品。 就像是这辆变速自行车一样。 林深走到书桌前，伸手在系统空间上轻轻一点。 哐当一声—— 一辆变速自行车便被取了出来，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通体渡着一层流光黑色涂料。 最关键的是，橡胶的轮胎、纯钢的链条，还有多达十多圈的变速齿轮。 抬起来，不足两公斤的重量。 通心的支架，但却极其坚固。 无一不是彰显着这个东西，就是工艺最为顶级的变速自行车。 林深跨上去，感受了一下这个久违的感觉，然后恋恋不舍的下了车，把它停靠在自己的书房里。 翻身爬上胡床，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自己的猜想成真。 那么关于自行车的销售计划，就可以定下来了。 林深敲定主意，朝门外唤了一声，把林大喊了进来，让他再把郑丽琬给叫过来。 第305章 自行车的销售政策 这个时间点。 郑丽琬早就已经睡下，不过林深有命令，她也是毫无怨言的裹上一层披风，往书房里来。 推开门走进来。 入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纯黑、泛着流光痕迹的变速自行车。 有先前那辆木制自行车在前，郑丽琬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辆和“木制自行车”有着极大的不同，全新款式的自行车。 “殿下，这是……”郑丽琬虽然抛出疑问，但语气里听不出几分疑惑的神态来。 林深笑着点点头：“比木制自行车还要好上一些的东西，现在把你叫过来，是说一下接下来自行车的销售。” 郑丽琬忙乖巧的爬上胡床，坐正在林深的对面。 林深顿了顿，看着那辆自行车，轻声说道：“接下来的自行车销售，分成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就是今天我让木匠打造的木制自行车，这东西成本不算低，算上人工，一辆约是一两左右的造价，贩卖出去的话，便卖五两银子一辆。” 记住网址 郑丽琬点点头。 五两银子…… 相较于这种工具而言，并不是一个很过分的价格。 属于长安城内大多数家庭，咬一咬牙，都能够买得起。 而买不起木制自行车的家庭，多数情况下，也用不到这种工具。 林深继续往下说去：“先准备一下，让木匠们赶出一百辆来，进行售卖的时候，做好人员登记。” “优先大唐百姓，至于那些胡商……不用去管他们，在大唐百姓还有需求之前，不用考虑他们的需求。” “自行车这种东西，现在还是不能够传到外面的。” “售卖的时候也要着重强调一下专利权的事，并和大唐官方做好联系。” 郑丽琬重重点头，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 说到这里，林深停顿一下。 针对普通百姓的木制自行车的发售，基本就是这样，具体的细节林深不会太过操心，交给郑丽琬去调控便好。 接下来，便是有关……变速自行车的调控。 林深吞了一下口水，加重了一些声音。 这种变速自行车，方才是大头。 “我先简单和你说一下，这种自行车的构造吧。” 郑丽琬从披风里掏出格子本和中性笔，伏案开始记录起来。 林深瞥了她一眼，略带一丝笑意，轻声说道：“我拿出来的这种自行车，是叫做变速自行车。” “通身是用一种稀有金属锻造成的，质地十分坚硬，至少非名刀、名剑，是伤不了它的。” “若是体力足够，这辆自行车的最快速度，还能够比最快的马快上几分。” 写到这里郑丽琬手不由得一抖，抬起头诧异的看了林深一眼。 林深朝着她点点头：“数据没有作假，这是真的。” 郑丽琬深吸一口气，又低下头，划掉刚才自己写下的错误的字，在旁边重新添上正确的内容。 “并且它能够根据不同的地形，调整不同的齿轮大小，进行发挥出不同的作用出来。” “像是前小后大、在平坦的路上会极为的省力……若是爬坡、下坡，根据不同的情况，也能够调整齿轮的档位。” 郑丽琬听起这一段话来，稍微有些吃力。 各种崭新且陌生的词汇，对她而言，就像是天书不一样，不过天书听的多了，她的理解能力也在飞速提升，脑子里模模糊糊还是有个小小的概念。 没有问太多，乖巧的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 林深继续说下去：“简单来说，无论是从质量上，还是从速度上，这辆变速自行车，都是要碾压木制自行车的。” “木制自行车的销售定位，是普通的大唐百姓的话，那么变速自行车的销售定位，就是军方和大唐的那些勋贵。” 郑丽琬一顿，抬起头，看向林深：“军方？” 林深点点头，微微一笑：“是的，军方。” “除了第一批变速自行车可能会被勋贵们买走，接下来至少四五批变速自行车，都会由兵部购买过去……” 这并不是作假。 对于一只部队而言，什么样的提升是最难能可贵的？ 是机动性。 变速自行车的出现，对机动性的提升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虽不能像战马那样，投入到战场之中。 但无论是消息的传递，还是说物资的运送上，变速自行车都有极大的优势。 他是贩卖“变速自行车”的人，由他提及自然不合适。以李世民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这种东西的难能可贵，况且兵部还有两个侍郎。 大唐的敏感性，还没有差到老奶奶的那种地步。 “至于这个价格……”林深故意停顿一下，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变速自行车的售价在一千两银子。” “一个月，只卖二十辆出去。” 郑丽琬正准备提出疑问。 一个月只卖二十辆，全卖出去，也不过是二十万两银子…… 这不一定会比木制自行车的销售额高。 不过她的疑问并没有提出来，就被林深完美解决：“一千两只是一个起拍价，这二十辆自行车，给它们一个编号，胡人不准参与，只大唐人可以参与。” “竞拍为期三天，价高者得。” 郑丽琬运笔如飞，唰唰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 林深说的这些东西，她也了解。 这就叫“饥饿营销”。 除了兵部优先要购买的自行车，没有人敢加价之外，其他的自行车，定然是要卖出一个高价来。 甚至于说…… 这些变速自行车不可能全部供应给兵部，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份额，是那些勋贵们要去争取的。 这一半的份额，说不定还会卖出一个更加高的价格出来。 “了解了。”在林深说完之后好一会，郑丽琬才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会严格按照您的命令去执行的”。 林深点点头，正准备挥手让郑丽琬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对了，在长安城的几个负责人，包括你在内，每个人都可以有一辆变速自行车。” “你问林大要一下名单，他会给你的。” 第306章 骑自行车上班的潇洒男人 郑丽琬点点头，又笑着把这句话给记下来。 林深半瘫着，从一旁床头捞出游戏机，等待开机之后，郑丽琬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在胡床的另一头端正的坐着。 林深撇过头，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怎么还不回去睡觉，怎么？觉得这天太冷，想留下来让我给你暖床？” 唰得—— 郑丽琬的脸色立刻变红，忙手忙脚的从胡床上爬下来，裹着披风抱着本子，走到门口。 刚推门走出去，她脚步微微一缓，半个脑袋又探了进来，眼神躲躲闪闪的柔声说道：“等，等我做好准备，暖床的事可以商量一下。” 不等林深做出回应。 啪得一声—— 她就猛地关上门，脚步声在屋外回荡着，能听出来十分慌乱的样子。 林深愣了好一会，才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林深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玩了一会游戏之后，便沉沉睡下去。 第二天。 隆冬的天色总是亮的很晚，朝会之时，天上只挂着一片惨淡、稀疏的星月。 皇城门前。 百官们吵吵嚷嚷的列成两只规模庞大的队伍。 文官、武将各成一排。 “咦，今天楚王殿下怎么还没过来？”朝列之中，忽然有人发出疑惑。 往常朝会，林深总是前几个就赶过来的。 可今天有些意外。 他们都已经聚集齐，可楚王殿下依旧没有出现。 难道是今天楚王殿下请假了？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一道清瘦的人影，骑着一辆怪模怪样的东西，从远方出来。 行进之间，还带着一阵呼啸之声。 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这道人影，就从人缝间钻过，眨眼就到皇城门口。 那种速度，却还是轻巧的停了下来。 是楚王！ 直到林深下车，一脚蹬上支架，慢慢悠悠走到朝列之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骑着怪模样东西，进行间带着风的男人，就是他们刚才一直挂在嘴边的楚王殿下。 有人耐不住性子。 像是程咬金就大大咧咧凑过来，满脸的好奇：“楚王殿下，那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 文官队列中，也有不少人走出队列，围在这边，想细细听一听林深的说法。 林深只是淡淡一笑，很是淡然的说道：“那叫自行车，是我如意超市接下来要发售的一个新品，一种新的交通工具，大家可以多多来捧场哇。” 交通工具？ 他们顿时就来了兴致，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问题。 像是什么“什么是交通工具？” 还有“它能跑起来的原理是什么？” …… 能回答的林深都一一作了解答，直到宦官从城门中走出来，开始点卯之后，整个队列才规规矩矩的重新站好。 今天朝堂之上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所有文武百官们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对林深研发出来的那种新的交通工具，有些莫名的上心。 等朝会结束，大家纷纷散去，他们纷纷走到自己的马车旁，唯有林深一蹬支架，就骑着自行车潇洒远走。 这就让他们更加耐不住性子，当下便有不少人吩咐人去往如意超市，打探这个让他们颇为上心的东西。 但得到的结果，却让他们心有些发凉。 如意超市贩卖两种不同类型的自行车。 一种是木制的自行车，每辆只售价五两银子，一看就是如意超市卖给那些平民使用的工具。 另外一种，就是林深今天早上，在皇城门口骑着的那种变速自行车。但是这种自行车的售价，足足高达一千两银子。 当然…… 一千两银子，对任何一名勋贵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小钱。 自行车虽好，还能好的过马车？ 尤其是这大寒冬的，马车上有火炉、有狐裘，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难道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一定要哆哆嗦嗦的骑这辆自行车。 不少人因为这个价格望而却步，包括对这个东西最感兴趣的程咬金，也放弃购买自行车的欲望。 一千两银子，那可是足足五百瓶预调酒。 程咬金觉得，与其买这个自行车，不如买酒好好喝个痛快。 只有魏征、房玄龄还有杜如晦，毫不犹豫的下单，并被通知在三天之后，如果没人竞争的话，就能够拿下这辆自行车。 虽然说…… 这大唐最聪明的三个人，毫不犹豫的做出这样的选择，但并没有带动其他的勋贵们购买这件物品的欲望。 很显然，在他们的心里，这个东西的性价比并不值一千两银子。 直到三天后。 魏征他们三个，把这自行车给拿下来之后，一些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声音，开始在大唐百姓的口中开始发酵。 虽然说，变速自行车足足要一千两一辆的高价。 但是普通的自行车，依旧还是很便宜的。 只要五两一辆。 其实价钱不价钱的，并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因素，重要的是“排场”。 马车出行，招摇撞市的。 自行车出行，却只是一人一车，便是旁边有护卫，也颇有一种“寒酸”的味道在其中。 可偏偏百姓们就吃这一套。 只骑一辆自行车的魏征等人，在百姓们的口中，越发的好了起来。 像是什么…… 其他人铺张浪费，只有楚王殿下、还有魏征、房玄龄、杜如晦这种清廉，肯为百姓做事的大官，才会节俭的骑着百姓们都用的起的“自行车”。 只是这三天时间的发酵。 自行车这种东西，都快和“好官”划上等号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 为什么魏征他们三个聪明人，会那么干脆利落的花费一千两银子，拿下这么一辆看似“性价比极低”的自行车。 性价比低？ 怎么可能！ 这种东西的性价比，简直高到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花费一千两银子，就能赚到这么好的一个口碑…… 简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大唐这个时代的官，还是和后世被某个朝代所污名化的官员，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第307章 热销的自行车 虽然说，阶级这个东西，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一个东西。 可在大唐这个时代。 阶级并非是那么不容易跨过去的东西。 所谓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远没有被曲解称成后世的那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鬼样。 上至皇帝，下至大小官员，对自己的口碑都极为看重。 在这个时代。 是常有那种官员没做好，被老人遇见，追着痛骂的事发生。 所以怎么在百姓的眼中成为一名好官，也成了一门学问。 甚至不少地方的父母官，整日研究、琢磨的就是这么些个东西。 想要当一名口碑好的官员可不容易。 除了政务要做到面面俱到之外，更主要的是，能够在百姓眼中留下什么印象。 有人大贪大污在百姓眼里却是一副圣人模样，诸如后世的张居正，便是在此道上的好手，可有人勤俭节廉，却不被人所知。 能够在百姓口中有一个好的口碑，这都是无数大唐官员们，一直所追求着的一件事。 他们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 不同的事由不同的人来做，给百姓留下的印象也不尽相同。 魏征、杜如晦他们骑自行车上朝，能落得一个节俭的名声，不代表他们这些人也会落得一个节俭的名声。 可他们若不这么去做。 那么他们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好名声，说不定大多数人都开始骑自行车上班的时候，他们这些还继续坐马车的，就会落得一个“奢靡成风”的评价。 哪怕一辆变速自行车，需要一千两银子。 而一辆普通的马车，只要一百多两银子。 可给人的印象就是不一样。 出于这样的原因，朝中的官员们终于意识到，自行车这种东西，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东西。 一窝蜂的，便偷偷派出人，去如意超市竞价这些变速自行车。 郑丽琬也很清楚这些人竞价自行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所以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宣传竞价…… 寻常百姓倒是也有对变速自行车感兴趣的，但是一问价格，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就把他们劝退。 哪怕是商贾…… 都纷纷选择了五两银子一辆的木制自行车。 也有些不差钱的，准备投钱竞争一下，但是从超市员工这边打听来的，竞价这些自行车的最次都是从五品的官员，就敛收起了自己的这个小心思。 三天的竞价时间过去。 最便宜的一辆自行车，都卖出了一万八千两银子的高价，而最贵的一辆价格，则是卖出十一万两千三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 饥饿营销是一门很有用的手段。 当郑丽琬清算变速自行车的销售额时，看到这样一笔庞大的数字，不禁有些感慨。 如果不限额的话，哪怕消耗干净长安勋贵的市场，除非是卖出一万一辆的高价来，否则连这第一个月的销售额都比不上。 自行车给大唐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郑丽琬整理好东西，推开窗，从二楼往下看，东市熙熙攘攘，人群往来中，有不少人已经学会怎么骑车，小心翼翼的在街上骑行着。 但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学会骑车。 这也不妨碍他们推着车上街。 毕竟林深并没有吝啬在木制自行车质量上的花费，车篓、后车垫，林深都是完好的装了上去。 虽然骑不好车，也能当作一个简易的运输车来使用，能够节省更多的体力、时间。 对于读书人而言，他们也喜欢这种廉价的交通工具。 大唐的读书人，虽然说不会缺钱，但大多数毕竟出身寒门，手里也不会有多少大钱。 马这种生物，在大唐是奢侈品。 大多数读书人是买不起马的，往常出去游玩，也都是几个人在一起凑些银子，租几匹马，或者租一辆马车。 可现在自行车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福音。 以后他们出去，再也不用租马、或者马车，也不会担心受怕马车丢失，要面临的高额赔偿。 一辆木制自行车，他们还是负担的起的。 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骑着木制自行车，畅游长安城附近大大小小的景点，甚至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可以骑着自行车，行驶在新铺就的国道之上。 热销！ 自行车在长安城里，一经面世，就广受好评，手里有余钱的家庭，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就入手了一辆或者两辆。 手里没有余钱的，也把家里的其他花钱的事往后托了一段时间，咬咬牙也凑出来一辆自行车。 若不是工坊那边生产能力有限，这些木制自行车，说不定就能卖出和变速自行车同等的销售额出来。 直到月底，将近十八天的时间里。 一共卖出去一万多辆木制自行车，工坊里一百多位木匠师傅加班加点，才赶出这么些数额出来。 饶是如此，木制自行车依旧是供不应求。 若不是林深先前嘱咐了郑丽琬，做好每辆自行车卖出后的统计工作，否则这些木制自行车早就流入黑市…… 那些异邦的商贾们，甚至喊出了一百两银子收一辆木制自行车的价格出来。 但是没有人卖给他们。 一来是这种好东西，大唐百姓自己用还来不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敢。 林深的威名，早已深入每个长安百姓的内心之中。 看着供不应求的木制自行车。 林深不禁有些感慨。 这也让他加重了自己内心里的想法，蒸汽机这种东西，果然要提上流程。 没有生产线，生产力的水平果然还是提不上来。 等到第一波黑火药能够投入战场之后，寿春城研究所的研究目标，就要更改成蒸汽机。 既然系统不支持他抽奖出跨越时代的黑科技，那林深也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新的一月开始。 距离新年越来越近。 自行车成了如意超市最为热销的产品。 在它掀起的风浪渐渐沉寂下去之后，林深同时推出的两件其他物品，也开始爆发出来它们应有的热潮。 眼影、牙刷！ 这两样东西，也开始闯入大唐百姓的眼界之中。 第308章 嘴巴就像更衣室 东市一家酒楼。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脸喜色，几口小酒下肚，就喝得满面通红。 一盆香喷喷的羊肉，在桌子上肆意散播着香味。 几盏下肚。 一位读书人缓缓开口，夹杂几分醉意：“怎么不见吕兄，不是说他今日得闲，能陪我们喝几杯的？” 另一位读书人开口回道：“他患了牙疾，去孙老神仙的铺子看病去了，差不多就快来了。” 他们正说话间。 包厢的门被推开，风卷着雪扑朔吹了进来，一位身影抱着些东西，匆匆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正是他们几个人口中说的吕兄。 “怎么现在才来，罚酒！罚酒！”正对门坐着的打了个哆嗦，酒意去了七分，却没揽收起性子，捏着筷子敲打着酒杯，嚷嚷起来。 吕姓读书人听了，直摇头，摆手道：“酒是喝不成了，患了牙疾，老神仙说我近些日子都得忌荤腥，也食不得酒水。” 记住网址 忌荤腥，还喝不了酒。 桌子上的读书人，向他投去怜悯的目光。 吕姓读书人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大大咧咧往桌子上一坐，夹了一筷子炒蕨菜，入肚带来些暖意后，不禁感慨道：“楚王殿下这还真是做了份大功绩，若没他那什么……塑料大棚，我等岂能在如此岁月，吃上一口新鲜绿菜。” 他一声，引来其他几人附和。 今天的餐桌上，绿色占了大半，肉菜只有三道。 塑料大棚虽然只是刚刚推行，不过因为林深的名声摆在那，还有先前长乐公主的庄子，以身试法。 长安城附近的庄子，有大半都用塑料大棚种了些绿菜出来，虽然说隆冬里这些绿菜身价直长，比应季时节贵了七八番，但也比以往好太好，至少这并不是勋贵方才能独享的一种东西了。 吃了几口，闲谈了一些东西之后。 吕姓读书人忽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四四方方的长条状纸盒，还有一根长条，顶端种着些硬毛的玩意出来。 “对了，给你们推荐一个好物什。”吕姓读书人大大方方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摆，轻轻咳嗽几声。 所有人顿时被这东西吸引住。 精美的包装，新奇、古怪的造型，无一不是透露着“如意超市”的味道。 “我见过这东西，好像是……叫什么牙刷、牙膏的东西。”一名读书人面露思索神色，想了片刻后，一锤掌心，恍然说道。 其他人顿时把目光偏转了过来。 那名读书人继续说下去：“我是听如意超市的员工说，这东西是用来清洁嘴巴的。” 其他人听后，若有所思的点头。 这个东西，他们自然也是有听过，或是见过。 不过桌子上的人，却无一去买，清洁口腔这种事，用泡了粗盐的水漱一漱不就好了？ 要知道这东西可不便宜。 一管牙膏就要一两银子，一根牙刷也要足足两钱银子。 除了勋贵觉得新奇，还有这个资本去购买这些东西，他们这些寒门出生的人，哪有这个财力。 有这个钱，攒着买自行车难道不好吗？ “你买这个东西做什么？”有人向吕姓读书人提出疑惑。 吕姓读书人嘿嘿一笑：“你们这就有所不知，这是老神仙给我开的药。” 药？ 这种叫做牙膏的东西，竟然是药？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一服药，只不过是在如意超市卖的，他们一时半会并没有联想到药物上去。 吕姓读书人一指牙刷，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可别小看这东西，孙老神仙说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孙思邈说的话，在他们的心里还是极其有分量的。 吕姓读书人说道：“老神仙说，牙疾的诱因就是因为我们平时没有清洁好牙齿，吃掉的食物残渣会留在我们的嘴巴里。” “我们是闻不到自己嘴巴的气味的，所以这些东西，会渐渐的在我们的嘴里变坏、发臭。” “除此之外，还会让一些我们见不到的病虫，在我们的嘴巴里滋生……” “它们排泄出来的东西，死掉的尸体，就会在我们的嘴巴里堆积，这些东西仅仅用盐水漱口消除不掉的。” “老神仙可是说了，说不定更衣室都比嘴巴要干净一些。” “长久以来，这些东西在我们的嘴巴里堆积的太多，就会像我这样出现牙疾。” “所以老神仙就跟我说，去如意超市买一盒牙膏，一根牙刷，每日早上醒来，晚上睡觉之前，用这个东西清洁一下口腔，就能有效的预防、缓解这种问题。”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虽然贵是贵了些，但楚王殿下拿出来的东西，有坏过吗？” 吕姓读书人说的很详细。 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把孙思邈的话给搬运了过来。 他说的津津有味，显摆起了。 可桌子上的几个人，现在脸色拧巴成一团，看着桌子上的几盘珍馐美味，此时此刻全然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 就连最喜欢的预调酒，也没心情去喝。 恶心。 他们对吕姓读书人的话，只有这样的一个评价。 “更衣室”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单纯的词，指的就是“卫生间”、“厕所”一类的地方，只不过是个文雅些的称呼。 一想到自己的嘴巴比不得这些腌臜的地方干净，他们内心里就一阵的闹不自在，甚至有些联想能力丰富的，此时已经脚步踉跄，小跑到窗户旁，一把推开，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买！ 这个东西一定要买！ 不止自己要买。 自家的婆娘，侍女，乃至于小厮都要给他们整一套。 谁能忍得住，拿那种地方对着自己的？ 孙老神仙的话，没瞒着任何人，传到了这一桌子人的耳朵里，自然也就传到了长安城大多数人的耳朵里。 爱干净是一种天性。 几乎没有人愿意整日脏兮兮的，一声“泥腿子”就是不得了的骂人的词，更不要说“嘴巴像更衣室”这种说法。 在这种说法渐渐流传起来的时候，牙膏、牙刷也终于迎来它们的爆发期。 李世民更是连夜买了一百多套。 第309章 梅花姑娘 李世民向来都是很节俭的一个人。 和长安城中大多数勋贵相比，他的生活并不是最好的那个，甚至还要处于末流水平。 这一次肯下决心，掏钱买这么多的牙刷、牙膏，也是被坊间盛传的那一番话，给吓出了一些心理阴影出来。 他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往常他和林深说话的时候，林深都会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原来…… 原来是这样的吗？ 想他堂堂大唐皇帝，竟然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样的一个形象，即便是李世民这么厚的脸皮，也不由得臊红的很。 皇室买的极多。 勋贵们也不吝啬。 但他们都不是牙刷、牙膏的使用大户。 购买牙膏、牙刷最多的，是青楼。 虽然这地方有些不那么好听，但归根结底，这地方的从业人员，是要被划分到服务行业中的。 尤其是这种需要贴身的服务行业，对于“干净”是有极大的要求。 嘴巴里的干净必不可少。 若是搁以前也就算了，对这些东西都不了解，心里也不膈应，现在知道了这些，谁还敢嘴对嘴喝小酒？ 一来是保证自己的生意。 其二也是为了让来享乐的爷放心，牙膏这种东西必然是不可少的。 若不是孙思邈再三叮嘱了，每天两次刷牙就已足够，若是多刷对牙齿也是一种损坏，这些姑娘们恨不得能一口酒、一口菜后，就刷一次牙。 唇红齿白，本就是汉人审美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牙膏和口红的搭配，让唇红齿白这个本只能在话本中见到的美人标志，现如今几乎是大规模的出现在青楼之中。 平康坊，最有名气的“明日楼”，近日里更是借着这股东风，要捧花魁。 春者牡丹，夏荷花，秋有桂花，这冬天捧的自然是梅花。 底子虽然是腌臜事，可表面光鲜亮丽，倒是吸引了不少风流客，就是为了一睹这所谓的“梅花”的风采。 明月楼一楼大厅里，满泱泱都是客。 二三楼的走廊上，也围了不少达官显贵。 冬天本就没多少事，如意超市的事见多了，如今见一见其他的事，也算是换个胃口。 几番小曲唱罢。 老鸨上台，朝上面吆喝了一声，姑娘们故作扭捏的娇笑几声，然后让开一条道，让最里面的姑娘走出来。 唐人以丰腴为美。 自然是该瘦的地方不见星点赘肉，该胖的地方恰到好处。 当然，梅花的身材并不是最吸睛的，大多数男人都被梅花那张脸给吸引了过去。 说她有多好看，没有到惊天动地的程度，一张脸干干净净，略施粉黛，有常在青楼厮混的，甚至连梅花画了什么妆容，心里都一清二楚。 脸上什么都没抹，只涂了薄薄一层口红。 可这种常见的淡妆，此时此刻却那么的与众不同。 “这，这梅花姑娘，怎么有些不一样？”有读书人痴呆的看着她，愣愣的说道，“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 “她脸上好像有霞光……” 是天生就长成这样？ 不应当。 若是有这种姿色，早就该被养起来，用来打点达官显贵，而不是推出来做花魁才是…… 有人眼尖，惊呼一声，扯了扯友人的衣袖，小声嚷了起来：“你快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一样。” 旁侧的人听到这番话，忙抬眼看过去。 梅花姑娘的眼睛的确好看，水灵灵一双，就像是长安城外，隆冬大雪里的那一汪温泉一样。 友人问道：“这双眼睛好看是好看……”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当他把注意力全放在梅花姑娘的眼睛上时，他忽然就觉得，梅花姑娘身上就没了那股子“仙气”。 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美女。 “看她眼睛上，我们刚才以为的霞光，就是她眼睛上抹着的东西。”旁边那位读书人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友人又认真的看了过去。 这次他也注意到了这个东西，在梅花姑娘的上下眼皮，抹着淡淡一层金色的东西，在太阳能小夜灯的照映下，闪烁着刚刚生在他们眼里的霞光。 友人不禁惊疑起来：“是那个东西的缘故？” 一旁的读书人点点头：“没错，就应当是那东西。” 说着，他一顿，语气莫名有些虚：“你也知道，我和明月楼的漱玉姑娘，是琴道上的知音，昨晚……咳咳。” “昨天我们交流琴艺的时候，她便是同我说起过，如意超市最近新售卖了一种极能增添女人魅力的东西。” “只不过她们现在还用不得，说是准备推这位梅花姑娘，让她一举天下知……” “现在看来，她所言的确不假。” 丑人各有各自的丑法。 而美人的美法确实大相径庭，明月楼的姑娘，上至接待达官贵人的都知，下至来者不拒的娼，在容貌上其实差并不太多。 之所以地位不同，便是因为才艺问题。 而花魁，便当是才艺、容貌双绝，都能碾压的那位。 先前那三位花魁，占得一个才艺，容貌上只能说出众，谈不上碾压…… 可这位梅花姑娘不同。 她今天沾了这眼影的光，一登场着实是有一种在容貌上碾压众多姑娘的感觉，不说往后明月楼里的姑娘都会用上眼影，容貌也差不了多少。 可第一印象是极为深刻的。 若以后没有人再反复提起“明月楼里谁是最美”的这个话题，梅花姑娘的花魁也必然会坐实。 大唐的读书人、勋贵们捧归捧青楼女人，但他们所谓的捧，并不是无脑，不过是自己喜欢花点小钱的捧。 友人赞同的点点头：“不过，若不是我囊中羞涩，也定然会掏出银子，同梅花姑娘好好交流一番。” 听了梅花姑娘唱了几番小曲，做了几首诗词，那名读书人忽然站起身，对自己友人说道：“走吧，接下来当没我们什么事，不如一同去如意超市？” “去那作甚？”友人问道。 读书人笑着说道：“这眼影着实是个好东西，买几盒给夫人用一用……” 友人一听，点了点头：“也是，她近日也缠着我，想要一些新首饰，想来那些东西，还不如这什么……眼影好用。” 第310章 李世民连夜造访 女人对美的追求，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狂热。 当梅花姑娘如仙女一般登场之后，在长安城引发了空前的轰动，不少作词、作诗的好手，都纷纷着墨落笔。 像是长安城里有名的诗人上官仪，便是接连做了三首，用来抒发他初见梅花姑娘的那种惊艳。 当然，这一切都在房玄龄为梅花姑娘作诗一首，然后被他夫人追着撵了半条街的事，推上了顶峰。 眼影展现出比口红还要强大的销售能力。 出门可以不抹口红，毕竟有些人嘴巴颜色天色便鲜艳。 但出门绝对不可以不抹眼影，可没有人天生自己的眼皮就能闪着霞光的。 就连一向节俭的长孙皇后，都忍不住差人买了几盒眼影回去。 皇城里。 李世民裹着狐裘，看着自己手下亲卫，颇为熟练的骑着骑行车，在他面前转悠，面色不由得慎重起来。 就连一旁画好了眼影，准备向他炫耀的长孙皇后，他都忽略了过去。 自行车的出现，一开始李世民和其他大臣一样，把它当做一种新奇玩意，而后又把它当做一种在百姓中树立口碑的工具。 可真当李世民入手这些东西，并且从如意超市拿到部分数据之后，李世民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起来。 能够和马匹相比？ 就这么单薄的东西，能有这种效用？ 李世民半信半疑，便差人试验了一下，今天便是出结果的一天。 亲卫在李世民面前停下来，下了自行车，还没等他恭恭敬敬的行完一个礼节，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如何，这东西和如意超市给朕的册子上，说的可是一样？” 亲卫也是快速回应道：“这自行车的数据，和册子上说的，的确差不多。” “速度真的能追得上马？”李世民挑了挑眉，诧异的看向亲卫。 亲卫点点头：“是的。” “臣在军中挑了五匹马，若是百步内，自行车追不上马，可若是百步外，马匹却追不上自行车。” “臣差人试过，城外往还百里的路程，无一例外，都是自行车胜过匹马，不过……” “骑马受累的是马，可骑自行车受累的是人。” 这话倒是不假。 李世民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他当然清楚，骑自行车累的是人，骑马累的是马…… 可真当确定了自行车的速度能够优胜过马匹之后，李世民却不怎么把这个缺点往心里放。 兵贵神速。 这情报、命令，自然是越快越好。 尤其是在战争中，情报、命令能够早一天传递过去，那么对整个战局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最关键的。 马是禽兽，多多少少有些不可掌控，若是夜袭粮仓，骑马而去，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诸如马匹受惊，马蹄声过大…… 可若是骑自行车，便是能够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 至于道路的问题。 马匹能过的路，自行车当然能过，甚至有些马匹不能通过的路，自行车也能通过。 思考了片刻之后，李世民让亲卫继续汇报这一方面的内容。 亲卫也不含糊。 把这段时间，他在变速自行车上研究出来的情报，通通向李世民汇报了一遍。 从白天，到黑天，才堪堪把这些东西说完。 随着亲卫透漏的内容越多，李世民的脸色也越发的慎重起来。 除了不能上正面战场之外，这东西就是一种战争利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走，去楚王府。” 长孙皇后在一旁劝说道：“陛下，现在已经夜深，若是有事，明日再去……” 李世民摇了摇头：“事关重大，早些见着楚王，朕也心安一些。” 听到李世民这么说，长孙皇后不再宽劝。 这个时候，林深当然还没有睡下。 不过他也没在处理正事，而是抱着游戏机躺在胡床上，打发着时间，如意超市新货品的出售，情况还算让他满意。 只是研究所那边…… 稍微有些差强人意，黑火药的研究并不算顺利，现在还只是能炸塌一些规模不算大的土方，远远没有开山裂石的威能。 嘎吱—— 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林深抬眼一看，进来的并不是林大，而是李世民。 满身雪，面容被冻的通红。 “哟，你怎么这个点来了？”林深稍微坐正，看着李世民，微微一笑。 李世民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在胡床另一侧坐下来，正色说道：“朕这一次来，是有事想要和你说。” 没等林深开口。 李世民就问道：“那个叫做自行车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它的战略意义有多重大。” 林深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李世民皱起眉头：“那你为何还要在超市售卖……”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打断：“我若是拿给朝廷，朝廷还能给我什么？” 李世民一顿。 朝廷还能给什么？ 林深已经位极人臣，大唐给不了林深更多的东西，更不要说拿出能够和“自行车”等价的东西、地位出来。 林深又笑了笑，继续说下去：“再说了，自行车这种东西，也只是目前有战略意义罢了，我手里还有一些好东西……” “只不过手里只剩一些概念图，正差人去还原，等那些东西拿出来，自行车的战略意义也就所剩无几。” 更好的东西？ 李世民眼一亮，正准备追问，就被林深给堵了回去：“等我弄出那个玩意，到时候再给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林深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和李世民说些什么，不动声色的就转了话题：“况且，我让如意超市的人，做好了登记每辆自行车的手续。” “即便坏了，也是要进行回收的。” “无论是变速自行车，还是说木制自行车，我都有让人做一个标记，若真是外流出去，也能够顺等摸瓜，抓出那个理应外通的人。” 听到林深这么一说，李世民就放心了不少，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变速自行车事关重大，朕觉得，这些东西还是全卖给朝廷最好。” 第311章 新年要来了 这也是李世民今天晚上过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他迫切的想要把变速自行车完全拿捏在手里——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让这个东西出现在市场上。 他想把变速自行车的工艺都能拿在手里，只让军械司的人掌握这种超前的技术。 可惜掌握这种技术的人不是别人，是林深。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把变速自行车日后的销售，都全拿在手里。 林深瞥了他一眼：“大晚上的过来，你想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东西？” 李世民点点头。 林深敲了敲胡床上的桌子，笑了一声：“这事你不应该和我说。” 李世民用力抿了抿嘴。 林深的话点到即止，说的不清不楚的，可他能理解林深的意思。 变速自行车这种东西，虽然说战略意义很重要，但它每个月的数量有限，一时半会无法成规模的投入到军伍中。 记住网址 而且，它的存在不仅仅对军伍有很大的意义，对于勋贵、官员们来说，也有极大的意义。 当然…… 这一切都可以用木制自行车来凑合。 可他们有能力去选择更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用次一品的东西来去应付自己。 打一个比方。 变速自行车就是一块蛋糕，本来放在市场上，只要有能力，都可以割一块蛋糕下来自己吃，可李世民的做法就是想要独享——用最小的代价独享一整块蛋糕。 这就侵犯到勋贵、官员们的利益了。 哪怕是如李世民这样的人物，也不敢、更不会和官员们站在一个相反的立场上。 李世民来找林深，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 他想要把林深和自己拉在同一条战线上，如果能成的话，那么李世民大包大揽把变速自行车全拿在自己手下，其他人心里再怎么不服气，也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林深当然不会同意。 他做的是生意，不是慈善。 李世民在沉默一小会之后，轻声说道：“那种变速自行车，每个月的数量只有那些吗？” 林深笑着点头：“是的，因为材料和工艺的问题，每个月只能产出那么多。” “真不能全都卖给朕，朕出十倍的价格。”李世民叹了口气，加重语气。 林深往后瘫了瘫：“要只是十倍的价格就能拿下来，你又何必来找我。” 一万两银子能够拿下一辆变速自行车，这是颇不可能的一件事。 像是上个月最便宜的那辆，那就是李世民拿下的，左右不过是别人卖李世民这个皇帝一个面子，他才能以这个价格捡漏。 不等李世民再开口。 林深就继续说道：“这事你也不应该同我说，和他们好好去商量一下吧。” “如意超市只是一家普普通通做生意的铺子，为了大唐考虑，这些东西只卖给大唐人，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 林深偏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我虽不能平等的对待每个人，但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想好好做到这一点的。”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脚步很慢。 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向林深：“真的没有可能吗？” 林深没有说话。 李世民叹了口气，往外走去，在见识到如意超市、如意银行在大唐的影响力之后，他就一直梦寐以求着，能够将它们握在手里。 但是林深的做法太滴水不漏了。 让他现在钻不到半点空子出来。 李世民心情沉重，走出楚王府，蓦然回头，看着在太阳能小夜灯照耀下的牌匾，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一种被慢慢抛弃的感觉。 无缘由，就浮现在他的心里。 夜渐渐深，雪渐渐大，李世民并没有回宫，他出来就是为了解决变速自行车的事，林深这边没有说通。 他自然就要拜访一下其他人，比如说还没有买到自行车的那些勋贵们…… 李世民那晚拜访了很多人，不知道同他们说了些什么。 变速自行车的事，算是得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解决，就像林深当初估计的那样，有一半被兵部收购，以一万一辆的价格。 另外一半，则是被那些勋贵们瓜分，也正是因为数量变得更少，每一辆都拍出一个顶了天的高价，没有低于十万两银子的。 林深没有操心这些事，只是在兵部侍郎向他发来文书的时候，在那封文件上，留下了兵部尚书的官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长安城内的氛围渐渐热闹起来，今年对于所有的大唐百姓，尤其是长安、寿春两地的百姓而言，是最幸福的一年。 唐朝立国十一年，就要迈入第十二个年头。 但老百姓们过上安稳的生活，这大概才是第一年。 李渊在位，年号武德，那时候天下依旧还处于战乱之中，人命贱如草芥。 哪怕是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大唐迈入贞观年，却也不见得日子就能变好起来，突厥骚扰边境…… 贞观二年又有蝗灾…… 若不是出了林深这么一号人物，这一年差不多会成为大唐百姓生活中最为凄惨的一年。 可现在，虽然说家家户户都能吃上饱饭，还依旧是一件可望不可即的事，可至少不再担心哪天就会饿死在泥房、田埂…… 本就是值得“欢天喜地”的一年。 临近新年，这种氛围就热热闹闹，不加掩饰的轰然爆炸了出来。 百姓们在筹备新年。 林深自然也在筹备新年。 这个新年对于他来说，也是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含义在里面，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新年。 这让他心情很复杂，乱糟糟的一团。 虽然说，前世他已经不再怎么过新年。新年除了这么一个名头之外，也早就没了小时候那种氛围、味道…… 可挂着一个由头，卡在心里，这是比中秋还让他更为牵挂的一个节景。 楚王府，书房里。 郑丽琬正抱着一本装订在一起的格子本，向林深汇报着如意超市即将在新年举办的一系列活动。 林深听的有些出神，漫不经心的点着头。 第312章 春晚的筹备 超市的活动，无非就是那些。 打折促销、积分抽奖…… 当然，郑丽琬的想法不仅仅只有这些，跟着林深身后这么多年，她的胆子自然也就大了很多。 除了这些常规的促销手段，她还有一些大胆的想法。 郑丽琬是最后把这个说出来的：“对了，殿下，我打算是除夕那天晚上，做一个活动。” 林深慢半拍回过神，抬头问道：“想做什么活动。” 郑丽琬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我想办一个晚会。” 晚会？ 林深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郑丽琬这么一说，让他想起了后世那个全球收视观众最多的晚会节目。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林深整理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 郑丽琬刚才一瞬间的勇气消散下去，现在声音里都能听得出来，透得出的紧张：“首先是从销售方面去考虑。” “如果弄出一个晚会，可以把长安城大部分百姓都吸引过来，借着新年的氛围，我们可以卖出更多的东西。” 林深认同的点点头。 虽然说如意超市现在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但这种销售模式跟风的很多，现在长安城内就已经零零碎碎开了不少小超市。 如意超市的东西虽好，但东西的价格并不算便宜。 除了读书人，或者说勋贵们之外，寻常家庭可遭不住经常性的消费。 销售额之所以那么高，一来是店多。 二来，除了勋贵们之外，多是异邦的商贾奉献出来的。 所以郑丽琬的这个提议也很有必要。 与其让他们去其他超市购物，不如让他们添一些钱，在自己的超市消费。 但郑丽琬的话显然不止这些。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大大方方的把接下来的话给说了出来：“其次，我自己有一点私心。” 林深稍微板正一些坐姿，笑着问道：“什么私心？” 郑丽琬继续说道：“虽然楚王殿下的一些政策，让我们女人多多少少有些地位，但大多数还是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我有一些姐妹，她们多多少少读了一些书，识一些字，有些不太愿意只做相夫教子这种事……” “所以我就想办这么一场晚会，从里倒外，由我还有我那些姐妹的操办，殿下您看怎么样？” 林深没直接给回复，而是在心里揣测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妇女能顶半边天”。 林深心里也是趋向于男女平等，可这事得慎重。 后世有太多打着所谓的“男女平等”的旗号，却尽干一些腌臜事的人，把一件好事，活生生的办成一件糟心事。 最关键的是，引发太多的矛盾，有太多的问题。 林深犹豫好一会，开口问道：“你们的想法是什么，只是想操办这场晚会？” 郑丽琬点点头：“对。” 说着，她顿了一下：“我虽然证明了我能把持好如意超市、如意银行，可殿下您也清楚……坊间对我的认可不高。” “他们都说是您眼光好，挑的人都是个顶个的人才，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能把这些事办的漂亮。” “所以我也是生了这样的消息，让我们这些姐妹一起办一场漂漂亮亮的晚会……一来也是证明我的确是有那个能力。” “二来，也是证明我们女人也是有能力去把一件事办好的。” 林深很注意郑丽琬的用词。 虽然这么说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但他不得不去注意这一方面的事。 “女人不输男人”，和“妇女能顶半边天”听起来像是一个意识，可实际上这两句话表达的是两种意识。 前面那句话，多多少少有种把女人和男人对立起来的意思，有一较高下、互相比较的含义在里面。 这就是那些所谓“田园女权”的雏形。 那个东西，算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事了，挑拨男女关系，让不同性别的人站在对立面，这就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么做，除了让社会环境变得恶劣之外，林深再也想不到，这种事还能有什么好处。 所以，林深一点都不想看到那种场面，也不希望男人和女人站在对立面。 男人、女人，一阳一阴，天生就是互补的。 但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所表达的意思，就是说女人是和男人一样，有能力去办事，男人能够撑起半边天，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这就有互补的意思在其中。 所幸，郑丽琬表达的意识，更倾向于第二种，也是林深希望看到的想法。 林深敲了敲桌子，笑了一声：“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自然是支持的。” 郑丽琬面色一喜。 林深拉长音调，转了个腔调：“但是，有些事你需要注意一下。” 说着，林深便把他心里的那些顾虑，同郑丽琬说了一遍。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也觉得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有相同的能力，但是这件事一定要慎重，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引起男女对立。” 郑丽琬慎重的点点头，把林深那些话记住。 林深笑了一声，朝着郑丽琬招了招手：“你也不用太担心，随着识字、读书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道理大家迟早都会明白。” 郑丽琬笑了笑。 她对林深的这番话很有信心，她也亲眼见着，林深的确是这么做的。 郑丽琬正要退下去。 林深忽然一拍桌子，把郑丽琬叫住，然后从书柜里折腾出来封存许久的笔墨纸砚，扯了一张长条状宣纸。 在郑丽琬的伺候下，研磨好墨汁，大大咧咧在纸张上印下七个大字。 “妇女能顶半边天”。 这是后世那位最伟大的人的话，无论放在哪个时代，这七个字始终都不会落伍。 林深的字不算多好看。 但板板正正勉强还能入眼，随着林深掏出自己的印章，在这张宣纸上留下属于“楚王”的印记后。 郑丽琬眼眶一红，泪水就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林深笑了一声，看着郑丽琬：“怎么哭了，这是你……”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话。 郑丽琬就大步向前，一把把他给抱住。 第313章 晚会? 郑丽琬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林深有些措不及防。 这个姑娘向来稳重，很难想象她会做出来这样的举动。 林深无奈的笑了一声，抬起手在郑丽琬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 “殿下，谢谢你！”郑丽琬仰起脑袋，泪水汪汪的看着林深。 林深揉乱她的头发：“行了，好好去准备。” 郑丽琬重重点头，有些不舍的松开怀抱，然后又和林深说了一些话之后，就离开，开始去筹备晚会的诸多事。 当然，晚会的事，不只郑丽琬那边努力就能够定下来。 这是一种新奇的事。 尤其郑丽琬是打算把晚会的时间点，定下过年前一天的晚上。 入冬之后，宵禁比往常更早一些。 等郑丽琬离开之后，林深换了身衣服，也往皇城里去。 新年对李世民而言，也是一年之中，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时间。 堆积的公务并不算多，他刚处理完一批。 房门便被敲开，一名宦官走了进来：“陛下，楚王殿下求访。” 李世民一愣。 这段时间，林深在朝廷上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兵部的事他都交给侍郎处理。 况且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有事找他，很少会有他来找自己的时候。 李世民点点头，招了招手：“请他进来。” 当林深走进来，大大咧咧坐在李世民对面之后。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么晚的时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林深笑着说道：“有件事找你报备一下。” 李世民就有些疑惑：“有什么事，还需要你来找我报备？” 一般的事，文书发往三省六部，只要不是涉及国家大事，各个部门基本就可以自己做主，若是大事……一般也会请上朝堂之上议论。 林深伸了个懒腰：“懒得写奏章，所以直接来找你说一下。” “我的超市，准备在除夕夜前一天，弄一场晚会。”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晚会，那是什么东西？” 他并不是很难理解这个词汇，但他的脑子里，并没有一个多么具体的概念，在晚上办的聚会？ 这种小事，还需要向他堂堂大唐的皇帝汇报？ 林深开口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准备请几个人，在东市塔一个戏台子，给长安城的百姓们表演节目。” 李世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种事你同我说什么……”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就打断他的话，继续说下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很大的戏台子，表演的节目也不仅仅只有唱曲那么简单。” “评书、戏曲、舞蹈……” “我们都准备弄。”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说道：“最主要的是，我希望能在那天晚上放开宵禁的限制……” 说完这番话后。 李世民一愣，看向林深的目光中，也有些深邃，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林深会找上他。 放开宵禁这种事…… 宵禁令，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律法，虽然说今年大唐境内还算安稳，出了蝗灾这么一档子事，也安安稳稳的度过去。 但先前那几年，没开过这么个先例。 能不能在除夕、元宵的时候放开宵禁的限制？ 林深主动找上门，同他说这件事，还是让李世民开始思考起来。 今年李世民也不打算在除夕或是元宵的时候，放开宵禁的限制。 不说别的，单单是林深前段时间，给他提供的那个，问林深想不想当皇帝的那拨人…… 李世民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一个明白。 这三个人骨气重的很，无论怎样的严刑拷打，都没问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李世民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若是现在放开宵禁…… 李世民还真的担心，这些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一些让他糟心的勾当。 宵禁令的暂时取消，不仅仅意味着当天晚上能够彻夜狂欢，更意味着这个国家、这个时代的安稳…… 也只有一个安稳、平和的环境，才能够放开宵禁的限制，让百姓们自由的狂欢一把。 这会给百姓们一个“强大、可靠”的印象。 可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想要在这个时间点闹事，折腾出来一些大动静，那宵禁令的放开，就等同是搬石砸脚的一件事。 不仅没有办法给这些百姓们一个可靠的印象，说不定就连他这个皇帝的名声，都要遭受牵连。 “你找朕，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李世民突然开口，看着林深，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没有继续在“宵禁”这个话题上做文章，而是问了一个毫无相关的问题：“对前段时间那个闯入你楚王府，问你想不想当皇帝的那群人，你有没有调查？” 林深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觉得，以我的身份适合查这些东西吗？” 潜意思，就是说林深对这些事，一点都没有调查，也不了解任何的情况。 李世民暗暗叹了口气。 他倒是希望林深能够帮忙调查一番，说不定以这位楚王殿下的手段，就能够调查出来什么，他调查不出来的东西。 “倒不是不能放心宵禁。”李世民犹豫一会，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朕担心那拨人，会趁着这个机会，给朕不痛快。” “他们去找你，就是在给朕上眼角，不过也幸好找的是你，不然可能朕都不会知道这个事……” 林深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理会李世民这话里敲打的意思。 李世民继续说下去：“你觉得朕该不该开这个宵禁？” 他又把这个皮球给抛了回来，想让林深来替他做这个决定。 若真出了一些什么问题，到时候背锅的也不是他，而是林深这位替他拿了主意的人。 这是一个很粗浅的小心思。 在官场厮混的，没有看不出来的。 如果是魏征、杜如晦他们在这里，说不定就会主动替李世民背上这个锅，若是一些没胆气，也不够聪明的，说不定就会自己把自己的提议给否决掉。 但林深…… 他决定不跳入这个坑里。 第314章 女人，呵? 面对李世民的甩锅。 林深只是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道：“所以陛下是没这个信心，得让我给您拿主意了？” 罕见的用了敬称。 可这话里听不出来半分尊敬的意思。 抑扬顿挫，充满了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入了李世民耳朵里，让他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李世民恨恨的瞪了林深一眼，暗暗叹了口气，他现在无比怀念魏征，虽然说这个人和林深一样，也总喜欢说些戳他心窝子的话。 可这个人比林深识眼色的多，要是他在，这个时候不用他说，就会自己主动站出来背这口“锅”。 “朕怎么会没信心。”李世民硬着头皮说下去，他不能够表现出怯意，尤其是在林深面前，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说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尊严，让他说不出来认怂的话。 林深趁热打铁，追问道：“哦？那就是应了我的请求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那不然呢。” 记住网址 宵禁令这种事，说小定然不是件小事，但是往大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李世民也不需要和三省六部、朝廷上的官员商议，自己就能拍板定下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深站起身，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成，那就谢谢您嘞。” 李世民有些傻眼：“这就回去了？” 林深停住刚准备的转身，理所当然点头：“不然呢，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李世民有些语滞，期期艾艾好一会，没事找事似的，追着问道：“那个晚会你打算怎么办，弄什么节目？” 林深果断摇头：“不清楚。” 李世民挑了挑眉：“你弄的晚会，你会不清楚。” 林深耸了耸肩：“这事是交给郑丽琬去做，她打算让这件事全交给她们一群姑娘操办，我一大老爷们也不合适参与进去。” 李世民瞳仁猛地一缩，看着林深，猛地就站了起来。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放心好了。”林深开口安慰他一声，“她们只是想证明，即便是女儿身，也能办出来和男儿郎一样的漂亮事。” 说着，林深顿了顿：“而且，我还刻意叮嘱过她们，只是要证明她们有这个能力，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把持话柄，造出来什么男女对立的事……” 李世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阶级”这个词，在李世民脑子里根植的很深，现在他看什么事，都有率先套入“阶级”的习惯。 刚才听到林深那句话，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阶级”。 他是真怕…… 男性、女性成了对立的两个阶级。 “阶级”这个东西要是立起来，想要把它打破，把它消灭，可就没那么容易。 以李世民的脑子，他自然是能想的出来，要是男女对立，会产生多么大的问题。 一户家庭的支柱，里女外男，这是大唐的标配。 要是男女对立，一户家庭差不多就要散了，家家户户都散了心、凝聚不起来，那一个国家还能够凝聚起来吗？ 这种很是粗浅的逻辑链，并不是很难想象出来。 “也对，这问题你应该要比我懂的多。”李世民自嘲的笑了笑，“新年前一天是吧？” 林深颔首：“对。” “到时候给朕留一个位置，朕也要去看一看，这个晚会究竟是什么东西。”李世民开口，颇为轻快的说道。 林深抬手摸了摸下巴，微微眯起眼：“你要去的话……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说不定你也要上台。” 李世民皱起眉头：“你让朕和戏子们同台。” 林深摆摆手：“不是让你表演节目，而是作为大唐的领导人发个言什么的……与民同乐，这叫与民同乐。” 听到这番说法，让李世民心里稍微舒服一些：“不过，你这么做，算不算旁敲侧击的帮助那些姑娘们了？” 林深摇头，乐呵一笑：“不至于，我只是让你做个心里准备，回去我把你要过来观看节目的消息和郑丽琬一说，她也会生出来这样的消息。” “到时候，她会托我联系你的。” 李世民饶有兴趣：“哦，区区民女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深说道：“你觉得跟在我身边的，能是什么俗人？” 李世民大笑一声：“好，到时候朕要看看，她准备怎么说服朕，如果说服不了，朕依旧会上台，不过到时候可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林深点头：“成。” 说完之后，林深也没在皇城里多逗留，回到楚王府后，便是把李世民要围观晚会的事，同郑丽琬说了。 就如同林深预料的那番。 郑丽琬眼里泛着光，惊喜的说道：“真的，陛下真是这么说的？那陛下愿不愿意上台，说几句话？” 林深抬手，轻轻一戳郑丽琬的脑门：“你呀。” 郑丽琬有些疑惑。 林深笑着说道：“我和他说了，他愿意看在我的面子上做这件事。” 郑丽琬没来得及惊喜，就皱起眉头。 “看在楚王面子上”…… 这话听起来很有说法的样子。 林深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放到郑丽琬的手里，轻声说道：“他毕竟是皇帝，就和兔子什么的，见什么风吹草动，都一脸担心受怕的样子。” 听到林深这么比喻皇帝，郑丽琬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所以你要是想这件事，干干净净，都是你们这些姑娘们做的，说服李世民的事，就得你自己来做。” “拿着这块腰牌，朝会之后，入夜之前，你都能进宫，亲自尝试一下说服李世民……” 郑丽琬慎重的收起它，重重点头：“放心殿下，我一定能够说服陛下的。” 林深点点头，想了想，一把抓住郑丽琬的手：“对了，到时候你小心一点，李世民那是个老色鬼。” “要是长孙皇后不在旁边，你就尽量离他远一点，实在不行，你找长乐陪同，让她和你一起去见李世民。” 郑丽琬一愣，没想到林深这么一本正经的，就是为了说这么一番话。 旋即又是一笑，手是没抽出来。 第315章 晚会开始了 临近春节，长安城里的乐子很多。 大多都出在胡人那边。 胡人们是天生的商人。 倒不是他们比唐人聪明，而是他们更愿意放下底线，去做一些唐人商贾都不愿意去做的事。 比如说…… 胡人们舍得把他们床上的老婆奉献出来，让她们在寒风抖索中，穿着轻薄的衣服，在街头热舞，借着“促销”各种名头的活动，的确是招揽了不少客人。 但最近几天，长安城中百姓们的目光，都被如意超市给吸引了过去。 晚会。 又是一个新鲜词汇。 老百姓自然是对这种热热闹闹的事，是喜闻乐见的。 当然，能把他们的目光从胡人美女上转过来，还是因为晚会这个事，是由郑丽琬这个姑娘来操办的，而且不止如此…… 除了主导者是郑丽琬这个小姑娘之外，整个筹备晚会的人员，也全都是姑娘。 见不到一名男性。 西市，一家茶楼里。 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就谈论着这件事。 “你们对晚会这事怎么看？”几盏酒下肚之后，一名读书人慢慢悠悠的开口，“我是觉得有些荒谬……” “这种事怎么能交给一个女人来办？” 另一名读书人皮笑肉不笑一声：“怎的，我倒是觉得她们办的蛮漂亮的。” “听说从扬州请了一家极出名的戏班子，还从幽州那请了一名著名的说书人过来……” “明月楼春夏秋冬四个花魁都被她们给说动了，这事办的还不漂亮？” 最开始说话那读书人一脸嗤笑：“不过沾了楚王殿下的便宜，否则她们哪能做成这样的事？” “别说是她们，就是换成七八岁，能说话的幼童过来，也能办的差不多。” 桌子上其他读书人，并没有说话，有几位还认同的点了点头。 显然，他们认为郑丽琬能走到这一步，就是沾了楚王殿下的光，换一个人来，也能做的和郑丽琬一样的好。 那名读书人显然酒喝多，胆子大了许多，当即捏住筷子，一敲玻璃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郑丽琬长的不错，我看楚王殿下就是色利熏心！” “论语中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亲贤臣、远奸佞，这才是楚王殿下该做的事……” 他话没说完，就戛然止住。 即便酒意上头，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桌子上其他人嘁嘁的看着他。 反驳的那位读书人冷笑一声，瞅着他，眼里泛着轻蔑的意味：“理是这个理，搁在楚王殿下那位圣人身边，便是一头蠢材，也能被楚王殿下调教成贤才。” “可你真以为那位郑姑娘，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所有人投来狐疑的目光。 那位读书人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这事可别往外，我也是偶然之下才打听到的，你们还记得……荥阳郑家吗？” 其他人点点头。 他们对这位早半年前，还是大唐顶尖的望族很有印象，尤其是在午门前处死——在他们内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你们再想想这郑姑娘姓什么。”那人问道。 其他人翻了个白眼。 这问题不是废话，郑姑娘、郑姑娘，不姓郑难道还姓林不成。 突然，他们面色严肃起来。 这郑丽琬姓郑，难不成是和那荥阳郑氏有关？ 那位读书人点点头：“没错，就和你们想的那样，这位郑姑娘他父亲，当今的卫生部侍郎郑仁基，就曾是荥阳郑氏的分支。” “但是那位大人，之所以在郑氏落寞的时候，不仅没受半点牵连，现在更是步步高升，你们猜原因是什么？”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就和这郑丽……郑姑娘有关？”有人惊疑不定的反问。 那位读书人重重点头：“没错！” “那时候舆论重生，对楚王殿下多不利，就是这位郑姑娘一反常人，十分坚定的站在了楚王殿下身边，这才让她父亲，那位郑大人没受牵连。” 嘶—— 桌子上的几个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细细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那位读书人抿了口小酒后，缓缓说道：“你们说，在那个时候，你们敢做出和那位郑姑娘一样的决策出来吗？” “你们有郑姑娘那样的眼光吗？” 其他几个人沉默下去，不敢言语。 那时候…… 他们可是坚定不移，相信着楚王殿下就是霍乱大唐的妖魔中的一员。 那位读书人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声说道：“再者说了，孔圣人那句话，说的女人便指的是女人了？” 其他几个人一愣。 “若天底下女人都似郑姑娘那般聪慧，我倒是希望楚王殿下，当今圣上，都能多亲近一些这样的女人。” 读书人自嘲一笑，把刚刚倒满的酒一口饮尽。 这位读书人说完。 桌子上，又一位读书人缓缓开口：“马兄说的有理，那位郑姑娘真不是一般人，我且听说了……” “这位郑姑娘，今天上午朝会之后，便是进宫面见了圣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却是说动了当今圣上，说动陛下参加那场晚会。” “和我长安城中的百姓，一同观看那场晚会，不仅如此，还要亲自登台致言……” 桌子上的人，又是微微一惊。 “难道不是看楚王殿下的面子？”沉默许久之后，一位读书人缓缓开口。 桌子上其他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一个人开口解释道：“若是看楚王殿下的面子，才能说动陛下，那又何必郑姑娘亲自面见圣人，楚王殿下一说不就可以了？” 他这么一解释，没明白这一环的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 若是楚王说动的陛下，没必要让一个女人去亲自面见李世民。 桌子上的几个人，又一阵面面相觑。 很快，他们就非常自然的掠过这个话题，不再提及郑丽琬这么一个姑娘。 他们都很有自知之明。 若是将他们摆在郑丽琬的处境上，即便借着楚王殿下的名声，他们也不一定，不，是有很大概率做不到郑丽琬那样。 第316章 那天晚上 郑丽琬的事，在长安城内引发其轩然大波。 尤其是请动李世民这件事，更是让他们沸腾起来。 这真的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虽然说，依旧还有些人固执的认为，郑丽琬能够请动皇帝是沾了林深的光，可大部分聪明人，不会那么简单就把全部功劳归功在林深的脑袋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很快就到除夕夜前的晚上。 东市在金吾卫的控制下，很快就肃清出一大片空地，工匠们忙碌着，不多时就搭建出来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其中不乏一些女学徒忙碌的背影，虽然疲累，但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张扬的笑容。 入相、出将两扇门帘，就如两扇旌旗似的挂在台子上。 林深早早就过来。 看着这一幕，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隆冬的风雪太大…… 他很乐意见到这一幕，看到一群真正活生生，愿意去奋斗的人，在为了她们的目标而去奋斗。 而不是假借什么理由，去无理取闹。 郑丽琬现在没时间去搭理林深，同他问候一声后，就继续忙搓搓的指挥着现场的工作。 渐渐入夜。 百姓们陆陆续续，有序的入场，有些胆大的，学着林深，有模有样的坐在了前排，但大多数还是坐在了后排。 各路达官显贵，也跟着进场。 见到林深在，他们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即便前排有平民百姓坐下，他们也坐了下来，不过和平民隔了一段距离。 杜如晦他们过来的时候，是围着林深坐下。 只是他左手边的位置被空了出来——这是留给李世民的位置。 李世民几乎是卡在表演前才堪堪赶过来。 整个场子里，都陷入一种颇为诡异的氛围中。 他们看着李世民，目不转睛。 虽然说……这件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但当这位大唐的皇帝，真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给场子里的人，还是带来了太多的震撼。 皇帝真的过来了。 李世民简装出行，穿着简单的圆领袍，身边只跟着两名千牛卫，看起来和邻家老头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扫视一圈，李世民没有半点犹豫，直往林深这边走来，领着他两个手下大大咧咧坐在了林深的身边。 李世民屁股刚挨到板凳，林深就皱着眉头，指着那两名千牛卫说道：“你们两也坐下。” 两名千牛卫面面相觑。 一个人拱手作揖：“我们站着方便，若是出什么情况……” 林深打断他们的话：“让你们坐就坐，不是你们方便不方便，你们站着，挡后面人的视野。” 两名千牛卫有些说不出来话，目光一转，落在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这两名千牛卫，才利索的靠着李世民脚旁坐了下来。 坐在首排的平民有些坐不住，周围都是达官显贵，他们坐在其中，颇有种鸡立鹤群的意味。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一点。 “还真让她们弄出点模样出来了。”李世民回头，扫视了一圈后面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不由得感慨起来。 林深笑了笑：“丽琬都能把你说服了，办这些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李世民目光斜着一瞅，就看见那些不自在的平民们，轻笑一声：“不过这排座次的事，她们可没怎么上心。” 以郑丽琬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在确定好场所之后，排座次的事，郑丽琬有向林深请教过。 但之所以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林深刻意向郑丽琬交代过，让她故意忽略这件事。 没有经验的女人们，办这些事，忽略了一些细节在所难免…… 即便这些勋贵们心里不爽，见不惯这种事，看在大喜的场合，或是看在林深的面子上，也不会追责这件事。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让这些平民们意识到，即便是太平的节景，他们也是有资格，也是能和这些勋贵们平起平坐的。 只要脑子里的这些观念，在潜移默化之中被打破，这才能慢慢的去改变。 林深笑着摆了摆手：“与民同乐、与民同乐，别往心里去。” 李世民笑着点点头。 他们两个窃窃私语并没有说多久，不一会，一男一女从后台走出来，紧张兮兮的说了一大段团圆祝福的话，就开始了今晚的表演。 晚会的节目还算精彩。 戏班的戏曲。 明月楼的姑娘们，唱了小曲，还跳了一大段舞蹈。 除此之外，还有说书人…… 甚至还有两个人，表演了一段类似于相声的艺术，只是太过于粗浅，倒是把勋贵、百姓们逗得不行。 只是林深没怎么笑出来。 晚会到最后。 在两位主持人近乎于拍马屁的言语中，李世民笑呵呵的登上了台。 “朕很高兴，能够参加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晚会。” “今年这一场，大唐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坏事也有好事，当然对我大唐来说，能够出现楚王这么一位拯救天下苍生的圣人，自然是好事多过坏事的。” 李世民说着，微微一顿，而后兀自笑了一声：“朕很希望看到朕的大唐，能够出现更多如楚王这般的人物，为朕的大唐某求福祉……” 林深挑了挑眉毛。 台下的百姓们，听了李世民的话外，却格外的震动，高呼着喊起了“皇帝陛下”，或是“楚王殿下”之类的口号。 今晚的李世民的话格外的多。 或许……每个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会产生出这样的毛病来。 李世民走下舞台之后。 便是郑丽琬还有这群操劳着晚会的姑娘们，走了上来，她们面色潮红，向着所有围观来的百姓们，表达了她们的感谢。 晚会散场。 今晚热热闹闹的氛围却没有散场。 就像一开始郑丽琬设想的那样，百姓们簇拥着向如意超市走去…… 台上的演员，可没少给如意超市的货物做广告。 四周的街道上，也挂起太阳能小夜灯点缀着的红灯笼，灯红酒绿，一片热热闹闹的场景。 林深近乎痴迷的看着这一幕。 李世民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笑着说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第317章 青玉案 “在看这个世界。” 林深给予李世民的回答，颇有种文青的意味。 李世民乐呵呵一笑，往前一步走，同样看向远方。 远方闹市喧嚷，人从众沸沸扬扬一片。 “噗咻”—— 一声轻促的爆炸声，一道火光从远方飞起，在高空上炸开，绽放出一朵橘黄色的火光。这就像是发令枪似的，烟花接二连三的在空中绽放出来。 大唐人并不缺乏创新性。 烟花这个东西在被林深拿出来，并把“方子”大大方方展示出来之后，唐人们就开始在烟花的品质上下了极大的功夫。 现在五颜六色的烟花都已经被研究了出来。 在大唐的夜空上肆无忌惮的绽放着。 李世民在一旁看着，忽然偏转过头，看向林深，缓缓开口说道：“楚王殿下，此情此景，你不想说些什么？” 记住网址 他的眼里闪着光。 他还记得，就在三个多月前，中秋晚会上，林深作的那两篇诗词，现在还在他书房里挂着。 李世民很期待，在这个时候，林深能够作出来一首什么样的诗词出来。 林深有些不解，看着李世民，疑惑问道：“说，你想我说什么？” 他是真没懂李世民的意思。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中秋晚会上，楚王你作出了将近酒还有水调歌头，今日里，楚王殿下你不作一篇？” 林深沉默下去。 看着远方的热热闹闹的景致，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世民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林深的脸上读出来一种名为“忧愁”的神情来。在这个热闹的时刻，不应当有这种神情的才对。 李世民正准备发问。 林深往前一步，缓缓开口：“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听到这上阙的词，李世民再一次愣住。 短短几十个字，把东市热闹的景象给写全了。 这让李世民更加期待起来，上阙把景写满了，下阙会写出什么的情来。 林深抿了抿嘴，又继续往下说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人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下阙的词出来。 周遭几个人都沉默着不做言语。 这半阙词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意味。 林深笑的有些勉强，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也不等李世民他们做出什么回复来，林深就兀自走开。 剩下的人里，在许久的沉默之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程咬金拧巴的揪着自己的胡子，忽然开口说道：“你们说，这楚王殿下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围所有人，都向他投来极其古怪的目光。 这让程咬金觉得有些不妙，把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给咽回肚子里去。 “你们干啥这么瞅着我？”程咬金狠狠咽了一把口水，有些结巴的说道。 杜如晦叹了口气：“你觉得楚王殿下这首词，写的是相思之情？” 程咬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杜如晦摇摇头，走过去，踮起脚尖，重重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义贞兄啊，以后多读读书，不至于……” 程咬金一愣。 魏征他们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程咬金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楚王殿下这首词是什么意思，这都写的那么明明白白，不是写他现在正在想着哪个小娘们儿？” 程咬金如此粗俗的说法，让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有些憋屈。 李世民大笑一声：“义贞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楚王的确是在想着一个姑娘。” 魏征他们顿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重重点头，大笑了起来。 程咬金就更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都听不懂。” 笑过之后。 房玄龄缓缓开口解释道：“你们楚王殿下这首词，像是一首艳词，写的是他在思念着一个姑娘。” “可楚王殿下身边缺姑娘吗，不说……对吧，单单郑丽琬、郑姑娘，就是人间绝色，有美女在旁，还会想着其他姑娘？” 程咬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房玄龄继续说道：“所以楚王殿下，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把他真正思念的东西，比作了姑娘。” 说着他一顿，轻轻叹了口气。 “这下阙词里，虽然只出现一位姑娘，但一明一暗是有两位姑娘的。” “一位就是楚王殿下曾经呆的地方，他的师门所在，另一位说的便是我大唐……” “楚王殿下说他的师门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不就像是下阙词里说的那句“笑语盈盈暗香去”，可楚王殿下舍不得那份美好的愿景，他来到大唐，做了那么多的改变出来，不就是合了那句“众人寻他千百度”。” “现在大唐被他改变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像他心中的那个地方，不就是成了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楚王殿下这是想家了。” 随着房玄龄解释出来，程咬金半懂不懂的，也算是了解一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始抱着脑袋，梳理这方面的东西。 李世民颇为踌躇的说道：“看来朕的大唐，还比不上他心中的那位姑娘。真不知道那是处什么样的桃源圣地。” 魏征在一旁附和道：“楚王殿下不也说了，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大唐和楚王殿下心中的景象越来越像，大唐也只会越来越好。” 李世民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又观了一会烟花之后，抬手指着头顶的那处烟花，轻声说道：“明日除夕，让宫中多备一些这个玩意。” “喜庆。” 一旁的千牛卫应喏，记在心里。 林深回到楚王府后，就沉沉睡下去。 就像李世民说的那样，他的确是有些想家了，隔着数千年的时光，也不知道时间那头的亲友们，日子如何？ 即便在大唐快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也依旧还有些融入不到这个社会中来。 既然自己没法融合进去，就让这个时代，更快的变得像自己适应的那样吧。 第318章 新年新气象 除夕的热热闹闹是大家的。 林深一个人缩在胡床上，打着游戏机，往年他都是这么过的，今年再来这么一遭，也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但对长安城的百姓来说。 这几乎是他们过的最有年味的一个新年。 正月初一。 新年的第一天。 茶楼依旧是照常营业的，即便是新年，生意也是依旧要做。 几名读书人凑在一张桌子上，穿着崭新的衣服，互贺新年。 刚喝了一杯茶，一名读书人就缓缓开口：“你们听说了嘛，前天晚上楚王殿下又写了一首词。” 听到这番话，桌子上的其他几个人，眼里都泛着幽绿色的光。 “什么词？” “快，拿出来看看。” 这名读书人就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本子，翻开其中的某一页，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青玉案这首词并不算有多长，只短短几句。 几名读书人看完也没用多久时间。 只是读完之后，他们几个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楚王殿下写的？”一个人缓缓开口，试探着问道。 这种神态表情和反应。 让拿出这首词的读书人不由得一愣，探头往桌子上的本子看去。 没翻错页，的确是抄录着青玉案的那一页。 读书人点点头：“对，没错。” 另外一位读书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这首词是首好词，可……未免有些过于艳词了一些，真是楚王殿下所作？” 在他们印象中。 楚王殿下是高高在上的圣人，这种男女私情的东西，不应该是他写出来的东西才对。 “你只看出来这些东西？”拿出这首词的读书人嗤笑一声，瞅着做出评价的这个人，一脸的趾气高扬。 那个人一愣，又看了一眼。 下半阙里，他只读出来对女儿郎的思念…… 沉默许久之后，这名读书人缓缓点了点头。 那名读书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看来，你也就是个卢国公的水平。” 桌子上其他人扯了扯嘴巴。 这可不是什么好评价。 卢国公程咬金他们都清楚，是个好将军，但却说不上是什么聪明人。 拿卢国公和他们做比较，多多少少有一些贬低的意味。 “这首词，可没你们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读书人轻轻一拍桌子，伸手一按，指着下半阙，就缓缓开口。 把那天晚上，房玄龄同程咬金说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又复述了一遍。 桌子上的其他几个人愣住。 这首词竟然还有这么一番意味在里面？ 真的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如此一来，这首词的格调，就往上拔了数个层次，儿女私情到家国之情…… 一名读书人笑一声：“也就是楚王殿下能写出来，这种把大唐比作姑娘的词来了，这种胸怀……” 他一时有些语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去描述。 另外一个人紧接着话茬，顺了下去：“气吞山河。” 那名读书人重重点头：“对，没错！楚王殿下的胸怀气吞山河，怕是只有陛下能和楚王殿下比一比了。”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逾越的意味在其中。 但茶楼里的人见怪不怪，并没有觉得有多少失礼的地方。 他们都不觉得那林深和李世民做比较，是一件……逾越的事，正相反，反而在大多数人的心里，李世民能和林深做比较，那都是李世民沾了光。 青玉案这首词悄悄在长安城里火了起来。 虽说有房玄龄的那么一层解释在其中，但喜欢这首词的，还多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明月楼的姑娘们也是喜欢的紧。 因为晚会的缘故。 她们也算是和郑丽琬牵上了线。 在得知青玉案这首词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找上郑丽琬，拖她向林深请求能够把青玉案编成小曲来唱。 林深自然是应下来。 这首词便在长安城里沸沸扬扬的传播了起来。 就连不识字的百姓们，都能哼上几句，唱一段“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正月快要过去。 到元宵节前，林深终于是收到独属于他的那一份惊喜。 胡大虫从寿春回到长安，还捎带着一只紧封的铁匣子，以及一封书信。 黑火药研制成功了！ 在各种书籍，还有研究所的多种器材的帮助之下，他们七个人的研究工作，进展飞速，这段时间他们终于把黑火药研制了出来。 这书信里说的便是黑火药的配方，以及它的各种参数。 铁匣子里装的就是一份试验品。 除此之外，他们七个人，还顺便把手榴弹这种东西给研究了出来。 当然，并非是那种小巧玲珑的手握式手榴弹，而是极其原始的木柄手榴弹，饶是如此，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看完书信上的内容。 胡大虫挠了挠脑袋，缓缓开口说道：“殿下，您看接下来研究所那边的工作，该如何进行？” 林深摆摆手，并没有去问这个，而是笑着看着他，轻声说道：“府兵那边训练的怎么样了？” 胡大虫挺起胸膛：“已经初见成效，虽然和咱们还没得比，但多多少少有了些兵样，若是打起来……” 他顿了一下，颇为自豪的加大了声音：“这长安城里的金吾卫，多半不是那些府兵的对手。” 林深微微眯起眼，颔首道：“这次回去之后，你把那些府兵带来长安来，我和李世民会检阅一下你们这些时日的成果。” 胡大虫应喏一声。 林深继续说下去：“至于研究所那边……等会你跟我出城一趟，去看看这个火药的威力究竟怎么样，如果真的和书信上的参数差不多。” “那回去之后，就不需要再继续研究火药，让他们去研究蒸汽机，现在我很需要这种东西。” 蒸汽机？ 胡大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喏下来。 这个词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这段时间以来，他常常听到那几个人，嘴里挂着这么一个词。 若不是林深让他们研究火药，说不定他们几个早就把全部的心思，扑到“蒸汽机”这么个东西上了。 第319章 大唐的府兵 林深吩咐的东西并不算多。 胡大虫的脑子不大，但记下这些东西，也不算很困难的一件事。 不过试验新火药的事，并不着急。 直到夜深的时候。 林深才领着胡大虫，偷摸的摸出长安城，两个人也没骑马，只是兀自往外走，摸到一处偏僻的山坳里。 胡大虫才一脸慎重的取出铁匣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接着，又从裆里取出来钥匙，看得林深一脸嫌弃。 咔吧一声—— 胡大虫拧开铁匣子的锁，取出来里面的两样东西。 一枚木柄手榴弹，以及一包长长引信的火药包。 不用林深吩咐。 胡大虫就先拿着这只火药包，往外走了好远一段距离，把火药包埋在一块人体大小的石头下。 埋好火药之后，胡大虫检查好附近的环境，再三确定没出什么问题之后，取出火柴盒，点燃引线…… 噗嗤轻轻小小的轻促一声，引线开始燃烧。 胡大虫四脚并用的爬到林深身边，二话不说，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林深同样，抬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几息时间之后。 嘭得一声—— 雷破天惊，引线燃玩，点爆火药。压在火药包上的巨石，炸得四分五裂，碎石、土屑高高飞起，而后就下起了一场濛濛脏乱的土雨。 哗啦啦一阵掉落下来，砸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嘶—— 胡大虫倒吸一口凉气，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火药的威力，甚至前几次火药在深山中的实验，都是他亲自主持周遭的安保工作。 但见一次，就让他内心里震惊一次。 他始终难以相信，这种宛若神话中神灵的力量，现在就被自己给掌握了…… 他也难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种强度的武器。 林深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是他心目中火药该有的威力。 “那个手榴弹威力怎么样，试一下？”林深瞄了一眼，那个被炸出一处小土坑的地方，对比了下信笺中的数据。 基本上没什么太多的差别。 胡大虫拿起那只木柄手榴弹，把小指套在安全锁上，用尽力气往前一抡。 手榴弹一往无前，飞出四十多米。 落地之后，嘭得一声，当即爆炸，炸起一朵小小的土花，从威力上看起来，远远比不上刚才那个火药包。 不过手榴弹的威力，也并不完全是靠爆炸带来的伤害。 而是铁壳内的弹片。 胡大虫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在寿春城的时候，我们有做过关于手榴弹的实验，我们在山里圈养了一批猪。” “如果手榴弹能够落在猪群里的话，平均下来，一枚手榴弹就能杀死三四头猪，剩下的即便没有杀死，也能让他们受不小的伤。” 胡大虫挠挠脑袋，苦思冥想还想要继续说下去。 林深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信笺里都有写，如果类比成士兵的话，杀伤力只会更大。” 胡大虫重重点头。 这份数据，是研究所里那几个人换算出来的。 也不作假。 人身体的防御力是比不上猪的，更不要说，现在的军队，包括大唐的精锐军队在内，甚少有全身甲。 一般都是身上只一件装甲。 只能勉强保护得住身体、四肢，但是脑袋，还有一些关节之处，却很难防御的住。 在争斗中有用，可防不住四飞的手榴弹弹片。 火药的出现，是能够改变战争格局的一种东西。 “我们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学习使用这些东西了吗？”林深走到弹坑旁，检查了一下四散的弹片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向着胡大虫随口问道。 胡大虫点头：“实际上，在手榴弹的成品出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开始这方面的训练了，现在只要等能够稳定生产，随时都可以用于实战。” 林深又问道：“那些府兵呢？” 胡大虫道：“他们……交给您的信笺中，我们有提到这一点，不过您还没有给回复，所以我们还没有教他们。” 林深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住尴尬。 最近日子过的舒服、清闲，他很少会去看这些东西，想了想，似乎从寿春城的信笺，他只拆了几封，见没什么大事，就全搁置在了一旁。 “要去教授他们吗？”胡大虫看着林深的脸色，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林深沉默了片刻，缓缓点点头：“教，当然要教。” 胡大虫应喏。 林深又说道：“不过这一批，等他们从长安城回去之后再教。” 说着，他带着胡大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对了，回去之后，让他们在进行蒸汽机的研发的过程中，顺便再研究一下演习弹。” “演习弹？”胡大虫愣了一下，疑问出来。 林深点点头：“没错，就是演习弹，只是训练出来的东西是没有多大用处，能够在实战中使用的才是好东西。” “但是手榴弹这个东西不能轻易在演习中使用，稍不留神就是几条人命，总不能演练一场，就得死一些弟兄？” 胡大虫慎重点点头，专心致志，满负荷的记下林深说的这些话。 林深继续往后说去：“所以让他们研究一下演习弹，就是专门用来演练的手榴弹，投出去之后依旧能爆炸，但无论是火药的威力，还是弹片的威力，都伤不了人……” “最好里面再填充一些颜料，能够在人身上做一些标记，这让往后演练的时候，便可以把手榴弹投入到战场中。” 胡大虫应喏一声。 林深便领着他往回走…… 皇城中。 李世民看着面前将军打扮的人，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你说楚王殿下，和他手下私兵今晚出城了？” 金吾卫的将领点点头，慎重说道：“是的陛下，臣亲眼见他们二人结伴出城，那位楚王殿下的私兵，还背着一方铁匣子似的东西……” “他们两个人脸色慎重，应当不是小事。” “只是那位是楚王殿下，臣也不敢跟随上去，陛下也曾吩咐过，臣就立刻来向陛下汇报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手敲打着桌面。 第320章 竟然这么巧合 这种小心翼翼的举动，让李世民心里有些不安。 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这点，李世民心知肚明。 可让他不安的，是陪同在林深身边的那个人——楚王私兵中的一员。 现在林深手下的私兵，可不在长安附近，而是在寿春。 李世民现在对林深的私兵，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皇帝，就像是林深曾经对郑丽琬说的那样，李世民是多疑的，尤其是对他最害怕的人。 李世民思考的时间很久。 直到夜色泛着最深的黑时，李世民心里才定下一个想法，虽然渴望着撕破面皮，同林深好好诘问一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出于“稳定”方向的思考，李世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姑且藏在心里，静静看着林深想要做什么事。 就一如，他之前对林深的态度那样。 记住网址 李世民刚刚准备开口。 忽然房门被敲响，一名宦官哆哆嗦嗦的走了进来。 李世民一挑眉毛：“有什么事？” 宦官道：“陛下，楚王殿下造访，说是有要事和您……汇报。” 楚王殿下？ 李世民面色渐渐有些古怪起来，他看了一眼看在自己面前的金吾卫。 这名将领忙声说道：“陛下，臣是看着楚王殿下离开之后，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我，这才来向您汇报的。” “这件事，除了随我同行的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知道。” 说着，他顿了一下，而后加重了语气：“那些人，早五六年前就一直跟在臣身边，是知根知底能信得过的人。” 言外之意，说的便是，楚王殿下并不知道自己向李世民汇报的事。 真就这么巧合？ 在这种关头…… 李世民整理了一下表情点点头，朝着宦官道：“快，去请楚王殿下进来。” 说着李世民抿了抿嘴，又添油加醋似的补了一句。 “只当这里只有朕一个人。” 宦官应喏，快步走了出去。 李世民伸手，往书架后一指：“你且躲在那里，朕要看看楚王殿下，会同朕说一些什么。” 将领点头应喏，听话的躲在了书架之后。 不多时，林深就走了进来。 “这么晚，你找朕有什么事，又是准备办什么晚会？”看着推开的门，透漏进来一阵白濛濛的雪光，李世民假装正经的问道。 林深关紧门，坐在李世民对面，笑着说道：“不是，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同你说。” “天大的好消息？”李世民挑了挑眉，“有多大？” 林深嘿嘿一笑：“今天我在寿春的人，来向我汇报，我丢给他们的一项任务，他们现在已经研究出来了。”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林深道：“你别这么一副姿态，这可是一个能够改变整个世界的发明……” 改变世界？ 李世民愣了一下，眯起眼，看着林深语气有些慎重：“改变世界，能怎么改变世界？” 在他和林深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他很少从林深的嘴里听到这四个字，甚至他都能够数的过来。 如意银行出现的时候，林深说过一次。 学堂体系出现的时候，林深也说过一次。 但是…… 但除此之外，哪怕是当初对商贾，哪怕是当初把世家大族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都没有听林深说过这四个字。 一个能够改变世界的发明？ 这勾起了李世民的好奇心。 难道说，今天晚上林深一脸慎重的出城，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林深笑眯眯的说道：“炸药，我们把炸药给研究出来了。” 炸药…… 这个词汇，对李世民来说有些陌生，甚至他有点难以想象，为什么这两种风格迥异的词，能够联系在一起。 李世民沉默一小会，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林深，忽然想到一种东西，忙开口问道：“这个炸药，和用在烟花上的那个火药，有什么关系？” 林深说道：“你可以把火药当成炸药的弱化版。” 李世民有些意动：“这么一说，那个炸药是能够燃放比烟花更为炙热的火焰出来？”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若只是能放出更大的烟花，说改变世界……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勉强。 林深摇摇头：“不是，你再想想，看看它的名字。” 李世民沉默着，他有些想不出来，这个名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在他对世界的认知中，并没有“爆炸”这个具体的概念。 “你就不要吊胃口，直说吧。”李世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林深笑一声：“你见过往热油锅里泼水的场景吗？” 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并不能够完全理解“爆炸”这个概念。 说出来一个还算形象的比喻。 李世民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那副场面，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足够庞大的心理阴影。 林深道：“你可以把炸药，理解成为一场规模更大的炸锅。”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李世民问道：“规模更大，有多大？” 林深笑着，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个标准单位的炸药，能够把一块和成年男性差不多体型的石头给炸碎。” “炸碎？”李世民楞了一下，开口追问。 林深点点头：“没错，炸碎。最后爆炸的模样，你可以把碎石想象成炸开的油花。” 一块完整的石头，被炸成四散的油花般的存在。 李世民沉默许久。 他在脑袋里，把这一幕脑补出来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有些发虚：“你是说真的，真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林深点点头：“刚才我出城，就做了实验，这是我亲眼见到的结果。” 李世民又吸了一口凉气。 屋子里点了好几个暖炉，他也感受到一股从背后升起来的寒意。 如果林深说的是真的，他能够想到这种东西，能够在战争里，起到一个多么巨大的作用，甚至来说…… 百战百胜、无往不利，将会成为大唐军伍往后的现实。 “朕真的很难想象，真的会有这样的一种东西存在？”李世民缓缓站起身，看着林深，眼里满是疑惑，“不过这种制造起来应该会很麻烦？” 第321章 见一见大唐的府兵 麻烦？ 林深摇摇头，嗤笑一声：“一点都不麻烦，火药的生产很简单，你想想现在烟花的生产有多么方便，火药就和它差不多。” 李世民为之语滞。 他自己就有一个烟花工厂，也曾视察过那里的环境。 自然知道烟花有多么容易生产出来。 他本以为，这两种东西，虽然“师出同门”，但炸药威力那么巨大，应当很难生产出来。就像是明光铠之于普通铠甲那样…… 可万万没有想到。 竟然会是同烟花一样，易于生产出来。 “真的有那么容易？”李世民有些难以置信，反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当然，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的。” 李世民来回渡着步子，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而后站住，定睛看着林深：“带朕去看看。” 林深笑着摇了摇头：“我那属下只带了一份过来，毕竟是爆炸品，还是小心为上。” 李世民脸上神色有些失望。 林深微微一笑：“你也不用着急，我今晚已经差他回去，不几日就会让大唐的府兵顺江流而上，来长安让你检阅。” “其中自然就有你关心的炸药。” 李世民面色缓和下来。 尤其是林深话里的“大唐的府兵”，简直让他不要太舒服。 李世民轻轻咳嗽几声，有几分扭捏的说道：“既然他们还没过来，你和我说做什么，是想让朕日思夜想的睡不着吗？” 林深呵呵一笑，眼里夹着些“鄙夷”的神色。 李世民被他看的头皮有些发麻。 林深这才挪开目光，落在一旁的书柜上，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不是怕你有什么误会，所以才趁夜过来和你解释一下。” 李世民身子有一瞬的发僵。 林深这个动作…… 是发现那个和自己汇报情况的金吾卫将领了？ 李世民还想要辩解一些什么，林深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行了，该说的和你说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你也睡个好觉吧。” 李世民沉重的点了点头。 林深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没有带上门，李世民也没让宦官出来把门关上，只愣愣的看着林深远去的背影。 直到林深彻底不见之后。 金吾卫将领方才走出来，讪讪的看着李世民，低垂着脑袋，有些说不出来话。 李世民笑着说道：“你不是说，楚王不知道你来找我汇报情报吗？” 金吾卫降临说不出来话，半响才闷出来一句：“回去之后，我便肃查手下弟兄，看谁把这个消息被爆出……” 李世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这不是你，或者你手底下人的问题，若真是你手下人出了问题，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的。” 金吾卫将领有些憋屈的点了点头，唱了声喏。 就像是李世民猜测的那样，的确没有人给林深汇报情况。 林深的六感何等的敏锐，虽然这名金吾卫将领，已经做好了他能做到的全部，但凡换一个人过来，都不会发现他的监视。 可这一套对林深没有任何的效果。 金吾卫将领偷偷摸摸的动作，对林深而言，就好比是正大光明、紧紧地盯着他一样。 这种动作…… 这个身份…… 林深也不难想象出来，这个人定然会向李世民汇报自己的动向。 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事，林深也不介意提前同李世民说一下。 到时候焦躁的是李世民也不是他。 李世民看着金吾卫将领，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说……林深主动向他来汇报的举动，让他多少心安了不少。 可内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憋屈。 林深的这种举动，他多多少少看出来一些哄孩子的意味，以往他哄自家的几个闺女，也是这般无二的口吻和举动。 李世民认为自己应当是那个掌控者，能够看穿林深内心的一思一念，可现实却是和他的幻想截然相反。 他才是被看穿内心想法的那个人。 憋屈。 “行了，这事也别忘心里去，楚王殿下行事，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了的。”李世民开口安慰了一句。 “你有这份心，朕就很宽慰了。” 这番话，让金吾卫将领心里舒服了不少。 李世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刚才楚王殿下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做好准备……” 金吾卫将领唱了声喏，李世民又同他嘱咐了几句之后，将领便退下，独留李世民一个人在屋子里陷入沉思。 半个月之后。 新年只剩下来一点点余味的狂欢，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度过正常的生活起来。 这段时间，让李世民有些煎熬。 他每天都期盼着府兵的到来，但每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终于，这一天，他心心念念的，运载着府兵的船只，停靠在了渡口，在城外刚刚准备结营扎寨，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骑着自行车，带着几个人，匆匆赶到楚王府。 林深正在书房里同薛仁贵还没说几句话，林大就推门汇报了这个消息。 在得到林深的应允之后，就领着李世民走了进来。 “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林深看着李世民，面色古怪，他身旁的薛仁贵，也是颇为诧异的看着这位满头大汗的皇帝陛下。 李世民搓了搓手，笑着说道：“这不是听说了，府兵已经赶到城外，便是想和你一同去见一见。” 林深点点头：“这么心急的？” 李世民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下来。 他等了半个月多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么一群人，如今赶到，他也不会藏着掖着。 “行，那就一起出去见一见。”林深索性直接站起身。 李世民骑的是自行车。 他也不好例外，只能舍弃麒麟，陪同李世民一起骑着自行车，薛仁贵也是如此，一行人直奔长安城外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军营外。 这个时候，两千府兵早早就扎营完毕。 麻布帐篷，坐落有序的扎根在土地上，往来的士卒井然有序，听不到一丝吵闹的声音，往来还能见着几名板正结队巡逻的士卒…… 第322章 你真就这么让出来了? 紧锣密鼓的防卫工事，让李世民看的一愣。 以他的军事素养不难看出，这一座简单的军营，并不仅仅只是临时扎建的休息营地那么简单。 而是一头随时都准备着战争的凶兽。 李世民回头看了林深一眼。 这是两个月训练出来的兵，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够有这样的素养出来？ 这该不会是林深手下的私兵，而不是那群府兵？ 林深面色没什么变化。 李世民顿了一下，抬脚往军营里走去。 林深跟在他身后。 几个人刚刚走到军营前。 巡守的士卒就迎了上来，拦住他们。 李世民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薛仁贵。 薛仁贵轻声说道：“军营外的人，如果要造访军营的话，是需要登记的。” 登记。 李世民点点头，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他反而很认同这种做法。 军营里和军营外就应当是两个世界。 无论是谁都不应当开这个例外先河。 李世民乖巧登记，林深也没例外。 随行的人也进行了登记。 等到繁琐的登记做完，他们才正式走进这座军营里。 “你给我介绍介绍？”往里走了没几步，李世民突然开口，对着薛仁贵说道。 薛仁贵面色不变，轻声说道：“陛下，臣只是这支军队的教官，他们的长官并不是我，您要是想问的话，可以去问问他。” 说着，薛仁贵抬手往前一指。 一名着甲的男人，就从军营深处里走了出来。 见到李世民后，恭恭敬敬作揖：“臣寿春千人卫马东，暂掌这支军伍，见过陛下。”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轻声问道：“这支军伍，暂时是由你来带领的？” 马东点点头。 “你在楚王私军中，任什么职？”李世民看似漫不经心，又问了一句。 马东一愣，有些别扭的看了李世民一眼：“陛下，我并非是楚王殿下的手下，自小就是在寿春长大……” 李世民有些惊讶的看了马东一眼，又看了林深一眼。 显然，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林深笑了笑，转头对着马东说道：“陛下过来，是想视察一下你们这支军队，在前面集结起来吧。” 马东没有应下来，而是转头看向李世民，等到李世民点头首肯之后，他才转身向着军营深处走去。 不多时，一声军号响起。 哗啦—— 军营里就响起来一阵嘈乱的声音，但这股声音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瞬息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千人马，整整齐齐的在军营里站好队列。 李世民刚准备和林深说一些什么。 但这一幕的发声，却不禁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马东小跑过来，向李世民行了大唐的军礼，而后落地有声的说道：“寿春府兵集结完毕，请陛下检阅。” 李世民点点头，往前走一步，看着如方块一般棱角分明的队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种作风…… 这种令行禁止…… 的确让他想起了，曾惊鸿一瞥的楚王私兵。 这真不是林深把自己的私兵给拉过来凑数了？ 不过李世民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这些变化一直都在欧阳询给他汇报的奏章上，有粗略的说过几句。 只是李世民没怎么当做一回事。 毕竟两个月的时间，能让一支军伍发生多大的变化？ 现在李世民看到了。 两个月的时间。 足以让一群糟汉子，变成一群精锐的士卒。 林深眯着眼，站在李世民身边。 手指轻轻一动，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出现在他身边，再轻轻一点。 系统声便传入到林深的耳朵里：“是否对目标军伍使用大秦雄师英魂？” 林深点点头，心里道了一声是。 一道薄薄的光飞出，落在这支军伍的身上，涵盖马东在内，这两千人马，都成为了林深的目标。 人数众多，系统读取的时间也稍微有些长，起码过了两息之后，系统才给出回复：“叮，对一千九百二十七人使用成功，有六十三人使用失败。” 林深挑了挑眉。 这个数值，的确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他本以为，能有个一千出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他让薛仁贵他们对这群人进行训练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宣传，这支军伍要为自己服务。 甚至…… 还一直在强调他们是大唐的兵。 可没想到，还是有将近全部的人，心里对林深都是抱有一份忠诚感的。 就连马东在内，也成功的植入了大秦雄师英魂。 六十三个人。 林深顺着系统给出的指引看过去，这六十三个没有植入大秦雄师英魂的人，站在队列的最角落处。 林深把他们模样一一记下来，准备回去之后，同薛仁贵吩咐一声，让他们和这些府兵接触的时候，避着这些人。 倏忽之间。 李世民发现面前的这支军伍，气势上陡然有了极大的转变，从古板、沉闷，突然就变成了一头撕咬着牙齿、虎视眈眈潜伏起来的老虎。 他并没有把这种变化，太往心里去，只当是这支军伍的本貌。 和之前沉闷的样子比起来，李世民要更喜欢这种模样。 越看这支军队，李世民越是心喜。 他转着看了好一圈，一边同马东询问着问题，小半个时辰后，才走回来，站在林深身边，反复看了好几眼之后，又看了看马东，最终把目光落回到林深身上。 李世民似乎有些踌躇，他张了张嘴巴，期期艾艾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这样的一支军队，你就这么交给朕了？” 不要说大唐各地的府兵。 就算是长安城中的天策府、神策军、千牛卫、金吾卫……也找不出来能够与之相媲美的队伍出来。 李世民想了下，如果把他和林深的地位互相换一下，他肯定是舍不得把这样的一支精锐交给大唐。 哪怕再没有反心，见猎心喜的心态总归是有的。 他真的很难想象。 林深不仅要把这支军伍交给大唐，而且还没在这支军伍里安插哪怕一个他的人。 第323章 一场实战演练 林深的话，满满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 这让李世民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复。 劝说林深不要把这样的一支精锐给大唐？李世民觉得自己就算是脑子里塞了三个侯君集，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也曾怀疑过，林深是不是在这支军队里做了什么手脚。 可马东的回复，每一处细节里，李世民都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这支府兵，林深手下的私兵，仅仅只是起到了“训练”的作用。 就连私下的教育课程。 也都是些“为人民服务”、“为大唐奋斗”之类的话语。 虽然说…… 李世民更希望能够听到“为陛下服务”、“为陛下奋斗”这样的话，但他也清楚林深的性子。这是一个把百姓看的无比重要的人。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记住网址 已经是李世民在幻想中，才能够有的最好的结果。 看着李世民满脸疑惑。 林深笑了笑：“你觉得这样的一支军队怎么样？” 李世民毫不犹豫的点头：“是天下罕有的精锐。” 林深又微微一笑：“可依照我的法子，只用了两个月，就训练出来这么一批。” 李世民一愣。 他刚才只顾着对比，一时间有些忽略掉“时间节点”这个重要的消息。 是的。 这样的一支精锐，甚至都没有用林深亲自出面，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当然，两个月的时间是练不出一支精锐，无论让谁来，用什么样的方法，练什么样的兵，都做不到这样的事。 林深交给薛仁贵他们的法子，也仅仅只是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让这些人知道队列，只能够在队列行进中做到令行禁止。 再说直白一些，在他给这些人注入大秦雄师英魂之前，这群人只是银枪蜡头，看起来像模像样，可真要投入到战场上…… 随随便便一支经历过战争的队伍，就能够把他们给吃下来。 大秦雄师的英魂，才是真正至关重要的东西。 让这群稚嫩的新兵蛋子，变成身经百战的老兵。 这样的一支军队，才能够称得上是精锐。 当然，李世民想不到林深手里还有这样的一种东西， 在他眼里，这样的精锐或许是天下罕见的，但是在林深眼里，这样的一支军队只用短时间就能速成……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珍贵。 李世民叹了口气，对着林深语重心长的说道：“是朕亏欠你太多。” 李世民觉得，如果他不是皇帝，他一定能够和林深成为很好的朋友。 林深笑了笑，并没有解释太多。 看起来林深把这支军队送了出来。 可谁能想到的，这两千的军伍里，有一千九百多人，都是对林深忠心耿耿的存在，即便挂在“大唐府兵”的名号。 即便将领都是李世民的心腹。 只要林深愿意，一声令下，这群人依旧还是会成为他的“私兵”。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我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大唐。” 这番话，让李世民内心里的愧疚感，又重了几分，他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一味的，因为自己的猜忌，让林深不得不做出这种事。 李世民重重叹了口气。 林深又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打不打算弄一场实战演练，来看看他们的本事？” 李世民一愣：“实战演练？” 林深笑着点点头：“没错。” 对实战演练这个词，李世民有些陌生，但他脑子里有另外一个词，能够与之对应上，那便是“讲武”。 虽然说，早在侯君集一战中，李世民就知道这样的一支精锐，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但那毕竟是一支被林深亲手操练的军伍。 而且那支军伍的装备，也是要远远胜过大唐寻常府兵的装备。 李世民也想见识一下，这样的一支府兵，在大唐制式装备的支撑下，能够拥有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当然，最关键的…… 还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把这支府兵的将领，换成自己的心腹。 对于马东…… 李世民还是信不太过。 对林深的愧疚，并不能阻挡他按照几乎成为本能的意识去行事，作为一个皇帝，他必须要把这些东西，都抓在自己手里。 李世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要讲武一场，看看他们的本事，等会回去，朕便会同李勣来说一说这件事。” 林深微微一笑，又轻声说道：“除此之外，那些炸药也带了过来，到时候也可以展示给你们看一看。” 李世民应下来。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转头看向林深：“对了，炸药这个东西，只有你手下的人会使用？” 林深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下来：“目前来说是的，毕竟炸药这个东西，也只是前段时间才研究出来。” “除了一同配合实验的人之外，其他人都还不会这个东西。” “不过等这批府兵回到寿春之后，我会让手下的人，开始对我自己的私兵，当然还有这一批府兵，都会教授他们如何使用炸药的。” 听到这一番话。 李世民不由得愣住，瞠目结舌的看着林深。 他的目的当然也是这样……想试着能不能说动林深，就算不能说动林深把炸药的配方交出来，也要试着，说动林深把炸药的使用方法教给其他人。 可万万没想到，林深竟然会这么主动。 竟然要主动把使用炸药的方法，教给大唐的府兵？ 李世民看着林深，神情极其的复杂。 还是为了不让自己猜忌的原因吗？ 林深的一举一动，都让李世民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 这让他有些说不出来，自己真正的目的…… 林深已经做到这种程度，自己再开口要炸药的配方，这是不是就有些太过于不要脸了？ 李世民这么想着。 把这个心思，姑且暂时的藏了起来。 沉默了一小会，李世民点点头：“也好，李靖差不多半个月后就要班师回朝，就定在那个时间点吧……” “朕也要好多邀请一些客人过来，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大唐的本事。” 第324章 小白要当国公了? 李世民这话说的，满脸的意气丰发，炸药这种东西的出现，的确给他带来了更多的自信。 现在的大唐不畏惧敌人，但理所应当的，大唐也并不想打没有所谓的战争，大唐是一路从战争走过来的。 哪怕是李世民，在这个时候，也都还是渴望着和平的，如果边疆那些国家不会主动挑衅大唐的话...... 当然，这是一种不太现实的事。 不管是为了生存的资源，还是说为了维护他们游牧民族脆弱的政权，或是那些小国家们为了迫切的让自己国内的矛盾转移出来。 对大唐这头凶猛的老虎的挑衅，永远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他们小心翼翼，在刀尖上起舞，在极限边缘附近，挑逗着大唐这个强大国家的神经，也同样在挑逗着李世民的神经。 聪明人，聪明的国家在这个世界上一点都不稀少，无论是大唐，还是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总不会缺少这样的人。 但大唐之外的国家，却永远都不会像大唐人这样的深谋远虑。 他们并不能看到“和平“这种东西的可贵之处，他们的浅视，只能让他们看到数年，最多数十年的利益。 从汉朝开始，他们改头换面，新生了一代又一代...... 汉武帝曾遭受他们的骚扰，汉灵帝也有，晋代也有，隋朝也有...... 李世民这辈子最大的屈辱，就是突厥人给他带来的。 虽然说，李世民已经报复了回去，突厥已经成为了一段历史，他们的残部消失在大唐的边境，去了更北更远的地方，或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回到大唐来。 可大唐的边境不仅仅只有一个突厥，吐蕃、波斯、天竺，哪一个不是大唐的心腹大患。 李世民已经受够了这种粗浅、恶心的挑衅，他想要一劳永逸的去解决这个问题，想要这些国家，再生不起挑衅大唐的胆子出来。 打赢突厥，就是李世民在做的一个示威。 只是这种示威，效果并不算大。 他们对大唐有更多的恐惧、有更多的敬畏，可也越让他们疯狂，让他们更加猖獗的侵犯着大唐的边境。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大唐并没有更多的心思腾挪出来对付他们。 不趁着这个时间狠狠捞一笔，那岂不是愧对了这么好的时机？ 至于大唐的报复....... 他们也心知肚明的很，如果李世民这个皇帝，真的想成为千古一帝，而不是有“嬴政“那般的暴名的话，他就做不出来无端侵犯他们这些小国的事来。 大不了，等突厥彻底亡国之后，再收敛一些。 他们抱着这种心态，让李世民苦不堪言、让大唐边境城镇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所以炸药的出现，这些精锐士卒的出现，让李世民的内心里泛起炙热的火光，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些东西展示给那些国家看。 大唐并不缺少精锐的士兵！ 大唐也并不缺少，可以轻易将你们毁灭的力量。 只要大唐愿意，大唐随时都可以变成你们那片土地的主人，而大唐之所以不愿意这么去做，仅仅是因为大唐渴望着自由。 是怜悯、是恩赐。 而不是无能为力。 这就是李世民想要同这些人去说的话。 “小白终于要回来了吗？“听到李世民的话后，林深脑子里生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一个念头。 李世民一愣。 他心里可没做好准备，在自己意气风发、在自己对整个世界进行谋划的时候，林深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 只关心他的那只宠物？ 也不怪林深如此，他和小白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刚刚收服这只大猫，就被李世民请到战场上了。 李世民看着林深，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人竟然只记着那只畜生，李靖他们的确是要班师回朝了。“ “大胜。” 说着李世民一顿，深深看了林深一眼：“突利可汗身亡，根据前线发来的情报，他的脑袋就是被小.......被白虎一口咬下来的。” 他还是有些叫不惯“小白”这个名字。 林深点点头，笑了一声：“它倒是挺能干的。” 李世民应和，动作突然一僵，眯着眼看着林深，他忽然在心里生出来一个好主意。 “对了，朕有一个想法。”李世民缓缓说道，语气说种说不出来的轻快味道，“你那白虎骁勇善战，朕意欲封它一个骁勇公，你觉得如何？” 骁勇公？ 林深眼神古怪的看着李世民，迟缓缓的点了点头。 添上“公”这么一个字，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爵位，而是整个大唐，除了“王爷”之外，最高一等的“国公”爵位，整个大唐拥有这种爵位的人，都并不算多。 仅仅是李靖、程咬金、杜如晦、房玄龄这种和李世民一起打天下的人，方才有的爵位，而至李世民登上皇位之后，除了林深这么个有通天之功的异类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人有资格获得“国公”的爵位。 当然，李世民的想法林深也很清楚。 不外乎“炸药”和“训练府兵”这两件事的功劳，李世民已经拿不出什么奖励，或者说，李世民也不敢再拿出什么奖励给林深。 所以他提这件事的意思，就是想要把林深的着两件事的功劳，折算在小白的头上。 白虎是不亚于麒麟的圣兽。 在突厥一战中，更是咬死了突利可汗。 怎么看，都有一种神话色彩。 这是一件能顾振奋军心、振奋民意的大好事。 其次，这些功劳折算在小白头上，也让李世民极其的放心，白虎再怎么有神话色彩，那也是说不出话的畜牲，也不用担心哪天它突然变化作人，真真领了“国公”的爵位。 这是为什么，李世民要封它为“骁勇公”而不是“楚国公、卫国公”这种有实质性名号的爵位。 林深对这种事并不在意，李世民拿出来的奖励，没多少是他能看上眼的。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林深缓缓开口说道，“只是你确定李靖他们，能够容忍小白和他们一个爵位？” 第325章 各方各界的反应 这的确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大唐的国公虽不多，但也有那么二十几位，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够接受和一头白虎一个爵位。 哪怕小白的爵位，只是一个虚爵，哪怕大家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林深头上的功劳太多，只能换个法子给他....... 可依旧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接受。 李世民咬了咬牙，硬气说道：“只要你肯认同朕这么做，那么朕就能把这个爵位落在白虎的头上。” 李世民是真的不愿意，再见林深头上出现更多的功劳。 为此，他愿意和那些国公们，一个个打招呼，让他们放下心中的成见，接受自己这样的一个做法。 看着李世民一脸沉重的表情。 林深并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向薛仁贵吩咐一声，接着薛仁贵便从军帐里取出来那些炸药和手榴弹，身后还跟着胡大虫。 论对炸药的熟悉程度，除了研究所的那七个人之外，就要数胡大虫，就连薛仁贵对炸药的熟悉程度，都远远不如胡大虫。 和那天晚上一样。 胡大虫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偏远的地方，当着李世民的面，试验了一下炸药和手榴弹的威力。 当李世民亲眼见着那块，他亲手拔剑砍过，确认是实实在在的青花石头，猛然碎裂成漫天石块的时候。他张大的嘴巴里，几乎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真，真.....有这么大的威力？”李世民耳朵还回响着阵阵耳鸣声，他猛地站起来，看着远处那块烟尘弥漫的地方。 即便石块砸在他的身上，砸破他的脑袋，留下一个个血印子，他也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痴痴的看着爆炸发生的那处地方。 “你亲眼见的，还能是假的不成？”等到土块差不多完全落下来之后，林深才缓缓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落土，对着李世民笑着说道。 沉默了许久，李世民才回过神来，眼神里还有深深的迷醉。 这是写在骨子里，对力量、对破坏的渴慕。 “炸药这种东西，真的就像烟花那样，容易调配的出来？”转过头来，李世民看向林深，面色无比的严肃。 林深笑了笑。 这个时候，他并不介意给李世民点一颗大卫星：“我和你说过了，炸药这种东西，的确和烟花一样，很容易调配的出来。“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接着用一种近乎是蛊惑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实际上，我现在给你演示的这种炸药，只是一种基础炸药，你觉得它的威力很大吗？不，实际上它的威力，在我看来很小。“ “在我们学派中，有威力要远胜于它的炸药，摧毁一块石头？仅仅只是开胃菜。” “还有能够摧毁一座小山丘，摧毁一座庄子，乃至于.......能够摧毁长安城，摧毁如吐蕃那样效果的炸药。” “爆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 林深的话戳到李世民的心窝子里去了，每当林深说出一段让李世民心惊肉跳的名词，都让他眼中的神色，更加肃穆几分。 能够摧毁一座小山丘？ 能够摧毁长安城、乃至一个国家？ 这几乎已经超脱了神话传说故事中神灵的手段，李世民自小听过的这么多的神话传说种，神灵最宏伟的力量，也仅仅不过是掀起滔天浪潮，淹没了一个农庄罢了...... 人类真的可以拥有、掌握这种力量？ 等到林深说完。 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像那样的炸药，什么时候能够发明出来？” 林深摇摇头，伸手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别那么着急，现在的炸药已经足够使用。” “我手下的人现在研究一种，比炸药更能改变整个世界的东西。” 李世民一愣，眼中炙热的神光并没有消失：“也是.......不过在研究什么东西？” 比炸药更能改变世界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林深并没有给李世民做什么回复，只是笑眯眯的吩咐胡大虫，继续向李世民展示手榴弹的威力。 相比于炸药包，这种威力“平平无奇”的手榴弹，就有些让李世民提不起兴致来。 “手榴弹的威力，怎么和炸药的威力，相差这么多？”李世民皱起眉头，提出了自己的不满。 林深“啧”的笑了一声：“你可不要看不起手榴弹这种东西。” “刚才给你看的炸药，虽然说威力巨大，但用在战场上的机会很少，这种东西，一般会用在采矿、开山上。” “而这个手榴弹，就是我专门研发出来，用作战争的武器。” 说着，林深拉着李世民上前，拾起一块散落在地上的铁片，在李世民面前晃了晃：“你看到这个东西了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 林深继续往下说下去：“手榴弹真正的威力，不在爆炸上，而在这些铁片上，在爆炸的一瞬间，这些铁片就会以超越箭矢的速度，向外飞出去——” “就在数米之间的距离，这些铁片会以各种想不到的解读，刺穿你的大脑、心脏、手臂.......” “哪怕是寻常箭矢、刀枪刺不进去的地方，这些小小的弹片，也都能够刺穿进去。” 随着林深生动的说明，李世民的脑子里渐渐浮现出来这样的画面....... 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手榴弹这种东西，看起来光明磊落的爆炸，但它伤人的方式，怎么就这么阴险....... 李世民点了点头，颇为欣慰的说道：“很好，是朕小看了这种东西。” 虽然这些东西李世民很是欣赏。 但他却不敢上手把玩，尤其是手榴弹，他更是敬而远之。 在确定了炸药的威力，就如同林深说的那般强大之后，李世民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放下。 回到皇宫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拟了一封邀请函，投递给了在长安城中各国的使臣。 邀请他们在半个月之后，观礼一场大唐府兵的讲武。 这让一些国家的使臣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唐现在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彰显他们武力的强大，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无疑就像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第326章 震撼整个世界的存在 不过既然大唐给出了这样的邀请，他们也不会拒绝。 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他们见识大唐现在的精锐军队是一副什么模样，这会让他们定下，接下来该如何去对付大唐的策略。 看上去好欺负，那就多欺负一下。 如果看上去不好欺负，那就偷偷摸摸的、偶尔去欺负一下。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 眨眼转瞬之间。 虽然开春后，有些绿意忍不住从枝头挣扎着冒出，但大环境依旧还是泛着一阵刺骨的寒意。 前几天还下了一场大雪，到今天都没有消融掉。 大雪堆积了到脚踝的深深一层。 人畜出行都并不是那么方便。 就连朝会，包括林深在内，都舍弃了自行车，重新启用了封存许久的马车。 记住网址 不过这种忽然的天气变化，并没能阻拦住李世民原本的打算，讲武依旧按照原计划的时间点进行。 长安城外。 一处宽阔的平地上，耸立着一座临时搭建起的高高土台，上面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为了防止这种天气突变的情况再次发生，上面还用油布搭了几层简易的棚顶。 各国使臣早就在金吾卫的牵引下，齐聚这里。 不过这个时候，除了几名金吾卫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大唐人。 这让他们稍稍感到一丝不安。 不是说讲武？ 怎么...... 不见大唐的军伍就算了，连一名脸熟一些的大唐官员都没有？ 他们惶恐不安的坐在土台上。 忽然之间。 大地在颤抖。 并非是地龙翻身的那种颤抖，而是轻微的颤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从远方奔袭而来。 这种异样的变化，让他们不由得站起身，眺望向远方，那种震动传来的地方。 不多时，他们就看到了这种变化的诱因。 是一支军队。 他们只是很简单、很普通大唐制式甲装的打扮，身上的装甲甚至都没有他们身边的金吾卫的装甲来的精湛。 这应当是在大唐很普通的一支军队。 不...... 他们很快就发现，并不是他们第一眼看见的那样，这只看起来装备有些捡漏的军队，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震动，就是从他们脚下传来的。 而之所以会这样...... 是因为这支军队，他们迈出的脚步，都是整齐划一的一声，就像这两千人是同一个人的化身一样。 这是大唐的军队？ 随着这支军队的靠近，他们越发感受到，一股从这支军队身上透露出来的庞大气势，如凶兽一般。 他们眼中噙着极大的杀意，就宛若实质化的刀剑一般，擦着他们的脖子、脑袋，还有肉体最深处的心脏...... “疯了，大唐是疯了吗？”一个小国的使臣，似乎是有些忍受不住这股两千凝聚成一的压力，惊呼着嘶吼了起来。 “大唐这是要对我们下手？” “他是疯了吗，想要和我们这些国家一同开战？” 杀意折磨着他们。 让他们不难怀疑，这两千人的军队，是不是真的想要将他们彻底的留在这里。 铖得一声—— 有人拔出腰间的剑，神情严肃的看着面前的这支军队，大有他们再进一步，就要挥剑突围的意图。 然而...... 就在他们快要崩溃的前一刻，这支军队停下了脚步。 停在了距离高台还有近二三十步的距离。 这股凶兽的气势，依旧还从这群人身上透露着出来，但停住脚步这件事，还是让这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至少...... 看上去并不是要对自己出手的。 他们松懈下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满身的汗。是冷汗，是惊惧后被恐吓出来的...... 高句丽的使臣看着这支军队，咬着牙，即便他很克制了自己内心的恐怖，可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做出最原始的反应。 他的声音，和他的牙齿、身体一样，在发着抖。 “这，这就是大唐的军队？” 肉眼可见的数千人，步伐整齐划一，身上还有那股子百战的杀意...... 高句丽的使臣自认自己也见过天下的精兵。 无论是大唐的天策军、神策军，还是突厥的金狼军，乃至于他们高句丽本身的王幢军，哪一个不是闻名天下的精锐。 可就是没法和眼前这群装甲简陋的士卒们相比。 “太可怕了。”吐蕃的使臣吞咽一把口水，看着他们，眼中还有一股子惧意。 他宁愿去面对一群狮群、狼群，也不愿意面对上这样的一群精锐。 就在这个时候。 哗啦一声—— 这支军队忽然有了动静，依旧是如他们走来那般的整齐划一，浪潮般的从中间一分为二，李世民身着光明甲、骑着高头大马从军伍中走出来。 他身后跟着骑着麒麟的林深。 以及一只体型庞大、嘶吼中带着腥风的白虎。 李世民上了高台，看着这群模样有些狼狈的使臣们，不由得大笑起来：“怎么样，我大唐的这支军队？” 怎么样？ 这种明知故问的作态，让他们心里有些不舒服。 高句丽的使臣走出来，作唐礼，恭恭敬敬的说道：“伟大的大唐皇帝，您的士卒是我在天底下见到过的最强大的军队。” 李世民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其他人也是应和着拍起了马屁。 就在这个时候。 吐蕃的使臣忽然开口问道：“伟大的皇帝陛下，想要训练出来这样一支军队，恐怕要耗费不少心力吧？” 其他人听闻，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李世民。 这是在摸底。 他们想要确认，这支军队在大唐是不是只有他们所见到的这么多，若只有这么多......那还是个好消息。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回头看了林深一眼。 林深缓缓开口说道：“这只是大唐的府兵，刚刚集结起来，训练还没到三个月的时间。” 这番话一说出来。 整个高台上，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所有的使臣们，都愣愣的看着林深，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伟大的楚圣人殿下，您该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沉默许久，吐蕃的使臣开口，结结巴巴的问道。 第327章 受到打击的李靖 楚圣人殿下。 是这群异邦人对林深的称呼，他们觉得和简简单单的“楚王相比”，在林深的爵位中，添加上“圣人”的头衔，更能表示他们对林深的钦佩。 只是，这种称呼，在林深听来就略显的有些不伦不类。 林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怎的，你觉得本王是会骗你不成？” 吐蕃使臣惶恐的低垂下脑袋：“不敢......” 林深冷哼一声，又说道：“你若是不信，两月之后，还有一批府兵，依旧会调入长安接受李......陛下的检阅。” “到时你来观礼便是，我们也不会藏着掖着。” 两个月后，还有一批？ 这让他们的心，又猛地一沉。 可以毫无疑问的说，这是他们听到的最坏、最坏的消息了。 哪怕大唐有两万、二十万这样的精锐士卒，也比这个消息要好的多。 他们难以想象，像这样的精锐，竟然只需要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够训练出来...... 大唐会拥有源源不断的，这样的士卒。 无穷无尽...... 他们纷纷对视一眼，都在别人的眼里，看到了如同自己一般的“绝望”色彩。 若大唐真有这样的本事。 那他们对大唐的策略，可能就要从根底发生改变了。 不过，他们也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这样的一只经过短暂时间训练出来的军队，也仅仅只是图有气势，并没有如他们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强大的战力呢？ 他们安静的坐下来，时不时拍着李世民和林深的马屁。 半个时辰后。 李靖纵马而来，上了高台之后，向李世民恭敬的问候：“臣李靖拜见陛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开始。” 他嘴里说的准备，指的便是军事演习。 李世民点头：“那便开始吧。” 林深看着李靖，满脸好奇。 李靖今日的打扮，和往常有些不同，要是说李世民身装光明甲，是有向这些使臣们耀武扬威之意。 可李靖也是这么一副打扮。 并且和李世民不同，他穿的并非是中看不中用的甲胄，而是切切实实能够上阵用的甲胄。 “卫国公是准备亲自上阵？”林深看着李靖，随口问道。 李靖点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我是打算亲自上阵。” 说着，他微微一顿，话语里有些许炙热：“亲眼见过楚王殿下的私兵，那可是冠绝天下的精锐......” “我一直都想和这样的一支军队交手，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我又哪舍得放过。” 林深点点头。 李靖又问道：“若楚王殿下觉得不公，您也上阵如何？” 这一番话，李靖说的真情意切，没有半点挑衅的意思。 甚至可以看到他眼中泛起了火热的神光。 显然他是迫切的希望，林深能够上场，同他交战的。 李靖渴求着能够同林深这样的强者交手。 但林深只是摆了摆手：“还是算了，那只是府兵，我若上阵不合适。” 李靖一愣，冷静下来：“是我唐突了。” 很快，李靖就退下，骑着马飒飒向着他自己的军阵而去。 高台上。 李世民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使臣，轻声说道：“你觉得这次两军对阵，谁胜谁负？” 高台上有些沉寂。 许久之后。 吐蕃的使臣才缓缓开口说道：“陛下的府兵虽然是罕见的精锐，可若楚圣人殿下所言不差，只训练数月，时日尚短......” “李将军又是天下军神，用兵之道出神入化。” “臣以为李将军会胜。” 吐蕃的话，也是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不仅仅是因为现实情况如此。 更是相比较于府兵的胜利，他们更希望能够看到李靖正面击溃这支府兵，他们希望有人能够打破这支府兵留在他们脑子里的——那种气吞山河的印象。 李世民眯着眼，微微笑着。 他倒是不在乎谁胜谁负。 无论谁赢，都是在弘扬他大唐的威猛，更何况除了讲武之外，他和林深还准备一手更猛的药。 等使臣们七嘴八舌的说完。 李世民转头看向林深：“楚王殿下，你觉得呢？” 林深只是笑了笑，抬手往一个方向一指，并没有说话。 他所指的方向，便是那两千府兵所在的方位。 使臣们面色古怪的看着林深，他们有些想不到林深会做出来这样的回答，这是对府兵的信心太大，还是对李靖太没信心了？ 林深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并不是无的放矢，或是对李靖没有信心。 若是变换个地形，把战场放大十倍。 或是城战，或是山林战。 林深就会选择李靖获胜。 可只是一个简易的校场，两千人马的正面对冲，这拼的就是硬实力，计谋、战术，在这样的对冲中，很难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李靖这位“军神”的作用，就几乎只剩十分之一二。 十分之一二的李靖，能够填补他手下兵卒和填充了大秦雄师军魂的士卒们之间的差距吗？ 显然不能。 讲武结束的很快，两千人马的正面对冲，是以李靖一方正面溃败作为结局。 高台上的使臣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简直难以想象...... 刚才所见的整齐划一、令行禁止，不仅仅是在这支军队的行动上，即便是在战争中，这两千人马也做到了这一点。 他们就拧成了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入到李靖军队的心脏中—— 毫不留情的将其划开，碾压...... 若是实战。 李靖手下的这两千人马，死伤过半，能逃者不存一二。 就连他这个主将，都在对冲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被生擒住。 “李靖将军输了？”吐蕃使臣猛地站起，看着面前校场上，李靖军伍倒下的军旗，看着那支溃败的军队...... 他的内心，又不由得沉重了许多。 这支将突厥轻易击败，横扫整个突厥的军队，在这支府兵手下，竟然会显得这么软弱无力？ 李靖内心里也是充满了迷茫。 他都没能很清晰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正面对冲，而后自己就稀里糊涂的输了，就被人生擒住...... 第328章 来自于炸药的恐惧 李靖是浑浑噩噩走回土台上的。 这一段长长的路走完，他也没能琢磨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落败。 兵力的差距真的就明显到这种程度了？ 李靖回到高台上，神情复杂的看着林深。 从军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失败。 可就没经历过这么离谱的失败。 在这种极其公平的前提下，自己竟然输的这么惨。 “臣输了。”李靖咬着牙，有些憋屈的从嘴巴里吐出这么一段文字。 李世民只是轻轻一笑。 林深也没有说什么。 只有那些使臣们想要说什么，可他们的身份，也让他们不敢在李世民和林深的面前，说出来什么浑话。 “一场讲武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李世民走过去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而后又压低声音，悄然说道：“再说了，输给楚王这种人，并不丢人。” 这话让李靖心里舒服不少。 不错。 输给林深这样的人，并不丢人。 天底下有的是人谁能胜过他李靖，可偏偏没一个敢说能胜过林深的。 李世民转过头，又笑眯眯的看向这一群使臣。 “好了，开胃菜结束，该上正餐了。” 高台上那些使臣们，愕然的看着李世民。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作开胃菜？ 刚才的讲武，已经让他们心惊胆战，这都还只是开胃菜的话，那么正餐是什么......难不成大唐还能有比这支军队更加厉害的军队？ 不，不可能吧？ 异邦使臣们，内心颤抖着看着李世民。 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大唐的确没有比这更加精锐的士卒了，可接下来大唐人的动静就让他们有些看不懂了。 随着李世民的话。 一旁的金吾卫走出高台，升起一面绿色的旗帜。 不一会儿。 深山的远处，在校场之后的一处地方，同样升起来一面绿色的旗帜。 高句丽使臣看了看两面旗帜，又看了看李世民：“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李世民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堵住自己的耳朵：“接下来是朕的大唐，研究出来的一个新奇玩意。” “现在把耳朵堵住。” “等会在见识过那个东西之后，朕再好好和你们介绍这个玩意是什么。” 使臣们面面相觑。 他们都有些分不清，这种把耳朵堵住的行为，有什么必要性...... 不过眼见着林深把耳朵堵住。 李靖也把耳朵堵住。 四周的大唐人都是面色慎重的把耳朵堵住。 这让他们心里有些发慌，不由自主的就抬起自己的手，同样堵住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安静的等待了半刻钟的时间。 空中绿色的旗帜飘扬。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世民眼神慎重的看着远方，但远方天清气明，见不到半点异样之处。 有人等不下去，刚准备开口询问。 轰隆一声——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闷响。 顿时就把所有使臣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们看过去。 就眼睁睁看着远处的那座山，崩毁、瓦解，碎石混着土流滚滚之下，那一片小山头眨眼之间，就在他们眼前不见。 使臣们看呆了。 他们的眼中已经见不到任何神情，只是痴痴的呆站在原地，还维持着一副用手堵住耳朵的姿态。 李世民手也有些发抖。 虽然说他一早就见识过火药的威力...... 但能造成如今这幅场面，多少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林深面色不变。 只有他是高台上最冷静的一个人。 能把这一座小山丘炸崩毁，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可是从寿春城带来了整整一船的火药，这是他手下私兵在这段时间以来忙碌出的成果。 在如此庞大的火力之下，炸毁一座山头，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山崩地裂。 这个古老的，用来形容神灵和地龙翻身的词，如今他们亲眼见识了一遍。 这就是大唐说的正餐？ 大唐现在竟然掌握了这样的力量？ 这是什么力量...... 仙人，天神？ 使臣们的内心，现在混乱的很，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去表达出来自己脑子里的思维——他们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聪明人的逻辑，都随着这座山的崩毁而一同崩毁。 “这......这是您做到的事？”高句丽的使臣几乎快要把身子匍匐在地上，他用自己能表述出来的最悲谦的语气，说出来了这样的话。 其他人也是同样，向李世民投过来恐惧、惊慌，还有臣服的眼神。 李世民眯着眼，笑着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我们大唐最新掌握的力量，怎么样，很漂亮吧？” 漂亮？ 所有的使臣们，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崩毁的山丘，而后又把目光落回到李世民身上。 他们都不由得有些沉默。 如果从一个武器的角度去思考，的确是能够称得上“漂亮”这个字眼。 “这种力量叫做什么？”吐蕃的使臣缓缓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异常嘶哑。 李世民看了一眼林深，然后回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做炸药。” 炸药？ 有些怪异的名字，但细细琢磨一下，又十分的贴切。 “这种......这种武器，它的造价如何？”吐蕃使臣又开口，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种武器的详细情报。 为此，他甚至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大张旗鼓的，在李世民面前打探了起来。 若是以往。 有人敢在李世民面前打探大唐的军情，李世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人给砍了。 但今天，看着吐蕃使臣面色上的神情，李世民心里只有一阵说不出来的痛快，他大笑着说道：“这个东西的造价很便宜。” “你知道炸毁这座山的炸药，只用了多久吗？” 吐蕃使臣摇摇头。 李世民刚准备开口继续说下去，却不禁有些卡壳。 他哪知道，这些炸药用了多久才造出来的...... 目光一转，落在林深身上。 林深笑眯眯的，替李世民说道：“这些炸药，仅仅用两千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生产出来。” 两千人，不到一个月....... 炸毁一座山。 第329章 林深的生意经 高台上所有人都沉默下去。 李世民早有心理准备，他还算好一些。 可李靖不知道这一点，他只知道林深研究出来一个足以称作是“毁天灭地”的武器，却不知道这个武器的造价竟如此之便宜。 异邦使臣们，更是如此。 李靖毕竟还是大唐人，他只会为大唐出现这种武器而感到高兴。 可这些异邦使臣们.......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大唐的敌人。 敌人掌握这种力量，永远不是什么好消息。 吐蕃使臣勉强在自己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咧着嘴，比哭还要更加难看几分：“恭喜大唐，能够掌握这样的武器。” 李世民笑的很是爽朗，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那些使臣们，也就尴尬的配笑着。 记住网址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场讲武，能看到这样的东西...... 无论是那些能够速成，还能拥有如此威势的军队。 还是说......最后炸毁小山丘的名为“炸药”的东西。 都让他们感受了深深的恐惧。 就在他们笑着寒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时，林深轻轻咳嗽一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看着李世民，笑着说道：“陛下，接下来我有一番话想和这些人说一下，您觉得如何？” 对于林深的这个请求。 李世民一点也不意外，大大方方点头，应承了下来。 说着，他便转身带着李靖他们离开。 这是林深一早就和李世民说好的事，在李世民示威之后，要给他留一些时间...... 高台上，使臣们又面面相觑。 不知道大唐人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皇帝离开，留下一位王爷要同他们说什么事...... 这算是什么发展？ 林深微微一笑，大大方方一指高台上的桌子，轻声说道：“诸位不必这么拘束，请坐。” 说着，话语一顿，林深又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此时此刻，在你们面前的，不是什么大唐楚王，也不是什么大唐的兵部尚书......” “当然，也不是你们口中说的什么，楚圣人。” “此时此刻，我林深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唐人，如意超市的老板，只是用这个身份，要和你们说接下来的话。” 是的。 林深接下来要说的事，和大唐基本没有什么关系，仅仅是他如意超市上的事。 听到这一番话，使臣们心中安定不少，乖巧的坐下来。 他们在长安久居，也是听说过很多和林深有关的事。 自然知道，这位王爷......对他手里的如意超市很是看重。 吐蕃使臣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嘶哑：“不知道楚王殿下，是准备和我们说什么......有关如意超市的事。” 有人开口，有人附和。 林深眯着眼，微微一笑：“我想把如意超市开到你们的国家里去。” 话语一出。 整个高台上的人都愣住。 他们有些琢磨不透，林深特意把他们留下来，在这个当口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件事？ 高句丽使臣顿了一下，深深咽了一口口水：“楚王殿下，若是想把如意超市开到我们国内，那便直接开就是了......” 他们又不是闭关锁国，如意超市想开，他们也阻拦不住。 生意是自由的。 这种请求，多少有些“多此一举”的意味。 林深清了清嗓子，加重了咬字的语气：“我只是想和和平平的做个生意......我想你们应该都懂我的意思。” 林深一早就能把自己的生意铺展到其他国家里去。 但林深一直都没这么去做。 在南诏国的生意做的很顺利，每日赚到的银子，并不比长安任何一家铺子的收入少，可林深清楚的很，这都是有前提的...... 南诏国他有人，那位王女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的生意，南诏国没有人敢伸手掺和，小鬼也被地头蛇压着，不敢骚扰林深。 所以南诏国的生意，才会做的这么顺利。 高台上的使臣们沉默着，没人说话。 林深又咳嗽一声，加重了声音，开门见山的说道：“再说直白一些，如意超市一家铺子的日流水，大约在六万两银子左右.....” 这个数字一出，所有人面色都不由得严肃起来。 他们看着林深，眼中惊惧、愕然。 都知道如意超市是极赚钱的营生，可他们还是想不到，竟然会如此赚钱。 一家铺子一天能赚六万两银子，大唐这么多家铺子，岂不是能有数百万两之巨，一月、一季、一年，这件事一个不可估算的天文数字。 林深没打算藏着。 这个数值并不是很难估算出来，有心人肯在他超市里待上一天，也能够统计计算出来。 林深继续往下说去：“所以我不希望，我的铺子开到你们国家的时候，会有人用各种借口，来对我的铺子吃拿卡要。” 说着，林深又是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一敲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咚”的声响。 “我现在只想用如意超市的老板的身份，来去做这个生意，而不希望你们逼迫我......换上大唐楚王的身份。” “无论是练兵的法子，还是说那个炸药，都是本王拿出来的东西。” “你们明白吗？” 使臣们重重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既然练兵的法子，还有炸药的法子，都是林深拿出来的，他们就很清楚，林深在大唐的话语权有多么巨大。 他们也就清楚...... 如意超市是多么不能招惹的存在。 如果他们真的有人想不开想要对如意超市下手，以大唐现在的兵力和火力，想来也是很愿意用这样的借口，同样对他们下手的。 林深笑眯眯的看着这群人。 国家的强大，方才能够造就各行各业的稳定，大唐拥有着碾压各方的武力，这些人就不敢轻易的蹦跶。 即便自己在别的国家没有后台，也不重要了。 炸药这种东西的威胁，远远比那些所谓的“后台”要来的有用的多。 这也是为什么，他除了做生意之外，还要让大唐变得更加强大的原因。 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才能够保证一切因素的安稳。 林深一早就认清楚这个事实。 第330章 那我们也没办法 林深的话，几乎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威胁。 用大唐强盛的国力来对他们进行威胁，不，不仅是对他们，还对他们身后的国家，他们身后的国家中所有的权贵...... 他们拦不住林深做生意。 今天他们听到林深这么一大段话，就意味着林深要把店铺开到他们的国家里去。 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欢迎...... 毕竟，除非他们发现如意超市是大唐的情报站，否则他们不能，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拒绝一档子正经生意。 更不要说...... 他们也没有拒绝大唐的资本。 林深虽然说，是要把自己当成普普通通的“如意超市”的老板。 可他们却不能这么做。 林深嘴里撇的再干净，他们也不能忽略，在他们眼中林深真正的身份，更何况林深嘴里也没撇的那么干净。 就算他们真把林深当做“普普通通的超市老板”。 一家一日光景就能赚数百万两银子的超市，被大唐捧在手心里的超市......在见识过炸药的威力之后，他们也不敢那么的肆无忌惮。 大唐嘴里的肉，能是别人上来咬上一口的？ 吐蕃使臣深深的看了林深一眼：“我吐蕃欢迎楚王殿下过来经营生意，我也定然会在我王那边，为楚王殿下争取到最好的福利。” 他是这些使臣中最识得眼色的那位，第一个应承下来。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一个个争先抢后的开口，拍着胸脯承诺下来。 林深笑眯眯的点着头，看着他们。 去往长安的路上。 李世民晃晃悠悠的骑着马，一边同李靖说笑：“你看见了没，当炸药一响的时候，那天竺使臣的脸色——比黄河水还要浑浊。” 李靖点点头，同样是大笑着。 炸药的出现，倒是多多少少抹去一些他心头的郁气。 “臣见着了，还有那高句丽使臣，可是被吓得双腿发软，站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李世民惊疑一声：“还有这等事，可惜朕没看到，真是有些可惜了。” 李靖摇摇头：“陛下有何可惜，龌龊人的龌龊事罢了，倒是臣有些没想到，楚王殿下竟是能拿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东西，真是我大唐福音。” 李世民点头：“可不是，朕真是走了大运，才能让大唐......” 说着，他忽然一顿。 突然皱起眉头来，勒住马，停在原地。 “陛下怎么了？”李靖好奇的问道。 李世民倒吸一口气，回头看向不远处隐约还可得见的高台：“朕现在是想到，我大唐虽然扬威，可吃的最饱的，还是这位楚王殿下啊......” 李靖疑惑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李世民一顿，有些复杂的说下去：“你可知道，今天炸了这座山的火药，楚王要了朕多少银子？” 李靖抿了抿嘴，神情也不再那么兴奋起来。 炸药的威力，让他一瞬间忽视了这个问题。 成本。 “得有百万两？”李靖犹豫许久，从嘴里缓缓吐出来一个庞大的数字。 在他看来。 把一座山崩毁，耗费这么些银子，是颇为值得的一件事。 若是能用百万两银子，换来大唐如此扬威，李靖也觉得不亏。 李世民摇摇头：“倒是差不多。” “炸药这么东西便宜的很，楚王那家伙同我做生意，是按石来算的，一石炸药也仅仅只要朕五万两银子。” “可炸了这座山，就用了朕二百石的炸药。” 听到如此具体的数字，李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二百石便能有如此威能？” 二百石可不是什么庞大的数字，单单李靖一年的俸料，就有将近一千石，是这些炸药的五倍。 李世民点点头，虽然从国库里掏出这么多银子，让他有些肉痛，不过脸上依旧是挂着浓浓的笑意：“不错，二百石便能有如此威能。” “朕私底下也与杜相、房相他们商议好，每年拨出千万两银子出来，从楚王那里购买得来这些炸药。” 说着，他微微一顿，然后感慨说道：“所以朕说，楚王这次才是赚的最多的那个。” “朕不过是用一百万两银子，换来了大唐震慑周边小国，让他们不敢再犯我大唐疆域......” “可楚王殿下，一文钱都不用花，就跟着享受这种福利，让他的超市开到那些国家里去，也没人敢动他的超市一根毫毛。” “还和朕做了这么一笔大生意，赚了这么多银子......” 这次的局里有三方人。 李世民付出了银子，收获了威势。 异邦被震慑住，失去了未来能够从大唐这里“偷窃、抢夺”来的利益。 唯独林深，是从各方面都赚到的人。 而他的付出...... 林深并没有付出什么。 甚至他连炸药的配方都没有交出来。 只是为了让李世民安心，他给了李世民一个，能够差人视察自己炸药存储仓库的机会。 当然....... 这种行为，基本是属于“掩耳盗铃”的一种行为。 林深想要造多少炸药，李世民无关干涉，甚至只要林深愿意，林深可以让李世民知道他想让李世民知道的，他在炸药上的生产力。 李世民笑着看着李靖：“你说楚王殿下这次是赚的多，还是朕赚的多？” 李靖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到能够逾越阶级，交心的程度。 李世民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勒马往前走。 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李靖的沉默让他意识到，他是个皇帝，即便他愿意和自己的臣子们交心，他的臣子们也不一定愿意和他交心。 李靖如此。 林深也是如此。 在林深出现之后，整个社会变得更好，有时候也会让李世民这个聪明人生起......“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皇帝，会不会更好一些”这样的念头。 高台上。 林深说完了自己该说的事后，也悄然离开，只留下这么一堆，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蓝眼对着棕眼的使臣们。 一个人缓缓开口，轻声说道：“诸位以为，这件事该如何去处理......” 他的话语里有浓浓的犹豫。 是如实汇报...... 还是掩耳盗铃式的遮掩起来。 第331章 想一下那些世家大族的下场 无知是勇气最大的来源。 对一项东西越是不了解，越容易在内心的最深处里生出来“轻视”，就像是曾经这些小国对大唐这样....... 他们不知道大唐拥有这样的力量，所以才敢对大唐肆无忌惮。 可现在知道了。 他们就失去了那份姑且可以名为“勇气”的东西。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这位使臣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抱着有去“赌”的心态。 赌大唐展示的这些东西，并不能作为大唐的常规战力，去赌如果他们继续那么下去，大唐依旧不会对他们动手。 他的话说出来，让其他人再一次沉默下去。 这种浅显的道理，他们不至于不懂。 不久之后，吐蕃使臣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说道：“不管诸位如何，这件事我定会同我王说一声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加重语气。 “大唐的皇帝陛下，和大隋的皇帝陛下可不一样，这位大唐皇帝才刚刚登基不过两年，诸位看看突厥的下场吧。” 高台上的氛围，又多添了一份难言的沉闷。 突厥。 曾几何时，多么辉煌的国家、民族，甚至领导者还是那些领导者，吉利可汗、突利可汗，大大小小好几个可汗....... 那个曾经让大隋吃瘪的金狼军...... 在这几年时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可就在李世民登台之后的两年里，这个国家就几近覆灭，只剩下少数人灰溜溜的消失在突厥原本的国土上，去往更远，他们所未知的世界。 仅仅两年的时间。 李世民就让这个，曾让他难堪，丢尽面子的突厥，彻底的消失在他们的眼里。 吐蕃使臣抬脚往楼梯走出，在楼梯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其余的那些使臣们，轻笑了一声：“你们可别忘了，那位楚王殿下......” 使臣们都一愣，有些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位殿下。 吐蕃使臣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据我所知，这位楚圣人殿下，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 “大唐曾经几个辉煌的世家，我想你们也都听说过。” “崔氏、郑氏、李氏......” 五姓七望。 他们自然是如雷贯耳，这些站在中原，拥有着最高位置的世家。 只是这些世家，并不是很欢迎他们这些异邦人。 所以......他们和世家的交流并不是很多。 “你们若是对楚圣人殿下的话有什么异议，或者不准备往心里放的话，倒是可以去打听一下这些世家大族的近况。” “我想你们就不会有什么犹豫了。” 吐蕃使臣微微一笑，恭敬的朝着他们作了唐礼，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天竺使臣看着吐蕃使臣渐渐远去的背景，眉头拧成一团疙瘩，“你们中有谁对这些大族有什么了解吗？” 高句丽使臣面色严峻。 似他这个国家的人，无比仰慕大唐的文化。 他对世家大族的了解，应当就是这些人中最多的那位。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阿拉丹吉大人的话，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些.......并不算很久远的事。” 其他人纷纷把目光落到他身上。 高句丽使臣挺了挺胸膛，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更加威严一些。 “这是去年的事了。” “那时候楚王殿下还是刚在长安开如意超市，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世家大族就招惹到楚王殿下......” “而后，世家大族便有了如今的下场。” 其他人屏住呼吸，静待着后续的发展。 高句丽使臣同样屏住呼吸，一字一句的咬出后面的话：“那些世家大族背负了上亿两银子的债务，每天都要所谓的读书人和世家大族的体面，去做一些苦工、劳力，来想法设法的去偿还那些债务.......的利息。” “还要忍受大唐百姓对他们无尽的唾骂......” 高句丽使臣的话很简单。 但他们从这些话里听出来四个字。 “生不如死”。 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这份希望被一份沉重的债务压榨着，他们注定只能做扑火的飞蛾...... 天竺使臣倒吸一口气，然后问道：“楚圣人殿下用了多久，让世家大族有这样的下场？” 高句丽使臣轻声说道：“楚王殿下是去年方才在长安、大唐展露头角，你觉得楚王殿下是用了多久时间？” 最多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可实际上，撑死半年，甚至还要更短的时间。 就让那些，他们这些国家也都需要去仰慕的庞大世家大族，就有如今这样的下场...... 天竺使臣听完之后，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朝着其余几位使臣拱手作揖：“诸位，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其他人也是同样差不多的反应。 同样站起身来，前前后后的离开。 他们不是傻子。 在想到突厥的下场，在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下场后....... 他们不能琢磨出来，无论是李世民还是说林深，都并非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甚至来说，他们的手段如同雷霆...... 迅捷且强悍至不可阻挡。 掩耳盗铃的瞒下去？ 这种想法已经彻底的从他们的脑袋中抹去。 而且他们迫切的想要把这些消息传回国内，让自己国家的人，好好看清楚大唐人的真面目。 使臣们回到自己的使馆，就紧锁房门、屋门，然后拟写书信，把今日所见、所闻，包括他们打听来的，林深对付世家大族的那一套，也都写了进去。 一月之后。 吐蕃国境内，逻些。 松赞干布看着手里的书信，整个人面色都浮现出一种又惊又疑的神色出来。 他身旁，葛尔东赞看着自家王上，轻声问道：“我王，您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出来，那书信上是有写到什么东西吗？” 松赞干布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对汉人最是了解，你且来看一看，这些书信上的内容......” “我总觉得这上面描写的东西，有些太过于让人匪夷所思了。” 让人匪夷所思？ 葛尔东赞顿时好奇起来，伸手接过这一封书信。 第332 沉痛的代价 书信上的内容并不算多。 但葛尔东赞用了很久，才看完上面的内容。 他的脸上，也浮现出现一如松赞干布一般的神情出来。 “这......” “真是我吐蕃在大唐的使臣，发来的东西？” 对于葛尔东赞来说，信笺上的内容有些过于魔幻。 大唐在他们面前展示出来炸毁一座山的力量？ 还是他们亲眼所见。 松赞干布有些艰难的点点头，轻声说道：“我也不相信，但这的的确确就是我们在大唐的使臣发来的情报。” “信笺上标注的细节，也都是之前说好的细节......” “不存在作假、作伪的情况。” 记住网址 松赞干布说出这些话来，神情是极其的严肃。 葛尔东赞的怀疑，他也曾有过，他也曾怀疑过，这是不是大唐伪装发来的信笺。可信笺上一些特定的记号...... 甚至书写藏文的方式，每一方面，都是在这位使臣出发之前，就约定好了的东西。 除非是那位使臣本人。 或是松赞干布、葛尔东赞，其他人也不知道这种特殊的记号。 至少不会像这封信里做的那样尽善尽美。 检查了好十几遍，松赞干布也不得不承认下来，这封信的确就是他们自己人发来的。 松赞干布叹了口气，又加重几分声音：“我的葛尔东赞，我是想让你看一看，这封信上的内容究竟有没有那个可能......” “你知道的，让我在意的是，信里说的那种，大唐人掌握的力量。” 葛尔东赞沉默下去。 他看着信笺上，那些活灵活现的文字，许久地没有说话。 直到一刻钟之后。 他才缓缓开口：“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恐怕这份信上的内容就是真的。” 松赞干布诧异的看着葛尔东赞：“可是那种力量......” 葛尔东赞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我知道这种神灵一般的力量，真的很难想象，但是大唐人既然这么说了......” “那只能说，他们一定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松赞干布眼中的神色已经很久没有发生改变了。 葛尔东赞继续说下去：“大唐人和我们、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不太一样。大唐人自傲却不自大，他们谦逊却不悲谦。” 松赞干布有些无法理解，从葛尔东赞嘴里吐出来的这些文字。 明明是他熟悉的藏文。 可是其中表达的意思，却是他极少会使用到的东西。 甚至......在藏文中，这些文字都是极其相反、极为矛盾的。 可葛尔东赞就是面无表情的给说了出来。 不是对大唐、对汉人极其了解的人，很难能理解这方面的含义代表着什么。 葛尔东赞没有理会松赞干布眼中极为狂热的疑惑，接着说了下去：“如果当一个大唐人郑重其事的和你说一件事的时候。” “那这件事他一定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这么说出来的。” “甚至他们手里还有更好的东西没有拿出来。” 葛尔东赞的话落定许久。 松赞干布才迟疑着开口疑问出来：“大唐人真的是这样的？” 葛尔东赞点点头：“是的。” 他苦笑一声，又叹了口气：“我和大唐人越接触，越发现那个王朝的人，哪怕是最卑贱的百姓......奴仆，都像个人。” 松赞干布沉默着没有说话。 “都像个人。” 只有真正见识过、了解过所谓的“奴隶”是一种什么状态的人，才能知道这四个字，蕴含着多么巨大的力量。 这就是大唐、汉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礼”。 儒家的礼，是篆刻在汉人血脉、身体里的一种东西。 下位者要对上位者尊敬的同时，上位者也需要做好对下位者的领导。 在大唐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 奴仆都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他们卑贱、命如草芥，住在比不上猪圈的地方，甚至只要主人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处死奴仆。 可在大唐...... 虽有奴仆与良人的区别。 可并没有像那些国家那样的野蛮、残暴。 奴仆虽是贱籍，但也有最基本的身为人的资格，他们可以住在还算不错的屋子里，每个月都还有例钱，虽然不一定多，但至少这些都是他们可以自己支配的财产。 甚至...... 在唐律中有所规定。 如果主人不经过官府的允许，私自杀死奴仆，是需要受刑的。 这就是葛尔东赞感慨的地方。 “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璀璨、最难能可贵的精神意志。”葛尔东赞声音越发的无力，也越发的憧憬起来，“我亲爱的王......” “和大唐这样的国家，我们只能交好，而不能和他们成为敌人。” 松赞干布苦笑着，点点头：“我也不傻，大唐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我怎么可能会把他们视为敌人。” 葛尔东赞轻轻咳嗽一声：“我王，我指的是，那些骚扰大唐边境的队伍，也都可以收回来了。” 松赞干布没有说话，只是迟疑着。 葛尔东赞继续说下去：“那位，伟大的大唐皇帝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如果我们再继续骚扰下去，面临的将是他们的反击。” 汉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战的民族。 但他们也都从来不是一个惧怕战争的民族。 大唐现在拥有的土地，没有一寸土地，是通过战争、侵略的方式，掠夺过来的，但之所以越来越广阔...... 就是因为有太多像突厥那样的国家、民族，想要吞噬掉大唐，吞噬掉汉人的王朝。 而后，大唐反抗。 李靖剿灭了侵犯大唐的突厥。 突厥的土地，自然也就变成了大唐的土地。 这样的一种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他们的面前，还新鲜热乎着...... 葛尔东赞很清楚。 如果吐蕃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的话，那么突厥今日的下场，就是他们吐蕃明日的下场。 有着那种开山裂石力量的炸药，还有那种精锐无比的士卒....... 哪怕吐蕃占有高原之利，他们也不会是大唐的对手。 松赞干布也很清楚，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边让他们收敛一些。” 葛尔东赞笑着说道：“我王，虽然我们的人不能再那么去做，但......总有一些亡命之徒，愿意做这种事的，不是吗？” 第333章 大唐之外的分店 这样的一幕，不仅仅发生在吐蕃，还发生在许多同大唐接壤的国家里。 很多国家，都像吐蕃那样，决定敛收起自己的爪牙，最多借用一些“土匪”、“山贼”的名义，再继续去骚扰大唐的边境。 有些国家，则是把重心放在了如何迎接“如意超市”上。 比如说天竺、波斯...... 他们这些国家，都不是和大唐直接接壤，和大唐的威胁相比，他们更加在乎的是林深的态度。 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如意超市”的事，要远远比大唐的事，还要更加重要一些。 当然...... 他们的安排注定要落空。 在基础的道路建设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林深也不会把超市开到这些国家里去。 除了这些“聪明”的国家之外。 也有一些并不聪明的国家。 比如说“契丹”。 这个家国，或者更形象的说是这个部族，他们并没有把大唐的威胁太过于放在心里，即便这封书信发往了他们国内。 也只是给他们的火炉里，多添了一份微不足道的柴。 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甚至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头“病重的老虎”，对一头小狼崽无力的耀武扬威，除了恐吓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林深这段时间很忙。 李世民掏钱扬威之后，他的确是在准备着开分店的事。 姑且是定下了在三个国家。 吐蕃、高句丽还有室韦。 这是三个最先向大唐表现出善意，对他表现出善意的国家，也是林深认为，最不太可能私底下给他使绊子的国家...... 吐蕃自然不用多说。 松赞干布和葛尔东赞从一开始就是亲近大唐的态度。 高句丽虽然态度模糊。 但这个国家的性子，从古到今都没有什么变化，“欺软怕硬”这四个字，足以涵盖他们内心里的性子。 只要大唐强大，高句丽就会乖巧的如同孙子一样。 至于室韦...... 这是一个存在感并不是很高的国家，就如同其他所有的游牧民族的国家那样，室韦也是数个部族聚合在一起的联盟。 他们最先是突厥的附属国家。 在大唐对突厥的战争中，他们也曾想过出手援助突厥，只是......当他们终于准备好的时候，突厥已经没了。 这让室韦的诸多“莫贺咄”毫不犹豫的选择，倒戈向大唐，成为大唐的附属国家。 这样一个识趣的国家。 林深自然也要把自己的超市开到他们之中。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轻声说道：“去了那些国家之后，不要怕事。做生意，我们当然要笑脸迎人。” “可若是谁想要吃拿卡要，哪怕只是想从我们这拿走一张一文的票子，也给我把他的手给打断！” “敢有闹事的，全都给我打回去。” 林深冷冷的看着他们，眼神从他们面上拂过：“明白了吗？” 这三个人，重重点头：“明白了！” 他们三个，是林深在很久之前招募的读书人中的三个。 自然是被植入“超市管理模板”的。 对林深忠心耿耿。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然后继续说下去：“过去之后，基本的策略依旧不发生任何变化，其中的一部分银子拿出来用来修建道路，和大唐一样的标准。” 三个人又是微微点头。 基建。 是林深心头除了“如意超市”、“如意银行”、“大唐百姓”之外，第四重要的一件事。 大唐境内的基建，并没有任何阻力。 甚至在各方商贾的支援下，办的十分顺利。 虽然.......他们并不明白，为什么林深要把道路修建的这么宽阔。 是的。 林深修路，并没有按照大唐的标准来去修建，而是按照后世的县级公路标准去修建的，虽然说，水泥这种东西还没有被林深鼓捣出来。 可青石板修建的道路，质量并不比水泥的差，甚至还要更加美观一些。 当然，这个花费，也是数倍的增长。 林深也想把水泥弄出来，但想了想，和蒸汽机、炸药这些东西相比，水泥的重要性并不算太高。 它节省的也无非就是成本。 可这部分成本，林深也让商贾、大唐替他承担了下来。 等林深日后修建铁路之前，他也定然会想办法把“水泥”这个东西给弄出来。 林深同这三个人又吩咐了很多。 直到夜色泛起来，才挥了挥手让他们三个人退下。 他们刚刚退下。 林大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主人，李治公子在门外等了很久，您是否见他？” 李治？ 他的那个便宜徒弟？ 林深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李治走了进来，他身上的变化，有点让林深难以接受。 从里到外的变化。 李治瘦了，瘦了很多，从当初见面时，圆滚滚的样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精干的健壮小伙。 眼神也变化了很多。 从一开始略有些怯弱的眼神，变得有自信起来，内敛且精神熠熠。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深招了招手，示意李治坐下。 李治拱了拱手，恭敬行礼后，在林深对面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中午便来了，只不过当时师父还在处理事务，弟子也就不便打扰。” 林深摇头笑了一声：“那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做？” 李治点点头：“这一次，是想让师父出面，替我说服我父亲，我想去范阳任职，当一方县令。” 范阳？ 林深挑了挑眉。 范阳名字好听，但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他在大唐极北，紧挨着室韦、契丹还有高句丽，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许多小国。 乱相频生。 “你怎么想到要去那个地方？”林深开口问了一句。 李治笑了一声，笑的很是温柔，抬起手摸住自己的心脏，眼神中的光很是温柔坚定：“师父您给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 “您也常说知行合一，我知道该怎么去做，我想去试一试，如何把这些东西实现出来。” 林深有些愣住，然后重重点了点头：“明天朝会之后，我会留下来，不过到时候你自己说服你父亲，我帮你站台。” 第334章 李治身上的变化 李治面带喜色，重重点头。 林深的话带给他最大的底气。 “师父，我会尽力而为的。”李治深吸一口气后，佯装出林深常用的那种姿态——用淡然一笑的姿态，轻声说道。 林深点了点头。 第二天朝会之后。 林深就一如他说的那般，留了下来。 李世民看着林深，颇有些诧异：“你怎么会留下来？” 按照他对林深的了解。 这位主，可不是什么勤政的尚书。 而且要是真是有什么事找他，心里有想法的那一刻差不离就会找上门来，不会刻意的等到朝会结束后，这么一个显得过于礼貌的时间点。 林深伸了个懒腰，方才他在大殿上补了一觉，现在身子还有些发僵：“不是我找你，是你儿子......” 正说着，屋门被敲动。 一名宦官推门进来，轻声说道：“陛下，晋王殿下求访，说是同楚王殿下说好的......” 李世民好奇的看向林深。 林深微微点头。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朝着宦官一点头。等宦官出去后，他才狐疑的开口说道：“你们师徒两这是准备打什么注意，我儿子同我说事，竟还要搬你出面？” 林深一笑，没有说话。 李世民正准备再问下去，房门再一次被推开，李治乖巧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和林深不同，李治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候。 李世民看着李治，很是欣慰的笑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这几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听了长孙皇后的规劝，在中秋晚会上，逼迫着林深选择了自己的一个孩子收为徒弟。 虽然是李治。 这个最让李世民感到复杂的选择。 可这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李世民亲眼见着李治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从没有想到，明明在本质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李治整个人，都给了李世民一种极为特殊的陌生感。 李治依旧是那个和蔼可亲的李治，只是没了那股子“懦弱”的感觉。 这让李世民看李治，有了一种看着自己年轻时候的状态。 当然，他也在李治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只有林深才会有的味道，一种他说不出来的，仿佛独立，不是凌驾于这个时代的味道。 如果说，中秋那天，李世民是庆幸着林深挑选了李治。 现在毫无疑问的，他后悔了。 一位父亲不应当有私心的，可作为皇帝，他是多么希望林深能够挑选李承乾，其他皇子过于优秀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个李泰已经足够。 李世民有时候，是多么希望李治的变化能够出现在李承乾身上。 这么想着。 李世民一时间有些发愣。 李治疑惑出声：“父皇？” 李世民才迟缓缓的回过神来，呆呆一笑：“哦，嗯，你是有什么事找.....找朕，还要搬出你师父来。” 李治深吸一口气，恭声说道：“儿臣此次前来，是想要入朝历练。” 李世民心叫一声果然。 这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 每个皇子几乎都有这样的时刻。 只是和寻常碌碌无为的皇子们不同，对于他们，李世民可以用一些闲职，比如说没有兵权的将军......之类的打发。 可李治不同。 一来，李治是有真才实干的。 二来...... 李世民在李治的眼中，读出了“抱负”两个字眼。 这个眼神，他曾在李承乾，曾经在李泰的眼中，都见过。当然......年少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眼神。 李世民叹了口气。 他看着李治，面容上的笑意缓缓敛收起来，板着脸说道：“这么说，你是想入兵部，在林尚书司下任职了？” 如此一来，搬出林深倒也成了件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这种姿态多少让李世民有些不喜。 他讨厌这种......近乎是要挟的手段。 但是，李治的反应，让李世民有些愣住。 李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父皇，儿臣还没有做好任重职的准备，儿臣此次，是想向父皇请求，任一县之长。” 县令？ 李世民面色不由得古怪起来，这种请求，远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想过李治想要入职兵部，甚至会请求入职礼部、吏部，这些和官员交流最密集的部门，李泰麾下设了有“文学馆”，起到的，便是同百官、学士的交流。 只是李世民对李泰多有宠爱，对这种“失礼、逾越”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要争皇帝之位，得到朝廷上官员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李承乾是太子，得天独厚。 李泰有“文学馆”倒也能和李承乾分庭对抗。 李治若是想要掺和起来，有林深后面作为仰仗，倒也勉强算有资格。 正是因为如此，李世民才会对李治的请求感到意外。 李治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是想争皇位的？ 否则怎么会提出来这种请求。 县令？ 县令再大不过七品，能接触多大的官员，难不成是想当长安县或是万年县县令？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问道：“那你想做何地县长？” 李治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缓缓说道：“儿臣是想做范阳县县令。” 范阳？ 这个名字，李世民有些耳熟，也有些陌生。 长安附近似乎并没有“范阳”之名的县。 不过很快，李世民就惊醒反应过来。 怪不得这个名字会如此耳熟。 卢氏，那个曾经五门七望的卢氏，不就是在范阳？ 难道自己这个儿子，是盯上了世家大族的力量，想要用世家大族来帮助自己登上皇位？ 不...... 李世民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这么傻，五门七望早就让林深，也就是李治的师傅折腾的不成人样。 即便世家大族想要发力，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本，那个资格去发力。 大唐的朝堂上，现在已经几乎不见这些世家大族的踪迹了。 李世民抬起手，轻轻敲打着桌子，开始缓缓回忆起，有关这个地方的事。 检索一番记忆后。 李世民回想起来，范阳这个地方，如今并不算多安宁，在卢氏落寞之后，范阳就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着它的力量。 第335章 最不利的选择 世家大族纵然对整个国家来说，都是如“恶瘤”一般的存在。 可...... 如果只是安安分分，想当个“畜生”的话，这些世家大族，无疑就是最靠谱的保护伞。 当然，世家大族保护的，也仅仅只是独属于他们世家大族的东西。 不过数百年的经营。 范阳全县，被称作是卢氏的东西，倒也不为过。 自打卢氏落寞后。 那些游牧民族就蠢蠢欲动起来，他们的动作在一步步的试探——去触碰之前他们不敢去触碰，属于世家大族的那部分东西。 卢氏有心无力，只能当看不见。 游牧民族的动静就越来越大起来。 饶是......大唐搬出“炸药”这种东西，可并不是所有人会把这件事，往心里放。契丹如此，更不要说那些风雨飘摇之中的小部族。 记住网址 越是如此想着，李世民的面色就越发的不好看起来。 范阳...... 可真不是什么好去处。 从一名官员的角度来看，若是去“范阳”为官，基本可以归类到“谪贬”一类中。 落寞但还有些心气的世家大族、重新划分的阶层、不安的百姓们、说得好听点是百废俱兴的民生，说的难听点，就是荒地，还有来自外部游牧民族的威胁...... 哪一个不是棘手的摊子？ 就是把魏征、房玄龄这等人物派遣过去，没个两三年时间，都不一定能够规规矩矩的整理好这些东西。 “你为什么会想去那个地方？”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 说着，他微微一顿。 在李治即将开口作答之前，李世民又开口说道：“既然你想去范阳，那你便先说一说你对范阳的了解吧？” 略作思考，李世民还是想看一看，自己这个儿子，想要去范阳，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真的想要借助世家大族的力量。 李治垂下脑袋，在心中整理好措辞，缓缓开口说道：“范阳，地处幽州，是大唐边陲之地。” “曾是五门七望中，卢氏世居之地......” 提起这个，李世民面色一沉。 难道自己儿子的目标，真的是卢氏？ 不过对于卢氏，李治也只是随口一提。 并没有对这个曾经，国内最为顶尖的士族，有什么特殊的情愫。 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李治很少会提到世家大族。 只是卢氏在范阳的影响太大，谈论民生的时候，必不可少的会提及这个对李世民而言，有些敏感的字眼。 不过很快，李世民也就发现。 在李治的嘴里，这个让他敏感的字眼，只不过是用来佐证他口中各种数据的“工具人”。 让李世民感到惊讶，甚至有些惊艳的...... 李治对范阳的了解，几乎是到了一种“详尽”的地步。 这是处在长安京畿重地的他，不应该了解的程度。 这些东西，用了李治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他才堪堪称述完毕。 李世民听得有些恍然，倒不是李治说的那些东西会让他感到陌生，只是他有点难想象，这些东西，竟然会是从李治嘴里说出来的。 在他以往的认知中...... 李治应当很少关心，或者说，很难像他几个哥哥那样，对政务这方面的事，如此之精通。 李世民敲了敲桌子，现在说不出来，心情是高兴还是低落，只是复杂的很。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些东西，你是从何处了解的？” 面对李世民的诘问。 李治落落大方的说道：“儿臣是拜托了我师父，央求他帮忙收集而来的。” 李世民把目光落到林深头上。 林深耸了耸肩：“别看我，这些东西都好打探的很，如意超市在范阳扎根那么久，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些。” “更何况，他是我徒弟，虽是皇子，但也是干干净净的局外人，我这个做师傅的，帮一帮我徒弟，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林深的话不长。 但这几句话，把他摘的很干净。 李世民即便想要借机，把自己的手伸到如意超市里来，仅仅凭着林深这么一套说法，李世民就伸不进来。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这次他倒是没这个想法。 不过林深如此防备他......还是多少让他心里感到一些不舒服。 “你为什么想要去范阳？”想了想，李世民还是如此，开口问道。 这是他最开始问的问题。 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有想要考究李治内心想法如何的意思，可现在，他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想去这个地方。 他能从李治的言语中听得出来，李治想要去范阳，并不是为了卢氏。 正相反。 李治很清楚范阳现在面临的问题，内忧外患，这是一个无比庞大、复杂且混乱的乱摊子。 很多人都是想方设法的避免麻烦。 包括林深都是如此。 麻烦，永远都是一个让人苦恼，让人讨不了多少好处的东西。 可现在李治的选择，让他成了一个异类。 李治笑了笑，看着李世民，轻声说道：“父皇，或者说，我这个时候喊您一声父亲......” 李世民面色没什么变化。 他想知道李治为什么想去范阳，的确是基于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皇帝。 否则像是李治这样....... 天然就站在皇家立场，有能力、有本事、有抱负，而且有眼界的青年人，想要大包大揽拿下范阳这个麻烦，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治继续说下去：“父亲，您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皇子。” “是皇家人，是您的嫡子。” “我可以说是天底下最高贵的出身，含着金汤勺长大......也正因为如此，我比寻常人要肩负起更大的责任。” “我知道父亲您在担心什么......” 李治深吸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林深。 也没顾忌什么，直接说了出来：“无非就是大哥和泰哥的那些事。” 说起这个，李世民面色陡然一变。 现如今，李泰想要同李承乾争夺皇位的风潮，已经愈演愈烈，文学馆和李承乾的太子府，甚至已经到在朝堂上交锋的地步。 李世民心痛无比。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形，竟还会在他眼前，重演一回。 第336章 李二:谢谢 当然，这么一番话，从李治嘴里说出来之后，还是让李世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一个儿子，当一个父亲的面，说其他两个亲兄弟争得头破血流的事，尤其是当着半个外人的面...... 还是当着林深这么一个，李世民努力想要在他面前维持住皇帝威严的一个人面前。 总有种让李世民说不出来的难堪感。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 李治看着他，笑了笑。 他的父亲真的老了，虽然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说，李世民还年轻，还远远没有到退休的时候。 但岁月刻着的衰老痕迹，就像钉在了李治的眼里，花白的头发、皱纹，还有久坐佝偻的腰，在旁人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曾经在李治的眼里，也是如此。 可现在，对李治来说，李世民仅仅只是一个被重担压着的父亲。 李治有些出神，半响后才回过神来，笑着继续说下去：“我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选择的去范阳。” “在大哥和泰哥争斗的时候，我也想过，我要不要当一个皇帝。” 李世民心脏一紧。 李治接着说下去：“我当然想。” “我想全天下，除了我师父这样，真正能够看破这些东西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想当皇帝的。” 李治微微眯起眼，伸出手，向着李世民比划起来。 “皇帝，多么让人垂涎的一个位置。” “高高在上，一字千金，一念间翻云覆雨......” “突厥一个多么庞大的国家，父亲你只是想让他们灭了，他们就灭了......” 李世民的心脏几乎不再跳动，他看着李治，身子有些发虚，他多么害怕，再有一个儿子——像李治这样，有能力、有背景的人再牵扯到皇位之争中。 可当他和李治的目光对上的时候。 李世民忽然就觉得有一股子力量，涌入到他的心头，让他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是李治的目光，这股力量的源泉，就是李治的目光。 清澈、干净，没有丝毫的迷醉。 虽然从李治嘴里吐出来的，是权力的伟大，可李治的眼中，没有任何对权力的迷恋。 李治笑了笑，把手松下来：“我大哥，还有泰哥，甚至还有许多其他的兄弟，包括一些姐妹......恐怕都是抱着这样的一种，对皇位的憧憬。” “可皇位不仅仅是权力，它同样也是责任。” “成就这个位置的伟大的，不是皇帝这么一个名号，而是大唐的伟大，成就了皇帝的伟大.....” 李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在跟着师父学习的这段时间里，能不能成皇帝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大唐的伟大，才是一切的基础。” “所以我最终选择了范阳，身为大唐的皇子，为大唐的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不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吗？” 李世民愣住。 看着李治，他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身为皇子，为大唐的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不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吗？ 这种话说出来很容易。 可真的能够说出来，并且还做出来，真是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至少...... 李世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他领着天策府，横扫天下，清扫隋军的那段岁月。他见着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的这一点。 在他所有的孩子中，能够有这种有这种认知的，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有李治这么一人。 “你应该知道，范阳是多么艰苦的一个地方。”沉默了许久，李世民最终也只是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李治点点头：“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去应付即将到来的，一切我所能想到的，所不能想到的挑战。” 李世民没有开口，依旧沉默着。 他有些挣扎，最终目光落在林深身上后，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既然你想去，那么朕.....那么你就去吧。” “作为一名父亲，我只想说，我很欣慰能看到，我的儿子能成长到这个样子。” 李治笑了笑，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儿臣......” “儿子谢过父亲。” 李世民摆了摆手，有些无力：“你先退下，好好去准备吧，也和你母后道个别......以后你们再相见，怕是有些难了。” 李治点头，笑着离开。 屋子里的氛围，再一次沉默下去。 许久之后，李世民看着林深，眼神有些复杂：“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儿子跟你身后才学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这么大的改变。” 林深笑了笑，没有说话。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儒家的核心价值观，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最大的差别不过是社会主义不需要皇帝这种东西...... 它把某些真正珍贵的东西，说的更加清楚、明白、透彻。 李世民顿了顿，放松了声音：“我现在再让太子，也就是李承乾拜你为师，你觉得还可以吗？” 林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李治能够这么大的改变，是因为他在这么些年的成长中，本质就是如此的。” “我不过是，替他把心里的锁给打开了，能推开这扇门，打开这扇窗，都是他自己的本事。” “你以为我选择李治，只是为了要做出选择吗？” 李世民一顿，有些无力的点点头。 林深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大唐的楚王，只是如意超市的老板，只是李治的师父。” “你那几个孩子的事，我不会掺和进去，哪怕他们找上门来，我最多留手，看你面子上，打个半死给丢出去.......” 李世民声音有些哽咽，又是无力的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林深缓缓站起身：“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李世民摆摆手：“去吧。” 林深往门口走去，刚刚推开门，一阵初春特有的冷风吹进来。 李世民打了个哆嗦，抬起头，看着林深，开口说道：“谢谢。” 这不是一名皇帝，只是一位父亲的心声。 林深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径直离开，只是这一次，他把门给带上了。 第337章 李泰的招揽 太子府中。 李承乾看着面前的宦官，面色上带着一丝凝重：“你是说，九弟要去范阳当县令？” 宦官重重点头。 李承乾皱起眉头，深思起来。 县令？ 他有些琢磨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李承乾有些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随口问道。 宦官沉默一小会，开口回答道：“对了，晋王殿下和陛下交谈的时候，楚王殿下也是在场的。” 楚王—— 这个名字，让李承乾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楚王殿下竟然也在场？”李承乾的反应有些过大，猛地就从胡椅上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宦官。 宦官被吓了一跳，有些惶恐的点了点头：“是，是的。” “那个时候，楚王殿下的确也是在场的。” 李承乾这时候就坐不住了，在屋子里来回渡着步子，眼神阴戾的很。 最终他摆了摆手，把宦官给赶了出去。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文学馆。 只不过，李泰的反应同李承乾有很大的不一样，他伸出手轻轻敲打着面前的桌面，看着面前宦官整理出来的文字。 看了许久，李泰忽然笑了起来。 “我这个九弟还真是聪明。” 宦官愕然看着自家王爷，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我这位弟弟是要掺和到皇位的争夺中......”李泰不由得拉长了一段音调，“不过仔细这么看来，他是怕自己忍不住这种诱惑。” “也是，身后站着那位楚王殿下，谁敢说自己心里不会产生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想法？” “他倒也算是聪明。” “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就主动用这种方式，来远离这种诱惑？” 宦官一愣。 李泰看着他，笑着问道：“你不信？” 宦官迟疑着点了点头：“殿下，晋王他......若不是想争，又何必......” 李泰摆了摆手：“看着便是。” “我想我那位大哥，现在应该已经慌的不成样子了？” 李泰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拒绝“皇位”带来的诱惑。 在他看来。 大部分人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对皇位的“觊觎”，仅仅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他们能够认知到自己没那个本事坐到那个位置上。 比如说，那位楚王殿下，在李泰看来，就是天底下的一个最聪明的人。 他觉得林深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对皇位的渴望，甚至还一直在自己父皇面前表现出来，自己对皇位的不渴求，仅仅是因为那位楚王殿下，认知到他没那个能力坐稳皇位。 一个在大唐没有任何根基的人。 即便有一个什么所谓的“圣人”之名，也不可能坐稳“皇帝”的宝座。 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 能够有资格坐上皇位的，无非就是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长兄李承乾，这位皇室的嫡长子，从礼法上而言，长子顺继皇位，这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另一个便是他李泰。 皇位......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有德者居之。 当初他父皇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清了他的大哥，让更优秀的自己成为了皇帝。 李泰觉得自己也能这么做。 自己除了没有一个“嫡长子”的身份之外，哪一个不是要比李承乾更加优秀？ 哦......现在还出现另外一个有资格能坐上皇位的人，那就是李治。 不过李治放弃留在京畿重地，没有去寿春，甚至都没有去自己的封地，而去选择当一个区区七品的县令。 还是范阳那种混乱的地方。 这种“找死”举动，在李泰看来，无疑就是李治自己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 他最大的对手，还依旧是他的那个亲哥哥——李承乾。 “殿下，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宦官缓缓开口发问。 李泰沉思许久。 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准备束脩，本王要去拜访楚王殿下。” 所谓“束脩”，就是学生拜师之前，要给师父准备的报酬。 腊肉、龙眼、芹菜、莲子、红枣、红豆这六件五品，饶是这个季节，龙眼、莲子这些东西难见，但对李泰这个备受李世民宠爱的魏王而言，并不是拿不出来的东西。 听到李泰的话，宦官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就下去准备这些东西。 不多时，六层精致的食盒就摆在了李泰的面前。 他没让任何仆人帮他，只是一个人独自拎着这只食盒，骑着自行车就往楚王府而去。 楚王府，书房内。 林深正在打着游戏。 李治的转变，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一名内心根植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皇子，对大唐而言，应当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当然，他和李世民一样，对李治能够在范阳，有什么样的施展，很是期待。 咚咚—— 房门被敲响。 林大推门进来，轻声说道：“主人，魏王李泰求访。” 李泰？ 听到这个名字，让林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手里动作一顿，点点头，随手关上电源：“把他叫进来。” 林大点头，转身走出去。 不多时，林大就领着李泰从屋外走进来。 李泰进屋后，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行礼：“学生李泰，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并没有起身，依旧躺在那张胡床上，用一种近乎似阴阳怪气的腔调：“哟，这不是魏王殿下，什么东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李泰脸上神色一愣，林深的这个语气，让他有了一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楚王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李泰勉强笑了一声。 林深摆了摆手：“没必要和我寒暄，直说吧，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让李泰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他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这次来，学生是想要拜楚王殿下为师，成为您的弟子......” 弟子？ 林深眯着眼，看着李泰。沉默一会之后，轻蔑一笑：“拜我为师，你倒是打的挺好的主意。” 李泰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第338章 我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 “就你，想成为我弟子？”林深歪着脑袋，看着李泰，轻蔑一笑。 李泰嘴唇挪动...... 林深抢先一步，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弟子？” “我大徒弟是孙思邈，虽然年纪大，可至少还有个大唐神医的虚名。” “我二徒弟是薛仁贵，实打实的战绩摆在那里，我说一句他就是少年李靖，甚至是少年李世民，我想他们两个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李泰微微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至少不会比我的弟弟差到哪里去。” 林深看着李泰，不由得笑了一声：“你真的觉得你比李治要优秀？” 李泰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林深看着李泰。 单纯的从能力上而言，林深没有办法否认，李泰的确是比李治要更加优秀一些。 记住网址 如果李泰不是皇子，他或许会是一名优秀的地理学家。 编著《括地志》的事，已经足够让他青史留名。 或许他会是一位优秀的书法家、画家...... 李泰的才能，是不亚于李世民的存在。 可在李世民这么多的儿子中，林深最没有好感的，偏偏就是这位魏王殿下。 李承乾的反叛，只是因为他的脑子不够用。 李泰是脑子足够，却还是选择了......那样的一条路。 虽然说，林深很讨厌西方后世的那些各种局限在条条框框的“主义学说”，但对李泰，林深觉得还是应当在李泰的身上，刻下一个“功利主义”的“勋章”。 是的，李泰是一个极其“功利主义”的人。 一个为了皇位，能够说出来“等自己百年之后，就杀了儿子，把皇位传给李治”这种话的人。 林深很难想象，在李世民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竟然会养出来这样的人格出来。 或许这就是对“权力”的渴望，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中。 人格上的美好，远远要比能力上的优秀，要重要的多。 一个国家的命运，除非是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否则是万万不能够将国运交在一个人的手上。 尤其是交在李泰这样一个“功利心极重”的人手上。 林深摇摇头，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你回去吧，你不可能成为我弟子的。” 李泰面色一僵：“为什么？” 他看了林深一眼，几乎是抢着说道：“我比李治要优秀，更能继承您学派中的那些学说，而且——” “您难道不觉得，我比我大哥，也就是如今的太子，要更加的优秀吗？” 这几乎是把那些不该说的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 李泰的脸色，都有一些狰狞。 “你想当皇帝？”林深问道，虽然是疑问，可说出来一股子陈述句的语气。 李泰迟疑一下，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放弃吧，你是没有可能的。”林深看着李泰，语气冷漠。 李泰脸色更加狰狞起来：“就因为我不是嫡长子吗？” 他这些年来，倒是招揽了不少人。 可也有不少人拒绝了他的招揽。 所用的理由，无外乎都是“嫡长子”的那一套说辞。 林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泰近乎癫狂着，看着林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本以为，你是方外学派的弟子，应当会比那些蠢笨的人，要更能看清楚事实一些......” “皇位，就该是有能力的人去坐！” “我父皇便是如此，我也合该如此！” 林深摇摇头：“你知道，你父亲的这些孩子中，我最看不起的人是谁吗？” 李泰一愣。 他父亲那么多儿子......他哪知道林深最看不起的会是谁。 他脑子还没来得及把这一长串的名字过一遍，林深就再一次的开口：“这些人中，我最看不起的人就是你。” 李泰身子有些发僵，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自己：“我？” “你最看不起的人，竟然会是我？” 林深点头。 “大唐的皇帝不可能是你。” “就算日后你有幸坐上皇位，我也会亲手把你给拉下来。” 林深的眼里，泛着一股子寒意。 他的到来，已经让这个时代发生了许多巨大的改变。 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最终坐上皇位的人，不会是原来那样。 可他不在乎。 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合他心意的那位，林深不介意玩一些小手段，来更换这些人选。 李泰看着林深，看着林深那双眼睛里的神光。 突然就有一种......被什么凶兽盯上一般的感觉，毛孔一紧，身上的汗毛根根炸立起来，双腿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回去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同李世民说。”林深看着李泰，眉头再一次微微皱起，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李泰没有动作，他还想要再挣扎一下：“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是等我当上皇帝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应许你！” “哪怕你想要当皇帝，我都可以等我百年之后，杀了我的儿子，再传位......”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就抄起胡床上的一本子，朝着李泰砸去。 “够了！” 林深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先李世民一步，听到这么荒谬的一番话。 屋子里的动静够大。 林大也感应到自己主人此时此刻的心境，一步从屋外踏了进来。 林深一指捂着自己额头的李泰，轻声说道：“把这个玩意给我丢出去。” 林大点点头。 单手扯住李泰的后衣领，轻轻一掂，就把他拎起来，就和捉小鸡崽似的，拖着大嚷大叫的李泰，一步步走出书房、走过长廊。 然后真的就如林深吩咐的那样。 就像第一次丢李承乾的那样，一个囫囵，把李泰给丢了出去。 二百多斤、圆滚滚的李泰，落到地上后，也没停住翻滚，直到撞到一名金吾卫的脚，他才停下滚动。 “魏......魏王殿下。”金吾卫只是瞄一眼，就从这个体型中，认出这位圆滚滚皇子的身份，不由得惊呼了出来。 然后几个人，七脚八手的扶起李泰。 只是他们几个，半句话也不敢多问。 第339章 一场生意 李泰回过神，转头看着楚王府那扇紧关着的大门，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这种发展，并不在他的设想中。 他本以为这次就算不能拜入楚王殿下门下，也能和楚王打好关系——毕竟他高高在上的王子，如此低三下四的求学拜师。 这一套向来是很吃香的。 李泰对这种招揽人心的手法，向来用的极为纯熟。 可就是对林深不起任何作用。 尤其是林深最后说的那一段话。 更是让李泰直到现在还有一种，发自内心里的惊恐。 “什么叫我坐上皇位，也要亲手给拉下来，就这么不喜欢我的？”李泰攥紧拳头，指尖一阵阵发白。 “等我以后成为皇帝，你会后悔的。” 只是李泰再也没之前的那种底气。 除非他的大哥，真的做出来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否则只要这位楚王殿下一天不站出来支持他，他成为皇帝的可能性，就是微乎其微。 李泰忽然一愣。 天怒人怨...... 他的脑子瞬间运转起来。 突厥、李承乾、士族...... 这些东西在他的脑子里，逐渐交织起来。 一旁的金吾卫，看着李泰的面色，身子渐渐僵硬起来，或许在士人眼中，这位魏王殿下是没有架子、和蔼可亲。 可对他们这些地位“卑贱”的丘八而言，这位魏王殿下，就是喜怒无常。 他们颤颤巍巍的候在一旁。 李泰没有理会他们，想通了某些事之后，他小跑到楚王府门口，一脚踢开支架，气喘吁吁的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的王府。 楚王府内。 林深叹了口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想要做一名安安稳稳的生意人，还有挺长的一段路要走。 正当林深在那唏嘘感叹的时候。 郑丽琬推门走了进来。 丢在门口的本子，让她愣了一下，随手弯腰捡起来，看向屋子里兴致并不怎么高的林深，关切问道：“殿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实话..... 郑丽琬从没有见过林深这么一副样子。 哪怕是当初世家大族对林深出手的时候，也没见林深这样一种——近乎于苦大仇深的感觉。 林深摇了摇头。 感慨似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些恶心的东西。” “对了，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恶心的事？ 郑丽琬狐疑的看了林深一眼，不过既然自家殿下不想说，她自然也就不会过问。 把这个疑惑藏在心里，郑丽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殿下，南诏那边的流水，已经发过来了。” 林深顿时来了兴致。 虽然说，在南诏国开的如意超市，流水也会显现在他的系统当中，只不过系统当中显示的，仅仅只是枯燥、冰冷的数字。 相比较起来，林深更愿意看由自己员工整理出来的流水。 除了数字之外，还有其他很多精彩的东西。 郑丽琬看着林深脸上扭转过来的神色，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格子本，走过去递交给林深。 而后，十分自然的坐在了胡床上。 在逻云阁的帮助下，如意超市的开办自然是十分顺利。 不过南诏国境内的某些教派，在大唐展示拳头之前，并不是那么的安分，哪怕有逻云阁站在如意超市的后面...... 也总是想要用各种方式，把如意超市吞食到他们的嘴巴里。 三天五天，就会打着各种借口，在如意超市门口传道、开坛。 陈三他们对这种事也是颇有种有心无力的意味。 他们总不能用暴力的方式，把这群教派的人赶走。 如果他们敢这么做的话...... 恐怕就会被这群狂热的信徒们，冲击门面，哪怕有逻云阁也无济于事...... 不过自从大唐在各家面前展示了一番“炸药”的威力之后，南诏国的教派顿时就安分了起来。 开坛不开了。 传道也不传了。 打着各种名义的“化缘”也不见了踪影。 除此之外。 之前林深和逻云阁约定好的那些东西，在南诏国境内施行的也很顺利。 修路自然不用多说。 南诏国的国王，一听说楚王愿意在他们国家境内修路，而且还是按照大唐的标准来修路，在逻云阁的劝说之下，更是大手一挥，直接免了如意超市十年的税收。 学堂的开办也很顺利。 在南诏国国王，享受着如意超市带来的各种让他“乐不思蜀”的生活时。 逻云阁这位三王女，就显露出她的手段。 在朝堂上议论时，男女共校的学堂，遭受到了来自大臣们的极大阻力。 不过，却得到了教派的极力支持。 虽然流水中，没有写明这方面的原因，但林深用脚趾都能想得出来，这些教派只不过是想把这些“官办学堂”变成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学堂”。 就像是西方历史上的那些教会学校一样。 从小就根植下信仰，让他们从小就成为信徒...... 这当然是一个极有用的做法。 在民智尚未开启的时候，控制住思想，就等于控制住了一切。 但他们的这种想法，落空了。 “官办学堂”虽然是由逻云阁提出，但真正施行的，却是如意超市的那些人。 教派的人一直想要插手其中。 他们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每日的科目中，便是有“佛学”这一门课。 在大唐展示拳头之前，这门课程，就成了这个教派传道、宣扬教义、发展信徒的一个场所。 只是在大唐展示拳头之后。 这门课程，就在林深的授意之下，变成了一门研究“佛学”，或者说成了一门研究“教派”的课程。 如何避免自己成为一个教派的信徒？ 其实很容易，只要从根、从低，认清楚世界上各种教派的共通点，自然而然的就会失去对这些教派的敬畏之心。 没有了敬畏之心，也就没有了信仰。 和这些内容相比，那些数字反而成了不重要的东西。 “做的不错。”林深看完之后，笑着点了点头。 郑丽琬轻声说道：“殿下，这段时间我整理了一下，南诏国分店的各种行为逻辑，您看我们在接下来的那些国家里，也是这么办？” 第340章 就该那么去做 郑丽琬的话，让林深陷入一阵沉默中。 南诏国实属特殊情况，虽然说它的发展的确是林深最想见到的那一种，可放在其他国家中...... 修路的事尚还好说。 毕竟也不能指望现在的人，能意识到“基建”究竟拥有多么强大的一种力量。 他们对于别人掏出一部分钱，帮忙修路的事，是极为乐见其成的。 可“官办学堂”这种事，就有些难以施行。 对于大部分国家，乃至于大唐...... 并没有意识到“教育”真正的重要性。 或者说，他们其实意识到了教育的重要性，只不过出于易于统治的缘故，他们并不愿意下大力气去做这种事。 “官办学堂”的施行，是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基础教育并不是一件立竿见影的事。 一代人的成长，至少要十五年的时间。 甚至还要更久...... 一位皇帝在位的时间能有多久？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像是李世民这样能够长久坐在皇位上的，始终是个例。一位皇帝能够在政的时间，远远不到十年。 他们等不到一代人成长起来。 说来也是古怪。 皇帝本应当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那一位，可他们在位时间的限制，让他们不得已去选择看起来荒谬的决策。 他们并不是短视。 只是他们的处境，导致了他们如果想要留下一段还算不错的名声，只能去选择做那些短时间内就能见成效的东西。 李世民能有勇气，去置办这个“官办学堂”。 首先，必须得承认，李世民的确眼光独到，是历史上所有皇帝中，最为优秀的那一批。 其次他敢去这么做。 因为有如意超市、有林深在他身后。 有这样一个庞大的资本，作为李世民的底气，去施行这个政策...... 否则单单只是凭借大唐原本的资本，根本也无法支撑的起来“官办学堂”这种政策。 李世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林深和他的如意超市，更是极为特殊，只有一个。 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他们尚且比不上原本的大唐，更不要说和现在有“如意超市”的大唐相比。 他们的国家体量不支持他们去施行“官办学堂”的政策。 就算他们的国家有这样的实力。 他们领导者的脑子，恐怕也不能像李世民那样，有足够的胆气、足够的远见，去施行这样的政策。 哪怕林深说自己愿意，去帮助他们，去扶持他们施行“官办学堂”。恐怕这些国家也会为了图懒省事，而去想法设法的推脱掉。 林深头脑风暴一番，暗暗叹了口气。 郑丽琬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林深摆了摆手：“不能强求，若是他们愿意这么去做，我们就推波助澜......” “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有一个底线。” 郑丽琬疑惑一声：“底线？” 林深点点头：“是的，无论怎么样，路是一定要修的，而且无论他们怎么推脱，一定要按照大唐的标准来修。” 按照大唐的标准来修路？ 郑丽琬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林深会如此纠结于“修路”这么一件事。可她勉强能够从林深各种布置中看出来，“修路”这件事，只是一切的开端...... “好的。”郑丽琬在自己的本子上，把这些东西给记录下来，然后笑着看着林深，柔声说道，“殿下，一切都会按照您的吩咐来。” 林深点点头。 郑丽琬前脚刚离开。 后脚林大就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笺：“主人，这是从寿春发来的。” 林深一愣。 随手接过，打开来看后，上面的文字内容颇为简短，潦草中可以见到写出这封信笺的人，在当时心情是如何的激动。 当然，上面的内容，让林深也是不由得感到有些激动。 简单概括，就是蒸汽机研究出来了。 或者说，他们制作出来了第一台蒸汽机。 这比林深想象中，用了更少的时间。 自他让胡大虫捎带口信回去，不过才过月许时间......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并非是一件不能让人接受的事。 物理书上，最简易的蒸汽机原理，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照猫画虎，总不至于那么的难以做到。 就好比说。 如果让一个不懂算数的人，做一道九乘八的数学题，可能他都弄不明白中间的符号，有什么样的含义。 可如果把九九乘法表摆在这个人的面前，哪怕他不懂算数，也能够对照这份乘法表，把答案给找出来。 现在林深手下的那群读书人，就处于这样的一种局面中。 若是让他们自己研究蒸汽机，可能要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苦功...... 可对照着物理课本上的内容，乃至于详细的图示，制作出来一台最原始版本的蒸汽机，并不是一件难事。 至于让林深头疼的密封性。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肃，甚至来说，一点困扰都没有造成。 信笺中也有简单提到了这方面的问题。 对于“密封性”的解决，他们七个人选择了最简单，但也是最有效的“漆封”。 林深这才回想起来。 他心念念的橡胶，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一种很好的密封性材料，尤其是运用在蒸汽机上。 除非是经过化工处理的橡胶，否则原生态的橡胶，一经高温加热，就会变得很脆，失去了它原本的韧性，稍微一撮，就会成为粉末。 而且这种初生态的蒸汽机，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能称得上是“机器”，但绝对称不上是“高精密机器”。 厚实、耐用。 就是这种铁皮子机器的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林深看完这封信笺，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林大，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备船，我现在要去寿春。” 林大颔首，没有任何疑问，直接走出去准备。 林深看着手里的信笺，这薄薄的一封，此时此刻，竟显得有些格外的沉重。 蒸汽机。 哪怕只是最初版本的蒸汽机，不一定能够产生出多大的动力，但总归是蒸汽机...... 第341章 第一台蒸汽机 哪怕只是最初台的蒸汽机，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进步。 林深想亲眼看一下这个东西。 哪怕身边有游戏机一直陪伴着他，太阳能小夜灯在他的屋子里点缀，这些无不是充满着现代气息的东西...... 可林深清楚，这些东西，始终只是从系统里抽出来的商品。 他也不是没有将这些东西拆解开来研究过，可手头工具有限，他也分析不出来什么。 所以他对那个研究所看得很重。 只有掌握了的东西，才能叫做真正的属于自己。 林大去做准备。 速度很快。 林深向来不是什么繁文缛节的人，哪怕在大唐这么久的时间，依旧没有被封建主义同化。不会像其他勋贵出门，如此那般的大动干戈。 车马备好。 记住网址 船舶也在码头准备妥当。 这一切，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主人，李世民那边......”走出书房大门，在长廊上时，林大缓缓开口提醒一句。 林深脚步一顿。 李世民，这个名字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蒸汽机给他带来的喜悦，让他差点就忽略掉这个小肚鸡肠的皇帝。 林深转头看向林大，皱起眉头，略作思考。 李世民的确是个大麻烦。 府兵刚刚回去寿春，他就如此迫不及待的也要回寿春去，的确是一件十分让皇帝猜忌的事。 可林深绝不会因为这个，就改变自己的计划。 因为要顾忌到李世民的想法，所以他就得让自己委曲求全？ 不存在。 虽说李世民是个皇帝。 但在林深眼里，也不过是个人——无非身上有比其他人更重的责任。 是的，责任，而并不是权力。 林深之所以现在对李世民，还算可以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这一点。 李世民至少还愿意去承担起这一部分的责任，若是换一位皇帝，譬如说......那些贪图享乐的皇帝。 林深早就借着如意超市的由头，大闹起来了。 “如果李世民过来问起的话，你便说我在寿春的实验有了进展。”林深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还是从嘴巴里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林大点点头。 林深就这么匆匆离开。 楚王府的异动，的确是引起李世民的一阵担忧。 李世民还没见过，林深如此匆匆忙忙的离开，不打哪怕一声的招呼，这是在此之前，李世民一直都没有经历过的一件事。 林深乘船离开后，不到一刻钟。 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又不到一刻钟，李世民就马不停蹄的差人去了楚王府。 直到林大的回复传入李世民的耳中，这一切，都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李世民看着面前的宦官，皱起眉头：“去了寿春，在寿春的实验得到了进展？” 宦官点头：“臣的确是听楚王府上长吏如此说的。” 寿春，实验？ 李世民依稀记得，林深好像是同他说过这方面的事。 不过在欧阳询传给他的密函中，可是提起过，他并没有在寿春发现，林深嘴里所说的那些实验室。 就连欧阳询所怀疑的，扎营在山里的那支军队，经过欧阳询这段时间的调查，那支军队，也的确是像他们宣传的那样。 只是作为......替林深这位楚王殿下，收集紫金石的存在。 欧阳询这段时间，是想尽了方法，可就是没有找到，林深嘴里的那个实验室...... 正因为如此。 李世民心里才会产生出不安感。 虽然说，林深从没有隐瞒过这些东西，在李世民面前也都是会大大方方的提起，但是这些细节方面的东西...... 林深可从来都没和李世民说起过。 实验室在哪、炸药的配方...... 这些东西，即便李世民问起，林深也都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带过。 李世民沉默了很久，他才缓缓朝着宦官招手，让他笔墨伺候，给欧阳询写了一封密函，差人连夜，赶在林深之前，给送了过去。 七天之后。 寿春城。 一艘木船停靠在了淮河岸的渡口。 正是林深的船。 夜深幽静的时候，方才停靠。在深夜值更人的帮助下，简单的做了个登记，林深就迫不及待的往山里去。 连同欧阳询打招呼的念头都没有升起来。 研究所内。 林深通过验证走了进去，这个时候，那七个人，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员工宿舍里，没有任何形象的呼呼大睡。 林深瞥了他们一眼，没做打扰。 退了出来后，看着身边陪同的胡大虫，轻声说道：“他们研究出来的蒸汽机在哪，带我去看一看。” 胡大虫点点头，轻手轻脚的掩上房门，带着林深走过几个实验室，最终在一处平平无奇，门口没有挂着任何标识的屋门前停下脚步。 “这里？” 林深微微疑惑。 他对自己的研究所也算是有一些了解，像是这样的屋子，是属于.......“会议室”的那一种类型。 不具备任何“研究”的属性。 胡大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他们找过了，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实验室，是可以用来制作蒸汽机的，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这样的一个空的房间，来去制作了。” 林深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研究所目前为止，能进来的人，也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以系统给出的黑科技的能力，也不用担心小偷的问题，自然也就没有锁门这一回事......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胡大虫先一步进屋，在墙上摸索着，而后不多时，把灯打开。 白炽灯凉亮起的那一刹那，刺得林深双眼不由得眯起。 不一会就缓了过来。 屋子略显空当，只中央摆着一台庞大的机器，通体是由铜构成，有些地方涂着一层薄厚并不均匀的藏青色的漆。 这东西的模样，着实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 这是一台类似挖油井的装置。 安安静静，摆放在屋子里。 林深走上前，一眼一眼的看过去。 气缸、活塞、曲柄连杆机构、飞轮、底座...... 这些一个个小小的部件，他都是说的上来的熟悉。 第342章 爷们要造船了 林深走上前，抬手触碰这有些粗糙、冰冷的机器。 在去大不列颠旅游的时候，他曾在一家博物馆里，见过初版蒸汽机的原型。 虽然说...... 眼前这台蒸汽机的外形，和他见过的那台初版蒸汽机的外形，有不小的差距——自家的这台，要更加精致一些。 但林深很清楚，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绕着这台机器转了一圈。 胡大虫在一旁正准备开口，他跟在这群人身后，几乎可以说是日夜伺候着，自然是清楚这个机器该如何运转的。 只是他还没开口。 林深就让屋子的其他方位投向目光，很快就发现了一团藏匿在阴影中，尤其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不容易看清的一团黑黢黢的物质。 煤。 八公山这一脉，本就是产煤的大户。 饶是现在没有什么优质挖矿技术，露天的煤矿也有不少。 光是林深手下这批私军，在半找不找紫金石的路上，就已经找到了三处露天的煤矿。 煤是绝对不会缺的。 林深朝着胡大虫招了招手，指了指煤炭。 胡大虫顿时就明白林深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给机器添煤。 只是他心头有些疑惑，楚王殿下应当是第一次见这个机器，怎么就一副对蒸汽机无比熟知的模样？ 不过心里想是这么想的，一点都没耽误胡大虫手上的动作。 引火、烧煤。 不要半个时辰，炉子里就生起一团熊熊热火。呼哧呼哧，锅炉里就发出来一阵沸腾的响声...... 随着热量的产生，锅炉里的水蒸气也开始产生，遵循这个世间最基本的物理法则，开始给这台机器提供能量。 哐哧哐哧——齿轮转动，连接着杠杆——飞快的做起了某种不忍直视，来来回回、抽擦似的运动。 只不过这台蒸汽机还没有连接任何的机器，它只是徒劳、枯燥的，按照设定好的去进行动作。 看着这台机器。 林深微微眯起眼，陷入沉思。 蒸汽机出现，他心中的很多谋划都可以开始进行了。 汽车、火车，还有货轮。 就是在他看到蒸汽机的时候，第一时间从脑子里蹦出来的东西。 不过...... 就目前的进度来说，汽车还需要多多打磨。 且不说现在这台“初号机”的体积，就不比后世的那些轿车小上多少。只是现在的蒸汽机只能用烧煤的方式来提供能量...... 如果不能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汽车就永远都不可能登上台面。 总不能..... 一个人开车，另外一个人就在后车厢烧煤？ 这可一点出行体验都没有。 相比较起来。 火车、货轮，是比汽车更加容易去实现的一件事。 虽然从价值上来说...... 汽车、火车、货轮是一级一级递增的关系。 可从实现的可行性上来说，这三样东西，却是一级一级的递减。 汽车需要改进蒸汽机，并且能够找到比煤炭更好的能源——也就是石油。 火车的实现，倒是不用改进蒸汽机，现在的“初号机”就能够直接使用，但想要使用火车，得先铺设铁轨。 这对林深来说，倒不是太困难的一件事——他在大唐以及大唐境外修路，就已经做好了铺设铁轨的规划。 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相比起来货轮，实现的方式就更加的简单。 大唐并不缺乏船匠。 只需要把蒸汽机搬上船，并做一些简单的设计，一艘蒸汽动力的船只就能够肆意在大海上畅行。 再加上，那支红巾贼，在他手下闲赋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随着蒸汽机的出现，自己也应当早一些，把出海的行程给安排下来？ 林深下定主意。 第一件事，爷们要造一艘蒸汽动力的船。 当然....... 交通工具只是其中一方面。 蒸汽机的出现，并不仅仅只是革新交通工具那么简单。 它的出现，意味着“生产力”这个娇小的姑娘，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里，就会呈指数爆炸式的增长。 机器生产将会代替部分、乃至于绝大部分手工市场。 这对大唐这个“小农经济”的市场环境，将会产生出巨大的冲击。 除此之外。 林深也没有忘记，他打开了“工业革命”这扇大门，与此同时，相应的他也释放出了这扇大门后关押着的“恶魔”。 资本主义。 这一点李世民和林深都早有预防，这只恶魔注定不会闹起太大的风波。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头名为“环境污染”的恶魔。 这就是林深接下来，重点要去关照的问题。 自己超市所产生的那点生活垃圾，和工业化之后将会带来的环境污染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偏偏这个东西和资本主义并不一样。 它并不可控。 发展的途中必然会以环境的污染为代价。 林深所能做的，也只是在不耽误正常发展的时候，尽可能的做到少破坏环境。 林深也很庆幸。 “蒸汽机”是他带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大唐外部并没有远胜自己，乃至于并驾齐驱的存在。 大唐不需要为了发展，而去舍弃、牺牲一些没必要去舍弃、牺牲的东西。 纺织机、印刷机...... 这些也都是要提上议程的东西。 林深耳旁回荡着“哐哧哐哧”的声音，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吵闹，这种熟系但陌生的东西，让他有些怀念。 “殿下，这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蒸汽机了。”胡大虫看着林深发呆许久，轻轻开口提醒了一句。 林深恍然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不错，很好。” “很有精神。” 林深转过头，对胡大虫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停下来了，一边往屋外走去，一边吩咐道：“做的很好，我会好好考虑怎么奖励你们。” “然后明天，你去找城中有名的船匠......” 胡大虫一愣：“船匠？” 他生怕自己听错。 林深点点头，笑着说道：“对，没错，就是船匠，接下来我就是要造船。” 胡大虫目光落到蒸汽机上，立刻颔首应喏。 “除此之外，你再和宋河联系一下，让他尽快来寿春见我。”林深微微眯起眼，目光逐渐锐利起来，“本王接下来要用到他们了......” 第343章 这个时间不对劲 宋河？ 听到这个胡大虫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这个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名字，是他曾经的同僚。 那位曾和薛仁贵一同，成为私军中，第一批有官衔的天才。 不过现在已经沦落成草寇...... 胡大虫的生活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个人出现了。 对于林深的吩咐安排，胡大虫一一应喏下来。 林深又仔细看了好一会蒸汽机之后，方才离开这里，悄无声息的回到城内，在自己的楚王府住了下来。 等欧阳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 已经是在后半夜，启明星升起。 饶是欧阳询特意和城中守军吩咐过，但是他还是在林深回到楚王府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林深从渡口出来后，第一时间并没有进城，而是选择了直接去了位于山里的研究所。 渡口的官员纵然知道这个消息。 可......寿春并非一村、一镇，而是一座颇为重要的城池，尤其是在欧阳询这样一位性格的官员上任之后，对宵禁之事，抓得颇为紧致。 城门一关，城外的人进不来。 纵然欧阳询是同渡口的人吩咐过。 如此深夜，他们进不来城，这个消息自然也就不能第一时间传入欧阳询的耳中。 自然...... 也就只能等林深入城后，这个消息，才由守城的兵卒，传给了他。 欧阳询打开太阳能小夜灯，愣愣的看着面前把自己喊醒的兵卒，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才迟疑着问道：“你是说楚王殿下进城了？” 兵卒诚恳的点点头：“是的。” “去哪了？”欧阳询又问道。 兵卒回道：“楚王殿下是回楚王府了。” 欧阳询深吸一口气。 “没有去其他地方吗？”他又问道。 兵卒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楚王殿下一入城，好像就是朝自己王府去了。” 寿春城并不大。 饶是入夜后，城区里一片黑黢黢的，但也并不是太妨碍他们这些人的视野。 直接去自己王府了吗？ 欧阳询稍微清醒一些，陷入沉默。 难不成那个神秘的实验，就是在楚王府内进行的？ 可是......他也曾差人潜入过寿春城中的楚王府进行过调查，除了陈设低调的不像是一位王爷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 是密室？ 欧阳询不禁生起这样的怀疑。 兵卒见欧阳询沉默下去，不由得开口道：“大人，是否要拜访楚王殿下？” 欧阳愣一下，指了指屋外：“你是说现在？” 兵卒点点头：“大人您对楚王殿下的事如此上心，直接去向他询问，不是最好的吗？” 欧阳询又陷入沉默。 兵卒的话说的在理。 他要是想解开自己心头的疑惑，自然是直接向林深询问来的最快。可是别说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就算他能厚着脸皮，真做到那种地步...... 欧阳询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暗自叹了口气。 现在可是深夜。 就算是一个再怎么没有情商的人，也知道现在这种天色，不应当，也不能去打扰另外一个人。 失算了！ 自己当初和这些人吩咐的时候，就应该说一句，如果是深夜，就暂且搁置，等到白天的时候，再通知自己的才是。 大半夜自己被叫醒，扰了清梦不说。 这么大的一个事，塞到自己的脑袋里，估计接下来的时间，自己也应当再也睡不下去...... 欧阳询摆摆手，把兵卒赶出去。 正当兵卒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时候，欧阳询冷不丁的问道：“楚王殿下，是从哪一道门进来的？” “北门。”兵卒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恭敬的回道。 欧阳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次摆了摆手。 这个问题的回答，当然不能代表什么。 淮水是在寿春城北面。 渡口自然也就是设在了北门外...... 无论是从八公山归来，还是说从渡口过来，都需要走北门。 欧阳询只是怀疑，林深嘴里的研究所，并不是设在城中，也绝不是他曾怀疑过的楚王府，所以才这么一问。 若是兵卒给出的答案不是“北门”，而是“东门、南门”之类的回答。 那就可以直接证明，那个研究所，就是在城外的某个方位，再继续调查下去，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满头雾水，连个方向都没有。 兵卒走后。 欧阳询坐在桌子前有些无所事事，现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他是留在这也不是，上床也不是...... 他反正是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欧阳询这才如负释重的松了口气，在侍女的伺候下好好梳洗一番，就差出两人，一路自然是向楚王府投去拜帖。 另一路，则是去往渡口...... 投递给楚王府的拜帖，直到中午都没得到一个反馈，根据楚王府内的侍女的情报，那位楚王殿下似乎还正在房内睡觉。 而去渡口打探情报的人，很快便回来，并给欧阳询带来了一份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情报。 渡口的人自然不太清楚，林深离开渡口后去了哪里，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向欧阳询这样，打探一位王爷的情况。 翻阅了渡口和城门的记录之后，欧阳询很快就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在哪...... 时间。 是时间上，存在着一些问题。 根据渡口的记录，楚王是在丑时二刻下的船...... 可城门守军那边的登记，楚王是在寅时三刻方才入的城。 中间足足耽误了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寿春城离淮水极近，从渡口至入城，哪怕只是散步，也用不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欧阳询敲打着桌子，脑子里蹦出来一个猜想。 楚王难不成是下了渡口之后，就径直往他那个研究所去了？所以入城的时间，才是在一个时辰之后？ 这么说.....那个研究所极有可能是在八公山内了？ 欧阳询看着手里的情报，愈发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 他手下一名小厮跑了进来，朝着欧阳询恭恭敬敬的说道：“老爷，楚王殿下传了回执，说是愿意和您一见。” 欧阳询猛地站起身，满脸笑意。 第344章 划时代的改革 终于要见那位楚王殿下了。 欧阳询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苦苦等了一晚上...... 他甚至都没让人备马车，一个人骑着一台木制自行车，就匆匆往楚王府去。似他这种地位，想要变速自行车有些勉强，但是从长安捎回来一台木制自行车，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种便捷的出行工具，还是很得欧阳询的心意的。 楚王府，书房。 当欧阳询走进来的时候，林深正细嚼慢咽的吃着早食，有一说一，这边的食物比长安的食物，要更合他的胃口一些。 当林深看到欧阳询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愣。 倒不是说欧阳询现在的模样有多不雅。 而是这个速度。 他才让手下的人，通知欧阳询可与自己一见。 现在自己的饭食才端上桌，还没来得及吃几口，欧阳询这就过来了。 记住网址 “欧阳大人来的还真快。”林深看着他，微微一笑，伸手往自己对面一指，“坐吧。” 欧阳询点点头。 看到桌子上的吃食，他就知道，自己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楚王殿下这是才起床？”欧阳询坐下后，尴尬一笑，轻声问候道。 林深点点头，嗦了一口汤后，笑着说道：“昨天深夜方才到的寿春，所以贪睡了一些。” 说着。 林深顿了一下，眯眼笑着看着欧阳询：“话说，欧阳大人这个脸色，是一夜没睡，怎么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被戳中心事。 欧阳询尴尬一笑，有些僵硬的回道：“水土不服，故而有些失眠，让楚王殿下费心了。” 林深摆摆手，把嘴里的吃食吞咽下去，才继续说道：“欧阳大人这么迫不及待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 欧阳询的态度，足以用“迫不及待”这四个字来形容。 林深从起床到现在，也才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欧阳询似乎有些不太会遮掩住自己内心的想法，林深的问话，让他颇有些不太自在，支支吾吾好一会，才硬着头皮问道：“我就是想知道楚王殿下，这次又回寿春，是为了什么？” 斟酌着，欧阳询几乎是挑着字眼，缓缓问了出来。 生怕自己的用词，或是语气，招惹了林深的不喜欢。 林深又吃了几口吃食，把筷子摆到一旁，身子往后一瘫，斜眼瞅着欧阳询，微微一笑：“你就这么担心，本王会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 欧阳询面色又是一僵，讪笑着：“楚王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下官、学生......对您的一些关心罢了。” 看着欧阳询这样一幅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样子。 林深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个人太老实了，和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相比起来，要单纯太多太多，满肚子的想法，都摆在了脸上。 “这些面子话就不用多说。”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你既然不想说明白，那我也就只好装糊涂了。” 欧阳询向林深投来一阵感激的目光。 林深只当没看见，继续说下去：“我这次来寿春的目的，是因为自己研究所里的一个东西，已经正式研究了出来......” “所以这才回来看看。” 欧阳询目光神色一凛。 果然是和那个研究所有关？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发问...... 林深摆了摆手，伸手敲了下桌子：“而且，接下来我还要在寿春逗留一段时间。” 欧阳询的心提到嗓子眼里：“您还要留在这？” 林深笑着反问道：“怎么，不欢迎吗？” 欧阳询连忙摇头：“这是您的封地，哪有不欢迎您的道理。” 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探出半个脑袋的身位，好奇问道：“只是，您那个东西都研究出来了，为何还要留下来？” “研究出来，那当然要实际运用起来。”林深伸了个懒腰，理所当然的说道。 欧阳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对林深嘴里说的那个“东西”，渐渐好奇起来。 “话说，楚王殿下，您研究出来的那个东西是.......”欧阳询拖长音调，缓缓发问。 林深看着欧阳询，直到欧阳询有些头皮发麻，他才笑着说道：“也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告诉你，也省得你向陛下汇报的时候，也不是一问三不知。” 欧阳询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到林深的话。 这不是一个秘密。 欧阳询成为新的寿春太守，就是用来制衡，或者说从某种层面上监视林深的。 但是李世民得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秘密。 欧阳询也得把这件事当作秘密。 林深自然也不介意，陪着他们这群人，一起玩一场“掩耳盗铃”的游戏。 “我这造出来的东西，是叫做蒸汽机。”林深从桌子里，扯出来一只格子本，“一些简单的介绍，就写在这上面，你拿过去便是。” 这只格子本上的内容，就是林深还在船上时准备的。 他早就预见了这样的场景。 自然也早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欧阳询接过来，随意翻看几页，瞥到一行文字时，蓦得抬起头，看向林深：“楚王殿下，这上面说的内容是真的？” 林深点点头，没有说话。 欧阳询猛地站起身，想要转身离开，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对着林深恭恭敬敬作了个揖，然后抬脚往屋外走去。 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再次转过身，看向林深，语气严肃：“楚王殿下，我能见一见那个什么......蒸汽机吗？” 林深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欧阳询点头，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 他继续转身离开。 就像林深说的那样，他需要把这个情报发送给李世民——这是林深送到他手上的功劳。 走出楚王府。 一阵风陡峭的吹来。 吹乱欧阳询手中的格子本，“哗啦啦”一阵，肆意翻乱了页码。 露出里面的一行文字。 “蒸汽机可以作为新型交通工具的动力，这些新型的交通工具，一次可以运送百万石粮食，或是等重的东西。” 一石约择一百二十斤。 百万石，便是五十万吨的庞大重量。 这对大唐这个时代而言，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一个数值。 第345章 大方的楚王殿下 百万石？ 这是一个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想象的庞大数字。 如果是放在年前。 哪怕林深是用自己“圣人”的名头做担保，告诉欧阳询，他能研究出来一个东西，能够一次性运输百万石的东西。 欧阳询都不会信哪怕一个字眼。 可现在欧阳询不敢不信。 这是一样的，如果在年前，林深同样用他“圣人”的名号，向欧阳询担保，他能够研究出来一个，炸毁一整座山丘的武器。 欧阳询同样不会相信哪怕一个字眼。 可这事就是发生了。 李世民是这么说的，他在长安城的其他同僚也是这么说的...... 那座山，那座并不比四顶山小多少的山丘，就那么被摧毁了。 那些名为炸药的东西。 欧阳询也曾亲眼见过，他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些被油纸包着的黑色粉末，填满整个船舱，被送往长安城去。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想过，那些不起眼的东西，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哪怕林深嘴里吐出来再怎么荒诞无稽的说法，欧阳询现在都不会再抱有什么怀疑，而是会百分百的相信他。 哪怕是说人类能像嫦娥那样，登上月球。 欧阳询也不会生起半点的怀疑。 他一路往自己家走去。 回到府衙之后，随手撰写了一篇奏章，把林深同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誊抄上去，并且附上了林深交给他的那只格子本后，就转身回屋。 他已经一晚上没有睡眠。 现在心事被处理的差不多，欧阳询也就有了正儿八经去补充睡眠的理由。 对寿春城来说。 林深的到来，还是带起了一阵巨大的波浪，尤其是当四个城门口，和十字街口，都出现一张，刻着“楚王府印章”的红榜。 彻底在寿春，这个小小的城池里，泛起了一阵停息不下来的涟漪。 十字街口。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红榜的文字。 虽然说......他们中识字的并不多，可拦不住他们对楚王殿下颁发出来的政令的热情。 往常，他们应当央求起人群里的读书人。 请他们来解读这上面的内容。 可现如今，他们并不需要这么去做。 倒不是说读书人的地位变低了。 正相反，读书识字的人，地位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因为林深的到来，让读书人的身上更多添了一份“社会责任感”的魅力。 地位不降反升。 之所以现在用不上读书人...... 正是因为在林深政令的“高压”下，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孩子们已经学会了不少字。 虽然还没到读书人那种，出口成章的程度。 可辨识出这份红榜上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一旁同样凑过来围观的读书人们，也没有因此就觉得失落。他们很乐于看到这种情况，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这群小则六七岁，大则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们，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解读着红榜上的文字内容。 很快的。 几个年轻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就一起解读了出来红榜上的内容，说给一旁的大人听。 “楚王殿下这张告示上在说，楚王府现在征募船匠，需要是经验丰富、最好是制作过五牙船规模的船匠。” 一名女孩子怯生生的解释着告示上的文字内容。 “如果经过船匠考验，每个月工钱有一百......”说到这里，女孩子稍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读书人，见他面色没什么变化，便鼓起勇气，继续说了下去“有一百两银子。” “哪怕没有经过船匠的考验，也可以进行木匠、铁匠的考验。” “楚王殿下，现在也同样在征募技艺精湛的木匠、铁匠，若是通过考验，每个月的工钱至多能有一百两银子，至少也能有二十两银子。” 女孩子的话，让周围的人有些出神。 许久后，一名老汉才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发虚：“马家娃子，你是不是看错了，每个月的工钱能有二十两银子？” 他的话，点燃人群。 声音渐渐沸腾起来。 这群不识字的成人们，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对对，你是不是看错了，每个月的工钱是能有那么多？” “是一年吧......楚王殿下纵然出手大方，但一月就能挣这么多银子......” 女孩把目光转回到红榜上，在工钱那两段文字上，来回扫视了几眼，这才转过头，倔强的说道：“我没有看错，就是一个月的工钱。” 成人们有些无措，转头看向一旁一直默默不做声的读书人。 只见那几位读书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缓缓开口说道：“马家女娃说的没问题，就是一个月的工钱。” “船匠一个月的工钱能有一百两银子，便是铁匠、木匠，一个月至少也能有二十两银子。” 人群里的那些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寿春虽然是一郡之地，也是淮水渡口的通商口岸，几地交通汇聚之处，可经济同长安相比，就相行渐远。 别说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就是一个月两钱银子，在寿春这个地界，那都是一份极其不错的工作了。 县衙当差的衙役，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方才一钱银子。 这二十两银子，是他们一年都赚不到的数额。 “乖乖，楚王殿下还真是大方。”一个人有些出神，口中喃喃念叨起来，“一个月二十两银子......” 他旁人有人要清醒很多，冷笑一声，泼了一盆冷水：“别想那么多，那可是要在楚王殿下手下当差！” “当然是要特别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留在楚王殿下麾下，你能够有这个本事？” 被泼冷水的那人，面容涌上潮红，红脸赤颈地辩解起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的，我和我家老豆学打铁，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也有十几年了！” “我就不信我的本事，还不能够在楚王殿下手下混上一口饭吃。” 听到他的话，人群里不少人，眼中都闪着异样的光泽。 第346章 战舰的设想 银子的诱惑是足够大的。 更不要说，这还是给楚王殿下打工，哪怕没有那么高的工钱，只是市场上平均的水准，甚至要更低一些...... 都有大把的人想要拜入楚王殿下麾下。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 无数想要投身楚王府门下的匠人们，几乎快要踏破如意超市的门槛。 无论是寿春城，还是寿春附近的大小城池。 甚至还有不少人，远道从扬州、苏州这些地方赶来。 不过这其中，还是铁匠、木匠居多。 林深最想要的船匠，却只有寥寥几人过来应征。 而且最为关键的，即便有人来应征，却也不是林深想要的那种船匠。 他们最多只是建过几艘小舟，不过是有个船厢的船，别说是林深想要的能够航行在大海之上的巨舰。 就是寻常的楼船，都没几个人经手造过。 林深有些无奈。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一件事。 大舟、大舰都是一种战争资源，饶是李世民登基没有多久，可这些东西，他是一早就把握在手里。 遗失民间的出色匠人，还是沧海遗珠。 饶是如此，林深还是招揽了几个不错的船匠，有一位甚至是大隋时期，水台的船匠工人，曾给杨广造过船。 这对林深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除了林深自己，和楚王府这一脉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看懂林深——这位楚王殿下究竟想要做一些什么。 对船匠极其的苛刻。 可对木匠、铁匠的要求，却近乎宽松的很。 林深所设下的那些“考验”，对于他们这些匠人而言，几乎可以用“儿戏”两个词称呼，凡是来如意超市应征的艺人，几乎没有通不过考验的。 而且林深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方。 工钱，没有低于一个月四十两银子的...... 这就让他们更加惶恐起来。 和他们一起惶恐的，还有欧阳询这么一位寿春太守，他不仅惶恐，而且十分的不安。 如果不是林深仅仅是招揽工匠，并没有与此同时募兵、囤积粮食、购买战马，恐怕现在欧阳询早就派府兵出马，把林深给擒下来。 这种事态的发展，让欧阳询有些头皮发麻。 直到李世民传了回执给他，才让他稍微心安了一些。 楚王府，书房。 这三名船匠面面相觑，站得拘谨。 哪怕是那位曾给杨广造船的匠人，心情也是颇为忐忑。 他们都没有亲自见过如此尊贵的人，无论是从外在的身份，或者是从他们所认知的灵魂而言。 林深看着他们，沉默着。 他们三个人也不敢说话，同样沉默着。 林深轻轻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不用这么拘束，先坐下吧。” 三个人推脱不敢。 林深也没强求，只是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不懂造船的法子，所以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向你们请教。” 这句话，让他们三个人更加惶恐起来。 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林深就把问题给抛了出来：“首先，我想问你们，如果用铁、或者是钢来锻造船只，有没有可能性？” 这三个人顿时不再惶恐，而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林深。 片刻后，那位曾给杨广造船的船匠开口道：“楚王殿下，小老儿冒昧问一句，您指的是铁皮外装，还是说，造船的材料用铁？” 这两种自然有很大区别。 他口中的前者，是指在船只外层，包裹上一层铁皮......这样的做法想当奢侈，不过却可以把船只打造成在大江、大河上，攻无不克的利器。 至于后者...... 他也只是好奇发问，因为单听林深的话语，也有一层这样的意思。 林深点点头，微笑说道：“自然是后者。” 这三名船匠，面色更加古怪起来。 那位老船匠摇着头，缓缓开口说道：“殿下，虽然说在工匠技艺得当的情况下，熟铁浇筑成船只模样，的确能够让铁浮于水上。” “可如果是想做成殿下想要的，那种规模的船只，是做不出来的。” 其他两名船匠，猛地转过头，看向这位老船匠，眼里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之色。 他们忽然就有些不太能理解林深和这位老船匠之间交谈的内容。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 只有木头能够制作成船，因为木头能浮于水。 至于钢铁，入水就会直沉水底，这种笨重的东西，怎么可能制作成船只？ 看着两位同僚疑惑的目光。 老船匠轻轻咳嗽一声：“我年轻时，曾想过如果把铁做成船，岂不是要比木制的船，更加坚固、耐用？” “于是我便亲手去制作了几只铁皮船，倒也是侥幸，做出来过一只能浮在水面上的铁船。” 说着，小老儿面色上带着苦笑。 “不过这种铁船的造价过于昂贵，一只小舟，都耗费了小老儿数百两银子......所以也就把这个念头给搁置下来了。” 剩下两名船匠，还依旧是满眼的惊讶。 林深看着老船匠，好奇问道：“既然你都已经制造出能航行的铁船，为什么会说用纯铁打造的大船，是不现实的一件事？” 老船匠说道：“铁不同于木头，无论做好任何的榫卯，铁料之间的缝隙，都要比木头大的很......” “便是强行造出来，放在水面上，要不了多久时间，水就会从铁皮与铁皮之间的缝隙中渗漏进来，导致沉船。” 老船匠的话很是繁杂。 不过林深是听懂了。 这是制作工艺上的问题，在没有焊接技术的时代，想要造出严丝合缝的铁船还是不太现实的一件事。 林深暗暗叹了口气。 老船匠的话，提醒了他，让他意识到，除了技艺之外，还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钢铁的质量。 这个时代钢铁的质量，远远达不到林深心目中的要求。 就算是有这个技术，能够制作出铁船，以现在这种钢铁的质量，恐怕还没有木制船来的牢固。 或许自己也应该考虑一下，先把转炉炼钢的技术给研发出来？ 林深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起来。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这三名船匠，笑了一声：“那就不去考虑这个，我还有一个问题......” 第347章 翻了三四倍的船速? 还有一个问题？ 三名船匠都是抬起头，看着林深，等着接下来的话。他们的脸色都很慎重，不知道林深的问题，会不会像前一个看起来那样的......荒谬。 “让你们设计一艘不用船帆的船，有没有什么问题？” 饶是他们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也不由得愣住，半响没反应过来。 不要船帆的船？ 老船匠有些迟疑的开口：“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不用船帆，甚至还会减少工作周期，只是.......” 他顿了顿，然后加重语气。 “船只并非是天生就会在水面上行进，小船尚且还能依靠人力，可如果是大船，就很仰仗风的力量。” “船帆的作用，就是如此。” “借用风的力量，在大江、大河，乃至于在大海上，都是这样......” 记住网址 “所以船帆是一艘船必不可少的部分。” 林深点点头：“我知道这一点，我可能表达的还不够详细，我是指，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们都有些迷糊，不太能理解林深的这句话。 什么叫解决了这个问题。 林深看着他们的脸色，顿了一下，又详尽的解释了一下：“我这边已经研究出来一个东西，可以用烧煤的方式，代替风的动力。” “并且可以让船的移动速度，比使用风帆时候的移动速度，要快上许多。” 剩下两名船匠，都有些迷糊，有些不太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倒是年龄最大的这位，曾给杨广造过船的老船匠，立刻明白过来，脸色不由得更加严肃起来。 “殿下，请问一下，船的速度能够提升到多少？” 林深略作思索一番。 想了一下。 船的速度，是一种很特殊的单位，叫做“节”。 一节速度，约是两公里左右。 林深这方面的记忆并不是很深，不过模模糊糊还有些印象。 风帆的船看起来很有美感，但它们的速度其实并不快，即便借助风力，一艘船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也不过是三节左右。 可蒸汽船的速度，即便再慢，也能达到十节...... 林深笑了一下，而后轻声说道：“速度的话，大概能是现在船只的三四倍。” 三四倍？ 老船匠睁大了眼，猛地往前几步，双手撑住面前的桌子，死死盯着林深：“三四倍，真的能有这么多，这可快追上马的速度了。” 林深点点头，轻声说道：“没有诳你，的确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老船匠看着林深。 旁边的两名船匠捏着一手的汗。 许久之后。 老船匠才缓缓叹了口气：“世人都说楚王殿下远非凡人，今日得见......果然如此，没想到您竟然能拿出来这种东西。” “让船的速度变快三四倍，真是难以想象......” 林深看着老船匠，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笑着说道：“接下来世界的变化，可能会以超过你们想象的速度变化着。” 这样吗？ 老船匠点点头。 他并没有意识到林深的这句话里，蕴含着什么韵味。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全部填充满关于新船的各种构想。 沉默片刻之后。 老船匠缓缓开口：“如果这样的话，造船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而且拆掉船帆的成本不一定能够节省下来。” 林深还没发问。 旁边的两名船匠就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们也是技艺颇为精湛的匠人，只是对老船匠的这种说法，并不是很能理解。 老船匠思考了一下，然后比划着，解释道：“你们要知道，任何一艘船都有他们的极限。” “现在的船只能够在如今这个速度下，安全的行驶，但并不代表，它们能够在三四倍的速度下，还能够安全的行驶。” 老船匠一脸慎重。 林深饶有兴趣的看着老船匠。 说实话，在此之前，林深还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遇到这么有趣的一个人。 倒不是说老船匠的想法，有多么让他震惊。 只不过相较于这个时代而言...... 这些想法，有些过于的工科。 到不说这样的想法不应该存在，或者说大唐人不配拥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如果把文明划分的更为详细一些，大唐、汉文化，是一个浪漫、务实的文明，它并不去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从文学艺术上，就能看出这一点。 汉人的文学艺术，很少有对未来的展望。 他们没有思考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或者说...... 仅仅只是希望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想法，已经占据了他们全部的脑子，让他们没有其他精力、时间去做这样的思考。 然而老船匠的思维，显然就已经跳脱出这个框框。 林深能看得出来。 这是经过长时间的思考，甚至于是动手实验过，才能够在他说出来，船速翻了三四倍后，如此不假思索的给出这样的回复。 船速的提升，如果没有蒸汽动力的话，只是风帆，是没有进步的空间的。 如此来说，老船匠的思考，就有些不是那么的“务实”。 不过对于这种不务实的“东西”，林深觉得它很有存在的必要性。 倒不是说大唐的这种文明形态不好。 恰恰相反。 林深认为如大唐这样的文明形态，应当就是天底下最好不过的文明形态，只是缺少了一些“冒进”。 或者说，大唐需要这么一批目光看的更为久远，甚至说是荒谬的人。 大的基调是脚踏实地的往前走。 又有一小批，愿意为了整个社会、国家去探索、去研究新的东西的“冒险家”。 这样的一个文明形态，在林深看来，方才能说得上是一个完善的文明形态。 林深看着老船匠，好奇心更加的旺盛起来。 “你平时就会思考这些东西吗？”在老船匠阐述完之后，林深笑着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老船匠不由得一愣。 面色渐渐地僵硬、阴暗了下去。 这对于他而言，显然并不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问题。 老船匠张了张嘴，愣了半响之后，方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 第348章 无奈的老船匠 “我，往日的时候，的确会胡思乱想这么些东西。”老船匠有些无奈的说道，和刚才不同，脸上多了些唯唯诺诺的神情。 和造船相比。 这种话题，他拿不出半点自信。 无论是哪种文明、怎样的社会形态，大众永远只会欢迎，他们喜欢的那种类型的人。 老船匠这种人，就并不是大众喜欢的那种类型。 他并不是个务实的人。 和兢兢业业，只顾着自己生活的其他匠人们不同，老船匠的性子，就显得要活泼的多。 他热衷于研究一些，在别人看来稀奇古怪，实际上也的确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对于未来发展而言，他的经验、他的成果，会在某一段时间，给后人指明方向。 可如果没有林深的出现。 老船匠的经验，会在百年、千年的时间里，都几乎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甚至会遗失在漫漫时间长河中，没有人知道，曾有人“异想天开”的，提前畅想过未来。 老船匠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得不离开朝堂...... 独自一个人居住在这座小城里。 若不是林深开出的条件，的确动人心魄，而他也的确想要讨一个婆娘，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殷切的上门。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林深也会因为他如此的不切实际，从而拒绝他。 林深笑着说道：“很不错的习惯。” 老船匠愣一下。 他诧异的看着林深，有些没反应过来，从林深的嘴巴里，竟然会说出表扬的话来。 林深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紧接着就问道：“如果把造船的事，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做好它？” 老船匠又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您指的交给我......” “就是造船由你来全权负责，有没有这个信心。”林深说着，顿了一下，而后加重了一些声音，“或者说，你有没有勇气，敢负起这个责任。” 负起这个责任吗？ 老船匠低垂下脑袋，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 旁边两名船匠，瞪着老船匠，嫉妒、不可置信......他们的眼中充满了这样的神色。 还没等老船匠答应下来。 一旁就有位船匠，率先抢着开口：“楚王殿下，我以为不妥。” 林深偏转过头，看向这位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船匠，笑着道：“你觉得哪里不妥？” 年轻船匠声音顿时虚了下来。 他一时嫉妒心过剩，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说出来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反驳的这个人，是大唐的权柄，高高在上的异姓王爷。 不过看起来这位王爷，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生气？ 这让他稍微有了些底气。 大胆的回应起林深的疑惑：“鄙人在考验中的成绩，是要优于这位前辈的，便是以能力算，我认为我比他更有资格承担起这项职责。” 说完后，他又匆匆补了一句：“而且，我更年轻，更有精力、能力去承担这个责任。” 林深眯起眼，看着这个年轻人，半耷眼皮子下藏着浓浓的喜意。 虽然说，自己一直无法完全融入到这个时代里。 可他是多么的喜欢大唐这个时代。 多么的喜欢，这个时代的人。 他在这个少年人的眼里，看不到多少对权力的渴望。 他对老船匠的嫉妒，也只是出于能力方面，或者说是少年人的攀比心。 而且林深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少年嘴里说的那句话“更有精力、有能力去承担那个责任。” 是的，责任。 这位年轻的船匠很清楚，自己嘴里的负责人，要承担的不是权力，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颇为沉重的责任。 林深没有回复年轻船匠的话，只是转头看向老船匠，开口道：“你觉得呢？” 老船匠依旧在沉默。 片刻之后，他笑了一声，走过去，抬手拍了拍年轻船匠的肩膀，轻声说道：“殿下能信的过我，我自然不会推卸这份责任......” “有些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前辈比较好。” 老船匠看着年轻船匠，眼中神色渐渐坚定起来。 年轻船匠眼神中神色倔强，还想要开口说一些什么。 林深笑着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他吗？” 年轻船匠把准备说的话吞咽回去，开始思考了起来。 是因为年龄？ 恐怕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因为那些奇思妙想？ 可如果是这样的原因，年轻船匠多少觉得有些荒谬，他很难接受是这样的理由。 不是输给能力，而是输给其他的原因。 这听起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年轻船匠觉得，有着“圣人”名号的楚王殿下，是不可能像其他勋贵那样，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许久之后，年轻船匠摇了摇头，看向林深：“殿下，我，我想不出来原因。” 林深看着他，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因为他说的那番话。” 年轻船匠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您是说那个......他说的有关船速的话？” 林深点点头。 年轻船匠拔高一些声音：“可这又能说明的了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这就是经验上的差距。” 说着，林深摆了摆手，笑了一声：“不，这不仅是经验上，而且还是思维上的差别，我从没有怀疑过你，还有你——” 林深伸手指向另外一位船匠。 “我没有怀疑过你们能不能造出来一艘好船出来，我也很愿意看到你们的成长，可时间是不等人的。” “我想，但是我并没有多么的时间，等着你们的成长......” “所以这件工事，我要交给更能面面俱到的人。” “你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你看不起的因素，会导致我的计划，往后搁浅一个月、两个月，乃至半年、一年......” 人类的每一个进步，都是在极微小的事上更进一步罢了。 别看从原始人到现代社会，可人类的长进，用作“吃饭”这件事来做比喻的话。 也不过才刚刚学会使筷子。 年轻船匠看着林深，默默点了点头。 林深看着他们，忽然把手往桌子一伸，在书堆里摸索了起来。 第349章 你准备做海贼吗? 三个人好奇的看着林深的动作。 不一会，林深就翻出来一本书。 一本算不上崭新，书页翻皱，上面潦草的写着许多笔记的书——基础物理。 这是林深自己的课本。 往常处理完公务，还觉得自己有些精力的时候，林深可不会只愣头玩游戏——那毕竟只是一种放松手段，并不能当做日常生活。 他可不是把事全部交给手下，自己就一劳永逸的那种人。 这些基础的数理化，他也会拾起来看一看的。 “你们应该都识字吧？”林深翻出《基础物理》后，猛地抬起头。要是他们都不识字，自己拿出这个课本，那可就尴尬了。 三名船匠点点头，异口同声道：“是识字的。” 他们是匠人，多少有些社会地位，也都知道识字的重要性。 林深吐了口气：“那就好，这本书你们且拿回去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嗯......最近几天可以过来问问我。” “再过一段时间，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位老师的。” 他们三人点点头。 老船匠伸手，恭敬的接过这本书，顺便瞄了一眼书的封页。 《基础物理》。 四个斗大的字闯入眼帘。 最基本的物体的道理？ 老船匠瞬间在自己的脑子里，开始解读这四个字，剩下两名船匠，也是做出差不多的理解来。 林深继续说道：“你们既然是船匠，一些基本的道理，是应该懂得的。” “这本书上的内容，不要求你们尽善尽美的学会，但关于力学的那一部分，我希望你们都能尽可能的吃透。” 力学吗？ 他们三个人点点头，把林深的话牢牢记下来。 林深眯着眼，笑着看着他们：“有关新动力方面的东西，晚些时候，我会差人去和你们说的。” “然后给你们三人一个月的时间，依照这个新动力，给我做出一张图纸出来，有没有问题？” 剩下两名年轻一些的船匠没有开口，而是把目光落在老船匠身上，即便他们心里再怎么有些不情愿，这位才是话事人。 一个月的时间作出一张图纸来吗？ 听起来时间宽裕。 可他们并没有任何的经验，要无中生有，作出迥异于现有的船只......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新动力”是什么东西，该怎么放在船上。 沉默了很久。 老船匠咬牙点点头：“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林深笑容更深了几分，摆了摆手。 他们三个人就此退下去。 寒冬去。 开春水暖，柳树抽新芽，鹧鸪鸳鸯双飞。 踏青爬山游玩的人不少，四顶山上的帝母宫就成了游人、读书人爱去的去处。 不过今年的寿春城中，少了很多闲适的氛围。 多了几分忙碌。 街头巷道里，常见的都是来来去去、忙碌的身影。 研究所按照林深的安排，正在研究火炮这种东西。 那三名船匠，则是绞尽脑汁的制作着图纸。 林深一瞬间放松了不少。 又过了半个月。 一个深夜。 一道身影悄悄潜入楚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摸到书房窗户前。 正当他准备偷偷推开窗，观察屋子里的情况时——一道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别偷偷摸摸的，快点滚进来。” 是林深的声音，不是很客气。 这道黑影动作微微一僵，利索的推开窗户，从屋外翻了进来。 这道略有些削瘦的身影，扯下包在自己面上的红巾，单膝跪在林深面前，恭敬问候道：“属下宋河，拜见殿下。” 他正是林深派遣入红巾贼内部的宋河。 林深瞥了一眼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人，轻声说道：“起来吧，不用那么多规矩，怎么耽误这么久才过来？” 宋河站起身，回道：“和高句丽发生了点矛盾......一时交战繁忙，直到现在方才脱开身。” 高句丽？ 林深愣了一下。 他和宋河的交流并不算多，事实上，他对红巾贼一直都处于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书信来往都少的可怜。 上次交流，还是在年前。 “你们怎么和那帮人扯上关系了？”林深好奇问了一句。 宋河虚啐了一口：“是他们先动手的，老......我们几个是看不惯他们抢劫平民的举动，就出手和他们打了一仗。” “那群龟孙自然不是我们对手，可谁想到，那群马贼其实是高句丽那什么大对庐养的，我们这一伙人就被高句丽给盯上了。” “上次偷袭，折了我们十八个弟兄，这口气哪能忍下去，就和他们一直打下去了。” “不过那群玩意，叫的厉害，真要打起来的话，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打了几波之后，我们是再不想走也得走。” 说到这里，宋河大喘了口气。 然后才一脸笑意的说道：“要是再不走，我们就要把高句丽的安市城给打下来了。” 林深愕然的看着宋河，有点没想到，他们这群人，竟然还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你们闹的还挺大的。”林深半是夸奖的说了一句。 宋河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林深看着他，抬手敲了敲桌子。 宋河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身上的匪气更重几分，这种变化林深是乐得见到的。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把你喊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宋河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眯着眼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不过......咱们应该是要有大动作了？” 林深重重点头，摆摆手：“有没有想过，去当海贼？” 海贼？ 宋河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林深一摊手，开门见山地，把话说了个清楚明白：“我打算让你们离开大唐，去探索整个世界。” 宋河整理好表情，没有说话，竖起耳朵，期待着林深接下来的话。 林深瞥了他一眼，自然也就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世界大的很，在波斯、天竺之外，更遥远的地方，还有很多庞大、甚至不逊色于大唐的国家。” “他们的土壤上，有很多大唐没有，但是大唐又急需的东西......” 第350章 我不想和他们做朋友 很多人都说，汉人是受上天眷顾的一个民族。 他们生在中原...... 可林深不这么看。 他可不认为汉人有多么的受上天眷顾，纵观汉人的历史，永远少不了的都是天灾人祸，几乎每年都有。 几年轮回，更是会有一些，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大灾难。 汉人们一直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自强不息、艰苦奋斗，才能挺过一个又一个的天灾人祸。 如果汉人真是那么的受所谓的“上天”眷顾，又何必让她过的那么艰难。 土豆、番薯，这些可粮可菜、产量又高的作物，不是生在华夏神州土地上。 橡胶这种东西，也不是生在华夏神州上。 有时候林深也会很天真的想过，如果不是因为粮食、资源的限制，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古老民族，会不会有更好的发展？ 听完林深的话，宋河冷不丁来了一句：“殿下是想让我们去和他们做生意？” 记住网址 林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河疑惑，看着林深，不解这种有些矛盾的行为。 林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生意肯定是要做的，但是做生意吧，得大家公公平平的来，不要以为天底下的人，都会像大唐人这般讲礼。” “对待西方的那些人，不用太客气。” “你礼貌的对待他们，他们不会觉得你和蔼可亲，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你要是上来就想和他们做生意，一来二去，他们就会觉得你是只可以宰杀的羔羊，会肆无忌惮的把手给伸进来。”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深深看了宋河一眼，加重了语气：“再加上，现在海运的技术手段还有些欠缺......” “就算想做生意，也做不成。” “你们的身份也不是生意人，所以......你们也只能去做海贼。” 宋河点点头，应喏下来。 林深转过头，看向窗外。 其实他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如果有人惹了他，他是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让那个人过的不舒服。 更不要说，某些铭刻在脑子里，想忘也忘不了的事。 仇恨不应当被铭记。 但这有一个前提——得是制造仇恨的人，得到相应的惩罚。 并且他们的后代，能够深切的认知他们祖先的错误。 别恬不知耻的举着“先人的事那是先人的事，我们不应当铭记仇恨”的旗帜，还洋洋得意的，死不认自己先祖的错误。 这是林深最厌恶的事。 没有办法，在那个时间点，对相应的人，施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抱负，是一件颇为可惜的事。 可林深在这个时代，打不了对应的人，难道还打不了它们的祖宗吗？ 亡族灭种的事，林深干不出来。 他还没有像那些人那样，灭绝了人性。 可下手狠一些，打痛一些，让那些人提到“大唐”的名号，就发自灵魂、本能的颤抖和恐惧...... 让他们能够乖巧的接受大唐的驯化，在“仁义礼智信”的教化下，能光明正大的做个人....... 这种事，林深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沉默一小会，林深把头转回来，看向宋河：“红巾贼现在在哪？” 宋河回道：“离这不远，是在下蔡。” 下蔡吗？ 和寿春相距不到二百里路，若是日夜行军，一天一夜的光景，也就能赶过来。 “挑些你能信得过的，带过来见我。”林深眯起眼，抬手敲了敲桌子，轻声吩咐道。 宋河问道：“要多少人？” 林深思考了一番：“二十人左右。” “记住，一定要信得过的。” 宋河点点头，拍着胸脯道：“殿下，我办事，您尽管放心。” 林深颔首，又说道：“除此之外，你们还做好准备，准备抢劫。” 抢劫？ 宋河愣了一下，然后应了下来：“抢谁？” 林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抢我。” “抢......抢您？”宋河惊讶一声，不由得拔高声调，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您是打算再来一回，像之前那样的？” 林深点点头：“对。”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装备，而是为了船。” 宋河耐心静听。 林深继续往下说去：“回去之后，可以让你的一些手下人知道，你们这次靠近寿春的目的。” 宋河挑了挑眉。 “你们几个当家的，听说了大唐最新研究出来的，能够炸毁一座山的武器，就是由我提供的。” “于是你们就起了心思，想要从我手里，再抢一些炸药过去。” “然后......误打误撞之下，你们还知道了，我正在差人建造几艘新的船只，于是乎你们就动手，抢走了我的船，还有满船的炸药。” “以及——接下来我新研发出来的，一种名为火炮的武器。” “明白了吗？” 宋河点点头，应喏下来：“明白，回去之后，我便和他们几个，商量一下，该如何抢您的事。” 林深摆摆手：“船我会停在淮水上，你们抢到之后，便趁着水流直下，出海去。”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我会尽可能的在这段时间里，给你们准备好地图。” 宋河恭敬地，朝着林深作了个揖：“殿下费心了。” 林深摆摆手，又吩咐了宋河几句之后，就赶走了这个看着就让他有些糟心的人。 地图。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东西。 在现在没有雷达，没有声呐，只有指南针的时代，有一张地图，哪怕只是粗略的地图，都是极大的增益。 当然...... 林深的脑子再好，他也记不住世界地图长什么模样。 更不要说澳洲、美洲的具体方位。 地图上一寸的差距，可能都会让航行的人错过原本应该遇到的土地。 等宋河离开之后。 林深开始犹豫，该怎么解决地图这个问题。 是自己绘制？ 脑子里刚探出这种想法，他就给掐灭掉。 除此之外，那就只能...... 林深一挥手，调出系统面板，手指在虚空上轻轻点了几下，就跳转到抽奖页面。 久违的“特殊抽奖”一栏。 既然自己没法画出来，那就只能祈祷，能够在特殊抽奖中，在万千种类的特殊物品中，抽中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第351章 琳琅满目的特殊抽奖 转盘在林深眼前铺展开来。 投入银子。 指针转动起来。 不多时，就缓缓停下，指在一只金光闪闪的格子里。 林深的耳旁，也适时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魏武卒英魂（三万）。” 是一道沐浴在金色圣光之中的英魂。 看到这道提示，让林深微微一愣。 他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继大秦雄师、虎豹骑之后，还能再抽到这样的英魂...... 魏武卒的名声，或许并没有大秦雄师、虎豹骑那么的显赫。 不过这支军队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魏武卒是兵道“亚圣”吴起训练出来的一支军队，有过大战七十二场，全胜六十四，而剩下的八场，也不是输掉，只是不分胜负。 在吴起统率这支军队的时期，秦国几乎没有还手的力量。 阴晋之战中，魏武卒更是以五万之数，大胜十倍人数的秦军。 很不错的东西。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林深还是笑着，把东西收入系统空间内。 林深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继续朝前轻轻一点。 依旧是特殊抽奖。 指针转动起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印钞机流水线（一条）。”” 很快，系统的声音就传入林深耳朵里。 这个东西，让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又是这个东西。 上一次抽中印钞机，似乎还是年前很早的事来着，正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出现，让自己确定了开办银行的想法。 银行的开办也的确很顺利。 不过这种顺利，有一定的局限性。 这些钞票的流通，姑且还只是在长安境内，还有那些胡商，已经用钞票替代了铜钱。 可在长安之外...... 也就只有寿春，这个被林深选做是居所的地方，方才流通着纸钞。 其他地方，纸钞还只是一种很稀奇，甚至于说是“传说”中的东西，林深想要把纸钞铺开到全大唐，乃至于全世界...... 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 想要凭借一条流水线，需要消耗一段漫长的时间。 所以......能抽中印钞机这种东西，对林深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英魂、印钞机，这两样东西，哪怕囤积着用不上来，在自己手里的数量也是越多越好。 林深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脸颊，又朝前轻轻一点。 指针停下后，系统麻木的给出回应。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拍立得（无限胶卷）。” 这个东西的出现，让林深脸色微微有些泛黑。 拍立得...... 还是无限胶卷。 听起来很美好的一种东西，拍立得毕竟是拍立得，按照林深对自己身上这个系统的了解，抽出来的照相机既然叫做拍立得，那估计拍立得该有的缺点，在这个无限胶卷上的拍立得身上，一点都不会少。 拍立得是一个很好的东西。 只是有一个颇为显著的特点。 拍出来的照片，质量并不是很好。它没有办法，太过于长久的保存。 可能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就会变质——掉色、缺失色块、变黄，这些都是很容易发生的事。 不过有总比没有要好一些。 林深随手从系统空间里，把自己新抽到的这个东西，给取了出来。 入手是沉甸甸的。 东西也不大，只一个半拳头的大小。 但是配色...... 让林深的脸色有些僵硬。 粉色。 林深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只拍立得，竟然会是“猛男色”。 沉默了一会。 林深把拍立得放在桌子上，略作一番思考。 这个时代，对“粉色”还没有太过于刻板的印象，这种暖洋洋的色调、而且十分难挑染出来的颜色，很受人的欢迎。 李世民就曾赏了魏征一匹粉色的绢布。 当天，魏征就裁出两身衣裳。 整个冬天，私底下都是穿着一身粉嫩嫩的衣裳，在街头巷尾、各家王府上“耀武扬威”。 着实让林深辣了眼睛。 色调并不影响拍立得的作用，对于这个东西，林深有些犹豫。 他不太确定，要把这个东西交给孙思邈好一些，还是交给宋河好一些。 孙思邈若是要重新编写药书。 拍立得无疑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很多草药长得都极其的相似，仅仅用图画、或是文字的方式表述，很容易出现一些纰漏。 若是用“照片”这种东西，就能避免一些不应该出现的问题。 可若是给宋河，拍立得也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红巾贼是要出海的。 拍立得能够让他们更好的做好图鉴工作...... 林深暗暗叹了口气。 索性现在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看看接下里的特殊抽奖，会不会再抽出一个拍立得出来。 林深深吸一口气，抬手继续点下去。 抽奖，用了林深一晚上的时间。 从深夜，到屋外泛起濛濛的天光，用了将近两千万两的银子。 不过这么多时间、银子的付出，得到的结果，还算是让林深满意的。 三十万的英魂、八条印钞机流水线。 还有三台拍立得。 当然...... 最关键的，林深终于抽到他最想要的，也是对他来说，最为关键的一个东西——世界地图。 一份详尽的世界地图。 只不过这份世界地图上面，并没有标注出任何一个国家，而是简单的划分出大陆板块，地形环境...... 包括“澳洲”这片在太平洋上孤独的大陆板块。 当然除了世界地图之外。 林深也抽到了一份，其他地图。 是现在大唐的地图。 对于林深来说，这是一份不亚于世界地图的“礼物”。 在这份大唐的地图上，除了详尽的城池、地理环境外，还标注了大大小小、各处的矿物点。 铁矿、煤矿、铜矿...... 乃至于石油。 这些东西，都在大唐地图上，有十分详细的标注。 这也是林深目前颇为急需的一种东西。 工业的发展，离不开这些东西。 原本林深是打算，差人去慢慢打探、斟查的，有这么一份地图，倒是省了很多的时间。 林深有些疲惫的瘫在胡床上，看着一旁桌子上的东西。 两张地图、三台拍立得，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第352章 胆战心惊的欧阳询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好一会，林深就睡下去。 虽然说，以他现在的体质，即便一天一夜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事，可如果没有按时睡觉，也会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这对欧阳询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这段时间，欧阳询过的很是艰难。 他往长安发了五六封奏章，可直到今天，李世民才给他发来回执。 看着回执上的内容。 欧阳询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到楚王府，准备再一次拜访林深，可结果他好不容易过来，却被林大告知。 林深在睡觉。 这就让他有种在煎熬的感觉。 直到下午，一直在楚王府内等候着的欧阳询，终于等到了他所期待的结果——林深醒了过来。 楚王府，书房。 欧阳询坐立不安、来回渡着步子，不时回过头，看着书房的门口，不知道自己期待的那道身影，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他这么眼巴巴的期待着。 终于...... 随着一声清脆的“嘎吱”声，林深推门走了进来。 欧阳询的脸色一瞬间绽放出来。 “我听林大说，欧阳大人是等了我一天了？”林深走进来，眯着眼绕过欧阳询，在胡床上坐下来，轻声说道。 欧阳询点点头，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坐下后，林深调整了下身姿，用一种自己舒服的姿势，半躺下来，才缓缓地开口：“说吧，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 “是李世民想要借你口，对我说一些什么？” 欧阳询挂着尴尬的笑。 林深的这句话，让他有一种，被林深窥视的感觉。 他轻轻咳嗽一声，佯装正经的说道：“陛下是托我，向您问一句话，为什么要在民间征募船匠，却不用工部水台的船匠？” 这在欧阳询看来，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了。 当然，他很清楚，李世民作为一名皇帝，他所关心的问题，也必然会是这个。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会让他——区区一个寿春太守，和林深在朝堂上的地位相差甚远的一个人，来代替李世民问出这么一个敏感的问题。 哪怕是李世民身边亲近的宦官，也都比他更有资格，代替李世民发问。 林深看着欧阳询，心里倒是有些宽慰。 李世民让欧阳询替自己询问，就是在和自己释放一个信号，一个“朕相信你这么做是有自己的原因，但是为了让不止是朕、还有整个朝堂放心，你得给朕一个说法。”的信号。 欧阳询好奇的看着林深。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楚王殿下的脸色，在这一刻竟然是显得有些柔和。 这种敏感的话题，不应该是更严肃一些才对吗？ 林深挥了挥手，轻声说道：“造船的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再者来说，这船造出来，我也是要给自己超市用的......” “若是用朝廷的船曹，这造出来的船归谁？” 欧阳询点点头。 林深的回答并不出他的意料。 他也是记得，林深三番五次，一直都在朝堂上强调的一件事——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超市牵涉到任何的政治色彩。 当然...... 这并不是重头戏。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欧阳询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皱巴巴一团。 看起来像是被反复打开、又重新折叠起来很多次一样，有些折痕都开始有破损的迹象。 “这些问题都是陛下要我问你的。”欧阳询说起这番话来有些结巴，还向林深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李世民真迹。 说着，他又掏出来一只崭新的格子本和中性笔，走到一旁的书桌，坐了下来。 伏案握笔，看样子是准备把林深的回答，一字不差的都给记录下来。 “第一个问题。”欧阳询干巴巴、没有感情的读了出来，“船速真的能有你......殿下您说的那样，三四倍的速度？” 林深点点头，没有说话。 欧阳询愣了一下，简单的记录下一个“是”字。 “第二个问题，除了作为运输工具外，在战争中，这种新的蒸汽船只，能有什么作用？” 对于这个问题。 林深几乎都能看到，李世民那张拧巴在一起的脸。 出于一名军人的直觉，李世民能感受到，船只的这种变化，或许会给战争带来什么新的东西...... 可毕竟还没亲眼见过，他也好、李靖也好，都说不出来这种变化具体会是什么，于是只好把这个问题抛给林深。 林深张口，用一种很慢的语速说道：“会给战争带来极大的变革。” “我现在正在让人研发一种名为“火炮”的武器，它可以将定量的炸药，抛掷到远方，类似投石机，只不过拥有比投石机更快的发射速度、更大的威力......” “再配合上蒸汽船的动力。” “如果我早上从长安出发，第二天就能到淮水上，再用火炮这种东西，一个时辰，只要一个时辰，就能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把寿春城轰为平地。” 誊抄这一段话的时候，欧阳询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他有些难以想象，这位楚王殿下，是怎么用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孔，如此淡然的说出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一座城池的生死，在他嘴里如此轻描淡写...... 欧阳询很快写好，瞥了一眼放在手旁的李世民真迹，念出第三个问题：“接下来是.......” 他顿了一下，紧接着用一种很虚的声音、很快的语速，念道：“如果大唐想要这种蒸汽船的话，该怎么办？” 欧阳询有点难以想象。 李世民那位皇帝，敢弑兄逼父的狠人，竟然用这么一种商量的语气，托自己给林深带话。 当然，他更难想象。 似乎......自己的皇帝陛下，并没有把这种蒸汽船只的技术，握在自己手里的意图。 而是准备放任，林深一个人独有这种技术？ 林深略带深意的瞥了欧阳询一眼，轻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想要蒸汽船的话，其实很简单......” “我和大唐做一笔生意，一起开一家造船厂，你觉得怎么样？” 第353章 人类的极限比你想的还要庞大 做生意？ 欧阳询狐疑的看了林深一眼，他有些分辨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说...... 手中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记录。 林深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不记了？” 欧阳询思考了下措辞：“楚王殿下，您是认真的？” 林深点点头：“不然呢。” 欧阳询深深看了林深一眼，和皇帝，不，是和一个庞大的王朝做生意，活了这么多年，欧阳询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想出这么一档子事。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落笔在本子上缓缓记录下来，写的字都稍微有些扭曲变形。 这个想法在林深脑子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事实上，他在很早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无论是炸药，还是造船。 记住网址 或者说往后的铁路、航线，乃至于工业的发展。 林深都可以自己一个人来做，一步先、步步先，他脑子里的东西还有系统提供的便利，能够让他始终占着领先的地位。 可林深自己是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如果把这些东西全都捏在自己手里，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得利的事，甚至来说——只会让自己赔得更多。 铁路、公路，乃至于船厂造出来之后。 并非只有林深一个人可以使用。 公路、铁路就摆在那。 林深造好之后，谁都可以大大方方的使用这些东西。 如果真把这些东西都拿在自己的手里，就等于是真的在给全天下所有人，包括李世民在内的，免费白打工。 这些东西对林深来说，也并非是谋利的东西。 也只是“使用”它。 公路、铁路，乃至于船厂，这些东西拿出来后，可就收不回来。 林深想用，没有人能够拦着。 既然如此林深就有想用，让对此有需求的人，来帮自己分担一定的成本。 修路的事...... 林深就是这么做的，他用“商贾”这个群体，对“名声、社会地位”有一定的需求，来诱使他们帮林深分担了极大一部分修路的成本。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公路修建的风生水起，而且都是按照林深发下去的标准。 所以，林深一直都在考虑和大唐这个王朝合作的事。 铁路、船厂...... 这些都需要极多资源、极多人力，方才能修建出来的东西，林深手里的资本也能做到，可做了这些，他就做不了其他的事。 而大唐对这些东西，有着比林深更为迫切的需求。 林深想要这些东西，不过是做生意。 可是从民生、战争，从一个国家经济、政治、外交能力的方方面面......大唐都需要让自己的土地上，极快的诞生出来这些东西。 那既然如此。 拥有更大需求的一方，多掏一些银子，岂不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欧阳询将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停下手中的动作。 林深再缓缓开口：“除了新的蒸汽船之外，还有一项新的技术，在研发中，不过最多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能够拿出来......” 欧阳询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技术？” “是一种叫做火车的东西。”林深笑着说道。 火车？ 欧阳询眼中抱着极大的狐疑神色。 又是一个新鲜词汇。 而且这次词汇，让他解读，也解读不出什么东西。 没等欧阳询开口询问，林深就解释道：“是一种新的交通局，在陆地上行驶的......”说着林深从桌子上乱糟糟一团的文件里，抽出来一张纸，推到欧阳询面前。 欧阳询扯过来，定睛一看。 是一列狭长、和蛇一样的长条状东西。 一张很灵魂画风的绘画。 “这，这是交通工具？”欧阳询皱起眉头，看向林深。 他是真的有些想不到，像是这样一条狭长条状的东西，究竟怎么能够跑动起来，而且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林深会设计成......这么长的一条。 “看着很不像？”林深反问一句。 欧阳询点点头。 林深笑着说道：“这种交通工具，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它需要在一种名为“铁轨”的东西上，才能够奔跑起来。” 欧阳询点点头。 并没有太把这个东西放在心里。 甚至还是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 人类为什么要骑马，会有马车，会有各种交通工具的态度，那不就是因为方便？ 如果这种方便被局限在一种东西上，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林深看着欧阳询的脸色，很自然的看出他的想法，微微一笑，继续说下去：“可别小看火车这个东西，虽然说只能在铁轨上才能跑动起来。” “可它的速度，可是要比马快上许多。” “最关键的是，它使用的是蒸汽动力，只要动力一直在，就能够一直跑下去。” 欧阳询面色微微慎重起来。 林深敲了敲桌子，示意欧阳询把这张纸翻过来：“最关键的是，火车是一种货运工具，它能够一次运送上千石、上万石的货物。” 嘶—— 听到这番话，欧阳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千石、上万石？ 这么庞大的一个数字，让欧阳询有些心悸。 他把手里的纸张翻转过来。 后面罗列的是一些有关于火车，林深能够记得住的数据。 包括...... 一些后世方才能够出现的东西，比如说高铁。 欧阳询看完后，把纸张重新放回桌子上，指着其中一段文字，十分诧异的说道：“这个是真的吗？” 林深瞥过一看。 上面写着“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火车的速度完全可以达到五百里每半个时辰的地步。” 欧阳询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每半个时辰五百里，相当于是一匹骏马全力奔跑下的速度的四五倍...... 这已经不能够用“迅捷”这个词来形容。 他很难相信，也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能够有这么快的东西。 面对欧阳询的诘问。 林深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说着，他顿了一下，用一种深邃的语气，微笑说道：“人类的极限，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庞大数十、数百倍。” 第354章 来人，把我的炮开出来 人类的极限，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欧阳询沉默下去，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一句话。 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林深，眼中闪烁着浓浓好奇的光泽，似乎是想要从林深这边了解更多。 可林深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他之所以说这些，只是想借着欧阳询的手，把这些话说给李世民听，仅此而已。 他并不是老师，不是在给欧阳询上课，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和欧阳询说太多有关未来发展的事。 面对林深的这种态度，欧阳询略有些失意，轻轻叹了口气，把刚才林深说的那一段话誊抄在格子本上。 然后抬起头，问道：“楚王殿下，还有什么想要说了的吗？” 林深摇头，缓缓站起身：“姑且是没有了。” 欧阳询吐了口气，笑着对林深点点头，把画着火车示图的那张纸塞到本子里后，同样站起身，说了声告辞后，就往屋外走。 刚到门口，欧阳询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林深：“殿下，这种事陛下为什么会托我，代替他向您发问？” 这是一直埋在欧阳询内心里的疑惑。 他有些不明白。 明明这些话，更应当李世民私底下和林深说的才对。 借他的口...... 林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只是让欧阳询离开，并没有去解释这个东西。 这种事，他不想费什么口舌。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信任，都是通过一件件的小事堆积起来的，林深的经营很成功，至少在一件一件的小事中，李世民已经对林深生起了不错的信任。 即便林深这一次的行为，对一名皇帝而言，是极有危险的一种行为。 可李世民是一个自信的人。 他觉得林深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那么他就会认定这个事实。 只不过，作为一个“皇帝”他需要一个交代，整个朝廷也需要交代，他们需要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就是所谓的“程序”。 看起来是很臃肿的东西，可它的存在，有很重要的必要性。 林深说给欧阳询的话，是说给李世民的，不出意外，这些东西就会摆到朝堂上，等百官听到这些东西，开始议论起铁路、船厂一系列的事时，就证明这件事彻底翻篇。 即便以后有人想要把这件事拿出来，故意恶心林深也做不到。 这就是“程序”存在的原因。 欧阳询讪笑着离开。 时间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铁路、船厂，这些东西，大唐要付出的并非只是多增设一个部门那么简单，而是大量的金钱。 这是一个哪怕是林深，也不过方才能勉强负担得起的东西...... 虽然是好东西，诱惑力很大。 可朝堂依旧免不了扯皮。 过去一个月的时间，欧阳询那边传来的回复，也依旧还是正在考虑之中，并没有彻底拍板定下来。 林深也不着急，没有回长安，扎根在寿春似的。 研究所的研究工作也很顺利。 火炮的研发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即便是浇筑炮管——在研究所的工具下，精度这种曾困住人类脚步数十、数百年脚步的难关，也很容易就跨了过去。 唯一的问题...... 就是不能量产。 研究所的七个人，在胡大虫和那么多精密仪器的帮助下，也不过五天才能浇筑出来一只能用的炮管。 一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弄出能把一只船只武装起来的火炮。 饶是如此，六门火炮..... 在这个时代，也是犹如“核武器”一般的存在。 火炮的使用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这段时间住在四顶山脚下的农户们，经常能够听到从深山里传出来的，如同“雷鸣”一般的响声。 一开始他们还吓一跳，以为是要“泥石流”，或者是天罚之类的东西。 可很快他们就习惯了。 这是那位圣人一般的楚王殿下，所研究出来的新式武器，正在山里进行试验。 楚王殿下的武器，拥有神灵一般的威能，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吗？ 老船匠他们那边的工作也很顺利。 在了解了蒸汽机的运转方式之后，他们也很顺利的将这个东西，移植到了船上。并且十分顺利的造出了第一艘大船。 五天前的下水，也很顺利。 并没有发生，任何老船匠所担心的事故。 火炮、蒸汽动力...... 这些东西，都移植到了这艘新船上。 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 一艘蒸汽动力、架设了六门火炮的木船，就顺利建造了出来。 不仅仅是林深对新式船只的建造很关心。 欧阳询，或者说欧阳询代表着整个朝堂，代表着大唐，对这艘新式船只同样的很关心。 大唐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把“船厂、铁路”的事定下来，就是因为他们不清楚，这些东西，能不能给大唐带来足够的变化...... 就像是炸药那样。 寿春城，太守府，大堂里。 林深眯着眼，坐在主座上，一旁的侍女胆战心惊的送上茶水，垂手站在一旁，伺候着林深这位楚王殿下。 不多时，欧阳询就匆匆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前脚刚踏入门内，就开口大声说道：“楚王殿下莅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林深放下茶碗，摆了摆手：“无妨，我又没投拜帖，只是心血来潮，想要见见你。” 欧阳询在林深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问道：“楚王殿下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 林深笑着说道：“你也应该听说了，新式船只已经下水试验过，没出什么问题，我又差人把火炮给挪了上去，今天就准备试一试这些火炮的威力，欧阳大人可有时间，与我一同前去观赏观赏？” 欧阳询重重点头：“有，当然有！” 林深颔首，摆了摆手，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欧阳询紧跟在他身后。 一边朝外走，林深一边说道：“欧阳大人应该清楚，本王最近在淮水滩涂临时清了一片土地出来。” 欧阳询点点头：“楚王殿下是准备在哪里造船厂？” 林深摇头，轻声说道：“船厂？不是，那只是清理出来，用来试验火炮威力的地方，今天欧阳大人可算是有眼福了。” 第355章 这就是眼福? 眼福？ 对于林深所使用的这个字眼，欧阳询抱着一种疑惑的态度，他不知道林深为什么会用这两个字，来去形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是去看新武器和船只的。 又不是什么观摩什么盛大的演出，用“眼福”这个词来形容，是不是这位楚王殿下，有些高兴过头了？ 欧阳询只是笑笑。 跟着林深上了马车，往淮水口岸去。 不多时，随着马车的一阵颠簸，他们就赶到了淮水口岸。 一百人马面色严肃，整装待发，在船下候着。 队列整齐。 欧阳询眼里不由闪过一道惊叹。 饶是在寿春城这么久的时间里，见过很多次楚王手下的这群精锐私兵，可见一次，心里仍旧不由得惊叹一次。 这种训练有素的军队，每一次观看，都会带来同样巨大的震撼。 林深和欧阳询刚下马车。 胡大虫就小跑过来，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殿下，部队已集结完毕，请您指示。” 林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向欧阳询，轻声问道：“欧阳大人是想上船，还是留下来观看？” 欧阳询顿了一下，问道：“楚王殿下，从哪里观看是最好的？” 他还是很慎重的，如此问道。 林深眯着眼，笑着说道：“火炮是从船上发射出去的。” 欧阳询一点，正准备开口说“去船上看”时，林深又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不过若是想最大程度看到火炮威力的话......在船下是最好的。” 这大喘气...... 差点让欧阳询一口气没喘上来。 林深没有直说哪个更好，而是给了欧阳询一个选择。 在船上，或是在船下。 两个地方各有优劣。 在船上无疑能够更好的感受一下，这艘新式蒸汽船的能力。 可欧阳询也想好好看一下，这种名为火炮的武器，威力能有多强大。 沉默了好一会。 欧阳询缓缓开口，轻声说道：“那就在船上吧。” 林深点点头，朝着胡大虫吩咐道：“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好好干，不要出现失误。” 胡大虫应喏一声：“是。” 转过头吩咐下去。 哗啦啦一阵，一百人登船，各司其职。 林深也带着欧阳询上了船。 随着一阵“呜呜”的声音，收锚、起航，蒸汽船缓缓驶离岸口，向着预定的地方，缓缓航行而去。 船动之后，欧阳询很快就感受到不一样的地方。 “稳。” 这就是欧阳询的第一反应。 和他之前坐的那些船不同，这艘船航行起来，摇晃感并没有那么严重。 如果说，他之前乘坐过的那些船，是会随着波浪逐流的话，那么林深的这艘船，虽然还没到开波破浪的程度...... 可也能够稳稳的压住，那些并不算太大的浪潮一头。 这就是制作工艺上的问题。 就像是那名老船匠说的那样，速度的提升，船只的质量自然也要提升，否则很容易在航行的过程中，就直接肢解掉。 所以这一艘船，制作的很是奢侈。 复合木板，远比寻常的船只，厚上将近两倍的程度。 当然了，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制作出来这样一艘船出来，基础物理、基础数学的功劳，是极大的。 有一些可能要经过数百次实践，才能够得出来的结果。 可是用物理模型、数学模型计算一次，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把结果取证出来。 所用的材料更好、更多，船只的质量更加沉重，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带给了欧阳询“稳”的感觉。 航行了一段时间之后。 欧阳询的第二反应，就是“快”。 这艘船的速度，能够明显的感受出来，要比他之前乘坐的船只要快出来很多，虽然还不能确定，真的能有马匹一样的速度。 但是航行时带动起的风...... 能够证明欧阳询的这种感觉，并不是错觉。 很快，船只就航行到目标地点，停泊在淮水中央，离岸口足足有将近三十米的距离。 “殿下，我们不靠岸吗？”欧阳询看着有序忙碌起来的士卒们，缓缓开口问了一句。 林深摇摇头：“不用。” “火炮其中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射程远，你看——” 说着林深往身前一指。 欧阳询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岸口往外将近二里外的地方，高高扬起一面绿色的旗帜，随着风，缓缓地飘动着。 “那就是我们这一次要打击的目标。” 欧阳询还正疑惑林深的行为，听到这番话后，不由得愣住。 半响后，才迟疑的说道：“这么远的距离，能够打到吗？” 林深笑笑，只是轻声说道：“看着便是了。” 一门火炮的射程是极远的。 别说只是区区二里路，就是更远，火炮也能够打击的到。 现在研发出来的火炮，当然远远做不到远隔数百、数千公里，还能够进行精准打击的地步。 在一个月工期内赶出来的火炮，纵然能够保证精度的问题，在现在这个时代，能够作为“核武器”一般的底牌。 可在林深心里，称它一句“残次品”并不为过。 这种火炮在保证精准的程度下，最远的打击距离，也不过方才十八公里左右，如果不保证精准度的情况下，最远也只能打击到二十四公里左右的地步...... 而且火炮的口径也远没有到极限的程度。 仅仅只有86毫米。 不过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拿出来这样的数据，也算是一个勉强能够让林深满意的成绩。 士卒们很快准备好。 船上都是一片静悄悄的氛围。 欧阳询被环境影响，也不由得屏起呼吸。 忽然...... 船身一颤，欧阳询猛地听到一阵刺耳的轰鸣声。 眼前一闪。 好像有一道流光一闪而过。 欧阳询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第二声轰鸣声。 弹丸落地，火药爆炸，一道小小的蘑菇云蒸腾着涌动起来，同时掀起一阵猛烈且炙热的风浪，啪得一声，狠狠拍在欧阳询的脸上。 让他脸一阵刺辣的疼痛。 船只也被风浪影响，在水面上一阵摇摇摆摆，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调整好身位。 第356章 火力不足恐惧症 欧阳询愕然看着远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船身又是猛地一阵晃动，第二门火炮击发，弹丸射出，上一团蘑菇云还未消失的时候，下一团蘑菇云就又再一次蒸腾升起。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三门火炮轮番轰炸，直到这三门火炮快到一次击发的极限之后，才停滞下来。 这艘船，在水面上飘飘荡荡，可一直都勉强还维持在原本的位置，并没有因为后坐力的缘故，导致它不安的漂泊起来。 欧阳询呆呆的看着远方。 看着那片蘑菇云涌动着的地方。 这就是火炮？ 在此之前，欧阳询可是从没有想过，这种东西的威力，竟然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 眼福？ 等到耳边的声音停滞下来，欧阳询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两个林深找他的时候，提起过的字眼。 记住网址 恰如其分。 这一场试验，对他来说，真的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他没有想到，一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古怪、丑陋的东西，威力竟然会如此巨大、震撼人心。 场面竟然会如此壮观、宏伟。 小小的蘑菇云...... 有一种刺入他内心，将神经挑破的力量。 林深吐了口气。 还算不错。 “怎么样？”林深转过头，笑眯眯的对着欧阳询说道。 欧阳询嗓子有些沙哑，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很难想象，这会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掌握的力量。” 突然的。 欧阳询又想起来林深的那句话“人类的极限要比想象的还要高”，这一次，他从心底里认同着这句话。 每当他觉得林深，已经做到极限的时候，他总能够轻松的拿出来，打破他想象的东西。 府兵的训练法是如此。 炸药是如此。 现在的蒸汽船、火炮也是如此。 林深笑了笑。 欧阳询看了一眼，在岸口滩涂上，还没有消熄下去的蘑菇云，心里估算了一下这里和那里的距离，开口问道：“这种名叫火炮的东西，打击的距离，一直能够维持这么远？” 林深摇了摇头。 欧阳询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这种武器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经就没那么的紧绷了。 可林深张嘴，吐出来的下一句，让他整个人都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真正的打击距离还要更远一些。”林深扶着桅杆，眺望远方，语气很是淡漠，“只不过太远的话，在我们这是看不清楚的。” “没有办法让欧阳大人你太好的感受一下火炮的威力，所以才会选择如此近距离的打击。” 欧阳询愕然的盯着林深。 心里的感受很是复杂。 因为照顾自己的感受，所以才选择了，更近一些的距离？ 张了张嘴，沉默了一小会之后，欧阳询才干巴巴的问道：“那如果不考虑这方面因素，火炮最远能够打击多远的距离？” 林深随口回道：“大概在三十多到四十里左右。” 三十多里？ 这个数字，让欧阳询双腿不由得一软。 这段距离并不算很遥远。 不过是三十多里路。 骑马的话，用不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可...... 欧阳询回头看了一眼寿春城，远远的，还能隐约见一角城墙。 寿春城和淮水之间的距离，远没有三十多里路这么远的距离，撑死不过七八里路......只要林深愿意，它随意都可以把炮口对准寿春城。 不仅如此。 所有在河边的城池，距离河水之间的距离，都没有到三十里这么远的距离。 仅仅保证了一个，河水在汛期也不会将城池完全淹没的安全距离...... 也就是说。 这种新式的蒸汽船配合着火炮，能够威胁到，大唐的任何一座城池，只要愿意，哪怕是长安城，这种船只也能够将它夷为平地。 就像是...... 欧阳询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 那片蘑菇云已经完全散去，露出刚刚被轰炸的地方。 平坦的地面被炸出几个巨大的深坑，上面隐约还能见到一些被烧成焦黑的动物尸体——没有任何一个活口留下来。 那些曾经裸露出来的巨大石块，也早就不见了踪迹。 甚至欧阳询连大一些的碎石块都没有发现。 欧阳询心中更加肃然。 他记得清楚。 火炮一共响了二十一声，也就是说，每门火炮仅仅只是击发了七次，就把那片滩涂炸得面目全非...... 若是寿春城面临这种局面，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了。 “怎么，对这种距离不满意吗？”见欧阳询许久没有说话，一脸还这么沉重的模样，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欧阳询苦笑起来。 不满意？ 他哪还能不满意。 这东西的出现，将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战争格局。 只是他还没开口。 就听到林深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一个月工期内赶出来的东西，有些粗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欧阳询脸色一僵：“殿下您的意思，是还能够做的更好？” 林深点点头。 带着欧阳询往甲板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就到一门火炮旁，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轻声说道：“你看这门火炮，口径太小、制作工艺也不够精湛......” “不过可惜，我手下的人不够多，只能先勉强这么凑合用一下，等其他事忙完了，再会考虑升级火炮的事。” 口径太小、制作工业不够精湛？ 欧阳询看着这只比自己脑袋还粗的炮管，觉得林深说的话，和他看到的事实，是截然相反的两件事...... 这个口径还小？这种炮管浇筑的技艺还不够精湛？ 他也是曾在工部任职过。 知道浇筑出这样的炮管，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大唐的工艺当然能够制作出来，可一个月的时间...... 欧阳询自认还是很勉强的一件事。 明明已经很棒的东西，为什么这位楚王殿下还是一脸不满意的模样？ 林深当然不够满意。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可以威胁到火炮的武装力量...... 可是他，是患有严重的“火力不足恐惧症”。 自然是希望，自己手里的武器威力越大越好。 第357章 鬼鬼祟祟的红巾贼 林深很是感慨，他只恨自己手下靠谱的人，没有那么多。 感受着空气中还留存着的炙热气息。 忽然一个念头在自己心里产生出来。 虽然说自己一直没有抽到，能够用在“研究员”身上的，类似于“超市管理模板”的东西。 但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把英魂用在这些人身上，就像是当初对小白那样？ 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林深眯着眼，开始思索起来。 听着林深的话，欧阳询也开始思考起来。 他在犹豫怎么把今天自己的所见所闻，汇报给李世民。 说实话...... 倒不是说这种场面不好形容，正相反，想要把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描绘出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欧阳询甚至可以分别用骈文、绝句、词、长诗分别写一篇豪华的赞文出来。 欧阳询是怕，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别人不会信。 这种东西，已经不是超过一个时代...... 简直就是神话中，仙神佛魔的本事。相隔数十公里，突然天降雷火，猛然爆炸，和神话之中，神仙降下惩罚的一幕，几乎是一模一样。 欧阳询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写上去，可能满朝堂的官员，都会把自己正儿八经写的一篇汇报，当做小说来看。 可除了实打实的报告，欧阳询也想不出来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蒸汽船缓缓回航。 回到岸上，林深只是留给欧阳询一道和善的笑容之后，就坐着马车，一个人独自往城中而去。 欧阳询愣愣得看着远去的马车。 等混杂着初春残余寒气的风拍打在他脸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上马车！ 被楚王殿下给丢在了这里。 欧阳询叹了口气。 这让他更有了一种，自己就是被林深拽来，用来给李世民传话的工具人....... 该让自己看到的东西看到之后，就被狠狠地丢弃在一旁，不再理会。 欧阳询突然就有了一种被玩弄后的深闺怨妇的感觉。 欧阳询暗暗叹了口气。 看了眼旁边忙碌起来的楚王私兵，心里清楚的很，想要指望这些人把自己送回去，是不现实的一件事。 只能自己徒步走回去。 也好，离城的距离并不算远，多走一段距离，就当是散心，好好想一下，究竟怎么向李世民汇报这件事。 欧阳询挣扎了很久，还是把这件事如实汇报了上去。 只是在卷末的地方，用了将近一百个字，都是在重复着一句话：“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虚构成分。” 只不过欧阳询的这种担心，是很没有必要的一件事。 大唐朝堂的接受能力，比欧阳询想象中的，要强大许多。 他们中的大部分，是亲眼见过炸药，是如何把一座山给炸塌的，就算没有亲眼见过的，也都去过那座山的废墟，一窥真相。 相比炸塌一座山的宏大...... 欧阳询嘴里所说的，冲霄而起的蘑菇云，惊雷一般的火炮。这种穷尽欧阳询文采的文字，并没能够震撼得住他们。 当然...... 能够相隔数十里外，施行精准打击这种事，还是很让他们上心。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之前一定没能拍板定下来的船厂的事，终于因为欧阳询的信笺，有了一个定信，被彻底定了下来。 第一批，一共两个船厂的位置，一个自然是在长安，另外一个则是被定在了寿春城。 船厂的事被定下来。 铁路的事，也无法避免的被再次提及起来。 有船厂、火炮、蒸汽船的事背书。 铁路的事，朝堂上也终于放开一个小口。 李世民有这个魄力，可大唐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们，他们远没有李世民那般的魄力，在他们的极力劝说之下。 关于铁路...... 最终只是批了五百万白银的款项下来，准备联合林深，一起修建一条，从长安城到洛阳城的铁路。 一个月之后。 已经到了深春，偶尔阳光好时，有一种不下于处暑的炙热。 船厂沸沸腾腾的修建起来。 林深依旧留在寿春城，还没有回到长安。 这是他离开长安最久的一段时间。 他在这里，船厂的事，自然是由他来负责的。大唐掏将近百分之八十的钱，林深负责补后续的。 当然...... 船厂中工作的员工，都是林深之前招募过来的那一批。 工钱水平，自然也就是林深许诺下来的那种水准。 这笔钱李世民掏的肉疼。 林深不以为意，他很清楚，现在的钱还能被叫做钱，可等到以后他的超市开遍整个世界，大唐的钱成为全世界通行的货币之后...... 大唐的钱，就已经不能再被称作钱。 若是大唐境内出现什么经济危机，或是出现了什么大的问题，若是可以用“钱”来解决，大唐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印出自己所需的钱。 到时候再把债务往外一转...... 一天深夜里。 淮河水畔的芦苇丛中，嬉闹着响起来一阵阵轻促的虫鸣。 几个人藏匿在这一片阴影之中。 一个人怯弱开口：“六当家，咱真的要干这种事？” 他们口中的六当家，不是别人，正是林深安排进入到红巾贼中的宋河。 宋河眯着眼，撇过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后生，压低嗓音道：“你怕了？” 那个后生愣了一下，犹豫后点了点头：“那可是楚王殿下！前些日子的动静，咱不都看见了.......” 火炮的试验，一直都没停过的。 饶是现在的红巾贼，还尚远在凤台，可他们中的大部分，也都亲眼见过、或是耳闻目睹过，火炮的威力。 这种超越时代的武器，的确是让他们新生惧意。 “楚王，楚王又咋了？”宋河撇撇嘴，冷笑一声，哐哐几声，拍了拍腰间的跨刀，“你知道老子这刀哪来的吗？” 后生愣住，摇了摇头。 宋河一拍胸脯：“是老子杀了楚王的私兵，从他们手上抢过来的。” 后生一惊，有些说不出来话。 宋河又一拍胸脯：“你知道老子为什么会是你们的六当家吗？” 后生迟疑着，又是一摇头。 他是东北那边的人，入红巾贼的时日短，还远在边境，不太清楚这伙看起来就不一般的流匪的过去。 第358章 红巾贼出现在凤台 宋河眯起眼，眼角噙着一抹凶光。 其他几个人笑笑，抱着手臂，看着宋河。 他们几个，都是当时和宋河一起，混入红巾贼的楚王私兵，往日里最大的兴趣，便是和新入伙的人，说一说他们杀了“他们自己”的光辉过去。 宋河冷笑一声，加大一丝声音：“老子之所以能成为你们的六当家，那是因为当年，就是因为老子，才赢的那什么楚王，咳，的私军的。” “老子当年，亲手杀了一名军官，数十武卒......” 后生惊得快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 在高丽时，战事吃紧，没人同他说起过过去的事。 饶是他觉得红巾贼非同一般，可也没想过，红巾贼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光辉历史”。 后生缩了缩脖子。 宋河又继续说道：“咱们现在用的刀，穿的甲胄，那可都是从这位楚王殿下手里抢来的，咱们早就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说咱们不抢他，还抢谁？” 后生点点头，还想要说一些什么。 宋河嗤笑一声，又继续说下去：“你觉得这种武器威力大不大？” 后生点点头：“当然......” 宋河眯着眼，放松了一丝声音：“那我们把这种武器拿在手里，你觉得如何？” 拿在自己手里？ 后生心脏猛地跳动一下，眼中不由得涌动起来一丝炙热的神情。 宋河笑了一声：“所以别怂，我们就是来和那位楚王殿下作对的......” 后生不再说话。 宋河伸手出，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一切都有六哥在。” 他们几个不再说话。 而是继续静悄悄的隐匿下去，开始打探这四周的情况。 红巾贼。 这伙人数并不算多的悍匪，是大唐的心腹大患，尤其是在他们击溃过楚王私兵之后，天底下就仿佛再没有他们的对手一般。 纵横在大唐边疆。 曾经困扰、让大唐头疼很久的游牧民族，一些有心无力，没法铲除的马贼......统统成为了红巾贼的刀下亡魂。 他们也偶尔会出现在大唐朝堂的议论之中。 不过李世民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要剿灭这一批悍匪。 原因无他。 就是因为红巾贼的四当家，是他和张亮，安插在这伙悍匪中的暗子。 这棋子布置下来，李世民也没想过有一天，它们竟然会成长到这种程度。 能够正面击溃楚王私兵。 能够安定大唐的边境。 比大唐现有的正规府兵的作用，还要更大一些。 而且让李世民颇为欣慰的一件事，即便红巾贼现在已经是这么大的一支势力，那位被他安插进去的四当家，也并没有失去掌控。 依旧每个月按时传递回消息给张亮。 当然...... 真正的四当家，早在年前，就成了地下一具枯骨。 联络方式、暗号，包括一些其他的东西，早就被宋河从他的嘴巴里翘了出来。 李世民的这只暗子，被林深、被宋河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张亮和李世民以为的这只暗子。 其实，早就偷偷被替换成了林深的人。 深夜，皇宫。 东宫里。 李世民和张亮对坐，桌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皱巴巴的信笺。 “他们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李世民轻哼一声，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张亮摇摇头，笑了一声。 这封信笺，就是这个月，红巾贼的四当家传递给张亮的情报。 上面的内容并不算多。 只是简短的写着，红巾贼已经全部赶至淮南道凤台，接下来的目标，是想要劫掠寿春船厂，把新式的蒸汽船，以及船上的火炮，通通抢走。 “我们要通知楚王殿下吗？”张亮眯着眼，开口问了一句。 李世民迟疑了一下。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更想见一见林深吃瘪的事。 让这位如日中天的楚王殿下受一点挫折，也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不过犹豫一会，李世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把这件事告诉给他，让他尽早做好防范。” “这种威力的武器，若是让这伙悍匪抢去，后果恐怕不可估量。” 张亮点点头。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李世民并没有说出来。 寿春船厂，就是如林深提议的那般，是大唐和林深合资建造的，大唐负担了将近八成的费用。 在李世民看来，这家船厂，就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自己的东西，能是别人随意能动的？ 和自己的利益相比，让楚王吃瘪这件事，还是可以放在一旁的。 张亮应喏下来，把这封信留下来，转身离开。 李世民在灯下沉默了片刻，撰写了一封信，加急送往寿春。 船厂正在修建。 现在也只有寿春的这唯一一台架设了六门火炮的新式蒸汽船，等长安、寿春两地的船厂全部建好，蒸汽船才能够正式的开始建造起来。 那时，才能够投入使用。 蒸汽船派不上用场。 可自行车还是能用的。 不过五天的时间，这封信在邮差日夜兼程的运送之下，传到了林深的手上。 当看到这封信的时间，林深就知道，自己的谋划，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当天晚上。 楚王府，书房。 屋子里聚集了四个人。 胡大虫、薛仁贵、宋河，当然还有林深。 “你们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林深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宋河。 宋河点点头：“船厂周围的环境已经打探完毕，水流情况也都已经测试好，安排进入船厂，进行操作训练的士卒，也都已经学会了航行技巧。” 林深点点头，又转过头，看着胡大虫。 他是船厂建造方面的监工。 林深负责最基础规矩的制定，胡大虫就是用来监督这些东西，是否得到有效的执行。 胡大虫学着宋河点头，开口说道：“员工的习惯已经培养好。” “我们在城外、远离船厂的地方临时修建了一所营地，现在他们都是在这所营地里休息，已经确定，如果船厂发生爆炸，是不会影响到营地。” 林深颔首，微微一笑，取出李世民的这封信笺。 “李世民那边的信笺，也传了过来，姑且就定在一周后，开始行动吧。” 第359章 焦虑的欧阳询 一周后。 这个时间节点，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牢牢记在心里。 之所以不是明天、或是后天，这种尽快的时间点，只是林深还有一些前置的事需要去做。 他一直都在对外塑造一个近乎无所不能、完美的“楚王殿下”的形象，所以出于这一方面的考虑他，林深不能够让红巾贼，在他还在寿春城的时候，就光明正大的抢走新式蒸汽船。 他得离开寿春城。 让红巾贼能够“趁机”，十分巧合的抢走蒸汽船。 当然...... 这些东西，林深也不会主动去提起，他很清楚，会有一个人过来，劝说他去清剿了“红巾贼”。 收到李世民信笺的，不止林深一人。 除了他之外，自然还有欧阳询这位寿春太守。 欧阳询从来都没有想到，坐一地之太守，竟然会是让人如此头疼的一件事。 记住网址 尤其是在寿春这种富庶之地...... 山好、水好，又有历史底蕴。 寿春名义上的统治者，又是林深这位楚王殿下。 明明......明明在这种地方，自己这个太守，就是个挂名的闲职，自己就应该游山玩水、歌曲流觞。 可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 欧阳询痛苦的揪着头发。 自己好不容易从李世民、林深的夹心中安定下来，勉强让自己不要再有那么大的压力。 但是为什么又会出现这种事。 红巾贼！ 竟然是红巾贼。 欧阳询自然也听说过这天下第一大悍匪的事，更是清楚这只悍匪和高句丽开战，甚至还不落下风...... 若不是这群人只是马匪，不懂治国之道，说不定他们就会把高句丽的城池打下来一部分，而后宣布自立成国。 这可是曾让那位楚王殿下的私兵都吃过瘪的马匪！ 李世民可是在信笺中直言。 这群红巾贼的目标，可是新建的船厂，是新式的蒸汽船。 真让这群红巾贼做成这种事，受到惩罚的人会是谁？ 林深吗？ 不可能...... 欧阳询很清楚，现在的李世民还真没这个资格去追责林深，无论是从地位上，还是从道义上。 到时候背这口锅的人，除了他这个太守之外，还能够有谁？ 不行，得想办法把这个隐患给解决掉。 欧阳询在书房内来回渡着步子，不安的看着桌子上，来自李世民的信笺，整个人的心思乱成一团麻线。 找楚王！ 遇事不决找楚王！ 除了找林深之外，欧阳询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他年轻的时候，还曾有过抱负。 可年纪越大、见到过有本事的人越多，欧阳询肚子里的那股子心气，也都被泯灭掉，他并不介意去找别人帮忙。 即便这在外人看来，或许会有些丢脸。 但是向楚王殿下求助这种事，丢脸吗？ 一点都不。 正相反，别人想要找楚王殿下求助，都没那个资格，而他！可是有这个资格，去拜访楚王殿下，向他求助的！ 一想到这，欧阳询甚至还有一些骄傲。 他骑着自行车，一路直奔楚王府而去。 在林大的引领下，到了书房。 林深正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房门的动静，缓缓抬起头，看着欧阳询，微微一笑：“欧阳大人造访，这一次又是为了何事？” 欧阳询愁眉苦脸，对林深作揖之后，在他对面坐下来。 先是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楚王殿下，您也收到了陛下的信？” “你是说有关红巾贼的信？”林深挑了挑眉，问了一句。 欧阳询点点头，脸上愁苦之色消散了一些：“没错！” “不知楚王殿下，对此有什么看法？” 林深摆摆手：“一些蟊贼罢了，他们若是敢来......我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本王的手段。” 欧阳询一愣，心里有些焦躁。 听林深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准备驻守寿春城，不会主动出击？ 那这样怎么去解决这个麻烦。 欧阳询轻轻咳嗽一声：“楚王殿下是准备驻守下来了？” 林深点点头：“这是自然，我虽然与这群蟊贼有些过节，可造船之事，事关重大，这口气便是忍个一时半会，本王也能忍的下去。” “与我私事相比，自然是这等大事更重要一些。” 欧阳询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来话。 林深一挑眉毛，笑着道：“欧阳大人，是希望本王能够主动出兵，清剿了那群蟊贼？” 欧阳询点点头：“对，下官自然是希望楚王殿下这么做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陛下的信里也是写的明白，那群匪人的目的，就是咱们的船厂......” “敌动我静，等他们过来，再借地形之便反击，岂不是更好？”林深打断欧阳询的话，笑着说道。 欧阳询摇摇头，和拨浪鼓似的：“这么说倒也没错。” “可殿下您的名声在外，那群蟊贼又怎么敢主动上门挑衅，这么久了，我们也未曾发现红巾贼的动静......” “恐怕他们要等到殿下您离开之后，才会动手。” “既然如此，不如殿下您主动，秋风扫落叶似的，主动将他们解决掉，一来解决这个麻烦，二来又一报上次之仇，岂不快哉？” 林深像是被欧阳询说动，脸上闪过一阵意动的神色。 欧阳询见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以殿下之能力，解决他们岂不容易。” “再者说，寿春尚有府兵，与殿下手下私军同出一源，能力相同.....” “有他们在，即便那群蟊贼攻来，有府兵在，借地形之利守住船厂，也是一件简单的事。” “与其被动等待，不知这群蟊贼会何时何日动手，不如主动出击，把这个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 林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欧阳大人此言，也是在理......”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明日本王便发兵，去剿了这群蟊贼。” 欧阳询长长吐出一口气，轻松了不少，站起身，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行礼：“那下官就在这里恭贺殿下旗开得胜，武运昌隆！” ps：本人的新书已经发布了，全职写书，超市这本和新书每天同时一起更新，期待大家也去看看我的新书收藏支持下，再给个五星好评，新书书名：大唐之少年枭雄 第360章 调虎离山 林深答应下来。 也没有什么拖沓，第二天就领着自己的私军离开寿春城，只留下薛仁贵带领着的一百人驻守船厂。 似乎是很放心把重要一些的守卫工作交给府兵们。 欧阳询站在北门城墙上，看着骑跨着麒麟一路而去的林深，脸上不由得挂着笑意，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让他最安心的一幕了。 一旁的县丞，看向四下除了自己信得过人外，再无其他人，也大大咧咧的问道：“太守大人，您说楚王殿下能胜过那伙红巾贼吗？” 剩余的话他没说出口。 但也不妨碍欧阳询理解他的意思，他很明白，为什么这位县丞，会说出来这种话。 上次就是这群红巾贼败了楚王私兵。 虽然说......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上一次没有林深出马，而这一次林深是跟着一同出征作战。 可只有这些微小之处的差别。 县丞并没有欧阳询来的这么有信心。 欧阳询转过头，笑着看着县丞，轻声说道：“你对楚王殿下很没有信心？” 县丞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欧阳询摇头，轻笑一声：“虽然说，楚王殿下手中的这支私兵，曾经败给过那群悍匪，可那一次，楚王殿下是不在的。” 县丞所困惑的，正是这一点。 “你不懂兵道，不太能理解一个人，能给一支军队带来什么，不仅仅是战术、调度，还有士气这种东西。” 说着，欧阳询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战国时，有一支军队叫做魏武卒，他们的将领是亚圣吴起。” “亚圣在时，这支军队百战百胜，几乎没有输过。” “可后来这支军队的将领易主，这支军队就再也没有百战百胜的盛况，最终泯然众人、成为一支普通的军队。” 县丞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欧阳询叹了口气，感慨道：“楚王殿下，就是那支军队的吴起啊。” 当然，这话欧阳询也没说全。 在他心里，林深的用兵之道，甚至还要强过吴起。 离了吴起之后，魏武卒就成了天下常见的普通军队，可楚王私军离了林深，那也是天下少有的精锐...... 驻扎在寿春的大唐府兵，就是最好的例证。 县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陷入思考，他也曾是自己那个时代最优秀的一批读书人，理解欧阳询的话，并不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直到这支军队消失在滩涂上，消失在欧阳询的眼中，他才转过身，对县丞语重心长的吩咐道：“行了，既然楚王殿下离开，去清剿那群红巾悍匪.......” “那我们也要做好守卫工作，以防范那群贼人。” 欧阳询一边往城墙下走，一边叮嘱道：“楚王殿下这一次，只是剿匪，而不是攻城，所以并没有把蒸汽船只开走......” “不过既然楚王殿下都已经出马了，那种蟊贼不足为虑，我们只要小心一些，莫要让他们混进来，破坏了船只，或者是偷走......那便好了。” 县丞在一旁点头应喏。 欧阳询自然也是有考虑过，若是在林深离开之后，红巾贼会不会趁机，大肆攻入寿春城，抢走他们心念念的蒸汽船。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诞生出的那一瞬间。 欧阳询就把它抛之脑后。 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他劝说林深离开寿春城，亲自带兵前去剿匪，是昨晚才对林深说的，这件事除了他知、林深知，甚至就连楚王府的那位长吏都对此不知情。 就算红巾贼有通天的手段，能够在当晚就知道这个消息。 情报的传递，也是需要时间的...... 说不定红巾贼的情报还没有传过去，楚王殿下的军队，就赶到了红巾贼的山寨前。 寿春城里，顶多有几只红巾贼的小老鼠。 自己只要最好防范工作，莫要让这几只小老鼠破坏了船厂，或是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来，就已足够。 寿春的府兵，那可是由薛仁贵——林深的弟子亲手调教出来的精锐，防备着几只野路子的小老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欧阳询吩咐好城中守军，便匆匆赶回太守府。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 现在心安不少，他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把之前没睡的，给补回来。 三天后。 楚王私兵，已经赶到凤台，甚至那边的情报，都已经传给欧阳询。 这让欧阳询更放心不少。 就在等着楚王私军大胜的消息传来。 可当天晚上，欧阳询刚刚躺在床上，一阵喧闹声就赶走他脑子里的睡意，他还没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来，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哐当一声重响。 卧室屋门就被猛地推开。 一名着甲的汉子闯了进来，面色极其慎重：“太守大人，不好了，有一伙人马不知从哪里出来，正在攻打船厂。” 这句话，让欧阳询彻底清醒过来。 面色陡然一白，冷汗就从后背冒了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有人攻打船厂？”欧阳询倒吸一口冷气，着急问道。 汉子点头：“太守大人，属下没有玩笑，是真的。” 欧阳询不再说话，从床上捞起衣服，一边穿着一边同汉子往城外走。 北门已经打开。 即便是深夜宵禁，也能见到来往仓促的人影，欧阳询上了城墙，眺望一观，船厂的方向，正一片火光。 “备马！”只看了一眼，欧阳询立刻对着身旁的汉子吩咐道。 汉子有些犹豫：“太守大人，前方危险，您还是不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欧阳询粗暴的打断：“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这个作为太守的，还缩在城内合适吗？” 欧阳询的脸色是一阵惨白。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自己刚把楚王殿下劝走，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人趁虚而入？ 会是什么人？ 早听闻寿春曾有一伙山匪，不过似乎在楚王殿下第一次来寿春的时候就已经剿灭，淮南道境内更是不曾听闻有什么山匪、马贼......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个胆子，敢动楚王殿下、敢动大唐的东西。 第361章 是红巾贼!打劫成功 欧阳询没有办法逃避这个责任。 他当然愿意和那片战场更近一些，甚至能够死在那片战场上，这样他就不会被李世民、不会被林深追责。 欧阳询找不到任何可以逃避的理由。 是他劝说林深离开的寿春城。 是他安排这段时间的防卫工作...... 而今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这个主要负责人，自然要背起十全的责任。 汉子无从反驳，咬着牙应了一声喏。 片刻后，就备好了马匹。 两个人随同城中的守军，一同赶往船厂那处地方。 火光、哀嚎。 越是靠近这个地方，欧阳询的内心就越发的凄凉。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耳旁凝结成了两个硕大且沉重的字眼：“失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一个所谓的小小的建议。 马匹的速度不慢。 很快就到船厂，这个曾经最让欧阳询自傲的地方，已经沦陷，火焰燎烧了船厂将近四分之一的地方。 一伙人马，正在码头上撕打着。 欧阳询靠近，他终于看清楚这样人的样貌。他们似乎并没有一套统一的服饰，不少都是穿着粗衣麻布，搭配着不伦不类的丝绸衣服。 有些甚至穿着同楚王私军一模一样的作训服，只是磨旧的情况很严重。 当然，这些人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在他们的脖子、或是手臂上，都系着一条红色的粗布。 是红巾贼。 欧阳询面色一沉。 他在路上考虑了很久，想过会不会是关中的悍匪，甚至想过会不会是某些不开眼的游牧民族...... 可他真的没有想过，竟然会是红巾贼。 靠近码头。 一旁汉子的脸色很是阴沉。 小心翼翼的护着欧阳询。 而这个时候，欧阳询也终于看见，楚王殿下的那位土地——薛仁贵，正在和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撕打在一起。 “该死，你们这群玩意是怎么冒出来的！” 欧阳询刚巧听见，薛仁贵咬着牙，瞪着一双猩红的眼，向面前的这个削瘦的红巾贼质问道。 和薛仁贵撕打的，正是宋河。 宋河一刀劈来，薛仁贵抽刀迎上，两人对了几招之后，他方才缓缓开口解释道：“楚王的本事我们都清楚，若是由他带领着你们，我还真自问不会是你们的对手......” “你们以为我们在凤台？” “不，那其实只是幌子，我们其实一直都在你们的隔壁，一直潜伏在八公山脉中.....” 说着宋河微微一顿，然后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时候，那位楚王殿下应该已经攻入了我们在凤台的山寨了吧，不知道他看到那不到一百个人，会不会很惊喜呢？” 薛仁贵面色一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可听到这番话的欧阳询，面色又惨白了几分。 是自己！ 这是自己的原因。 如果自己没有劝说楚王殿下离开寿春城，那这伙红巾贼也就不会抓住这个机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都是因为自己！ “你们就不怕师父一直都不离开寿春城吗？”薛仁贵咬着牙，从牙缝里又透出来几句话。 宋河轻蔑一笑：“以楚王殿下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开寿春城。” “可......我们早就摸清那位太守大人的性子，楚王能等，那位太守可等不了。” “大不了多耗费一些时间，楚王迟早会被那位太守劝说离开寿春城的。” 噗嗤—— 欧阳询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好像有一把刀狠狠的扎入他的心腔里一样，刺得他剜肉的疼。 这番话太扎心了。 这已经不是失误。 是这群人摸清了自己的性格，故意设下的陷阱。 哪怕没有李世民的那封信，以这群红军贼的设计，自己也迟早会知道这条消息，从而做出来如这一次的事...... 一旁的汉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欧阳询，深怕这位年岁已高的太守大人，会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不过这种事，还是没有发生。 欧阳询伸手朝前一指：“快！去帮薛大人，抓住那个蟊贼。” 汉子一愣，点头应喏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 船厂里闪出一道人影，朝着宋河吆喝了一声：“六哥，里面解决了，可以开船了！” 宋河眼中泛着一道光。 “铛铛”几声，几道劈开阻拦在他面前的薛仁贵，就闪身往船厂里去。 薛仁贵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还有一旁的红巾贼们，都向着船厂里涌去。 不多时。 就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 对于这道声音，欧阳询也不陌生，正是蒸汽船启动时的声音。 那艘欧阳询乘坐过，极其眼熟的蒸汽船，就从船厂里开出，烟筒里冒出一大股黑色的烟气，平稳、顺滑的飘到淮水江心。 红巾贼的人，满满当当挤在甲板上。 宋河还耀武扬威的晃动着手中染血的刀，大声吆喝起来：“替我向那位楚王殿下带句话，谢谢他上次提供的装备，还有这一次的新船。” 挑衅！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薛仁贵面色没什么变化，他甚至有些想笑。 这些都是林深安排好了的事。 包括宋河最后这一段挑衅。 欧阳询自然看不出来什么，他的心思都被这一片混乱的场景，还有宋河话里的内容所吸引。 可在薛仁贵眼中，宋河的这一段挑衅，说的十分坚硬，甚至是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 欧阳询双腿发软，走到薛仁贵身旁，刚准备开口。 就听到飘在江心的那艘船上，又传来宋河的声音：“接下来，就送你们一份大礼，表示感谢吧！” 月光还算皎洁。 他们不难看到船板上的动作，几个人艰难的推动着一门火炮，把炮口的方向，对着船厂，对着他们这一群人。 薛仁贵面色一变，忙一挥手：“走，快走！” 其他人也是面色大变。 他们都是见过火炮威力的人，自然知道，这种武器对准着自己的时候，将会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威胁。 薛仁贵带头，其他人紧随其后，跑动着撤离这个地方。 那伙红巾贼击发火炮用了很久的时间——他们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有些陌生。 等到他们跑离船厂的范围，才听到“轰隆”一声巨响。 第362章 林深生气了 一道刺目的橙色闪光，在欧阳询的眼前一掠而过。 伴随着那阵几乎要贯穿耳膜的轰鸣声，那门火炮，终于在这群红巾贼的操弄下，击发了出来。 弹药落在船厂中央，炸碎、崩毁...... 这个方才勉强搭建出一个粗糙框架的船厂，在这群人眼睁睁的注视下，被一片灼热的火浪所吞噬。 那个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欧阳询噩梦里的蘑菇云，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让他又怕、又自豪的武器，这一次把它的炮口，对准了自己。 红巾贼们对这个武器的掌握，显然没有楚王私军好。至少他们在欧阳询的面前，是如此表现出来的。 火炮击发一次之后。 蒸汽船晃晃摇摇，甚至在水面上转了小半圈，才在一堆人手忙脚乱的帮忙下，止住了晃动。 除了被林深偷偷安排进入船厂，学习航行技巧的人之外。红巾贼中也有会航行技巧的人，只是他们会的航行技巧，在这艘船上并不适用。 没有风帆这种东西。 记住网址 他们也只是比那群旱鸭子要好一些，在蒸汽船如此晃动的时候，没有太明显的晕船状态。 宋河半耷身子挂在船头，脸色是能看得出来的苍白。 饶是他不晕船。 可也架不住这么一通晃动。 宋河想要按照剧本，再放出几句狠话出来，可一张口，就没忍住“哇”得一声吐了出来，哗啦啦一阵落到水里。 直到金灿灿的胆汁都呕出来不少，那股让宋河不舒服的晕厥感，才缓缓散去。 河岸边上。 偶尔会有几支箭矢，向着淮水中央的蒸汽船只射去——可这只是徒劳无功，弓箭的射程还是太近。 即便能够射中蒸汽船只，也起不到任何的伤害。 好一会后，宋河缓了过来。 他强撑起身子，嚷了起来：“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楚王殿下不愧是楚王殿下，这种武器的威力还真是强大！” “不过可惜，以后这东西就得跟我姓了，记住老子的大名，老子可是恶鬼宋河啊！” 欧阳询眯起眼，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有这么浓郁的杀意，眼角透露出浓浓的戾气。 宋河...... 恶鬼宋河。 他把这个名字给记了下来。 薛仁贵看着他，忽然开口，轻声道：“我记得，师父的手下曾和我说过，他们当初之所以会输给红巾贼，似乎就是因为这个叫做宋河的男人。” 欧阳询一愣，转过头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他不再说话。 欧阳询踌躇片刻，重重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应该考虑一下，该怎么和楚王殿下解释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从远方听到一阵急促的蹄声。 和马蹄声不同，更加轻灵。 欧阳询下意识抬起头，朝着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闯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道俊秀的身影——欧阳询对这并不陌生。 是麒麟，楚王府上的那只麒麟。 那么拿到骑跨在麒麟上的人影，自然不用多说，除了林深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片刻之后。 还在一里路开外的麒麟，就稳稳的停在他们的面前。 林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还在着火的船厂，从麒麟身上下来。 啪得一声。 落地很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可欧阳询的心脏，不由得猛地颤抖了一下，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几分的笑容，硬着头皮走到林深身边，作揖问候道：“楚王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林深依旧面无表情，语气淡漠道：“今天我们刚到红巾贼在凤台的山寨，发现里面没几个人，我就觉得有些不妥.......” “就连夜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 欧阳询咬着嘴唇，没敢说话。 林深往前走几步，抬起头看着船厂：“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询张了张嘴，身体里的气力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似的。 薛仁贵见欧阳询说不出来话，刚准备帮他说出来。 欧阳询又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楚王殿下，这次是下官失职，没能稳住，只想着尽早解决红巾贼这伙悍匪......” “却没能想到，他们早就摸清了下官的性子，知道下官迟早会劝说殿下出兵。” “他们明面上是在凤台，可实际上，他们早就潜伏在了八公山脉里，就等着殿下出兵，调虎离山，再突袭船厂......” 林深缓缓点了点头。 欧阳询吞咽一口口水，停顿了一下：“下官未能发现红巾贼的阴谋，布兵防守也过于分散，府兵分散在城中各处，船厂仅有殿下私军一百，府兵一百作为看守......” “他们虽骁勇善战，却依旧未能抵挡住红巾贼。” “让他们......” 说到这里，欧阳询更加艰难起来，吞吞吐吐了好几下，才把这句话从牙齿缝里咬了出来。 “让他们偷袭船厂成功，盗走了殿下的新式蒸汽船......” 林深挑了挑眉毛。 心里倒是不可置否，他的计划果然没出什么纰漏，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 林深面色沉了下去，眯着眼，转过头盯着欧阳询：“你说他们不只烧了船厂，还把我的船给偷走了？” 欧阳询僵硬的点了点头：“是的。” “船厂也并非是他们放火烧的，而是他们用船上的火炮轰炸出来的。” 林深颔首，一言不发的盯着船厂。 就在这个时候。 薛仁贵在一旁突然补了一句：“师父，那叫宋河的贼子，还给您留了句话，说是很感谢您的那些装备，还有这艘新式蒸汽船。” 咔吧一声—— 欧阳询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薛仁贵，瞳仁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半大点孩子做事就是实诚，一点不识眼色，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完了...... 欧阳询脸色又苍白几分，缓缓的把脑袋挪回原位，他甚至不敢抬手揉一揉酸痛的脖子，眼睁睁看着林深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铁青。 第363章 楚王开始征兵了 薛仁贵被欧阳询偷偷扯了好几下之后，才发觉到自己说的这一番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说了一半后，就乖巧地把嘴闭上。 可这个时候...... 该说的他都说了差不多。 欧阳询也是无奈，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腥风血雨。 “呵呵......”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笑声。 欧阳询缓缓抬起头，他的脖子刚才扭了一下，不方便有太大动静的动作。 笑声，是从林深嘴里传出来的。 欧阳询发誓，他从没有见过这种状态的林深。 笑得很是灿然，在火光熠熠的照耀下，更是有一种圣洁镀层似的质感。笑容也不是故作坚强的那种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璀璨的笑。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旁人看来，温柔无比的笑容，却是让欧阳询整个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正常。 这一点都不正常。 “楚王殿下？”欧阳询胆颤心惊，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句疑问。 林深没有理会他，只是轻声：“挺好的。” “真有意思，竟然敢这么说。” 欧阳询有些弄不清楚林深这番话里的含义是什么，眼神中还泛着浓浓的疑惑。 他刚想发问。 林深就摆了摆手，轻声说道：“除此船厂和船之外，我们还有什么损失？” 欧阳询张了张嘴，他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他也是刚刚赶到这个地方，对这里的了解，并不比林深多。 这时，站在薛仁贵身后胡大虫站了出来，轻声说道：“殿下，这一次损失并不大，无人伤亡，只是......” 胡大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有两个弟兄，被红巾贼伤了，一个脚掌被斩断，一个断了只腿。。” 听到胡大虫的话，林深脸色微微有些沉重。 饶是他做好了准备，这种事还是没法避免掉。 红巾贼是马匪起家。 即便从大当家到六当家，都是他的人，可依旧没有办法改掉这只马匪的根底——他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当然，林深早就已经吩咐过宋河，让他偷摸的做好清洗工作。 把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全都被剔除—— 和高句丽之间的战争，就是抱着这样的一种目的。在战争中死去的红巾贼，绝大多数，都是曾经的“老一辈”。 可除了那几位当家的之外，剩余的红巾贼们，都不清楚他们是楚王的手下——他们依旧以为自己还是马匪。 林深也不可能让所有的红巾贼都知道，他们是自己的手下。 他们和自己手下的私兵不同。 林深想要见自己手下的私兵，随时都可以见...... 像是大唐府兵那样，征募一批，自己就可以在他们身上种植上英魂，可马匪不同，他们流通性极大。 甚至往后还要出海，去大唐之外的地方，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一次。 补充人手是必须的一件事。 林深也不可能，在他们补充一次人手的时候，就见他们一面。 暗子就是暗子，见不得光。 就在这个时候。 林深忽然想到一个东西，自己很早之前，似乎是从系统抽奖里，解锁过“假肢”这种东西？ 虽然亡羊补牢有些晚。 可总不能让他们残疾一辈子。 现在不好调出系统面板，林深只是点点头：“把他们送到我府上，等我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胡大虫点头。 欧阳询在一旁听得迷糊。 什么叫有没有办法？ 难道楚王殿下，还能够做到断肢重生不成？ 欧阳询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因为他发现，即便楚王殿下能够做到这种事，似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就在他用这种胡思乱想的方式，排解自己内心里的慌乱时。 林深缓缓转过头，对着他说道：“欧阳大人。” 欧阳询顿时反应过来，恭敬作揖：“下官在。”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此事不全怪你，还是本王不够慎重。” “哪里的话。”欧阳询忙声说道，“楚王殿下不必自责，下官清楚，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欧阳询的内心是极其感动的。 楚王殿下果然是个大好人！ 这个时候，还想着帮自己分担过错。 可自己又哪能昧着良心，让楚王殿下的名声因为自己的过失蒙羞？ 没有立刻追责自己的过失，已经是极大的宽容，欧阳询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应下来，让楚王殿下帮自己背了一部分责任，那真是不当人了。 林深摆摆手，打断欧阳询的话，又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发生，再去纠结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必要。” “我们要想的，是怎么最好的亡羊补牢。” 林深一顿，看着船厂，眼神深邃：“首先，把船厂重新修缮出来，蒸汽船被他们抢了就抢了，火炮被他们抢了就抢了.......” “技术还在我们手里，这些东西就能重新造出来。” 欧阳询更加感动，泪眼汪汪。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督促着把这件事办得尽善尽美。” 林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微微一笑：“当然，本王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不仅拿了还想挑衅我？”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说着，林深完全停顿下来。 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欧阳询，许久后，才施缓缓地开口说道：“虽然一直觉得两千私兵就已经足够用，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够......” “本王想要再征募一些私军，欧阳大人觉得如何？” 欧阳询一愣，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于情于理。 林深的这番话，都能立得住。 这种情况下，想要多征募一些私军，是人之常情。 可林深的身份太过于敏感，欧阳询不敢应下来，半响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殿下若是想，下官定然会配合殿下的。” 林深微微一笑，摇着头，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 长安城，皇城。 张亮一脸焦虑、慎重的拿着一封信，步履匆忙地向着东宫而去，他刚收到这封来自红巾贼四当家的信笺，上面的内容，让他有了一种不太微妙的预感。 第364章 朝野震惊 依旧是深夜。 李世民处理完一天的公务之后，正准备休息。 哐当一声—— 门被粗暴的推开，李世民一愣，偏转过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张亮步履匆忙、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李世民面色也不由严肃起来。 他并没有追责张亮的失礼。 他很清楚，张亮一向不是个失礼的人，现在他这么匆忙的模样，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了什么事？”李世民直接张口问道。 张亮扬了扬手中的信：“陛下，线报，红巾贼那边有大动作。” 大动作？ 李世民挑了挑眉。 不等身旁的宦官有什么动作，他就站起身，走到张亮身边，身手接过信笺，直接打开来，借着太阳能小夜灯的光，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四当家”传回来的。 上面的内容很多、很长。 李世民读的很快。 说的只有一件事：红巾贼对蒸汽船有了想法，所以会故意在凤台闹出一些动静，让楚王知道，引楚王出城...... 实际上，他们会潜伏在寿春城附近，等楚王一离开寿春城，就会趁虚而入，直接把蒸汽船还有火炮这些东西抢走。 这个情报相当的关键。 李世民看完之后，脸色变得和张亮一般的慎重，甚至是到了急切的程度。 蒸汽船、火炮、炸药、火车...... 这几样东西，就是李世民的心头宝。 他所能容忍的极限，也就只有林深手里握着这些东西，毕竟没有林深，就没有这些新奇、强大的玩意。 可他不能容忍，其他人再想指染这个玩意，哪怕有这样的念头也不行。 红巾贼已经触及到李世民内心里的禁忌。 对此，李世民也有些无奈。 红巾贼开始布局的时候，他手中的权利还不足够大，而且作为一个皇帝，他也不可能在自己手下养着一只马匪，所以他只能在红巾贼中，让张亮安插“四当家”这么一枚暗子。 他能够知道这伙马贼的动向，可以通过四当家，对这伙马贼，造成一些影响。 可并不能完完全全的掌控这伙马贼。 “这封密函是今晚到的？”李世民看完之后，沉默了许久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亮点点头：“是的，一收到我就过来找陛下了。” “信是多久发过来的？”李世民又问了一句，问完之后，他还补了一句，“你觉得会是多久前发来的。” 张亮沉默了片刻：“到寿春之后，他的来信比往常要多一些，信鸽早已用完......” “他们又拥挤在小地方，新的信鸽来不及送去，故而是用人力传信。” “驿卒的效力陛下也清楚。” “怕是......至少也要用半个月的时间。” 飞鸽传书，并没有话本小说中描绘的那么的玄乎，当然这种传信的方式是合理的。 所利用的，便是鸽子回巢的特性。 让那些鸽子认准在长安的巢穴，四当家想要传信的时候，只要放出一只他喂养的鸽子，就能够快速、便捷的把信传回去。 往往一天一夜的时间，便是能把信笺，从寿春城传到长安。 这种方式，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是最方便、快捷的传信方式了。 当然，它的缺陷也很大。 这种送信的方式，它是一次性的。 所以很容易就面临到如今这样的局面——信要送，可是鸽子没了...... 这个时候，也就只能使用，“驿站”这种东西。 慢是慢了些，信能传过去，就是一件好事。 听到张亮的话，李世民陷入小小的沉默。 半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间，可不短了。 他们在更早的时间，把第一次收到的四当家的情报给传了过去...... 皇家的信息传递的速度，自然要比驿站传递信息的速度，更快一些。 现在寿春城那边，应当早就收到消息。 李世民了解林深，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可他清楚......欧阳询并不是一个多么能沉得住气，藏得住心事的人。 若是欧阳询没忍住，劝说林深出兵...... 那红巾贼的谋划说不定就成了。 李世民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地浓郁起来。 这种变化，在他的预料之外，他想过红巾贼或许会是一个棘手的麻烦，但是真的没有想过，能够演变成这么巨大的麻烦。 “陛下，我们该怎么做？”沉默的时间太久，张亮站得双脚都有些发麻的时候，缓缓开口询问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先差人把这份情报给传过去......” “希望他们还没有什么动作吧。” 张亮点点头。 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说完寿春城的事后，李世民微微眯起眼，冷声说道：“至于红巾贼那边，你且问一问，他能不能把红巾贼给抓在手里。”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 加重了一些声音。 “朕要的是一个可控、对大唐无害的马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敢对朕龇牙咧嘴的玩意。” “他若是不能够把红巾贼拿捏在手里，朕不介意和楚王联手，把他们碾死......” 这话说的，杀意凌然。 自古最是帝王无情。 李世民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敢杀，更遑论其他拦在他面前的人。 张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应喏一声。 寿春城的情报，传到长安所用的时间，并没有多久，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在李世民吩咐张亮传去信笺还没到寿春城的时候——他们就收到了欧阳询的信笺。 这封加急赶来的信笺，不用打开，他就在内心里坐实了自己不安的想法。 寿春真的出事了。 李世民双手有些颤抖地，把这封信笺打开。 果不其然，是一个巨大的坏消息。 欧阳询并没有推脱他的责任，而是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说是自己的问题，导致林深出兵，红巾贼趁虚而入，劫走了蒸汽船还有火炮。 顺便还炸毁了新建的船厂。 这对李世民来说，是一个阶段的坏消息。 当然，于他而言，坏消息并不止这么一个。 还有另外一个不亚于这个的坏消息——林深要开始扩军了，当然，人数并不算多，只是从最开始的两千，扩建到一万。 第365章 亲自前来的李世民 当然，他没有任何借口反驳林深的扩军。 欧阳询在信笺里，说的明明白白。 林深毕竟还只是一个少年人。 再怎么沉稳，少年人的那股子锐气，是怎样都不会消失的。 李世民扪心自问，如果有人敢这么挑衅自己，自己的举动只会比林深更加过激，甚至都不太可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通知皇帝。 鲜衣怒马，大抵如是。 看着手中的信，李世民觉得异常沉重。 事态的发展，再一次超出他的掌握。 依旧不是林深的问题。 这次的问题出在了欧阳询身上，还有红巾贼身上...... 李世民没有闲心处理其他公务，只是捏着这份信，出着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更好一些。 记住网址 等到夜幕降临..... 长孙皇后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轻轻放在李世民手旁，柔声道：“陛下，还是休息一会吧。” 李世民转过头，看着长孙皇后，突然陷入沉思。 长孙皇后被李世民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眼中却不见柔情，微微皱起眉头，疑惑一声：“陛下？” 李世民只是摆摆手，没有说话。 对于林深。 李世民的情感一向很复杂。 一方面作为皇帝，他必须要提防着，这位一人之下、位高权重的异姓亲王。 可另一方面，他又是肉眼能见的，林深为了大唐的付出。 和一些人口头上的付出不同。 林深为大唐的付出，给这个陈腐的世界带来的改变，是看得见的巨大，是真金白银的付出。 这又让李世民作为一个人，充满了愧疚。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想变成一个被“权力”掌握的人，他这辈子恐怕都找不到一个真正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对林深出手。 那么他所能做的，就只有让自己、让皇家和林深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 这是他看到长孙皇后之后，想到的东西。 李世民不由得苦笑起来：“没想到，朕也有要靠女儿吃饭的一天。” 长孙皇后一愣，她没反应过来，有些不太清楚，为什么李世民沉默了这么久的时间之后，竟然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陛下？”长孙皇后又疑问一声。 李世民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抬手敲了敲桌子，语气很是复杂：“朕想要去一趟寿春。” 长孙皇后又是一愣：“是为了楚王殿下？” 李世民点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朕若不过去亲眼看看，朕不放心。” 长孙皇后抿了抿嘴，漫步走过去，抬手在李世民身上轻轻揉捏着：“陛下若是想去，那便去，天底下没有人能拦得住陛下。” “可寿春城方才闹过红巾贼，他们还抢了火炮这种武器，陛下此去，注意安全。” 李世民点点头，闭上眼睛，把头背过去，埋在长孙皇后的身子里：“观音婢，能让朕有这种感觉的，也只有你了。” 温柔、体贴。 后宫中，那些宾妃都把李世民当做皇帝。 可唯独长孙皇后，跟在李世民身边这么久，一直都还把他当作年轻时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这是李世民能够享受到的，为数不多能够安抚他那颗心灵的温柔。 长孙皇后没有说法，只是手上的动作轻缓了一些。 “朕想把长乐她们也带过去。”李世民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长孙皇后手上动作一顿，然后面色不改的继续揉捏起来。 这个时候，她算是明白李世民的话了。 卖女儿...... 这么说是难听了一些。 可李世民的打算，和这三个字，差不了多少。 长乐他们三个姑娘，和林深关系不错，这是长安城上下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摆到明面上的一件事。 当然，李世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他能够留住林深的东西太少了。 地位？ 且不说林深现在已经是整个大唐，除了他这位皇帝之外，最位高权重的人，就算还能够把林深往上提拔...... 李世民也觉得，这对林深来说，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他很清楚，林深所求的只是一个自保，让自己的产业，不会被任何人指染，而现在林深已经做到这一点。 “权力”对林深，并没有对寻常人那般庞大的诱惑。 名声？ “圣人”已经是最高的赞美。 想来想去，李世民想到的，能够把林深和自己绑在一起的，也只有“感情”这种东西。 他留不住林深。 让自己的三个女儿，把林深留住不就好了？ 反正自己的女儿和林深，也算是两情......不，是三情、四情相悦？自己这个作为父亲的，也不算是利用自己的女儿，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长孙皇后没有说话。 女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就是这么的悲哀，尤其是生在帝王家，看似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实际上就是一件商品。 相比起，卖出去、卖到番邦，成为陌生蛮夷的女人。 像是长乐他们三个，能够和她们喜欢的人这样的相处下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长孙皇后没有办法，也不能去埋怨李世民的这种选择。 李世民苦笑着，重重叹了口气。 这让长孙皇后，更加温柔的揉捏起李世民的肩膀来。 李世民要去寿春城的事，并没有太多人反对。 除了魏征照旧，面无表情、流程式的反对了一下。 李世民顺水而下，直去寿春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对李承乾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不管怎么说，他目前还是太子，李世民犹豫了很久，还是把政务方面的事，暂时交给了李承乾。 这个时代，还远没有后来某个朝代，皇帝手中的权利，还没有那么的“极权”。 即便李承乾想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他也过不了三省六部那关。 任何一位四品往上的官员，都不是李承乾这只年轻的笨狐狸能够对付的存在。 当然...... 这对李泰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世民的这次举动，不吭不响之间，就暂缓了他的计划。 这让他胸口的气，有些撒不出来。 李世民的离开很匆忙，带着千牛卫，还有自己那三个女儿，就匆匆顺水而下。 第366章 你们怎么来了? 水上的航行是枯燥乏味的。 看着四周潺潺流水，李世民忽然醒悟过来，自己除了秋狩、春猎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长安，更不要说像这样，离开关中......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一脸兴奋的三个女儿。 李世民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她们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崇敬的父皇，其实是个利用自己女儿纯真情感的卑鄙家伙，会不会很失望？ 李世民叹了口气。 挥了挥手，让自己的女儿们退下。 在千牛卫的重重保护之下，“独自”一人坐在船头，看着周围倒退的景象。 又一次的开始思考起来，那个曾经在他脑子产生出的想法。 皇帝...... 李世民嘴里忽然轻轻念了这两个字眼。 李建成的影子，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 长安船厂还没有建成。 林深也没有把蒸汽机的制造方式告诉李世民。 所以李世民这一次出行所乘坐的，依旧还是风帆动力的船只，不过开春之后，风势不减，不到半个月，李世民他们就赶到寿春城。 李世民出门没有通知欧阳询。 等他带着自己的三个女儿，出现在太守府门前的时候，差点把欧阳询的眼珠子都给吓出来。 “陛下，您怎么来了......” 欧阳询硬着头皮，硬着头皮，问候道。 他是真没有想到...... 这件事竟然能惊动圣驾，让李世民从长安城离开。 他现在已经开始惶恐不安起来，这得让李世民多么生气，才能够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出了这么大的事，朕还不过来看看？”李世民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只是轻飘飘的来了这么一句。 欧阳询尴尬地赔笑，不动声色的瞄了李世民身后的三位公主一眼。 他毕竟是在长安当官这么多年，对这三位公主也是极其的熟悉。 刚才一时惊慌，没能认出来这三位公主。 不过现在，是把她们三位给认了出来。 心里也是疑惑，陛下过来追责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上这三位公主？ 李世民叹了口气。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看到欧阳询这张老脸后，他就撒不出来。 这事非要找一个背锅的，只有，也只能是欧阳询。 可毕竟是五十多快六十的人，规规矩矩、没干成什么大事，也没闯什么祸，用“中庸”两个字，就能最好的形容。 这样的一个人，李世民也舍不得把气全撒他身上。 “算了，楚王人呢？”李世民大手一挥，轻声问道。 欧阳询拱手道：“陛下，楚王殿下这个时候，应当是在自己府上。” 府上。 李世民点点头，微微一笑：“带路吧，朕想见见楚王。” 欧阳询点头应喏，不敢有他。 没备马车，一行人都是徒步。 所幸寿春城不大，不过一刻多钟，就到了楚王府门前。 扣动门扉之后。 林大过来打开侧门，看到屋外的人，神色没什么变化：“老奴见过陛下，欧阳大人，三位公主。”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深深看了林大一眼。 心里不知不觉，对林大的评价又往上拔高一层。 楚王府这位平平无奇，不知道林深从哪里捡回来的长吏，倒是有些气度涵养，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自己，竟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楚王殿下在不在府上？” 李世民自然不需要开口，欧阳询朝林大拱手，微微作礼，开口询问。 现在父皇在身边，长乐她们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殷切，更不能像在长安那样，和林大知会一声，就能直接入府。 只能抿着嘴巴，翘首以待。 林大点点头，敞开侧门：“主人自然是在的。” “主人吩咐过了，若是您几位上门，让我直接带您几位过去就行。” 欧阳询点点头。 林大转过身，在前面带路。 往里走了几步之后，欧阳询发觉走的路有些不对，并不是往书房或是主屋去的路，似乎是往厢房去的道。 “楚王殿下不在书房？”欧阳询问道。书房，是林深最常在的地方。 林大点点头：“前些日子，和红巾贼的一战，有两位士卒重伤，主人便将他们接了回来，看看有没有办法，缓解他们身上的问题。” 李世民粗听这番话，还没觉得有什么。 楚王殿下精通医术的事，并不是个秘密。 那可是让孙思邈都得拜师的存在。 可这番话，却把欧阳询吓了一大跳：“什么，楚王殿下有办法断肢重生？” 断肢重生？ 李世民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诧异的看着欧阳询，又看了看林大。 对上李世民的目光，欧阳询尴尬的轻轻咳嗽几声：“陛下，那两位士卒，是肢体被红巾贼斩断，故而臣有这样的疑问。” 李世民点点头，把目光落在林大身上。 林大面色不变，只是轻声说道：“并非是断肢重生，主人只是在研究，该怎么给他们做出来不影响日常生活的假肢。” 假肢...... 这两个字眼，让他们松了口。 “断肢重生”这种神仙手段，还是太让人难以接受。 相比起来，假肢这种东西，就显得很“凡人”，并不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很快，越过两条走廊，就到了厢房。 林大轻轻扣动门扉，然后将门推开，往里一指：“主人就在里面，几位贵客请进吧。” 李世民点点头。 几个人跨步走进去。 率先就是一股浓郁、刺鼻的酒味，闯入他们的鼻子里，而后就是一脸认真的林深，正在小心翼翼的测量，床上两个人残缺部位的尺寸。 先前几天，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林深只能够慢慢等他们的伤口粗步愈合，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之后，才能测量尺寸，继而定好该取出什么样的假肢出来。 屋子外的动静，让他手上动作一顿，放下软尺，抬起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看。 是欧阳询。 当然，在欧阳询身边，还有几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林深缓缓站起身，微微一笑：“陛下，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 这位大唐的皇帝。 第367章 当然是不放心，可我不能说出来 李世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在红巾贼手里又吃亏了，朕当然要过来好好笑话你一通。”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心的在注视着林深的面色。 林深的脸色当然是没什么变化的，只是微微一笑：“一群有些小聪明的蟊贼罢了，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李世民稍微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自然就是林深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说到底，他还是担心，林深是不是同侯君集那样，也是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玩意。 但这个时候，他见到林深。 他就立刻心知肚明，林深依旧还是那个林深，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种“云淡风轻”的感觉，不是伪装就能够伪装的出来的。 李世民笑了笑，轻声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林深走到一旁，在铜盆里，打着肥皂、清洗着手，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倒也不准备做什么......” 李世民一愣。 林深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蒸汽船的目标不小，他们就算再藏，也藏不下来......” 这个时候，林深也洗完手。 他转过身，面朝着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得他的笑容更加的温柔，林深一边抖落手上的水珠，一边轻声说道：“虽然要毁了自己的船，多少有些心疼。” “但我也觉得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李世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其实并不太希望红巾贼就此消失，这样的一支实力精悍的“匪贼”，他觉得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性。 当然，他也拦不住林深。 李世民缓缓开口道：“我听信本说，你是打算征兵？” 林深点点头：“不错。” 李世民投过去疑惑的目光。 林深缓声解释道：“手下只有两千私兵，觉得有些不够用，准备再添一些。” 李世民点点头。 即便是心里已经做好准备，现在听到这件事被林深亲口承认下来，还是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感慨。 他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同林深继续讨论下去，颇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刚才来的路上，我听你家长吏说，准备给这些伤员做假肢，你这是打算怎么做？” 对于大唐而言，假肢少见，可并不是什么新奇玩意。 身体有残缺，想用一种东西，来替代自己残缺的身体部位——这种念头，并不是那么的不容易产生出来。 实际上，在战国时期，赵国的李牧便使用过假肢——他有一双木制的双手，虽然他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残疾。 大唐自然也是有假肢这种东西。 不过用在身体部位，诸如手臂、腿脚方面的还是很少，最多的还是“瓷睛”，一种木制的假眼睛。 假肢是很吃“材料”的一种技术。 之所以会很少出现假肢这种东西，现有的材料，想要制作出一只让人舒适、能够长期使用的“假肢”还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木制的东西，即便是垫几层狐裘、丝绸，也不可能让脆弱的身体关节部位，感到舒适。 所以并不是说没有“假肢”这种东西。 只是假肢并不好用...... 有假肢，甚至还没有不用假肢来的方便。 李世民心里很是清楚，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假肢”，定然不可能是那种看似精妙，可实无大用的“假肢”。 “一些新奇的材料。”林深顿了一下，笑着说道，“虽然说和真正的身体相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但至少.......” 林深回过头，看了躺在床上的那些伤员们一眼，轻声说道：“让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多少差别，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世民缓缓点头，突然开口问道：“制造这种东西麻不麻烦？” 李世民对这种东西，当然是很感兴趣。 跟在他身边的士卒很多，伤残这种事，自然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可以的话，李世民当然也希望，那些跟在他身后，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士卒们，也能够获得假肢。 林深顿了一下，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开口解释了一下：“你也知道，大唐和平才不过几年时间，之前一直都是战乱不止，朕手下那些士卒中，伤残的不少，朕也想让他们能够有一个合适的假肢使用。”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 看向林深的目光中，带了一丝坚定：“需要什么，你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会应下来。” 林深微微沉默。 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把他们伤残的部位，以最精密的数字记录下来，然后发给我。” 李世民投来感激的目光。 “至于代价......”林深顿了一下，加重了一些语气：“好好善待他们吧。” 李世民愣了一下。 没有反应过来，林深嘴里说的话的内容。 对于那些士卒，林深始终都保持这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意。 为什么大唐会以武力震慑天下？ 为什么四方各国，不敢轻易进犯大唐？ 为什么......大唐境内，能够有这样和平的生活？ 是因为李世民？ 是因为朝堂上的官员？ 林深不会否认，他们这些人的功劳，可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一切的保障，都是那些士卒们，用他们的双手、血肉、灵魂，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和平的生活，是建立在无数血肉、牺牲之上。 他们是最可爱、最可敬的人。 李世民看着林深眼里的神色，点了点头：“朕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 林深摆了摆手，往屋外一指：“走吧。”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休息了。” 李世民点点头，率先一步走出屋子，和林深并肩，往书房走去。 “说吧，这一次你来寿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快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林深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眯着眼，轻声问道。 李世民一顿，有些不自然的转移目光。 他？ 他当然是不放心，可这种话能说出来？ 不能说出来，不然他皇帝的形象，该往哪放。 当然有关自己三个女儿的事，也不能往外说。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当然是关心一下你，顺便来看一看寿春船厂的情况。” 第368章 火车原型机 李世民的话，林深一个字眼都不信。 尤其是他看到长乐公主她们三个，他就知道，李世民的目的绝不是他嘴里说的那样。 不过李世民想装糊涂。 那林深也不会故意去装明白。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的有说服力，李世民又补了一句：“长安的船厂，毕竟还见不到那种新式船只。” 林深一边推开书房的门，一边笑着说道：“那你要失望了，你能在寿春留多久？” “想要造一艘新船出来，那可不是这几天就能够做成的事。” 李世民微微一笑。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见不见新船，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 不过就像是林深说的那样，他毕竟是皇帝。 离开长安的时间并不能太久。 记住网址 尤其是在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之后，差不多明天他就要离开寿春，重新回到长安。 太子毕竟是太子。 皇帝一日没有老去，太子终究不能上位。 林深往屋子后，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不过，虽然见不到船，倒是能让你见一些其他的新玩意。” 李世民脚步一顿，疑声道：“新玩意？” 林深点点头：“是的，你还记得火车吗？” 李世民点点头。 他当然还记得这个东西，在欧阳询传来的奏章中，用极尽夸张的文字，描述过“火车”这种东西。 “火车已经造出来了？”李世民问道。 林深点点头：“算是。” “一个原型机而已，若是真的要正式投入使用，还需要一段时间。” 李世民眼里浮现出来一丝兴致。 林深转过头，看向他：“想去看看吗？” 李世民重重点头：“当然。” 林深朝着门外一挥手，林大就走了进来，恭敬作揖。 “去，备好车，往试验场去。”林深吩咐了一句。 林大应喏下来，走出去开始吩咐。 林深还有他手下这批人，这段时间，的确是忙到手忙脚乱。 再一次的。 林深感到自己手里的人，根本就不够用。 在船厂的人造船的同时，他是让研究所那边，同步在进行“火车”的研究。 不过也幸好...... 蒸汽火车毕竟和蒸汽汽车，有很大的不同，在制作工艺上，蒸汽火车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完全铁皮打造...... 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 不过最基本，木质的原型机，已经制造了出来。 林深也准备把这个东西送到长安，以此作为借口，开始大肆的在大唐境内招揽一些文人——就像是李泰的“文学馆”那样。 马车很快就备好。 虽然是在山里，但“修路”是林深一直以来很看重的一件事。 通往山里的道路，也早在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私军的忙碌下，修建完成。 到了山里。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山道上。 欧阳询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在他给李世民汇报情况的奏章中，可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样一条隐蔽的山路。 他有些难以想象...... 这样的一条道路，林深究竟是怎么不声不响的修建出来的。 就在他的眼皮子地下。 而且看道路上的车辙，这是一条使用了很久的道路。 他到现在，在林深的带领下，才发现这么一件事。 李世民的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只是微带喜色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长乐她们三个叽叽喳喳，小声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很快的，马车就行驶到深山内。 一处偏僻、幽静的山谷内。 这里已经被私军改造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坐落在山谷中央的...... 那一辆圆柱形的东西。 “那就是火车？”李世民抬手指向这个东西，开口询问说道。 林深点点头：“没错。” 说着，他带着李世民往火车旁靠近，一边微笑说道：“不过只是一辆原型机，再加上是在山谷里，空间太小......” “只是让你感受一下。” “速度方面，是不可能有正式上路时，来的那么快。” 李世民点点头。 林深转过头，问道：“你是打算上去看一看，还是在下面看？” 李世民沉默一小会，而后开口道：“朕当然是上去看一看的好。” 欧阳询在一旁面露难色。 他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他当然是不想李世民上去的。 这种东西...... 安全性没能得到一个很好的保证，皇帝亲自上去，的确是有那么一股，不是太安稳的意味在其中。 欧阳询和一旁随同的宦官，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诫。 一旁的长乐公主就嚷嚷起来：“我也想上去看看。” 说着，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林深。 兰陵和城阳，也是做出同样的表情来。 林深笑了笑，摆摆手：“那就上去看看吧。” 说着，他转过头，看了欧阳询一眼：“放心好了，我同他们说好了的，只有保证了安全性，才会制造出原型机来。” “工具制造出来，是为了让人使用的。” “保证不了安全性的东西，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欧阳询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李世民转头看了一圈，算上自己、身边的宦官、欧阳询还有三个女儿，再加上林深，还有操纵火车的人。 至少就有八个人。 这两火车看起来可不大...... “能上去这么多人吗？”李世民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林深笑了笑。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从林深的笑容里，他隐约感受到，自己似乎是问了一个颇为可笑的问题？ 林深摆摆手，解释道：“早就说过，火车的承重，要远超你的想象。” “人多，虽然有些拥挤......” “但别说十人，就是一千人，它也能拉得动。”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故作咳嗽几声。 他忽然回想起来。 在欧阳询呈上的奏章中，的确是用大幅的文笔，描述过这个东西。 “那我们就先上去，朕已经等不急了。”李世民往前一指，抬脚就率先往火车上走去。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乐呵了一声，就跟在自己父皇的身后，簇拥着林深，一起往火车上走去。 第369章 火车的驶动 火车内的空间，比李世民预想中的，要大一些。 从外表看上去，明明只是狭长的一条。 但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至少进来了十一个人，也只是从视觉上觉得有些拥挤。 可若是放几条长凳，他们这些人都还是能坐下来的。 火车内部被分成两块。 用一闪厚实的木门隔离起来。 三名操纵火车的士卒，在上了火车之后，就第一时间进入里间，并把门牢牢关上。 “这屋子里面是什么？”李世民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 林深随口回道：“里面就是蒸汽机。” 李世民看向林深，目光里带了一些深邃的神色。 林深登即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笑了笑，轻声说道：“没有防备你的意思。” “我就是把蒸汽机搬你房间，让你研究一个月的时间，你恐怕都弄不明白蒸汽机的原理是什么。” 这话让李世民面色有些僵硬。 “之所以把门关上，是因为里面会产生出来一些......嗯，你们理解成污秽的气体，对人体没有太大的危害，但肯定会让人不舒服。” “你要是想，可以进去看看。” 污秽的气体。 李世民摇了摇头。 林深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他要是想看蒸汽机，林深自然会领着他去看那些没启动的蒸汽机，何必自找罪受。 和正式运行的火车不同。 这辆原型机，并不是处于一种随机可以启动的状态，煤炭、锅炉烧热，需要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 几个人就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李世民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虽然提过蒸汽机这种东西，是烧制煤炭，但像是这样的火车，需要用多少煤？” 这是李世民突然想起来的一个问题。 价格，或者说运行的成本，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运行的成本太高，那这样东西，就和大唐现有的“假肢”一样，是一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林深颔首，微微一笑：“不错，你......” 他刚准备说一句“你还能想起这个问题”，但这话只冒一个头，就被他生生吞下去，毕竟欧阳询和长乐公主还在。 就算不给李世民面子。 可总不能在长乐她们三个面前，诋毁她们的父亲。 有些僵硬的一转话锋，林深继续说了下去：“这个问题的确很关键。” “不过你不用担心，火车用煤的量，并没有那么大，如果是保持高速，每个时辰行驶则只需要烧制八十斤的煤炭。” 八十斤。 听到这个数字，李世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虽然精打细算下来，每里路只需要消耗四两多的煤炭。 但煤炭可是一种稀缺资源...... 煤炭还处于一种露天开采的原始、蛮荒的时期，这个时候，勋贵和有些资本的家庭，使用的都还是“木炭”多一些。 以李世民对于“碳价”的理解，每个时辰要烧制八十斤的煤炭，这是一个很奢侈的数字了。 林深看着李世民的脸色，哪还能猜不到他现在的想法。 噗嗤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不要一副这么沉重的脸色，很快你就会发现，煤炭不是什么稀缺的资源了。” 李世民投来疑惑的目光。 “科技是推动生产力进步的第一动力。”林深缓缓来了这么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耳旁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呜”的声响。 哐嗤、哐嗤的声音逐渐盖过这一阵呜鸣。 火车一阵微微的颤抖后，就平稳的行驶起来。 李世民眼微微一缩。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稳的多，和马车相比，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颤动感。 林深靠在窗前，继续往下说去：“蒸汽机带来的改变，可不是只有交通工具这么简单，只是交通工具的改变，最简单、最方面，也最肉眼能够见到。” 说着，林深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还有很多依靠蒸汽机才能够生产出来的机器......” “从各种方面，他都会带来巨大的改变。” “包括挖矿。” “那些深藏在地底的东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宝藏。” 李世民沉默着没有说话，在缓缓消化着，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话。 林深又笑了笑，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让自己的私军，留在这么一片山脉里。” 李世民张了张嘴。 难道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研究？ 听林深的话，似乎还有别的深意在里面。 没等李世民提出自己的猜想，林深就先一步的开口解释了起来：“你知道在这片山脉中，还隐藏着什么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 他对八公山的印象，只有出色的紫金石，然后就只有那位编著了《淮南子》，误打误撞研究出豆腐的淮南王。 “煤炭。” 林深转过头，认真的盯着李世民，一字一顿的吐出来两个字眼。 李世民一惊。 林深继续说下去：“这片土地里，隐藏着无数黑色的宝石，埋藏着无数的煤矿，我已经让我的私军找到了几处可以挖掘的地方......” “只需要等待，把挖矿机制作出来，就可以采集这片土地上的煤矿。” “以一种令人惊愕的速度，近乎贪婪的采掘......” “到时候煤炭的价格，只会一步步的变得廉价。” 听着林深的话，李世民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极大的色彩。 如果真的按照林深说的这一番话。 那么...... 现在让他不能接受的运行成本，似乎也就不构成一个问题。 “但是。” 林深的话迎来了转折。 他的面色渐渐的深邃下来。 他缓缓叹了口气。 李世民被他影响，脸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蒸汽机的出现，生产力的发展，工业的推动......这是一张孕育各种妖魔鬼怪的温床。”林深无比认真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准备，来去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孕育各种妖魔鬼怪的温床？ 李世民心里一沉。 他很明白，林深话语里的“妖魔鬼怪”，并不是指狭义上的“妖魔鬼怪”。 而是人。 是腐烂了的人心。 （我的新书也去瞧瞧吧，书名：大唐之少年枭雄） 第370章 孕育妖魔鬼怪的温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还请林师赐教。” 他鞠躬、行礼。 就像那一日，一模一样。 林深摆了摆手，缓缓一笑：“你也不需要这么慎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堆积在一起，会显得有些棘手罢了。” 李世民点点头，安静的听了起来。 “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环境污染的问题。” 环境污染。 李世民一愣，这算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林深之前就提过，大唐也成了一个相应的部门，来去解决这些问题。 “工业的发展，必不可少的会带来污染的问题，这方面就需要你多费心，到时候我会让人研究出一个标准给你，你一定要控制好这个标准。” “这是会殃及子孙的巨大问题。” 李世民慎重点点头。 发展和污染，是没有办法分割的两个字眼，至少是在这个阶段，这个科技刚刚起步的阶段......是没有办法分割的。 但很让人庆幸的。 这一次，是大唐走在了别人前面，身前没有需要去追赶的人，身后也没有追赶自己的人。对于发展这种事，他们不需要太急切，不需要太担心。 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发展。 这是让人无比舒心的事。 可以自由、安全、舒适的发展，不需要付出什么额外的代价。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说下去：“其次，你需要担心......资本这个问题。” 又是资本。 依旧还是这个问题。 “蒸汽机的出现，会极大程度上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林深看着李世民，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世民沉默片刻，眼神逐渐深邃起来。 在了解了生产力和资本的概念之后，他又哪里会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世家大族，会在之前，成为最让他头疼，而且很难去解决的问题。 是因为，撑起大唐的支柱，是土地，一个农耕社会的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也就是土地。 可如果生产力发展起来...... 那么支撑着大唐的东西，就不会再是土地，而会变成矿物、物资的生产，这些东西。 一种另类的“世家大族”，名为“资本”的世家大族。 李世民点点头：“商贾，商贾就会成为这个大唐最有力量和话语权的阶级。” 林深颔首，表示认同。 李世民又补了一句：“并不是所有人能够像你这样，能够拒绝这种权力、利益所带来的虚假的成就感。” 说着李世民苦笑了起来。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就是自己嘴里的这种，没能拒绝这种“虚假成就感”的人。 林深摆摆手：“不用恭维我，我只是能认清坐视资本发展会带来多么罪恶的东西，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真正解决的。” 一个掌握了力量的人，自然会想要更多的话语权，更多的福利...... 可以说这是人类本性的贪婪，也可以说是人类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这是一个没有办法去根本定义的东西。 “资本来到这个世界，它的每一滴血肉，都充满着罪恶。” 李世民陷入沉默。 林深则是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你却不能抗拒这种东西，因为它的确能给人带来更好的生活，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好的生活。” 李世民依旧没有说话。 林深缓缓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只能在，能够窥视到结果的时候，尽可能的把这些东西，做到最好的处理。” 李世民终于开口：“那该怎么处理？” 林深转过头，看着窗外不断从眼前掠过的景色——火车已经在山谷里跑了一圈，但林深并没有让它停下来的意思。 “首先你得清楚，经济体质，主要分为两种。” “一种是叫做市场经济，一种是叫做计划经济。”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 又从林深的嘴里听到，这些新奇的词汇了。 不过这一次，他比之前做足了准备，往旁边一伸手，宦官就从袖子里取出笔和格子本，放在李世民的掌心上。 林深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太复杂的东西，和你说了，一时半会你也了解不了，现在大唐也到不了那种程度。” “我就简单的说一说。” “所谓的市场经济，就是市场竞争，比方说包子这种东西，我能卖，你也能卖，他也能卖——” 说着，林深分别指了指自己、李世民和欧阳询。 “大家一起竞争，无论是比较口味、分量，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主要是看谁能够把包子给卖出去。” 听着，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 这种方式，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为什么，他从林深的嘴巴里，听起来一股子嫌弃的问题。 林深继续说道：“这种方式，挺好的，竞争会保证市场的高效和活力......” “当然，这种方式，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第一，就是恶性竞争这种东西，比如说你包子卖的比我好，我嫉妒你的生意，我偷偷摸摸给你下毒，把你给毒死——” “或者说，他家的包子最贵、口味最差、品质最差，但是他买了一个胡姬，在他们家买十个包子，就能免费和胡姬睡一觉。” 李世民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要是屋子里都是男人，他这个时候大可以会心一笑。 可车厢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宦官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人，还有他那三个黄花闺女。 长乐公主她们在一旁听得脸红。 不过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故意的出声打扰林深。 “第二，市场经济的发展，很容易让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出现巨大的问题。” 李世民敛收起刚才的心思，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深笑了笑，声音莫名地有些感慨。 “陛下，我问你一个问题，如何推荐给一个人，他根本就不需要的东西？” 李世民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既然他不需要，又怎么可能卖给他。” 林深苦笑着摇摇头：“可资本不管这样，它不会管你要不要这个东西，它只需要把这个东西卖给你。” 说着，他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所以。” “它会强调，这个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别人有了，你也得有。” “或者是，有了某些东西，会让生活变得更好......” “这些，我叫它消费主义。” 第371章 最可怕的东西 消费主义。 这是在林深眼中，极其可憎的一个玩意。 当然，事情都有双面性。 如果不去考虑它的负面作用，消费主义实际上，是一个很能促进社会发展的东西，“金钱”这种东西，只有在流通的时候，才有他的意义。 可它的负面作用实在太大。 它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收割的不仅仅是消费者，还有那些处于“下流位置”的供货商、小型个体户。 伴随着“消费主义”诞生出来的一个东西，就是产能过剩，太多人有太多虚假的需求，这些虚假的需求，会蒙蔽住市场的眼睛...... 让那些并不是作为“大资本”存在的商贾，他们没有判断真正产出的机会、能力，当产生过剩那一天来临，他们的东西就卖不出去。 而他们的体量，就会导致——他们并没有试错的成本。 从而引发出所谓的“金融危机”。 记住网址 而这种庞大的，并不能够体现在现实生活中的危机，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的了，无论是小商小贩，还是说那些站在世界顶端的大资本。 当然，除了这些现实意义的东西。 消费主义，在精神层面，它也是一种恶疾。 有句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就很形象的说明了这一点：“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或者更进一步衍生。 “钱就是万能的。” 这当然是一种错误的观念，可很多人会疑惑，自己所经历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钱在这个社会、世界上寸步难行。 这同样是一种“陷阱”。 资本会引导事情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消费主义的庞大，才能让他们赚的更多。 他们手中拥有资本，能够做到一些常人所不能够做到的事。 于是乎...... 他们就在一些本可以顺应自然、没有阻碍的东西上，设置上了“枷锁”。 高昂的医药费、庞大的律师费、可怕的教育费、房价、车价...... 这些最基本的、没有多少难度的生活保障，被他们“捧”到一个高高在上，需要仰望的程度。 而解开这一切枷锁的钥匙，它的名字叫做“金钱”。 再假以舆论的口舌，不去宣传这些东西根本的解决方法，只是在一味的宣传，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钱，钱，钱！” 让他们一步步的放宽自己的道德底线，放低自己心里承受的底线，去从资本的手里挣来那可怜的三瓜五枣。 这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当一个人、乃至一个社会，都逐步放下了自己的道德、心理底线，一个本应该走向更文明、更高尚的文明，却在生活、科技发展的途中，变得更加野蛮、原始。 这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林深没有说的太多。 李世民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把“节操”看得无比重要的时代，一个人的品行，往往比能力更为重要的时代。 在这一刻。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深会一直口声声念着“资本”，为什么会对“资本”这个东西，如此的提防。 是恶之花。 一朵迟早会盛开，无法阻拦的“恶之花”。 见林深不再说起“市场经济”的事。 李世民缓缓开口问道：“那计划经济，是什么东西？” 对于“市场经济”，李世民现在内心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他对林深嘴里，这个和“市场经济”对立的“计划经济”，有了很大的期待。 林深抿了抿嘴，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计划经济，顾名思义，就是经济的发展，按照计划来进行。” “比如说，今年年初，我预计要产出多少多少煤炭、多少多少粮食。” “然后这些粮食，分到每个人手里多少多少石......” “大体就是这样。” 相比起“市场经济”，林深只用了很少的词汇，来阐述出来。 李世民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很喜欢这个“计划经济”，仅仅只是听着林深这么简陋的描述，就让他体内的那颗“皇帝之心”的掌控欲得到了满足。 没有什么是比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加能让李世民欢喜的事了。 “你觉得这种经济模式很好？”林深瞥了李世民一眼，眼神中的光，忌惮、慎重，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让一旁的欧阳询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李世民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 林深略带深意的一笑：“真的好吗？” 李世民愣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盘算一下：“难道不是吗？” 林深叹了口气，他想说的话有很多。 但不适合同现在的李世民的说。 他之所以没有用长篇大论来去描绘“计划经济”的蓝图，也是很清楚，这种大权在握的体制，对一名皇帝而言，是具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 林深抬手，轻轻敲了敲木窗，发出来一阵清脆的声音：“计划，只是计划......” “现实的发展，是不可能按照计划，一成不变的来的。” 李世民张了张嘴，想要说一些什么。 林深摆摆手，打断他的行为，继续说了下去：“在计划经济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物资的分配。” “你觉得，现在的大唐能做到这一步吗？” 李世民沉默下去。 林深抬起头，侃侃而谈：“根据每个人的社会贡献，分配他们需要的生活物资，满足他们精神上的需求......” “这需要非常、非常、非常充分的信息收集和分析，你觉得需要多少人才能够做到这一步？” “寿春一城之地，数十万百姓，一千人，两千人？” “就算你真的有这份野心、这个气魄，去这么做了，你又如何保证，这一千人、两千人都奉公守法、不徇私贪腐？” 计划经济是一张非常完美的蓝图。 若是架上“框”，挂在墙壁上，这是一个能够让任何人都为之驻足、欣赏、发出赞叹的伟大的艺术品。 可艺术品只是艺术品，它并没有自己描述的那样的实用性。 这是比“市场经济”更加容易摧毁整个大唐的，甜美的诱惑。 李世民叹了口气：“市场经济不行，计划经济不行......” 说着，他弯腰，郑重其事的朝着林深鞠躬作揖：“还请林师教我。” 第372章 想学啊，我教你呀 李世民的态度很恭敬。 欧阳询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李世民如此谦卑、恭敬的一个状态。他曾见过李世民拜见李渊，也不见李世民是这幅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瞄了林深一眼。 林深依旧是依着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看不出有多“诚惶诚恐”的模样出来。 有一种，轻车熟路的感觉。 欧阳询只能感慨。 楚王殿下不愧是楚王殿下，李世民这种人中龙凤，都需要毕恭毕敬的奉他为老师。 林深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要知道，市场经济、计划经济，并非是无法融合的两个个体。” 融合？ 李世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林深，眼中充满疑惑。 他有些难以理解。 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本质，就是极其矛盾的两个个体，一个是自由发展，另外一个是极端的控制...... 这两种东西，怎么能融合的起来。 林深抬起手，又敲了敲窗户，笑了一声：“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简单？ 李世民又是一愣。 他可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的简单。 恶之花如果绽放开来，那将会是一件极其棘手的事，可它现在毕竟还没有绽放，甚至连一只花苞都没有咕哝出来。 “从结果去推导开始，难道还不简单吗？”林深灿烂一笑。 李世民有一瞬的失神，和他那三个姑娘一样。 林深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我们既然知道接下来资本的发展，我们只要做好如何扼制那些东西，有这个作为前提，这当然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话很有道理。 可李世民的脑子里，依旧还是一团浆糊。 林深看了李世民一眼，目光里满满都是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这让李世民有些羞愧的低垂下脑袋。 一声缓缓的叹气。 林深开口道：“资本的发展，是没有办法扼制的。” “尤其是当我把蒸汽机给研究出来，这只会让，它们更加迅速的壮大、发展起来，所以不要去想着如何让他们更慢的发展起来。” 这话，让李世民有些尴尬，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 他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 想要通过大唐的力量，延缓这些资本的发展。 在林深看来，这是一种很荒谬、荒唐的做法，堵不如疏，在这件事上，这条定律依旧能够用得上。 “我们需要警惕的并不是资本，而是消费主义，而是被资本控制的，利欲熏心的人。”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清了清嗓子，说了这么久，他的嗓子也的确有些干：“明确了目的，那么我们就能做出来很好的预防。” “这时候，计划经济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 李世民皱起眉头，疑惑一声：“嗯？” 他还是没想明白，计划经济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作用。 林深笑了笑：“首先，我们得清楚，怎么做才能够有效的扼制住，我们不希望的东西发生。” 李世民像个捧哏似的问道：“该怎么办呢？”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得让他们说不出来话。” 说不出来话？ 李世民愣了一下，看着林深的那个手指，皱着眉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让他们说不出来话？ 人长一张嘴巴，除了少数天生有残疾的，谁不能说出话来？ 难道是要让以后做商贾的，都要把舌头给割了？ 不，不可能这样。 李世民眉头皱得更深了，林深的思维显然不是从现在的社会情况去考虑的。 他忽然想到，刚才从林深嘴里，提及过的两个微不足道的字眼：“舆论”，难道蒸汽机的出现，会有什么能够影响到“舆论”的东西？ 林深可没给他时间慢慢思考。 直接开口说道：“我说过的，蒸汽机的出现，会让很多东西，都得到爆发式的长进，比如说印刷......” 印刷？ 李世民恍然大悟：“你是说邸报？” 林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邸报，是一种从汉朝时就出现的东西，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为“报纸”或是“杂志”，只不过它发行面对的对象，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官员。 大唐也有这样的机构，名为“邸”，定期会将皇帝的谕旨、大臣的奏章，或者是一些重要的官方文书、宫廷大事，整理成为一本册子，通过车马驿道，传送到各郡、各县。 李世民毕竟是个聪明人。 他很快就从林深的字眼里，联想到这么一个东西。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没错，就是邸报，蒸汽机的出现，会让制造纸张、印刷的制造工艺，变得工业化。” “很快，纸张就会成为非常廉价的东西，哪怕是长安城外的农庄，也都可以随意的使用纸张。” “印刷也是同样，有蒸汽机的助力，印刷也会走上流水线。” “再加上，我们现在正在大力推广教育，识字对于大部分的百姓而言，也将会成为一件普遍的事......” “当他们识字之后，他们就会对外界的信息，有一种迫切想要了解的冲动。” 实际上，哪怕他们不识字，人类对更多信息的追求，是一种刻在身体内的本能，可以简单的将这个本能概括成为“八卦”。 “所以邸报，面对百姓的邸报，就必然会成为一种流行。”林深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了下来。 李世民也是认可的点点头。 “你是说，我们要把这些东西抓在手里？”李世民眯起眼，轻声问道。 林深颔首：“没错，等你回长安之后，差不多就可以操办这件事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 “报社，大唐完全可以抢先一步，回去我给你列一个清单，这样你差人创办报社的时候，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李世民点点头，看向林深的目光中，带着极大的感激。 舆论有多么重要，李世民很清楚。 这种机会，明明林深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却如此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把这个东西让给了大唐...... 多么高尚的品德。 林深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还有一个要求。” 第373章 你有什么要求 看着林深竖起来的那根手指，李世民有些出神。 要求？ 李世民神色慎重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他是真的害怕，林深会提出来什么，他无法拒绝，但是对大唐，不，是对他这个皇帝而言，极为隐患的要求。 林深笑了笑：“没必要这么紧张，我提的要求，很简单。” “我希望，有关学术的邸报的举办权，能够交出来。” 李世民愣了一下。 有点没反应过来。 “有关......学术？”李世民迟疑着问道，他忽然就有些不太能理解，林深这话语里的意思。 林深点点头：“没错。” 说着，他停顿一下，沉思了小片刻，开口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创办给固定人群的邸报。” “比如说，在我的设想中，我会创办一本名为“地理”的邸报，每期都会刊登一些简单的地理知识，或是一些新的地理发现......” “当然，除了地理之外，还有诸如物理、化学......” 听到林深的话，李世民没有喜笑颜开，反而微微皱起眉头。 这一番话，让他有一种既视感。 一种看着李泰创办的“文学馆”的既视感。 欧阳询脸色也是骤然变化。 这种模式，让他不由得想到两个字眼“党派”。 结党营私，这无论放在哪个朝代，对于皇帝来说，都是极其“敏感”的一个话题。 林深看着李世民的脸色，没有他想象中的如负释重，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愣了一下，旋即就想到，他这番话的确很有歧义。 林深摆摆手，笑了一声：“放宽心，我没别的意思。”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 欧阳询站在一旁，则是冷汗都快要掉下来了。 林深继续说下去：“就像是超市那样，我只是想要学术，归于纯粹的学术。” 李世民皱起眉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林深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这片世界很大，仅仅只是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推动整个社会去发展的。” 社会的发展、进步，是方方面面、点点滴滴的积累。 林深再怎么能遇见，再怎么有系统...... 一个人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即便能做到，估计也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所以林深并不介意把这些知识分享出来，一同进步、一同发展。 反正...... 不管怎样，他都是受益最大的那位。 “需要很多人去做这种事，知识的边界是没有尽头的，所以我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参与到，扩宽这个边界的旅途之中。” “他们需要一个好的交流平台。” “需要一个能够获取到信息的渠道。” 可李世民并不吃这一套。 作为一名皇帝。 在必要的时候，他会贪婪地，把一切他能掌握在手里的东西，全部都牢牢的掌控住，不会留下任何的空隙。 他之所以会对超市的事表现出所谓的“网开一面”，那是因为超市本就是林深的东西。 可学术不同...... 纵然李世民没有办法，把林深脑子里的全部学说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哪怕他也没有办法，把从林深这学到东西的人，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 但是像是这种专业性的邸报，李世民还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无论是从个人，还是从皇帝的角度，他都希望，这个东西，能够和其他类型的邸报一样，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在朕手里，难道不好吗？”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这些东西，不都是为朕所用的？” 林深没有正面回答李世民的问题。 只是轻轻笑了笑。 “这种学术性的邸报，创办的人可以是陛下你和我，但是它的掌控权，只能够在别人手里。” 李世民皱起眉头。 不愿意交给自己？ 也不拿在自己手里？ 这是.......两败俱伤的节奏？ 还是说，林深是准备依仗着自己“先师”的身份，哪怕也不掌控这种类型的邸报，也能够掌控住足够的话语权？ 这一瞬间，李世民的思考很多。 林深则是继续说了下去：“之所以这样，我是希望他们有一个能够说“不”的权力。” 李世民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说不的权力？ 林深转过头，看向李世民，眼睛里的神色很是平静。 “科学的讨论，应当是自由的。” “他们的讨论，应该是他们感兴趣、热爱的东西，而不是你所感兴趣，你所热爱的东西。” 林深并没有顾忌李世民的身份，直接了当的说道。 欧阳询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他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这些话对他而言，有些太过于大逆不道。 “你觉得所有人都应当谄媚你，但科学并不是的。” “它的发展，是有利于整个大唐，而不仅仅局限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它不应当，也不可能，因为你的喜好，而去做出什么妥协。” 李世民的脸色渐渐有些发青。 林深的话扎心了。 从他开始征战天下，在天策府，他的功劳、威名就平步青云，所有人都在谄媚他，哪怕是魏征——他所做的，也只是另一种方式的谄媚罢了。 可林深。 他在林深身上，林深的这番话里，见不到零星半点的，如魏征那般的谄媚。 这种话，但凡换一个人来说，李世民绝对不会心疼，手起刀落...... 可说这话的是林深。 他有这个底气、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资格，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 李世民脸色变化很大，沉默了许久，他才近乎是咬着牙的说道：“难道，朕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吗？” 林深摇了摇头：“你不是，但还记得我刚才说的那些吗？” “有些东西，它天生，就是带着抹不去的一些东西的。” 李世民面色又是猛地一沉。 这话，又狠狠扎了他的心。 他当然还记着林深的话，资本生来就是带有原罪的。 这意思....... 是他的这个皇帝的位置，也是生来就带有原罪的？ 不知不觉，李世民又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林深看着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第374章 招人与收人 林深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李世民的这种反应，再一次的让他打消了自己，进一步加快改革的念头。 这并不是他于心不忍，不愿意看到这位“千古一帝”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只是他很清楚...... 他面对的皇帝，叫做李世民，在整个历史上，能够与之相媲美的，不过一掌之数。 如果他操之过急，他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反扑。 鱼死网破？ 两败俱伤？ 这不是林深愿意看到的局面。 他谋求的是和平、是更好，而不是向死而生。 “再者说了，创办学术性的邸报，并不是说就要把那些学者、文人全部招收入自己的报社里。” 记住网址 李世民一愣，面色缓和了几分。 林深继续说下去：“这种学术性的邸报，只需要几位审核人员，一处印刷的场所，它是一种专业性的东西，就注定了它的规模并不会太大。” 李世民眉头舒缓起来，不过他心头还有些疑惑，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招收那些学者、文人？” 虽然说林深的这番话，让他紧绷的心松下来不少。 可他奇怪，如果没有学者、文人，这种专业性的邸报，应当如何置办的起来？ 林深笑了笑，摆了摆手：“不要把邸报当做一种东西，它只是一个平台。” 平台？ 李世民嘴里念着这两个字眼，若有所思起来。 “对，这只是一个发声的机会。” 林深抬手，敲了敲窗户，有些生硬的撇开这个略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有些敏感的话题：“实际上，我们就需要计划好，如何让他们不能发声。” “你像是，需要刊登朝堂议论，刊登国家大事的邸报，定为甲类。” “像是我提出来的这种学术性的邸报，定为乙类。” “一些刊登话本小说、诗词的邸报，定位丙类。” “一些刊登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八卦新闻，比如说花魁、名妓之类的邸报，定位丁类.....” 李世民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沉重之色消失。 就像是把刚才的话，给忘却掉了一般。 林深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这才继续说下去：“甲类的邸报只有朝廷才能够发行，乙类的邸报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核......” “但像是丙类、乙类的邸报，都可以放给私人去创办。” 李世民听后，点了点头：“不错的提议，等回长安之后，再在朝堂上，详细的商议一下这件事。” 林深颔首。 李世民又追问道：“那么除了，限制他们发声之外，还应该怎么做？” 林深犹豫了一下，深深看了李世民一眼。 “你知道，什么最让一个人膨胀吗？”他还是提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李世民愣了一下。 这是在暗示自己？ 最能让一个人膨胀起来的东西，除了权力之外，还能是什么？ 欧阳询刚刚缓和的脸色，又唰得一下苍白了起来。 这都叫什么事！ 怎么又提起这个了。 不等李世民回答。 林深笑了一声，是那种很淡然的笑声：“我猜你想说权力？但这并不是......最容易让人膨胀的东西，是对有需求的人而言，他是独一无二。” “你可以简单的把这种关系，理解成为垄断。” 李世民瞳仁猛地一缩。 这已经不是暗示，几乎是明示。 他这个皇帝，可不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 林深只当自己的话里，没有这层深意，继续语气淡漠的说了下去：“就拿刚才说的邸报，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如果说，有一家丙类的邸报，占据了全部的市场份额，所有的话本小说、诗词只在这一张邸报上发行，百姓们打发时间缺不了它，你觉得它会怎么样？” 李世民沉默下去，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林深笑了一声，这次的笑声里，就夹杂了一阵浓浓的轻蔑的语气：“那种局面的它，就形成了垄断。” “一方面，它会增加自己发售的价格，可能会从原来的三文钱，增加到五文钱、十文钱.....” 奇货可居。 莫名的，在李世民的脑子里，就蹦出来这样的一个成语。 “一方面，它会减少自己的成本，用质量更差的纸张、墨汁，给小说家、诗人更少的薪酬......” “而且它将不会满足自己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丙类的邸报，它会诉求更大的发展，开辟出乙类、乃至于甲类的邸报。” 李世民轻飘飘来了一句：“那朕不给它这个机会就是了。” 林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可到时候，陛下还觉得，动那么一家庞大到垄断的邸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 李世民沉默下去。 如果真能做到那么大，不能够轻易的爆发出冲突，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一件事。 哪怕大唐的百姓都支持自己...... 动了这么一家邸报，怕也会伤筋动骨。 “所以该怎么做？”李世民沉默之后，缓缓开口问道。 林深拍了拍手，笑着说道：“从一开始，就限制这种可能的发生就好了。” “我们鼓励市场的经济。” “同一个产业，最好能够扶持好几家，一同竞争、发展，并且做好计划。” 计划？ 李世民眉头微微皱起，发出疑惑。 林深点头：“是的，市场方面，需要他们自由竞争，但是大的方向，还是需要朝廷做好计划。” “这就是我说的，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融合。” “打个比方，我们计划好，市场上应该存在多少家乙类的邸报、多少家丙类的邸报、多少家丁类的邸报......” “他们的发行量，应该维持在多少？” “在宣传、质量方面，应当付出多少比例的成本？” “每家邸报，最多能占据多少市场份额，超出这个份额之后，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政策......” “这些都应该是可控的。” “比如说，市场上同时存在三家邸报，最好的局面，就是这三家邸报平分秋色，这个月甲邸报发行量高一些，下一个乙邸报发行量就反超了回来......” “但这种局面，毕竟是很理想化的一种局面。” “很容易就会形成一种一家独大的局面。” 第375章 李世民的离开 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说的清楚、明白的。 关于如何去限制那些商贾的发展，让他们在计划经济的大框架下，去施行计划经济，这是一项很复杂、很小心翼翼的事。 火车在山谷里绕了好几圈之后，林深才差不多把他脑子里的想法给说完。 复杂且庞大。 即便李世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内心里依旧是一种极其沉甸甸的感觉。 这种事...... 几乎可以用“收拾旧山河”这五个字概括起来。 在刀尖上跳舞。 欧阳询在一旁听得面色惨白，身子微微的发抖，双眸里都充满着一股浓浓的，恍如是被人狠狠玩弄一番后的失神感。 他觉得...... 他这幅老迈的身躯，还有不过太守的官职，让他听到这些东西，有些太早了。 “你还真是大胆。”李世民看着林深，神色很是复杂。 林深只是微微一笑。 火车的动静开始变大，速度确实渐渐变慢起来。 林深抬手敲了敲木窗，发出一阵清脆、好听的“咚咚”声响。 “与其放任它自由发展，不如把这些事掌握在自己手里。”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缓了一小会后，再次缓缓开口：“所以这次，我还打算除了正常的征募私军之外，还打算招收一些别的......” 学者、文人。 这依旧是一个颇为敏感的话题。 不过林深先前说的那一大番话，此时此刻还深深烙印在李世民的脑海里。 “你准备收多少人？”李世民问了一句。 林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掐着手指算了一下。 虽然说科学是没有边界的。 但林深准备涉及到的领域，并没有多少。 蒸汽发电算一个，蒸汽火车、蒸汽汽车同样也是重中之重。 除此之外..... 内燃机也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 零零碎碎的方面很多。 林深缓缓开口说道：“大概一百人左右便可。” 一百人？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 不等李世民开口，或是脸色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林深就匆匆补了一句：“放心，我说过的，想要学术变得纯粹，他们以后就只会研究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不会参与到朝政当中。” 这才让李世民稍微松了口气。 这不仅仅是表态。 也是一个承诺。 以后他就可以借着林深的这番话，拒绝所有从林深手下出来的文人。 火车终于停了下来。 一瞬间的摇摇晃晃，让李世民扶着车厢的墙壁，缓了好一会才站稳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林深：“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长安？” 林深眯着眼，笑了一声：“再等一段时间吧，等我把红巾贼的事给处理掉，我就回长安去。” 红巾贼。 李世民有些恍惚，刚才的一番长篇大论，险些都让他快忘了这群为非作歹的匪贼。 在今天见到林深，和他推心置腹的谈论之前，李世民的想法是同林深一样，恨不得这群匪贼能够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 今天见过林深之后。 李世民忽然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能够让这位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吃瘪的群体，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一伙马贼还能翻了天不成？ 自己还在这伙马贼里伏有暗子，真要是翻天，那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想到这，李世民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准备怎么动手？” 林深看了李世民一样。 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 只把李世民的这一番话当做平平无奇的关心，微微一笑，开口回应道：“等船厂修缮，新的蒸汽船只制造出来，那便开始行动。” “至于动手.......” “自然是让这群偷了船的家伙，好好意识到，一艘新式船只的威力究竟如何。” 李世民愣了一下。 蒸汽船、火炮，这些新颖的东西同过去老旧的东西不同。 战斗思维、操作方式，都是一门新的学问。 不用林深多说，李世民就已经能够想象出来，林深手下的私军，是凭借着超前的经验和知识，如何吊打那群匪贼的。 显然，这并不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场面。 他笑了一下，把手缩回来：“说起来，朕似乎也要在长安开始训练适应新式船只的士卒了？” “楚王你能否写一本操作新船只的册子......” 李世民的话没有说完，林深就点头应了下来：“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林深脸色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笑的很开心。 他之前是准备，借口红巾贼的这群人，天赋异禀，能够很快适应蒸汽船只和火炮的运用。 不过现在看来...... 似乎用不到这个借口了。 李世民会把自己不方便光明正大的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 一行人下了火车。 李世民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辆木制火车，眼睛里闪烁着光：“这名为火车的东西，还真是不错。” 林深摇摇头：“受限地形和材料，火车的速度优势还没有发挥出来，比如说承重方面的优势，也表现的不是很清楚......” 李世民口中喃喃：“仅仅只是表现出来的这些东西，就已经足够优秀了啊。” 听到这句话，林深只是笑笑。 蒸汽火车对这个时代而言，是足够的优秀。 可依旧不是林深心里最优秀的产品。 蒸汽动力的上限摆在那里，和内燃机时代，随随便便就能够上一百多、两百多时速的高速列车相比...... 这种蒸汽火车，只是位弟弟。 而且，蒸汽动力的污染，是最为棘手的玩意。 林深抓着李世民，反复强调着，放缓步子，不要太过贪图蒸汽机的便利。 李世民也把这一番话听了进去，他并非是那种利欲熏心，为了自己的政绩，就可以把百姓不当人的暴君。 当天晚上，李世民在楚王府吃过饭后，便匆匆上了回长安的船只。 走的时候只带着来时的宦官。 欧阳询则是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府邸，啪得一声关紧大门，贴上了一张“重病谢客”的条子。 至于李世民的那三位女儿，则是被他丢在了寿春城。 第376章 没有别的女人 林深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在排解了李世民心头的芥蒂之后，他就要开始大张旗鼓的收人，欧阳询谢客更是表现出一种，整个寿春城随便楚王殿下您折腾的态度出来。 林深自然是同薛仁贵、林大商议这方面的事，该如何去处置。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自父皇离开后，就撒开了心头的枷锁，撇去身上“庄重”的伪装，小跑着溜进林深的卧室里。 长乐公主带头，身后跟着两位怯生生的小尾巴。 “姐姐，你带我们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城阳公主问了一句，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来林深的卧室。 更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长乐公主还要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 长乐公主竖起食指，拦在自己的嘴边，一脸的警惕：“嘘！” “声音小点！” 城阳公主压低声音：“姐姐，你要做什么？” 兰陵公主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她们俩，轻轻叹了口气。 长乐公主推开卧室的门，摸索着打开太阳能小夜灯，这才一脸慎重转过身来，轻声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无耻的女人吗？” 城阳公主一愣。 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姐姐在说一些什么。 长乐公主摆了摆手，皱起眉头：“就是，就是那个女人，你懂的，知道我在说谁。” 女人？ 天下的女人多了去了。 城阳公主皱着眉头，还是一脸的茫然。 长乐公主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很想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 兰陵公主“噗嗤”笑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郑丽琬，姐姐说的是郑丽琬。” 城阳公主恍然大悟。 长乐公主跟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女人！” 城阳公主还是不解的问道：“那个女人怎么了？” 长乐公主几乎是咬着牙说道：“那个女人可是一直跟在好哥哥身后，你们是不是忘了之前......” 被这么一提醒，她们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天那个女人，从林深卧室里走出来的场景。 长乐公主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得去看看，那只小猫有没有偷腥。” 当然...... 即便林深和郑丽琬之间真的有些什么，她们三个也并不能做什么。 只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促使长乐公主有这样的行动。 直接往里屋走去。 长乐公主到床榻旁，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探查起来。 掀翻枕头、撩起被褥。 从里到外细致的检查一番后，这让她松了口气，干干净净，别说女人的衣服，就连林深的衣服，在这张床榻上也看不见。 “姐姐这下放心了？”兰陵笑眯眯的看着长乐，开口问了一句。 长乐公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只是愣愣的坐在床边。 突然两只手捧起被褥，把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城阳公主和兰陵公主都看呆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姐姐竟然会做出来这样的一个举动。 “你在干什么？”城阳被吓了一跳，忙声问道。 长乐公主没有回话，埋在床褥里的脑袋也没抬起来，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把脑袋抬起头，一脸潮红。 一边把被褥放回去，小心翼翼的将它叠起，整理成刚才的模样，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闻一闻，看看床褥上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兰陵公主叹了口气：“那也不能这样，太失礼了。” 长乐公主站起身，硬着头皮说道：“失礼怎么了，除了你们又没有别人看见，没有看见就没有发生嘛。” 兰陵公主有些无奈。 城阳公主脸上同样有些失神，只是她的关注点和兰陵公主的关注点有些不太一样，她瞥了自家姐姐一眼，关切的问道：“那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兰陵公主抿了抿嘴，她没有打断城阳的话，同样一脸期盼的看着长乐。 对这个问题，她们都是打心眼里的关心。 长乐公主哼了一声，伸手一指：“你们想知道，自己闻闻不就好了？” 出于女孩子的矜持。 兰陵正色，一脸认真的盯着长乐。 城阳倒是在脸上浮出先一丝犹豫的神色，她对长乐的这份提议，似乎很是心动的样子。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学她姐姐，做出那样“失礼”的举动来。 长乐被兰陵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叹了口气，摆摆手：“行啦，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床褥上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说着，她补了一句：“只有好哥哥的味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 三位公主的脸，全都唰得一下，变得羞红起来。 如同挂在楚王府门口的那几盏红灯笼一般。 长乐公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只是觉得想说，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就秃噜了出来。 兰陵瞪了长乐一眼：“这种话要是被母后听到，又要发你抄女戒了。” 长乐公主缩了缩脖子，瞄了一眼窗外，突然就鼓起勇气，把脖子给缩了出来：“这不是在寿春，好哥哥的家里嘛，母后是不会知道的。” 说着，她警惕的看了自己两位妹妹一眼：“只要你们不说。” 兰陵叹了口气。 她对自己的这位姐姐，真的是有些无奈。 长乐又一摆手，一手推着自己的一位妹妹，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快走，我们该出去了。” 兰陵瞥了她一眼：“这会怕被人知道了？” 长乐公主脸一红，手上动作一僵，小声哼哼了起来：“不是怕，只是不想让好哥哥知道，我们还做出这种事......” 长乐公主还记得，自己那位已经出嫁了的小姐妹，同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男人，最讨厌的就是“妒妇”。 自己的这番行为，可不就是有些像“妒妇”，这种事才不能让好哥哥知道。 兰陵没好气的回道：“是你，不是我们。” “好好好，是我，是我。”长乐公主忙声应下来，点着头，把她们两个推出门外，“走啦，快走啦。” 书房里。 林深自然不知道，三个鬼鬼祟祟的小姑娘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正一脸严肃的听着薛仁贵汇报的情况。 第377章 天大的好消息 招收人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尤其是有关于文人这方面，更是重中之重。 学识，并不是林深看重的东西，天底下，除了自家研究所的那七个，能够对自然学科有所认知的人，怕都不到十个。 大部分都是要从头学起。 所以林深需要的，得是那些思维还没有被局限在条条框框，能够跳脱肉眼所见的世界去更进一步思考的人才。 而恰巧。 这样的人才......在这个时代，就如同在大海里捞鲤鱼一样，明明是淡水鱼，偏偏在咸水里捞，能捞到吗？ 林深吩咐了很多东西。 直到那三个公主，都有些挨不住，睡了下去，直到月亮开始缓缓落下去的时候，林深才差不多把这件事安排妥当。 吩咐完，也不代表就能放任不管。 连夜都拟了一封公告，差林大这个不用休息的人工智能连夜抄录了好几份，弄完这一切，就已经天亮了。 记住网址 私军的人忙忙碌碌，有的等宵禁结束，开城门离开，把公告送往大唐各地。 有的则是忙活着，在城中张贴告示。 小小的城池里，渐渐热闹起来。 生气。 一股子，在这片土地上从没有如此蓬勃过的生气绽放出来，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商贾、农户、渔夫、菜贩。 牵着马、骑着驴、抻着牛。 叮铃铃一阵阵作响的自行车铃声，在人缝里钻来驶去。 林深没有睡。 忙了一夜，他这个时候倒没了困意，站在城墙上，吹着还有些泛冷的风，看着城里热热闹闹的景象，多少有了些人气。 和他初到寿春城相比，有太多的变化。 虽然还远没有到他后世的那种“灯红酒绿”，可也有脑子里，往后倒千多年四九城闹市的模样。 人还是那些人。 隔了千多年，除了口音，不会有什么变化。 “师父，你在想什么？”薛仁贵看着林深，有些出神。 这个时候，在林深身上，那股遗世独立的气息又重了几分，薛仁贵有些形容不好这种感觉。 他就是觉得，自己师父好像太阳一样，高高挂在天空上观察着这个世界、影响着这个世界，却又偏偏不同这个世界交融在一起。 林深摇了摇头，摆摆手：“没什么，回去吧。” “这段时间做好防备工作，尽量查清每一个人的来历，不要让一个不该来的人，都混入寿春城。” 薛仁贵点头应喏。 林深转身，从小巷里走回去。这里，太阳还照不到的地方，阴沉沉的，那股子人气还钻不到这个地方里来。 告示，成了寿春城百姓们最乐意见的东西。 这几年，每出一张告示，他们的生活就会好上一些。 打吃不上饭。 到现在多多少少能吃上一口饱饭。 再出几张告示，指不定就能像那些富贵人家那样，一天吃三顿饭，隔上十天半个月还能见一些荤腥。 抱着这样的美好愿景，在十字街口张贴了这样告示的时候，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围观了过去。 恰此时，是孩童上去学塾上学的时候。 大人或牵着、或拖着、或被拖着，围到了告示的面前。 咋咋呼呼、喧嚷的吵了起来。 各家的小孩，和各家的大人们解读着告示上的内容。 没孩子又不识字的，腆着一张厚脸皮，就围在靠近的一户人家旁，听着蒙童切声声读着告示的内容。 告示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主要说的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楚王殿下的私军，又开始征募了，年龄十六至二十二的青年汉子，都可去应征。 每个月饷银二两，管吃、管喝，甚至可以在军伍内读书、识字、学习，若是经过考核，升职之后，也会加薪。 只是....... 入了行伍，就得认真服役，每年休假的时间，并不算多。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没人愿意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这支军队的主人是林深，是那位圣人一样的楚王殿下...... 尤其是每月二两的饷银，还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的确是让那些年轻人有些心动。 不过只征募两千人，而且只要身体素质达到要求，再见过一轮叫做什么“政审”的面试，就能够顺利应征。 这对年轻人们来说，都不叫事。 现在的年轻人，谁还没几斤扛把子的力气，缺的只是粮食，而不是力气。 这只是个小事情。 相比起来，百姓们倒是被告示上的第二条消息弄的有些心痒痒。 “全国征募”。 听听，这四个字。 从整个国家里面挑选人才。 这第二件事，说的就是林深准备在全国，征募人才，无论哪个行业，无论是儒家弟子、法家弟子、自学成才的...... 甚至不论性别，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只要识字，都可以参加这次考核。 若是家境贫寒的，则可到附近的如意超市或是如意银行，支一笔免费的车马旅费。 时间就定在两个月后。 入夏后的六月。 至于考核的内容...... 告示上没有说的太过详细，只是说了，涵盖的东西很懂，天南海北的都有，考察的是综合能力。 录取，也并不是看成绩，而是看名次。 仅征募一百个人。 这条消息，让寿春城有些轰动。 整个大唐，就像是一片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面一样，泛起一阵阵硕大的涟漪，寿春城就是涟漪的中心。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向外扩散。 这张告示，牵动了无数人的心。 不说林深的名望就能吸引多少人，单单是这条——只要有心参加这场考试，就可往如意超市支一笔车马旅费的举措，就已经赢得天下读书人的好感。 包括朝廷在内，除了林深之外，谁还有气魄做出来这种事。 尤其是那条“无论男女老少”的声明，更是博得天下人的好感，让林深又多了一道“不论出身、礼贤下士”的口碑。 当然...... 没多少男人把这句话当做一回事。 女人？ 还想和男人争？ 可这番话，让不少女人，都在心里藏着的小心思，迸发了出来。 楚王府，书房内。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扒拉着游戏机，有些心不在焉。 第378章 我也想去参考 让她们心不在焉的，自然是许久没有见过的“好哥哥”。 当然...... 除了林深之外，那篇告示，也让她们有些心动。 她们第一次和林深去农庄，去惊鸿一瞥到这个世界的底层百姓是一副什么模样，听到了林深说的那些话之后。 她们就一直都对那些话难以忘记。 尤其是长乐公主。 把这些东西记得真真切切，直到现在，她还能记清那天林深穿的是什么衣服，记得他说话的语气，记得光打在林深脸上，留下的半明半晦的阴影。 她也想过，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可她是公主。 即便她想要去做一些，那些宦官、宫女，就会拦着她，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神色，去央求她不要去做那些事。 长乐公主很讨厌那种感觉。 她有时候能听到宫女们偷偷摸摸的议论，她们羡慕长乐、羡慕兰陵、城阳，羡慕那些公主们，享受的生活。 羡慕她们高高在上。 原本长乐也很享受这一切，她自命不凡。 可在林深身上待久了，她就觉得，那一切都不是享受，而是一种束缚，一种......让自己腐化的束缚。 尤其是眼睁睁，看着几个小时候还算可爱的妹妹们，变得骄纵、变得刻薄，眼角、嘴脸变得狰狞...... 长乐公主就更害怕自己会变成那副模样。 她很清楚，林深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那种嘴脸的女人。 打游戏的时候不专心，很容易出现问题，没几分钟，那个戴着小绿帽的男人，就已经死了不下二十多回。 “怎么心不在焉的。”林深放在手里的书，瘫在床榻上，眯着眼，开口问了一句。 长乐公主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又重新读了一次档。 兰陵公主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视着林深的双眼，慎重的来了一句：“好哥哥，我们，嗯，我们也想参加你的那个考核。” 她说出这番话，用尽了体内的力气。 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城阳和长乐，也都是抬起小脑袋，紧张、认真的看着林深。 林深的反应有些出乎她们的意料，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这不是好事吗？” “嗳，你不介意我们参加吗？”兰陵愣了一下，看着林深，眼神里还有一丝丝的不可思议。 林深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介意。” 兰陵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来话。 她当然会这么觉得。 因为她母后长孙皇后，虽然一直陪同在自己父皇身边，可一直都没有过问过朝政的事。她也清楚，自己父皇，很讨厌、很忌讳自己的女人，插手朝政的事。 自然而言的，兰陵她们就把这点给记在了心里。 这是她们的生活经验。 林深看着她们的脸色，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既然你们想去试一试，那就去试一试吧。” “不过先和你们说好，能考成什么样的成绩，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我是不会给你们泄题的。”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重重点头。 一脸的兴奋。 林深看着她们，笑着摇了摇脑袋。 他还是挺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自己和这个三个小姑娘，说不上是朝夕相处，可对她们也算是知根知底。虽然说，她们三个是跟在自己身边很久，思想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可...... 只是粗通皮毛的思想，和真正的天才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人才，放在哪个时代都还是人才。 她们三个能有这样的改变，已经让林深很感到欣慰了。 有了什么想法，总比什么想法都没有，要好的多。 得到了林深的首肯，这让三个姑娘干劲满满，她们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游戏机，开始抱着书本啃了起来。 像是数理化这种东西，自然是不可能放过的。 她们的想法很美好，但很天真。 数理化的内容当然会出现在这一次的考核当中，不过出现的形象，却不会以具体题目的形式，而是会以概念题的形式。 考察的是思维，而不是能力。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尤其是越靠近考试的日期，寿春城里，就越发的热闹起来。 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早就已经住满。 东禅寺也早被来来往往的读书人借住满。 不少人就在山外扎了帐篷。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掏出银子，借住在城内大大小小的人家之中。 这是一场盛事。 欧阳询看的胆战心惊，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人山人海...... 他去楚王府打听过消息。 足足有四万多人报考——这个数目，可是要远超科举的数目。 而且真的就像是告示上说的那样，男女老少，来者不拒。 欧阳询就亲眼目睹着，从并州来的一家人，兄弟姐妹共四人，两男、两女报名参加了这次考核。 林深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不过幸好他已经做足了准备，早早就让工匠们做好准备，赶着工期，修缮出好几栋新房子出来，当做考场用。 这才没有耽误大事。 寿春城，东街一家客栈里。 两拨人马，坐在角落的饭桌上，面面相觑。 似乎都有些没意料到，对方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没想到崔兄，竟然也会来参加这一场考核。”坐在桌子右侧的人，抬起手，拱了拱手问候了一声。 桌子对面的人，也是缓过神来，勉强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郑氏的人，竟然会来。” “您和楚王殿下，有着如此的......深仇大恨，还敢出现在楚王殿下的面前？莫不是郑氏已经走投无路到这种地步了？” 桌子上的两拨人马。 正是曾列为五门七望中，最为大势的两家，一家清河崔氏，一家是荥阳郑氏。 当然...... 以他们现在落寞的家室，早早就配不上“五门七望”的名号。 郑氏的人笑的更加勉强了。 诚然，就像是清河崔氏的人说的那样，他们现在的确是走投无路，一家老小，每日赚取的银钱，扣除每日需还的利息，扣除口粮、日常的吃穿度用，仅仅能结余不到十枚铜子。 想要偿还那一大笔的款项...... 难如上青天。 第379章 冷峻的女人 “楚王殿下心胸宽广，又岂会把之前的事放在心里？”郑氏的人轻哼一声，并不是很有底气的回应。 他也说不清楚，林深会不会还记恨着那件事。 不过...... 自己这些人都已经报名成功了，应当是不会还记恨着之前的事了吧？ 崔氏的人冷笑一声，只是敲了敲桌子，没有说话。 “倒是没想到，崔氏不像我们，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方，怎么也来这个地方了？”郑氏的人冷静下来，反问一句。 崔氏族人的脸冷下来。 只是静默的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人。 “我们只是想和楚王殿下缓和关系罢了。”许久之后，崔氏的人才缓缓开口，“我觉得，我们不应当和楚王殿下站在对立面。” 郑氏的人笑声更冷起来：“难不成，你以为站在楚王殿下这一边，崔氏就能重新成为崔氏了？” 清河崔氏的人没有说话。 郑氏人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内心。 他们的确还抱着这样的念头。 若是能够站在楚王殿下这一边，说不定他们还能够重新拾起曾经的那份光荣，说不定还能够重新回到当初的地位。 一桌上，两家人，都抱着不同的想法。 当然...... 林深对这一切都是心知肚明的。 曾经贵为五门七望的人，包括在那场波折当中，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陇西李氏，也都派人参加了这次的考核。 在录入人员的时候，如意超市那边，就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林深。 他当然没有拒绝这些人。 一来，要是拒绝了，就显得他小气兮兮，不利于他外在形象的塑造。 这二来......自然也是有恃无恐。 这些人都是要经过自己面试的。 其实所谓的面试，也就是植入英魂。 这些以后将要扎根在他研究所里的人，若不是对自己百分百忠诚，林深又岂能放得下心。 所以不管他们来自哪里，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植入不了英魂的，林深统统不会要。 而能够植入得了英魂的，不管之前他们属于哪方势力，在此之后，都会百分百的忠诚于林深。 所以，他们的出身并不重要。 甚至，林深很期望，那些曾经作为“五门七望”的人，能够通过这次考核，而且也能通过英魂的检测，成为他手下的一名研究员。 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城中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也越向着考试那一天靠近。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埋头苦读，往日还能见她们偶尔会缠在林深身边撒娇，可考试前的半个月时间里，就再没出现在书房过。 寿春城里的氛围，也逐渐紧张了起来。 每天都能见到捧着各路书籍的文人，在城中的各个角落里，埋头苦读。 都在准备着，从几万人中脱颖而出...... 时间终于到了考试这一天。 在四千私兵的组织下，这数万人，还是很快就进入了考场了。 一间宽阔，摆满桌子的屋子。 和他们想象中的考试场景有些不太一样。 在他们的想象中。 考试是一件极端消耗体力、精力的事，在贡院里，一人一间小房子，吃喝拉撒都在这，待上足足三天。 阴深、潮湿、腌臜。 是不少参加过大唐科举的文人，脑子里留下来的唯一印象。 可这间屋子。 宽阔、明亮，无论是哪个方向，光都能毫无阻拦的投射进来，烘得整个屋子里，都有一股子让人慵懒的暖洋洋的气息。 摆着四十张桌子。 一人一坐。 桌子看上去并不是很精致，椅子是那种缩减了不知多少倍的胡床。 每个角落，贴着对应桌子主人的姓名、籍贯，以及考证编号。 没有人大声说话，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们不自觉的就压低了自己的嗓音，走起路来，也缓慢、轻柔了许多。 尤其是挂在上下两侧墙壁上的横幅。 红纸黑字，庄严的写着“严肃认真、仔细答卷”这八个字，更是让这间屋子里的氛围，陡然地就肃穆了起来。 天字甲二十一考场。 这是一个相对特殊一些的考场。 男女毕竟有别，这是少数，被安排了女性考生的考场。 尤其是这个考场中的五位女性考生..... 有三位来头不小的姑娘，当今圣上的女儿，和那位楚王殿下关系匪浅，据说都是已经得到陛下认可，只是还缺一个名分的事。 另外两位女性考生，就显得有些边缘化。 一位生的还算好看，只是和长乐她们相比起来，姿色差了好几分。 另一位，姿色上倒是和长乐她们平分秋色，只是棱角、妆容都显得无比冷峻，看不出多少女儿家的媚态...... 大多数男性，看了一眼后，就匆匆避开目光。 当然......他们也不敢过多的看向长乐公主她们三位，无论是李世民，还是说林深，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的存在。 武顺抿着嘴，朝着自家妹妹，小声说道：“怎么那三位公主殿下都过来了？” 她声音里不乏满满的抱怨。 “她们和楚王殿下走的那么近，恐怕早就弄到了题......” 她的话没说完。 啪得一声，一旁那位冷峻的女子，就抬手狠狠敲在了她的脑袋上。 这话，长乐她们没有听到。 不过周围有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他们心里的想法，和这个叫做武顺的姑娘差不多，楚王殿下身旁亲近之人，提前弄到试题，似乎是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妹妹，你打我作甚。”武顺抱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回望了自己妹妹一眼。 那位冷峻的姑娘，只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楚王殿下不会做出来这种事的。” “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做不得半点有损自己名声的事。” 话说的很对。 只是这话语里的语气，有些让人不舒服。 若不是顾及这里是考场，若不是顾及到这位再怎么冷脸的人是个姑娘，坐在周围的文人，定然是要同她好好争论一番。 “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的吗？”冷峻的女人，微微一笑，看向自己的姐姐，又轻声问了一句。 第380章 出人意料的题目 “当然记得。”武顺点点头，一脸的无奈，“不过，真的会那样吗？” 她当然记得自己妹妹说的那番话。 那天...... 她妹妹偷偷拉着她，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脸慎重说道，说这一次的考核，将会是她们翻身的机会。 武顺不解。 不知道这话语里的“翻身”指的是什么，指的是她们两个小姐妹，还是指其他，她还不了解的方面。 她只记得，那天自己的妹妹，好像哭了...... 那名冷峻的姑娘点点头，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楚王殿下这么说了，这么做了，就一定会这样。” 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不清楚自己身旁的这位姑娘，为什么会说出来这一番话。 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在肯定着什么。 记住网址 叮铃铃—— 屋子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所有人不清楚这道铃声代表着什么，可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个信号，不妨碍他们收敛起说话的声音，正色坐好。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穿着迷彩服的私军走进来，强大体魄、腰间的佩刀、以及一板一眼的作风，都让他们心头不由得沉重起来。 这一片地。 上千个同样摆设的屋子，此时都同样的安静下来。 一间屋子，三名私军。 其中一位，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这次考试，是楚王殿下为了选拔人才，而举办的一场考试。” “也不瞒着你们......” “这次参与的人数，共计四万六千三百二十七人。” “然而，楚王殿下只招收一百人。” “从四万多人中，选取出最为精英、最有天赋的一百个人。” “希望你们都能够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去应对这一场考核。” 除了长乐公主她们三个人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具体的数字。 他们本以为参加考核的不过数千人...... 结果现在上万？ 四万多人中只挑选出一百个人出来....... 这是一种何等的几率。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们放松。 士卒轻轻咳嗽一声后，又继续说道：“宣布一下考场纪律，请诸位考生注意。” “考试将在一刻钟后，准时进行，以铃声为号，考试时间持续一个半时辰，共计两张试卷。” “答题时，请使用楷书，字迹工整、容易辨认。” 说着士卒顿了一下，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张，又继续说了下去。 “考试的时候，请不要交头接耳，或是做出太大的动作，否则将会以作弊处理，清除考试成绩。” “如果有疑问，或是需要出恭方便，请举手示意。” “明白了吗？” 说完之后，士卒环视整个教室一眼。 所有考生，点着头，声音不齐，支离破碎的纷纷嚷了起来：“知道了。” “清楚。” “明白。” 士卒满意的点点头，又接着说道：“很好，接下来我将会分发试卷。” 这话一说出来，让整个屋子的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分发试卷？ 铃声不是还没开始？ 不等有人举手，提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士卒就率先一步的解释起来：“接下来到考试开始之前的时间。” “你们可以提前阅览试卷，但是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做出任何诡异的动作，也不能进行答题。” “楚王殿下说了，这是给你们用来提前调整好心态的时间。” 说着，士卒就取出来一份档案袋。 小心翼翼的撕开上面的封条，取出里面的试卷。 雕版印刷。 并不是蒸汽印刷机，现在的研究所，还没有足够的人员、精力去研究那些东西。 虽然说印出四万多份卷子，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 可林深有足足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倒也不会显得太过于手忙脚乱。 试卷分发下去。 所有人拿到试卷后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样，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这份可能将会决定他们接下来命运的......试卷。 然而，当他们看到试卷上的题目时。 又是发出了几乎一样的惊叹。 “什么鬼，竟然还有这样的题目？” “怎么回事......” “竟然考的是这些东西？” 这让士卒不得不抬手敲了敲墙壁，重声说道：“安静！” 只有那位冷峻的姑娘，眯着眼睛，眼角、嘴角似乎都带着一些笑意：“果然是这样的。” 试卷让很多人，都有了一种措不及防的感觉。 试卷上的题目，很是出人意料。 有些题目，幼稚到，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比如说：“太阳从何处升起？” 又比如说：“梅花是在哪个季节盛开的？” 但是有些题图，乍看之下，是同样的幼稚，可细细品尝起来，就会让人觉得无比之棘手，比如说：“在一个固定的周期内，月亮将会呈现出什么样的变化，并画出示意图。” 在这张卷子上，几乎看不到多少正儿八经的题目。 比如说算数题。 一个水管进水、一个水管出手，问多久能把水池装满。 还有说，鸡兔同笼...... 当然，这些都还算好的，最起码，这些题目他们勉强还能够作答。 可有些题目，荒谬到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地步。 “为什么铁锈是褐红色，铜锈却是青绿色的。” “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在眺望远方的时候，最远端的景色，会成一条线。” “你觉得风是如何产生的？” 这种题目让人怎么回答？ 铁锈它就是红的，铜锈它就是绿的，为什么，我怎么知道，老天爷让它是红的，让它是绿的，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世界是什么样？ 世界不就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成线...... 为什么会产生出风...... 这些问题，的确让很多人，都无从下手，在他们的生活当中，他们从没有思考过这些东西。 大部分人，只能够把一些从书本上看到的东西，誊抄上去。 像是什么“天如盖，地如鸡子”一类的话。 能够有自己思考的，毕竟还是少数......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一个半时辰不短。 这对大部分的考生而言，还是太过于短暂。 第381章 出人意料的答卷 时间结束。 所有人都封笔，不再作答。 士卒们安安静静的收走试卷，装入档案袋中，密封起来。 考试的过程中，倒是没有出现作弊的人。 这不是他们不想作弊。 而是他们即便想去作弊，也没有办法......得到这么稀奇古怪的题目的答案。 作弊是没有效果的。 对于考生们而言，接下来的时间，才是最煎熬的时间。 他们需要等待成绩的公布。 对自己满怀信心的人，还留在寿春城。 可一早对自己没有了信心的人，就已经偷偷摸摸的溜走，他们是实在没脸再呆在这个地方。 一家茶楼里。 几名读书人围坐在一起。 他们都是从天南海北各地来的，相距在这里，倒都是读书人，坐在一起也不怕没有话题。 “没想到这次的题目竟然是这样。”一位读书人抬手，抿了口酒后，轻轻叹了口气，满脸的懊恼。 “楚王殿下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另外一位读书人叹了口气，“我曾听说殿下是墨家子弟，还好不容易从先生那请来了几本墨家的书......结果全是白费功夫。” 又一人，苦笑着说道：“我这两个月，可是一直在读医书，把自己折腾的上吐下泻的，可没想到......一个正经和医道有关的问题都没有。” “你们说楚王殿下，出这么一套试卷，究竟是想要考察什么？” 一位一直很沉默的人，缓缓开口，掰着手指计算着起来。 “地理、数道、医道、人体、天空......” “还有很多我说不出来，该如何归类的题目。” “又诡又杂。” 那位读书人重重叹了口气。 另外一位读书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除了算数的那些题目之外，我都是把自己的想法给写了上去。” “不过说来也奇怪，很多东西都是我们身边的事，可我们却都没有关注过。” “月亮那题，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其实对于月亮，这群文人还是很了解的。 诗词歌赋，总是少不了月。 咏月，也是诗词里常见的主题。 一旁的人听后，挽起袖子，用指尖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了几轮残月：“当然是这样，诸位不会答错了吧？” 看着桌子上那几轮，自下而上，涨满又残缺的月相。 提出问题的人一愣，微微皱起眉头：“你怎会做出这样的回答。” “难道不对？”画出月相的人一愣。 旁人一人应和起来：“自然不对，月相之说，上弦月至下弦月，自然是由上至下，怎会由下至上的变化。” 画出月相的那人嗤笑一声：“你见过从上开始生长的东西，都是从下缓缓生长冒尖向上的！” “那是月亮，不是这片土地上的植物。” “生长都是这样，否则天下不早就乱了？” 他们两个争吵起来。 又一个人，迟疑着开口说道：“我曾为了楚王殿下的那一首水调歌头，看了半个月的月亮，其实......你们两都错了。” “它是从右至左的生长。” 这话一说出来，正争吵的两个人不由得戛然止住，他们纷纷转过头，看向说出这话，脸上露出腼腆笑容的人。 “咳咳——” 几声故意伪装出来的咳嗽声，两个人重新坐下来，摆了摆手：“原来是这样，受教了，受教了。” “是我观察不细。” 一个人面色严肃：“你们说楚王殿下，问这个问题，是想要考察我们什么？” 桌子上的几个人，不由沉默下来。 他们也说不清楚林深提出这个问题，是要考察他们什么。 东禅寺。 一间平房里，武顺眨巴着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妹妹，你竟然猜中了，题目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 “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我只好按照你之前说的那样，把我自己的想法给写了上去。” 冷峻女子只是微微一笑：“能写一些就是一些，说不定就能压过那些男人，一举中的。” 武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可能吧，很多题目，我连它的意思都读不懂，怎么可能会中，我只是陪着妹妹你.....” 就在这个时候，嘭得一声。 房门被粗暴的推开。 一名留着花白胡须的男人，走了进来，冷眼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面色阴沉：“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回家。” 冷峻女子微微有些僵硬。 武顺好奇的问道：“啊爹，为什么，放榜还有那么久的时间......” 花白胡须的男人面色更加阴沉起来：“你那两位兄长，差不多都交了白卷，与其留下来浪费时间，不如回去。” 武顺惊咦着叹了口气。 冷峻女子笑着说道：“爹爹，我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见大多数人交的都是白卷，兄长不会的，别人也不会。” “楚王殿下出的题目，天马行空，非常人所能触及的领域，整个大唐，怕是没人能做出楚王殿下的题。” “爹爹不妨多留几日，说不定两位兄长，便能力压众人，顺利入前百之列呢？” 她的话，让这位中年男人微微皱起眉头。 他也听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提起来过，题目都是一些从未所闻的东西。 书里没有写过的内容。 那他儿子答不出来，别人自然也很难答出来，说不定自己的儿子，就恰巧被楚王看中了呢？ 想到这，他迟疑着点了点头：“说的也算在理。” “那便再留几日。” “你们两个安分一些，别整日东跑西跑的，女儿家家，有些女儿家家的样子！” 男人训斥一声后，便匆匆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 武顺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妹妹，你不会真以为他们两个能中吧？” “对了，妹妹，你为什么不把那些想法，告诉两位兄长......” 冷峻女子摇头，冷笑了一声：“就算告诉他们，以他们的脑子，能做的比交白卷更好？” “再说了，他们两个能听进去我的话？” 说着，她紧紧攥起眉头，看着自己的姐姐：“你知道吗，天底下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我们女人还是得依靠我们自己......” “你不是也不想变成牡丹夫人那样吗？” 第382章 决策 牡丹夫人？ 这个名号一说出来，让武顺不由得一愣。 她对这个名号当然不会陌生。 这是她们生母的名号。 他们的母亲，姓杨，是前隋的公主。 武顺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神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这位冷峻的姑娘，虽然是她的妹妹，可这么多年的相处以来，实际上这位名为“妹妹”的生物，更像是姐姐。 她们曾经有很幸福的童年。 那时候...... 还是在大隋尚且残存这个世界。 可随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王朝分崩离析，她们的幸福，随之被剥夺。 杨氏在家里的地位转瞬直下。 甚至于，武家深怕杨氏的存在，让李唐皇室把矛头对准自己——他们做不出来弄死杨氏的事，毕竟杨氏也是名门之后。 可这并不耽误，她们逐渐冷落杨氏。 原本那位出生低微的相里氏逐渐取代杨氏主母的地位，原本被捧成小公主的武顺和她的妹妹，也随着自己的母亲，在武家地位直落。 是什么时候，自己的妹妹开始如此客气的唤自己母亲叫做“牡丹夫人”？ 好像是七年前？ 还是八年前？ 自己被武元庆欺负，石头砸破了脑袋，去找母亲诉苦的时候，母亲只是幽怨的叹了口气，劝她忍着...... 自己的妹妹看不下去，和那两位兄长打了一架，皮青脸肿的。 那两位兄长当然没有受到惩罚。 可自己的妹妹，却是遭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惩罚，关了半个月的禁闭，每个月的例钱，更是削减到原本的四分之一。 连像样的裙子都穿不起。 只能和侍女一样，穿着麻布的衣服。 从那以后，自己的妹妹就变了。 性格变冷了很多，对父亲的称呼，在私底下也仅仅是用“那个男人”、“武大人”替代，对母亲的称呼，也就变成了“牡丹夫人”。 冷峻女子叹了口气，她看着自己的姐姐，眼中神色深邃：“还记得她当年是多么的风光吗？” “你还记得，这几年她又是过的多么的惨淡？” 武顺点点头。 她当然还记得。 天上地下的差别，不仅仅是她们的母亲，她们也是这样。 “这次是我们的机会。”冷峻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至少楚王比武家的那些男人更能靠得住。” 武顺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妹妹：“你确定，楚王就能一定，对我们女人没有一点偏见的吗？” 冷峻女子沉默下去。 许久后，缓缓点了点头，张口从嘴巴里，吐出来一个名字：“郑丽琬。” 她对男人当然没有大的信心。 可是在林深身边的郑丽琬，给了她一份并不算多么雄厚的信心。 让她见到了，一个女人，也能够独当一面。 对于这位楚王身边的“大管家”，武顺也是有所耳闻，她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句：“要是我们都没有被录取怎么办？” 武顺脸上的神色很是担忧。 她有这样的顾虑，也并非是无的放矢。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她并没有自家妹妹那么大的抗争心，她早就有一种“随波逐流”的心态。 可是她妹妹...... 虽然说，她从未见过有比自家妹妹更聪明的人，无论男女，包括教授自己两位兄长的先生，都不见得有自己妹妹来的聪明。 可，聪明归聪明。 她们两个受到的教育，也只是勉强识一些通用的字，经文书义，她们是没有学过的，武家也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学到这些东西。 这话，戳中了冷峻女子的内心。 她苦笑了一声：“这天底下，能够真正让武家顾忌，不敢反抗的，也就只有楚王和皇帝，如果这次没有录中，那我也只能入宫了吧。” 选秀，入宫。 如果没有楚王，这将会是她唯一能够去选择的路。 一条委曲求全的路。 相比起来，她还是更愿意远离，皇宫那种是非之地，在楚王的麾下，像郑丽琬那样，堂堂正正，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 武顺看着自己的妹妹，神色更加复杂了起来。 像是武家两姐妹这样，被考试成绩牵动心神的人很多。 不过考卷的批阅，注定是一件漫长的事。 四万多人的试卷，首先要经过第一轮的批阅。 这部分，是由之前的那两千位私军负责的，他们早就识字，说不上多么博学，可至少不是文盲。 他们负责把所有的白卷、或是写了一些经义、话本上内容的卷子给挑选出来。 这些卷子，注定是一丁点价值都没有的。 哪怕是写了一些荒唐、荒谬的内容。 比如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方的，是由一块、一块方块构成的，可以用十块黑曜石，搭建一个门，啪得一声，用打火石一点，就能去一个诡异的维度里。” 只要不是书上曾出现的内容，只要有一些自己的思考...... 都会进入第二轮的审核中。 第二轮的审核，就是由林大来负责的。 作为一名人工智能，他会用自己的智能程序，来判断留下来的这些试卷中，有多少是真正有自己思考的。 而有多少，只是为了看起来体面，不想留下白卷，而胡绉乱写的东西。 这样，挑选的出来的试卷，才会进入第三轮的审核当中。 也就是最终轮的审核。 负责这一次审核的，自然就是林深本人。 四万多份考卷，而最终能够进入到这第三轮，能够摆在林深面前的试卷，只有不到一千份。 一共是八百二十六份。 虽然说，这依旧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不过和“四万多”这种庞大的基数相比，就有些微不足道。 这个数字，让林深有些吃惊。 他是真没有想到，经过两轮的挑选，竟然还能留下这么多。 是的，这么多。 在林深的预想中，这个数字会要少上很多，甚至可能还会出现不满一百份的局面。 但他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世代。 能够观察这个世界，有一些自己的思考，对自然科学有些懵懵懂懂的想法。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只是......这些所谓的“奇淫巧技”，还无法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他们发不出声音，自然也就显得这片土地上，不存在过这样的东西。 第383章 最终的面试环节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样的？” 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一直以来都是人类去追求的东西。 在道家的各种经义中，那些如同神神鬼鬼一般的学说，其实就是古人在对自然思考的时候，所产生出来的结果。 就事实而言，那些东西的确有些荒谬。 可这种探索、思考的精神，毫无疑问，他们是伟大的“先驱者”。 只是...... 汉人们更加务实，更想要眼里能看得见、手中能握得住、生活里实实在在能够享受的到的好处。 那些得不到证实的猜想、思考，就一步步的沦落成了“奇淫巧技”。 大唐有两千多万的人口。 其中读书人，大约只有不到十分之一，一百万左右。 在这一百万当中，哪怕有百分之一，对这些奇淫巧技感兴趣，也足足有一万多人。 记住网址 摆在林深面前的这八百多份试卷，就足以证明，这并不是一个缺乏思考的民族，只是务实，让他们不看重这些。 检阅八百多份试卷，是一件消耗极大的事，无论从时间、体力还是从精力上而言，都是如此。 林深看的也很仔细。 生怕因为自己的疏漏，从而导致看漏、忽视了什么人。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当然是在这八百多份试卷中，甚至单单从试卷的表现上来说，她们是最优秀的。 可林深很清楚这是因为。 这并不代表，长乐公主她们就真的优秀到，能够在四万多人中脱颖而出的程度。 只是长时间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的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罢了。 她们只是占了一个“见多识广”的便宜，要说真正的学识方面，她们还远远比不上其他的人。 除了早就从林深这里了解过的知识，表达的还算是有模有样，其他她们之前没有了解过的问题，就回答的很惨不忍睹了。 一通非常牵强的胡扯。 甚至还写出了“天下有一个巨大的蒸汽机，所以导致这个世界有了风。” 这种答案，让林深看的哭笑不得。 长乐公主她们的确跟在自己身后，学习到了一些超脱这个时代的知识，可同样的，她们并没有学习到，真正的精髓。 林深把她们三个的试卷挑出来，放在一旁。 录取她们，必然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不过，自己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育她们一番。 像这样，学了个半桶水可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的试卷，林深看的津津有味。 甚至有些回答，让林深都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 像是这一道题目“你觉得风是如何产生的？” 八百多份试卷当中，有将近一半的人，在他们的回答中，都写到了“气流碰撞”这一点。而有几份试卷...... 更是写出了，因为太阳光的照射并不均匀，导致一部分的气温度高，另一部分的气温度低，导致了气的碰撞，从而产生出了风。 说真的，当林深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 差点被吓得站起来，一面翻看着试卷上的人名，生怕自己看到个什么“牛顿、伽利略”之类的名号。 这种回答，几近于正确答案，要说有什么不够正确的，也仅仅是没有那么的精致。 还有一些情况，他们没有顾虑到。 可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能够想到、能够写出这一种情况，就已经骇人惊闻的一件事了。 “气”这个概念，在很早之前，就存在于华夏人的脑子里。 这里的“气”是真正指“空气”、“气流”的意思。 像是在《墨子》、《列子》以及《礼记》中，都记载了很多，有关于气息、气流的事。 所以，如果在日常生活中，稍微观察的仔细一些，能够想到，风的产生，是因为气流碰撞，这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林深出这道题目，考察的也正是这一点。 但是他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够想到“太阳能”这一点？ 说实话，林深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和这些人见面，亲自听一听，他们究竟是如何产生出这样的想法的。 林深一一翻过去，记住这几个人的名字。 王孝通、郭正一、阎立本、武珝、高智周...... 林深按捺住自己的内心，继续看了下去。 这八百份试卷，真的带给他太多、太大的惊喜。 除了这一道差点把他吓着的题目之外，其他的题目，也有很多人表现的很是出色。 像是先前提过的王孝通，在算数一道上，出人意料的优秀。 这张试卷中，林深甚至出了一道简单、入门的微积分，他本来是没抱着有人能够解出来的目的。 他之所以出这么一道题，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提出哪怕一点点的思考出来。 可...... 这个叫做王孝通的人，却是硬生生给算了出来。 不仅仅是微积分，其他所有的算术题，他都给解了出来，无论是几何，还是代数......他都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 这将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数学家。 林深很清楚这一点，拿起朱笔，在这张试卷上，慎重的画了一个红圈。 虽然说，除了有关风，和算术题之外，这个叫做王孝通的人，回答的都很糟糕。但是林深已经决定，哪怕王孝通是别人派来的暗子，不能够被植入英魂，他也一定要把这个人收入麾下。 大不了一辈子关在研究所里，让他研究一辈子的数学题。 这种从土坑里长出来的野生数学家，差不多就是大唐这片土地上，能够长出来的几枚最璀璨的珠宝之一。 只要给他一个舒适的生长平台，他就会带着整个世界的数学，一同成长。 就会成为，高斯、笛卡尔那样引领一个时代的伟大数学家。 林深把这张试卷放在一旁，继续看了下去。 表现优秀的人有很多，王孝通并不是一个个例。 像是这个名为“武珝”的人，就引起了林深的注意力。 武珝的试卷，并不是这些人中最优秀，最倾向于正确的试卷。 可偏偏是最合林深口味的试卷。 如果用一个字，来去形容这份试卷的话。 林深只能想到两个字眼：“大气”。 第384章 亲自面试 这只是一种感觉。 从这些娟秀的文字里，给林深的一种感觉。 最终，林深挑选出来一百六十七份，还算让他满意的试卷，交付给林大，让他把这份名单给公布出去。 经过最漫长的半个月。 尚且还留在寿春城中的读书人们，终于眼巴巴的等到这一天。 放榜！ 拨开云雾见天明！ 究竟有多少人能留下来，有多少人得打道回府，就看这一次的放榜了。 就贴在十字街口。 红纸黑字，一百六十七个名字。 武家的四个人，自然也跟着过来围观，想要看看这张短小的纸张的上，有没有她们的名字。 冷峻女子，或者说武珝，依旧是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只是她紧紧攥起的双手，还是显示出了此时她的内心，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名字......名字...... 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想自己的名字，或是自己参加了考试的亲眷的名字，出现在这张红纸上。 武珝一个接着一个的看过去。 孙仲平，幽州人士...... 王孝通，并州人士...... ...... 一连看了七十多个名字，依旧没有自己的名字。 武珝的心，已经凉了大半。 直到——她开始看起第二行的时候，看到那一行文字“武珝，并州人士”，标标准准的书写在第二行的首端时。 她整个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 是自己的名字。 自己竟然通过了考核，被楚王府给录取了。 竟然真的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武珝的脸色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两只粉雕玉琢的手，微微松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十六岁，在自己十六岁的这年，自己终于抓住了这个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注意到自己名字的，不止只有武珝一人。 她的姐姐，她那两位兄长，以及她的父亲，那位武士彟。 武家，四人参考，只有她一人在这份大名单上。 人群里嚷嚷起来。 有人欢呼，有人沮丧。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问题所在，考场培养出来的习惯，也被带到了外面，一个人高高举起手，大声问道：“不是说，只录取一百人，为何名单上，却有一百六十七人？” 人群恍然。 有被名字录在红纸上的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错，这的确是个问题。 先前楚王府那边，可是反复强调了好几遍，说是只录取一百个人，可现在这份名单上，又是真真切切的出现了一百六十七个名字。 站在榜单下的楚王私军，环视了人群一眼，冷冷说道：“楚王殿下的确只录取一百个人，但什么时候......” “你们产生了，在这份名单上，就一定会被录取的错觉呢？” 人群中戛然静止，所有人抬起头，看向这名代替这楚王府发言的士卒。 士卒面无表情，继续说了下去。 “能够显示在这份名单上的一百六十七个名字，算是这四万多人中，能够勉强达到楚王殿下心中及格线的水准......” “接下来，还有一场，楚王殿下亲自主持的面试，只有通过了面试，才能够被真正的录取。” “一百个人，或者，一百个不到。” 这番话，是林深教授这位士卒说的。 人群里的氛围更加寂静，原先那些因为名字登陆在榜单上，从而喜笑颜开的人们，面色也渐渐的慎重下来。 他们踮起脚尖，在人群里对视，寻找着自己接下来的“对手。” 这一百六十七个人。 从今以后，他们将会辉煌腾达，会走向光明的人生—— 可他们中，还会有六十七个人被淘汰，无法被楚王府录取，无法成为，他们最想成为的样子。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已经从四万多人中脱颖而出，却最终落选..... 这是无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的事。 武珝咬着嘴唇，眉头紧锁。 武顺偏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抬手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妹妹。你已经入选到这一百六十七个人中，你已经比大多数男人都要优秀，说不定殿下.......” 渐渐的，她说不出来话。 她从自己妹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来半分神情变化。 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的妹妹生的好看，可就是这么一副冷淡的模样。 可是。 她也在自己父亲、自己两位兄长的脸上，看不出来半分喜悦的神色。 明明是一家人，明明妹妹都上了榜单。 可是父亲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严肃，会这么沉重。 为什么自己两位兄长，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痛恨、埋怨，宛若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 为什么会这样。 “走，我们先回去。”武士彟缓缓开口，瞥了一眼榜单上，第二行第一个名字，转身抬脚离开。 武元庆忙不迭跟着自己的父亲。 武顺愣了一下。 武元爽倒是没立刻跟着，而是看了武珝一眼，恶狠狠、凶巴巴的说道：“没听到父亲大人的话吗，回去！” 武珝又咬了咬嘴唇，抬脚跟在武元庆的身后。 武元爽这才迈步，把武珝夹在中间，生怕她逃走了一样。 回到东禅寺。 武顺被打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武珝却被带到武士彟的房间中。 武士彟端坐在胡椅上，严厉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武珝，缓缓开口说道：“说一说吧，怎么回事。” “为什么你的名字，会出现在那个榜单上。” 武元爽冷哼一声：“倒是长大了，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有通过考试的法子，竟然不和我们说一说？” 武士彟没有理会武元爽的插嘴，甚至默认了这种说法，冷漠的看着自己，无论从血缘上，还是从名义上，都算是自己女儿的女人。 武珝沉默着，没有开口。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等回去之后再说。”武士彟深深瞥了武珝一眼，然后转头对着武元庆说道：“元庆，等会你便替代你妹妹，去楚王府参加面试。” 武元庆一愣，喜笑着重重点头。 武元爽撇了撇嘴，对父亲的这个决策，显然有些不满。 就在这个时候。 武珝开口，冷冷的说道：“你想好了吗？” 第385章 你敢吗? 武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淡漠。 甚至都听不出多少疑问的气息，更像是一句陈述句，用在这个时候，就更有一种浓浓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武元爽眯起眼，大步走到武珝身边，抬起自己的手：“来寿春之后，没好好教训你，胆子大了？” “竟然都敢这么说话了？” 当然，他的巴掌并没有抽下去。 武士彟轻呵一声：“元爽！” 被父亲止住，武元爽轻轻哼了几声，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武士彟眯着眼，看着武珝，缓缓开口问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并不是一个多么安分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掌握了一些权力，她一定会猛烈的报复回来，会把武家打入深渊。 但是，他从不在乎这一点。 一个女人？ 能够拥有什么样的权力？ 别说以后她只会嫁给亲近武家的家族，就算她真的嫁给了地位远超过武家的人，甚至她嫁给了楚王，嫁给了李世民，那又怎么样？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难道还会为了哄一个女人开心，就对并不算多么弱小的武家出手，甚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世民不是周幽王，林深也不会是周幽王。 天底下也没那么多的周幽王，把整个家族、王朝的命运赌上，只是为了哄一个女人开心。 所以他从没有给过武珝好脸色。 他很讨厌这种，狼崽子一样的眼神。 所以，他也一直默许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对武珝一直以来的各种暴力行为。 武士彟一直都想要武珝明白一点。 她只是个女人，需要依靠着男人才能生存下去的女人，得娇媚、得顺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模样。 武珝看着自己的父亲，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向这个男人，展露出了她作为狼崽子的獠牙：“武家准备好迎接楚王殿下的报复了吗？” 武士彟皱起眉头。 武珝淡然，继续说下去：“要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面试——这种面对面的交流，是真的懂，还是不懂装懂，你觉得以你两个儿子的水准，能骗过楚王殿下吗？” 武士彟眉头皱得更紧。 武元爽抢先一步开口：“那又如何，若是大哥能过，那是他的福分，若是他过不了，在楚王殿下面前也能露个脸......” 武珝嘲笑一声，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武元爽：“武士彟，你看到了吗，你这两个儿子，竟然只有这种水准。” “替代我，无所谓，我不过丢失一次机会罢了。” “可你想过，武家会丢失什么？” 武士彟还没来得及，因为武珝直呼自己的名字而生气，就被她给问住了。 “能丢失什么？”武士彟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可他说不出来这种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武珝冷笑一声，说了下去：“说的好听些，你不过是顶替了我的名字，让你儿子过去丢人现眼。” “可说的难听一些，你这就是在愚弄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为了这场考核付出了多少，你就算不清楚，也看在了眼里，四万多人的考核，只为了选拔出一百人。” “楚王殿下更是亲自出面考核......” “你说楚王殿下得有多看重这件事。” 说着，武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慎重的指向自己：“我，是被楚王殿下选出来的，最出色的一百六十七个人中的一位。” “以楚王殿下的性子，定然会针对我，问出来一些问题，一些我可能都想不到的问题，就像是这次的考试一样。” “你觉得你儿子，有本事答出来那些题目吗？” “到时候，楚王殿下就会发现，你武家，你武士彟，为了抬举你的儿子，而糊弄了这场考试，糊弄了楚王殿下的心血......” “你觉得楚王殿下会有多生气？” “曾经的五门七望，那六家人血淋淋的下场，难道还不足以让你警醒吗？” 武珝说完，屋子陷入一种极大的沉默中。 她当然不清楚林深的性子。 她也不确定，自己说的东西会不会成真。 可她现在必须要这么去做，去扯着老虎的大皮，伪装出一副强大的模样出来，让武士彟害怕，让武士彟把伸出来的手给缩回去。 武士彟的确被吓住了。 他武士彟，虽然是大唐的开国功臣，受李渊宠幸，也曾任职过工部尚书，更是现在大唐的应国公..... 可他别说和林深相比，就是和同为国公的李勣、李靖相比，他就是一只小虾米。 而武家....... 也无法和五门七望相比。 那些真正显赫的世家，手里有土地、有书籍、有人。 武家，除了有他这么一位应国公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武家是兴是亡，都在那位楚王殿下的一念之间。 武士彟缓缓抬起头，看向武珝的神色中，带上了一丝狠色。 武珝立刻捕捉到，她一点都不慌张，只是抿嘴，小家碧玉的一笑：“武大人，是想杀了我吗？” 武士彟同人猛地一缩。 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因为他很清楚，武珝不可能会为武家谋多少福祉，或者说，并不会谋多少实质性的福祉。 也许，在他死后，自己的这个女儿会假惺惺的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场面话，说不定还会求楚王殿下，给自己谋一个更大、更好的谥号。 可活着的时候。 自己的这个女儿，绝对不会站在武家这一边，甚至会动用自己手里的能力，尽可能让武家过的不痛快。 就像她以前，在武家度过的那段岁月一样。 既然武珝真的能被楚王府挑选中，也不会成为武家的棋子，反而会让武家过的不痛快，不如......把这份风险掐灭在萌芽之中，是更妥当的一种做法。 “你敢吗？” 武士彟没有藏着自己的杀意，武珝不慌不忙，只是又从嘴巴里，吐出来这么三个字。 武士彟攥紧了拳头。 武珝笑着，笑的很灿烂，不再有之前冷峻的模样：“我现在可是楚王府幕僚的候补，是楚王殿下的人。” “武士彟，武大人，你敢吗？” “敢杀了我吗？” 第386章 武珝面见楚王 面对武珝近乎于嘲笑的诘问，武士彟给出的回应只有沉默。 武士彟自认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但也分得清利弊。 他敢吗？ 他当然不敢。 冒着可能激怒楚王殿下，让武家沦落成五门七望，甚至更糟糕的局面，只是为了杀死一个武珝？ 杀死一个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女儿？ 可若是不杀....... 以武珝的性子，定然会对武家施行报复，这同样也不是武士彟愿意看到的场面。 是杀，还是不杀？ 武士彟在犹豫着。 武珝微微眯起眼，看清了武士彟心中的软弱，趁热打铁说道：“我知道你在犹豫着什么，我在这里向你承诺。” 记住网址 “如果我成功被楚王府录用，我是绝对不会对武家出手的。” 武士彟微微眯起眼，看着武珝，直觉告诉他，不应该相信她的话，哪怕是任何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字眼。 看着武士彟满脸的怀疑，武珝叹了口气，摊手说道：“我只是进入了最终回的面试，而不是真正的被楚王府录用。” “我现在向你表达善意，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着，武珝顿了一下，眼眸深处里流露出一丝厌恶，可嘴角却是缓缓勾起一道温和的笑容。 “如果我没有被楚王殿下录用，我也是一个有价值，起码比你那两个儿子，比那个榜单上所有人都更要有价值的一件货品，不是吗？” 在“货品”这个字眼上，武珝咬字咬得极重。 武士彟一愣。 看着武珝，眼眸里带上了一丝星星点点的光。 武珝抬手指向自己，大大方方的说道：“一个女人，一个姿色出众，又位列在榜单上的女人......” 她的话没有说全，只说了一半。 可武士彟明白她的意思。 一个十分漂亮又十分聪明的女人。 普通家庭自然不敢要，也供不起这种女人。 可天底下...... 楚王府、李唐皇室、长孙......总有人会对这种女人感兴趣的，无论是谁，对武家来说，都是攀高枝。 武珝是把自己比作货品，想要借这个机会，给自己谋一条出路。 可武士彟又何尝不想借着这个机会，给武家谋一条出路。 武珝这话里的意思。 切中了武士彟心中最在乎的点。 若是说一开始，他是顾忌楚王，不敢对武珝下手。 现在就是为了武家未来能有一个更好的出路，而不能对武珝动手。 武士彟眯着眼，看着武珝，眼中神色诧异几分。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几乎从没正眼见过的女儿，竟然能有这种见识，有这种胆气，只能说......不愧是榜单上那一百六十七人之一？ “我明白了。”武士彟点点头，吐出一口气。 然后，他转过头，对着武元庆说道：“元庆，你支一百，不，支五百两银子给武珝。” 武元庆愕然抬起头：“父亲？” 武士彟没有解释。 只是又把头转了回来，看向武珝，言语慎重：“我希望，你能够做的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说着，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元庆，是一个好孩子。” 武珝笑了笑，没有说话。 心里倒是一阵嘲笑。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她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软弱，而又无情的人。 就像是墙头的草芥一样，稍微来一阵风，就会折了腰。 后面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夸武元庆，实则是在表明一个态度。 “我知道你现在很有价格，我也想和你合作，你谋一个出路，我为武家谋一个出路。我也知道，我这两个儿子，先前狠狠欺负过你。” “你要是想出气，我也不拦着。” “但是武元庆不能动，武元爽你想怎么报复回来，都没有问题。” 武元庆从袖子里取出来五十张厚厚一叠的十两银子的纸票，不情不愿的交在武珝手上。 武珝朝着武士彟微微一笑，礼貌性的作了个揖，然后转身离开。 这五百两银子...... 就是武士彟放出的第一个示好的信号。 支出去，让武珝换一身好一些的衣服，买一些脂粉，比如说如意超市里贩卖的口红、眼影。 放榜后两个时辰，到下午时分。 大把的人簇拥在楚王府门口。 大部分都是过来围观凑热闹的。 他们嘻嘻哈哈。 在楚王府正门口，有被这群人故意让出来的空间，这是预留给榜单上的那一百六十七人的。 “你们看，竟然有一个女人。” 人群里，一个人忽然抬手，指向武珝，惊呼了出来。 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而且是一百六十七人当中，唯一的一名女人。 “这，应当是公主吧？”一个人迟疑着，缓缓开口说道，“我听说那三位公主殿下，都住在楚王府，日夜被楚王教导，应当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一些？” 另外一个人十分果断的摇头：“不，那不是公主。” “我是见过那那三位公主殿下的。” “虽然说这位姑娘和公主一样绝色，但她真的不是公主。” 不是公主？ 围观的人群，包括被录入的其他一百六十六个人，都是一脸惊喜，像是围观什么珍惜动物一样的，偷偷摸摸的打量着这位令人惊艳姑娘。 他们苦苦等待着。 终于...... 楚王府那扇尘封了多月，一直都没有张开过的大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 林大抬脚从府内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门外乌泱泱的人群，面无表情，高声说道：“接下来，被我念到名字的人，进来接受面试。” 榜单上，位列第一的书生站了出来，就等着从林大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然后走进去。 然而...... 林大开口：“武珝在吗？” 不单单是武珝，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 竟然不是按照榜单上的排序进去面试，更是没有想到，林大念到的第一个名字，竟然会是他们一百六十七个人当中，唯一的一名女性。 武珝很快缓过神来，举起手，干脆利落的咬字：“在。” 林大点点头：“跟我进去面试。” “楚王殿下很是期待和您见一面。” 武珝心脏不由得快速跳动起来，嘭嘭，在心腔中，极其有力的跳动。 第387章 你竟然是个姑娘? 人群里。 饶是现在开春，都快入夏，天气转热。 可武士彟依旧还是冒了满脑门的冷汗，他很庆幸，自己听从了武珝的劝说，没有固执的让武元庆顶替武珝的位置，没有对武珝下手...... 他哪能想到，楚王殿下竟然会如此看重武珝。 还期待和武珝见面？ 其他人的反应同样强烈，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那道倩影，转身入了楚王府，他们心中充满了好奇。 楚王殿下究竟是因为这位姑娘长的好看，所以很是期待？ 还是因为这个姑娘的答卷出众，才有所期待？ 读书人们憋着气，开始思考起来。 他们当然相信，以楚王殿下的品性，一定是因为答卷出众，才有所期待的。 可是，可是....... 扪心自问，他们觉得第一种可能，似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不少人掐指一算，眼就不由得红了起来。 郑丽琬...... 三位公主殿下...... 现在又有这位武珝姑娘....... 楚王殿下身边怎么尽是这种绝色的姑娘，为什么自己就没有！ 武珝不清楚其他读书人心里的动向，她现在内心是忐忑的很，跟在林大身后，一路走到书房。 咚咚—— 林大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领着武珝走了进去，朝着林深问候一声：“主人，武珝姑娘带来了。” 林深此时此刻，正捧着武珝的试卷在看。 听到林大的话后，微微点头。 只是点到一半，突然愣住，耳朵抓住其中的关键词“姑娘”。 这份大气磅礴的答卷，竟然出自一位姑娘之手？ 林深猛地抬起头，看向武珝，更是不由得惊讶起来。 竟然长的和郑丽琬、和长乐她们三个不相上下...... 还能写出那么优秀的答案。 是真的有这个水准，还是说，某个家族的人，想要对自己用“美人计”？ 武珝？ 心里轻轻念诵着这个名字，林深把自己刚才的那份惊讶敛收起来，伸手一指：“请坐吧。” 武珝点点头，大大方方在林深对面坐了下来。 “试卷是你自己作答的？”林深瞥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武珝又是点头，应道：“是的。” 林深把试卷放在桌子上，饶有兴趣的问道：“有关于风的那道题目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着林深抬手比划了一下，比划出来一个硕大的圆。 “你为什么会觉得，太阳能够对气流产生影响？” 武珝知道林深说的是哪道题目，她微微沉默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其实，主要是灵感还是来源于楚王殿下。” 林深挑了挑眉毛，没有插嘴，而是听武珝继续说下去。 “如意超市，有一个货品，叫做太阳能小夜灯。” “那个东西，是需要晒太阳才能够在夜晚的时候发光，虽然说身边很多人都说，那个东西是把太阳光给储存了起来。” “可我倒是觉得，一件物品的名字不应当是无的放矢，或许太阳中，就蕴含着什么我们还发现不了的能量。” “然后，我就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如果在一间屋子里，点上暖炉取暖的时候，屋子上面的空气要比下面的空气，更快的暖和起来。” 这是武珝的生活经验。 像她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在冬天的时候享受暖炉，炭火取暖对她来说，是一件奢侈而且遥远的事情。 可武珝又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自己的屋子暖不起来，那便想法设法的去别人的屋子蹭。 但是武家没有人会欢迎她。 于是，她就找到了一个能够爬上武士彟书房的法子，她可以藏在黑黢黢的房梁上，蹭一蹭书房里的暖炉。 为了方便，除了入夜。白天的时候，书房里的暖炉总是点着的。 如果趁着书房里没人，武珝甚至还可以偷一两本书，带上房梁，偷偷摸摸的看。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发现了，当暖炉点起来的时候。 房子上面的空气，总是要比屋子下面的空气暖和一些。 “我们晒太阳的时候，身子上总是暖洋洋的，所以我就想到，会不会是太阳中的能量，让某一个地方的气流温度变高，可另一个地方，有云朵遮掩，气流温度并没有变高。” “这两股气流产生了冲突，然后就产生了风。” 武珝说完之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深，想要知道，自己的这个思路，是不是正确的。 林深点点头：“很不错的思路。” 他并没有注意到武珝脸上的神色，而是又翻动起武珝的试卷，目光一滑，落在一道题目上。 “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的？” 就是这道题目，让他真正的，开始对武珝生起兴趣的。 林深沉默了一小会，缓缓开口说道：“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的？” “在这道题目里，你为什么会这么写......” 林深手指在试卷上轻轻抚摸着，念出武珝回答中的一句话：“人和人之间，只有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关于这道题目，林深其实只是想知道，他们在物理层面上，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 但是几乎无一例外，包括武珝在内，都是从精神层面来回答这个问题的。 其他人的思维，无非就是儒家、法家那一套。 唯独武珝的角度，相较这个时代而言，有些清奇。 更是因为“人和人之间，只有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这一句话，让林深觉得，这份回答，是所有答案中，最为大气的一个回答。 武珝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回答起来。 “梵网经中有言，“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每一粒尘埃都是一个世界。” “这是从佛的角度去看，可对我们这些凡人们而言，只有我们所处的世界，才是对我们而言，真正的世界。” “也就是说，人和人的相处，才构成了我们的这个世界。”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作答这一道题目的时候，重点思考人和人之间关系的缘故。” 林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喜怒哀乐。 正是这种淡漠，给了武珝一丝勇气，让她继续说了下去。 第388章 其实您不想头上还有个皇帝吧? “既然是‘人和人’才构成了这个世界。” “那么我们需要理清的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说到这里，武珝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很显然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统治和被统治。” “无论是谁。” 武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林深，缓缓的把她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林深在一旁听着。 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和长乐她们那种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不同，武珝就是典型的在苦瓜汁里泡大的孩子，更为特殊的。 她亲眼见过自己的母亲，是如何从受宠变得不受宠，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避嫌”，害怕“李唐皇室”因为前隋公主给自己穿小鞋.......这种荒谬、可笑的原因。 见到了她母亲之前是如何锦衣玉食，而在不受宠后，又是如何的落魄。 而且，她还对这种局面没有半点反抗，除了偷偷摸摸当一些自己之前的首饰，让自己的女儿们能过上稍微好一些的生活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女人。 而且身份还是“公主”，可以说是全天下最有身份的一批女人之一。 没了男人，什么也不是。 正是这些过去的种种，塑造了今日的武珝。 造就了她这种过于偏激的思想。 说武珝的思想不对？ 这种想法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抛去情感，单单从完全理性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就是绝对的正确。 而武珝的这一句话，可以用一个简单的词汇概括——“阶级”。 林深有些出神。 武珝的这种回答，再结合上她的身份，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已经不言而喻——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和李世民相比，她才能算得上是“千古一帝”？ 毕竟数千年的岁月里，只出了这么一位女皇帝...... 作为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能走到这个地步，已经不简简单单是可以用“聪慧”两个字眼概括。 武珝看着林深，攥紧了手掌。 长久的沉默让她心里有些发慌，她现在还不是那个女皇帝，她今年才一十六岁，还稚嫩的很。 这种沉默让她不安，害怕快要到手的机会溜走。 不行！ 要更努力的搏一下，让楚王殿下没有可以否决自己的理由。 武珝深吸一口气，更加用力的攥紧手掌：“楚王殿下，其实您不想头上还有个皇帝吧？” 林深手掌下意识的捏紧拳头，微微眯起眼，看着武珝。 看出自己的目的了？ 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己表达的这么明显、露骨了？ 不，不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自己的目的，有这么容易的暴露出来，李世民早就同他翻脸了。 更何况...... 武珝再有本事，她现在也是远离朝政的人，以她在武家的地位，也不足以让武士彟把朝堂上隐秘的事告诉武珝。 林深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深深的看着武珝。 武珝一脸紧张，脸颊泛起两片不自然的潮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小口的喘着气，林深甚至能够听到那一阵猛烈的心跳。 林深把手掌摊开。 心里感慨。 只能说不愧是女帝......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许久之后，林深眯着眼，不漏痕迹的问道。 武珝手掌微微挥动一下，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 猜中了！ 自己猜中了！ 不要慌，不要着急，只要好好的说出来，自己就能在楚王府留下来，就能离开武家那个地方....... 冷静，武珝你一定可以的。 冷静！ 武珝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说道：“一开始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也觉得很荒谬的，但是......” “楚王殿下您的做法、各种政策，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目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可若是结合起来。” “这种荒谬的想法、反而十分的现实。” 林深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武珝深吸一口气，捋顺快要结在一起的舌头，继续说了下去：“楚王殿下，您在一步步架空陛下的权力。” “而这种架空，陛下可能还察觉不到。” “您架空陛下的手段，和历朝历代权臣架空陛下的手段不同。” “那些权臣架空皇帝，所用手段无非不过是结党营私，让皇帝看不见、听不着、无法开口。” “可您不一样，您架空陛下的手段，是让陛下管不过来。” “我在寿春这几日，听闻殿下又研究出来一种名为蒸汽船的东西，较以往船只，速度上有数倍的提升。” “那么......突厥这片对于大唐而言，原先治理不到的地方，现在也能够治理到了，等于说大唐真正的疆域，扩大了一倍还多！” “楚王殿下您又研究出“炸药”这种神器，那么可以得见，大唐周围的这些小国，不管他们是否愿意，他们迟早都会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大唐会一步一步、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同样的，陛下手里的权力也会变得越来越大，可陛下毕竟是人，即便他手里拥有这么多的权力，他也是用不出来的。” “陛下是明君，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会把权力全部揽在手里，而是会把权力分发下去。” “陛下手里的权力变小，朝堂上的权力变大.......自然而然的陛下就被架空了。” “到时候......” “殿下您就可以凭借自己在百官中的威望，以及在百姓中的威望，彻底的压制住陛下，兵不见血、自然而然的.......” 听到这，林深不由得笑了出来。 笑的很是大声。 武珝一愣，看着林深，神色中有些不解。 林深看着武珝，眼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神色。 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武珝能想到这一步。 她前面说的都很对。 开阔版图、研究出热武器、提升交通工具，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李世民掌控不住他手里的权力。 但是后面，武珝说的什么“架空”之类的。 对林深来说，就有些荒谬了。 当然，从这一个时代的人来看，武珝的说法很有市场，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如果林深真的有她说的那般，有在百官中的威望的话。 ps：超市这本书很烧脑，写起来很慢，新书那本是爽文，每天一万字很快写完，这本超市很烧脑写起来很慢，希望大家两本书都支持下，新书也追读下吧，书名，大唐之少年枭雄 第389章 您是最可怕的人物 “殿下，您何故发笑？” 看着林深，武珝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是自己说的东西，太过幼稚了？ 林深摆了摆手，稍微板起了脸：“抱歉，你继续说。” 继续？ 林深的话，又让武珝一愣。 她现在有些发懵，搞不清楚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究竟是说的对还是不对。若是正确，可楚王殿下为什么笑了起来...... 可若是不正确，楚王殿下又为什么让她继续说。 再者说了，继续说什么？ 该说的明明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武珝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没有底气、期期艾艾的继续说了下去：“在我看来，楚王殿下您无疑是最可怕的人物。” 记住网址 可怕？ 林深饶有兴趣的看着武珝。 自己在大唐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正面得到这样的一个评价。 在此之前，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可都是公正、善良这种极端正面的词汇。 武珝注意到林深眼中的神色，更加紧张起来。 “因为楚王殿下您太不守“规矩”了。” “世家大族被您轻而易举的覆灭，商贾被抬高了一些地位，还有关于寒门教育的那些新规......” 说起这个的时候，武珝脸上不禁有些疑惑。 在她看来，林深做的这些事，都是极其大逆不道的事。 这种动了原本的社会阶层，触动了勋贵利益的事...... 就算不拼个你死我活的，也不可能这么顺顺畅畅、没有阻碍的施行起来。 一个所谓的“圣人”、“楚王”的名号，也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的，让那些勋贵们把手中的利益给让出来才是。 更遑论，这种变化，还是在隐隐架空皇帝的权力。 她难以理解，为什么林深还能够如此.......大张旗鼓的，在外招揽人才，还不会引起皇帝、朝廷反感的。 “短短一年的时间，您就让大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能力是极其可怕的。” 看着林深的脸，武珝说起话来，也越来越结巴。 肉眼可见的紧张。 林深又微微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武珝不用再继续说下去。 武珝果断的闭上自己的嘴巴。 林深眯着眼，看着武珝，伸手敲了敲桌子，安抚道：“首先，恭喜你通过了我的面试。” 武珝心里一喜，努力的板着自己的脸，让自己表现的不要太像一名小女生。 林深又敲了敲桌子：“不过，你让我想想，该怎么去安排你。” 武珝点点头，攥紧自己的裙子。 林深陷入深思。 说实话，在最开始听到武珝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没有把这个名字和“武则天”联系起来。毕竟他对武则天的印象，还仅仅局限于女帝、上官婉儿、武媚娘。 哦，对。 当然还有大冰冰那场十分精彩的马战。 甚至他都没觉得“武珝”这个人，会是个姑娘。 因为他不清楚武则天的本名是什么。 更何况，他在意的不是性别、年龄，卷子上也不会特意的把性别给标注出来。 武珝这个名字，具有很大的迷惑性。 “珝”这个字，是一种美玉的别名。 现在用玉石作为名字的人，并不在少数。 不过现在，林深就很能确定她的身份。 除了“武则天”之外，恐怕这个时代，也没第二名女性，能够有如此敏锐的嗅觉。 武珝说的那些话，都很有道理。 也差不多是事实。 当然，也是肉眼可见的稚嫩。 就像她不能理解，自己做了这么多，改变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能好好的活着，还能继续对这个时代做出改变。 如果告诉这个时候的武珝，她未来会成为女皇帝，会改唐为周，但最终还是把皇帝的权力还给了李唐...... 武珝一样也不会理解。 为什么自己明明都把权力握在了手里，还会白白的还回去。 有些事，并不是他们想去那么做，而是不得不那么去做。 林深拿走他们一部分利益的时候，并不是白白拿走，而是又重新给回去一部分的利益，一把甜枣一棒子。 和棒子的疼痛相比起来，甜枣要香的多...... 无论是对勋贵，还是对李世民而言，都是这样。 这其中的门道，还远不是现在的武珝能够看清的。 林深在犹豫。 和其他人相比，他有些琢磨不透武珝的天赋。 是放到研究所当一名研究员？ 还是说，留在身边，和郑丽琬一样，操持自己超市、银行的事？ 林深敲动着桌子，发出来一阵一阵的声响。 不过很快，他就笑了出来。 这件事并不着急，自己现在是把武珝留在身边，怎么去使用她，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去琢磨、去培养...... 想到这，林深放宽了心。 伸手往桌上书堆一摸，掏出来一本黄色封壳的书。 《社会主义基本原理概论》。 他觉得武珝首当其冲的，并不是去学习数理化，而是要接受二十四真言的洗礼。 武珝当然是很有天赋的一个姑娘。 可她的思维模式，还是局限在这个时代当中，或许这就是她的本性，她对于“权谋”的敏感，让她看待事物有些过于极端。 再说直白一些...... 现在的武珝，在林深眼里，就是一名“叛逆少女”。 若是搁在后世，定然是“夜来非”、“网抑云”。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拿命换来的。” 倒不是有什么贬义。 只是林深还是希望，武珝能够成为一名正常的人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从冷漠狭小的缝隙里，去张望这个世界。 武珝看着林深，盯着他手里的那本书，眼神中充斥着疑惑。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笑吗？”林深突然问了一句。 武珝摇了摇头。 林深微微一笑：“其实你说的，差不多对了一半。” “我的确是不想让这个时代，再存在着什么皇帝、贵族，但我的目的并不是让自己取而代之.......” 武珝一愣。 脑子一瞬间有些空白。 不是取而代之？ 那还能做什么...... 林深又微微一笑：“想知道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吗？” 武珝下意识的点点头。 林深伸手，把书往前一推。 第390章 一切都在书里 武珝低下头，看着这本被摆在自己面前的书，有些愣住。 书很新。 还泛着一股淡淡纸墨的香气。 这是林深刚刚从系统商城中取出来的，他的书桌上可不会常备这本书。 《社会主义基本原理概论》。 书名很长，也很奇怪。武珝在此之前，从没见过这么长的书名，也没听过“社会主义”这么一个单单看名字，无法理解的词汇。 “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本书里。”林深抬起手，伸出食指，在书本上重重点了几下。 武珝点点头，正准备伸手拿起这本书。 林深却摊开手掌，压在这本书上：“不过有些事，要和你提前说好。” 武珝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林深。 这不是给自己看的吗？ 为什么......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首先，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这本书。” 不能和别人提起这本书？ 武珝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其次，这本书，只能够在我府上看，你不能够将其带出我的府邸，或是把抄录的内容，带出我的府邸。” 武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看着这本书上的神色，也不由得危险起来。 这该不会是楚王殿下意图谋反的纲领？ 翻开一看，里面其实写着的，是密密麻麻的谋反李唐皇室的计划？ 这让她有些犹豫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她还有的选择吗？ 到这一步，恐怕她只能选择接受了。 武珝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林深颔首，把手掌拿开：“回去和你家人说一声，这几日便搬到我府邸上吧，这本书上的内容，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可以请教我，或者是请教林大。” 林大？ 武珝愣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指的是谁。 林深伸手往门外一指：“就是我的管家，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问他。” 武珝深深看了门外那名平平无奇的老人一眼。 楚王府不愧是楚王府。 真的是卧虎藏龙。 一名内府长吏，便都有为人师者的学问....... 武珝点头，缓缓站起身：“是，我这便回去同家人说一声，今日就可住进楚王府。” 林深一笑，摆摆手。 林大也适时走了进来，领着武珝走出书房。 快要走出书房的时候。 武珝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林深，恭敬问了一句：“楚王殿下，我能带我姐姐，一起住进来吗？” 姐姐？ 林深点点头：“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刚才说的，你不能让你姐姐看到这本书。” 武珝语气轻快起来：“明白，楚王殿下。” 楚王府外。 一群人翘首以盼，他们都想知道，刚刚走进去的那名姑娘，面试的结果如何？ 面试的题目是什么？ 楚王殿下究竟有没有传闻之中，说的那么好看？ 就在他们的期待之中，林大领着武珝走了出来，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目送着武珝走入人群里，才高声说了一句：“下一位，王孝通。” 一名上了年纪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跟在林大身后，走入楚王府。 武珝走入人群。 可围上来的人并不多。 毕竟武珝是女性，尤其是刚刚从楚王府出来，大多数男人，都是下意识的敬而远之。 只有几个年纪不大的愣头青，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只是还没问几句，就被身旁的友人、长辈拉扯了回去，贴着耳朵说了几句后，他们就不再多问，只是眼中的期待神色，没有减弱半分。 武士彟领着自己的两名儿子，大步走了过来。 “结果怎么样？”武士彟十分关切的问道。 武珝抿了抿嘴。 这是她头一次，从武士彟的嘴里听到对自己如此关切的问候，粘稠、软塌，让她不由得泛起一阵的恶心。 武士彟眼中的神色也是十分炙热，看着武珝，仿佛想要将她融化一般。 可笑。 武珝在心中冷笑一声，面容上挂着更加冰冷、淡漠的神色：“过了。” “楚王殿下让我今日便搬到王府中居住。” 搬到王府中居住...... 听到这话，武士彟一愣，身子有些僵硬，好半会才反应过来。 他瞬间就拘谨起来，想要朝着武珝作揖，可又生生止住，不伦不类的站了有好一会，才恭敬的开口说道：“明白了，我会让元庆、元爽给您收拾好东西的。” 武珝的话很有歧义。 明明她需要搬入楚王府的原因，是因为林深不想让《社会主义基本原理概论》遗落出去。 可她说的，就好像是林深馋她的身子一样。 但这就是武珝想要的，或者说，她就是故意说的这么有歧义。 效果也很明显。 武士彟现在已经不再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而是用对待“王妃”的方式，去对待着武珝，若不是还没真真切切的名分。 说不定武士彟还会更恭敬几分。 武珝傲慢的点点头。 跟在武士彟身后的两个人，不情不愿，他们是傻，但也清楚，这个曾经任由自己欺负的小妹......一步登天，成了他们无法招惹的存在。 “不用收拾太多，王府内什么都有。”武珝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出来，这种狐假虎威的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 “是。”武士彟下意识应了一声。 武珝走在前，往东禅寺而去。 人群向两旁让去，分开一条通道出来。 来的时候，武士彟是主心骨，武元爽、武元庆耀武扬威的陪同，她武珝虽然是真正参加面试的人，可依旧是他们三人的陪衬。 而现在...... 她却成了其他三人的主心骨。 真是讽刺。 武珝心里讥笑一声，看着武士彟的目光中，更带着几分轻蔑：“我入楚王府后，倒也需要个陪衬。” “你们顺便把我姐姐的家当也收拾一下，今日后，就让她同我一起住进楚王府。” 武士彟没立刻应下来，微微皱起眉头：“这......” 说实话，他并不想把武顺给放出去。 他很明白。 当武珝被楚王殿下认可，能够住进楚王府的那一瞬间，他们武家将会成为大唐勋贵圈里，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第391章 出色的人和事 当武家成为勋贵圈子里最显赫的存在的时候。 武家就需要一些小小的付出，来谋取武士彟想要的，真正对武家而言，更大的利益。 说不定，武家还能借此机会，成为大唐真正的显赫。 就像是...... 杜家、房家一样。 所以武士彟想要把武顺留下来，然后卖一个好价钱。 听说卢国公有个正值婚配的儿子？ 杜相的孩子，似乎也还没有正妻...... 是的，武士彟的想法就是这样。 把武顺卖出一个好价钱，看在已经迈步走进楚王府的武珝的份上，所有人都会对这个——楚王身边女人的姐姐，生出极大的兴趣。 “不愿意吗？”武珝眯起眼，转过头来，看向武士彟。目光神色中，充满了浓浓的压迫意味。 武士彟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恭敬：“我觉得，你姐姐还是留在我身边最好。” 武珝深深看了武士彟一眼。 有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上了桌子就会伤了和气。 武珝和武士彟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或者说，因为之前的那一番话，武珝不得不保持着现在和她父亲之间的，这种小小的默契。 武士彟的意思很简单。 他没有说提及“武顺”这个名字，而是用了“你姐姐”这种称呼。 想要表达的，是武顺是他的女儿，你武珝即便进了楚王府，也是我的女儿。 既然作为女儿，那就应该考虑一下父亲，听一听父亲的话。 “不孝”。 不是大罪，但在寻常人心里就是十恶不赦。 虽然这么说有些悲凉，可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心里，一位女儿忤逆父亲，那就是大不孝。 这或许对武珝而言，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武顺不是武珝，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人，这种“大恶”的罪名，足以压垮、摧毁这个可怜的小女人。 武珝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武士彟，缓缓开口：“让姐姐陪同我，这是楚王殿下答应下来的。” 武士彟一愣。 武珝继续说下去：“而提出这件事，这件小事的，是我。” 武士彟心里咯噔一下，颇为沉重的点了点头：“明白了。” 武珝不再说话，微微一笑，继续带头向着东禅寺走去。 武士彟在拿她姐姐的安危来威胁武珝。 可武珝并不是吃这一套的人。 她刚刚的那一番话，又何尝不是在威胁武士彟。 对楚王而言。 答应武顺一同进入楚王府，陪同武珝是一件小事。 随口一言，将武家扯入深渊，也是一件小事。 楚王不是周幽王，这是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可武家也不是十八路诸侯，他们的反抗，无法痛击楚王半分毫毛。 甚至......这都不需要楚王出手。 他只需要在酒桌上、在朝堂上，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武珝是我府上门客，她和武家没关系，我并不喜欢那个武家。” 就有大把的人，为了讨好楚王，甚至是为了讨好武珝这位，被楚王看中的女人，而疏远、冷落武家。 武士彟心里苦笑。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趟寿春之行，竟然会有这么巨大的变化。 原先自己看不上的两个女儿。 一位已经变得高高在上。 一位成了自己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女儿联系的纽带。 现在事情很明朗，武珝的态度也同样很明朗。 武顺过的舒服，武家就会过的舒服。 只要武珝的这位姐姐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会成为“筹码”，那么武珝就不会介意，武家稍微扯上她折杆大旗。 这一轮的博弈，依旧是武珝获胜，而且是大获全胜。 武士彟现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趁自己的腰还能用的时候，再纳一房小妾，生一个儿子出来。 至于现在的两个儿子...... 他们不会有前途的。 死？倒不至于。 武士彟觉得，她这个女儿，心肠不至于狠毒到这种程度。 可想要做出什么功绩，怕是没这个可能了。 别说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大本事，就算是有，武珝也绝对会想法设法的，阻扰他们两个的晋升之路。 武家注定蒙荫富贵。 武元庆、武元爽注定只能够当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废物”。 就在武珝回东禅寺开始收拾起东西的时候。 面试依旧在继续。 一百六十七个人，依次进入楚王府，接受林深的面试。 面对他们，林深就没那么的手下留情。 简单问了一些问题，确定这些人的确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而不是徇私舞弊，林深就毫不犹豫的植入英魂。 他虽然只录用一百人。 但在外多一些后手，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一百六十七个人，一一面试，能够成功植入英魂的，有一百五十二个人，除去武珝这人外，剩余还有十四个人，无法被植入英魂。 林深分不清他们是别人派来的。 还是心高气傲、不是真正愿意在林深手下办事，只是想踩着林深，借此高升。 不过林深并不在意这些。 无论是哪种，都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剩余的一百五十二个人中，林深把那些玲珑心思，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单独摘出来，并没有放入一百人的大名单中。 而是让他们回归原籍，继续他们日常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无论是自己做科研，还是说考取功名、亦或者是成为某些人的幕僚。 面试并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 饶是林深只需要植入英魂，也用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 等到这一百多人全部面试完毕，已经入夜，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林大把名单贴在楚王府外。 围观的人群，并不关注这已经被录取的一百个人，正相反，他们关注的是落选的那六十七个人。 能够被楚王选中，在四万多人中脱颖而出的一百六十七个人，即便在楚王那边落选，那也会是天下少有的英才。 楚王要不了那么多。 可他们需要！ 这段时间，寿春城除了这些参考的读书人之外，在整个大唐都举足轻重的人，都派遣了人过来，就是为了能够像今天这样，找到一些可用的人才。 第392章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大唐最缺乏的是什么？ 是人才。 不仅缺乏人才，而且还缺乏挖掘人才的渠道。 除了世家......寒门中很少会出现能堪一用的人，倒不是说寒门子弟就比世家大族的子弟蠢笨。 也不是说，世家大族的子弟，拥有更好的教育条件，就必然优秀。 只是...... 寒门出身的读书人，除了经年苦熬，能够一次性拿出震动整个世界的才能出来，否则就只能像是船厂的那名老船匠一样...... 不被人理解，不能够耀眼绽放出来的才能，就会被时间磨砺掉光芒，籍籍无名一生。 所以他们很看重这次机会。 世家大族做不出像林深这样的举动，他们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在民间挑选人才——那样他们面临的将会是整个朝廷、李唐皇室的刀刃。 剩下的六十七个人。 记住网址 大多数都被招揽走，有少数还逗留在寿春，或是打道回府的，并不是没人招揽，而是他们自己选择了拒绝。 对于榜单上的一百个人而言，这将是他们这一生中，最为荣耀的一件事。 武珝当天晚上就和她姐姐一起搬入了楚王府。 武士彟恋恋不舍的看着武顺。 就站在街角，看着林大帮忙提着她们两个的行礼，背影消失在楚王府内，他的内心里就一阵酸楚和微痛。 武顺，多么好的一个筹码。 就这么...... 被武珝给带走了。 武士彟叹了口气，转过身，独自一人往东禅寺走去。 这一次出来，他没有带武元庆和武元爽。 本来他内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但当刚才，武珝拒绝让他陪同，一起进入楚王府的时候，武士彟就很清楚，自己的那两个儿子，是真的指望不上了。 生！ 回去就再生一个小儿子出来！ 不仅如此...... 杨氏的待遇也要提高上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把锦衣玉食的生活给还回去，若是能破镜重圆，再和杨氏生一个姑娘出来，那可真是极好的。 武士彟脚步虚浮，踏着月色而行。 林深给武珝的待遇很好。 一座小院子，就单独让她们姐妹两住下来。 后院的事，当然瞒不住长乐她们三个，武珝前脚刚刚搬进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们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个容貌不亚于她们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住了进来！ 这件事，在她们的心窝里炸开。 炸了毛似的。 若只是好看也就罢了。 可那叫做武珝的姑娘，竟然还是大名单一百人中的一位。 这份成绩，让她们三个不由得想起来一个人——郑丽琬。 又是一名郑丽琬式的女人。 她们最对付不来的，就是这种长得好看、又极其聪明的女人。 女人总是敏感的。 武珝的到来，让她们不安起来。 长乐的小院子里。 三姐妹聚在一起，坐在紫藤花架下，面面相觑。 “这事该怎么办？”长乐拿出大姐头的气势，敲了敲石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城阳抿了抿嘴，沉默着没有说话。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林深对她们向来不错，除了有正事要忙的时候，闲下来的时候，也没忽视过她们。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只是姐姐如此慎重，她也只好跟着这般的慎重起来。 兰陵看着长乐，笑了笑。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姐姐的脾气，嘴上说着慎重、慎重，可实际上，她做不出来那种争风吃醋的事。 和郑丽琬相处快一年，她们两个除了见面的时候会拌拌嘴，炫耀式的比较一下，自己和林深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 也就不会有其他出格的举动。 她，不，是她们，都很清楚，林深喜欢什么样的情况，讨厌、厌恶什么样的情况。 之所以会这么说。 也只是女人天然的危机感。 “直接去问好哥哥就是。”兰陵捂嘴笑了一声，轻快的说道。 这话说到长乐心坎里去了。 今天林深忙了一天，长乐一直都想去看看林深，可一直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兰陵这句话就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长乐故作矜持的沉默了一小会：“这可是你说的，那就，那就去看一看好哥哥吧。” 说着，她就迫不及待的起身，一手扯着一个妹妹的衣袖，就雀跃着，走出院子，顺着长廊往书房走去。 屋子里的林深，正在给录取的这一百个人分类。 像是王孝通，这种擅长数学的，就让他去搞纯粹数学去。 像是阎立本这种，擅长工匠、建筑，就让他当土木狗，啊，不，是去当一名伟大的工程建筑师。 至于其他一眼看不出来，具体擅长什么方面的人，林深也不会急着给他们的分类。 这一百个人，现在还派不上用场。 他们需要学习。 一百个人，分成两个班，让研究所的那七个人出来，当一回老师，把基础物理化同他们教授一遍。 就在这时—— “咚咚”，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林深咳嗽一声，点点头：“请进。” 嘎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从门缝里探出来一只小脑袋。 林深抬起头，看着那张怯生生的脸，笑了笑，摆了摆手，朝她们招呼起来：“你怎么过来了，她们两个也在？” “直接进来就是，我这边已经忙的差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长乐把憋着的气吐了出来，把门彻底推开，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个人簇拥着，在胡床上坐下。 长乐眼巴巴看着林深，小声问道：“好哥哥，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突然顿住。 觉得自己这么发问，有一股子诘问的色彩，忙摇摇头，补充着说道：“我听外面有好多人说，你是因为看她长的好看，所以才......” “但我觉得好哥哥，你绝对不是这样的！” 说完之后。 她们三个紧张兮兮的看着林深，眨巴着大眼睛。 林深不由得轻笑一声。 外面竟然有这样的传闻吗？ 虽然说，这对他的名声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名声都是从一点一点小事里堆积起来。更何况，这种传言，并不利于他接下来想要去执行的事。 第393章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 或许自己应该做一点什么。 打破这份成见。 林深随手从桌子的试卷里，取出来一张，身子往前一探，就搁置到长乐她们的面前：“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女人的试卷，自己看看吧。” 说起最终的考试。 其实长乐她们三个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 在她们看来。 自己之所以没能入选最终一百六十七个人的大名单，纯粹就是因为林深为了避嫌，不让外人嚼口舌。 她们跟在林深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的了解了那么多新奇的知识，就算、就算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了解的、知道的，也应该比外面那些人更多才是。 那些古怪、新奇、打破世界观的知识，长乐可不觉得，能够有人想到。 这才不是争风吃醋！ 才不是看到武珝进了大名单，她们却没进大名单，而感到一丝丝的危机感！ 这是身为一个人，对自己智慧的自信。 对，没错就是这样。 长乐她们很是理所当然的拿起武珝的卷子，看了起来。 她们也想见识一下，这个被林深看中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从第一道题目看下去。 她们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 这是一份很精彩的试卷。 除了那些算术题的回答很是拙劣之外，其他的题目，都展现了超出这个时代的水准，尤其是和风有关的那道题目。 长乐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回答。 一想到自己回答的那什么“蒸汽机”，她的双颊就不由得红了起来。 和武珝这个看起来有理有据的答案比起来，她的回答就显得很是荒谬。 其他的回答...... 也都很精彩。 有些答案虽然一眼看上去就是错的，但也都是写的条理清晰、逻辑清楚。 长乐原本还对自己有些自信，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林深，可在参考的这些读书人中，应当算是出色的那批。 先天优势摆在这里。 可现在见了武珝的试卷，她有一丝丝微弱的挫败感。 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如果说，长乐的试卷能够达到及格的水准，那么武珝的这份试卷，就足以达到优良的水准。 “好哥哥，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兰陵看完之后，猛地抬起头，看向林深，眼睛里藏不住的一阵讶然之色。 她有些难以想象。 在长安她听说过很多优秀的读书人，也随着自己的父亲见过许多优秀的读书人，可他们.....做不来这份试卷。 可别说让他们正儿八经的作答这份试卷，就是有些题目，让他们读懂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这四万多份试卷里，最终只挑出来一百六十七份，就足以证明，这种人才在大唐是如何的稀少。 男人尚且都不容易做到的事。 更何况是几乎没什么教育资源的女性...... 这就好像是一个生长的内陆的国家，突然就出来一位驰骋大海的航海王一样。 也不怪兰陵如此惊讶。 武珝的回答在她看来，大体就是这样的一件事。 林深笑着点点头：“没错，面试的时候我确认过，的确是她自己的想法。” 兰陵有些感慨：“她真的很优秀。” 林深颔首：“当然。” “不过她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过于......”长乐反复看着这两张试卷，微微皱起眉头。 她有些不太喜欢武珝的回答。 那种冰冷无情的感觉...... 让她有一种生理上的反感。 林深朝着长乐招了招手，长乐乖巧的把脑袋伸过去，林深揉了几把，笑着说道：“其实武珝那个小姑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 长乐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林深，又偏过头，看被自己丢在身后的试卷。 试卷上的那些答案，和温柔有关系？ 林深又笑了笑：“她和你们一样，她打小的生活环境，要更差一些。” “好好和她相处。” 长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脑袋缩了回去，看了一会试卷之后，就信手捻熟的，从床榻上把游戏机摸出来，继续自己的大草原之旅。 林大笑了笑。 把最后几个人分到对应的班级，就招呼林大进来，又嘱咐了他一件事，把这一百个人的试卷誊抄出来，张贴出去。 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招人的标准。 林大自然应喏。 寿春城的读书人还没来得及走干净，第二天，他们就又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楚王殿下把那前一百人的试卷给张贴了出来。 让世人好好看一看，这次考试的优秀生，究竟是什么样的。 不少连一百六十七人的榜单都没上去的人，自然是怀揣着一口气，往楚王府而去，他们想见识一下，得是什么样的优秀人才，能压得住自己。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想见识一下那位名为“武珝”的姑娘的答卷。 他们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力压数万男性，成为大名单一百人中的一个。 是不是像坊间传闻的那样，楚王殿下其实只是看上人家的容貌，所以才把她录取到一百人中。 抱着各种不一样的心态，他们纷纷到来到楚王府门前。 这里早就支起了十几块硕大的木板，一百人所有的答卷，都被林大连夜抄录了一份，粘贴在木板上，供往来的人欣赏。 一些读书人，面色沉重。 一些人簇拥在一起，小声的讨论。 “那个叫武珝的人的答卷，你们找到了吗？”一个人小声问道，一边快速的浏览着自己面前的这块木板。 片刻后，一个人开口：“在这，在我这里。” 其他人闻风而动，向着这块木板快步走来。 答卷入眼。 那些准备看热闹的读书人们，不由得沉默下来，他们之所以找武珝的试卷，就是抱着挑刺的心态。 想要好好的贬低一下这位，传闻是靠容貌考进楚王府的女人。 可是...... 面对这份试卷，他们生不出来挑刺的心思。 当然，想要鸡蛋里挑骨头，不论是谁做的试卷，都可以做到这一步，但强行如此贬低，太过于没意思。 武珝的回答，并不是完美的。 可这种即便自己不会，也要把自己想法写出来的态度，就足以让很多人汗颜。 第394章 女人也是伟大的 相比起来。 他们这些自诩比女人更加聪明的男人们，回答试卷的时候，面对这些难以理解的题目，却并没有更深一步的思考。 留下了大把的空白...... 若只是把问题下填满，也不至于让这群读书人能够闭上自己的嘴巴。 胡乱写便是。 也有不少人就是这么做的，企图撞大运，或者希望林深能瞎了眼，看上他们。 可武珝的填满，可胡乱写又有很大的区别。 言之有物。 至少他们看来，逻辑是通顺的。 既然得到了楚王殿下的认可，那即便不是正确的，想来也应该和正确的差不多？ 不少读书人心中恍然。 他们都记住了“武珝”这个名字。 这并不是一个靠容貌“考入”楚王府，而是一名拥有真才实干的女性。 一名读书人，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你们说这位武珝姑娘，算不算是楚王殿下身边的黄月英？” 黄月英？ 不少人听后，愣了一下。 这倒是挺形象的。 楚王殿下的聪明才智不逊色武侯，这武珝姑娘的聪明才智，也得到了证明，合起来一看，的确是有几分武侯配上黄月英的意思。 一名读书人反而摇起了脑袋：“你们把楚王殿下比作武侯，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可把武珝姑娘比作黄月英是不是有些不妥？” “武珝姑娘生的......那可真是绝色。” 旁边的人笑着应和起来。 楚王府，书房里。 长乐一边玩着游戏机，一边偷偷摸摸的瞅着林深，好一会后，怯生生的问道：“好哥哥，你把试卷贴出去，是不是怕别人误会？” 就像昨天晚上说的那样。 林深翻着书页，随意点了点头：“差不多，只是不止那样。” 不止那样？ 长乐愣了一下，一个不留神，操纵着的小红帽，就发出一阵凄惨的“妈妈咪呀”，掉入深渊里。 她嘟起嘴吧，又重开一把，继续问道：“那好哥哥还准备做什么？” 林深笑了笑。 其实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是要效仿那位后世最伟大的人。 喊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 “只是想让天底下的人能够看到，如果让女子读书的话，她们也能做出不逊色男人的成绩出来。”林深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社会的发展是离不开女人。 说的好听一些，那便是女人也能够做出男人一般的成绩出来。 说的难听一些...... 如果女性的社会地位低下，那么面临的一种情况就是，女人得待在家里，她们只有消耗，没有产出。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女性，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社会价值。 整个社会需要消耗三分之一，或者是将近一半的资源，去供养这些被束缚住，做不出任何社会价值的女性。 这是一种资源上的浪费。 这会极大程度上，拖累社会发展的脚步，这是林深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如果女性也能够出来工作，那么社会产出，将会翻倍的增长，而消耗的资源量，却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无论是从精神上，男女性的平等而言。 或者是说纯粹的利益上而言。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林深迟早都是要喊出来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一个人无法挑战整个时代、国家的陋习，只有让他们慢慢习惯，女性中也可以有很优秀的人—— 比如说郑丽琬、比如说武珝。 只有他们习惯了，才能够接受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到林深的话后，长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在一旁看着长乐打游戏的兰陵，突然开口说道：“好哥哥，其实我们也想像郑姐姐和武姐姐那样......” “能够为你做一些什么。” “能够成为一名优秀、出色的女性。” 城阳一边从长乐手里接过游戏机，一边赞同的点点头。 她们三个都是这样的想法。 不想只是当一个挂件，而是想当一个真正的，能有想法、有作为的人，哪怕不能够像林深这样伟大。 起码，起码也要成为郑丽琬那样的人。 能够替自己的好哥哥，去分担一些事....... “你们有想过自己想要去做什么吗？”林深抿嘴，抬头看着长乐，眼眸里夹杂着浓浓的笑意。 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场面。 三个成功被他潜移默化的改造，体内的那颗陈腐、封建的心已经消失。 虽然还没有成为真正自强、自立的人，但她们已经表现出来这样的趋势。 这不就是他这么做，最想见到的事？ 面对林深的询问。 长乐她们三个沉默下去，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想要去做什么？ 她们真的还没有特别好的想法。 是像郑丽琬那样，成为林深的左膀右臂，操劳如意超市、如意银行的事？ 说实话，她们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而且...... 已经有了一个郑丽琬，她们三个也不想去和郑丽琬竞争，每个人做好份内的事就已经足够了。 那还能做什么？ 像薛仁贵那样，带兵打仗？ 这种事，她们也做不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长乐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还没有想好......” 林深摇头笑着，起身走到长乐身旁，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如果还没想好的话，那就先跟武珝一块学习吧。” “学的东西多了，或许也就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了。” 长乐她们点点头，应了下来。 林深很自然的从书桌上，抽出三张纸，放在了她们的面前：“那行，这就是这段时间，你们的课表。” “除了这个社论之外，其他的课程，你们都是和其他九十九个人一样，正常去上。” “地点就是考试的那栋楼。” 长乐她们三个讶然的看着林深抽出来的课表，瞪大了眼睛。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以后要按时上课，我会让林大陪同你们。” “功课、作业也要按时认真的完成，少耍一些小脾气。” “还有呀。” “以后上学的时候，少玩游戏，多读书、多看报。” 长乐她们三个抿了抿嘴，沉默下去，看着林深，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总觉得...... 林深这像是长久预谋一样。 第395章 我学的怎么和他们不一样 不管长乐她们三个的想法是什么样，这件事终究是拍板定了下来，她们需要同那一百人一样，开开心心的上学、读书。 唯一有所不同的，她们需要和武珝一样，去了解《社论》。 虽然说，上学这种事，让向来自由散漫的很的三位公主有些不太适应。 可《社论》的学习，让她们打心眼里的欢喜。 她们终于知道，林深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一个人。 这让她们有一种，开始走入林深内心深处的感觉。 这是她们学的最认真的一门课。 当然，这对武珝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事。 倒不是说多一门课，会对她添加多大的负担，也不是说她无法或是很难理解《社论》上的内容。 正相反，学习《社论》对武珝而言，是相对很简单的一门课程，书本上的内容，构不成任何的理解困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 记住网址 武珝现在内心慌张的很。 她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楚王殿下真的是在准备谋反。 这本书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这书里的内容，字里行间，说的都是一件事——消灭封建专政统治...... 什么是封建专政统治？ 就是皇帝。 当然，让武珝更感到惊讶的，是那三位公主，在她看来，那三位公主看到这种书，应当是气愤、震怒。 可......她们三个的反应，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反而是津津有味、废寝忘食。 皇帝的女儿看这种书，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反应？ 这本书里说的东西，可是要绝了她们生活来源、依靠的！ 为什么她们竟然会看的这么开心。 是因为她们太蠢，看不出来这书里真正蕴含的意味？ 不是。 武珝很清楚，并不是这样，她们私底下也经常交流，她很清楚那三位公主，是明白这本书上写的是些什么。 难道是楚王殿下太有魅力？ 迷住这三位公主，让她们宁愿抛弃公主的身份，也要和她在一起？ 对男人就是这么有信心的？ 当然，这就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是把那三位公主，视为楚王夫人的，就像是楚王府内几乎所有人一样。 所以，她对自己现在享受和那三位公主差不多的态度，心理上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她是过来出人头地的，并不是......依旧还当那老一套的女人。 几天学习周期过后。 武珝终于有些忍不住，她抱着那本《社论》就匆匆往书房而去。 敲门进屋。 武珝直勾勾的看着林深。 林深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着武珝：“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他注意到，武珝怀里抱着的那本《社论》，微微一笑：“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需要直接问我？” “但这本书对你来说，并不会造成任何的困扰才对。” 武珝点点头。 她在权谋上的天赋，可能是纵观历史，最为优秀的那一批人之一。 社论上的内容，她基本都聊熟于心。 之所以还要学习，只是有些东西她懂，却不一定能够做到。 不过很快，她就叹了口气，开口询问道：“殿下，为什么我学习的东西，和他们的不一样？” 他们，指的就是同武珝一样，被录取的剩下的九十九个人。 说着，武珝举起手里的书：“我比他们要学一本这个.......” 她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有些艰难的从嘴巴里，吐出后续的几个字：“和你那几个女人一样。” 林深抿嘴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武珝的问题，只是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武珝沉默一小会，开口应答：“很新奇。” “我真的从没有想到，原来您在试卷上出的那些问题，竟然是真的可以做出解答的，而不是......” 她有些说不好那些形容词。 林深只是笑笑，没有打岔。 武珝就继续往下说去：“数理化很有意思。” “当然，让我最感到惊讶的，还是这本《社论》。”武珝把目光落在黄色书封上，语气里有些感慨，“我真没想到殿下，您要做的竟然是这种事......” “只是我还是有些无法理解，您为什么要让我，还有那三位公主去学习这些东西，而他们九十九个人，却没有学习这些。”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 真正的原因，他自然不会告诉武珝。 那九十九个人，都被他植入了英魂，对自己是忠心的，这是最基本的保障。 其次就是，那九十九个人，林深准备将他们培养成为学术型的人才，做科学研究、做理论研究...... 社会的发展，和他们几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们会享受到科技进步带来的便利。 但应当不会感受到社会变革而带来的异样。 人类是没有极限的，但是作为个体，人是有上限的，不存在全能全知的人，也不存在能够在多个领域都走在探索最前列的人。 他们不需要去了解社论，不需要去了解社会运行的规律。 他们要做的，就是成为大唐的先驱者，向前走，走出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出来。 “他们的定位和你不一样。”林深只是简单，如此的回答道。 武珝微微眯起眼：“为什么不一样，难道是因为我是女性，殿下您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林深摇摇头：“不，我相信你的能力。” “如果让你和她们走一样的道路的话，你会不逊色他们。” 武珝皱起眉头：“那您为什么......” 林深又敲了敲桌子，这次加重了一些力道：“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的性别是女。” “这是一个非常有优势的性别。” 优势？ 武珝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这些年来，一直“享受”的都是性别带来的劣势，优势这个词，从林深嘴里吐出来，让她感受到一阵浓浓的嘲讽意味。 林深抬起手，指向武珝手里的书：“是的。” “既然你看了这本书，那你也应该清楚，在我的观点里，是支持男女平等。” “那你觉得，该怎么样去做，才能够实现这个目标。” 第396章 做好一个榜样 怎么去实现？ 武珝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很简单。” 林深挑了挑眉，看向武珝。 武珝深吸一口气后，轻声说道：“殿下您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练兵手段，也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 “坐拥这片世界上，最丰沃的财产。” “还有那些超过了这个世界的知识......” 林深似乎想到了武珝要说什么。 但他并没有阻拦。 果不其然，武珝接下来就要说的话，和他猜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要殿下您愿意，三年的时间，您就能带出来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再配合上您的名望，您完全可以取代李唐皇室。” “到时候整个天下，还不是您说了算。” “无论是男女平等也好，还是这本书里说的天下大同也好.......”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武珝脸上神色是很平静的。 就像是在说“晚上我想吃炸猪排”一样的轻松写意。 这很武则天。 只能说女帝不愧是女帝。 哪怕现在她还很年轻，可脑子里的这种想法，就已经有了“睥睨天下”的风味。 “很不错的想法。”林深淡淡的夸了她一句，伸出手，招呼着武珝坐下来，然后反问了一句，“但你有没有想过，战争会带来什么？” 武珝一边坐下，一边继续用淡漠的语气回道：“战争，对殿下而言，战争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吗？” “这几天，我见过了火炮，也登上过蒸汽船，当然，火车我也见过......” “一年、两年？” “李唐皇室，那位陛下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您手里挨过那么久的时间。” 林深摇摇头：“战争，会死人的，很多人。” 武珝顿了一下。 她有点没想到，林深在乎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件事。 “死人又怎么了？”武珝眉头舒展开来，带着一丝丝笑意，“这天底下何时不在死人？” “与其让他们白白老死，不如让他们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战死。” “他们的死亡，是铺就新世界基石的。” 林深看着武珝，眼神深邃。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这让他想起来某个人，不得不说，能够成为站在这个世界顶峰的人，在某些方面都是拥有同样的特质。 这种回答一点都不过分。 正相反，这是主流。 如果让李世民取代现在武珝的位置，那么李世民做出的回答，恐怕和武珝的回答，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轻易就能战胜的战争，就能换来他们想要的更好的东西的话...... 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么去做。 “楚王殿下，是见不得死人？”武珝看着沉默着的林深，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 他吐出一口气，看着武珝，语气沉重：“也不是说见不得死人，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 “诚然，如果是发动战争的话，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了，可是你是否清楚？” “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些事。” 武珝答道：“为了实现社论上的目标。” 林深又问道：“实现目标，又是为了什么？” 武珝迟疑了一下：“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幼有所长、老有所依......” 林深点点头，笑了一声：“战争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是和平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了。” “我能通过战争去改变这个世界。” “我也能通过我现在的方式，去改变这个世界，那我为什么要去发动战争吗？” “几万人、几十万人的性命换来一个新时代，这是很伟大的一件事，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到这种不得不去牺牲的时候，不是吗？” “他们是士卒，是低贱的丘八。” “可他们的性命，是和你的性命一样，拥有同等的重量。” 武珝沉默下去。 林深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东西，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还会觉得我很幼稚，天真？” 武珝微微点点头，她现在内心里的确是这样的一个想法。 天真！ 这种说法真的太天真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深会把陌生的人的性命看的那么重要。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通过对社论的学习，慢慢去理解、去感受，再培养出自己的想法。”林深敲了敲桌子，宣示这个话题彻底掀过去，“我们来说一说，用我的方法，如何去实现男女平等。” 武珝坐直身体，认真的看着林深。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柔声说道：“其实现在，之所以会有男强女弱的局面，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女性不如男性。” 武珝挑了挑眉毛。 说起这个，她一点都不服气，自己都被录取到一百人的大名单中，压过那么多男性，如今还这么说“女性不如男性”？ 气抖冷，什么时候才能够站起来。 不等武珝开口。 林深就继续说了下去：“不要不服气，就如今这个环境而言，情况的确就是如此。” “大唐是典型的农耕文明。” “都是靠土地吃饭的，你觉得女性在种地这件事上，会比男性有什么优势吗？或者说，能够和男性相提并论吗？” 武珝沉默下去。 体力，这是制约女性获得和男性同等地位的重要因素。 即便武珝再这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女性的体力、力量的确是要远远逊色于男性的。 就像是...... 俯卧撑这种对男性，哪怕是重度肥胖的男性，都能够轻易的做上一两个。 可女性如果不经过认真的锻炼的话，想要做上一个俯卧撑，那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见武珝一脸的阴沉，林深笑了笑。 让这位女帝哑口无言，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虽然说体力上，女性是不如男性的，可是接下来的社会发展.......体力就不会再是决定性的因素。” “到时候“脑力工作”就会替代“体力工作”。” “所以，只要证明，女性在脑力上，也就是智慧上，并不逊色于男性，那便可以了，让他们有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认知，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接受男女平等的说法。” 第397章 红巾贼们的准备 武珝没有说话。 她当然清楚，如果按照林深的这种方式进行下去，男女平等自然而然的就会到来。只是她更喜欢简单粗暴一些的做法。 “不是已经有一个郑丽琬了吗？”沉默片刻之后，武珝缓缓开口。 武珝之所以这么说。 她是不愿意在自己身上打下一个男人的烙印。 她愿意为楚王殿下谋事，但现在的她，还不想成为楚王殿下身边的一份子。 林深摇摇头，笑着说道：“不够。” “只有一个，是远远不够的。” “郑丽琬为我谋事得有多久，可是在长安城，能出来工作的女性，除了些孀妇外，待字闺中的女性有出来工作的吗？” “已经出嫁了的女性有出来工作的吗？” 武珝抿了抿嘴。 林深叹了口气：“虽然说，能让女性去从事的工作很少，但我并不是没有给她们机会。” “银行的职员。” “超市的职员。” “我向外征募员工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一句，不限男女，可往往来应征的都是男性，不见女性的踪影。” 说到这里，林深顿了一下。 “一个郑丽琬的出现，并不能够让她们打破自己脑子的禁锢。” 现在林深已经遇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 无论是银行、超市，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尤其是在越偏远的地方，这种情况就越严重。 超市简单的职员，并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 但是有一个硬性的简单要求，那就是多少得识字。 可在这个时代，识字的都可以被称作是“读书人”。 不管家境如何...... 他们都算得上是“士人”阶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很难愿意，弯下身腰，去服务其他人，甚至是要去服务一些社会地位还不如他们的人。 所以有些地方超市，甚至就只有林深派过去的主管...... 也是幸亏，超市这门营生，目前对林深而言，还是一门垄断的生意，人手不足、服务不到位，还并不影响他的生意。 可这个问题，必须要去解决。 林深很喜欢做这种“未雨绸缪”的事。 武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书：“所以你就打算，让我成为下一个郑丽琬？” 林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仅是你，还有长乐她们三个，也是一样的，让你们成为女性的表率——” 武珝皱起眉头：“可她们并不一定会改变。” 林深摆了摆手：“不需要让她们真正的做出什么改变。” 武珝一愣，看着林深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深伸手，重重一敲桌子，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要知道，人是一种从众的生物。” “你们工作，成为了表率......” “一些想要出来工作，有和你差不多想法的女性，就有很自然而然的理由出来，找一份工作。” 林深抬起手，指向自己：“而我就会给她们提供这个机会。” “当出来工作的女性多了。这就会成为一种潮流，只要没有脑子蠢笨的人，蹦出来说什么“女权至上”的蠢话，不去挑拨男女关系，男女平等自然而然就会实现了。” 男女平等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是因为蛋糕不够分吗？ 并不是。 是因为无论男女中，都有这样的一群傻子，认为它们的性别，应该享受更多的社会福利，应该凌驾于另外一种性别之上。 林深只要小心管控着，让这种情况不去发生，男女平等就不会有什么阻碍。 武珝点点头：“我明白了。” “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林深笑了笑，颔首道：“是的，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但绝对要比你想象中，所耗费的时间要少一些。” 武珝还要再说一些什么。 林深加重语气：“而且我们有这个时间。” 武珝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看着林深，许久之后，突然开口说道：“殿下，您准备让我负责什么工作？” 林深微微眯起眼：“现在还没定下来。” “不过这并不着急，多学习一下《社论》，慢慢来就好。” 武珝又点点头。 林深摆摆手，武珝就此退下。 等武珝离开之后，林深不由得笑了起来。 没想到武则天年轻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还真是有点意思。 向林深“请教”了自己的疑问之后，武珝就彻底安静了下来，每天规规矩矩的往来学校、楚王府。 或是安安分分的跟在林大身后，和那三位公主一起，学习《社论》。 她很忌讳和林深的相处。 虽然林深从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也没有发生老套的“偶遇”、“闯入浴室”之类的暧昧情节。 武珝总觉得，这位楚王殿下会对自己做出一些事来。 尤其是最近几天。 武珝觉得林大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和对那三位公主一样！ 招募人才的事，顺利解决。 但林深依旧没有回长安去，他还有事没有处理完。 “红巾贼”这伙悍匪，可还是在“逍遥法外”呢。 这天夜里。 夜色深沉，一道人影溜入楚王府，从窗户翻进书房里。 林深看着这道黑衣人影，叹了口气：“下一次，你可以走正门，现在楚王府里，除了林大是进不来书房五百米的范围的。” 来者，自然是宋河。 听到林深的话，他咧嘴一笑：“殿下，不是这样更有感觉一些嘛？” 林深叹了口气，缓声问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河敛收起笑容，认真回道：“已经有两艘船出海，目前在海上找到了据点，新的船厂已经搭建完成......” “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初步完成一支船队，容纳红巾贼所有成员。” 林深眯起眼，点了点头。 这两个月多的时间里，他做的当然不只是“大考”，借着这个吸引了全国目光的大事，林深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做了不少工作。 就如宋河嘴里说的那样。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把造船的人，给派遣了出去，到宋河那边，帮助他们建造新式蒸汽船只...... 第398章 准备出手了 新式船只的建造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尤其是在已经掌握了方法之后。 要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那就是蒸汽机——不过有林深支持，蒸汽机自然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 研究所没有做其他的事，都在认真的制造蒸汽机，为给红巾贼出海，做万全的准备。 一共制造出十二台蒸汽机。 除了有一台送往长安之外，剩下的十一台蒸汽机，林深只留下五台，用作自己的蒸汽船，剩下的七台，则是全都给了宋河他们。 出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更不要说，宋河他们的目标，还并不是扶桑，而是更加遥远，在大洋更彼岸的那几片大陆。 林深给了他们最高级别的支持。 除了不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在外人面前露脸之外...... 记住网址 现在红巾贼，算上还没造好的那艘船，一共有五艘船只。 每艘船上，在极限状态下，可以容纳进三百到四百人。 剩下两台闲置的蒸汽机，则是用作备用。 若是在大海上航行时，蒸汽机出现了什么问题，就可以直接替代，而不至于在大海上浪费太多时间。 宋河则是继续说了下去：“除此之外，您吩咐的事，已经做好准备了。” 林深眯起眼，声音有些迫不及待：“已经准备好了吗？” 宋河笑着点点头：“当然。”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来一份名单，摆在了林深面前。 名单很长。 至少有将近上千人的名字。 林深只是瞄了一眼，就没继续看下去。 虽然宋河他们出海是去做海盗的，可林深并不打算让这群人真的成为海盗。想要他们去成为，名为海盗，实则为开阔者的军队。 而不是...... 像某些家伙，打着“开阔者”的名号，实际上却做着“海盗”的腌臜勾当。 “您准备把这场戏，演在哪里？”宋河眯着眼，问了一句。 演在哪？ 林深只是取出大唐地图，瞄了一眼。 “广州、登州，你觉得哪个地方要好一些？”林深伸手，指向两个地方，随口问了一句。 宋河沉默了一小会，开口说道：“殿下，契丹最近可不安分，闹出了不少事......” 林深点点头：“那就在登州吧。” 宋河点头应喏。 他眼神里，有些发冷。 红巾贼的事，林深准备大作一些文章，他从来都不会去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尤其是在这种大事上。 若只是把红巾贼给送出去，未免太过浪费了一些。 林深还准备趁机，再去多做几件事。 这其一，就是清洗一下红巾贼。 方才宋河给他的那个名单，就是经过宋河精心挑选出来的——在红巾贼内部，十恶不赦的家伙们。 他们大多都是原本那支“红巾贼”的成员，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无辜人的性命，有些人更是只能用“禽兽”这两个字形容。 大唐抓不住他们。 也无法对他们进行该有的审判。 与其让他们继续活下去，不如用他们的命，来给自己的事业做一些铺垫...... 林深从来都不是圣母。 只是他做不到，像武珝那样，可以把无辜人的性命不当做人命。 而像是这些......不配做人的家伙们，林深可从不会吝啬使用他们的性命。 这其二，就是为了威慑。 可以把接下来林深要做的事，当做是一场阅兵。 火药的威力，大多数国家是亲眼见过——长安城外被炸毁的那座山，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这样还不够。 很多国家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在最开始的震惊之后。 他们并不认为，大唐有能力，把那种危险的武器，运用在正面战场上。 否则那个时候，大唐也不至于安排他们到荒郊野岭，专门看被炸毁的那座山...... 当然，他们依旧抱着对“火药”的敬畏，向大唐展示了他们最友好的示意。 可一些小国家并不吃这一套。 契丹，越来越嚣张的契丹，就是最好的实例。 许久不去长安，林深也不清楚，大唐现在有没有对契丹动兵的想法，他无法干涉大唐朝政的正常运行。 但是...... 他不介意，用自己的一些方法和手段，让包括契丹在内的这些国家们，再好好看一看大唐现在的手腕，究竟是有多么的粗。 “是。”宋河应了下来，“陛下，那个时候，我们会在“羔羊”身上，挂上绿色的旗帜，剩余的船，我们则是会挂红色的旗帜。” 林深眯着眼，颔首说道：“动静不要闹的太大，注意百姓。” 宋河应喏，又和林深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便转身离开楚王府，消失在浓浓的黑夜之中。 对大唐来说。 百姓们和士族、勋贵们的目光都被楚王殿下所设的“大考”吸引了过去。 可朝堂上，最近一段时间，却被红巾贼们闹的不可开交。 猖狂。 在抢到楚王殿下的新式船只后，红巾贼们只能用这两个字眼来去形容。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顾忌。 唯一让李世民庆幸的，就是这群红巾贼，至少在他暗子的布置下，没有闯出太大的祸事出来。 可饶是如此，看看红巾贼最近做的那些事。 炮轰扬州城！ 也是那群红巾贼们，还不适用火炮，这才没有闹出人命。 可......城墙被炸塌了一个角，砸死了三条狗、一头牛，还把扬州太守最疼爱的小妾，吓得掉入了粪坑里。 扬州城里的百姓，把这当做笑谈也就算了。 可那些往来的异邦，把这当做嘲笑大唐的资本，就有些让李世民不太舒服。 他已经没少听见下面的人发来奏折。 说什么异邦使臣，用扬州小妾的事，嘲笑唐人没有胆子，不过是马匪攻城，这都没打到城里，就被吓成这个样子。 这也就算了，大唐也不需要向旁人证明自己的胆气。 可除此之外，劫掠异邦商贾的货物。 为了试验火炮的威力，把好几亩良田炮轰的不成样子...... 大唐也派出军队，想要在长江把红巾贼给拦下来，可这些老旧的楼船，又怎么可能会是新式蒸汽船和火炮的对手。 第399章 海战的序章 虽然李世民不想承认这一点。 但大唐的“海军”，在和新式蒸汽船作战的时候，就像曾几何时......突厥被大唐吊打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 也幸好那几次交战的规模并不算大，这些情报并没有暴露在异邦人的眼里。 否则李世民这段时间面临的，恐怕就不只是嘲笑这么简单了。 这天晚上，李世民刚刚处理完朝堂上的政务。 太阳能小夜灯照耀不到的地方，一道削瘦的身影，从黑暗之中缓缓走了出来，到李世民桌前，恭敬问候：“陛下。” 李世民缓缓抬起头，看着身前的这名宦官，轻笑了一声。 宦官身子更低了一些，小声问候道：“红巾贼最近在往登州而去。” 登州...... 听到这个地名，让李世民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登州并不是一个多么有历史的地方。 武德四年，也就是在九年前，他的父亲李渊，方才设立了登州，领文登、观阳二县，在李世民登基之后，更是把这个有些冗杂的州府撤除。 不过，登州这个名字，便如此保留了下来。 这个地方，除了靠海，没什么优势之处。 “他们去那里做什么。”李世民问道。 宦官回道：“根据线人情报，说......他们目前准备在登州设立一个临时营地。” 李世民挑了挑眉：“哦？” 如果真是这样，那算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这群悍匪稳定下来，哪怕他们掌握了火炮这种强力的武器，大唐也能够凭借人数的优势......把这块难啃的骨头给咬下来。 宦官脸上却不见喜色，继续说了下去：“当然，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在登州扎寨，而是准备将登州当做跳板，继而......出海征战。” 李世民手上动作一僵，呼吸也有一瞬的停滞：“出海？” “他们出海做什么，只是一艘新式的船只，他们就有勇气去征服大海了？” 宦官点点头：“红巾贼好像已经掌握了新式船只的建造方法。” 石破天惊的消息。 李世民噌得一声，猛然站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宦官不由得惊呼起来：“他们掌握了新式船只的建造方法？” “怎么可能！” “工部甚至都还没能够解析出那什么蒸汽机......” “他们怎么能做到这一步的。” 宦官不慌不忙，轻声回应道：“陛下，是那位名叫宋河的人，他破解了楚王殿下的蒸汽机。” 李世民重新坐了回去，抬手不安的敲打着桌子，沉默了许久之后，语气异样的沉重：“宋河？” “似乎上次袭击寿春船厂的主导人就是他？” 宦官点点头。 李世民又问道：“这个宋河，是个什么人，有调查清楚吗？” 宦官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往前一步，轻轻放在桌子上。 李世民并没有动它。 宦官便继续介绍了下去：“宋河本是江夏宋氏的子弟，年少时便有才俊之名，不过在隋末乱世的时候，他那一支遭战乱袭击，宋河其父母身亡，他则是下落不明。” “直到今年......他才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根据宋河本人的说法，他是被自己老师救下，学艺二十载，在伺候自己老师仙逝之后，方才出的山。” 宦官抬头看了一下李世民，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了：“老奴也差人去江夏探查过，江夏宋氏确有其人......” “也的确是在二十年前，不见了踪影。”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江夏宋氏...... 有点意思。 宦官脸上神色有些犹豫踌躇，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李世民很快就发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了便是。” 宦官重重点头，神色、言语惶恐起来：“陛下，老奴接下来要说的话，并非是非议楚王殿下.....” 非议楚王？ 李世民顿时，对宦官要说的话，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得是什么东西，才能够让他如此的惶恐，甚至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世民颔首，笑眯眯的说道：“你直说便是，朕不会计较你的罪过。” 宦官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准备后，才说了下去：“老奴，老奴回想起来，曾经反贼侯君集的家当中，找出一份名单。” 宦官抬头小心翼翼的瞄了李世民一眼，又把头埋下去，继续说道：“在这份名单上，写的是他曾给殿下安排的私兵人选。” “其中就有一人，叫做宋河。” 李世民瞳仁猛地一缩，拳头用力握紧。 宦官深吸一口气，又继续说了下去：“因为陛下放权让老奴大胆的去调查，所以老奴就......斗胆翻了兵部的档案。” “却发现在兵部的档案中，没了那名为宋河的人的记录。” 李世民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宦官趴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朕知道了。”许久之后，李世民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宦官抬起头，看向李世民：“陛下，需要对楚王殿下进行调查吗？” 李世民果断开口：“不用了，朕知道你是体恤朕，但楚王殿下是圣人、仁义高洁，他是不会做出来这种事的。” “天底下叫宋河的人多了去了，莫不是他们都是红巾悍匪了？” 宦官抬起头，看向李世民，眼眸里带着一丝惊讶。 李世民脸上浮现出来一丝笑意：“放心吧，楚王殿下是朕最信得过的人。” 宦官犹豫着，点头应喏下来。 李世民挥挥手将他赶出去。 啪嗒—— 李世民吩咐人关掉太阳能小夜灯，整个大殿内，都陷入到一股浓浓的黑暗之中。 见不到大殿内任何的景象。 只有李世民，那一阵、一阵的，轻促敲打着桌子的声响。 寿春，楚王府。 书房内。 宋河照旧翻窗潜入进来，恭敬问候之后，便笑呵呵的看着林深：“殿下，您真是说准了，陛下果然问起了我的情况。” “我都按您的吩咐，把假身份传给了陛下。” “这下应当就万无一失了。” 林深摇摇头，只是泠然一笑：“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你觉得就能瞒得过李世民那个聪明人了？” 第400章 楚王殿下在出击 世界上不存在“干干净净”的事物。 除了林深的出身，还有他货物的来源。 李世民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他也没想过、也想不到，这些都是林深能够从自己“身体”里拿出来的。 他只当做林深有足以“遮天蔽日”的手段。 林深很清楚，如果让李世民的脑洞再大一些，如果让他对“系统”这个东西，有一些认知概念的话...... 那么自己身藏系统的事，也不会瞒过李世民。 信息差是最无解的事。 自己都不过是靠着信息差，所以才能瞒天过海。区区宋河，在大唐有根迹的人，李世民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扒得干干净净。 若是林深真的肯认真做一下伪装，抹除宋河前些年在大唐生活留下的痕迹。 在认真的做一下虚构的背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便拿取一个同名的人当做伪装。 这样，或许还能瞒住李世民一段时间。 但林深并没有那么去做。 宋河信息的暴露，是在林深意料之中的事，或者来说，当他选择宋河在那天晚上，猖狂的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今天的打算。 他是故意让李世民能够查清楚宋河身份的。 他下了这一步棋，是在试探，想看看李世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林深微微眯起眼，伸手敲了敲桌子。 做出和千里之外，远在长安东宫的李世民，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 “你会怎么做呢？” 宋河低头，等着林深的解释。 可林深半响没说话，宋河就明白，这事不该是自己知道的。 宋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殿下，按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尽可能的招摇撞市，不过在炮击的时候，不小心毁了几亩良田......” “我已经差人把二十两银子偷偷埋在了被炮击的地方。” 林深颔首：“海外基地搭建的如何了？” 宋河摇摇头：“那处荒岛都还没能处理干净，不过我们都是一群糙汉子，现在又值初夏，露宿荒郊野岭的也不成问题。” 林深笑着点点头：“那接下来可就要委屈你了。” 宋河握拳，贴在自己胸口：“一切为了楚王殿下。” 林深摆摆手：“别说这些糊弄话，可千万记住，船只上绑着的缎带颜色不要弄错了，别到时候炸错了人。” 宋河回道：“放心吧，殿下，定然万无一失。” 林深一顿，从桌子上掏出几本书：“这些书你等会带回去。” 宋河面色一僵，声音有些发软：“啊，殿下，这......” 林深没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伸手拍了拍书本：“好好看，好好学，等你出海，想要再学书本上的知识可就难了。” 宋河看着这些书，重重叹了口气。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可就是不爱学习。 对他来说，这些书本上的字符，无疑是天底下最枯燥的事，他宁愿像读书人那样，掏几百两银子，跑明月楼里听小姑娘唱小曲，喝不得酒，也动不得手。也不愿意捧着这些书本专研、学习。 说着，林深忽然一顿，微微眯起眼。 不动声色的从系统里，又取出一本《社论》出来，放在所有书的最顶端：“对了，还有一件事吩咐你。” 宋河面色立刻严肃起来。 “这次你出海的任务，你应该清楚吧？”林深问了一句。 宋河点点头，开始复述起林深之前同他说过的内容。 “第一，去寻找名为“番薯”、“土豆”、“橡胶”“玉米”、“辣椒”的植物。” “第二，注意有名望，但是得不到他们朝廷赏识的读书人，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把他们连带家人一块绑回到大唐。” “第三，侦测好航线。” 是的，这一次出海，林深给宋河设定的目标，只有这三条。 而硬性需要去完成的，只有一条，不，一条又五分之一。 最关键的自然是“侦测好航线”，确定了航线，就相当于在大海上修建了一条道路，这条道路，将会支撑着林深接下来，一次又一次的，在大海上往来。 至于那五分之一....... 就是要找到辣椒。 第一次出海，有没有找到番薯、土豆、玉米、橡胶都不是很重要的事，但林深要求宋河，务必要找到辣椒。 铁锅林深发明了出来。 熬猪油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但是没有辣椒，很多林深想吃的菜，都吃不到。 辣子鸡、水煮肉。 乃至于火锅！ 冬天的时候，林深一直都想吃红彤彤的牛油火锅，但是牛油有了，却没有辣椒。 猪骨、牛骨熬的浓汤，味道是很不错。 可是吃多了，总是想着辣椒带来的一瞬间的刺激。 林深咽了一口口水，板正脸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看到这本书了吗？” 宋河目光一瞥，点了点头。 “等你发现新大陆，并且有人类文明活动的痕迹，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之后，就可以试着把这本书翻译出来。” “然后......” “把他发行出去。” “能印刷多少印刷多少，用蒸汽机印刷，让他们那边，所有人最好人手一本！” 宋河一愣，看着林深，有些不太能理解。 他印象中，殿下手里的每一本书都是珍宝，放在大唐，那都是无数读书人打破脑袋想要看一眼的存在。 结果自家陛下，让自己把这本书翻译出去，让那些蛮夷之地的人，人手一本？ 林深看着宋河脸上的神色，差不离猜到了他的想法，乐呵呵一笑：“这本社论，是一本好书，即便再过两千年、五千年也都不会过时的一本书。” “但在这个时候，这本书就是毒药。” “它会让一个国家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但它不会让一个国家，有多么平和的现在。” 林深哗啦啦的翻动着书页，笑着说道：“去吧，把这本书带给他们。” “当有人掀杆而反的时候，你就代表着大唐，代表着“社会主义国家唐国”，向他们伸出援手，给他们提供武器、提供勇气.......” 第401章 看，这么大的炮弹 这片世界上，不止大唐这么一个国家。 像大唐这么强大的，也不止只有一个。 阿拉伯、拜占庭...... 大唐势必要和他们有一战。 无论是阿拉伯也好，亦或者是拜占庭，乃至于西欧的一些封建制度的国家，他们都不会甘心成为附庸。 想要征服他们的心，就得先征服他们的肉体。 既然如此...... 林深不介意先一步，在他们的国土上播种下“社会主义”的种子，让它生根、发芽，吸食着他们腐朽、残破的肉身茁壮的成长。 等到更强大、更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大唐，行驶着钢铁战船来到这片大陆的时候，不需要征服，就能让他们归心。 看着林深，宋河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好东西，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成为毒药。 不过既然是殿下这么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记住网址 宋河应下来，小心翼翼的捧起这一堆书，从窗户里翻了出去，逐渐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红巾贼的动静越闹越大。 在登州那边，和唐军打了好几仗，每次都是唐军大败而归。 火炮的威慑力，远超李世民的想象。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没有对宋河的身份，有半点表态。 甚至他还给林深发了一封书函，上面清楚的写着，林深伪造出来的那一份宋河的身份，就像是真的信了林深的鬼话一样。 林深也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乘坐船厂的新式蒸汽船，顺着淮水而下，驶入东海，而后在海面上航行，在登州南面的港口停驻下来。 这一下就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 楚王的私军再一次行动了起来，和这次和他交手的对象，是那曾经让楚王私军吃瘪，并且如今极其猖狂的红巾贼们。 登州离高句丽颇近。 高句丽早早就派出了一支小规模部队，在半岛上漂泊，就是为了能够亲眼目睹到，这两支可以说是天下最强大的军队的交锋。 五天之后。 私军就到了登州附近。 唐军早早在岸口相迎。 当林深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一名甲胄俱全的男人就迎了上来：“末将东牟守捉，守捉使梁相冲，见过楚王殿下。” 守捉，便是唐军驻守边防的军名，规模稍大一些的冠以“军”名，规模稍小一些的，如这只军队，便只能冠以“守捉”之名。 林深笑着回礼：“登州最近情况如何？” 梁相冲的面色僵硬起来，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情况不妙，红巾贼嚣张的很，他们三番五次挑衅我们......” “可我们拿他们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过，追也追不上......” “也幸亏是那群红巾贼，似乎并不太会用殿下您研发的火炮，虽然吓人的很，可也从未对我们造成过多么巨大的打击。” 没死过人。 这对梁相冲而言，就已经是惊天的好消息。 被吓着那就被吓着吧，总比死人要好，而且说不定吓着吓着就习惯了。 林深又问了一句：“红巾贼的寨子在哪，可否弄清楚了？” 梁相冲一愣，摇了摇头：“请殿下宽恕，我们应付红巾贼的骚扰已然尽力，再没有其他精力去调查这件事。” 林深微微皱起眉头。 梁相冲慌忙补充着说道：“不过，我们对红巾贼的船只，习惯在哪个方位航行，还是有所记录的。” 说着，他招了招手。 从他身后，便跑过来两名士卒，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另外一人扯住另一边，各自往后退了几步，便将整张羊皮纸铺展开来。 是一副舆图，登州附近海域的舆图。 梁相冲向前，指向几个地方：“这里，还有这里，就是红巾贼最常出现的地方，他们也总是习惯从这个方位，对我们发动起突袭。” “他们的据点，似乎是在乌湖海上。” 说起这个，梁相冲是咬着牙的。 就和公鸡打鸣一样。 每隔一天，红巾贼就会按时过来，朝着他们的军寨发射火炮，长久以来，梁相冲都养成了习惯。 每到时间，他就会带着自己的部队，离开军寨，等炮声过去之后，再回到军寨....... 可一名军人，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危险，没有办法对敌人造成打击，这对梁相冲而言，是一件极其屈辱的事。 “按照习惯，还有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在这里，对我们发动起进攻。” 说着，他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林深：“殿下，您要不要观察一下？” 林深大手一挥：“不用。” 还没等梁相冲说什么。 林深就继续说了下去，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懂蒸汽船只的数据。” “红巾贼在我面前使用火炮、船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既然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出现，那直接迎击上去便是。” 梁相冲有些慌忙的说道：“殿下，红巾贼那边，现在可是有足足六台新式船只！” 林深笑了笑，摆摆手：“我这边也有五艘，这就已经足够了，对付他们，还不需要用数量来去碾压。” 红巾贼那边，其实也只是有五艘新式蒸汽船。 剩下的那一艘，就是宋河提前安排好的靶子，用来儆猴的鸡。 梁相冲见劝说不懂林深，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向着林深行礼：“末将祝殿下武运昌隆。” 这场面，是在梁相冲的意料之外。 他没想到，林深刚刚来到登州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再一次登上船只，驶向大海，和红巾贼们交战起来。 这种节奏......太快了几分。 让他有些反应不过。 高句丽留守在登州的这一小支部队，似乎也没想到，林深竟然会这么果断出击，当他们收到消息，来到附近山上，开始观察海面的时候。 红巾贼和楚王私军，终于在大海上碰面。 高高挂着红巾旗帜的红巾贼们，发现在他们的面前的，不再是空荡荡的海面，而是和他们一样，精致、强大的新式船只的时候。 几乎是所有人，心脏都猛地跳动了一下。 林深很是冷静。 找准了这六艘船只中，唯一挂着绿旗的船只，扬手一挥：“开炮！” 第402章 威慑 这一幕，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新奇的一幕。 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战争竟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战争从来都是血腥的。 面对面的拼刀，白刀红肉，争个你死我活，即便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水战，那也都是残酷、暴虐的。 可现在，他们竟然在这一场战争中，感受到了一丝“美感”。 随着林深的一声令下。 火炮激发，炮弹从炮膛里猛地射出，朝着那艘亮着绿色旗帜的船只，火光一闪之间，他海面上就激溅起一阵水花。 高达数十米的水花。 第一发炮弹并没有命中。 林深的脸色没有变化，他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前方，继续挥了挥手。 这也是楚王私军，第一次把蒸汽船只和火炮运用到正面战场上，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考验。 第二发炮弹很快击发—— 这一次没有落空，在调整了第一发炮弹的轨道之后，这一颗宛若流星一般的火光，就精准无比的击中那只挂着绿色旗帜的船只。 这一炮，给了剩余几艘船极其强大的信心。 炮声连连。 那艘船只，当中折断，在炮火声中，混杂着一阵阵哀嚎、恸哭。 几乎就是在转瞬之间，这艘在旁人看来的无比强大的巨兽，缓缓的沉入水中，带起一阵巨大的漩涡。 船沉、人亡。 而楚王私兵这边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不到十枚炮弹。 直到这艘船沉了下去。 红巾贼们，才从被袭击的惶恐、震惊中反应过来，炮声一响，他们也展开了反击。 可他们的攻击不构成章法。 饶是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火炮，饶是他们掌握着，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先进、最强大的军舰。 可在林深的私军面前，他们就是一群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 炮声连连，溅起一道又一道极其璀璨的水花，海面被搅得不得安宁，不少深水的鱼都翻着肚皮浮了起来。 海面也泛着一股子猩红的颜色。 少数是掉入海中红巾贼的血液，大部分是被无辜波及的海洋生物的血液...... 海战。 对林深手下的这群私兵们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陌生的事，在林深抽奖的那些书籍之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海战方面的内容。 红巾贼们，很快就被打的溃不成军，在接连几发炮弹没有命中之后，一面船上扬起了一白、一黑两面旗帜。 在红巾贼琢磨出的旗语中，这两面旗帜的升起，就代表了撤退。 他们损失并不算大。 除了在计划之中，那面挂着绿色旗帜的船只被击沉。 剩下的船只依旧是安然无恙。 炮弹精准的命中他们船身周围的水域，溅起一阵阵庞大的水花，把那些不明事理的红巾贼们吓得半死。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损失。 红巾贼们向着海外行驶而去。 林深大手一挥，示意追击，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一件事，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去进行追击的话，才是不正常的一件事。 更何况，只是击沉一艘船，还并不是他想要展现的全部。 今天的乌湖海颇为宁静，并没有太大的风浪。 船只在海面上航行的时候，没有多少阻力。 红巾贼向着海里航行，向着他们的基地而去，楚王私军追在他们身后，很快，这两支船队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小黑点。 就在所有围观人，都准备从观察口上下来，等着楚王殿下胜利返航的时候，忽然，他们的耳边，又响起了一声模模糊糊的炮声。 一声只是开始。 接着便是一阵，极其猛烈的炮响。 红巾贼在海上的寨子，其实离海岸并不算太遥远，只是相比较于普通船只的出海距离来算，就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了。 他们在海上找了一座礁岛，搭建了临时的寨子。 环境并不是很好，能够让人适应去居住的地方，也仅仅只有礁岛上不到四分之一的地方，不过红巾贼大多时候，还是居住在船上。 礁岛更像是一种名义上的东西。 以及他们用来建船的基地。 岸口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听着这一阵阵的炮声，胆战心惊，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海面上，究竟爆发了什么事。 如此的激烈...... 比刚刚在他们眼前爆发的那一场海战，还要更加的激烈。 炮声持续了很久。 将近一刻多钟的时间后，才缓缓停了下来。 不多时，他们就看到林深的船队返航，来时多少艘船只，这个时候就依旧还是多少艘船只。 除了有些差点被红巾贼的流弹击中，而在船体上有些擦痕之外。 大抵上，都是一副平安无事的模样。 等林深再一次下船。 梁相冲走向前，恭敬问道：“殿下，战况如何？” 林深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道：“本王亲自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梁相冲松了口气。 他对这位楚王殿下自然是有十足的信心，知道他的手段是有通天之能的，可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爆发起来的那一阵炮声，还是让他有些胆颤心惊。 不等梁相冲开口发问。 林深就一边朝前走去，一边开口说道：“这群蟊贼，有些本事，但没甚大智慧，海上扎寨竟然在礁岛之上......” “即便本王不出手，也迟早会在洋流冲击之下，崩析瓦解。” 梁相冲听着林深话语里的意思，觉得有些不对劲，迟疑了片刻后，小声的问道：“殿下，您是对他们的寨子出手了？” 林深点点头，回过身笑眯眯的看了梁相冲一眼，轻声说道：“这是自然......” “本王不仅是毁了他们的寨子，还顺便把他们的礁岛也给毁了。” 礁岛也给毁了？ 梁相冲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座海岛如何摧毁？ 他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疑惑，也没隐瞒，而是直接朝着林深发问了：“殿下，您说的.......把礁岛也给毁了，这是什么意思？” 林深微微一笑：“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还记得一开始的那艘沉船吗？” “它是如何沉的。” “那座礁岛就是如何沉的。” 第403章 海面上的对峙 沉了？ 就像那艘船一样的沉了？ 听到林深的话后，梁相冲不由得沉默下去，他有点难以想象那副场面，一座礁岛就同一艘船一样的崩塌。 即便那是座礁岛。 即便那座礁岛可能还没有一座小山丘来的大。 可那毕竟是一座岛，一座连根生在这片大海里的岛屿。 是这片世界的一部分，人类什么时候有这种力量，能够创伤这片世界了？ 梁相冲有些恍惚。 看着林深半响没说出来话，许久之后，才沉闷着说道：“那么殿下，红巾贼不会再骚扰我们了？” 林深沉默一小会，摇了摇头。 “那是群悍匪，我也不清楚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可能就此销声匿迹，等到他们有机会报复回来的时候，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也有可能.......接下来就要面临他们疯狗一般的报复。” 梁相冲点点头，应喏一声：“明白，我们会负责这段时间的警戒工作，不会给红巾贼们任何可趁之机的。” 林深只是笑笑。 梁相冲黝黑的脸微微一红。 他这话，几乎就是一句废话。 登州的守捉并不能防住红巾贼，大海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还是一片陌生而且危险的领域。 近海捉鱼撒网，还不是什么难事。 可要是像红巾贼那样，出行远海，对他们而言，对他们现在拥有的船只而言，都是一件极不可能的事。 警戒的事，也只能够交给楚王殿下的私军们去做。 他们登州守捉，只能够当一个吃瓜看客。 就像是林深说的那样，红巾贼并没有放弃对登州的骚扰，在林深手下吃了个败仗，还被摧毁了基地。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 更不要说，他们曾两次让这位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吃瘪，这次被楚王殿下找回场子来，他们自然也要把场子给找回来。 只是....... 他们的想法很好。 但红巾贼并没能够按照他们的想法那样，再对登州造成什么骚扰，他们甚至都没能够逼近海岸。 私军的嗅觉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敏锐的多。 五艘军舰，不过三十门火炮。 却把这条宽阔的海岸线给防守住了，只要红巾贼的船只一靠近，他们面临的必然就是凶猛的火力轰炸。 接连三天。 在梁相冲担惊受怕了三天之后。 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那支他们登州守捉毫无办法的红巾贼，不可能再对登州造成半分威胁。 这一天。 红巾贼的一艘船，挂着一面白旗，从海面远处缓缓飘来。 梁相冲也在林深的船上，他这是恳请林深之后，才得到的许可，他是真的想要见识一下，这种新式的蒸汽船只和普通船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看到红巾贼打着白旗飘过来，他眼中神色有些恍惚。 白旗代表着“投降”的意思。 这是从秦末就有的传统。 秦朝以水德立国，崇尚玄色，当秦末刘邦入关之时，秦王子婴便在脖子上系上白丝带，乘坐白马素车——用和秦朝截然相反的颜色，来表示秦朝的落败，表示自己向刘邦的投降。 至此以后，举白旗就成为了投降的代名词。 这一句，是梁相冲一直梦寐以求，但一直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红巾贼的船只打着白旗。 林深手下的军舰，自然是没有开炮，而是紧紧的架起炮管，对准那艘船只。 渐渐的，红巾贼的船只靠近林深所在的这艘船。 对面的甲板上，站着一名身材消瘦，面色惨白的男人。 等船靠近停稳之后，那名男人有些虚软的作揖，朝着这边问候道：“鄙人红巾贼六当家，宋河，见过楚王殿下。” 宋河！ 梁相冲心里一惊。 这个人就是宋河，曾经让楚王殿下几次吃瘪的那个男人。 他下意识的看了林深一眼，不过这位楚王殿下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你是过来投降的？”林深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他们两人之间，虽然隔了不远的距离。 不过海上还算安静，声音的传递并不构成什么问题。 宋河点点头：“我们是打算归顺楚王殿下的。” 林深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宋河眯起眼，色厉内茬的问道：“楚王殿下何故发笑？” “归顺？”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个词用的有意思，这么说来，你还是不想向我大唐投降了？” 宋河大笑了一声：“唐军有甚本事，我等在大唐作威作福这么久，唐军可曾对我们造成过一点麻烦？” 梁相冲听到宋河这番话，脸色变得有些扭曲，心里腾腾升起一股怒气，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口。 宋河说的是实话。 他们的确对红巾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河继续说了下去：“能够让我们吃瘪的，不过只有楚王殿下你一人而已，我等佩服楚王殿下的英雄气概，方才想归顺于你......” “楚王殿下，莫不要敬酒不吃。” 林深又是讥笑一声，摆了摆手，借着竖起两根手指：“接下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投降，接受唐律的处置。” 宋河脸色变化一分。 梁相冲很是理解。 按照唐律，他们这些贼人，除了死，便再无其他下场。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就是死，死在这片茫茫的大海之上。” 噗嗤一声，梁相冲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哪是两个选择，分明就只有一条路，一条横竖都是“死”的路。 宋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厉声说道：“楚王殿下，这是准备和我们不死不休了？” 林深只是一摆手：“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若是三天后，你们没有全部来到此处投降，本王可就要彻底在这片海域中清扫你们了。” 宋河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船只便又一次向着大海深处航行而去。 等到宋河的船只彻底离开。 梁相冲抬头看向林深，若有所思的问道：“殿下，我看红巾贼都是极其凶狠之人，为何......他们这个时候会选择，想要走和解的路子？” 林深微微一笑。 第404章 坏血症 梁相冲内心里还是有很多迷惑的。 红巾贼似乎并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一群悍匪，尤其是他们的损失并不算太大，不过折损一艘船，在武装力量上，他们依旧还和楚王殿下持平。 这种情况...... 就算是梁相冲，他也敢继续和楚王殿下斗一斗。 更不要说，这群红巾贼，曾两次让楚王私军吃瘪，他们应该有更大的勇气才对。 看着梁相冲满脸的疑惑。 林深笑了笑。 在他的谋划之中，宋河过来代表红巾贼投降，是必须要发生的一环，这样才能把红巾贼逼入绝境，让他们不得不远遁海洋深处。 不过......在预期之中，还要再迟一些，红巾贼内部才会出现投降的声音。 当然，发出这种声音的定然是林深手下的那些人。 但是宋河来的这么早。 记住网址 很显然，红巾贼内部早早的就生出来了投降的声音。 林深摆摆手，问了一句：“你知道行驶在大海上，什么是最大的威胁吗？” 梁相冲愣了一下，认真思考起来。 大海上的威胁？ 风暴、巨大的海浪...... 那些庞大的深海巨兽，隐藏在海面之下，窥见不得的礁石...... 很快，梁相冲就想出来这些东西。 在海边住了这么多年，对于大海的威胁，他自然有自己的体会。 于是乎，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同林深说了一遍。 林深摇摇头，笑了一声：“这些当然是威胁，但并不是最大的威胁。” “风暴可怕吗？” “可怕。” “但它对我们的新式船只的威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我们是不靠风帆作为动力的......” “只要没有掀翻我们，风暴也只是动静稍微摇篮罢了。” “况且，在大海上遇见风暴的概率并不是那么大。” 梁相冲听着林深的话，不由得愣住，抿了抿嘴，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礁石，那也只是近海，在更广阔的大海上，几乎不存在礁石的威胁。” “深海巨兽，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它们是生物，多多少少有些属于它们自己的智慧，不会主动撞击上来的。” 梁相冲眼里渐渐浮现出许多巨大的疑惑。 如果刚才他说的那些，都算不上是最大的威胁的话，那么最大的威胁会是什么？ 林深叹了口气，伸出食指，在梁相冲的胸口上轻轻点了几下：“最大的威胁，其实就是人类本身。” 梁相冲又是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 有些不太清楚，为什么在大海上航行，最大的威胁会是自己本身。 不等他发问，林深就率先一步解释道：“在大海上航行，你需要至少要考虑两方面的因素。” “这第一，就是淡水。” “海水是不能直接饮用的。” 梁相冲点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林深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顺便和你说一个小常识。” “一个人，如果不进食，他大概能够活过七天左右的时间，但是如果不进水的话......三天，最多三天，他就会死亡。” “我想那群红巾贼，应该还没有储水的意识，他们毕竟是在内陆长大的，对你们而言这是常识，对他们而言，可能就是极为陌生的领域了。” 梁相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接着说下去：“当然，就算那个叫做宋河的人足够聪明，在每艘船舰上，都备足了大量的水。” “有一个因素，他们是避免不了的。” 梁相冲看着林深，眼中疑惑。 “坏血症。”林深深吸一口气，从嘴巴里吐出来三个对梁相冲而言，极其陌生的字眼。 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对于这个时代的“渔民”而言，在大海上航行至多两三天，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再多时间，就算他们人能够受得了，他们的船也支撑不下去。 林深摆摆手，解释了起来：“坏血症，是一种在大海上航行，几乎没有办法避免的一种疾病。” “人是杂食动物，需要吃蔬菜，也需要吃肉......” “在大海上航行，他们是补充不了蔬菜的。” 梁相冲迟疑着说道：“吃不了蔬菜，那吃肉便是，在海上航行，只要有心，是饿不死的。” 林深笑了笑：“只是吃肉，也会死人的。” “我先前说的坏血症，就是一种，长时间只吃肉不吃蔬菜引发的病症，长期如此，牙龈会出血，而且会血流不止......” “再长久下去，会死的。” 梁相冲沉默下去。 这还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病症。 当然，他并不怀疑林深的话，这位楚王殿下，也是全大唐公认的神医，他说有这种病，就一定有这种病。 片刻后，梁相冲缓缓开口说道：“这么说来，那红巾贼中，已经出现了这种......什么坏血症了？” “要不然就是他们已经开始缺水了？” 林深点点头：“肯定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慌张的想要“归顺”于我。” 梁相冲又问道：“那殿下会接收他们吗？” 林深果断的摇头：“必不可能，像他们这种悍匪，除了死，别无其他的下场。” 梁相冲脸色稍微缓和一分，点了点头。 船舰很快返航。 梁相冲从船上下去的时候，就匆匆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是陛下的臣子，今日在船上的所见所闻，自然都是要统统向陛下汇报的。 而远在海外。 宋河的船舰，缓缓靠向一座礁岛——这是他们最近发现，用来当做临时基地的礁岛，像是这样的礁岛，在大海上并不是少见。 不少红巾贼，见到宋河出现，纷纷围了上来：“六哥，情况怎么样？” “谈妥了吗？” 红巾贼们想要归顺林深，这并不是六位当家的注意，而是手底下这群小毛贼们的想法，在大海上的生活枯燥、艰难，而且没有着落。 这些给他们的心理上，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反正他们没脸没皮惯了，与其在大海上不着痕迹的漂泊，不如归顺楚王殿下，还能有一个官方的背景。 更何况，跟着这位“圣人”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一来二去，宋河便被他们推举出来，向楚王殿下表达他们的“善意”。 第405章 我们出海去吧 红巾贼们都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宋河。 若是能转正，在楚王殿下手下当兵，谁会愿意做个居无定所、人见人恶的悍匪。 宋河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楚王没有答应。” 不少凑过来的红巾贼们，脸色一下就塌了下去。 宋河又继续说道：“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接下来我有一些事要说。” 一旁的红巾贼点了点头，小跑到礁岛一角，朝着天上放了一簇烟花，啪得一声炸开，绽放出一道绿色的烟火。 不多一会。 红巾贼们就簇拥着围了过来。 当然，还有一大批没有围过来的，他们既不识字、也没自己的想法，怎么做全听自家老大哥的。 之前他们还过去凑过几次热闹，后来发现完全听不懂之后，也就不再围观。 有这个时间，与其听那些对他们而言枯燥的事，不如喝酒烤鱼...... 红巾贼有六个当家的，但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五位。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四当家，在第一次同楚王私军战斗的时候，伤了脑袋，有时候会犯神经，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出来。 他们虽然是悍匪！ 但在道上混的，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他们是不会抛弃自己四哥的。 一直都带在身边好生伺候着。 见人来的差不多。 宋河叹了口气，加重声音：“方才我去找了那位楚王殿下，说了我们想要归顺于他，但是那位楚王殿下并没有答应。” “他只给了我们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接受唐律的审判，我想大家也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接受唐律的审判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红巾贼们的面色沉重下去。 他们很清楚。 这样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人挨不住，问了起来：“那第二条路是什么？” 宋河笑了一声：“第二条路，就是死路，那位楚王殿下说了，如果三天后我们没有投降，不准备接受唐律的审判的话，我们就要丧命在这片大海上。” 横竖都是死...... 一时间，周遭的红巾贼们都安静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个人嚷嚷起来：“我就说，不应该向那什么楚王投降，他是官，我们是贼，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要我说，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和他拼了！” “就算不能和他同归于尽，也要狠狠咬下他一块肉来！” 另外一个人果断嗤笑一声，摆了摆手：“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你有那本事从楚王殿下身上咬下肉来？” “我们之前能胜过那群私兵，是因为楚王不在，现在楚王就在这，我们连碰都不碰不到他们。” 最先开口那汉子辩驳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你要送命，你自个去！” 他们吵吵嚷嚷起来。 宋河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大吼一声：“行了，别吵了。” 他这个六当家，在这群红巾贼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那两个人顿时闭上自己的嘴巴。 宋河皱着眉头，有些苦闷的说道：“死，大家肯定都是不想死的，好好的一条命，谁不想精彩的活下去？” 红巾贼们赞同的点点头。 宋河继续说了下去：“拼，咱们也拼不过他们。” “三天前那场海战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同样是蒸汽船，但咱们就是打不过他们，要是想拼，咱们倒是可以用五艘船能换掉他们一艘......” “可这有意义吗？” 红巾贼们沉默了下去。 一个人缓缓问道：“那六哥，你们咱们咋办，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破岛上吧。” 宋河摇摇头。 说着，让忽然从身旁取出一只箱子。 接着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一样东西，彩色的油纸，上面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 “还记得，咱们袭击寿春船厂那件事吗？”宋河看着身旁的人，小声问道。 不少人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那天晚上，和宋河一起行动的人。 宋河伸手往旁边一指：“那天晚上，二哥就偷偷潜入了楚王府，从那位楚王殿下的书房里，偷出来这么个东西。” 二当家微微一笑，做足工具人的模样。 “这是啥东西？”有人识字，探过头来仔细盯了好一会，也没认出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宋河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这是舆图。” 舆图？ 不少人愣住。 他们是见过舆图的，可什么时候，舆图是长这样的，和他们印象中的舆图有极大的不同，至少大唐不会长这么个模样吧。 宋河摆摆手，继续说了下去：“这是世界舆图。” 说着，他伸出手，在舆图上点了几下。 “你们看，这里是大唐，这是吐蕃、这是高句丽。” 然后他手指往下一滑。 “这里，就是乌湖海，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说到这里，宋河停顿了片刻，然后加重了语气，坚定无比的说道：“你们看，强大的大唐，在这个世界上，也仅仅只有这么大一块地盘。” “这片世界，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庞大许多。” “既然我们在大唐待不下去，为什么我们不去其他的国家？” 说着，宋河又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去不了吐蕃，去不了高句丽，那我们就去拜占庭、去阿拉伯、去西欧！” “还有这里。” “澳洲。” “这里，美洲。” “这片世界能让我们去的地方很多，大唐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没错，可我们现在有了和大唐一样的技术！” “你们觉得，除了大唐，其他的国家还能够拥有这样的技术吗？” “在大唐，我们是流匪，是老鼠......” “可去了其他的国家，我们完全可以称王称霸。” “我们可以去这些大唐管不到的国家，去发展我们的势力，等到我们足够强大的时候，再报复回来！” “诸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宋河扫视了一圈，眼神深沉且严肃。 大当家的点点头，缓缓开口：“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棒。” 二当家、三当家、五当家纷纷表示赞同。 自己的大哥们都这么说了。 他们这些做小弟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纷纷举手赞同。 第406章 红巾贼不见了 出海，这是一件未知，而且让这群红巾贼们感到有些恐惧的事。 不过在他们的内心中，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还是感到兴奋，他们在宋河描绘的蓝图中，看到了极大的希望。 而这，让他们热血沸腾。 到大唐之外的地方，开阔疆土、称王称霸，而后再席卷全国之力，回到大唐进行报复，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跪在地上，向他们求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待三年期满，看他们红巾贼回归，消灭大唐，中原称王！ 不少红巾贼们，已经做起了这样的美梦。 宋河看着不少人脸上浮现出来的憧憬神色，不由得笑了笑，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家楚王殿下，会让他们这群红巾贼出海，而不是派遣正规军了。 仅仅是在海上度过的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他就已经尝到了大海的恐怖。 这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尤其他和普通的红巾贼不一样。 他需要操劳很多心思，出海需要注意什么东西，这些林深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宋河。 用水，蔬菜、水果的补给...... 甚至这群流匪的下体，这些都是宋河需要去考虑的地方。 和这群普通，偏偏又不安分的红巾贼们不同。 红巾贼中不乏读书人，尤其是在红巾贼闯荡出名声之后，便有大把的读书人想要加入进来，这群人统统都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自命不凡”。 可偏偏他们的本事，并没有他们自以为的那么强大。 一个个都把自己当做天底下最顶尖的聪明人，想要对红巾贼的发展指手画脚，成为下一个“宋河”，成为红巾贼的七当家，或者干脆就成为红巾贼的大当家。 他们一直都想干涉几位当家的。 之所以要大众表态，就是这群自诩聪明的读书人提出来的意见。 宋河对这种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倒不是说他没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他不得不对这些东西放任自流，他们毕竟是悍匪，而不是军队，在大唐境内，他是没什么办法让这些人服服帖帖。 可离了大唐...... 宋河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没有露出太大的变化。 只是看着这群欢天喜地的人，兀自思考着，也不知道这一次出海，能够活下来多少人。 十分之一？ 一半？ 还是说，除了他们这些楚王殿下的手下之外，全军覆没？ 也是，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就是现在的船只发展的还不够，还不能够完完全全的征服大海。 与其平白牺牲值得尊敬的将士们，不如让这群流匪开路。 宋河没给他们浇冷水。 反而趁热打铁。 当着他们的面，又畅享了一番找到新大陆之后，他们这群人是如何凭借手里的利器，征服那片新大陆。 又如何在新大陆发展，返回大唐对那位楚王殿下进行报复。 一块又一块大饼被宋河给抛出来。 好不好吃他不知道。 噎不噎死人他也不清楚。 甚至抢这些大饼的时候会死多少人他也算不出来。 但宋河撒的潇洒、撒的畅快。 那群红巾贼们也听的畅快，若不是在礁岛上，没有多少酒，他们早就畅饮了起来，不过就算如何...... 着着经过烤制，依旧有些腥臭的海鱼，他们也是乐的热热闹闹。 好像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畅享的那个样子。 三天之后。 林深乘坐船舰驶向之前和红巾贼们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半天的时间，始终不见红巾贼的踪迹。 第二天，林深又和梁相冲一起过来，红巾贼依旧没有出现。 第三天....... 红巾贼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露面，即便林深派出船舰，在更远的深海去进行探索，也依旧没有发现红巾贼的踪迹。 不，他们就是消失了。 林深并没有把“世界地图”的消息告诉梁相冲，当然，也没有告诉李世民。 现在的大唐，连身边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打扫好，他自然不会让李世民把摊子铺得太大，也不想让李世民见到更广阔的世界。 大唐只要成为大唐就好了。 不需要成为贪婪的......“开拓者”。 一连半个月过去，守捉在登州各处海岸巡戒，船舰在海面上巡逻，一丁点红巾贼的踪迹都没有出现。 除了，在海上有一处疑似红巾贼活动过的礁岛。 但那里荒废了有一段时间。 梁相冲抬头眺望着大海深处，看着那条黑黢黢的海天一线，满眼疑惑：“楚王殿下，你说他们这群人去哪里了？” “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林深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微微一笑：“不用管他们了。” 梁相冲一愣，回过头看着这位楚王殿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深轻描淡写的说道：“半个月的时间，他们船舰上的水资源恐怕早就喝了干净，哪怕没喝干净......” “坏血症也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他们会死在大海上的。” 梁相冲看着林深，心里咯噔一下，随口问道：“殿下，您有多大的把握。” 林深咬字：“一定。” 梁相冲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他并没有撤去守捉的巡戒，依旧让他们紧罗密网的在海岸线上巡逻着。 以防备红巾贼们，又偷偷出现在登州的某一处角落里。 这一部分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长安，传到了李世民的手里。 李世民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两封奏折，整个人陷入一种沉默之中。 第一封奏折的内容，说的便是梁相冲汇报红巾贼准备归顺楚王，却被楚王殿下果断拒绝的事。 这第二封，说的就是红巾贼在茫茫大海上消失不见，楚王说他们一定会死在大海上的事。 红巾贼死了？ 李世民不信。 可他现在不可自拔的陷入一种迷茫之中。 一开始，他以为林深是想用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把这群悍匪收入麾下，壮大自己手中的力量。 可结果并不是这样。 那群红巾贼消失了！ 林深手里的力量并没有增加，来时带了多少私军，现在私军依旧还是多少。 梁相冲不仅在调查红巾贼，他也在偷偷调查着林深...... 他确定，十分确定。 那群红巾贼就是消失了。 第407章 使臣们的谋划 消失，就是真的不在李世民的预期之内了。 不过这群人的消息，总比这群人拜入了林深麾下而言，要好的多。 但是......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李世民眼中神色迷茫，看着桌子上的奏折，口中喃喃。 忽然，他伸出手，把桌子上的这两封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放在一旁，而后又从那厚厚一叠奏折中取出来一封，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他儿子李治的奏折。 长安城最近不太安宁。 从登州传来的消息，几乎以迅雷之势传遍了整个长安。 大唐的百姓还尚好一些，他们早就接受了楚王殿下的“无所不能”，在火炮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怀疑。 可那些异邦使臣们，惊恐的发现，原来他们之前当做笑谈的东西，其实就是悬在他们额头上的一把剑。 记住网址 他们之前当做大唐人夸夸其谈的东西，其实就是真的存在的东西。 什么火炮、什么红巾贼...... 那群人是真的欺负到楚王殿下的头上。 然后被楚王殿下打了个落花流水，消失不见。 高句丽的使臣是真的亲眼看见，一艘庞大的船只，是如何在火炮的袭击下，折沉在大海之上。 高句丽的名声，虽然不好，愿意亲近他们的国家，更是少之又少。 但在这件事上，他们还不至于造假。 吐蕃、室韦之类的国家倒还算心安，不是因为他们早早的向大唐表示了友谊，而是因为他们在内陆。 蒸汽船只和火炮的威胁，并不是很能影响的到他们。 可是那些靠海的国家们，哪怕早早的和大唐表示了亲善，他们也很难心安的起来。 那种力量...... 可是能够随随便便摧毁一个国家的。 只要大唐愿意。 高句丽的使馆中，几名使臣聚在一起，眉头紧皱着起来。 “你们说，那位楚王殿下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天竺使臣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里的火气，不由得加重声音，“那东西，那种武器！” 高句丽使臣苦笑着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新罗使臣叹了口气：“那种武器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够让大唐掌握那种力量，绝对不能......” 火药还好一些，毕竟需要提前布置，他们虽然忌惮，但也不怕唐军会将这种力量运用到正面战场上。 他们也不觉得，这种威力庞大的东西，使用的时候不会一点代价都没有。 可现在，现实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 使用这种东西，似乎真的一点代价都没有，而且唐军已经能够将这种东西运用到正面战场上。 甚至就连大唐的悍匪都掌握了这种力量。 而他们却对这种力量一无所知。 当然，以这些使臣的身份，他们虽然知道船厂、火车正在建造，他们并不清楚，红巾贼先前劫掠了寿春船厂一事。 只当是这群悍匪自己研究出来的。 百济使臣听后，嗤笑一声，看向新罗使臣：“怎的，你还想让大唐主动放弃这种强大的武器不成？” 其他人听后，有几个不由得痴痴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天方夜谭的说法。 劝人放下对自己有利的武器？ 大唐又不是傻子。 新罗使臣犟着一张脸，冷声声道：“难道就放任大唐拥有这种武器吗？” 天竺使臣摆摆手，看着屋子里的人，突然眯起眼睛，重重一拍巴掌：“诸位，诸位，我有一个好主意。” 其他人纷纷把目光投落了过来。 天竺使臣挺起胸膛，厉声说道：“我觉得，我们应当一起施压，让大唐把这份技术给交出来！” 所有人侧目，看着天竺使臣，眼中充满了惊讶。 天竺使臣看着他们的神情，嗤笑一声：“大唐它只是一个国家，并不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他有说出这番话的底气。 现在的天竺，虽然分裂成诸多小国，可统治着这些小国的，并非是各国的国王，而是高贵的婆罗门。 天竺曾大一统过。 为了一些更加伟大的利益，再一次的一统起来，似乎也并不构成问题。 他就是高贵的婆罗门，是伟大的鸠摩罗的后代。 大唐出现的这个武器。 让他看到了，自己重现自己祖先伟大的机会。 其他使臣们，似乎并不认可天竺使臣的这一番话，他们沉默下去，一言不发。 天竺使臣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我承认，大唐是很强大，就如突厥......大唐都可以轻易的将他们覆灭。” “可是大唐敌的过一个突厥，他还能敌的过两个、三个乃至于四个、五个突厥吗？” 天竺看着屋子里的使臣，一一点出他们所代表的国家的名字。 “新罗、百济、高句丽、契丹、奚、靺鞨......” “当然还有一些没有过来的国家。” “像是濮部、南诏、吐蕃、吐谷浑......” “这些同大唐交界的国家们，我们联合在一起，真的不会是大唐的对手吗？” 天竺使臣的这一番话，真的说动了不少人。 他们这些国家分散在一起，没一个是大唐的对手，可要是他们联合在一起，说不定就会是大唐的对手。 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就是大唐也会疲于应付。 就在这个时候，天竺也趁热打铁。 “萨珊王朝，就是你们嘴里的波斯，其实也是个不逊色于大唐的强大国家，他们在这片大陆更远的位置上，拥有着和大唐差不多的疆土。” “在他们的那片土地上，他们也是不容置疑的霸主。” “我想萨珊王朝的人，也会对大唐的这种新式武器很感兴趣。” 百济使臣有些犹豫，说出了大部分使臣的心声：“可是，我们并不想和大唐、和汉人为敌。” 他们和大唐、和汉人相邻这么久。 太清楚这个国家、民族的韧性，只要他们还残存着一口气，就像是篝火熄灭后的点点火星，随时随地都可以再次的燃烧起来，火光照耀整片大地。 不彻底的将他们打死，等他们再度成长起来，他们面临的就将是......最残酷的报复。 天竺使臣笑着摇摇头：“我们不一定要和大唐开战，我们只要能够获取到那些武器，不就可以了吗？” 第408章 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番话一说出来，的确说服了不少人。 是呀，他们不需要和大唐开战，只需要能够从大唐手里，把这种新式武器给拿过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不就可以了？ 这终究不是一件小事。 使臣们不能够替自己的国家拍板定下来，纷纷回到自己的使馆，向自己的国家，详细了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情报。 天竺使臣是最忙碌的。 作为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他还要去联络很多人，萨珊王朝、吐蕃、吐谷浑，这些都是他要去说服的对象。 也所幸，这个时间点，那位楚王殿下，还没有回到长安。 他们还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去商量自己的这个计划。 林深从登州回来之后。 第一时间，依旧是回到寿春。 他在这个地方，也待的足够久，既然私兵、研究员们都已经招募的差不多了，他也差不多要离开这个地方。 未出嫁的公主，是不能够离开宫闱太久。 李世民把她们三个送来，一是为了联络感情，这其二，也是在暗地里催促着林深，早一些回到长安，或是早一些做该做的事。 李世民并不介意再多做几次爷爷。 这一次回到寿春，林深匆匆吩咐了一些事，让这群研究员们认真学习，等到时机差不多，再由赵文深给带进研究所里去。 他便带着三位公主，乘船直回长安。 因船厂的建设，而变得更加热闹的码头，一艘有别于现在那些船只的大船，缓缓停靠在岸口。 小船们纷纷避让。 他们都认出了这艘船的主人——他们最崇敬的楚王殿下。 林深刚下船只。 魏征就迎了上来，故作一脸深沉：“楚王殿下，您可算回长安了。” 见到魏征，林深也是有些惊讶。 他是没想到，堂堂大唐宰相，竟然会亲自迎接他。 虽然自己身份的确不低，可也没到这种程度。 “是大唐发生了什么事？”林深很快就反应过来，眯着眼看着魏征。 他用了大唐，而不是长安。 很显然，如果只是长安一城发生的事，魏征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也不会把自己问题抛到自己头上。 魏征点点头，也顾不上向一旁的公主们打招呼，一边拉扯着上了马车，一边有些焦虑的开口说道：“殿下，这几天那些异邦，可是反了天了。” 林深没回话，等安稳的坐在马车上后，才开口说道：“哦，这是如何说？” 魏征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那群异邦使臣不知私底下商议好了什么，竟是联合在了一起，对大唐施压，想要见一见您。” “见我？” 林深嗤笑一声：“怕是想要见我手里的船只和火炮吧。” 魏征点点头：“也差不多。” “那些东西毕竟是楚王殿下您的，陛下也不能替您做主，这件事就只能您来处理了。” 说着魏征顿了一下，语气也没了一开始的焦虑：“那些异邦使臣们，现在就在太和殿，等着殿下您大驾光临。” “您是现在就去，还是打道回府？” 在码头时，他那副焦虑的样子，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这只老狐狸，又岂会因为这件事慌乱。 林深摆了摆手，看着魏征，淡然说道：“玄成公都替我铺好了路，我若是现在就去太和殿，岂不是太对不起玄成公了？” “我刚从登州归来，转道淮水，过寿春，一路风尘仆仆，自当是回府好生洗漱一番，方才有足够的仪态面见陛下，还有诸国使臣。” 魏征看着林深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两个人对视而笑。 马车自然就是直奔楚王府而去。 一个时辰后。 太和殿，魏征步履匆忙的走进来，一脸慌张。 等候许久的诸国使臣们，纷纷转动脑袋，把目光落在了魏征的身上，可他们并没有在魏征身旁，见到他们真正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李世民沉着一张脸，看向魏征，张口就质问起来：“楚王何在？” 魏征胆颤心惊的回道：“回陛下。” “楚王殿下自言，他一路风尘仆仆，需沐浴更衣，方才能以最好的仪态面见陛下，否则便是犯了君前失仪的大罪.......” “现在便是在府上沐浴。” 李世民面色一沉，大声呵斥一声：“胡闹，让这数十名诸国使臣，就干巴巴的坐在这里等候于他吗？” 高句丽使臣站起身，缓缓开口说道：“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楚王殿下也是好心，殿下不想失礼，我等自然是有大把的时间陪着楚王殿下。” 听到这一番话，李世民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去，速速催促楚王，早些沐浴完毕。” 魏征点点头。 又一个时辰之后，他再一次焦虑的回到太和殿，只是这一次，他身边依旧没有诸国使臣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影。 李世民又问道：“楚王殿下人呢？” 魏征垂手回道：“回陛下，楚王已将近半年没回长安，楚王府一片蒙尘，他府内小厮，方才把浴室收拾干净。” 李世民一脸阴沉的把魏征赶了出去，让他继续去催促林深。 再一个时辰后。 魏征又一次孤零零的回来，这次的理由别出心裁，楚王府内的干柴受潮，楚王殿下已经亲自去各家国公府上借柴去了。 李世民依旧是扮黑脸，训斥魏征办事不利，继续让他去催促林深。 又是一个时辰。 又是魏征一个人回来，这一次他带来的借口，啊，不，是理由。 楚王殿下终于烧好水，现在正在沐浴中。 接下来的好几个时辰，各国使臣就见到了各种奇怪的理由，那位楚王殿下，始终就是不肯出现在他们面前。 直到夜色渐黑。 太和殿上，开始点亮一盏盏太阳能小夜灯，各国使臣们的耐心，都被熬得差不多的时候。 林深，这位他们期待许久的楚王殿下，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臣见过陛下，臣沐浴不力，还请陛下原谅。” 这一次李世民的脸是真的黑了下去。 什么叫做沐浴不力！ 第409章 你们就是这个态度? 不止李世民的脸色黑了下去。 那些异国使臣们的脸色，更加难看。 李世民至少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这些异国使臣们，全然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他们以为，自己这么多国家向楚王施压，不说慌不择路，起码也得正面对待吧？ 可结果...... 他们从上午等到下午，从白天等到黑夜。 若只是等也就罢了。 结果楚王殿下到了之后，却轻飘飘的来了句“沐浴不力”？ 这就彻底把他们内心里憋着的怨气点燃，若不是畏惧“火药”这种强大的武器，他们定然会暴起，甩林深这位楚王殿下恶臭的脸色。 李世民没有说话，安静的沉默着。 林深作揖后，见李世民没说话，也没向那些异国的使臣问候，直直的走到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坐下去。 使臣们也没有说话，他们在等林深开口。 可见林深坐下去了，见他闭目养起了神，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使臣们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尤其是他们已经等了一天。 天竺使臣，用他还不够熟练的汉话，开口问道：“楚王殿下可真是好兴致，沐浴用了一天的时间，可让我们这群人好等啊。” 林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哼。” 嗯哼？ 反应居然只有“嗯哼”？ 让他们浪费这么多时间，连一句歉意都不表示吗？ 真是够傲慢的。 天竺使臣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去，看着林深，又继续说道：“听说楚王殿下在登州大败红巾贼，这里要好好恭喜一下楚王殿下。” 林深这次干脆就不说话，漫不经意的点点头，算是应承下这句话。 这种几近于无视的态度，让天竺使臣的眉毛，都不由得跳了跳，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狠狠攥紧。 谈不下去。 索性他就直接开门见山，把自己的目标给暴露了出来：“不知楚王殿下为何要在登州同红巾贼作战，莫不是在向我们示威吗？” 林深缓缓抬起眼皮，瞄了天竺使臣一眼，轻声回道：“红巾贼去了登州，我率军追击至此，我怎知红巾贼缘何要去登州。” “你这问题，还真是有点意思。” 天竺使臣皮笑肉不笑一声，微微眯起眼，用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看着林深：“说起来，楚王殿下手中的火炮，还真是一件强大的武器。” 林深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又把眼睛合了起来。 天竺使臣又深吸一口气：“那件武器，还真是让人羡慕的很，不知楚王殿下可否有把制造这种武器的方法出售的念头？” “出售？”林深似笑非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 天竺使臣点点头：“没错，我们愿付出五百万两银子，来购买这个技术。” 林深讥笑起来：“五百万两？” 天竺使臣重重点头：“是的，这笔款项，将由我们这些国家一同支付。” 这次林深没笑。 太和殿一角倒是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声。 天竺顺着声音，把目光投落了过去，发出这笑声的，不是朝堂上的大员，只是一名宦官，一年年纪看起来不大，约只有二十出头的宦官。 林深微微抬眼，看了过去，然后笑着说道：“你这个使臣，还不如我大唐的一宦官，这等玩笑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火炮、蒸汽船只，固然是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 可在这个时候，五百万两银子就像把这种技术给买过去？ 天方夜谭。 就连宦官都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荒谬的提议。 更不要说...... 这五百万还不是一家五百万，而是这数十个国家一起，掏这五百万出来。 只是为了这五百万两银子，把这些能够决定一个国家命运走向、国际地位的东西出售出去，给自己培养出来更强大的敌人？ 没有人会傻到这种程度。 天竺使臣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提议是有多么的不现实。 可若不是真的不想和大唐翻脸，他甚至连这“五百万”都不会说出来。而是直接空手套白狼了。 天竺使臣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依旧在闭目养神的林深，用力的咬字开口：“楚王殿下，这是我们这些国家一同的诉求！” “我想，大唐应该不会拒绝我们这些国家的友谊！” 威胁！ 只是没有说开的威胁。 林深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动作，轻飘飘挑破天竺使臣不愿意挑破的遮羞布，淡漠的开口说道：“如果我不把这门技术卖给你们，你们就要同大唐开战吗？” 天竺使臣微微沉默。 把目光落向自己身旁的这些人身上，他们或是微微点头，或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天竺使臣周围，一言不发。 天竺使臣恍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有了更大的底气：“我们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发生，所以还是请楚王殿下主动把这门技术卖给我们。” 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林深刚才表达的那样。 太和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李世民把眼睛合了起来，坐在正座上，闭目养神。 大殿里。 李靖、李勣、杜如晦、房玄龄、魏征等三品大员，也都各坐在角落里，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窃窃私语。 没有一个人把天竺使臣的话放在心里。 甚至，就在这种沉默中。 天竺使臣还能听到，那位房相似乎在和杜相商量，今天晚上要去哪里吃饭的问题。 就在这时，李世民缓缓开口：“楚王殿下，火炮由你研发，此事自然是由你做主。” 林深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加舒服一些，他伸出食指，在扶手上敲了敲：“那便开战吧。” “李将军？” 李靖偏转过脑袋，看了过来：“哪个？” “自己挑。” 李靖的目光在使臣之中扫了一圈，笑了一声，伸手在虚空中点了三下：“那便他们吧。” 高句丽、新罗、百济！ 那半岛之上的三个国家。 使臣们的脸色渐渐僵硬起来。 不等林深开口，李勣又缓缓站起身，指向那位天竺使臣：“他这么嚣张，就留给我吧？” 第410章 大唐要的是和平 李勣之后，张亮也站起来挑了几个人。 不多时。 太和殿上的这群使臣，就被现在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们瓜分的差不多，只剩下几只小猫小狗。 这也不代表大唐就会放过他们，上面的吃肉，下面的即便吃不上几口肉，但肉汤总要喝了个饱的。 天竺使臣的身子有些发僵，冷汗从额头滚落下来，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几分：“楚王殿下这是何意？” 林深摆摆手：“如你所愿。” 天竺使臣咬牙切齿：“我们所求的，只不过是火炮的技术罢了。” 林深嗤笑一声：“只五百万？” “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不等天竺使臣开口，林深缓缓睁开眼，坐直坐正：“求人便是这个态度，或者说在你们国家向老师请教——” “是把剑架在老师的脖子上，老师若是说了，便放老师一命，老师若是不说，便一剑砍掉老师的脑袋？” 记住网址 天竺使臣有些说不出来话。 林深又敲了敲桌子，加大了一些声音：“玄成公，在我大唐，若是拜师得做一些什么？” “宫中府中，各不相同，但大体而言，束脩及尊师重道是必不可少的。”魏征不假思索的简短回答道。 末了，他还讥笑一声：“楚王殿下莫要再问我这么低幼的问题了，三岁的孩子都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天竺使臣额头上的冷汗越发多了起来。 林深笑着说道：“你看，没有束脩，又把剑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那便如你所愿，战便是了。” “大唐从不畏惧战争。” 天竺使臣攥紧拳头：“大唐就不怕此举，丢了仁义之名吗？” 林深又是嗤笑一声：“挑衅的是你们，现在又怪我们不仁义......” “怎的，莫不是我大唐将火炮技术拱手想让，割地赔偿，方才符合阁下心中的仁义之名？” 天竺使臣说不出来话，只是身子开始有些发抖了起来。 李世民睁开眼，朝林深打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太过分。 虽然说大唐不畏惧战争。 但这个时候，无论是李世民也好，林深也罢，他们都并没有战争的想法，与其进行一年、两年的战争，不如用这个时间，去发展大唐，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大唐能从战争里获得什么好处吗？ 不能。 除了民不聊生之外，战争带不来任何好东西。 林深叹了口气，敲了敲桌子，微微一笑，缓解了一部分大殿内沉闷的空气：“我且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知道本王为何要研发出火炮这种东西吗？” 天竺使臣一愣，摇了摇头。 其他使臣们，也是摇了摇头。 他们并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在这个场合，他们觉得自己心头的那些想法，不应当说出来。 林深看着他们，语重心长的说道：“是为了和平。” 和平？ 使臣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就连大唐的官员们，不少也都狐疑的看向李世民。 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天然就适合战争的东西，你跟我说，你研究出来，是为了“和平”？火炮这种东西，同“和平”这两个字，有一笔一划能够联系在一起的？ 林深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他给大唐带来这种武器，真的只是为了“和平”。 他的想法就是这样。 听起来是很荒谬。 可谁能想到，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最开始出现，也只是为了和平。 有人想笑，想要向林深表示“哈哈哈，楚王殿下您说的这个笑话真的太好笑了”，可是他笑不出来。 “是的，是为了和平。” 林深笑了笑，摆了摆手，继续说了下去。 “大唐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 这话一说出来，太和殿内许多人的脸色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您有资格说这话吗？ 突厥人的尸骨都还没冷下去，大唐的都护府都还没有建设完毕，那么庞大的一个国家消失在世界版图上...... 结果大唐说自己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 谁信！ “当然，我们爱好和平，并不代表我们就抗拒战争，我们不仅不抗拒，而且我们擅长。一切侮辱大唐的国家，都会到迎来我们的报复。” 这倒是真的。 突厥不过是趁着隋末的时候，迫使汉人们不得不吃下一个又一个的苦果，结果......结果也看到了。 林深又笑了笑：“你们要知道，大唐也好、汉人也好，从来都没有主动的去入侵过一个国家。” 有些人对这种言论，是很不屑一顾的。 这么庞大的一个版图，若不是入侵得来的，难道还能是送的？ 虽然从结论而言，是有些荒谬。 但这些土地，的确是曾经驻扎在这些土地上的国家们“送”来的。 他们趁着汉人王朝疲软的时候，入侵、骚扰，做一些人尽可夫、罄竹难书的事。然而，在汉人王朝强大的时候，他们就会得到最狠辣的报复。 就像是大唐对突厥做的事一样。 大唐从不会留后手，对待敌人，总是会用最无情的手段铲除他们。 于是乎，突厥的地盘就成了大唐的领土。 大唐入侵突厥了吗？ 并没有。 这是突厥自己作死，他们不是大唐的对手，所以他们的土地就只能送给大唐，让懂得如何经营这片土地的人，去经营这片土地。 林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你们要相信大唐，即便拥有这种武器，我们依旧也不会入侵你们的国家——只要我们能够和平相处下去的话。” “大唐是大唐，你们是你们。” “大唐不会干涉你们国家的独立、自由，也不会干涉你们的发展。” “无论你们国家内是战乱、是和平，除非你们主动向大唐请求援助，除非是你们想不开，挑衅大唐的疆域.......” “大唐就会一直给你们最高的尊重。” 林深看着这些国家，嘴角缓缓勾起一道笑容，笑的很是灿烂。 可是太和殿上的这群使臣们，一个两个，却是听得冷汗直冒，身子发抖。 他们...... 他们刚才可就是在做挑衅大唐的事啊！ 第411章 这个世界需要规矩 他们瑟瑟发抖。 虽然一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要站在大唐的对立面，可真当这件事从林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仍旧不免让他们心惊胆战。 嘴上说说。 和实际上成为大唐的敌人，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尤其是大唐这种轻飘飘的态度。 谈笑之间，朝堂上的诸位武将、文臣就挑选好了自己的对手。 他们这些国家组成的同盟，这一股即便是让他们自己也感到胆战心惊的力量，在大唐的眼中，却好像是蚂蚁一样的弱小。 这是最让他们感到慌张的事。 他们本以为...... 自己这些人联合在一起的力量，足以让大唐感到害怕才对。 但是没有。 所以，现在是他们感到了惧怕。 天竺使臣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无法反驳。 林深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他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来，除非他是真的愿意赌上国运同大唐开战。 他真的愿意这么去做吗？ 天竺使臣调转目光，落在身旁那些瑟瑟发抖、神色不自在的使臣身上，他就恍然大悟，战不起来的。 哪怕他真的愿意同大唐为敌，现在在太和殿上，愿意站在他这一边的，恐怕不会有几个。 可就这么放弃了？ 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机，召集起这么多人，就被楚王殿下两三句话给吓回去了？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进退两难。 天竺使臣就这么愣愣的站着。 林深笑了笑，倒不是那种很轻蔑的笑，而是一种夹杂着淡淡温和的笑容：“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暂时的联盟，然后给我大唐施加压力，从而获取火炮的制造方法？” 太和殿上的诸多使臣面容上挂着尴尬。 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可真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林深给说出来，还是让他们感到一丝不舒服。 林深伸手敲了敲扶手，轻声说道：“你们想要，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唰得—— 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林深身上。 尤其是那些异国使臣们，他们眼中渴望的神色，几乎都快要化作实质的光渗透出来。 林深笑了笑。 “科技”这种东西，是藏不住太久的。 火车迟早要运营。 蒸汽船只，也会推出民用的版本。 更不要说“挖矿机”、“蒸汽车”这些东西。 尤其是“挖矿机”，必然是要出口到其他国家的，他们有心，将“挖矿机”拆解掉，研究一段时间，他们自然也就会明白“蒸汽机”的运行原理。 当然，他不会白送。 也不可能手把手的教这些国家，让他们追赶上大唐的科技进度。 更确切的说...... 林深只会把一些无关紧要，却又能够打发他们的科技交出。 没有研究所，没有未来的路...... 这些国家想要在科技上追上大唐，是根本就没有一丝可能性的事。 李世民再一次合上眼睛。 不少大唐的官员们看向那些异邦的使臣们，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怜悯。 他们可太清楚林深的性子了。 楚王殿下是个圣人不错，可性子从来都不是“菩萨心肠”，和他作对的那些世家大族是如何下场...... 更何况，他们都很明白，这位楚王殿下，看重的只是大唐、是唐人百姓，对异邦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楚王殿下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证明，他就一定能够从这些国家里，获得更多、更好、更大的利益。 所有的异邦使臣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在大唐的眼中，在他们流露出“渴望”的这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成了落入尘网的羔羊...... 林深没有继续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笑了笑，敲打着椅子扶手，发出来一阵“咚咚”的清脆声响。 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这些异国使臣身边，微微眯起眼。 “本王一直都想推动这件事，不过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既然现在你们主动过来，那本王也正好趁机把这件事给提出来。” 楚王殿下想要做的事？ 异国使臣们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莫不是要借着“火炮”来要挟他们？ 林深依旧看着这些使臣，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差不离整个东亚附近的国家，都汇聚在这太和殿上了。 以大唐如今的手段，即便算上蒸汽船只、火车，所能辐射的范围，至多也就是在东亚附近。 算清楚这一点后，林深很是灿烂的笑了起来：“你们不觉得，这个世界少了一些规矩吗？” 规矩？ 所有使臣们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李世民也是一愣，看着林深的背影，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起来。 天竺使臣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伟大的楚王殿下，不知您说的规矩，指的是什么意思？” 林深缓缓走回去，重新坐下去：“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律法，可各个国家之间，却没有如律法一般的东西约束着。” “随意、野蛮，基本是每个国家之间的基调。”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本王说了，大唐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大唐不愿意自己遭受战争，也见不得其他国家之间也遭受战争。” “和平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东西。” “所以本王希望大唐和你们之间，能够制定出一种约定成俗的规矩，让我们这片世界，能够尽可能少的遭受战争，或者是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听到林深的话后，李世民抿了抿嘴，又重新把眼睛闭了起来。 在这一点上，他无比相信林深，战争并不能够给大唐带来太多的利益，但是林深——这位楚王殿下可以。 大唐的其他官员也没有开口。 这只是一个提议，还没有具体落成。 他们都想听一听楚王殿下，能够通过这个提议，给大唐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异国使臣们沉默着。 没有一个人开口。 林深拉长音调，继续说了下去：“大唐很欢迎我们的周边，都是像我们一样爱好和平的国家。” 这番话惊醒不少人，愕然的看向林深。 第412章 我觉得这样很合适 朝堂上的话，向来都不是它们听起来的那种表面的意思。 藏在深处的意思并不难去理解。 林深的这句话同样，甚至他的意思表示的很赤裸裸。 大唐欢迎，和他们一样爱好和平的国家。 也就是说，林深希望大唐的周边，都是愿意和大唐一起制定这个“规矩”的国家，而那些不愿意的国家——也就是不爱好和平的国家，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大唐不会主动发起战争。 但覆灭一个国家，也往往不需要用战争的方式。 天竺使臣坐回去，闭上嘴巴，不再开口说话。 他现在平静了不少。 和在场的其他人相比，他，或者说他背后所代表的“天竺”的境遇，要更好一些。 天竺远在大唐之外。 即便他没有站在大唐这一边，即便他依旧坚持同大唐为敌，以天竺和大唐之间的地域距离，大唐一时半会也对天竺动不了手。 太和殿上依旧是一片安静。 饶是这群异国使臣们，并不是个个聪慧过人，他们也清楚，这个时候应当听楚王殿下继续说下去。 听一听他会抛出来什么样的筹码。 林深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我知道你们的顾虑，能够约束你们的规矩，自然也是能够约束大唐的。”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提议，目的只是为了让我们之间不再存在战争，能够有更多的交流，能够一起携手、共同进步、共同发展。” 林深当然没说谎话。 发展一共有两条路。 一条能够让大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完成资源积累，完成林深想要实现的目标——成为一个真正现代化的国家。 另一条路，就是稳扎稳打的走，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和第二条路相比起来，第一条路自然是要更加的快速。 但林深不屑于使用那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听起来很好，可是它是站在无数无辜人尸骸之上——它是血淋淋的侵略，是吃着别人血肉成长起来的。 很强大。 但是林深的道德观，并不容许他去做这种事。 他愿意让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也愿意自己的国家，去做一些自己爽同时让自己不爽的人不爽的事。 但是他并不愿意，自己国家的强大，要背负上“侵略者”、“强者”之类的名声。 这对于他，对于他所在的这个国家，对于他们一直都坚守着的道义，都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更何况，世界上最大的国家，要比其他国家，背负起更多的责任。 最强大的国家是强盗、是流氓，那么这个世界就不得安宁，上行下效，其他国家就会效仿这个强盗...... 甚至这个强盗本身，就愿意去进行它们的强盗行径，来去维持自己本身的强大。 让世界更美好？ 还是让世界更混乱？ 林深想，这应当是没有疑虑的一个选择。 后一条路，虽然要慢上一些。 但林深有这个时间去等。 科技的发展，比想象中要快的多，尤其是当前面已经有了一条康庄大道，而不需要去摸索的时候。 发展将会以“日新月异”的程度，改变着大唐。 林深笑了笑，眼神中的神色有些缅怀，他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继续说着。 “大唐之所以要掌握这种武器，是因为只有强大才有话语权，才能够让自己的国家和平、稳定。” 虽然现在的大唐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可李世民对林深的这番话深有体会。 隋末时，汉人疲弱，突厥入侵汉人领土，给他、给汉人、给已亡的隋、给新建的唐都带来了莫大的屈辱。 而当唐成为大唐，开始强大起来之后。 那些曾经对大唐怀有恶意的国家，便一个个的谄媚起来。 吉利可汗现在还在长安，困在一个小院子里，苟且的活着。 “大唐从就没有想过，我们掌握了这种武器之后，要成为谁谁的父亲，要成为谁谁的君王......” “我们只想成为你们的大哥。” “我们当然要享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待遇，但这并不会基于剥削你们的行为上。” 林深顿了顿，加重语气。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是真的愿意和平，真意愿意叫我大唐一声大哥，那么有我们一口肉吃，就会有你们一口肉吃。” “有我们一口汤喝，就会有你们一口汤喝。” 不少使臣脸上神色松动。 他们不清楚林深这番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可他们相信大唐接下来的确会按照楚王殿下的这番说法去做。 大唐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是仁义之国、君子之国。 是这个世界上最圣洁的国家，他们曾经、现在都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圣洁的圣人。 再说的无情一些。 大唐他们现在手里拥有的实力，不需要同他们说“场面话”，大唐精锐的部队、蒸汽船、火炮，可以轻易的覆灭掉，他们中任何一个国家。 百济使臣意动道：“楚王殿下，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林深还没有开口。 李世民就缓缓点头：“楚王殿下是我大唐的圣人，他的话，难道还用你们这些人去质疑吗？” 百济使臣闭上嘴巴，低垂下脑袋，露出羞愧的神情。 林深拍了拍手，微微一笑：“这对你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重大的抉择，所以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去好好的考虑。” “这件事，大唐不急。” 使臣们纷纷点头，不一会，就接二连三的退去。 整个太和殿上，就只剩下大唐的诸位官员，以及坐着的林深、李世民。 沉默了许久之后。 李世民缓缓开口，看向林深，出声问道：“你真的愿意，把火炮、蒸汽机这些技术，出售给那些国家？” 火炮、蒸汽机，虽然在林深口中，是大唐的技术。 可他们都清楚，这些东西，都只是掌握在林深手里，至少目前来说，是只被林深一人掌握着。 林深回过头，看向李世民，摆摆手说道：“你知道的，他们得付出代价。” 第413章 大唐的发展需要他们 代价？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看着林深，不由得笑了起来：“朕想知道，他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着，他顿了一下，加重了一些声音。 “什么代价，能够让你把这些给让出去。” 李世民心里有些吃味。 虽然说...... 林深手里掌握着这些技术，就等于他们大唐掌握着这些技术。可是他这个大唐的皇帝，没能从这位楚王点下手里得到这些技术，反而是那些“蛮夷”有这个资格。 凭什么？ 是他李世民的那三个女儿不漂亮吗？ 林深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散的说道：“大唐的发展需要他们。”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大殿上都陷入了一种沉默之中。 记住网址 发展需要？ 李世民抿了抿嘴，开始在内心里分析了起来。 这些小国，对大唐的发展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作用。 半晌之后，魏征才皱着眉头，说出了大殿内，大部分人心中的疑惑：“楚王殿下，那些蛮夷之国，对我大唐有何重要之处？” “若是担心他们挑起战乱，阻碍我大唐发展......恩威并施已经足够，不需要把火炮、蒸汽船只这些东西拿出去给他们。” 李世民颔首，点着头。 魏征的说法也的确代表了他内心的想法。 在他看来，把这些东西送出去，并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做法。 林深扫视了他们一圈，轻轻叹了口气。 依旧是时代的局限性。 他不否认这些人的说法是正确的，也无法否认这些人的选择，从某个角度而言，也的确是最优的选择。 但是...... 林深目光窥视的，不仅仅是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他所看的，是未来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是两三百年后的事。 叹出的这口气，让太和殿上的许多人，心脏都不由得紧了几分。 林深眯起眼，扫视一圈后，语重心长的问道：“抛去其他的因素不谈，我们仅仅说发展，你们觉得在发展中，什么最重要？” 房玄龄迟疑着，用并不是那么有力的腔调，缓缓地回应道：“是，资源？” 他是大唐的宰相。 大唐发展途上的所有事，几乎都要过他的手，见的多了，他自然就有这样的一种判断。 只是，面对更擅长、更懂得这些事的林深，他并不是那么的有信心，敢保证自己说出来的东西，就一定会是正确的。 林深笑了笑，这让房玄龄有些慌张。 “房相，您应该更有自信一些。”林深朝着房玄龄点点头，而后继续说了下去，“房相说的没错，仅仅从发展的角度来说，资源是最重要的。” “工业时代需要的钢铁、煤炭、木材......” “这些资源，就是弥补珍贵、急需的东西。”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你是想要大唐接下来发展的资源，从这些国家手里获取？” 林深点头。 李世民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认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大唐疆域地大物博，我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林深回过头，看着李世民：“只是自给自足就足够了吗？” 李世民反问道：“难道还不够吗？” 林深点点头：“当然。” 大殿上所有人眼眸里都充满着疑惑。 杜如晦开口问道：“难道大唐疆域内的资源，还不足够大唐发展吗？如果这样，那又何必把那些东西送出去，让他们同我们竞争。” 林深摇头，飞快的摇头：“不不不，大唐疆域内的资源是足够我们发展。” 太和殿上的人有了更大的疑惑。 既然大唐疆域内的资源足够支撑着大唐发展，那又何必...... 林深眯起眼，摆了摆手：“是的，大唐足以做到自给自足，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获取到那些资源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所有人心里一沉。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即便今天没有闹出这件事，我也迟早会让陛下把他们召集起来，用交易的方式，实现我今天这样的目的。”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着林深接下来的话，他们都非常的看重林深嘴里所说的那个......“代价”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林深看着他们，坐姿更加瘫下去几分，用一种散漫、淡泊的语调，慢条斯理的说下去。 “世间的一切，一啄一饮之间，皆有他们的定数。” “资源的获取也是这样。” “我们发展需要铁矿、需要煤矿，看起来我们只是从土地里把这些东西给挖掘了出来，可实际上......我们在做的还在破坏一个环境的生态。” 听到这一番话，所有人都有些出神，愣愣的看着林深，有些不太能明白这一番话中所蕴含的含义。 破坏环境生态？ 林深看了一圈，似乎并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意思，于是便举起手。 左手叠在右手上。 “你们看，左手代表了地面，也就是我们现在站在上面的土地，右手就代表了那些埋藏在土地下面的铁矿、煤矿。” 慢慢的，林深把右手的手指蜷缩起来。 “我把手指缩起来，就代表我们把这一部分的矿物开采了出去，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所有人出神的看着林深的手掌。 房玄龄语气异常沉重的说了下去：“会塌陷。” 林深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说的没错，是的，会塌陷下去。” 左掌顺势滑了下去，成抱掌状。 可没人觉得林深这是在行礼作揖。 “土地会塌陷下去，山体会滑坡......”林深笑的很是淡然，“你觉得出现这种事，住在附近的百姓们，他们会有好日子过吗？” 好日子？ 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殿上所有人面色有阴沉了下去，在他们心里，发展虽然重要，但是大唐现在的处境，还没有到需要用人命来去堆砌发展的地步。 林深则是继续说下去：“砍伐树木，也是会有这样的问题。” “水土流失、土地荒漠化.......” “这是比山体、土地塌陷更加恐怖的一件事，出了那些事，整改一下，那些地方尚且还能够住人。” “可若是土地荒漠化了，那就代表着这一片土地......彻彻底底的没法住人了。” 第414章 我只是大唐的圣人 林深接下来又列举了很多东西。 很多他能够想到的，因为发展而不可避免会带来的环境影响。 每一件，都沉重的击打在他们的心里。 听完之后，不可避免的一阵沉默。 房玄龄苦笑着：“楚王点下，听你这么一说，我是真的怕了......” 发展要带来那些东西。 不至于耽搁一国之本，可哪一个不是极其棘手的大麻烦，不是需要极大的心血才能够去解决、处理？ 魏征皱着眉头，凸显出他作为言官的本质：“楚王殿下，发展您口中所说的工业，真的很有必要吗？” 性价比。 魏征想要知道的是这个。 如果林深口中所说的“工业”能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承受这些东西，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可若只是火车、蒸汽船只、火炮...... 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让大唐去花费那么大的心血，去承担、去处理这些让人胆战心惊的“副作用”。 林深颔首，笑着说道：“当然很有必要。” “我就简单的说一点吧。” “工业发展到未来，可以让人在千里之外没有任何延迟的联系，可以让人登上月亮......”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微微眯起眼，“可以做到任何想要做到的事。” 任何想要做到的事。 这话说的很是严重了。 魏征的声音有些发虚：“真的？” 林深笑着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魏征没有反驳。 他也无从反驳，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就是虚无，只能林深说什么、他信什么，以楚王殿下的声望，也应当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 楚王殿下说以后人类可以登上月亮，那人类就可以登上月亮。 反正......魏征找不出可以反驳能登上月亮的理由，毕竟他觉得，就算人类真的能做到这一步，他也活不到那个时候，见到这幅场景。 不过这个所谓的“工业化”的确是很有前景的一件事。 即便林深并没有提出让这些异邦分担这种副作用的提议，就是完全由大唐本身来承受，都是可以接受的一件事。 更何况...... 他们的楚王殿下，还拿出了一份让大唐不必要承担这么大副作用的方案来。 林深轻轻咳嗽一声，笑了笑：“况且，你们也不必要那么担心，我不会把知识卖给他们的。” “而且我也只会把次一等的技术卖给他们。” “比如说，我现在掌握的蒸汽船，一艘船最高可以载重八百石，我卖给那些国家的船只，最多只会卖给他们载重四百石的。” “而且，他们最渴望的火药......” 说到这里，林深拉长的音调，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是不会交给他们的。” “我只会把大唐需要的东西——比如说挖矿机、比如说伐木机......” “我会把这些东西出售给他们的。” 太和殿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还好。 他们的楚王殿下，依旧还是那么的清醒，并没有因为背负“圣人”的名号，而就真的变成了平等热爱整个世界的“圣人”。 不过接下来林深的话，又让他们提起一口气。 “当然，我会把这些副作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 李世民瞪大了双眼。 魏征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盯着林深。 杜如晦皱起眉头，看着林深，迟疑着说道：“楚王殿下，您这是不是就有些......” 把“副作用”都说明白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条路。 杜如晦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顿住。 李世民他们不约而同的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出来，他们都明白了为什么林深要把这个东西给说个清楚。 大唐是一个仁义的国家。 无论外边的国家是如何惧怕大唐，大唐展露出来的形象必然是要仁义的。 一个仁义的国家，又怎么可能会不把危害给说清楚？ 这样就算那些国家，未来真的出现或多或少的问题，也怪不到大唐的头上——毕竟大唐一开始就把这些“副作用”给说清楚明白了嘛。 至于，他们会不会选择？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担心的。 没有一个弱小的国家，能够抗拒“发展”的诱惑。 想想吧。 自己周围的国家，一个个的开始发展起了工业，在他们的国土上奔驰着火车、在他们国家内的河流上，漂泊着蒸汽船只..... 他们的百姓，因此可以吃上了饱饭，可以穿上能够遮蔽整个身子的衣服，可以住上不漏风雨的屋子。 可自己的国家，还依旧是那副落魄的样子，百姓吃不饱饭、穿不了衣...... 那这样的国家，离覆灭也没多远的距离了。 他们没有选择的途径。 他们除了接受大唐提出来的要求，再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大唐要做的，就是借此机会，卡住他们的脖子...... 房玄龄的脸色严肃起来，朝着林深拱手作揖：“好人自然是由楚王殿下做，那么我们这些人就该出面唱黑脸了。” “还请楚王殿下教我等，我大唐应当从他们手中索取什么。” 林深清了清嗓子，认真思考了一下：“首先就是矿物，无论是铁矿、铜矿，还是说煤矿......这些东西一定要保证每年，他们都可以向大唐出口一批客观的数值。” “至于价格......” 林深没有明说，只是瞄了他们一眼。 房玄龄立马明白，点了点头。 “还有木材、粮食，这些也都要。” “我会让我的研究院那边，尽快做出下一年的计划报表出来，到时候你们可以根据这个计划报表，来去制定具体的策略。” 杜如晦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突然开口，疑惑的发问：“对了，楚王殿下，矿物、木材我倒还能理解，可为什么粮食......” “粮食也需要从那些国家获取？” 有了塑料大棚和化肥之后，大唐现在并不是很缺粮食。 大批肥沃的土地，能够养活大唐的百姓们。 林深转过头，看向杜如晦，轻声笑了笑：“大唐的百姓们值得更好的生活，他们不仅仅要吃粟米.....” “他们还要吃到种类丰富的粮食、吃到肉，廉价的肉，让他们一天三顿都可以吃上肉。” ps：作者的另一本书，大唐之少年枭雄，完本了已经，那本书没写好，重开了一本新书，创意特别好，大家可以去看看，不好看可以随便喷，新书是幕后流的书，主角李治，新书会让大家眼前一亮的，书名《大唐：父皇你能不能低调点》点击幸福的爬爬虫笔名可以看到作者的新书，或者搜索书名时候搜索父皇或者低调两个字也都会出现新书书名，感兴趣的大大去围观下新书吧，谢谢大家支持和理解，全职码字，不努力养不起孩子啊。 第415章 它们供养着大唐 林深的这一番话，让大殿上许多人脸上都浮现出来一股激动的神色。 这可不就是他们祖祖辈辈、为之奋斗的事吗？ 百姓能吃上饱饭。 而且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李世民也很激动，他甚至都不能完全克制好自己的情绪。 若是在自己治世的时候，能够实现这个无数朝代奋斗了许久都没有实现的目标，那么自己在历史上的名望，自然是...... 想到这，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林深。 内心里的那一份激动戛然消失。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都是这位楚王殿下的功劳。 就是换一头猪来，坐在皇位上，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差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他又想起了前些日子，他一直在考虑的那个问题了。 魏征还是有些担心：“楚王殿下，若是把粮食的来源渠道交付给那些国家，会不会有不妥之处。” “粮食，毕竟是国家命脉。” 林深笑了笑。 “既然如此，就让给我们供量，成为他们的命脉就是了。” 魏征一愣。 林深带着笑意继续说了下去。 “你像是渤海国，便可冠以“粮食之国”的名号。” “像是天竺，便可以称呼它们为“煤炭之国”、“铁矿之国”。” “像是高句丽那种无论是自然资源，还是说土地资源，都很贫瘠的地方，那便让它们去做廉价的代加工。” “一些不方便直接开在大唐国土境内，比方说重污染、重损耗的产业，就完全可以托付给高句丽，就许他们“加工厂之国”的美名......” 林深说的不多。 可这几条一说出来，就让魏征他们的眼睛里，彻底的亮起了光。 他们很明白林深这一番话里，所蕴含着的是什么意味。 不仅仅是听起来的这么简单。 渤海国之地，产粮的确不错，即便没有林深的这一番话，它们也的确能够担得上“粮食之国”的美名。 不过林深的意思，并不是简简单单，把这个外号给落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渤海国，成为一个专门为大唐提供粮食的国家。 最好它们一整个国家，都只发展农业经济，都只为大唐提供粮食。 这样一来，渤海国整个国家，就依赖着大唐进口粮食，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渤海国把持住大唐命脉的事。 反而...... 若是大唐不从渤海国进口粮食，渤海国的经济就会崩毁，它们才是依附着大唐，被大唐把持住命脉。 天竺、高句丽...... 大唐周边的所有国家，都可以进行这样的细分。 让它们各自负责一个部分，然后组成一张严密的大网，供养大唐这个国家。 魏征重重点头：“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们会商量好，让它们背负起什么样的美名的。” 林深笑了笑。 其实他手里，有一批很完善的资料。 不单单是他脑子里本来就有的知识。 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如意超市、如意银行，在私底下，或多或少为他收集到的情报。 不过林深并不打算拿出来。 很久之前他就说了，他不愿意让如意超市牵扯到任何有关“政治”的因素，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好打自己脸的。 况且，他已经说了很多。 若是再大操大办的全权负责这件事。 一则对自己的形象会有所影响，其二就是，难免会让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反感。 大唐可以没有皇帝，但是不能没有这些人。 不管以后大唐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需要他们这一群人，去主持、去操劳大唐发展的方向。 他们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即便时代的局限性，让他们可能忽视、可能看不见某些东西，但是当他们开始学习这些东西之后，他们就会成为历史上最优秀的那一批人。 大唐的朝堂已经沸腾了起来。 他们都很明白，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这将会是一件比林深在蝗灾时，拿出巨量自热米饭还要伟大的事。 这是做好了，就能让子孙后代享福的事。 能够让大唐彻底坐稳“天朝上国”之名、之实的一件伟大的事。 千古之功。 房玄龄他们激动的讨论起来。 林深看着他们，眼中夹杂着淡淡温和的笑容，突然就开口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你们。” 所有人闭上了嘴巴，转过头来，无比认真的看着林深。 林深说了下去：“虽然说可以让那些国家来养大唐，但可千万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大唐离了那些国家之后，依旧能够自主的养活自己，依旧还是要做那个天朝上国。” 杜如晦笑着点头应了下来：“我们晓得。” 一个国家不能够完全将自己的需求，指望在同别的国家的合作之中。 自己可以不去做。 但自己一定要有这个本事去做。 这是血和泪的教训。 饶是林深清楚这些人，都是世间顶尖的聪明人，也没忍住开口提醒了他们一句。 接下来的事，就按照林深之前设想的那样发展了下去。 在一番讨论之后，他们并没有拒绝林深的提议，而是应下来林深的提议。 并仔细的研究了一番，林深给予他们的需求资源名单，以及林深预备给予给那些国家的科技。 论起“吃人”，林深并不是专业的。 魏征他们这些人才是专业的。 林深给他们发过去的要求，硬生生被他们增加了一倍有余，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提供出去的科技，又狠狠地砍了一半有余。 甚至还问林深，能不能做到那些异邦国家想要研究蒸汽机的时候，蒸汽机直接爆炸。 这当然还做不到...... 不过林深也是尽可能的缩减了蒸汽机的使用寿命，也缩减了它的功率。 看着从寿春加急送来的残次品，魏征他们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笑容，比他们见到原版蒸汽船时的笑容，还要更加灿烂几分。 约定好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太和殿上。 异国的诸多使臣们再一次的聚集在一起。 第416章 一百年的时间 气氛依旧是那么的沉闷。 就连座次都没什么改变，和之前那次会面一样，林深依旧懒懒散散的瘫在椅子上：“怎么样，给你们这么长的时间......考虑好了吗？” 没有人开口回话。 没有人想做这个出头鸟。 许久之后，新罗的使臣缓缓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礼作揖，而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楚王殿下，我们想知道您的要求是什么？” 这话虽然是问向林深，可这位使臣的目光，却落在了李世民，以及那些坐在角落里，很不显眼的大唐官员身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们相信楚王殿下——这个天下的圣人，会愿意把这些东西共享出来，让天下的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这位品性高洁的圣人，一定会做出这种事的。 可大唐才不会白白的把这些技术给让出来。 大唐的官员，那些邪恶的、贪婪的家伙，一定会自主主张，让他们付出他们本不应该付出的代价。 记住网址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和楚王殿下一样！ 林深抿嘴笑了笑，没有开口。 魏征站了出来，他总是不介意自己做恶人的：“自然是有要求。” “在我们大唐，哪怕是垃圾，也是需要用铜钱才能够去购买的。” 使臣们沉默着。 对此他们早就有所耳闻，甚至他们中的不少人，就是靠着倒卖垃圾，继而在他们自己的国家里发家的。 这一段时间，也给他们做足了心理准备，做足了应付大唐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魏征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本来我们的打算，是让你们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可以获得这些技术。” “但是我们觉得你们这些国家，似乎并不能够负担的起这样的代价......” 使臣们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他们付不起的代价？ 饶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也不由得有些发慌，大唐究竟是想要狮子大开口到什么程度，竟然会说他们付不起这个代价，而且还说的如此肯定。 魏征没理会，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楚王殿下说了，他研究出这样的技术，目的是为了造福百姓，所以看在楚王殿下的面子上，我们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使臣们松了口气，朝着楚王殿下投过去感恩的目光。 果然！ 就像是他们之前猜想的那样，楚王殿下就是一个仁义高洁的人，若不是有这么一位圣人，不知道他们要被大唐啃食得有多么“尸骨无存”。 林深抬手摸了摸脑袋，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这番话可不是他吩咐魏征他们说的。 不过这种明显是给自己增加威望、名声的事，他也不会假惺惺的推脱拒绝。 “经过我们的研究，我们最终得出来了接下来的方案。”魏征拉长声调，顿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们打算以做生意的方式，来把这份技术卖给你们。” 做生意的方式？ 所有的使臣们都为之一愣，愕然的看着魏征。 他们都没有想到大唐竟然会用这种方式。 而且，他们都不是很能理解，大唐将如何使用这种方式——听起来就很古怪的方式。 他们翘首以盼着。 魏征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卷起的本子，翻开来，慢条斯理的说了下去：“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研究，我们希望在接下来未来一百年的时间里......” “所有的国家，都能够和我们达成如下的契约。” 一百年？！ 这个期限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竟然要这么久？ 这个时间，自然也是魏征他们再三商议之下，定下来的一个他们认为最合适的时间。 他们想要大唐的子孙后代，能够按照他们设想的享受着如今他们所谋划的事，那么必然要考虑，如何让这些国家能够一直心甘情愿的做下去。 经过林深的启发，他们发现，与其让大唐强迫他们这么做下去，不如让他们养成习惯，让他们自然而然的做下去。 一百年是个很漫长的时间。 尤其是对工业化的产业而言，一百年的时间足以进行三代人、四代人的更替。 在儒家文化的圈子里。 这三代、四代人的更替，足以让这些产业固化在他们国家的基因之中，即便会出现一些打破常规的事出现。 可基调不会再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一百年的时间，他们为大唐提供着他们职能对应的产物，一百年后，它们也依旧会向大唐提供着他们职能对应的产物。 假使这一百年中，有哪个国家，忽然不想继续给大唐提供他们职能对应的产物，或者是得到了技术就翻脸不认人...... 那么大唐自然也就有了一个适当的理由，出口惩罚这些不听话的弟弟们。 不过很多使臣，并没有把这个年限当作一回事。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一百年是个很漫长的时间。 历史证明了，并不是每个朝代都能够长长久久下去。 百年是一个极大的门槛。 唐之前的隋，不过享国三十八年，在隋之前的大一统王朝，便是晋了。 晋朝虽然维持了整整一百五十五年的时间，可真正能够称作是大一统的时期，也不过只有短短的五十年。 再在晋之前的大一统王朝，便是汉。 毫无疑问的，汉的确是一个漫长、悠久的王朝。 无论是整合为一，享国四百余载，就算是分西汉、东汉而论。西汉有两百一十年的漫长寿命，东汉稍短一些，但也有一百九十五年的历史。 可在汉这个漫长的大一统王朝之前，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秦”，它的寿命，只有可怜的十四年，甚至还不足以够一个孩子长大。 这就足以证明...... 一个王朝能够在漫长、悠久的时间中屹立不倒，反而是一件特殊的事。 大部分的王朝，都逃不过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里覆灭的结局。 所以这一百年的时间，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多少约束力。 甚至在他们看来...... 只是大唐一种美好的“臆想”。 说不定百年之后，这片土地上的王朝就唤做“宋”、唤做“齐”、甚至是唤做“楚”。 第417章 我觉得你不配 当然，大唐和中原之前所有的王朝都不一样。 他们没有楚王殿下。 可恰恰正是以为“楚王殿下”的存在，让这些异邦使臣们确信，大唐的寿命不可能长久。 同一座山上，能拥有两只老虎吗？ 同一片海域里，能同时存在两只真龙吗？ 他们承认大唐如今的皇帝陛下，是一个伟大的皇帝陛下，是比他父亲，是比大隋的那些皇帝更加优秀的皇帝。 可李世民的优秀，能够比肩楚王殿下吗？ 所有的异邦都在期待着，也无比相信着，他们两个之间会爆发出不可调节的矛盾，而这个矛盾将会毁了整个大唐。 百年？ 万福无疆、寿运永昌，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可他们无比相信，十年、二十年，最多不过这些时间里，大唐就会崩毁...... 所以“一百年”这个时间点，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关键，他们并不在于这个时间，甚至愿意在一百年后面，再加上一些期限——只要能让大唐提出的要求，越浅薄越好。 哗啦—— 魏征翻了一页，然后念道：“高句丽。” 他按照书页上的顺序，念出一个国家的名字。 高句丽使臣愣了一下，才迟缓缓的回道：“在。” “大唐希望，你们从明年开始，每年能够提供大唐需求数额的纸张，其中明年的指标是三百万石，大唐将会以基准水平的七成进行收购，你们觉得如何？” 高句丽使臣愣了一下，皱起眉头。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算很过分。 “基准水平”虽然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高句丽使臣就简单的把它理解成“市价”，即便是以“市价”的七成进行出售，也不一定是亏本的事。 就算是亏几十万两、几百万两，能够换来这种崭新的技术，也是很值得的一件事。 反正他们也不觉得自己就会这么亏本一百年的时间。 唯独...... 让他心里发憷的是“三百万石”这个数字。 他担心自己满口答应下来，结果到明年才发现，这“三百万石”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一个数字，大唐就会以“毁约”的借口，来讨伐他们高句丽。 魏征笑了笑解释道：“三百万石听起来很多，但是我们大唐向你们保证，以现在大唐掌握的技术力，只要你们愿意......这个数字你们一定能够完成的。” “如果你们尽力了，却还没有完成的话，大唐是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高句丽使臣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点了点头：“伟大的大唐宰相，我会把这件事向我高句丽的王说的，我想我王会很愿意和伟大的大唐做这笔生意的。” 虽然意动，但是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这种涉及国本的事，他没有这个权利。 三百万石的纸张，这并不是魏征他们计算出来的。 而是研究所计算出来，他们通过分析高句丽领土的大小、经济条件，以及研究所研究出来的“长网造纸机”的数据，得出来的一个数值。 这个数值，需要高句丽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需要全身心的发展“造纸业”，才能够完成的数值。 并不是简简单单造几家造纸厂，就能够解决的事。 大唐针对高句丽的条件一说出来，倒是让不少使臣都心安了不少，至少听起来并不是什么过于渗人的要求。 甚至，还让他们喜出望外。 看看！ 大唐会以七成的价格购买，他们是给钱的！ 魏征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继续念了下去：“渤海国，大唐希望你们从明年开始，能够向大唐出售粮食，具体的数值，根据具体的产量商议，你觉得如何？” 粮食？ 渤海国使臣愣了一下。 粮食虽然是一国之本，但渤海国地界丰沃，本就盛产粮食，若是得到大唐的“蒸汽科技”相助，想来出口粮食应当不会是什么难事。 渤海国不比高句丽，他们是一个真正的小国。 他也就没学高句丽使臣那样，而是直接应了下来，他是有这个资格的。 魏征颔首，扫视了一眼人群，又继续念了下去。 吐蕃。 南诏。 室韦...... 一个接着一个国家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听起来并不是很难接受的条件，也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像是什么，吐蕃需要向大唐提供牛肉、羊肉，南诏需要向大唐提供桑麻，室韦需要向大唐提供猪肉、牛肉。 都并不是什么让人很难接受的条件。 当然......在价格上，魏征都是压得很低。 很快的，魏征手里的书页翻完，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了，以上就是我们大唐对你们的要求。” “接下来，我还有一些事要说清楚......” 魏征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名鹰钩鼻的壮硕男人在人群中站了起来，用他那并不纯熟的汉话，惊呼着说道：“等一下魏大人。” “为什么没有对我们的要求。” 魏征眯起眼，疑惑的问道：“你是代表哪个国家？” 鹰钩鼻男人快速回道：“契丹，我是契丹的使臣。” 魏征点了点头。 他笑眯眯的看着这个男人，轻声说道：“大唐是不会同你们做生意的......” 再一次的，这个男人抢先问道：“为什么，大唐难道就是这么欺负我们这些小国家的吗？” 魏征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了下来：“没错，大唐就是准备欺负你们了。” 契丹使臣一愣。 魏征一摆手，敛收起脸上的笑意，他虽是读书人，可也是能说出杀意凛然的话的：“回去做好准备，大唐要和契丹开战了。” 契丹。 是在大唐狩猎名单上，撤不下去的一个名字。 这个国家，不过弹丸大的小国，素来是极猖狂的，即便是在上次的火药炸山之后，也一直没停下骚扰大唐边境的行为。 因他们而死的大唐百姓，已有上千近万之数。 大唐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的国度，他们欺负了大唐的百姓，大唐自然是以相当的程度回报回去。 大唐也需要告诉其他国家，招惹的大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仅仅只一个“突厥”的例子，还不足够。 第418章 你们面对的问题 大哥是不仅要带小弟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也得有作为大哥的威严。 大唐是想要这些国家，在他们的血脉里、精神上都牢牢记住——他们可以和大唐做朋友，但是绝不能挑衅大唐。 不仅要让他们现在就记住，也要让他们的子孙也都记住这一点。 所以，仅仅一个突厥还不够。 大唐需要一场更加干脆淋漓的胜利，让他们见识到，他们同现如今大唐的差距究竟是有多么的巨大。 除了示威之外。 大唐也是真的对契丹这样，毫无底线侵犯大唐边境的混蛋玩意，再也忍不下去了。 李治是在范阳为官。 同契丹交道打的不少。 这些狼崽子们，把李治都逼到，忍不住向林深发出书函，请自己的师傅亲自出马剿灭契丹的程度。 虽然说他们是师徒关系。 但除了教学之外，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王爷，往常说说无妨，可一涉及到“兵权”就敏感的很了。 李治不同李承乾，他是个聪明的人。 知道自己不应当同林深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他就是说出来了。 就完全可以想象，这群契丹人，做的是有多么的过分。 契丹使臣面色大变，他越过魏征，看向李世民：“大唐的皇帝，这是大唐的意思吗？” 李世民没有理会他。 闭目养神，老神在在。 魏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泠然一笑：“这自然是大唐的意思，无论是在朝堂之上，或是说在朝堂之下。” 这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是很明显的。 这是一件没有商量的事。 大唐并不是准备以此要挟契丹，而是真要对契丹下手，而且下的是死手。 契丹使臣攥紧了拳头。 看着魏征，看着李世民，看着坐在那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林深，眼中渐渐流露出来一丝无力感。 虽然说......在边疆他们向来猖狂的很。 可论国力，契丹如何同大唐相比，就像是魏征说的那样，这只是单纯的“欺负”。 魏征不再理会他，任由契丹的使臣站在大殿上，继续说了下去。 “条件就摆在这里。” “答应的、没答应的，都好好听着，也别说我大唐不仁义，没把事情同你们说清楚。” 说着，魏征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 “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想法，现在我们还给你们一次机会——一次考虑，一个月的时间，我想应该是足够了的。” 考虑？ 大殿上不少人都为之一愣，他们有些没反应过来，魏征接下来让他们挺好的话，竟然会是这么一番话。 若是让那些没答应下来的好好考虑也就罢了。 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一群......已经答应下来的人，都要好好的考虑？ 魏征清了清嗓子，加重了语气：“这件事务必是要同你们说明白的。” “我们大唐掌握了名为“蒸汽机”的科技，但是这种促进整个社会发展、进步的东西，并非是一点代价都没有的。” 代价。 所有人心脏紧了一下。 让大唐都为之慎重的代价，这让他们都紧张了起来。 “这个代价，就是居住环境的变化。” 居住环境？ 所有人都不由得疑惑了起来，不知道魏征嘴里说的这个“居住环境”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魏征开口具体的解释，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提出了疑问。 魏征瞥了他一眼，笑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比方说，造纸这个东西。” “我想，大唐应当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造纸坊，也不瞒着你们，在没有新技术之前，大唐一天可以造纸.....不过一石。” 高句丽的使臣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魏征的语气虽然如此。 但一石真的不少了。 这只是一天的产量。 至少高丽还没有如此效率。 “但是大唐在得到楚王殿下研究出来的新技术之后，如果肯稍微去发展一下造纸业的话，那么一家造纸坊就可以在一天之内，完成如今大唐一年的纸张产量。” “而且纸张的质量是可控的，不敢说全部，但可以保证其中的九成九，都是雪白无暇。” 说到这里，魏征顿了一下，笑着看向高句丽的使臣：“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敢向高句丽开口，要三百万石纸张的原因。” 高句丽使臣松了口气。 得到新技术之后，大唐还只是发展一下，一家造纸坊就能够完成大唐一年的产生，那只要几家这样的造纸坊，就能轻易的完成大唐今一年所需的纸张数量。 唯独让他揪心的，是一直都还没从魏征嘴里吐出来的“代价”。 魏征恰此时，正好说到这个地方。 “当然，你们都清楚，造纸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出一些“废水”，当然我们并没有把它们当做一回事。” “它们的存在，在此之前，是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的。” “按照楚王殿下给出的解释，这是因为水体的自愈能力，我们排泄出去的废水，水体会自愈、自我净化......” “但是随着造纸产量的提升，那么相应的，产出的污水也会增加，如此一来，水体的自愈能力，就不能够净化这么多的污水......” “所以，如果不去考虑、治理这个问题的话，那么造纸厂附近的水体，将会成为毒水。” 高句丽的使臣呼吸不由得一滞。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去慎重对待的问题。 水是生命之源。 若是水里都生出了毒，那可就真的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了。 魏征还在继续说下去。 “你们有些国家，现在别笑，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深情，你觉得你们只要向大唐提供猪肉、牛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大唐需要的肉食，是一批极其庞大的数量，饲养牲畜需要大量的草料，草原荒漠化是你们需要头疼的问题。” 这话一说出来，刚才还在笑话着高句丽吐蕃、室韦就立马笑不出来了。 魏征扫视了他们一圈。 逐个的，按照林深之前提供的报告，把他们所要面临的问题，一一的点出来。 太和殿上。 所有的使臣们，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第419章 我最喜欢看他们不得不的样子 说实话，他们这些国家对大唐并没有太大的好感。 他们很羡慕，甚至是仰慕大唐、大唐百姓的生活、文化，羡慕这里的一切。 可他们并不能拥有这样的一切。 或许这其中是有地理环境的因素，但他们不会去想，如何发展让自己变得更像大唐，他们也不会去考虑，如何让自己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他们只会觉得。 “你看，这个大唐这么好，不如我们把她给瓜分了，占领他们的土地、占领他们的百姓，我们也就成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这片土地上，王朝来来往往，但主体民族始终都是那么一批人，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文明，能够一直伟大至如今，为什么他们都会被同化的原因。 这些国家只想如字面意思的那样，成为这个大唐。 他们同时仰慕，同时也记恨着大唐。 他们本以为，大唐对他们也是同样的情感。 恨不得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记住网址 可是今天听到魏征的这一番话，他们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国家的眼界是有多么的浅薄。 他们学大唐、学汉人这么多年，只学了一个表象的皮毛，那些根本的，藏在灵魂深处里的高贵品格，他们一个都没学会。 大唐完全可以不同他们说这些东西。 国与国之间，利益方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即便大唐不说，等这些东西爆发出来，他们也没办法对大唐做出什么，甚至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连动动嘴皮子，向大唐发出谴责，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就算谴责了，不疼不痒的谴责，又能有什么用。 大唐都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有什么名誉上的损失。 可大唐还是把这些可说可不说，从他们的角度上，一定不会说的“代价”告诉了他们。 大哥。 不少人脑海中，都浮现出来这么两个字。 大唐也的确是想要他们发展起来，才会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的吧。 他们看向魏征的眼神很是复杂。 吐蕃的使臣缓缓站起来，向魏征发问：“如果我们不想接受这样的条件，又是真的想要从大......伟大的大唐这里，获取那些技术的话，还可以谈其他的条件吗？” 魏征板起脸，摇了摇头：“原则上，应该是可以的。” “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半年、一年，或许会更长。让大唐重新审视一下两国之间的关系，重新制定对应方面的东西。” “我想，这些浪费的时间，贵国应该是难以接受的。” 要么全盘接受。 要么就“等下去”，而这个等待的时间，是未知的。 可刚刚从魏征嘴里吐出来的那些代价，着实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他们并未亲眼见到那些科技的厉害，自然会有些踌躇犹豫。 太和殿上，一片寂静、沉闷。 两刻钟后，室韦的使臣站起来，朝着林深和李世民恭敬的行李作揖：“伟大的大唐皇帝，我们室韦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 他们就是游牧民族。 之前就是靠养猪、养牛为生，答应大唐的条件，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多少改变，只不过是摊子要铺得更大一些。 和高句丽这些需要提供制造物，或是开采矿物的国家们相比，所谓的“水土流失”这种副作用就显得有些不疼不痒了。 室韦开口后。 南诏的使臣就迫不及待的跟着开口了。 自去年以来，南诏国的三公主同林深建了联系，如意超市开在了南诏国境内之后，大唐同南诏之间的关系，就亲密了很多。 南诏国的纺织物——这种极具异域风情的东西，颇受大唐百姓和勋贵们的喜欢。 南诏国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向大唐输出这些纺织物，能够给他们的国家带来多么巨大的利益。 所以，他们也答应了下来。 吐蕃紧随其后。 陆陆续续的，如吐蕃、渤海国这种，只需要向大唐提供肉食、粮食的国家，差不多都坚持着他们之前的意见，即便是在魏征说出“代价”之后，依旧坚持着要和大唐“合作”的想法。 倒是如高句丽这样的，面临着未知，甚至他们无法理解的“代价”的国家们，犹豫着，甚至有些人的脸上，还漏出了抗拒的神色。 魏征拍拍手，看着这些国家的使臣们，轻声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们去确定下心意来了。” 一个月的时间。 紧箍咒一般的，束缚在所有还没有答应下来的国家的头上。 这些异邦使臣们，一个个不情不愿的离开太和殿，向着自家的使馆而去，准备各拟各的书函，差人快送回自己国家。 如此一来，太和殿上，就只剩下大唐的官员们。 李世民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转头看向林深：“你说，这一次有多少国家会答应下来？” 林深十分肯定的说道：“一个不落，他们全都会答应下来。” “你这么确定的？”李世民反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一个问题：“你们说，配合上火炮和炸药，两万人能收拾掉契丹吗？” 李靖沉默了一小会，开口回道：“应当可以。” “契丹对火炮这种东西，只有耳闻，他们并未亲眼见过，乍一见不熟悉，他们也就没有应对之法......” “再说契丹只是小国，纵使穷兵黩武也只数万，不过十万的军队，两万人绰绰有余了。” 此时此刻的契丹，还不是三百年后，那个打下了燕云十六州的契丹。 只是一个刚刚在这片大陆上，有些名声的，还很稚嫩的游牧民族。 他们的体量，大约只和南诏等同。 得到李靖肯定的回复之后。 林深扭转过头，看向李世民，笑了笑：“所以，他们为什么会拒绝？” 李世民还没有说话。 林深就似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知道吗？” “我最喜欢看，他们万般不愿以，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的行为。”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420章 他们这些年轻人才是未来 林深的话一说出来，整个大殿上的人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他们是真的想不出，林深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真实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话，并不会让他们反感。 反而是发出会心的笑容。 他们的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这种自己当好人，提出过分的要求，别人却不得不答应下来，又怪罪不到自己身上的感觉，真的让他们有些沉迷。 李世民笑了笑，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刚才他的那个问题，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那些国家当然不会拒绝的。 他们没有拒绝的资格。 尤其是在...... 大唐准备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将契丹如同突厥那样，不，甚至还要更加彻底的摧毁。 李世民依旧继续看着林深，笑了笑：“这一次，你打算自己亲自出手吗？” 他的眼眸里充满着期望。 他当然是希望林深能够出手的。 倒不是说，只有林深出手才能够稳操胜券的，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将契丹拿下，而是出于其他方面的考虑。 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林深已经做了快一年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并不算久。 一般来说，各部尚书的任期，是在两到三年左右。 这是为了防止官员在这个重要的职位上，任职太久，继而将对应的部门发展成自己的一言堂。 说直白一些，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发展出来，能够同皇权抗争的力量。 两三年的时间一到，便是以各种心知肚明的理由，拿掉“尚书”的名头，或是去其他五部，或是三省，或是外放刺史...... 当初李靖，便是以出兵突厥的由头，许了一个大将军的官职，拿掉了他兵部尚书的名头。 如果任期内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诸如贪腐、叛国之类的原则性过错，那么哪怕是在任期内表现的并不是那么的优秀，都不会在两三年期间给撸下来。 林深当然没有这些问题。 甚至来说，他这半多年来的工作，都做的十分优秀——能不优秀吗？在拿出火炮、蒸汽船只、炸药这些武器后，他的政绩就毫无疑问。 而且一点质疑都不会有。 若是旁人，李世民说不定还能阴阳怪气几句，只要运气好，这半多年来换头猪都可以做出来出色的政绩。 有这些超出时代的武器——这就叫命好。 可是对林深，李世民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这些武器，可都是因为林深，方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是，并不是林深别人研发出来的，而是在林深建立了那个研究所，招募了一批优秀的大唐文人、学者后，才顺利研究出来的。 但李世民厚不下那个脸皮，硬说这是那些大唐学者的功劳。 类似研究所这样的机构，大唐有没有？ 当然是有的。 无论是朝廷的太学院，还是说李泰的文学馆，都是换汤不换药，性能、职权差不多的机构。 甚至是汉、晋、隋，都是有类似的机构。 将近千年的时间，为什么他们都没能够研究出来这些武器，反而是林深出现在大唐短短一年的时间中......就带给大唐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只能说是林深的本事，而不是大唐的本事。 毫无疑问，林深是一名优秀的兵部尚书，如果不出意外，林深能够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做足时间。 三年，甚至是四年。 这绝不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场面。 林深太优秀、太出众。 他掌握一天的实权，李世民就一天的寝食难安。 不管以后会如何。 李世民至少希望，自己还在任的这段时间里，能够让林深安安分分的做一个王爷。 早点卸任，早点安心。 所以他问林深要不要亲自出手，便是想打着，让林深率兵出征的由头，把林深脑袋上的那顶“兵部尚书”的帽子给扒拉下来。 林深只当自己没听懂李世民的话，笑了笑，轻声说道：“还是算了，一个契丹而已，还不用我亲自出手。” “不过陛下既然问起，本王倒是有两个人选，就看陛下用不用了。” 两个？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笑着问道：“不知楚王想要推荐哪两个人？” 林深同样微微的眯起眼，同样的深邃的笑容：“薛仁贵、李治。” 这两个名字刚从林深的嘴里吐出来，整个大殿上，便不由得微微一惊。 薛仁贵他们还能理解。 这个年轻人，在攻打突厥的时候，的确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也证明了自己的确是有本事的一个人。 攻打契丹这件事，放在他们内部而言，其实就是一个白送的功劳，掌握了新式武器的大唐，不可能会在这一场战争中失利。 所以，一手促进了这件事的林深站出来，替他自己的徒弟要这一份功劳，并不是很过分的一件事。 人之常情。 再说了，薛仁贵是真的有这个本事，而不是什么酒囊饭桶之徒。 但是后面这个名字，他们就是真的有些无法理解了。 李治。 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此时此刻站在太和殿上的这群人们，没有一个不认识这个名字的主人。 大唐的皇子。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不少人都考虑了起来，林深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可身份又极其特殊的皇子，是有什么含义？ 李治是嫡子。 既然是嫡子，他就有资格去竞争皇位。 林深在这个时候提起李治，难道是代表，李治这位皇子，即将进入到皇位的争夺之中，并且楚王殿下会支持那位皇子争夺皇位？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的确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了。 自己的提议，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应，甚至换来的是一片寂静、以及几乎是所有人慎重的脸色。 李世民的脸色尤其难看。 李承乾同李泰之间的争风吃醋，就已经是让他很是头疼，这要是再多添一个被楚王支持的李治...... 大唐会乱锅的。 这些人的反应让林深不由得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群人是想的有些太多了。 第421章 我的好儿子呀 如果是搁一般人之间的谈话。 你要是琢磨他话语里的细节，思考他的话里，有没有蕴含着什么更深层次的意思，那一保准，人会把你当一个傻子。 除了阴阳怪气的时候，普通人谁不会直勾勾的把自己要说的话给说出来？ 可若是搁林深这个层次。 谈话的时候，要是不去思考话里有没有蕴含着更深层次的意思，只是按照表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去理解的话，那一保准，肯定也会被当成是个傻子。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产生出误解，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林深笑了笑，拍了拍手。 几乎是所有人，都严肃的看向他。 林深张了张嘴，想了一下，开口说道：“我这个徒弟，可没少向我这个做师傅的抱怨，多大一个人，都当一县之地的父母官了，还那么孩子气。” “所以我想让我徒弟也跟着一块去出出气，也好在范阳立下威信。” “我这个徒弟，还真是学了我的几分模样。” 说着，林深笑了笑，转头看向李世民，开口道：“我这个徒弟，做了三个阶段的范阳五年计划，你这个做父亲的，要不要看一看？”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他自然是呈给我看过，朕很欣慰，那三个五年计划，做的十分出色。” “朕像治儿这么大的时候，还做不了这么出色的政务工作。” 说话也是很需要技巧的一件事。 林深不可能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李治不想当皇帝”这种话出来。 即便是真的。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让李治不得不当上皇帝，此时的话就成了污点。 况且这么直白的说，也一点美感都没有。 所以，林深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给说了出来。 他直接忽略了李治皇子的身份。 而是直接把李治归在了“徒弟”这个人畜无害的角色上。 把李治同自己之间的书信往来，定性成“徒弟向师傅撒娇”。严师如父，既然是半个儿子向“师父”撒娇，自然就没有了任何的政治色彩。 当然，仅仅如此是不足够的。 只是“师父”和“徒弟”的说辞，还不足以说服这些人，让他们相信李治的确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可爱。 所以，林深在接下来，就以一种长辈的语气，把李世民当做是一名父亲，宽慰的说出来了李治做了“三个阶段的五年计划”的事。 李世民是皇帝。 一县发展的重大事情，又怎么可能不会经过他的审批，更何况这还是他亲儿子的事，李世民尤为上心。 所以李世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件事。 林深要的就是李世民知道。 徒弟、师父的身份，无法证明李治无心于皇位。 那么这三个五年计划呢？ 这个消息，就足以证明，李治是准备在范阳，至少沉淀、耕耘十五年的时间。 十五年。 这并不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但对于一名皇子而言，远离长安这片政治中心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除非他之前就是太子，他是唯一的皇位候选人，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人可以当皇帝。 否则，他和皇位半文钱的关系都不会有。 李治这个举动，就已经宣告了，他是真的无意于皇位。 作秀也不是这么作秀的。 若真是想要通过当县令的方式作秀，给自己积累政治资本，无论是万年县，还是说长安县，甚至是长安城附近的蓝田县...... 都是极好的选择。 边陲之地的范阳，自卢氏落寞之后，那个地方，几乎和“谪贬”是划上等号的。 太和殿上，不少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几分。 李世民不动声色的撇过去。 把这些松了口气的人，都牢牢记下来，准备接下来弄清楚，这些人是真的不想让大唐、不想让太子之争变得更混乱。 还是说......出于某些原因考虑。 这些都是李世民很看重的点。 既然李治无心皇位，太和殿上的人，开始真正思考起来，该不该同意林深提出来的这两个人选。 薛仁贵毋庸置疑是合适的。 唯独这位李治殿下，让不少人犹豫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一位皇子。 他的长兄，现如今的太子李承乾，都还没有这样的功劳，他这个作弟弟的，就有这样的功劳，会不会有些太过于不合适。 他们当然希望太子李承乾，或者是他们中不少人看好的李泰，拥有这样的功劳。 在许久的沉默一下。 长孙无忌站起身，朝着李世民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轻声说道：“臣以为，楚王殿下之提议，自然是十分的恰到好处。” “区区契丹，弹丸之地一小国耳，便交由年轻人去练练手，自然是再恰当不过。” 不少人愕然的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没去理会这些目光，继续说了下去：“再者说了，李治现如今不是皇子，是范阳县令。” “契丹屡次骚扰我大唐边境，范阳便是首当其冲，一县之令不以身作则，首当其冲，莫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冲在最前面吗？” “楚王殿下提出他的名字，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大殿上，气氛渐渐沉默起来。 长孙无忌这一番话，自然也是说话的艺术。 他是皇亲国戚，长孙皇后便是他亲妹妹，李治他们几个也是他的亲外甥。 这几个人中，相比较起来，他更钟爱李治一些——李承乾的不成器，李泰的阴戾都不是很得他的欢心。 做舅舅的，不一定想要自己的外甥多么有出息，至少是一个仁义的人。 皇帝这个位置，就让李承乾、李泰争去。 自己这个外甥，都说了不去参与皇位的争夺，只是想给自己为政的一方土地出口气，这群人还唧唧歪歪，考虑那两位争夺皇位的人。 都是嫡子，凭什么他们两个就该享福，自己这个仁厚的外甥就得吃苦？ 长孙无忌这一番话，是“臣”开口，可偏偏，就是从一个亲舅舅的角度说出来的。 李世民也有些心烦，不等其他人开口，就摆了摆手。 第422章 聪明的李泰 有不少准备反驳长孙无忌的人，看到李世民的动作后，不由得顿住，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世民叹了口气：“辅机说的在理，区区契丹，也不值得我们太慎重，此事便这么定了。” 说着，他一顿，转头看向林深：“此事便交由兵部全权负责。” 林深点点头：“臣定当竭心尽力。” 大殿上不少人面面相觑。 他们不敢触及李世民的霉头。 一位皇帝，他们敢状着胆子破口大骂。可他们不敢相劝一位正在怒头上的父亲。 更不要说，这件事还交在了林深手上。 朝堂上，谁不知道...... 这位楚王殿下看起来没架子，满脸温和的笑容，可偏偏就是一个比魏征还要油盐不进的铁骨头。 像是李元昌等人，几乎是不加遮掩的重重叹气，这又是让李世民一阵烦闷。 记住网址 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后，李世民就闷闷不乐的挥手，示意散会。 再有什么事，等第二天朝会上，再做讨论。 出兵契丹的消息。 很快就传遍了长安的几个坊。 大唐的百姓们很是乐得见到这种事。 长安在关内，但也常常有所耳闻，那些游牧民族骚扰、攻击边疆的事，不少胸中尚存胆气的读书人，总是愿意自费去边疆，去做游侠儿，匡扶正义。 当初起兵突厥，就引来一阵欢呼雀跃。 如今...... 虽然没多少人听过“契丹”的名头，但像是这种不怀好意的玩意，有多少灭多少，大唐百姓们都是乐得其见。 这个消息，自然也是传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耳里。 比如说太子李承乾，就几乎是第一个收到这个消息的人。 太子府上。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元昌，震惊道：“你说什么，我大唐要起兵契丹了？” 李元昌点点头。 李承乾有些失魂落魄：“为何要对一小国下如此之杀手？” 失意是真。 李承乾这个太子，对汉文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接受这么多年正统的文化教育，他偏偏是对游牧民族最有好感。 先前是突厥。 在突厥未亡之前，他这太子府，不少地方都是以“突厥”打扮。 在突厥灭亡之后，他这个做太子的，不能再光明正大的使用“突厥”的文化，这曾让他伤心不已。 甚至，颉利可汗能够在大唐过上不错的生活，其中自有李承乾伸出来的援手。 不能再用突厥的文化。 李承乾自然就打起了其他游牧民族的注意。 这时候，契丹就闯入了他的眼中。 他很是欣赏这个“不畏强权”、“凶狠善战”的民族。 太子府中，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狼头雕像...... 现如今，听到大唐要对契丹痛下杀手，他心中情绪自然是复杂的很。 李元昌没注意到自己这侄儿的异象，自顾自的说道：“契丹失礼，自然是要狠狠惩戒，此事到时可做文章。” “你那弟弟李治，可是这一次的主将。” 提及李治，让李承乾缓过神来，他严肃的看着李元昌：“叔父，此言是真？” 李元昌点点头：“自然是真，这可是楚王殿下提出来的。” 李承乾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我即是太子，又是大哥，此事理所应当是我，为什么会论到我那弟弟？” 李元昌趁机添油加醋：“可不是，楚王殿下未免太偏爱李治一些，太子殿下，你该好好和陛下说道一二，出征契丹之事，该你来做主将！” 李承乾面色阴晴不定。 李元昌又道：“您是太子，若是让李治抢先一步拿下大功，您日后又该如何服众？太子就该是最优秀的那一位。” 这一番话，直接戳中李承乾的内心，让他彻底敲定下主意。 “叔父言之有理。”李承乾点点头，眼里泛着一股坚定的神色，“明日我便面见父皇，好好的说一说。” 李元昌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魏王府上。 李泰也收到了这个消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德言，他的眼中泛着精光：“此事是真，真是我那弟弟主将，讨伐契丹？” 萧德言点头，不厌其烦，又把朝堂之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李泰笑了笑。 萧德言不解其意，忙问道：“殿下，我们该如何，是争还是不争？” 李泰摆了摆手：“自然是不争。” “我那弟弟不想争太子之位，只要耕耘那一亩三分地，那便让他去好好的耕耘，这种机会......就是我那弟弟的，谁也争不走。” 萧德言点头，应喏下来。 李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只可怜我那弟弟了，真想不到我们中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这次你们谁都不要动手脚，这是父皇给我弟弟的补偿。” 说着，李泰顿了一下，微微眯起眼：“不仅如此，以我的名义，向范阳捐赠十万两白银，再向这一次出征讨伐契丹的军伍，捐银十万两。” 萧德言愕然的看向李泰。 魏王虽然极受陛下宠爱，可二十万两银子，对他而言，依旧不是什么小数目，若不是这些年来，他在长安有所经营，这二十万得砸锅卖铁方才能凑出来。 可就算如此...... 现在拿出这二十万两银子，也有几分伤筋动骨的味道。 李泰继续说了下去：“不够，这样还不够。” “这段时间，你们同我那弟弟好好联系，他若是有什么困难，莫不要经过我同意，直接替他解决处理了。” “缺钱给钱，缺粮给粮，若是缺人，文学馆里，挑些闲散的，也一并送给我那弟弟。” 萧德言眼中疑惑更重起来，不解为什么李泰会如此的兴师动众。 李治是嫡子不假，可远在范阳，不过一县之令，即便有一个楚王弟子的身份，也不应当给他这样的地位、待遇。 “殿下，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一些。”萧德言出口劝诫，魏王家底薄弱，得省着点花，得把银子和各种资源，落在实处上。 李泰笑了笑：“过了？不，一点都不过分。”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一个方向——在这个方向上，他哥哥的府邸就坐落在某一个点。 第423章 机会都是别人给的 萧德言顺着李泰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是弘文馆学士，也是暗地里支持着李泰的人，这座魏王府他熟悉的很。 自然是知道...... 李泰看过去的这个方向，正是太子府所在的方向。 萧德言思索起来，又壮着胆子说道：“殿下若是为了拉拢晋王殿下，这样也的确是有些过了......” “晋王殿下虽然能在陛下面前说一些话，可他毕竟只是范阳县令——若是放在一年前，有卢氏在，也就罢了......” 说着，萧德言顿了一下，他想到了站在李治身后的那个男人：“殿下是想通过相助晋王，继而说动楚王殿下？” “那位大人早就严明态度，是无意皇储之争的。” “还是说殿下有把握，一定能够做成？” 李泰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我这事，的确是做给楚王殿下，以及我父皇看的。” “但惠褒从没想过，就能这么轻松的得到楚王殿下的支持，若是能让惠褒在楚王殿下那能多留一分好印象，不过是几十万两银子，这事值得。” 惠褒，便是李泰的字。 萧德言沉默下去。 他不再劝诫。 心里倒是对李泰的话，很是认可。 若是说，此时此刻在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人是谁？ 那无论是谁，都会给出同一个名字“林深”。 哪怕是李世民，这个大唐的皇帝，他手中的“权利”恐怕也比不上林深。 日后必然要出现的皇储之争。 那位楚王殿下，若是来一句“我见不得这么乱的场面，现在就挺好的”，那么李承乾就能稳坐太子之位。 若是楚王殿下来上一句“魏王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那么支持李泰的人，就有足够的底气，去同李承乾相争。 就在萧德言起身，准备退下的时候。 李泰眯起眼，看向他，轻声说道：“对了，那件事可以着手进行准备了。” 萧德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李泰说的，是他们文学馆的一个谋划——可以一步登天，把李承乾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只不过那个计划施展起来太过于苛刻。 文学馆的人，只当是李泰的一个臆想。 除了李泰稍微上心，没人真把这个真的当一回事。 而现在，李泰又一次的提了起来，并且还如此确定的说，要去着手准备...... “殿下？”萧德言看着李泰，发出疑问。 李泰点点头，笑着说道：“机会，准备随时会到的。” “我那不争气的兄长，也该要憋不住了。” 萧德言点点头：“属下明白了。” 两个亲兄弟，最终还是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去处理“李治”的这个问题。 相比较于李泰。 李承乾是真的想要争一争这个机会。 前有李泰、后有李治。 他产生了浓浓的危机，迫切的想要通过做一些什么，想要给自己增加一些政治资本，以此维持住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地位。 这对李承乾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当然，李承乾是不敢再去找林深。 上一次他亲自出面去找那位楚王殿下，便是因为受到侯君集蛊惑，被自己父皇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被那位力气大的出奇的老管家给丢垃圾一样的丢了出来。 让李承乾好不丢脸。 甚至李泰就常常把这件事拿出来，时不时的嘲笑着他。 李承乾也不傻。 知道林深开口，是为了给自己徒弟要一份功劳，他去找林深这个做师父的，张口就要抢走这一份功劳，估计下场和上一次不会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直接找上了自己的父皇。 林深并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狠狠地嘲笑李承乾，他都开口说了的是，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能够改变？ 他回到自己府邸上后，便吩咐林大把郑丽婉给叫了过来。 不多时。 他的书房里，就多出来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 郑丽婉笑着看着林深，轻声说道：“殿下，我来了。” 林深抬起头，松下手里的笔，搁置在他面前摊开的格子本上，笑了一声后，问道：“最近大唐的超市生意做的如何了？” 郑丽婉乖巧回道：“欣欣向荣，和往前没什么区别，大唐离不了我们家的超市。” “对了，殿下，整个大唐的市场，差不多快要饱和了，像是扬州、幽州这些大城市，百姓们的购买力已经进入了稳定期。” “只是小城池还差了一些。” 林深点点头，敲了敲桌子，又问了一声：“如意银行现在的白银储备怎么样了？” 超市的事，林深可以通过系统把控全局。 但是如意银行，就没有系统这个便利了。 郑丽婉轻声回道：“非常可观，目前为止，如意银行的白银储备，已经超过了十亿两。” 十亿。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让林深都不由得有些心惊，不过这些银子，可不全是他的，而是整个大唐百姓的。 “已经这么多了吗？”林深喃喃来了一句。 郑丽婉心里有很多疑惑，书房中又没有外人，她也就没有外面那么正儿八经的模样，笑着问了一句：“殿下，接下来我们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吗？” 林深点了点头。 挥挥手，示意郑丽婉坐下来，一边轻声说道：“大唐刚和附近那些国家达成了一个合作。” “我们现在可以把超市开到那些国家里去了。” “而且那些国家，肯定会很缺银子，我想我们从中，或许可以赚上一笔。” 郑丽婉坐下来，微微一笑：“殿下，您想怎么做？” 林深微微眯起眼，敲了敲桌子：“首先，是超市那边，你挑出一些可用的人，男女都可，当然......最好是女性，手段、心肠，你参考一下武珝。” “您这是？”郑丽婉听得有些心潮澎湃。 林深往后一瘫，笑了一声：“当然是准备把她们派到那些国家里去经营超市，大唐人见不得这种事。” “那就不让大唐的百姓们见着。” “至于高句丽这些国家乐意不乐意见着，这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郑丽婉。 第424章 楚王殿下又弄出来新东西啦 郑丽婉当然懂这个眼神。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为什么女性出来工作，会受到那么多的阻碍，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唐的百姓们不乐意见到这种事。 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搬山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 就像林深说的那样，既然大唐的百姓们不乐意见到这种事，那便不让大唐的百姓见到这种事就是了。 等到这些姑娘们，在异国他乡做出了成绩，证明自己足够优秀，也能够向那些男人一样的，为整个社会、国家做出一些贡献的时候...... 事实摆在眼前。 就是摧毁成见最有利的武器。 郑丽婉重重点头：“我一定会认真挑出人选的！” 林深点点头，没多说下去。 他很清楚，郑丽婉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接着，就是银行那边的事。”林深眯着眼，满脸的笑意，“我之前说了，大唐和周边的国家进行了某些方面的合作。” “他们需要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去完成一些，并不困难，但是又比较艰巨的任务，这就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 “银行不打算把大唐的百姓当成韭菜，但是对这些之前对大唐心怀不轨的国家，我想我们就没必要留手了。” 说着，林深又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所以接下来，我想把存在银行里的银子都给取出来，做一些投资。” 郑丽婉支棱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他们很需要钱，需要大笔的钱。” “而恰恰我们银行，不，应该说是我们大唐很有钱，有一大笔花不出去的钱，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郑丽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您是准备借钱给他们？” 林深点点头。 郑丽婉微微皱起眉头，声音里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那些钱毕竟是属于百姓们的钱，我们若是挪用了......” 她话说到一半，就戛然顿住。 看着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的林深，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自己中意的这个男人，可是大唐的圣人——一个圣人，又怎么可能会考虑不到这么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是不会拿我的名声，去做只能赚一笔的生意的。”林深摆摆手，笑了笑，把自己面前的格子本往前一推，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你看看这个。” 郑丽婉接过来一看。 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子里，渐渐泛起越来越精彩的光泽。 上面的内容不多，删删改改之后，只剩下来不到一千个字，可上面写的东西，用“一字千金”来形容都不过分。 看完之后，郑丽婉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格子本上写的东西，大抵可以用两个字概括起来，那便是“债券”，林深的谋划也很简单。 只是让郑丽婉，在如意银行推出一项新的服务，叫做“债券”，经过各种复杂的计算之后，年息大概在百分之十左右。 比如说，一位大唐百姓买了一百文钱的债券，那么一年之后，他就可以获得十文钱的收益。 这种东西，买的少赚的也少，买的多，自然也就是赚的越多。 最终计算大唐百姓一共购买了债券，本金是一百万两银子，那么大唐就会一共借给这些国家一百万两银子。 当然了。 如意银行借出去的一百万两银子，最终等这些国家还回来的时候，绝对不会只有一百一十万两，只会更多。 如意银行赚的就是这一百一十万之外的数额。 债务，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一门生意之一。 郑丽婉心里有些担忧，倒不是说林深的这个计划不好，只是太新了，比之前推出来的任何东西，都还要超出大唐百姓的常规认知。 “殿下，真的会有百姓购买这个债券吗？”郑丽婉迟疑着问了一句。 林深笑着点点头：“为什么不会？” 郑丽婉突然扭过头，想着屋外看了一眼：“殿下是准备让长乐她们负责这件事？” 林深笑的更灿烂了。 郑丽婉不愧是他的左膀右臂，自己只不过反问一句，她就几乎看透了这件事。 “没错。”林深应了下来，“我就是准备让长乐她们负责这件事。” “虽然说，这笔钱是大唐百姓借给那些异邦国家的，但是经过银行之后，就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了。” “在大唐百姓的眼里，他们是买了债券——是把钱借给了“长乐公主”，借给了皇家。” “而对那些异邦国家而言，他们的债主也并不是大唐的百姓，而是长乐公主她们，是大唐的皇室。”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笑的更灿烂了起来：“顺便我也有一个私心，债券这种事，你让一个李世民随便哪个孩子来负责，只要能按照我这上面写的去做，都能赚到滔天的功劳......” “现在交给长乐她们三个，再配合上武珝她们，岂不是离平等更进一步了？” 郑丽婉重重点头。 便拿着这份格子本，匆匆离开楚王府，开始布置了下去。 当然，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尤其还是牵扯到“长乐公主”她们三个的事，林深一人做不了主，需要大唐的配合。 郑丽婉一点都不关心这个，她相信自家殿下，一定能够说服大唐的朝堂。 第二天朝会之上。 李世民的精神并不是很好，黑眼圈挂在眼皮下，一脸的倦意。 昨夜李承乾缠了他一晚上，着实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照旧是惯例的问政。 李世民扭转过头，有些不太自在看向林深，问了一句：“兵部出征契丹之事，可否落定？” 林深摇头：“还未落定，昨日我忙碌了一晚上，在弄另外一件......可以造福大唐百姓的事。” 这句话，顿时把李世民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让他暂时性的抛掉自己想要替自己儿子说几句好话的事，认真的听了起来。 林深这次没开口，而是正儿八经的从怀里取出来一份奏折，向一旁的宦官招了招手，让他把这封奏折呈上去给李世民。 第425章 这事我准备交给她们去做 林深的这个举动，让不少人都觉得很是惊讶。 他们都很清楚，楚王殿下并非是一位乐意遵从礼法的人，很少会见到他像今天这样，郑重其事的呈上奏章。 除非是像每月兵部述职，不得不呈上奏章。 这位楚王殿下，从来都是不会准备这些东西，在朝堂之上，也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一些什么。 朝堂之上，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很是诟病楚王殿下的这种行为。 他们也假惺惺的向礼部投了状子。 可没人把这当成过一回事，毕竟那是楚王殿下。 但是今天，偏偏不同寻常。 这也让不少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楚王殿下这么认真，对他们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正相反，能让向来散漫的楚王殿下，都如此慎重对待的事，定然不可能是什么小事。 宦官把奏章呈上去。 记住网址 上面的内容比郑丽婉看到的那一版，还要更加精简几分。 李世民只用了几眼的功夫，就读完上面的全部内容，而后就陷入一阵沉默之中，他一言不发的模样，让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们，心里更加没有底。 楚王殿下，究竟是呈上了什么东西，让陛下都流露出如此的神色出来。 李世民吐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宦官再把这份奏章拿下去，在诸位大臣中传阅。 很快，朝堂上，四品以上的大员，都浏览了一遍这份奏章。 至于那些四品以下的，也耳耳相传，知道了楚王殿下的那封奏章上，写着什么样的内容。 林深眯着眼，依着柱子而坐，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态。 李世民缓缓吐了口气，严肃问道：“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吧，楚王殿下肯拿出这个东西来，想来也是想要听听诸位的意见的。” 许久没人开口。 魏征清了清嗓子，既然没人开口，他这个做言官的，就得率先打开话匣子。 “臣以为此事太过冒进了。”魏征朝着林深作揖之后，板着一张脸，厉声说道，“这是会动及国本的一件事。” “资本之谈，楚王所言甚多，百姓手里有没有钱，就等同于是大唐手里有没有钱，若是百姓的钱都借出去给那些国家了......我大唐何办？” 说着，魏征顿了一下，看向林深：“再者，楚王殿下可曾想过，若是那些国家不愿意还这些钱呢？” “以大唐的国力，这可不会是一笔小钱，而将会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百万，甚至是千万！” 不止是魏征，包括李世民在内，他们在看到林深这个计划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不还钱”这种事。 他们当然清楚，自己都能考虑到的事，林深这位聪明过人的楚王殿下，也一定会考虑的到。 这也是之前那么多人不曾开口的原因。 他们都不想被楚王点下打脸。 果不其然，林深笑了笑，看向魏征，反问了一句：“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愣。 不还钱还成了最好的结果？ 李世民神色意动一下。 不少人也反应过来，赞同的点了点头。 还有少数没反应过来的，不过也不打紧，林深这就开口慢条斯理的解释了下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无论是大唐的百姓，还是说大唐之外任何一个国家的百姓，都有的一个共同的认知。” “如果那些国家欠债不还，屡次不还的话......” “那想来大唐对这些国家，像是对突厥、契丹那样的出手的话，也是名正言顺的一件事了。”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最终我们会将获得的战果用来偿还这部分欠款。” “银子不够，还可以用粮食、肉食、矿产抵债，若是再不够的话......那其中的缺口，就会由我们如意银行补上。” 最后的那句话，大殿上的人全然就当没有听到。 哪怕是渤海、南诏这种小国，真要是拆开了硬算价格，数百万两银子是值得的，补偿这些欠款绰绰有余。 不理解的人，也终于理解了，林深方才为什么要这么说。 别的不说。 若是几百万两银子，就能把大唐的疆域扩大一部分，这样的生意，有多少来多少，大唐都乐意去做。 即便这些疆域，可能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真正成为大唐的疆域，可是火车、轮船这些东西的出现，都给了大唐无与伦比的信心。 听到林深的解释，魏征的眉头依旧没有张开：“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他们能不能把钱给还上的事。” “可臣还是担心，此事太过新颖，百姓不能接受。” “寻常熟人之间，借钱都是一件难事，更遑论是把钱借给那些蛮夷之国......” 魏征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倒不是不能接受这件事。 在场无论是谁，都能看出这件事，对大唐的好处远远多过于坏处。 林深打断魏征的话，竖起手指：“首先，这不是借钱，而是债券，是一种稳钻不赔的理财项目。” “我想，如意超市的名号作为担保，应该会给那些普通的百姓们一些信心。” “再其次，这也并非是单纯的借钱给那些国家，而是在帮助他们，帮助那些国家里的普通百姓，能够过上还算不错的日子。” 太和殿上，所有人看着林深，把林深的话放在心里揣摩。 说的有理。 若是直白的说，是准备借钱给异邦让他们发展，大唐的百姓肯定不乐意，即便这件事对大唐百分百的有利—— 可也不能直白的说，是借钱给异邦，让他们给大唐打工的，这种说法，那些小国就不乐意了。 所以得找一个两方都能接受的说法。 而这，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这句话，就很得大唐官员的心。 看着不少人渐渐缓和起来的脸色，林深微微一笑，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道：“再者说了，这件事，我是打算交给长乐她们三个去做。” 长乐她们三。 不用林深说的太明白，所有人都明白这三个人指的是谁。 长乐、兰陵、城阳。 已经打上了“楚王”烙印的三位公主。 第426章 为什么总不是我? 当这句话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大殿内刚刚缓和不少的气氛，又戛然僵持住，所有人怔怔的看着林深。 任谁之前都没想到，这么一件大事，林深会交给三个女人。 倒不是说他们看不起女人。 提起如意银行的郑丽婉，大唐的勋贵谁不会夸一句，是个顶尖有本事的姑娘。 若不是她身上同样被打上了“楚王”的标签，上门说媒的人，怕是早就踩塌郑家的门槛了。 可那三位公主和郑丽婉不同...... 他们知根知底。 那三位，称不上是多么的有本事。 普通大臣的脸色尚且还好，他们只是意想不到，可诸如李世民、李元昌这样的人，脸色却僵硬的很。 李世民轻轻咳嗽一声：“为何你要将这件事交给她们三个去做？” 他是硬着头皮问出这句话的。 他不像李元昌那样关注，为什么又不是李承乾。 李世民只是害怕，林深会从嘴巴里吐出来“这是我女人，我当然要罩着她们......”这种话来。 以楚王殿下散漫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来、而且还把这件事给说出来的事。 所幸，林深并没有说出这样的话。 他只是轻飘飘的说道：“她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世民点点头，松了口气。 他没什么意见。 说起来，若是长乐公主她们参与了进去，对整个皇室都会有一个极其正面的影响。 只是，有人、有很多人，并不乐意看见这个结果。 李元昌果断站出来，朝着林深拱了拱手，加重声音，严肃说道：“楚王点下，老朽以为不妥。” 林深瞥了他一眼，不痛不痒的问道：“有何不妥？” “国之重事，为何要让三位公主去做？”李元昌厉声问道。 林深回道：“借钱的是大唐百姓，经手去做的是我如意银行，此事又不复杂，我乐意让她们去做，她们也乐意去做，有何不可？” 李元昌摇头，鸡蛋里挑骨头的，试图挑出一个“绝对不能让三位公主去做”的理由出来：“三位公主并不能服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打断：“她们身后有我，有大唐皇室，谁敢不服？” 李元昌有些羞恼，眉头不受控制的一跳、一跳起来：“此事要交际数十个国家，过于劳累，公主们是千金......” 林深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把他想要憋出来的理由给堵了回去：“我手下有人，有很多人。” 李元昌脸上羞恼神色更重了几分，索性不再去找理由，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把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给说了出来：“老朽以为，当今太子殿下，是最合适操劳这件事的人选。” “他是太子，是除陛下之外，最能代表皇家的人......” 站在朝堂队列最首的李承乾挺起了胸膛，侧着脑袋，一脸紧张的看着林深。 林深甚至都没有去看李承乾，只是轻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他是除陛下之外，那如果本王只是想要一个能够代表皇室的人选，那为何不选陛下？” 李元昌有些无力：“陛下操劳国事，岂再有时间，操劳这些琐事......” “太子乃是太子，他尚年轻，需要机会去历练。” 林深嗤笑一声：“我倒是真觉得你们挺有意思。” “他想要机会去历练，那就让他自己找去，抢别人的机会，这算是什么事，天下非得以他为尊了不成？” 太和殿上，气氛渐渐凝滞起来。 他们都是没想到，林深竟然会这么的不给李承乾面子。 就在这太和殿上。 在陛下面前，在所有的官员面前——说出来这种话，几乎是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 李世民心里有些庆幸，幸好之前被林深抢了一步，自己没说出来，替李承乾争一争李治名额的事来。 他太清楚林深的性子。 如果没这个李元昌挡枪，说不定这个时候，被训斥的就是他了。 最多，话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听罢了。 林深转过身来，抬脚缓步走到所有官员们的前面，看着他们，面色严肃起来：“你们觉得，我让长乐她们去经手这件事是出于私心吗？” 所有人垂着头，默不作声。 他们中的大部分，的确是这么个想法。 长乐她们三个的位置，在这件事中，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恰巧，是会享受到最多的目光，也会获得最多的名望和社会地位...... 这种位置，包括魏征、房玄龄在内，谁都有些眼热。 白捡的能够留名千古的机会，谁不乐意要？ 林深讥笑一声：“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这么想的，眼界都太浅。” 李世民脸色古怪，羞愧的低下脑袋，他是这种想法最强烈的人。 “我为什么要让郑丽婉出头办事，为什么要让长乐她们三个出头办事？”林深目光严厉，瞄了他们一圈。 “左右不过是为了能够让女性能够大方、自由的出去找工作罢了。” “接下来，大唐将会迎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各种工厂都会建立在大唐这片土地上，工作的机会，将会成百倍、千倍的摆在人们的面前。”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大量能够工作的人。” “仅仅是靠男人是不够的，是满足不了这么多工作岗位的。” “所以，你们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魏征、房玄龄他们几个重重的点头，看向林深的目光中，更多添了一份崇敬之色。 果然！ 这就是楚王殿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蕴含在其中的深刻的道理。 李世民撇了撇嘴。 他见不得林深这种大义凛然的模样，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林深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林深转过头，看向李元昌，眯着眼问道：“你，现在明白了吗？” 李元昌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朝着林深拱手作揖：“明白了，谢楚王殿下指教。” 队列最首。 李承乾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他才不管什么工作机会、高速发展的事，他现在整个人的大脑都是懵的。 他就明白一件事。 完了。 不仅自己不能取代自己那三个妹妹的地位，就连取代李治的事都做不到了。 第427章 债券的消息 李承乾不敢回头看向林深，他怕自己遮掩不住自己眼里的那股子怒气。 就算林深再怎么不喜欢他，可他依旧要对林深恭恭敬敬，半点怨气都不能表露出来，甚至私底下连句坏话都不能说。 他的老师，孔家的后人。 孔颖达就曾说笑着的同李承乾说过，如果李承乾同林深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话......那么李世民一定会站在林深这边，而不会站在李承乾这边。 这句话被李承乾深深记住。 正是因为如此，李承乾心中的怨气才打大，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弟弟可以，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可以，就是自己不可以。 这么好的两件事，为什么一件都摊不到自己的头上。 那位楚王殿下，就真的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偏见吗？ 李元昌哑口无言。 李世民也讪笑几声，确定朝堂之上，再没什么其他的意见之后，就忙声把这件事给带过去。 至于他先前答应过李承乾的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这个时候，没人敢触楚王殿下的眉头。 债券的事，比林深想象中，还要更加顺利的敲定下来。 如此一来。 林深也不含糊，下了朝会之后，也没去兵部，而是留在皇城里，好好的和长乐她们说了一番后，便让她们三个亲自出面，写了份告示，贴在银行门口。 如意超市也有联动，也在门口贴了告示。 但这件事，林深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办，只是告示一贴，往来银行、超市的人，在办理业务的时候，服务员或是收银员，都会顺嘴一提。 乐意听得，就多费口舌解释一番，不乐意听的，那就直接合上嘴巴，也不会逆着别人的意思，非要把这个东西“安利”出去。 这件事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尤其这事，还是由皇室的公主们负责，饶是大唐百姓已经见到了郑丽婉，依旧不免觉得有些稀奇。 公主嘛...... 在大唐之前，个个都是性情淑良、知书达理。 可偏偏进了唐朝之后，天下发生了变化，合该女人就要站出来似的。 先是当今陛下的妹妹，那位英武不凡的平阳公主，在反隋的时候站了出来，为大唐的建立，立下赫赫之功。 不敢说缺了这位平阳公主就不会有这个大唐。 但若真的没了她，大唐得天下并不会这么的顺利。 山西有一地，名为娘子关，便是因这位平阳公主而得名。 而现在，陛下的孩子也有模有样，站了出来，能够经手过问家国大事...... 当然，平阳公主的事，也是林深给放出去的，现如今邸报还没有创办出来，不过林深自有他的法子。 茶馆、坊间，多了许多编排“娘子军”的戏，说书人嘴里的那套说辞，也在封神、三国这老一套中，多了“娘子军”的这一套。 也正是因为有平阳公主珠玉在前，读书人对这三位公主的事，还不算有多反感，甚至是感到欣慰。 千百年来出不了几个的奇女子。 到了大唐，就如春初的竹笋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什么奇女子...... 如意银行里。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坐在一张桌子前，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纸张，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 这是林深给她们准备的东西，比呈给李世民的那一份奏章，要详细出数十倍，面面俱到，几乎把所有该考虑的问题都给涵盖了进去。 她们三个不仅要好好处理这个问题。 横在她们面前的，还有一件非比寻常的事。 大唐第一场“发布会”。 当然，没有媒体、没有邸报，这一场发布会，只是林深为了能让这三位公主在百姓面前露脸，特意举办的。 同时，也给惶惶不安的百姓们解惑。 至于勋贵们...... 他们对林深和大唐都很有信心，在债券还没有开始在百姓口中传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自己存在银行里的钱给花了出去。 买了大把的债券。 光是这些勋贵们合在一起，就买了足足三百二十七万白银的债券。 发布会的举办，林深并没有到现场去。 长乐公主她们三个虽然紧张，但现场来参加的百姓们，或是异邦的使臣们，比她们三个还要紧张。 办的倒也是有声有色的。 说辞，还是林深之前给出来的那套说辞。 这是债券，用来资助那些“贫苦国家发展”，“让他们的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的资金，百姓不明白其中的沟沟道道。 他们只见得，这是皇家公主出面办的事，其中还有那位楚王殿下做担保。 又是“救人”的大好事。 他们也就没了一开始的惶恐不安，一个个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要不要去购买这个债券。 当然，除了大唐人之外，诸如那些异邦的使臣也很关心这件事。 楚王殿下又有了新动向，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会关注。 只是，当他们弄明白，这个叫做“债券”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后，这就让他们更加感动起来。 大唐，不，楚王殿下真的是宅心仁厚。 他们中有不少，之所以在犹豫，就是害怕答应了大唐的要求之后，会拖垮自己的国家——他们本身的财政状况就很紧张。 高句丽使臣馆内。 新罗、百济的使臣，也相聚在这里。 曾经打的不可开交的三个国家，现在倒是能够友好的坐在一起。 “大唐的提议，你们觉得怎么样？”高句丽使臣第一个开口，他有些犹豫，高句丽国内是和他差不多的态度。 所有人都对大唐的提议很是心动。 但是...... 他们又都很担心，大唐口中所说的那个“代价”。 一直都在踌躇着，没有确定下心意。 想要答应，但又不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直到今天，他们突然收到了大唐筹备“债券”的事，这让高句丽的使臣又不由得在心头产生出来一丝压力。 所以连忙把百济、新罗的使臣给约过来，想要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毕竟都是一个半岛上的国家。 互相之间通通气，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第428章 横刀立马，唯我虎大将军 和高句丽使臣不同，新罗使臣脸上看不出半分焦虑的神色。 他只是轻轻一拂袖，肯定的说道:“我新罗自是听大唐的安排，这种机会可不多。” 高句丽使臣诧异的看过去:“新罗不再考虑一下了？” 新罗使臣反问道:“还需要考虑什么？” 高句丽使臣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那些代价听着太过渗人了一些，若是我等联合起来，说不定还能讨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百济使臣打断，一声冷笑后，他缓缓说道:“还想向大唐施压？你是不是脑子不够清醒。” 说着他顿了一下，轻轻敲了一声桌子，用一种极其庄重的语气说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楚王殿下那天在朝堂说的话了？” 剩余几人都有些迟疑，楚王说的话不多，可句句都十分重要，他们哪清楚百济使臣指的又是哪一段。 见没人回答，百济使臣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是向大唐学技术的。” 记住网址 “那天，楚王殿下可是说了，向人学习就得拿出学生的模样出来。” “上次天竺领头，你别看天竺现在没事人一样，不过是天高路远，大唐不方便出手。” “你们想想突厥，十几年的仇，大唐可都是一直记得着。” 提及突厥，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百济使臣只依旧冷笑:“等大唐处理完手里的事，你们再看看天竺得是什么个下场。” “天竺尚且能喘口气，可高句丽却是同大唐接壤的，高句丽做好这出头鸟的准备了吗？” 高句丽使臣连忙摇头，他们虽是想名震天下，但可不是想用这么个方式。 新罗使臣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半晌，来了句:“我有听说，大唐是准备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灭了契丹。” 几个人一愣，有点没敢反应过来。 一个月？ 这时间有点太荒谬，怕是日夜兼程，也没法从关中赶到范阳去。 “你莫不是听错了。”高句丽使臣摇摇头，干巴巴的笑着，“是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好出征的人选吧？” 新罗使臣摇摇头:“并不是，大唐是真的准备一个月内灭亡契丹。” “大唐真有这个把握？”百济使臣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是很相信大唐，但是……但是一个月的时间？ 他没有那个胆气去相信。 “是李靖将军出手，还是楚王殿下？” 新罗使臣抿了抿嘴，摇了摇头:“都不是，据说只有楚王殿下的徒弟薛将军，还有那位虎将军。” 高句丽使臣不再说话。 大唐能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灭亡契丹，这是个未知数。 可不论大唐能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这个目标，都不会有损任何大唐的威严。 除非契丹能拖到半年、能拖到一年、能拖到大唐主动放弃攻打。 一个月灭亡契丹，还是说两个月、三个月，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大唐对付周边的国家，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 再说了，大唐能喊出一个月灭亡契丹的口号，就足以证明大唐的力量，可能是超出他们想象的强大。 屋子里气氛沉默了很久。 高句丽使臣干巴巴来了一句:“你们准备向如意银行借贷多少？” “我听说楚王殿下只收二成利。” “我高句丽接下来要多建造纸厂，这恐怕会是一大笔开销。” 就如同林深之前在朝堂上提到的那样，契丹之事，是个警醒。 是承担一些能承担的代价，换来发展的机会以及大唐的友谊。 还是说与大唐交恶，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契丹？ 高句丽的使臣现在很清醒，异常的清醒。 与此同时，兵部。 薛仁贵看着林深，眼眸里还有些惊讶:“师父，这一次的主将真的是我？” 林深笑眯眯点点头:“当然，对付契丹，就交给你们年轻人练练手了。” 薛仁贵激动到面色潮红。 主将！ 在军伍中混的，谁不想当主将？ 尤其是成为大权在握，引导整个战争走向的主将！ 哪怕契丹只是一个小国，那也是一个国家的体量。 李靖亡了突厥。 他薛仁贵从此以后也能自豪的说，他亡了契丹。 看着现在自己面前无比激动的薛仁贵，林深摇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还有些事要和你吩咐一下。” 薛仁贵连忙板正脸。 林深说道:“这一仗，只有一个要求——速战速决，原则上大唐是无条件支持。” “火炮，炸药，有多少库存你也清楚。一半以内你随意取用。” 薛仁贵砸吧砸吧嘴:“那这得花多少银子……” 林深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银子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大唐这一仗是立威，几百万两国库还是能掏的出来的。” 打仗的银子，自然不可能是林深掏。 火药、火炮这些东西，他也不会免费提供，大唐现在还没到只能说道义的程度，生意该怎么做，还是该怎么做。 薛仁贵立定，行了一军礼:“明白，师父您放心，我一定打的漂漂亮亮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我一定会带着师弟，狠狠地出上一口气！” 林深点头，他对薛仁贵打仗这一件事很是放心。 薛仁贵带着小白，还有两万唐军，乘坐蒸汽船只离了长安。 悄无声息的。 只有不少早起的有心人，能看到一抹飘动的唐旗，缓缓消失在灞水之上。 楚王府上。 武珝最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确切的说，是很差。 自寿春和楚王殿下谈过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期盼。 可以说，她是时刻都做好了准备。 尤其是同楚王殿下，一起从寿春来到长安之后，武珝曾一度以为，自己要被重用了。 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来到长安之后，武珝就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在林深眼中被抹去了一般。 平日里除了和三位公主一起，跟在林大身后，继续和在寿春城一样的学习之外，就再没别的事。 如意银行、如意超市，都和她武珝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429章 不是一个，是全部 若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不过是被楚王养着，慢慢找机会…… 可这段时间，那三位公主竟然着手去负责了“债券”的事。 这让武珝好不羡慕，她不得不承认，这三位公主的身份有着天然的优势，比她更适合负责这件事。 但是！ 她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哪怕不能和三位公主一样，成为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那跟在三位公主身后，一同办事，不也是一件好事？ 可没有她的份。 她真的被忽略了一般。 武珝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翻看着课本，往日里，这些对自己很有吸引力的文字，现在却显得枯燥的很。 她有心想要去找林深问一问缘由。 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在楚王府中都碰不见林深，哪怕主动去找他，也往往是扑空，或是被林大毫不留情面的拦住。 武珝可不想就这么一直待在楚王府里混吃混喝，这样除了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之外，和在武家还有什么区别？ 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能够有一个家，能够有一个温柔善良的伴侣，能够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能够有一笔应付自己开销，还能小有存款的薪水，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对有些人而言，他们天生就是要去做大事的。 若是让他们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缩在一个地方，一日又一日重复着平淡无奇的生活，这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憋屈的事。 武珝就是这样的人。 她迫切的想要去做什么事，出人头地，不说能够在历史上，至少能够让现在的大唐人，都深深的记住她的名字。 武珝百无聊赖的翻着书页，心里一直在想着长乐她们三位公主。 也想着，什么时候楚王殿下才能够想起来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武珝懒散的嚷了一句，也没从桌子上起来，这个点来她屋子的，应当是楚王府的侍女，来收拾自己的脏衣服的。 应声门被推开，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武珝一愣。 着脚步声，是男人的脚步声！ 能够进入后院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一个是林大，另外一个就是林深。 武珝忙抬起头，看了过去，忙站起身，恭敬作揖，问候一声：“大先生，您怎么来了？” 来者是林大。 虽然这位老人，只是楚王殿下的奴仆，但掌管着楚王府大大小小、几乎所有一切的事物，就是长安城里的一些六品、七品的官员，见到林大都得恭恭敬敬得问候一声。 更遑论，林大还是武珝的授业恩师。 只是林大的身份摆在这里，武珝不好称呼他为“林先生”，便常尊称一声“先生”或是“大先生”。 林大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主人唤你过去。” 武珝心里一喜，楚王殿下这是终于想起自己了？可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很冷静的问道：“殿下有说什么事吗？” 林大摇摇头：“姑娘去了便知，老朽在这里就先恭喜姑娘一声。” 恭喜。 武珝心头的喜意更重了几分。 看来是好事，楚王殿下是要重用自己了？ 武珝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去，只是还没迈出去一个步子，她就停下来，侧过头看向林大：“先生，殿下是否着急，若是不急，我想换身衣裳。” 她这衣服，是昨日的旧衣裳。 她是觉得穿着已经穿了一天的衣服去见楚王殿下，总有些不太尊重，若不是时间所限，她甚至是想沐浴一番后，再去见一见楚王殿下的。 林大颔首：“那我先在门口等姑娘了。” 武珝匆匆换了一身庄重不显艳丽的衣裳，缓着步子跟在林大身后往书房走去。 脑子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一方面是被得以重用的欢喜，另一方面，却又是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使用的忐忑。 不多时。 就走到书房门口。 林大恭敬敲了门，等屋子里传来应诺的声音后，将门推开，对着武珝道：“姑娘，你且进去吧。” 武珝应声，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屋子里。 林深坐在桌子前，正一脸严肃的......严肃的打着游戏，见武珝进来，便按了暂停，朝着她挥了挥手：“来了，坐吧。” 武珝忐忑的坐下来，眼巴巴看着林深。 看着她这么一脸期待的神色，林深也没和她继续寒暄下去，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这有一件事想要交给你。” “你觉得你做好准备了吗？” 武珝深吸一口气，很是冷静的问道：“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吗？” 林深敲了敲桌子：“我准备把如意超市，正式的向那些异邦国家开放，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武珝问道：“我负责哪个国家？” 林深瞥了她一眼，摇摇头，笑了一声：“不是哪个国家，是全部。” 武珝心一紧。 说起来林深也是挺无奈的。 他手下不缺人才。 可偏偏能够任何一个地区超市总管理的人才，一个都没有。 陈三他们虽然是被自己植入了“超市管理模板”，但是那个模板，仅仅让他们懂得如何去经营、管理一家超市。 若是把他们放到管理整个国家、地区的位置上，他们就很束手无策。 郑丽婉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过林深还准备让她继续管理大唐境内的超市、银行，放不出去，那林深手上，唯一能够用的，也就只有武珝一人。 所幸，向外铺开的摊子，在火车、货轮都还没普及的时候，也不会太大。 一个武珝，应当也勉强够用。 等后续摊子铺开来了，那适用的人才也应当会陆陆续续的培养出来。 和其他人相比，林深还是更相信，这位以卑微出身、爬上皇位的女人的手段。 武珝心脏跳动的很是厉害，她有想过，自己会被楚王殿下重用，但是真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重用。 对外的负责人。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和在大唐境内开超市不同，那是在别的国家，我这个楚王的身份，虽然有威慑，但没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所以，能开成什么样，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430章 如意银行，不，是集团 看自己的本事。 武珝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本事。 “我没有任何问题。”武珝看着林深，眼神无比认真，抢着开口应答了下来。 这不就正好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机会吗？ 武珝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会无法控制住自己，然而当这个机会真的落到她头上的时候，她的内心里，只有淡淡的欣喜，除此之外就是冷静。 她天生就是一个大心脏。 林深笑了笑，看着武珝，也有些感慨，果然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的，从来都不会是什么无能之辈。 武珝即便不去做皇帝，也依旧会是一个顶尖的人。 “首先，我得知道，我能够获得什么。”武珝看向林深，问了一句。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武珝得知道自己手里有什么样的牌，才能够想好，该怎么去打这副牌。 林深回道：“大唐境内该有的东西，你一样会有。” “除此之外，我允许你在一定程度内，可以调用超市的收入，来去进行一些别的活动，比如说......参与到那些国家的商贾行为中。” 武珝心中安定了不少：“我能够调用的收入能有多少？” 林深眯着眼，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两银子？”武珝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 林深摇摇头：“是一亿两白银。” 武珝一愣。 一百万两在她心里就已经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林深张口的“一定程度”，竟然是高达“一亿两”之多。 武珝皱着眉头，她性子向来直，对林深尊敬并不谄媚：“超市的收入能有这么多吗？” 林深笑了笑：“你没经手过这些事，所以你不清楚，单单大唐境内，数百家超市加在一起的收入，每个月就有千万之多......” “大唐很大，但是大唐之外的世界更大。”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眯着眼，笑了一声：“我在大唐开的超市，改善百姓生活的目的，是要多于赚钱的目的的。” “可你不同，在大唐之外的超市，赚钱方才是首要目的，所以你手里的银子会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经济体量起来之后，现在看似庞大的数量，就会变得不值一提。 武珝眯起眼，把这句话给记在了心里。 “赚钱才是首要目的。” 林深看着武珝，微微一笑后，继续说道：“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无论是你手里的银子，还是说你手里掌握的权力，都会超出想象的庞大。” 武珝点点头。 林深又说道：“除此之外，我让你学的《社论》可别忘了，你可是要牢牢记住，不管怎么样，你依旧是，也只是大唐的人。” “大唐未来会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我将会坚定的完成，我们先辈们的美梦，让天下大同......” “但是除大唐之外，那些国家，我希望你能够让他们成为以资本主义为核心的国家。” 武珝愕然，看向林深，看着眼里的这张挂着灿烂笑容的脸，渐渐的变得冰冷，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武珝踌躇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书上说的......可不是这样的。 林深伸手指向自己，开口说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只希望大唐的百姓能够过上最好的日子。” “若是天下都变得和大唐一样，都成了乐土，那么大唐的百姓想要过上最好的日子，是一件很漫长的事。” “穷则独善其身，富后兼济天下。” “蛋糕只有这么大，即便我们慢慢经营，能够让这块蛋糕变得更大，可蛋糕的成长跟不上时代的发展的......” “我们多吃，别人就只能少吃。” 林深忽然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突然想到，如果这个时候在自己面前的是郑丽婉、是长乐她们三个，自己或许还应该开解一下她们。 可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武珝。 手段、性情都无比冷血的女人，自己不需要开导她。 微微一顿后，林深转而说道：“所以，你除了去开超市之外，还有一些事，是务必要做到的。” 武珝颔首，目光在桌子上扫视一眼，拿起笔，找了册格子本，随手撕下空白的几页，认真做好笔记的模样。 “实业，也就是农、矿、工、商，这些能够摸得到踪迹的产业，我不要求你能全部吃下来，但......得成为扼住他们脖子的人。” 武珝准备继续记下去，但林深已不再说下去，她抬起头，有些诧异的开口说道：“没了？” 林深摆摆手：“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单单这两件事，就足以让你做很久了。” 说着，林深伸手，拿起刚才被武珝撕开的格子本，给丢了过去：“这上面，有一个叫做“股权制”的东西，你好好看，好好琢磨。” 武珝把记下一句话的纸张夹进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等武珝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林深又笑意盈盈的来了一句：“对了，要怎么在那些国家开超市，税收多少，有没有什么政策扶持......” “这些我都不会插手，你可以打着我的旗号，但能谈下来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武珝脑袋一沉，点了点头。 她现在一点都不兴奋了。 反而内心里有些忐忑，林深放的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庞大很多，若是把如意超市比作一个国家的话...... 那么她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 是生、是死，是继续辉煌、还是惨淡凋零，都看她的手段。 女帝吗？ 武珝在内心里，轻轻念了一句，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虽然压力很大，但她很享受这种，负担着沉沉压力前行的感觉。 出了书房。 武珝向林大问候一声后，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没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对林大说道：“先生，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林大问道：“什么事？” 武珝淡淡一笑，轻声说道：“给在大唐设有使馆的国家，都发一份邀请，说是我，代表如意超市，将在三天之后，于云来酒家设宴，有事相商。” 第431章 短发的武珝 林大应下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武珝点点头，又道：“那云来酒家那边，也需要麻烦先生您了。” 林大恭敬作揖：“姑娘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他眼中有一阵幽绿色的数据流闪过，之前让他一直徘徊不定，应当把武珝的数据放在哪份文件夹下，而今天终于确定了下来。 林大办事很是效率。 在武珝吩咐下来的当天，就把请柬送到了各家使馆手里。 来自如意银行的请柬让他们都有些诧异。 按理说，现在的事态，也应当是如意银行的请柬才是，为何偏偏会是“如意超市”？ 两家虽然同挂着“如意”的名头，同是楚王殿下手里的产业，可这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更不要说，这张请柬中，写着的邀请人，是一个叫做“武珝”的人。 并非是楚王殿下。 也并非是如今明面上的管理者“郑丽婉”。 记住网址 更不是负责“债券”事宜的三位公主。 对于“武珝”这个名字，使臣们都很陌生，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一个人，长安城的勋贵中，更是没有“武氏”这一号人。 经过多方打听之后，他们终于了解到一些信息。 这个叫做“武珝”的人，是楚王殿下在寿春城办的“大考”中所录取的一人，据说还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 十分漂亮？ 女人？ 这几个要素合在一起，由不得这些使臣们不去想歪。 这又是一个被楚王殿下看中的女人？ 可他们不敢因为这位武珝疑似女人，就去轻视她，他们都很清楚，楚王殿下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被楚王殿下推出来的人，定然是真有本事的人。 三天的时间。 足以让各家使臣做好准备。 也足以让武珝做好准备。 她预留出三天的时间，也是为了结合林深给她的那份“股份制”去安排接下来的一个粗浅的计划。 林深拿出来的这个“股份制”，让武珝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可以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方式，深入浅出的把原本很难用言语和实际行动阐述出来的“权力分配”，解析的如此清清楚楚。 武珝有了更大的底气。 无论是说服那些国家，还是完成林深之前的那些目标。 三天之后。 武珝自己的小院子里，她坐在镜子前，披散着及腰的头发，脖子上围着一圈软巾。 在她身后，一名侍女怯生生的站着，手里还捏着一把剪子：“姑娘，真的要这么做吗？” 武珝点点头，落落大方的笑了一声：“当然。” 侍女略带惋惜的说道：“哪有女子短发的，再说了，多好的头发剪了就有些......” 武珝打断她的话：“我意已决，剪吧。” 侍女叹了口气。 她劝不住，只要听从武珝的话，小心翼翼的举起剪刀，“咔嚓咔嚓”几声，就把武珝的长发削下。 一阵精修细剪，武珝的头发就变成及耳平整的短发，整个人的气势就倏的变得干练起来。 她本就是丹凤眼，再配上一头短发，整个人就有一种莫名凌厉的气势。 侍女的眼里也不由得泛起亮光来：“姑娘，您真有眼光，您这一头短发真是好看。” 武珝抿嘴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心里虽然下定了主意，可真当留下短发后，她还是一阵的不适应。 抖了抖头发，武珝拔下铺在身上的软布，站起身，看了眼天色。 时间差不多了。 武珝换上一身干练的男装，缓缓走出屋子，她并没有骑自行车，而是上了马车，短发已经是突破世俗观念的打扮。 她若是再骑车去云来酒店，怕是到不了酒店，就要被人给拦下来，再大庭广众之下一通批判。 哪怕她是楚王府的人，哪怕她身后站在那位楚王殿下......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要面临更加苛责的指点。 今日的云来酒店被楚王府直接包了下来，使臣太多，单独一个房间坐不下，也只能在一楼大堂中设宴。 所有使臣不约而同的，都提前到场，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唯独......把首座，最重要的那个位置给留了下来。 嘎吱—— 屋门被推开。 大堂吵吵嚷嚷的声音戛然止住，所有人把目光投了过去。 一位短发、男装的姑娘走了进来。 光从她身后贯入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在她身周围了一圈毛刺状的光。 有种格外圣洁的味道。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一点不自在，她停在门口，目光逐个扫视过去，倒是那些见惯了大场面的使臣们，有些不敢同这个姑娘对视，纷纷挪开目光。 等看完所有人，武珝继续往屋子里走，一边笑着说道：“还请各位恕罪，没想到我这个主人，竟然是最迟来的那一个。” 所有人纷纷道：“不敢、不敢。” “是我们来的太早了。” 武珝很自然的在首座坐下，规规矩矩的坐姿，也见不到半分拘束，落落大方，气势铺展开来，成了所有人中最耀眼的那个。 惊艳了这里的一切。 他们都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气场竟能强到这种地步。他们中也不是没人同郑丽婉会过面，可郑丽婉看起来还是很典型小女人的姿态。 而这位武珝姑娘......让他们有了一种会见魏征、杜如晦，乃至于楚王、大唐皇帝那般的感觉。 武珝拍了拍手，又笑着说道：“这一次，贸然邀请诸位过来，是我如意超市，有一笔生意想要同诸位谈一谈。” 所有人严肃以待。 武珝继续说了下去：“如意超市，一直抱着希望能够给天下百姓带来最好的生活品质的态度.......” “这里的天下百姓，不单单是指大唐的百姓，同样也泛指诸位国家中的百姓。” “所以我请诸位过来，就是想要同诸位商议一下，如意超市到诸位国家中去做生意的事。” 使臣们满脸疑惑。 口中道喜称是，心中却极端的疑惑不解。 开超市这件事还要同他们商议？ 楚王殿下想要在他们国家开超市，谁敢阻拦、谁敢说个不是？ 第432章 我愿意让一部分给你们 这种事还需要同他们商议？ 或者说，他们有资格同如意超市去商议这件事？ 他们看向武珝的目光中，存在着很多不解。 武珝没理会他们，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说下去。 “多的我也不说，就和大家说一下如意超市的收入吧。”武珝笑了一声，抛出一个话题，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都知道如意超市是极赚钱的一门营生，可究竟能有多赚钱，他们不清楚，现在有机会弄清楚，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认真。 “上个月，单长安城三家如意超市，营收一百一十七万两银子。” 武珝很是淡漠的说道。 这一百一十七万两银子，在她口中，就如同一百一十七文钱那般的微不足道。 可这个数字，把所有使臣都狠狠下了一跳。 一百一十七！ 这个数字可太庞大了。 要知道他们有些国家一年的税收，都远远达不到这个数字，哪怕是把粮食作价银子算上，也达不到这个数值。 一个超市的竟是比他们一个国家还要有钱！ 这还仅仅只是长安的三家。 他们可是听说了，如意超市在大唐足足有上百家之多，哪怕远远比不上长安，可合在一起，上千万总该是有的吧...... 这个数字让不少人有些坐不住。 虽然这笔银子进不了他们的口袋，可他们还有税收，只要如意银行能够开到他们国家里去，这笔数字里就有他们的一份。 他们意动。 看向武珝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贪婪。 这并非是对她本身的，而是对她所代表的如意超市，他们不敢动楚王殿下，但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还不是任由他们摆弄。 看起来不凡，还能和他们这些老狐狸较量？ 他们虽然比不上大唐那些顶尖的人才，可一个个也是经验丰厚...... 若是能糊弄住这个人，在规矩内，从如意超市身上狠狠割下来一块肉，这样楚王殿下也是无话可说了吧。 有些人眯着眼，开始想着怎么忽悠这个年轻的姑娘。 天竺使臣直接开口问道：“如意超市想要怎么样和我们合作？” “要知道，你们虽然是楚王殿下的产业，但是......到了我们的国家，也必须要遵守我们国家的规矩。” 天竺使臣意味深长抹了一把桌子，深深加重了语气。 武珝听后，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心里冷意更重几分，这是看自己是个女人，觉得好欺负？ 话里话外，都是“吃拿卡要”四个字。 武珝微笑着说道：“我们如意超市，无论到哪个国家，都会抱着这样的态度，一定会遵守当地的法律。” 使臣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但是......” 武珝一顿，话锋一转。 所有使臣心里，与此同时咯噔一下。 “我们只是会遵守能够约束所有人的法律，而不会去遵守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 “我想你们应该愿意看到我，而不是看到我家殿下，不是吗？” 武珝笑意盈盈的看过去，目光着重落在天竺使臣上。 所有人抿嘴。 这一句话，把他们中有些人想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他们之前正是想用这样的理由，从如意超市这里获得更大的利益，可武珝这一句话，就把他们这些小心思给堵了回去。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他们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感悟。 这个女人不好惹！ 当然，也明白一件事——这个女人会和他们在法律之内玩游戏，若是他们不遵守这个条约，那么契丹就是他们的下场。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重新考虑，如果在有限的规则内，去多吃几口肉。 武珝继续说了下去：“我这一次过来，也并非只是敲打诸位，而是想要和诸位商议一下，要不要一同来做超市的生意。” 一同？ 所有使臣们一愣，看向武珝的目光有些迟疑。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这个女人的脑子有问题，他们刚觉得武珝还是个不好惹的人，可这句话一说出来，他们登时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傻子。 “一同来做生意，是什么意思？”高句丽使臣迟疑着发问。 武珝笑了笑：“就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这是这几天以来，武珝在看到“股份制”这种东西之后，思考出来的东西。 拿给林深看后，也理所当然的得到了林深的赞扬。 “商税”这个东西，永远都是逃不过的一个话题。 出于某些原因。 林深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逃税”这种罄竹难书的事。 逃税是可耻的。 无论是在哪，都不能够逍遥法外。 但林深并不介意，用一些合付规定的手段，来去解决这个问题。 武珝也很无师自通的，拿出了这个主意。 不等继续有人追问。 武珝拍了拍桌子，从酒家后面走出来一位侍女，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纸张，逐个的分发给各位使臣。 她看着那位侍女一边走，自己则是一边开口解释道：“我姑且把如意超市的职权，分作一百份。” “我愿意让出其中的一部分......让你们拿着。” 说着，武珝顿了一下，微微眯起眼。 “这一部分，不是公家的，而是属于私人的......它虽然是你们国家的钱，但不需要经过国库。” 合同放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但是没有一个人翻看。 他们侧着脑袋，看向武珝，有人嗤笑，有人不屑一顾。 “这有什么区别吗？”一位使臣摇头晃脑，撇了撇嘴，“不都还是我们国家的钱。” 武珝摇头，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不不不，这差别大了。” “我们大唐的皇帝你们也清楚，向来节俭的很，我们的皇后甚至连做新裙子的钱都没有。但是大唐有钱吗？” “大唐的国库很有钱，可那些钱不属于任何人，是属于每一个大唐百姓的，这笔钱能且只能作用在改善百姓的生活上。” “实际上，我们的皇帝陛下，可能是大唐所有勋贵中，最贫穷的那一位。” “你们说，如果让你们国家的百姓知道，大唐的皇帝不敢动国库的钱，而你们的勋贵在拿国库的钱花天酒地......” “会怎么样？” 第433章 好吧，那我再吃点亏 这番话一说出来，整个大堂里的氛围顿时安静下去。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来武珝这番话里表述的意思。 若是税收，那是要入国库的钱，这一笔钱，无论对谁，哪怕是对这个国家的拥有者而言，都是公家的钱。 他们哪怕挪动，也不敢挪用全部，更不可能说把这笔钱光明正大的用在自己的身上。 可...... 若是像武珝说的那样，“合作”的话，那这笔钱，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拿在自己的手里。 当然，他们也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国库的钱握在自己的手里，去花天酒地、去酒醉金迷...... 但如果真的这么去做了，不用其他人出手，他们的国家就会被他们的百姓推翻。 有人已经开始翻动发来的合同。 有人依旧无动无衷。 有人脸上挂着犹豫的神色。 武珝看出他们心中的想法，知道他们在犹豫什么，趁热打铁的说道：“这并不会对你们的国家产生任何的影响。” “现在你们的国家不就是没有我们如意超市？可你们的生活依旧在继续......” “和我们合作，你们手里会多出来一笔客观的银子。” “你们国家的百姓也会获得更好的生活。” “这是一笔两利的生意。” 没有人说话，倒是之前犹豫的那些人，开始翻动起合同，原本无动于衷的人看着周边人的动作，也开始踌躇着翻开一页。 很快，一名使臣惊呼起来：“百分之一，如意超市仅愿意给我们百分之一？”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哗啦啦的翻着页码，找到这一条。 这里所有的国家，没有任何一家的税收，会低到这种程度的。 大部分都和之前的大唐差不多，三十税一。 这条约中让出来的利，差不多就是在商税上，直降三分之二还多。 这让他们都有些难以接受。 哪怕不能够获取更多的利益，至少也应当和商税一样。 百分之一太低了！ 武珝笑了一声，摇摇头，轻声说道：“不，这已经不少了，这可不是入国库的钱。” “比如说，长安城如意超市的收入是一百一十七万，百分之一，便是一万多两银子，这笔钱，你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而且除此之外，这百分之一也代表着，你们拥有着如意超市的百分之一......” 当然，在条约中，武珝定下的条款，是净利润的百分之一...... 至于成本，自然是运费，以及林深当时在朝堂上，亲口暴露出来的“进价”。 武珝有拜托林大帮忙计算过，若是按照这种方式进行分配，像是这一百一十七万，最终分给他们的银子，大约只有一千两左右。 而这一千两银子，将会给如意超市节省下来，将近四万两银子的商税，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玩意的骚扰。 至于分出百分之一的股份，这对如意超市也构不成任何的影响。 “股份制”就是谁拥有的股份多，谁的话语权就大。 他们只会有一个“如意超市拥有者”的名头，对如意超市的各种决策，生不出半点影响。 正相反，他们反而会有一种，这是我自己的东西，别人不能对自己的东西指染。 哪怕会有一些不开眼的人，想要用各种理由，对如意超市使绊子，想要“吃拿卡要”，都不用武珝出手。 这些只挂着一个名头的人，就会迫不及待的出力，扫清这些碍眼、烦人的障碍。 使臣们依旧沉闷着，没有开口。 武珝眯着眼，佯装失落的叹口气：“好吧，我只要你们在担心什么，只是害怕把应有的商税没了，百姓知道后，会戳你们政权的脊梁骨。” “那我就再吃点亏......” “我向你们承诺，每个和我们达成合作的国家，我们如意超市每年，至少会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帮助你们发展各种产业。” 有人抬起头，诧异的看了武珝一眼。 有人疑惑，没太弄明白武珝的意思。 武珝笑了笑解释道：“比如说高句丽，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们答应了大唐的条件，愿意向大唐提供纸张来换取一部分的技术......” 高句丽使臣抿了抿嘴，其实这不用假如，他们已经确定下来，要答应大唐的。 武珝继续说了下去。 “那么你们也一定是要在自己的国家建设一定数量的造纸厂，比如说你们从如意银行借贷白银一百万两，能开一百家造纸厂。” “那么我如意超市，就愿意出一百五十万两，甚至是二百万两，就像现在我们合作的那样，去和你们国家的人，一起合作建设造纸厂。” “原本只能开一百家，那么有我们投资之后，就能开一百五十家、两百家。” 说着，武珝又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而这笔钱，是不需要你们偿还的。” 只是其中的代价，武珝并没有说出来。 这些国家也反应不过来，他们的产业，将在武珝投资之后，实际的掌权就会落到如意超市的手里。 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表象，一个如意超市为他们“排忧解难”的表象。 武珝这一番话，让使臣们更加心动。 他们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太微妙的预感，如意超市的这一番举动，简直就是在给他们送钱一样。 甚至是一副生怕他们不敢拿这笔钱，还帮他们找好了理由、做好了伪装...... 可他们就是想不明白，这么做对他们会有什么坏处？ 钱，到手了。 进入自己腰包，虽然少点，但总比全部进入国库要好的多。 而且还有如意超市的投资，实际用在百姓发展上的银子，也不会少多少。 为什么不答应下来呢？ 武珝轻轻咳嗽一声：“当然，我清楚，坐在这里的诸位，大部分都还没有能够拍板的权力。” “所以，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只要你们能够促进这件事的完成，那么我做主，个人送你们一张，永久的八折消费卡。” “只要你们有这张卡，在如意超市的消费，全部打八折！”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顿时沸腾起来。 第434章 敲定下来了 永久的八折卡。 相比起武珝刚才说的那一大堆有的没得，这个东西更加的打动他们。 他们是使臣，也只是使臣。 如意超市进入他们国家，是要合作也好，还是说要付商税也好......这都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部分的利益，除了像渤海国这种，他们的使臣就是他们国家的皇室，大部分的使臣都是不会得到任何的利益的。 一文钱都不属于他们。 可这张永久的八折卡，是确确实实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做什么昧心的事。 不用他们卖国。 只需要他们促成这个合作，这个注定会被答应下来的合作。 渤海国的使臣啪得一声，合上合同，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武姑娘放心，这个合作，我们渤海国答应下来了。” 记住网址 “我可以替我的国家，做出这个决定。” 武珝笑着点点头，朝着身后的侍女打了个眼色。 她顿时心领神会，取出一张紫色的卡，缓步走过去，交在了渤海国使臣的手里。 “这就是我如意超市永久八折卡。” “只要诸位能够帮忙完成这份合作，这个如意超市永久八折的福利，就会永远的属于你们。”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就这么得到这个东西。 让所有使臣们有些眼热的同时，也更加殷切的想要促成这份合同。 在他们眼中。 这几乎就等同于是白送的福利。 高句丽使臣站起来，看了一眼渤海国使臣手里的那张紫色的木卡，对着武珝坚定的说道：“武姑娘放心，待我回去之后，也一定会促成这次的合作！” 为了永久的八折卡！ 其他使臣也纷纷拍胸脯，打包票。 武珝开出来的条件，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 所有国家都在筹备着，如何从如意超市这块肥肉上啃下来一块，满足自己干瘪的口袋。 而现在，如意超市主动刮下来一些油腥，送到他们的面前，又岂会有不要的道理。 至于合约上的那些条件...... 像是什么，不对如意超市的正常商业活动进行任何限制。 什么合约期间内，如意超市及其下所有产业免税...... 如意超市在其国内，拥有不受限制的投资权，并对该国的国有企业享有优先投资权...... 这些他们都没放在眼里。 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和真真切切能入他们口袋里的利益相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更不要说，还有那些为了八折卡而努力的使臣们。 这些国家答应的速度异常之快。 他们甚至还没答应生产力换置技术，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武珝提出来的这个合同。 当武珝把这个最终结果说给林深听得时候。 林深都有目瞪口呆。 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国家竟然真的愿意答应下来，这些在他看来，甚至有种“丧权辱国”意味的条款。 像是第一条，不限制如意超市正常的商业活动，这就等于说，一些能够把持着国家命脉的产业...... 比如说能源、轻工业、甚至是军事，如意超市都可以不受限制的投资。 只要这份合约还在。 这些国家就不能够阻止如意超市对这些产业进行投资。 还有第三条，简直让林深直呼“痛快”，配合上第一条，那就已经可以宣告，这些国家的明命脉，将会被如意超市牢牢的捏在手里。 等同于说，如意超市以后方才是这些国家真正的话事人。 而如意超市做到这一步，付出的仅仅不过是每年最多不过万两的银子...... 空手套白狼。 这是足以写进教科书里的案例。 当然，开办超市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办好的。 如意超市也不会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开到其他国家里去。 虽然现在的市场很荒芜，如意银行只要一开过去，就能够保证自己赚钱，但基本的市场调研还是要做的。 这是林深立下来的规矩。 他并不想要自己的如意系列，成为只在蛮荒时代一闪而过的流星。 武珝也是这样的心态。 她对自己的第一个事业异常的上心，若不是周边的国家真的实在是太多了，武珝是真的想，逐个跑一圈，确定下来各个国家，第一家如意超市应该开放在哪里。 这段时间，除了林深之外，大家都很忙。 大唐在忙着吸收林深提供的新技术，尤其是铁路......终于要开始修建，从寿春到长安，虽然说修建一段短的，会更加保险一些。 但是李世民很有魄力。 他表示，既然未来寿春会生产出来大唐的新技术，那不如直接就将长安和寿春打通，这样也就一劳永逸了。 李世民都这样表示了。 林深也不会拒绝。 反正修建铁路的银子，是大唐从国库里掏，林深能做的，也就只有督促施工者，保证每一段铁路的质量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武珝在操劳着如意超市对外的业务，郑丽婉在把持着大唐境内的事物。 林深除了按时打卡下班，回到自己府邸后，翻看一下账本，确定一下大致的情况后，便有些无所事事。 除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则是在忙着，配合武珝确定接下来如意超市在自己国内的地址，或是在忙着和大唐确定，要用生产力置换技术。 当然，他们能换到的技术，只是很粗浅的那种。 比如说高句丽，他们能换到的也就只有最原始版本的蒸汽机，还有造纸机的技术，像是他们最想得到的“炸药”、“蒸汽船”，无论他们怎么同大唐商量，连一丝可能都不会有。 他们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 但是大唐只会促进，大唐想要他们发展成的模样。 就在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 一些他们有些忽略的事，正在发生着。 大唐边境，范阳。 有些破旧的县衙府邸里。 薛仁贵带着小白，坐在庭院里，他满眼狐疑的打量着庭院里的布置，眼里深处是一丝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传来，一道端着茶碗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第435章 全新的战术概念 端着茶碗走来的，并不是别人，正是李治本人。 “寒舍没什么好茶叶，师兄就凑合一下吧。”李治把茶碗放到薛仁贵面前，笑了一声，倒是没什么羞愧的意思。 薛仁贵把目光挪回来，看着李治：“师弟就住在这个地方？” 其实这里的居住环境也还算可以，至少和范阳当地的百姓们比起来，李治这里的屋子，已经算得上有些奢侈。 可...... 薛仁贵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李治毕竟是皇子，除了周围密布的守卫之外，根本看不出来半分皇子该有的模样，甚至连一个伺候人的奴仆都没有。 连泡茶、招待客人这种事，都得李治自己亲自来做。 李治大大方方的点头：“没错。” 说着，他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趴在薛仁贵脚下打盹的小白：“师兄是觉得，我这里太寒酸了？” 薛仁贵点点头。 李治叹了口气，伸手往屋子外一指，苦笑着说道：“师兄你知道吗，我每日巡视的时候，见县中百姓的生活......我只觉得羞愧。” “若不是这县衙是早已修好的，我又岂会住在这个地方。” 说着，李治咬牙切齿起来：“我算是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要对那些世家大族出手了。” “你知道吗？” “仅仅只是隔着一道墙。” “一面是卢家，假山、假水，庭院幽深，一面是土屋泥墙，衣不蔽体。” 薛仁贵沉默下去，他没有李治这么切身的体会，有些说不出来话。 李治摇摇头：“还好师父先一步出手，解决了卢家，现在范阳仅有一个外患，再将这个问题解决了，范阳百姓的生活方才能好起来。” 说着，他笑了一声：“算了，不说惹人不开心的话了，这头白虎，就是师父收留的异兽？” 薛仁贵点点头，迟疑着伸出手，见小白没有反抗，才把手落到白虎的脑袋上，心满意足的摸了一把：“是的，虎大将军，它在长安城可有名气了。” “长安的百姓都说，这次出征契丹，都不用我做主将，让这位虎大将军出马，就能够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李治笑了一声：“倒是夸张了。” “话说回来，师兄这一次准备怎么对契丹出手？” 提起这个话题，薛仁贵面色有些古怪。 “我临出发前，师父特意叮嘱我，要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不用节省成本。”薛仁贵顿了一下，回头看向码头的方向，“所以这一次出来，我带了十门火炮，还有两船的炸药。” 两船。 这个词把李治都给吓了一跳。 他虽然长久的在范阳，但对火炮、炸药这些东西，也是早有耳闻，知道这些东西的威力如何。 见薛仁贵如此的阔气，不由惊呼出来：“两船，至于这么多吗？” 薛仁贵一摊手，话语里都带着一股心疼的语气：“我也不想，我本来只打算带上四门火炮就行了。” “可师父说这些不够打一场战争的，就硬让我带了这么多。” “我算了一下，这两船可是上百万两银子。” “师父曾经说过，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我现在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把契丹那个小国收拾了，成本怕都是收不回来。” 李治摇摇头。 他的政治头脑要比薛仁贵更好一些，也能看明白，林深让薛仁贵带上这么多火药的用意，和几百万两银子相比，把周边所有国家的信心打下来，要更加值得一些。 李治问道：“我听说，大唐朝堂上，是预备一个月的时间，把契丹给拿下来？” 薛仁贵点了点头。 李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师兄来时，就已经用了将近七天的时间，回去又要用七天左右。” “我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还真是有些紧凑。” 说着，他一顿，转头问道：“师兄，舆图你有带来吗？” 薛仁贵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治。 他预想中的一个月时间，是从开战到结束战争，只用一个月。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师弟，口气竟然还要大上几分，把他来回所用的时间，都算在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见薛仁贵迟迟没给出反应。 李治疑问了一句：“师兄？” 薛仁贵忙点头：“带了，带了。” 说着，他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将领打扮的人，便从行囊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铺展了开来。 自然不是什么详细的舆图。 只是大致画了契丹国境，用朱笔绘出了，各处关键关口、城池所在的位置。 而今的契丹只是一个小国。 国境内，不过只有三座像模像样的城池。 首都为苇甸，是他们国家最繁华的一座城池，也坐落在契丹国境内深处。 而与范阳紧挨着的一座城池，便是一座名为“广义”的城池，规模不大，甚至还没范阳来的繁华。 但是近水、靠山。 也是契丹国境内，最重要的一个关口。 李治伸手，在舆图上一抹，手指自然就落在了广义这座城上：“今夜突袭，把这座城池拿下，师兄以为如何？” 薛仁贵点头：“自无问题。” 李治又问道：“船只顺水而下，火炮突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仁贵打断：“师弟有些太过于天真了，我大唐的船只、火炮早就扬威天下，你觉得契丹会不防着我们这一手？” 李治皱起眉头：“那火炮该如何运输？” 薛仁贵笑了一声：“火炮的运输没师弟想的那么麻烦，话说两地之间的距离多少？” 李治下意识回道：“两地间，大约百七里路。” 一百七十里。 薛仁贵抬头看了眼天色，在心中估算了一番：“那再过一个时辰出发吧，第二天晚上便能赶至那个广义城下......” 听到薛仁贵如此肯定的回答，让李治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 契丹，广义城内。 一股子肃穆的气氛，几个狭眼翘眉的契丹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 其中一人说道：“探子来报，大唐的军队已经赶至范阳了......” 第436章 一夜攻城 唐军如约而至。 给了契丹人极大的压力，虽然早做好如此的心理准备，可真的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的内心仍难免诞生出浓浓的恐慌。 他们要面对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耶律阿齐看着面前的地图，深吸一口气：“大唐很狂妄，他们说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横扫我们。” “我承认大唐很强，但是我们弱吗？” 耶律阿齐冷眼扫视了一圈，围坐在桌子旁的人，言语凿凿。 “我们同唐军有交手，有很多次的交手，我们胜多败少。” 耶律阿齐的话不作假。 他们同唐军交手的战绩，的确是胜多败少，但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他们往往都是偷袭的那一方，唐军被动防守。 而等大唐的府军整理好的阵型，准备真正同他们交手的时候，这群人就带着劫掠而来的东西逃之夭夭。 他们很少和唐军正面交战。 而他们和唐军正面交战......几乎没有胜过。 但是胜利带来的荣耀，让他们忽略掉这一层面的事。 “大唐真的很狂妄，他们只出了两万人马，甚至还没有我契丹国内的兵卒多。”耶律阿齐敲了敲桌子，发出一阵烦闷的声响。 “他们会赢吗？” “我很清楚，你们在惧怕什么，我也很清楚，大唐的底气是什么......”说到这里，耶律阿齐一顿，他的眼里也同样浮现出惊恐。 不止是那些人在害怕那些东西，他也在害怕。 “是蒸汽船、是火炮！” 耶律阿齐艰难的从嘴巴里吐出这些东西的名字。 而其他人，仅仅是听到这些字眼，就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只是耶律阿齐是广义的城主，其他人可以胆怯，他不能。 “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是无敌的，蒸汽船、火炮的确很强大，它们同样也是有巨大的缺陷的。” 耶律阿齐深吸一口气，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 “如果没有了水，蒸汽船也好，火炮也好，它们就靠近不了我们的城池，就无法对我们产生任何的威胁。” “我早已经安排下去了。” 说着，耶律阿齐摆了摆手。 坐在桌子旁，一位年轻人缓缓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已经按照吩咐，在我广义城外的河流中，布下暗网......” “若是唐军船只赶来，必定会被渔网所缚，两岸之地，我又布下弓箭手两千，火油二十桶。” “除此之外，另有投石车八辆。” “待唐军船只被缚，便会一同出手，给予痛击。” 围坐在桌子旁的人，眼中渐渐泛起亮光，方才的恐惧、惊慌的神色，一扫而空。 多么出色且周道的布置。 是的。 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大唐的军舰再怎么强大，那也只是船，只能航行在水面上，它是不会飞的。 只要提前做好布置，限制住它们在水面上的航行，那不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们突然又有了信心。 耶律阿齐厉声说道：“大唐想要一个月击溃我们，想要击溃所有国家的信心，而我们不要害怕。” “他们说的一个月，只是大话！” “我们不仅要守住一个月，我们还要击退唐军，除去船只、火炮之外，他们不过就是一支普普通通的唐军罢了！” “我们之前胜了那么多次，我们将胜利继续延续下去便是！” 耶律阿齐的一番话，把所有人埋藏在内心里的热火给激发了出来。 大唐不是神话，他们只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也是凡人。 既然是凡人，那就有被击溃的可能，为什么他们契丹就不能成为击溃大唐威名的人呢？ 契丹人不再惧怕起来。 他们反而隐隐有些期待，期待着唐军的过来，期待着能够在河流上，看到尽显唐军威名的军舰。 但是他们的期待似乎有些落空。 在他们被耶律阿齐说动的那一天，河流上没有军舰的影子，斥候们也没有在广义城附近发现唐军的踪迹。 第二天，依旧如此。 耶律阿齐皱着眉头，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唐的军舰，从长安到范阳用了不过七天的时间，即便在范阳需修整一天，那今天也该出现在自己面前才是...... 为什么会没有出现？ 还是说，大唐准备在范阳修整更久的时间？ 可他们不是准备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攻克范阳，应当是分秒必争才是，在范阳耽误那么久的时间，就不怕丢了大唐的脸面吗？ 直到下午，大唐的军舰依旧没有出现在河流上。 这让耶律阿齐终于等不下去。 差出斥候，让他们连夜向范阳城摸去，去打探唐军究竟在做一些什么。 然而...... 当天晚上。 耶律阿齐心神不宁的坐在书房中，随意的翻动着从大唐买来的文集，兀自思索着这些不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就在这时。 一声宛若雷霆的惊天响声，突然从广义城南方传来。 紧接着，轰隆一声。 广义城的城墙猛然炸开，一团蘑菇云升起，扰乱一阵烟云尘土，在这一阵慌乱之中，是无数契丹兵卒惊恐的哀嚎。 这一炮，也惊醒了耶律阿齐。 当他扶着桌面站稳，匆匆走出去，打开屋门的这一刹那，就眼睁睁看到一道一闪而过，宛若流星一般的火光，落在广义城内，狠狠地砸塌一座二层小楼，发出剧烈的爆炸。 火炮！ 他虽是没亲眼见过，但是能有这种威能的武器，除了大唐的火炮之外，他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唐军来袭了！ 耶律阿齐心脏一揪，扯住自己的亲兵，双眼里通红，嘶吼起来：“唐军来了，为何不通知我！” “河流上的布置，为什么没起效果！” 亲兵说不出来话。 耶律阿齐把他撇到一旁，很快跑到城防那里，又发出同样的喝问。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只是城防官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将，将军，我们没有在河流上发现唐军的影子。” “甚至......我们的斥候，在城外二十里的范围内，都没有发现唐军的踪迹。” 这让耶律阿齐心脏几乎都快停止了跳动。 第437章 我们很弱，我们赢不了 河上没有唐军的军舰。 城外没有唐军的踪迹。 这简直是耶律阿齐听到最可笑、最荒唐的话，若是没有唐军，那炮轰他们广义城的是谁，是鬼吗？ 可他看着城防官那张惨白的脸，看着他眼中惊恐无助的神情，看着这位在部族内还算有些名气的精装汉子，此时此刻凄惨、无助的模样。 耶律阿齐就很清楚，他的话不作假。 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城防布置，没有侦测到唐军。 唐军真的就如鬼怪一样，无声无息的对他们发动了攻击，而直到现在，他们甚至都找不到唐军的踪迹。 唯一有用的情报，也就是唐军是在广义城南面对他们发动起了进攻。 可这......有什么用？ 耶律阿齐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听着耳旁一阵、一阵炮火轰鸣的声音，他内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记住网址 自己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可面对的还是这样的结果。 不仅没能防住唐军。 甚至是连唐军的踪迹都没能发现的。 连敌人都见不到，拿什么去防御？ 契丹军队只能在炮火轰鸣下抱头鼠窜，乞求能够在无情的炮火之下，得以苟且偷生。 广义城的城防体系，在这一刻冰消瓦解。 耶律阿齐无力再去重新整顿这些东西，他很清楚，当自己连敌人的踪迹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完了。 他甚至都提不起逃跑的心思。 逃？ 还能逃哪里去？ 唐军能够在不知不觉中，仅仅这一天的功夫，就能够炮轰广义城，那么同样的，剩下的两座城池也逃不出这样的结果。 他今天能逃走，能逃到其他的城池里去。 可明天呢...... 后天呢...... 再说了，他是耶律家的人，是这座城的城主，他内心中的骄傲，也无法容忍他做出临阵逃跑的事。 六十七声炮响。 耶律阿齐数着声音，就在这个时候，炮声忽然止住了。 止在了六十七这个数字上。 耶律阿齐松了口气，终于停住了吗？ 他抬脚，走出屋子，想要看一眼，炮击之后的广义城变成了什么样，他还没走出门，一道人影就迎面撞了进来。 是城防军的一员。 他满身尘土，脸色是一样的苍白，神色慌乱、气息也很乱，看到耶律阿齐后，结结巴巴的说道：“唐，唐军攻进来了！” 耶律阿齐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口：“现在我们能战的兵卒还有多少？” 这名士卒一愣，答不出这个问题。 刚才他一直躲在一个土包下，侥幸没有在炮击之下死去，哪还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东西，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耶律阿齐叹了口气，稳住自己还略有些发抖的身子，走出了屋子，目光一扫，炮火之后的广义就落入他的眼中。 断壁残垣，烟火在空中飘荡，一股硫磺、硝烟味，不受控制的闯入他的鼻子，闯入他的眼中，让他眼眸中有几朵泪花闪过。 广义城，没了。 只是六十七声炮响后，就没了。 再没有一座完好无损的房屋，就连城中让他们自傲的，那栋汲取大唐文化而建立起来的六层小塔，现在只胜了一半。 各处都有死去的契丹士卒，倒没有太血腥，多数尸体都是一片焦黑。 不远处，厮打声传来。 耶律阿齐循声看了过去，是残余的契丹军队同攻入城的唐军在战斗，当然，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吊打。 唐军为首的不是人。 而是一头身着甲胄，异常凶猛的白虎，一扑、一掀之间，就有数人丧命。 在白虎身后。 是一名骑在白马的小将，面色稚嫩、坚毅，对于这个人耶律阿齐并不觉得陌生，他同这个年轻小将打过很多次的交道。 范阳县令，大唐的皇子。 此时此刻，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他一只手高举着唐旗，一面高声呼喊着：“我乃唐军，降者不杀。” 契丹士卒们听到这样的喊话，看着在最前方横扫一切敌人，几近无敌的白虎，他们那颗早就被炮火击穿的内心，又哪有什么继续战斗下去的心思。 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武器，向唐军发起了投降。 耶律阿齐自然也没有被唐军放过，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端详一下这头，被楚王殿下收服的神峻异兽，就被唐军团团围起来。 半个时辰后。 唐军终于收拾好战局，把还活着的契丹残部围起来，收缴了他们的武器，正在清点这一次的战损。 广义城中，一间勉强还算得上完好的屋子里。 薛仁贵和李治坐在桌子旁，在他们面前，赫然就是站着，广义城的城主，耶律阿齐。 薛仁贵看着他，轻声说道：“说吧，见我们是想要做什么？” 是耶律阿齐在被唐军俘虏后提出来的，想要见一见这一次唐军的主将。 耶律阿齐看着薛仁贵那张异常年轻的脸，又看了看在他旁边，同样异常年轻的李治，抛出了他内心中最大的疑惑：“唐军究竟是怎么靠近广义城的，我们的斥候在方圆二十里内，根本就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 李治嗤笑一声。 薛仁贵瞥了他一眼，也没想瞒着他，反正这一站后，这个消息差不多也就举世皆知了：“火炮的射程，最远可达八十里，我们是在四十里外对广义城发起进攻的。” 四十里外。 耶律阿齐一愣，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怪不得他的斥候根本发现不了唐军。 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唐军能够在四十里外就对广义城发起进攻。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天广义城尚且完好的时候，他在会议上向其他几名将领抛出来的那两个问题。 “大唐很强，我们弱吗？” “他们会赢吗？” 当时没有人做出回答。 而现在，仅仅一天之隔，他就已经收获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唐很强，强到超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想象，他们很弱，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弱很多。 而他们在如此强大的大唐面前，找不到任何能够获胜的机会，他之前所有的布置，都不过是弱者不切实际的臆想。 第438章 一个月?用不了那么久 薛仁贵看着耶律阿齐，眼神很是冷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耶律阿齐迟疑片刻，又问了一句：“唐军会怎么处置我们？” 战争...... 可不是什么正面或是中性词汇，它是代表着血腥、残酷、无人性的贬义词。 这一站，唐军俘虏了契丹至少五万人。 两万人俘虏五万人，而且无一伤亡。 耶律阿齐有些想笑，荒谬的想笑，他都不知道怎么能打出这种结果的，就算是五万头猪打两万人，也能拱死几个人的吧？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下去了。 他想到了，如果是自己俘虏了这么多的人，那么自己会怎么做？ 答案毋庸置疑。 杀了。 埋坑、杀了，而后填土。 不会有第二个选项。 契丹之前对大唐的俘虏就是这么做的，其他游牧民族也是如此......处置这么多人是一件极其麻烦，而且不讨好的事。 二脚羊嘛。 养着还浪费口粮。 薛仁贵看着耶律阿齐，脸色冷了下去，显然他也想到了，在此之前那些人对唐人做的那些事。 “放心好了，大唐是仁义之师，不会做出尔等蛮夷毫无人性之事。”李治冷笑一声，看着耶律阿齐，敲了敲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尔等后续如何安排，本官自然会做出妥善的安排。” “但这一个月的时间，尔等就好好待在这里。” “待本官同师兄横扫了契丹之后，再考虑如何具体安置。” 耶律阿齐苦笑着点点头：“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分守己......” 李治瞥了他一眼：“叫我县令大人。” 耶律阿齐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有些吐不出来。 薛仁贵摆了摆手，让耶律阿齐出去。 接下来大唐的军队，自然是继续向契丹国内攻打而去，而这群人，只能丢在这里，派遣一些人看管着他们。 回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耶律阿齐瘫在稻草铺成的床上，双眼无神，漫无目的的飘在帐篷顶上。 唐军是要继续前进的。 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有了反抗的机会？ 只是这个念头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立马就否定了下来。 他们当然有这个机会，甚至机会是唐军主动给他们的，但耶律阿齐不敢，他现在一合上眼，就是漫天的炮火，就是刺耳的轰鸣声...... 他能反抗，能够带领着五万人逃离唐军的束缚，甚至能够离开这片土地，像突厥人那样，在世界更遥远的地方，重新建立一个契丹。 可有用吗？ 他们的马再快，能够有大唐的蒸汽船快？ 他们的刀再锋利、弓箭能射的再远，能够和轻易就将一座城池摧毁的火炮相比？ 耶律阿齐苦笑着。 他在悲恸，他同时也在庆幸。 幸好掌握了这种力量的是大唐，而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国家。 大唐是开化、是文明，不像他们这么野蛮。 假如是换一个国家掌握这种力量，不说是突厥、室韦，就是自称受到大唐文化影响最像的高句丽，此时此刻，也已经下狠手，把他们这些人给埋了吧。 耶律阿齐叹了口气，他不敢合眼，只是在床上干躺着，一面期待着，一个月之后契丹亡国之后，他们这些人会受到大唐如何的安置。 唐军的动作，比耶律阿齐想象中的还要快上许多。 只作了一夜的休息。 等第二天，日头刚出的时候，就继续前行，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如果不是耶律阿齐失眠、神经紧绷着，他甚至都发现不了唐军开动的事。 契丹比预料中更加的没有反抗的能力。 有李世民和林深开口，让薛仁贵打出一场漂漂亮亮的仗，又有两船火药相助，薛仁贵也阔气的很。 横冲直撞，若是遇着什么阻碍，也不会浪费时间绕路，而是直接炸药开路。 广义城沦陷的消息，甚至都还没有传回契丹国内。 大唐的军队，就已经到了第二座城池下。 早早做好准备的广义城，都做不出任何反抗的沦陷了下来，更不要说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的第二座城。 依旧是一夜的时间。 一夜之间，又是一座城池沦陷，变成一片惨淡的废墟。 城池尚且如此。 更不要说那些小部族，应付他们，薛仁贵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火炮一响，都不用关心火炮有没有中。 就能吓得他们肝胆俱裂，小白再跳过去，吼上一嗓子，这些没有多少作战能力的契丹人，就会缴械投降。 直到这个时候。 薛仁贵才体会到，为什么无论是自己师父，还是说那位军神李靖，乃至整个大唐都有信心，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覆灭契丹了。 一个月？ 还是太保守了一些。 直到薛仁贵打下苇甸，看着契丹的贵族们哭呛着投降，看着这座不亚于寿春城的契丹国都，沦为一片废墟。 他才理解，自己的师父，那位楚王殿下，为什么会那么的强调，这种武器的出现会改变整个世界。 从长安到范阳，他用了七天。 从打下广义，再到如今打下苇甸，他用了十天的时间。 其中有八天半的时间都在赶路，放在以前，或多或少要用数月的攻城，在火炮助攻之下，仅仅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 而这让薛仁贵也产生出一些感悟。 战争模式真的要改变了。 强火力、高机动。 这就是唐军能够纵横在契丹国土，能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攻克下契丹这个国家的“六字真言”。 又十天时间。 薛仁贵回到了长安。 这一天的朝会，是为薛仁贵一人而开的。 李世民特意邀请了尚在长安城内的各家使臣，邀请他们一同参加今天的朝会。 他们不懂为什么大唐的朝会要邀请他们这些使臣，不过他们也不会拒绝大唐的这种，并非很过分的要求。 直到—— 他们站在太和殿上，看到身着甲胄的薛仁贵，以及跟在薛仁贵身后，那头同样身着甲胄的白虎。 他们恍然大悟。 内心里不约而同的，诞生出同样的一种猜测，一种他们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第439章 第一家对外如意超市 难道大唐真的做到这一步了？ 不...... 不可能吧？ 这才多久，这段时间足够唐军赶往契丹吗？ 所有使臣们死死盯着薛仁贵，盯着这个年轻小将的嘴巴，竖起耳朵，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薛仁贵抬起头看向李世民，又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微微一笑，拱手作揖：“末将幸不辱命，在一月之间，完克契丹。” “出征两万人，回归两万人，仅三百六十七人受伤，无一人死亡。” 林深露出欣慰的笑容。 使臣们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真的就一个月的时间？ 不，现在还没到一个月，有些记性好的，在心里算了出来，从薛仁贵出征那天算起，再到今天，不过才二十八天。 若是当二月来算，正好是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月的时间，竟然还包括了来去的时间。 这么算来，大唐灭亡契丹，岂不是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用到？ 小白打了个哈欠，发出一声呜嚎声，惊醒了不少使臣。 薛仁贵则是继续说下去，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给说了出来。 大唐官员们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 林深脸上只有欣慰的笑意。 可那些使臣们，一个个心惊胆战，尤其是听到薛仁贵轻描淡写的说道，一夜之间就拿下一座城池之时，他们的心脏更是有种跳动不能的意味。 一夜一座城。 若只是拿下一座，他们姑且还能当做是奇袭、是侥幸、是偶然。 可接连三座...... 这就不是侥幸，而是真正的实力了。 他们看着薛仁贵，再也不能把这个小年轻当做是后辈，看着他的神色带着恐惧、带着敬畏...... 大唐又出了一尊“军神”一般的人物。 同样的，他们看向林深的目光中，敬畏、恐惧的神色更重。 李靖成名尚且是在中年之后，是经过摸爬滚打后，才奠定“军神”之名的。 可薛仁贵不是。 这才是由他主导的第一场战争。 能做到这一步，固然是说薛仁贵有天赋、有能力，可能够把如此年轻的薛仁贵，调教成这副模样的楚王点下，岂不是更可怕？ 他那副欣慰的笑容...... 是不是在表示，薛仁贵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薛仁贵说完这一切后，李世民正准备开口，狠狠夸赞薛仁贵一波，再许他官职爵位，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使臣站了出来。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落了他的身上。 是吐蕃的使臣。 李世民看着他，淡漠的问道：“哦，使者是有什么话要说？” 吐蕃使臣的姿态放的很低：“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请原谅我在这个时候打扰您，还有伟大的大唐，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伟大的大唐能够答应下来。” 李世民问道：“是什么事？” 吐蕃使臣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道：“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我们也想掌握这种名为火炮、炸药的武器，不知道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掌握它？” 这句话一说出来。 其他使臣也向李世民、向着林深投过来热切、炙热的目光。 吐蕃使臣把他们的心神都给说了出来。 他们恐惧着大唐这种武器的同时，自然也是渴望着拥有这种武器。 只不过...... 之前他们同大唐商议的引入技术的合约中，并没有提起过任何有关“火药”的字眼，他们能够获得的最好的东西，不过是蒸汽机。 虽然说，蒸汽机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是和火药相比，还是逊色了一些。 李世民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林深摇摇头，发出一声嗤笑。 魏征从朝列中站了出来，向李世民一拱手，轻声说道：“陛下，臣以为薛将军立下大功，当封县男。” 说着，他微微一顿，看向趴在薛仁贵身旁的白虎，抿了抿嘴，吞咽一口口水：“同样，虎将军也是居功至伟，也合盖县男之爵位。” 李世民点点头，应了下来。 一旁的吐蕃使臣面色发白，看着林深、看着李世民，眼中神色闪烁。 大唐这是直接忽略他的话。 这比拒绝还要更加刺痛他们的心。 直接忽视他们。 哪怕你们再怎么闹，大唐也不会把他们当一回事。 但他们偏偏还说不出来什么话，大唐有这个资格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 吐蕃使臣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回去。 其他使臣张了张嘴，最终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落在地上，消散不见。 朝会之后。 兵部，一间单独的小屋子里。 薛仁贵站在林深面前，满脸骄傲：“师父，弟子这一次做的怎么样？” 林深夸了他一句：“不错。” 薛仁贵笑了一声后，又轻声说道：“对了，师父。弟子在这一次的战争中，有了一些感悟......” 说着，他便是把之前，自己在攻克下苇甸后，想到的一些东西，给说了出来。 这让林深微微有些惊讶。 他真没想到，仅仅只是这一场战争，薛仁贵就能联想到这些东西。 说完之后。 薛仁贵一脸自得，希望能够从自己师父脸上看到“青出于蓝”的神色。 但林深只是微微一笑，依旧是很欣慰的看着薛仁贵：“你在战争上，果然是很有天赋的一个人。” “其实，你这些感悟，都可以概括成一种战术。” “这种战术的名字，就叫做“闪电战”，这是非常适合工业时代的一种战术，但是这种战术也并非说就是完美无缺的。” 闪电战。 林深对这种战术的印象实在太深，这是一种放在信息时代，都不会落伍的战术。 “等过段时间，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整理一下，让你系统的学习一下。”林深顿了一下，对着薛仁贵笑眯眯的说道。 薛仁贵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深。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拿出来的东西，能把自己的师父给吓一跳。 可没想到，师父就是师父。 自己感悟出来的东西，自己师父不仅有更深的见解，而且似乎连破解这种战术的方法都研究了出来？ 第440章 又又开始准备抽奖了 薛仁贵的眼里只有浓浓的钦佩。 师父就是师父。 一想到自己最开始，还只是想把师父当做迈入大唐勋贵阶层的踏板，他就一脸的羞愧难当。 他心里很清楚。 别看自己亲手剿灭了契丹，又成为大唐最年轻的从四品宣威将军，天下闻名，甚至一些游牧民族，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号，都能达到小儿止啼的效果。 但在自己师父面前，自己就是一个臭弟弟，还需要学习。 现在薛仁贵只祈祷，能够在李靖那个年龄的时候，能够达到如今师父的这种境界。 内心里，对林深说的那一番话期待了起来。 闪电战。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像是他这样为战争而生的人，自然是眼热的很。 记住网址 薛仁贵点点头，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师父，徒儿接下来就要去陇右任都督，师父可有什么安排？” 薛仁贵的身份很是敏感。 他是林深三个徒弟之一，偏偏又和其他两人不一样。 孙思邈是神医，在太医署有挂闲职，但不掌实权，况且就算掌握实权，不过一个医生，对大唐朝堂也不会产生出什么影响。 李治是李世民的亲儿子，从理法层面上而言，李世民要比林深更亲一些。 可唯独薛仁贵...... 和李世民半点关系都没有，偏偏又是真的有能力，带兵统率的能力，天下年轻一代中，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李世民也想好好培养一下这位年轻人。 本来以薛仁贵的功绩，李世民应当将这个年轻人放入羽林军，或是龙武、神武军中，再不济放入南军，为太子培养嫡系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可...... 林深就在长安城，薛仁贵入了羽林军之后，怕是没人能压得住他。 李世民也曾考虑过，要不要把薛仁贵编入南军，为李承乾培养嫡系，可近些年发生的事，让李世民对这个决定有些迟疑。 再加上林深向来对他这个儿子的态度很耐人寻味，李世民也就没做出这个决定。 既然长安留不下这个人，那就只能外放。 而外放，陇右就成了最合适，也是唯一的一个选择。 薛仁贵也需在兵部走一下手续，是而，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在楚王府内进行，而是在兵部之中。 “不需要你做什么。”林深摇了摇头，“好好沉淀。” 薛仁贵一愣。 林深笑了一声，又说道：“你现在既是都督，也该培养一下自己的军队，别看现在大唐还没有敌人......” “说不定再过些年，就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薛仁贵又是一愣，而后重重点头。 “现在倒是不需要你做什么，陛下是个小心眼的人。” “我不想出什么意外。” 薛仁贵应喏一声：“徒儿定会专心学习。” 林深摆摆手，捏起朱笔，在一封奏章上批注一番后，便递交给了薛仁贵：“若是无事，尽快离开长安，去往陇右述职。” 薛仁贵笑了笑：“徒儿懂得。” “只是此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师父，我......” 林深挥挥手，打断他的话：“不用这么矫情，铁路修建完后，往来最多不过两天，想见随时都能见到。” 薛仁贵讪讪一笑，不再说什么，缩了缩脖子，就拿着奏章走出兵部。 就如林深说的那样，除了回家把老母亲接走，同去陇右之外，就真的一点不留恋的离开了长安。 这让李世民很是欣慰。 虽然相处的时候，那位楚王殿下不讲理法，有时候甚至还会出手揍自己，可在这种大事上，他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极给自己面子。 契丹的消亡。 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影响。 被俘虏的契丹人，李治也并没有太苛责他们，但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过，李治或者说是代表着大唐的李治，不可能因为契丹的消亡而一笔揭过。 这批人的安排也并不棘手。 大唐正需要一批劳工。 而这些要为自己国家赎罪的人，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契丹人并不仇视大唐的这个选择，甚至在这条命令发布的时候，跪拜在地上，朝着长安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响头。 耶律阿齐也是这批磕头的人中的一个。 他真没想到，大唐竟然会给他们如此的恩赐。 是的，在他眼里，大唐最终做出来的这个抉择，真的只能用“恩赐”来形容。 他们不需要死亡，男的不必成为贱籍、不必成为奴隶，女的也不必成为营女、不必成为摆在军市的货物。 他们只需要为大唐奉献出十年的劳力，就能够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就可以有一个大唐子民的身份...... 不仅如此。 他们这些做劳工的，一天还能够有两顿饭，甚至还有工钱，虽然不多，一人工作只有一文钱。 可毕竟是有工钱！ 这件事比契丹消亡的事，还要更加引人瞩目，尤其是在其他国家的百姓中，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大唐对这些有罪之人、对这些敌人，都如此的友好。 那么生活在大唐境内的百姓，又该会享受到什么样的幸福生活？ 不少人动了心思，想要移居去大唐。 只是...... 这注定是一个很难实现的事。 平民他们没有移居的资本，只能够在一天劳作之后，用自己贫瘠的幻想，去思考大唐生活有多美好。 那些勋贵、富商倒是有移居的资本。 可他们舍不得自己数十年来拼搏出来的产业。 林深并不清楚这些消息，他现在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这段时间如意超市在大唐境内的产业报告，若有所思的敲打着桌子。 他在操心科技树的时候，如意超市的产业，的确在大唐境内饱和了起来。 再加上白天同薛仁贵的谈话，让他觉得，自己也应当再考虑一下抽奖的事。 毕竟在大唐之外的如意超市也快要开了，对于那些人口袋里的银子，林深并不吝惜去收割。 那些人，林深是真的准备当做韭菜一样的，养起来的。 如此思考着。 林深抬手，打开系统的面板，将页面转挪到久违的抽奖页面上。 第441章《民用飞机鉴赏指南》和《公共行政理论》 不过林深并没有从百货商品类开始抽取，而是率先把目光落在了“军事武功类”上，对于百货商品，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 就算是没抽到什么好东西，他的存货中，还有一些能够勉强上架的商品。 但是对于“军事武功类”，他还真有不小的需求。 别的不说，答应薛仁贵的《闪电战》，他是真的想要弄到手里。 这也是一层保障。 雷打不动的高级抽奖。 林深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数字——这是他手里能够动用的银子，而后抽奖页面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耳旁传来系统久违的冷冰冰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制式眼镜袋”、“制式钥匙包”，解锁高级物品：《公共行政理论》、“阿托伐他汀钙片”、“维生素c含片”。” 这一次抽奖得到的东西，让林深脸色不由得垮了下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 眼镜袋？ 钥匙包？ 在“军事武功”这个大类里，抽中这个东西，简直让林深觉得有些可笑，不过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深伸出手，从系统商城里取出一只“钥匙包”出来，军绿色迷彩的布盒，里面镶嵌着一排铜条，正好用来放置钥匙。 有一说一，这个钥匙包还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钥匙本就不怎么方便携带，尤其是在现在的长安人，都习惯使用纸钞之后，身上再带着铜条，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这个钥匙包，倒是可以让钥匙和肌肤隔开，而且还要比钥匙更显眼一些。 现在的长安百姓，已经到了开始追求生活品质的程度了。 这东西拿出去，说不定会有一点市场。 林深把玩了一会后，又给它塞了回去。 钥匙包是个不错的东西，可是和他这位楚王殿下又有什么关系，他可是很久都没有碰过钥匙了。 重头戏还是在高级物品上。 林深依次看下去。 《公共行政理论》这是一本不错的书，现在的大唐朝堂也需要更加多样化的经验，在精简行政机构的同时，去扩张行政机构。 这听起来有些矛盾。 但正是大唐在面对新时代浪潮来临时，首当其冲要做的事。 而且这本书，他也可以拿给武珝、拿给郑丽婉，她们这种把持着硕大产业的话事人，也需要好好学习一下这上面的内容。 林深继续看下去。 这一次的抽奖中，解锁了两个药品。 一个他认识，“维生素c含片”，说是药品，认真一些是要叫它“保健品”的，这个东西很重要。 等以后宋河联系上自己，这个维生素c含片，可以给他们批发几箱子过去，在大海上航行，这个东西多多少少能起上一些作用。 至于这个“阿伐他汀钙片”，林深只认得最后“钙片”两个字，想来这个东西应当和他理解中的那个钙片，不是同一种东西。 看着系统给出来的注释，林深暗道一声果然。 这种药品，是治疗“高胆固醇”、“高脂血”的药物，甚至还有防治“冠心病”和“脑中风”的作用。 林深把他们取出来。 把玩了好一会，又倒出来一片维生素c含片，放进自己的嘴里。 嗯...... 草莓味的。 林深随手把这两种药品放在桌子上，他没有给塞回去，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孙思邈的，这位医道的老前辈，很需要这种东西。 而且这个维生素c含片，林深原本是准备截留下来，但想了想，这种没什么治疗能力的保健品，还是卖出去的好...... 在大唐境内卖的便宜一些，在国外卖的贵一些。 反正这种东西，是最不缺销售渠道的。 林深缓了口气，又继续抽奖了下去。 系统再次不厌其烦的响起提示：“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新闻学概论》、“西瓜霜含片”、“金达克宁”，解锁高级类物品：《宣传》、《民用飞机鉴赏指南》。” 唰得一下。 林深就站了起来，看着系统给出的文字提示，眼中是浓浓的惊喜。 这一次，他没有依次看下去，而是直接把最后一件东西给取了出来。 《民用飞机鉴赏指南》。 一本很薄的书册就落到了他的手上，林深迫不及待的翻看了下去，但是很快，他严重的惊喜就被掩盖了下去。 这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虽然挂着“飞机”的名字，但就如同它书名一样，只是一本《鉴赏指南》，里面罗列了不少飞机。 但只是很肤浅的挂着飞机基本参数，比如说机长、机高、最大速度、最远航程之类的数据。 可涉及到林深最想知道的那部分，比如说飞机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制造原理......这些东西一概没有。 林深叹了口气。 虽然很失望，但这个东西，也并非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拿给研究所那边，能够让他们节省一些思考的时间。 制造飞机，还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 林深摆摆手，慎重的把这本书放在药品旁边，看向了解锁出来的其他四件物品。 《新闻学概论》，这是一本还算可以的东西，大唐正巧在这个当口筹办邸报，自己研究所那边也在筹备学术性刊物。 这个东西，可以让他们好好学习一下，也省得到时候面对各种情况不知所措。 《宣传》这本书也是同理。 这本书，要比《新闻学概论》重要的多，林深准备拿着这本书见一见李世民。 至于解锁的那两个药品...... 也是很不错的东西。 西瓜霜含片能治疗口腔溃疡，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防治口腔癌，再配合上“牙刷”、“牙膏”，这个时代的口腔防护工作已经做得足够到位。 而“金达克宁”，也是一个惊喜。 皮肤病，是让这个时代的百姓最困扰的一个问题。 大部分的普通百姓，乃至于勋贵都饱受皮肤病的困扰——虽然说，大部分情况下皮肤病并不致死，甚至穿着一层衣服也看不出来。 可是它难受！ 第442章《闪电战》和新商品 孙思邈应当会很喜欢看到这些东西。 林深把它们同样放在桌子上。 深吸一口气，搓了搓手，祈祷自己接下来的抽奖，能够得到不错的东西。 下定心思，伸手一点。 在他耳旁瞬间便是有提示声响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制式礼帽、制式手套，解锁高级类物品：《闪电战》、《战争论》、《企业会计准则》。” 看到这一次抽奖中的东西，让林深挑了挑眉毛。 他在这一大类里，最想要的东西给抽了出来。 《闪电战》。 这种几乎贯穿了整个机械化战争史的一种战术。 等过些日子，朝中有人去陇右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拜托那人，把这本书捎带给薛仁贵。当然了，自己的私军也可以学习这些东西。 至于其他的四样东西，不好也不坏。 礼帽、手套。 是一种装备上的补充，当然，也可以作为一种如意超市衣帽区的补充，大唐的百姓应当也会很欢迎这些东西。 至于《战争论》这本书。 虽然是在高级类里，但是林深对这个东西并不上心，甚至来说，他并没有把这东西当成一回事。 这是一本把战争是什么样的一种概念给写出来的书，可是大唐现在并不需要知道这些，如何打仗、如何打胜仗，知道这些东西，方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最后，林深还是把这本书给摘了出来。 多学习一些知识，不是坏事。 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林深伸手一滑，从“军事武功”这个大类里退出来，而后点开了“百货商品类”的分页面。 接下来自己就应该给自己的超市补点货了。 依旧是高级抽奖。 银子投入进去。 很快，系统提示就在他的耳旁响起。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相片框，解锁高级类物品：搪瓷挂钩、鸡仔饼、汽水（水果口味任选）、猫薄荷。” 看着这一次抽出来的东西，林深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还真让自己抽中不错的东西了。 相片框...... 暂时还没什么用处。 虽然自己在特殊抽奖中，抽中了一些拍立得，但显然那些照片用不到相片框，而真正属于大唐百姓的相机还没有研发出来。 这个东西得压着。 林深继续看下去。 搪瓷挂钩，这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东西了，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无声无息之间，就会成为每家每户都必备的一种东西。 这是预备在超市上新的产品之一。 第二样高级物品。 鸡仔饼...... 看着这块褐色的圆饼，林深眉头皱起，露出微妙的神情，试探着吃了一个，味道还不错，而且有不弱的饱腹感。 无论是当零食，或是做忙时的正餐，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林深想了想，还是把这个东西给塞了回去。 这种东西不适合上架如意超市。 要是在半年前，说不定林深就会售卖出去，不过现在正是如意超市要在国外开阔疆土的时候...... 国内的百姓几乎可以说不缺粮食，即便是一些不怎么能种得出粮食的地方，也自有朝廷的安排。 尤其是农税...... 在大唐拥有了各种商税之后，大唐对农税就看的并不是那么的重，尤其是在林深几次三番的劝说之下，农税几乎是以一月一低的程度下降。 农户们种下的粮食，多半都是要进自己的口袋里。 可国外不同。 他们还缺粮的很，林深或者说是大唐，还需要他们多花一些银子来购买粮食，所以鸡仔饼这种东西，可以往后压一压。 林深继续看下去。 汽水是个好东西。 这种口感丰富的碳酸饮料，将会和它的前任们一样，极其的受欢迎。 毫无疑问，林深直接拍板，把这个东西给敲定下来。 这是一定要在超市上新的货物。 至于最后一样东西。 猫薄荷...... 林深抬手摸了摸鼻子，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抽中这么一个东西，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可卖不出去。 对于养猫的人来说，猫薄荷几乎可以说是必备的一种东西。 可是...... 大唐现在才能有多少养猫的？ 别说平民百姓，就是勋贵里都没多少能养得起猫的。 对于百姓来说，那自然是自己吃什么养的宠物什么，可百姓自己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直吃得起饱饭，养宠物这种事对他们而言还是太过于遥远。 对于勋贵来说，除了像林深这种人之外，大多数人养宠物，可都不只是养给自己看的。 你要说一个勋贵，养宠物跟平头百姓一样，自己吃什么宠物吃什么，不好生伺候着，说出去都丢人。 可猫这种生物，真要是娇生惯养起来，那可真的比人都要精贵许多。 楚王府每日最大的开支是什么？ 是养猫的费用。 林深取出来一瓶，在手里把玩着，虽然还不能上架出售，可自己完全可以拿来自己用，家里那头小猫咪，正好需要这种东西来调教调教。 林深随手把猫薄荷放在一旁，继续抽奖了起来。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的抽奖。 很快，系统声传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牛奶饼干、木夹子，解锁高级类物品：去屑洗发水、手动气压喷水壶、食品密封夹。” 看到这一次抽奖中的五件东西，林深挑了挑眉毛。 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好，似乎之前的好运气并没能够延续下来。 牛奶饼干这是一件同鸡仔饼差不多的东西，这种明显能够饱腹的食物，林深一时半会是不会拿出来的。 至于木夹子...... 这和搪瓷挂钩一样，属于不知不觉中，就会成为生活的必备品，偏偏像是这样的东西，在生活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高级类的物品中。 洗发水让林深很是惊喜。 在这个时代，好好洗一次头并不容易，这种东西，恐怕能让不少勋贵、乃至于平民百姓都喜笑颜开出来。 林深眯着眼，敲打着桌子。 这件东西，也是他一定会上架超市的货品，价格方面，大唐境内姑且就定价五两银子。 第443章 当街洗头 一瓶洗发水，五两银子，听起来不便宜。 但是林深有拿出来看过。 他抽中的这种洗发水，并不是小瓶，而是大瓶，即便是一家五口人，也能够使用足足两三个月的时间。 再假使他们节省一些，用上半年，怕都不是什么事。 林深眉毛一抖，看向最后两件东西。 一个是食品夹。 用来暂时密封还没有吃完的零食，比如说薯片之类的东西，算是一个比较实用的小物件，之所以能够列在高级物品中...... 林深猜测，大概因为这个东西是塑料制品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的不同寻常。 这东西，同样也是属于暂时卖不出去的那种。 得等到生活品质真的升上来了，百姓们才会购买这种可有可无的玩意。 至于最后一件物品。 记住网址 让林深心里一阵唏嘘，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东西，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一个玩意。 手动气压喷水壶。 这个东西，其实就是常见的那种养花会用到的喷水器，在去年大唐闹蝗灾的时候，林深售卖农药的时候，就很想有这么一个玩意。 轻松、省事。 而且能卖钱。 但可惜，那个时候只抽到了农药，却没抽到这个。 现在抽到这个......就有些不是时候。 那种农药，因为危害太大，林深早早就列在了自己的禁售列表中。 当然，大唐百姓手里或多或少还会有几瓶那个玩意，可他们手里的那些农药，都不敢拿到台面上，光明正大的去用。 这可是楚王殿下，命令要禁止的东西。 化肥的施用，也用不到这个东西。 林深叹了口气，把这个东西放在一旁。 看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物品，在最终思考之后，林深最终决定，这一次上新四样物品。 分别是售价半钱银子的搪瓷挂钩，售价半钱银子的木夹子，五两银子的洗发水，还有就是五百文一瓶的汽水。 当然...... 像是维生素c还有金达克宁这样的药品，林深也拿了出来，交给孙思邈，准备在长安范围内小规模的售卖。 一切，依旧还是以大唐百姓优先。 时隔多日。 如意超市又推出新品的消息，不出意外的大火于长安城，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大唐的百姓，依旧对这些新品充满了期待。 搪瓷挂钩还有木夹子，就像是林深之前预料的那样，并没有多少存在感，很多老百姓在听到售货员介绍的时候。 一听，这个东西实用性挺高，价格还不贵，就顺手拿了几个。 或者是，在购物的时候，差一些琐碎的银子，就能够凑满更多一些的积分，抱着买来也不会浪费的心态，也会在自己的购物篮里，添一些挂钩或是夹子。 半钱银子，买来不上当、也不会亏。 倒是随之推出的这两件新品，引来所有顾客们的注意。 汽水，毫无疑问的，一推出来就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 碳酸饮料的口感，还有丰富的口味。 尤其是受到百姓们的欢迎。 这种东西得价格并不贵。 主要是汽水的味道。 这个时代的百姓们是吃不起水果的，别说是本就罕见的草莓、荔枝、甚至是闻所未闻的苹果，就是常见一些的橘、李，他们都吃不起。 在没有如意超市之前。 平头百姓们的解馋方式，也就只有去野地或者山上，采些野果子吃，这些东西量小、籽多，最关键口感还不好。 若只是又苦又涩也就罢了。 可偏偏这种东西，还有一定的毒性，吃多了腹泻、上火，都是经常的事。 现在倒是好了。 虽然吃的不是新鲜果子，但总归是能尝到，那些只有勋贵，甚至是皇亲国戚才能吃得起的东西得味道究竟是什么样。 只是同汽水相比起来。 洗发水就显得有些无人问津，除了长安城里的勋贵，简单了解了一番功效之后，便忙不迭的买回了家。 百姓们对洗发水，偏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意味。 洗个头的东西，都要花费五两银子？ 现在手里是有些钱了，但那些都是银子，不能这么糟践的。 用皂角洗头，和用这什么劳子的洗发水，能有什么区别？ 都是洗头。 不过百姓们也没说什么，只当是楚王殿下天生高举，比他们这群苦哈哈要讲究一些。 郑丽婉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有些焦虑。 她是很明白这种名为洗发水的东西，和皂角相比起来，究竟有多么巨大的优势，她敢担保，只要这群人用一次洗发水，他们就会爱上这种东西，从而抛弃皂角。 可他们连用都不用的...... 又哪里会知道洗发水的好。 看着人来人往，路过洗发水的货架，却除了勋贵家之外，几乎就没人拿起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郑丽婉突然灵机一动。 招呼过来几个人，小声的商议起来。 东市，一家茶楼里。 下午正热热闹闹的，多数人喝茶、品茗，闲聊着如意超市新货品的事。 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朝茶博士拱手作揖后，就高声嚷了起来。 “哟，大伙，快出来看新鲜事了！” “如意超市门口，有人当街洗头！” 当街洗头？ 哗啦一声，茶楼里的人就站了起来，一个两个，结伴着离开茶楼，往如意超市门口走去。 茶楼同如意超市的距离不远，几步路就到。 就如那位闯入茶楼的人说的那般，真的有一个人，在如意超市门口洗头，当然，这是个男人。 这就是郑丽婉想出来的主意。 既然百姓们不乐意把这个东西买回去，那不如自己动手，让他们亲眼瞧瞧，这个名为“洗发水”的东西，究竟要比皂角好出多少。 所以，她就找了个人，在如意超市的门口，当街洗头。 当然，她只敢找男人。 若是她敢找女人过来当街洗头，这可就不是什么噱头的事，连带着朝堂之上、礼部都会参自家王爷一本。 这事，对如今的大唐而言，还是有些“有伤风化”。 此时此刻，如意超市门口，早乌泱泱聚了一堆人。 他们都是从各方各面、听到这个消息，过来凑热闹的。 第444章 竟然如此顺滑? 自从如意超市来到大唐之后，他们的新鲜事见了不少。 可像是这样的事...... 还真是头一次见。 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洗头，这谁见过？ 洗头没什么看头。 可是当街洗头就很有看头了。 围观的人围了三圈，甚至有些不少，就在如意超市对门的茶楼里，在二楼、三楼上往下看。 想要如意超市又准备弄出来什么东西。 郑丽婉很克制。 她并没有用那种吵吵嚷嚷的宣传方式，只是让这个男人洗头，并不会让他去说一些夸大事实的话。 看热闹的期待着如意超市能够做出来什么惊人的事。 但真的就只有洗头。 男人解下冠，散开头发，如枯草一般的杂乱——这是这个年代的常态，留着长发，但并不会保养头发。 热水早已经备好。 男人松下头发，小心翼翼的打湿，然后旁边的人去出来一只瓶子。 有人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旁边立刻就有人给他解惑：“是如意超市的新货品，一个叫做洗发水的东西。” “洗发水？”那人念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那不就是皂角嘛。” 旁边那人应和了一声：“可不就是。” “不过超市那边说，这是什么比皂角更好的东西，洗过头发之后，能够让头发柔顺什么的......” “要我说，这就是楚王殿下细皮嫩肉，受不得委屈。” “像我们这种粗大三粗的人，哪用这么精细的伺候。” 他们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也仍一脸认真地看着那个男人的动作。 只见，他轻轻在洗发水上一拧，啪得一声，就弹出一只鹤嘴一般的东西。接着，这个男人伸手在“鹤嘴”上轻轻一压。 就见它吐出来一些白色、粘稠的液体，男人捧住它，接着往头上一抹。 再用水打湿之后。 就生起来一股白色的泡沫，男人用手一阵搓揉。 最后拎起毛巾，洗尽头上的泡沫。 如意超市的员工趁机换上另一盆干净的清水，男人再用这盆清水，进行第二次的清理。 有人啧啧称奇。 倒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奇怪之处，这和他们常用的皂角并什么太大的区别。 皂角煮制，最后结成，用来洗头的汁水，便是同这如意超市推出的洗发水，差不多的粘稠。 只是颜色不能相比。 皂角汁是黑乎乎的一团，远没有洗发水看起来的这么赏心悦目。 而且味道并不是很好闻，像是如意超市推出的这种洗发水，便是有一股柔和的香味，这让不少平民女子眼中泛着光。 对于“香味”，无论是男人还是说女人，都有一种从骨子的深处的追求。 家中的熏香。 或是随着挂配的香囊，都是如此。 而洗发水的香味，恰好击中了她们内心里，柔软的地方，和黑黢黢、味道并不算好的皂角汁相比，这种带着香水的洗发水，就凸显出它的优势来。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打动他们。 清洗完头发，擦去头上水渍之后，男人就坐在超市门口，等着头发自然风干。 渐渐的。 围观的群众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仅仅从已经干燥的部分来看，头发似乎有些光亮的不太对劲？ 若是说，原本这个男人的头发，是如杂草一般的，那么现在，洗发水清洗过之后，头发竟是乌黑光泽、泛着一股子柔顺的味道。 正直伏暑。 头发干的很快，没到一刻钟的时间，男人的头发就已经完全干透。 他缓缓站起身，拨弄了一下头发。 这一头长发，就柔顺的飘动起来，直教一旁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真的能有这么顺滑？ 皂角洗头，倒是也能有这样的效果，只是不可能有洗发水这一般的显著。 就在这个时候。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终于开口，说出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如意超市的洗发水，最高可达一年。” 这句话一说出来，让不少人意动。 不过这样的话，从售货员那里听了不知多少遍，若仅仅只是这个，就让他们行动的话，这些洗发水也就不至于销量这么惨淡了。 男人轻轻咳嗽一声，又说出来第二句话来：“这一瓶的洗发水，若是每三日洗一次头，足够五口之家，最少使用半年。” 这就引起了一片哗然。 这一瓶洗发水，竟然能用这么久的时间？ 五个人，至少半年！ 男人说完这句话后，便兀自整理起发冠来，甚至因为头发太过柔顺，簪子插不进去，还需要一旁的人帮忙，才能够重新整理好发冠。 男人不再说话，直接走进去。 他本就是如意超市的售货员，现在不过是重回自己的岗位。 但，一旁围观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心思活泛了起来。 古人不爱洗头。 不仅仅是因为长发清洗起来麻烦。 皂角汁的煮制也是一件麻烦的事，而且还不能一次性煮制太多，这种东西不保质，哪怕是在隆冬，搁置几天、十几天，也会腐烂坏掉。 最关键的，是费钱。 若是按照刚才那男人说的那样，每三天洗一次头，半年下来，购买皂角的银子，就远远不止五两。 他们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购买洗发水，竟然比购买皂角还要省钱，不仅如此，洗发水的效果可是要比皂角更好的。 围观人群里，有人事后诸葛亮的嚷了起来：“我就说，楚王殿下不可能推出来无用的东西。” “像是这个洗发水，一定就是造福我们的好东西！” 听闻这番话，有人羞愧，有人把目光投了过去。 顿时就发现，这个人就是刚才说“楚王殿下精细，他们这种粗人用不得这种东西”的那个人。 如此之厚脸皮，让还记得的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长安在推行新商品的同时。 除去南诏那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对外如意超市，终于在高句丽的都城平壤正式开业，武珝亲自到场。 不同在大唐境内，在高句丽境内开业的如意超市，大张旗鼓、武珝几乎把她能想到的营销手段，全都用了上去。 第445章 最少的银子换来最高的享受 开业就是一场盛大的营销。 武珝在接受郑丽婉教育的时候，很清楚这一点。 只不过这些手段用不到大唐身上，武珝也从来没有见过，但她很清楚，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会有多么的致命。 高句丽国王，各路勋贵，有名气的文人雅士。 武珝一个都没有放过。 全都邀请了过来，邀请他们参加这一次的开幕典礼。即便有事，不能过来的，武珝也没放过，让他们一人送了一个花篮。 每来一个人。 武珝也都会差人极有牌面的嚷一嗓子：“某某大驾光临，送礼多少，恭祝如意超市盛大开业。” 来访的人面露红光，出了一个硕大的风头。 武珝也是眯着眼笑，又借着机会，宣传了一句。 这一场开业典礼的入场，就足足维持了三个时辰。 武珝留足了让这个消息发酵的时间，平壤城的百姓，但凡手上没有工作的，都被这幅热闹的场面所吸引。 即便是有工作的，除了那些真的无法离开岗位的，大多都是草草结束自己的工作，前来参观这一场开业典礼。 入场之后。 在一番冗长的表演之后。 平壤城的百姓们看足了热闹，武珝这才缓缓走上舞台，笑眯眯的看着台下的“韭菜们”，言简意赅的说道。 “如意超市在大唐经营一年有余，在造福了大唐百姓之后，如今我们也终于找到机会，来造福高句丽的百姓们。” “刚才的那一番表演，就是我们如意超市送给高句丽百姓的礼物，希望你们这个礼物的同时，也能进超市里看一看，并喜欢上我们超市其他的“礼物”。” 武珝这一番话说出来。 倒是让不少看完表演就想撤退的人缓住脚步。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武珝说这是送给他们的礼物，这就让“白嫖”了一场表演的平壤百姓，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么离去。 起码，起码得像武珝说的那样，进去看一看再走吧。 舞台上，武珝轻轻咳嗽一声，又笑着说道：“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如意超市会如此受到平壤民众的喜爱。” “这是我们的荣幸。” “所以这里，我就做主，从今天开始，往后三天的时间里，全场商品八折，诸位只需要付出八成的钱，就可以带走原本的商品。” 哗啦一声，人群沸腾起来。 武珝的场面话说的很漂亮，平壤的百姓们听后，内心里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涌现了出来。 听听！ 那位传说中的楚王殿下开的如意超市，对我们的喜爱感到了荣幸！ 这一来二去，就可以约等于是那位楚王殿下感到荣幸！ 这可真是给他们高句丽脸上添光增彩。 不仅如此。 “八折”的优惠，也让很多不准备从如意超市购买商品的人心动，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武珝没有多说什么。 只这两句话，能够把这些人吸引进入如意超市，就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 自然有超市内的售货员们来做。 北朴尘是高句丽一名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他是高句丽北氏的远亲，原本是在乡下小地方种地为生，不过在读书人有些天赋，便被自己的父母给送到了平壤城里。 他就是被热热闹闹的景象吸引过来的。 家里贫苦，他向来都是省吃俭用。 本来打算看完表演，就直接回家继续读书的，可武珝的那一番话，让他拉不下脸面离去，不知不觉中，就在人群的携夹下，进入了超市。 和其他人不同。 北朴尘犹犹豫豫之间，就走到了一座几乎无人问津的货架旁。 货架的一角，挂着“文具百货”的小木牌。 而上面，只零散的摆着一些修订起来的纸张，还有一些圆柱体的东西。 北朴尘发誓他只是看了一眼。 一旁的售货员便满脸挂着笑容的走了过来：“这位先生，您是想了解这些东西吗？” 这把北朴尘吓了一跳，忙挥着手：“先生之名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介小学生而已。” 售货员捂嘴笑了笑，又轻声说道：“先生，只是我们用来称呼男性的一个敬称，并没有别的意思。” 北朴尘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这些唐人，在自己头上安一个“先生”的帽子。 售货员继续说下去：“先生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超市在长安最受文人墨客欢迎的东西呢。” 北朴尘神色一动，本想婉拒离开的他，脚步又缩了回来，认真地支起耳朵听了下去。 说着，售货员便拿起一张格子本，在北朴尘面前展露起来。 “先生，这叫做格子本，是我们大唐文人最喜欢用的一件东西，你看它的纸张，比最好的宣纸还要白上几分。” “我们的房玄龄，房相大人，可是称赞过它简直就是天下所有文人心中最理想的情人。” “它的价格很便宜，只要一钱银子，现在更是打八折，限时售价八十文哦！” 说着，售货员一顿，用一种极具诱惑力的语气，说了下去：“算上节省的二十文钱，先生等于就是仅用六十文钱，就拿下了这册格子本呢。” 房相！ 天下文人最理想的情人！ 原本要一钱银子，现在等同就是六十文钱拿下来！ 这一套、一套的说辞，让北朴尘心头松懈下来，张了张嘴，轻声说道：“那好，就请麻烦给我来一......”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售货员就见缝插针的继续说了下去：“不仅如此哦，先生，您要不要来看看这个东西。” 说着，售货员拿起那根圆柱体，在北朴尘的面前展示起来：“这件物品叫做中性笔，是配套着格子本一起使用的。” “现在我们大唐无论是谁，都是把格子本和中性笔一同使用的。” “它比毛笔更加方便，而且也不会晕染墨汁，您想想，若是一个不留神，在这么雪白的纸张上，留下丑陋的墨印，岂不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北朴尘试想了一下那副场面，认同的点了点头。 售货员趁热打铁，继续忽悠、不，是说了下去。 第446章 什么叫宾至如归，这就是啊 北朴尘显然是还朴质的很，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已经落入到什么样的陷阱之中。 但他的确是被销售员的一套说辞给打动了。 中性笔的确是比毛笔，和这个格子本更加的适合。 北朴尘点点头，伸手一指，张口就道：“那麻烦您各给我包一......” 他的话又没有说完。 售货员再一次笑眯眯的打断：“先生，是这样的，您也知道，我们超市在高句丽是第一次开业，除了在刚才的开业典礼上，武总事说的折扣，我们还有一个折扣......” “如果您一次性购买一百本格子本和中性笔的话，我们更是有八折优惠。” 说着，售货员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是在原本的八折优惠上，更享八折优惠，折上折，相当于就是六折把这些东西给拿在了手里喔。” 六折！ 这是一个神奇的数字。 当然，折扣并不是这么计算的，八折的八折，实际上是只是六折四，比六折还是要贵上那么些许的。 记住网址 折扣存在的目的就是这样，通过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计算，让消费者误以为自己赚了，实际上还是把大把的银子送到了卖方的手里。 原本准备一口回绝的北朴尘犹豫起来。 他的神色被售货员看在眼里。 售货员立马心领神会，这个人她吃定了！ “先生，您看是这样的，我看您器宇轩昂，是一位读书人吧？”销售员笑眯眯的问道。 北朴尘点点头，自豪的说道：“没错，我就是一位读书人。” 受到大唐的影响。 在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之中，读书是一件崇高的事。 无论是谁，都会以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而倍感自豪。 售货员道：“您既然是读书人，那格子本和中性笔这种东西，以我的经验来看，您应该会常备的了。” 北朴尘没敢说自己只是准备买回去尝尝鲜。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售货员，虽然是位女性，但也是大唐出身——她的经验能是什么经验，那是大唐的经验。 这说明，至少大唐的读书人，人人都是常用这个叫做格子本和中性笔的东西。 高句丽读书人以大唐为尊。 大唐读书人说好的东西，他们敢说半个“不好”？ 大唐说好，那就一定真的好。 售货员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在大唐认识不少读书人，这种格子本和中性笔真的是很费用的。” “无论是练字，还是读书，都需要大量的格子本和中性笔。” “我就知道有一位读书人，他为了能写得一手好的硬笔书法，就用了足足数十个格子本。” 北朴尘瞪大了眼：“数十个？” 售货员认真点头：“没错，就是用了这么多的格子本，不止如此，您应当知道欧阳询，欧阳老先生吧？” 北朴尘重重点头。 他当然知道欧阳询，这可是一位非常著名的书法家，北朴尘在学书法的时候，临摹的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字体。 售货员继续说下去：“欧阳询老先生现在可是寿春太守，那是我们楚王殿下封地的首府，你想想他的公务是有多繁忙？” “可即便如此，欧阳询老先生为了练字，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足足用了几十本格子本。” 北朴尘眨巴眨巴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售货员说的当然不是假话，只是略微有一些艺术夸张，挣钱嘛，这种程度的艺术夸张并不寒碜。 北朴尘有些难以想象，大唐人竟然都是这么用功的吗？ 仅仅不过练字，就用了这么多的格子本。 他可是在心里估算过。 这样的一个格子本，自己一个月能用上一本，就算自己很勤奋了。 怪不得大唐会是那么强大的一个国家。 怪不得大唐的读书人会是那么的厉害。 北朴尘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那么的勤奋。 高句丽但凡能有大唐一半的勤奋，就不至于连新罗、百济都收拾不了。 北朴尘觉得，自己只要听从售货员的话，把一百本格子本，还有一百根中性笔给它买了，自己就能变得和大唐人一样的勤奋。 只是...... 他家境贫寒，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自己，一百本格子本，再加上一百根中性笔，这可是一大笔开销。 售货员又怎么可能会给他继续思考下去的时间，这在培训的时候，可是明令禁止的事项：“先生，一百本格子本听起来很多，可对先生这种用心苦读的读书人而言，恐怕只是一个月的消耗量吧？” 北朴尘没好意思开口。 售货员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只是开业前三天有这样的活动，三天之后，一切的商品都会恢复成原价。” “像是这样的折上折优惠，恐怕只有这三天的机会，若不是武总事三番五次的强调，我们不能够参与到购物中，我都心动想要大肆购买一番。” “再者，您想一想，如果您不把握住这次机会，您以后也肯定会用到这么多的格子本......到时候可就是原价购买，翻了一倍的价钱。” “而您现在购买，折上折优惠！” “算上您省下来的折上折的优惠，您就相当于是只用了一成的价格，就把这些商品全部带回了家。” “您还在考虑什么呢？” 接二连三从售货员嘴巴里吐出来的字眼，迷惑了北朴尘的内心。 一个月的量！ 一折优惠。 只有这三天的机会。 各种各样的词汇，挑拨着北朴尘的神经，他看了看售货员纯澈无害的大眼睛，狠下心，一咬牙，对着售货员说道：“好，那就麻烦您给我包一百份的格子本还有中性笔。” 售货员笑眯眯的应下来，不再多说什么。 她看的很清楚。 虽然这个高句丽男人身上，还能再压榨出一些银子出来。 可超市的员工不止她一人，收银那边可还有一个环节呢。 再说了，不能一次性就把韭菜割掉。 楚王殿下在偶尔一次过来的露面中，可就是说过，要可持续性的发展，不能一次性把韭菜割完。 不能割完这一波，不去考虑下一波。 每年来那么一两次，这样的活动集中割一下韭菜就好了。 楚王殿下把这个叫做什么...... 哦，对了，购物节。 第447章 先生，您办卡吗? 一百份格子本、一百根中性笔，听起来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实际上，它们打包起来的体积并不是很大。 北朴尘买完这些东西之后，也不敢再去其他的区域，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又买了一堆其他的东西。 规规矩矩的排队，在出口处结账。 北朴尘看了一眼。 一共是有十二个结账的出口。 可是结账的速度并不算快，甚至是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这当然是大忌。 不过现在超市这门营生是如意超市一家独大，他们当然有这个资本，在这一个环节，表现的并不是那么如意。 等终于轮到北朴尘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慢。 收银的这位男人，并没有立马结算北朴尘所需要花费的银子，而是露出和那位销售员一样，灿烂明媚的笑容出来。 虽然很好看，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但北朴尘一点都不想看到这道笑容，上一次，也就是不久之前，他从上一个售货员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 他就心甘情愿的从本就贫瘠的荷包里，掏出一大笔银子出来。 虽然他不清楚，一位只是负责收银的人，该怎么做到这一步，可他内心里就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微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 收银员笑了之后，轻声说道：“先生，您要办一个会员卡吗？” 北朴尘愣了一下，疑问道：“会员卡？” 收银员点点头。 当然，面对国外的会员卡，必然是和大唐境内的会员卡不同。 收银员笑着，耐心的解释起来，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对数十个人重复过同样的措辞。 “是的，会员卡。” “这是我们如意超市推出来的一种福利系统，其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顾客享受到更好的福利。” “包括楚王殿下、大唐皇帝陛下在内，大唐国境内很多官员、文人，都是我们如意超市的会员。” “您可以享受到诸如，购物每满一钱银子获得一点积分，满足一定的积分，就可以置换如意超市内任一等价货品的福利。” “但不局限于此。” “我们超市偶尔也会拿出一些东西，比如说欧阳询老先生的笔墨，楚王殿下的文宝......” 说到这里的时候，收银员抬眼看了下北朴尘的打扮，以及他购买的东西。 这是极有针对性的一套说辞。 面对文人，就说欧阳询的墨宝、楚王殿下的文宝。 面对武人，就说百锻的名刀、唐军精锐或是楚王殿下军队的武器。 不一定所有人都会对这些感兴趣。 可积分是什么？ 那是自己已经花出去的钱兑换得来的东西。 北朴尘就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如此一来，他不需要付出什么，只要自己平日里需要买的东西，来如意超市购买就行了。 这等于就是自己白嫖了积分奖励。 这种白嫖得来的东西，没有人不会不感兴趣。 只是...... 北朴尘有些迟疑，像这种福利，恐怕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他可是听说，平壤城里一家青楼，便有差不多的会员体系，青楼往来的人都唤作“恩客”，只是需要缴纳一大笔银子。 虽然说积分能兑换欧阳询的墨宝、楚王殿下的文宝的确是让他很心动。 可他是真的不想再花银子了。 收银员看出了北朴尘心里的疑惑，笑着说道：“这位先生，我们的会员体系是免费的哦，您只需要缴纳一百文的工本费，就可以了。” 一百文，工本费？ 这个便宜的价格，还有这个新鲜的词汇，让北朴尘有些疑惑。 收银员继续解释道：“先生，这个工本费指的是制作会员卡所需要的费用，我们是用上好的木材加工制成的。” “这种制作精良的会员卡，一定会配得上先生您尊贵的身份。” 说着，收银员一顿，笑得更加灿烂起来。 “我们如意超市的服务宗旨，就是以人为本，每一张会员卡我们都会有一个单独的编号，每一个编号都代表了一位对我们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客人。” 这个时代哪还有这种说法。 北朴尘心里一股暖流涌过。 不愧是那位有“圣人”之名的楚王殿下办的超市，也只有那般心肠的人，才能做出来这种尊重每一位客人的事。 再说了，一百文钱又不贵。 这点费用他还是掏得起的。 北朴尘忙不迭的点点头：“办，我这就办一张。”、 收银员一边把压在自己手下的账本推出去，一边从柜台下面取出来一张木卡，放在账本旁边：“那这边就麻烦先生登记一下自己的信息，就是我们如意超市的会员了。” 是中性笔。 北朴尘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让自己花费了一大笔银子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拿捏起来，依照收银员的话语，在账本上登记上自己的姓名、信息。 登记完之后，拿起会员卡一看。 木质包浆的一张薄卡，上面刻着端端正正的几个字“如意超市会员”，右下角还有一排数字。 “甲字零一百二十七号。” 北朴尘还没来得及提出疑惑。 收银员就提前一步解释道：“会员卡上的编号，就代表着先生是我们如意超市的第多少位会员。” “您可是前一千名在我如意超市办理会员卡的人。” 北朴尘心里没由来就涌现出来一股自豪感。 他等着收银员结算自己的货物。 但是收银员并没有这般的动作，而是又笑着说了下去：“先生，我们这边呢，有一个专门面对会员卡的活动。” “会员卡除了积分的作用之外，还有一个储蓄的作用。” “我记得高句丽用的还是实体货币吧，一点都不方便，而且很笨重，先生您呢，就可以提前把银子寄存在我们超市的账目上。” “到时候您只需要出示会员卡，就可以从您的账目上扣钱，不需要携带笨重的银子进行消费呢。” 北朴尘有些心动，携带银子的确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不止如此。 收银员继续笑着说道：“先生，而且我们这三天还有一个充值活动，您只要提前寄存一百两银子，我们就会送您五两银子。” “寄存二百两，我们送您十五两银子......” 第448章 高句丽会有美好的未来 送钱？ 寄存一百两银子就送五两银子？ 北朴尘满眼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收银员。 他并没有嫌少的意思。 恰恰相反，他是觉得如意超市异常的大方。 五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北朴尘算的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去参加什么诗会、不喝什么花酒的话，五两银子足够他两三个月的花销。 而且一个人就是五两银子。 那一百个人不就是五百两银子，一万个人就是五万两银子。 平壤虽小。 但一万个会员应当是能凑得出来的。 况且他可是听说了，如意超市不仅是要开在平壤，高句丽国内说得上名字的城市，它都会开一家分店过去。 高句丽再不济，也能生出十万个会员出来？ 这就是送出来五十万两银子。 这让北朴尘在内心里，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内心里更是感慨，楚王殿下不愧是世人口中公认的圣人，这种送钱的事，恐怕也就只有楚王殿下有这个魄力去做了吧。 北朴尘眼中泛着光。 收银员看在眼里，不由得想笑。 当初在培训的时候，他听到从武总事口里听说要寄存送钱的时候，反应也是同北朴尘差不多。 可听到武总事的解释之后，他就恍然大悟，这一招是多么的厉害。 别看挂着“送钱”的名头，就真傻乎乎的以为林深是在做慈善。 这钱不是真的送到这些人手中的，而是和那一百两银子一样，寄存在账簿上的。 认真来说，这钱就是如意超市的。 无非就是这些人花了一百两银子，如意超市记成一百零五两。 而且，这还有一个前提。 得是花完他们的一百两银子，才能够轮到这送出去的五两银子。 如果不继续在如意超市花销下去，这五两银子是送不出去的，而如果在如意超市已经消费了一百两银子，那送出去五两银子又如何？ 最关键的...... 已经在如意超市花费了一百两银子的人，一定会在如意超市再花一百两银子。 这叫什么？ 培养消费习惯。 看起来是如意超市白送给这些人五两银子，可实际上为了这五两银子，这些人要付出一百两、甚至更多的银子。 白得五两银子，北朴尘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就先预存一百两银子。” 说着，他翻了翻衣袖，拆开内衬里的一块布，取出来一些纸张，而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大唐的银票，应当是收的吧？” 收银员笑着点点头：“当然，我们是大唐的产业，又怎么可能会不收大唐的银票。” 北朴尘有些恋恋不舍地，在这些零零碎碎的银票中，数出一百两出来，交在收银员的手里。 收银员笑眯眯的收下来。 在账簿上做好记录，在一百零五两银子里，扣除掉这一次北朴尘消费掉的数额。 北朴尘眼睁睁看着收银员一丝不苟的做好记录，这让他松了口气，正准备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收银员张口：“先生，您稍等一下。”、 北朴尘有些无措，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钱不是已经扣过了吗？” 收银员笑着点头：“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如意超市现在有一个公益活动。” 公益？ 这又是一个颇为新鲜的词汇。 北朴尘投过去疑问的目光。 收银员笑着解释起来：“先生，所谓的公益，指的就是公共利益事业，像是我们行走的道路、防水的大坝，这些都属于公益事业。” “而我们超市推出来的这个公益活动，便是以扶持这些公共利益事业，而推出来的一项长久的计划。” “这项计划的内容，便是希望先生您能拿出每次您消费的百分之五的金额，用来扶持这项公益事业，您愿意参加吗？” 百分之五的金额？ 那就是说，每花一百两银子，就有五两银子要拿出去做什么所谓的公益？ 北朴尘有些犹豫，他没直接拒绝。 这事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事。 收银员则是继续介绍下去：“是这样的先生，您拿出来的这百分之五的金额，并不是我们如意银行的钱。” “这一笔钱，我们将会拿来公益事业上，而且只会用在高句丽这个国家上。” “比方说修路，比如说修建学堂，让高句丽本来读不上书的人，也能让他们读的起书......” 北朴尘挑了挑眉毛。 其实他不关心这些东西。 自己都还没出人头地，这些事和他来说，太过于遥远。 收银员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本质，笑了笑，又搬出“大唐”这个屡试不爽的名头：“我们的楚王殿下曾经说过一句话。” 北朴尘一愣，神色严肃起来。 “楚王殿下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一个人的力量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百万高句丽的百姓们凝聚在一起的力量，是大唐都会为之畏惧的力量。” “楚王殿下希望高句丽能够联合起来，以更好的姿态走向新时代。” “而这一切，都需要看每一位高句丽人如何去做，其中就包括了先生您。”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北朴尘头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自在。 收银员用一种更加神圣、圣洁的语气说了下去：“先生您这百分之五，对您来说，是一份微不足道的小钱，想来您每日用来练字所用的花费，便都要超过这百分之五。” “可对高句丽来说，这可能就会让贫苦的农庄多出一份能和平壤接轨的可能，能让一位读不起书的孩童手中多一本书.....” “您的参与对高句丽来说，十分的重要。” 北朴尘真的被说动了。 收银员乘势补了一句：“先生，这一笔捐款，将会完全落实在高句丽的身上，其他的花费，比如说人工保管费、物流费用，我们如意超市都将会一力承担。” 收银员如此说动之下，北朴尘哪能遭得住这些。 百分之五的确不多。 再说了...... 如意超市不是预存一百两银子就送五两银子，这不就抵消了，等于自己没花钱啊！ 北朴尘如此想着，点了点头。 第449章不尽人意 公益捐款。 这可能是如意超市最大的一个杀器了。 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一个名头。 无论是在大唐还是说在高句丽，甚至是在其他的一些国家。 当然，不能够相信资本真的有善心，会真的愿意去做什么公益、慈善。 在大唐，林深当然会这么做。 可是在高句丽，面对这些和自己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人，林深就不会这么的“慈悲”、“圣母”。 资本的每个举动，都是为了更多的利益。 如意超市的这个公益捐款，自然也是为了更多的利益。 企业形象是很严肃、也很关键的一个方面。 高句丽的百姓们，一定不会乐意在一个和高句丽为敌的国家的产业消费，他们一定会非常愿意在一个愿意为高句丽付出的产业里消费。 记住网址 做公益这种事，听起来就很花钱。 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一些资本可能会更加的没有人性一些。 这笔钱压根就不会拿过去做公益。 当然，大部分还是会把这笔钱拿出去，真正的落到实处，去做公益。 但这其中，也并非就是说，资本就真的没有办法牟利。 这笔钱一定会落实，但它会在资本的手里待上一个月或者两个月，而这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资本可能就会让这笔钱，多出十分之一、五分之一...... 那这多出来的十分之一、五分之一，就成了资本手里的钱。 而，如意超市将不会付出什么。 做公益的钱，是高句丽的百姓们出的。 收银员口中说的“运输费”、“人工保管费”等，听起来零零碎碎会很花钱的样子，可做完这些，可能都不会花掉一千两银子。 而且还有高句丽朝堂的配合，这些花费只会更少。 但是名声呢？ 不是属于高句丽百姓的，是属于如意超市的。高句丽打心底里会认同，如意超市是真心为了高句丽，他们甚至会为了，能够有更多的捐款，做更多的公益，从而更加“报复性”的在如意超市花销。 钱呢？ 如意超市除了正常的销售额之外，还会从中捞取一笔不菲的“过路费”。 而他们所需要付出的，可能就只有自己赚到的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 从名声到金钱，如意超市都会赚得盆满钵满。 空手套白狼，大体就是如此一个境界。 当北朴尘一只手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另外一只手，拿着如意超市的会员卡，从如意超市里走出来，往家里走去。 在半路上，他忽然醒悟过来。 自己原本就打算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这就一百两银子花了出去。 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荷包。 北朴尘觉得自己是赚了，可隐隐约约之间，直觉告诉他，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之间，就失去了什么。 他回头看过去。 如意超市里面，收银员正满脸灿烂笑容的对着下一位顾客说话，北朴尘似乎都能听到收银员在说什么：“先生，您要办一张会员卡吗？” 前仆后继的。 一个个真的像极了茂密生长的韭菜们。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北朴尘就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 楚王殿下那是天底下最顶尖的圣人。 自己这个想法，真的是太过逾越了。 平壤的如意超市开的热热闹闹，销售员、收银员都迸发了，和在大唐时，截然不同的活力。 武珝这段时间，倒是忙的焦头烂额的。 除了如意超市的事之外，她还需要操心其他的一些事。 两个月之后。 夏天悄然过去，入了秋之后，山里的雾气就纷涌着滚了出来，长安城里也濛濛的一片。 武珝终于从平壤回来，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上。 在平壤她的生活过的并不差，只是和家里相比，始终差了一些什么。 楚王府，书房。 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武珝就是直奔这里，向林深汇报一下，自己这两个月的战况。 平壤如意超市的生意，比长安城如意超市的生活，要更加火爆一些。 各种销售手段齐下。 高句丽的百姓们，就着了魔似的，纷纷涌入到这个地方里，乖巧的掏出他们的银子。 两个月。 销售额高达二百三十七万两银子。 虽然还不能和长安城相比。 但长安是什么水平的一座城市，平壤又是一座什么水平的城市？ 平壤的百姓们，硬生生以不到长安百姓生活水平四分之一的程度，贡献出来，长安如意超市将近三分之二的收入。 当然，这些都被系统记录在案。 林深早就做足了心里准备。 他关心的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武珝一面把报告呈上去，一面轻声讲述起来：“殿下，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高句丽一共有二十七家造纸厂开业。” “其中，愿意接受我们注资的造纸厂，一共有二十三家，但是愿意让我们掌控超过百分之五十股份的造纸厂，仅仅只有十七家。” 世上总不会缺少聪明人。 尤其是股份制这种把一切都几乎写在白纸黑字上的东西。 二十七家造纸厂，其中有十家不愿意让自己的命脉被如意超市把持住......这可不是什么小比例了。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微微眯起眼：“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武珝点点头，稍微有些迟疑：“那高句丽朝堂那边......” 林深摇摇头：“不用管他们，正常的商业竞争，他们管不了。” 武珝颔首：“明白了，我会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让那十家造纸厂彻底消失。” 当然，武珝并不会用什么违规的手段。 在正常的商业规矩内，以如意超市庞大的体量，就足以排挤死这些不愿意接受如意超市注资的造纸厂。 别的不说。 单单“价格战”这个手段，没有人会是如意超市这么庞大产业的对手。 武珝继续汇报下去：“殿下，现在平壤城内的消费水平，似乎是进入了一个疲软期，我们要不要暂缓......” 林深摇摇头，直接打断武珝的话：“不用。” “他们要是没钱，那我们就给他们制造能赚钱的机会。” 第450章 嘿，你知道奶嘴乐吗? 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武珝看着林深，等着接下来的话。 这是之前林深没有和他提及过的方面。 林深眯起眼，一脸深思模样：“你知道奶嘴乐吗？” 武珝一愣。 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字眼，她微微皱起眉头，双颊有些发红：“殿下的意思是，准备在高句丽建设青楼？” “只是这样，会不会对殿下您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 林深眨巴眨巴眼，看着武珝，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武珝理解出了些问题。 她只是简单的把奶嘴乐理解成了字面意思，这么一来，这个词汇，的确有些不雅。 不过这个词的本意，却是正经的很。 所谓的“奶嘴乐”。 其实指向一种很残酷的东西。 就拿高句丽这个国家来举例，未来这个国家的资源，将会有百分之八十左右掌握在大唐的手中。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其中的大部分，会被高句丽这个国家的勋贵阶层分割。 那么林深想要把这些韭菜养的白白胖胖的，摆在他面前的，就有一个首当其冲的问题，怎么去养？ 别还没割韭菜，结果韭菜们自己就要死不活的，这怎么割韭菜？ 但是到自己手里的利益又不可能让出去。 如不是为了可持续性的割韭菜，林深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慎重其事的考虑高句丽的死活。 林深能想到的一个不会影响自己利益，又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做大高句丽自身的蛋糕。 这样不就解决了韭菜们的可持续性发展的问题？ 奶嘴乐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个东西。 这个世界上，除了维持一个国家必须所有的产业之外，还有一些生存之外的产业。 游戏、娱乐...... 这些就是奶嘴乐的本质。 林深把这个概念深入浅出的同武珝解释了一番。 武珝听着连连点头，最终来了一句总结：“那不就是唬小孩子玩？” 林深颔首，应了下来：“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武珝轻轻一笑：“放心，我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又接着说下去：“不过有几点你需要记清楚，你树立起来的那些公共人物，可以在高句丽的普通百姓里捧的高一些。” “但是涉及到什么勋贵......你懂他们是什么出身。” 武珝点点头。 林深又笑了一声：“不过我想这一点应当不用我担心，我堂堂大唐的子民，又怎么可能会放下颜面，去追捧高句丽的戏子。” 说着，他微微一顿，又接着说了下去。 “第二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武珝接了话茬：“股权？” 林深摇摇头：“话事权肯定是要拿在自己手里，但这并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所有的一切，以大唐文化为尊。” 武珝眼中有些疑惑。 这似乎并不是值得强调的一件事。 无论是在高句丽、新罗、百济，亦或是吐蕃、南诏，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全都是以大唐文化为尊。 但林深似乎还并不放心。 他扯过手旁的格子本，翻了翻，找了一页空白，又拿起笔，洋洋洒洒写下一大堆文字出来。 小半时辰后，林深终于写完。 把这一页纸给撕下来，推给武珝。 “现在先拍样板戏，或者找人写成小说，在邸报上连载。”在武珝看着这张纸上的内容时，林深侃侃而谈。 “拍立得见过吧？” “研究所现在那边已经在研究这个东西，不仅如此，他们还在研究如何把影像同照片那样的存储起来。” 听到这，武珝忍不住抬起头，嚷了一句：“这不太可能吧？” 照片就已经很神奇了。 能够在一瞬间就完成一幅，几乎没什么差错的画。 把影像同照片那样的录下来...... 林深瞥了她一眼：“物理是怎么学的，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是把一帧一帧的图片给串联起来罢了。” “要是还觉得这不可思议，就回去给我把物理重新抄一遍。” 武珝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 林深说的出来，也是能做的出来。 物理课本虽然不厚，可真要从头到尾的抄一遍，那这几天，别的事都不用去做，只会折腾在这上面了。 武珝继续看着这张纸上的内容。 真的很有意思。 除了苏武牧羊、三国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武珝从未听说过的故事，林深只给出一个提纲，让武珝自由发挥。 很显然，就是林深方才构思出来的。 像是什么“拯救大兵张三”，说的就是大唐同突厥战争的时候，一位普普通通的士兵迷失在突厥国境上，大唐皇帝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派出一支精锐的八人小队，在茫茫突厥国境中，寻找那位迷失的大兵士兵。 重点是要突出大唐是如何具有人道主义关怀的，信仰大唐文化的人，是如果的高贵，而不信仰大唐文化的突厥，是如何如何的邪恶。 还有一个被林深着重描黑的字眼。 “大唐梦”。 这同样也是一个故事梗概。 说的是三个满怀梦想的年轻人，在他们的国家里，他们并不被理解，但是当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来到大唐之后。 终于在大唐的帮助下，他们完成了他们的梦想。 并且一定要在小说或是戏曲中，着重描写一句话，可以是一个老人，或者是一个读书人，慎重其事的说道：“大唐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你们心中所想的一切，都可以在大唐实现，这里是最包容的土地。” 当然，最让武珝目瞪口呆的，还是最后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个高句丽的女孩为了来大唐，受尽了高句丽人的欺骗，最后他被一个大唐读书人拯救了，并不嫌弃带她回到大唐，纳为了小妾。 这种神奇的故事，颠覆了武珝的三观。 她不由得抬起头，看向林深：“殿下，这......这上面的东西虽然是真的，但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真的会有人喜欢看这种东西？” 第451章 甚至都不需要发酵的故事 何止是目瞪口呆。 武珝简直难以想象，她一向敬重的楚王殿下，竟然会拿出来这种......浮夸的东西出来。 林深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会没有人喜欢它们吗？” 武珝重重点头，十分之肯定。 林深摆了摆手：“你要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般的明事理。” 武珝面色微微一红。 林深笑了一声，眼神里的神色有些嘲讽：“包括大唐百姓在内的很多人，都会很喜欢这上面的故事。” “尤其是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他们会把这些故事奉为至宝，然后......信以为真。” 武珝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林深又继续说了下去：“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奶嘴乐。” “你先按照我这上面的东西去做，自己总结经验，到时候你也试着自己去推行这些东西。” 武珝又点了点头。 慎重的把这张纸给收了起来。 她不知道林深嘴里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历史证明，林深嘴里的话很少有作假。 所以武珝的第一选择就是相信林深。 武珝正准备站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她又缓缓坐了回去：“对了，殿下，我是找高句丽的人，还是找大唐的人，来去写这些故事。” 林深回道：“自然是找高句丽的人。” “他们的故事，当然是由他们自己人写出来，更有信服力一些，不是吗？” 武珝点点头。 林深又说道：“再说了，得让他们看到，除了能在这些地方出头，他们没有别的道路可以走......” “不然，这些产业又怎么会蓬勃生长起来。” 武珝深以为然。 接着，她又向林深提了一些问题，便心满意足的离开楚王府，收拾一下，准备继续回高句丽，进行接下来的事业。 这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 武珝要在平壤琢磨好，怎么去走这条路，她才会快速的把如意超市对外的事业铺展开来，这是得到林深认可的一个决策。 武珝离开之后。 林深并没有摸出游戏机，或者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是坐在桌子前，开始思索起来。 他同武珝吩咐的那些事，也给他自己提了个醒。 自己也应该开始正式考虑一下，如何引导大唐接下来文化走向的事了。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对大唐，林深当然很有信心，大唐的自信心从没有被击垮过，正处于最骄傲、自豪的时刻。 林深当然不想看到大唐走上一条歪路。 尤其是...... 他要在大唐附近的这些国家中，引导他们走的，恰巧就是这样的一条歪路，要说大唐不会被影响，那都是虚的。 所幸的是，林深能够看到这一点。 有人引导、有意识的去避免，要比什么都不知情，顺其自然的见招拆招要好出来太多了。 说来，林深也有些庆幸。 大唐的发展虽然有他这个推进器，可是他促进的只是科技发展，而并不是产业的发展。 邸报，这个在很久之前，林深就同李世民提过的东西。 直到现在，还在一个筹备的环节。 李世民把这件事看的很重，慎重到哪怕只是一个配送员，都要经过层层考察的程度。 林深随手在格子本新的一页上，写上一些东西，就带着这些玩意，往皇城又跑了一趟，自然是想要立一些标准，乃至引导一些舆论。 武珝很快就回到高句丽。 蒸汽船只，能够让她很快来往两国之间。 她一点都没含糊。 在到达平壤的那天，就找到了高句丽的几位擅长写话本小说的落魄读书人，让他们开始操刀来写这些小说。 与此同时，她也是联系到高句丽朝堂，几乎没什么阻碍的就拿下了创办邸报的资格。 所用的理由，自然就是...... 为造纸厂寻找市场。 半个月之后。 平壤城一家茶馆里，这里同那些高端的茶馆不同，往来的顾客都是劳工、农户，还有在造纸厂工作的工人们。 当然...... 除去读书人之外，在这群人中地位的最高的，隐隐就是那些在造纸厂工作的工人们——他们在别人眼中，那可是抱上了大唐大腿的富贵人。 就在一群人叽叽喳喳闲谈的时候。 说书人走到桌前，和往日不同，他手里拎着一张略有些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印着一些板正的文字。 他轻轻咳嗽一声。 整个茶馆顿时就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轻微的杂谈声。 这位老说书人的地位很高，他们这些不识字的人，在一天工作、忙碌之余的娱乐时间，可都是要仰仗这位说书人的。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啪得一声，把邸报拍在桌子上，朗声道：“今天我就不说那些老套的故事了。” “如意超市要办邸报，这消息大伙应当都知道吧？”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可是如意超市门口就挂着一只硕大的木牌，上面就写着“邸报来袭！属于所有人的消息渠道。” 就算不识字的，也会被收银员或是售货员，“漫不经心”的宣传几句。 自然是知道，邸报这么个新鲜玩意。 说书人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今个，我给大伙就说一说，这份邸报上印的一件事。” “这是我们高句丽有名的小说家，乞乞文支先生在走访了数位大唐人，甚至是有幸得以亲自拜见大唐军神李靖将军，写出来的一本小说。” “这说的就是，在前年大唐出征高句丽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赫然就是“拯救大兵张三”的故事。 这位名字绕口的高句丽小说家写的极为精彩，说书人也学得大唐说书的精髓，一铺一抖之间，更给这篇故事增添了色彩。 一时间，引人入胜，茶馆里几乎所有人都听痴了。 不过第一篇连载的并不多，只说到大唐皇帝震怒，呵斥了张三的父亲，让他放弃不要大唐兴师动众的想法，说是大唐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哪怕死了，他的尸体也要埋葬在自己的家乡。 高句丽的百姓，何曾听说过如此热血沸腾的故事。 第452章 那位圣人 在说书人读完邸报上的故事之后，茶馆里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他们议论的，当然就是“拯救大兵张三”这个故事。 “你们说大唐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吗？”一个人瞅着从说书人那边借过来的邸报，大眼瞪小眼，一个字都不认识。 此时的高句丽用的还不是蹩脚的注音文字。 而是正儿八经的汉字。 他们和大唐的文化，几乎是无缝接轨的存在。 另外一人接了话茬：“还能有假，刚才不都说了，那都是亲自见过李靖将军，李靖将军你知道吧？就是打突厥的那位大唐将军。” 发出这个疑问的人，迟疑着开口：“可我觉得还真的是有些太过于......荒唐。” 这种事，当然不是假的。 林深也从李靖那里确认过，唐军的确是有这样的事发生，只是没这篇小说里写的那么“奇幻”。 不过是一个士卒迷路，李靖派出一支小队的人，潜入当时还尚在突厥掌控的关口内，救下了这位士卒。 记住网址 当然，它是作为一篇故事出现，有一些些为了烘托气氛加工而成的艺术成分，想来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强烈的嗤笑声传了过来。 不少人把目光投过去。 就看到了这位发出嗤笑的人。 他们都认识这个人。 这位差不多可以说是，在整个平壤城中，唯一的一名，作为读书人却还在这种落魄茶馆里喝茶的人。 虽然打心底里，他们这些人，都不是看看得起这位只能和他们厮混的读书人。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都是读书人，在明面上，还是要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朴先生，您有什么指教？”最先发出疑问的那个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恭声问道。 被称作朴先生的男人，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水，瞥了他一眼，无比倨傲的说道：“指教说不上，只是想要斧正你的一些说法。” 男人脸上挂着讪笑。 朴先生继续说了下去：“你是觉得这事有些荒谬是吗？” 男人点点头。 朴先生大手一摆，板着脸，一副说教的面孔：“你这是把我们高句丽的情况，代入到大唐里去了。” 男人一愣，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这样的想法，他是觉得，如果是他们高句丽出现这种事，肯定不能像大唐那样去处理...... “但是我们高句丽能和大唐比吗？” 不等男人给出回答，朴先生就十分肯定的给出了回答：“那当然不能和大唐比，方方面面，我们都比不上大唐。” 说着他还站了起来，十分自然的走向说书人的那张桌子前，立定站好。 往日里。 茶馆里的人都不乐意听他说教。 可现在他们却一个个专心致志的投过去目光。 他们总是听说，大唐、大唐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大唐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可是他们对这个伟大、对这个强大并没有一个清楚的概念。 现在有人出面解释。 就很自然的提起他们的兴趣。 朴先生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场面，大大方方在桌子前坐下，也没人说什么，甚至就连那位说书人都没意见。 “那今个，我便好好和大家说一下，大唐这个国家。” 茶馆老板还专门沏了一壶好茶，另给朴先生端上来一叠精致的糕点。 朴先生眼都直了。 这可是五十文一叠的豌豆糕，往日里他可没这个闲钱，吃得起这个东西。 这种待遇......可真是难得。 朴先生装作淡定的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嘿，这沏茶的茶具都是瓷的。 又吃了一口豌豆糕。 这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下去：“说起大唐，那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 “若是说，没有他之前，大唐还只是强大的，那么有了他之后，大唐就可以称得上是伟大了。” 这一番言论，把所有人挠的心痒痒。 他们都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担得上这样的评价。 “这个人是谁呢？” “大家虽然可能没听过那位大人，不，那位圣人的名字，但是我们高句丽最近一段时间的改变，就和那位大人戚戚相关。” 所有人一愣。 高句丽最近的改变？ 那可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自己国家的变化，竟然还和大唐的大人物有关系？ 朴先生伸手往前一摸，抓住说书人还没带走的醒木，豌豆糕的残渣抹在醒木上，让说书人眉头不由得跳了跳。 不过朴先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是继续侃侃说了下去。 “如意超市知道吧？” “还有围绕我们平壤城新建的造纸厂？” “如意超市是那位圣人的产业，而那些造纸厂，就是那位圣人借钱、出钱给我们高句丽，帮助我们高句丽建设起来的。” 从朴先生嘴里吐出来的话，把茶馆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超市是他的。 造纸厂也是他帮忙建设起来的。 对高句丽影响最大的两件事，竟然都有他的身影，甚至听朴先生的语气，高句丽能够有如此美好的场景，就是那位大人一己之力促成的。 所有人顿时更加急不可耐起来。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位圣人的名号。 朴先生洋洋得意：“那位圣人，就是当今大唐的楚王殿下。” “那可是连大唐，那样圣人辈出的地方，都公认的一位在世圣人。” 说着，朴先生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神色又得意几分。 “说起这位楚王殿下，就不得不提起一种神兽，麒麟。” 所有人点点头。 麒麟吗，他们都有听说过。 祥瑞之兽。 传说，那位大唐的第一圣人孔子，就是麒麟送子，难不成这位楚王殿下，也是如此？ 就当他们有这样疑惑的时候。 就听到朴先生说道：“想当初，楚王殿下被小人污蔑的时候，上天都看不过去，让一头麒麟携万兽而来，拜楚王殿下为主。” 这话一说出来，那可就真的不得了。 所有人诧异的看着朴先生。 麒麟认主？ 这在大唐的神话中，只有一些上古先贤，诸如三皇五帝那般存在才有的待遇，这位楚王殿下竟然也有？ 看来真是了不得的大圣人！ 第453章 火车试运营 林深也是没想到。 饶是他没打算在高句丽面前，显露自己，可还是被有人吹捧大唐的高句丽文人给扒了出来。 就如同这位朴先生一样。 这可不在林深的计划之中，他是没想到，即便他没这么去做，高句丽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舔了上来。 不过高句丽如何，林深并不关心。 在见到如意超市的各种布置没有出现问题之后，甚至效果里预期之中的还要更好之后，林深就不再怎么关注高句丽的事。 现在摆在他面前，不，应当说，是摆在大唐面前的，是有一件极大的事。 经过数个月的时间。 寿春到长安城的铁路，终于修建好了。 两地之间，多是平原。 饶是有一些山头，在炸药的助力之下，也构不成什么太大的问题。 “基建狂魔”这个属性，并非只是简简单单，指代一个时代那么简单。 而是蕴含在大唐人骨子里的东西。 他们饱含热情。 就是秦岭和大巴山那种险峻的地形，他们都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开辟出一条道路出来，更不要说只是在平原上修建铁路。 更不要说，他们修建的铁路，也并非是为了某些个人的利益，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林深和李世民一起，站在月台上，看着那一条笔直，而且他们知道通往哪里的道路，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铁轨这种东西，自它被发明的时候起，经过数百年的衍变，就没什么变化。 前世，林深见它们是什么样。 它们现在就是一副什么模样。 要说唯一的区别...... 大概就是枕木了。 大唐铁轨所使用的是木制枕木，材质是马尾松，这种几乎是遍布整个大唐疆域，随处可见的普通木头。 木匠们很用心了。 可毕竟是手工作业，没有流水线产品的那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味道。 但，这就是属于大唐的铁路。 属于这个时代的铁路。 而在月台的尽头——另一侧，有一尊被红布盖起的庞然大物，它就是大唐的第一辆火车，一辆真正意义的上车，而不是研究所的那种试验品。 说起来，林深一直都很好奇，火车在被建造好后，究竟是怎么落位在铁轨上的。 但是当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 来到长安汇报的那位研究员，用很是诧异的眼神看了林深一眼，似乎有些没想到，如此聪明的楚王殿下竟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他还是给出了回复。 既然......不好搬运。 那就直接在铁路上修建便是了。 反正火车的修建，并不是一件多么惊喜的活。 林深一拍脑袋，好的，萦绕在他心头的千古谜团被解开了，这么简单的方式，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火车、铁轨的建造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只是工程量庞大。 所以才会消耗大量的时间。 林深侧过头，瞥了李世民一眼，轻声问道：“话说，你怎么有时间过来露面了？” 李世民笑了笑：“这可是大唐的第一辆火车，朕不出面，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说着，他顿了一下。 又笑着问道：“话说，这座火车站，还有火车起了名字吗？” 林深狐疑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名字这种东西随意就是，这是长安的火车站，便叫它长安站。” “至于火车......” 林深略微思考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今年是贞观年，就叫它贞观号。” 听到林深的回话。 李世民同样陷入一阵思考，然后摇了摇头：“不妥，朕以为不妥。” “既然这是大唐的第一辆火车，那便是大唐的长子。” “如此一来......” 李世民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火车站，眼中神色有些复杂：“那火车站，便叫做世民站，而这辆火车，就叫它安国吧。” 林深一愣，抿了抿嘴。 世民，是李世民的名，按照常理而言，应当是忌讳皇帝的名字，无论是“李”，亦或是说“世民”这三个字，都不应当落在火车上。 至于安国..... 是李世民的字。 和李世民的名不同，他的字很少有人知道。 坊间有一个传闻，说的便是李世民名字的来源，说什么道人，断言李世民有“济世安民之像”，所以李渊便给李世民起了“世民”这么个名字。 不过李世民倒是同林深说起过，他这个名字的来源，并没有坊间传闻的那么神异。 李渊年轻时，也是一号人物。 备受隋文帝和他姨母，也就是当时的皇后的宠爱。 李渊生性豪迈，最喜广交豪杰。 不过也正是因此，在杨广继位之前，就饱受这位皇太子的猜忌，所以为了表示对隋朝的忠心。 李渊便给自己当时还没确定名字的二儿子，起了个“世民”的名字，是有“世世代代做大隋之民”的意思。 “安国”这个字，也有同样的意思。 意喻指大隋国家安定...... 可谁能想到，李渊给李世民定下名字之后没有几年的时间，他就起兵反了隋，成立大唐..... 当然，名字的来历并不重要，它最终指向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让林深疑惑的是李世民的这个态度。 并不忌讳在这些物件上用自己的名字，甚至是很期待，能够把自己的名字留在这些物件上......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在其他的事上，李世民也一直在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像是邸报。 在经过漫长时间的讨论之后，也是终于确定下来名字，全名是“济世安民报”，简称为“民报”。 虽然说“济世安民”是一个很好的念头。 但李世民也把自己想要在这份报纸上，留下自己印记的念头，表现的极其的充分。 这段时间。 李世民真的是在一直很努力的，想要在各种事上，都显现自己的存在感。 对于李世民的这个提议。 林深不仅没有半点意见，恰恰相反，他很乐意看到李世民这样去做，他都带头不去忌讳自己的名字了...... 那天下的百姓，又岂会还会保留着“忌讳”的习惯？ 第454章 火车带来的改变 李世民眼巴巴的看着林深。 其实他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也是颇不容易的一件事，他毕竟是皇帝，朝堂群臣虽然敬重他，但也需要防患他过于一权独大。 不说别的。 单说“民报”这个名字最终确定下来，都是李世民经过一番极力强求，才最终确定下来的一件事。 若不是没“济世安民”这个说头，朝堂才不会将其通过。 不过火车站和火车，又和邸报不同。 这就是林深一人独自弄出来的东西，大唐所做的不过是出了点钱，让整个铁路系统有一层国家的血脉。 可是楚王殿下缺钱吗？ 他可是整个大唐、整个世界最有钱的一个人。 火车、火车站的命名权，就完全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别说火车站是叫“长安站”，火车叫做“贞观号”。 就是林深给火车站取一个“楚王殿下林深宇宙无敌最伟大、最帅气”的名字，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李世民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朝堂上提及命名的事。 而是在这个场合。 私底下向林深发出了请求。 林深笑了笑，应了下来：“陛下既然觉得没有问题的话，那我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李世民笑了起来，笑的很灿烂。 剪彩仪式进行的也是十分顺利。 李世民发表讲话。 林深随之也发表了讲话。 他们两个人说完之后，也没在车站多逗留，虽然林深和李世民都没有太过讲究“场面”的习惯，可他们两个身份地位摆在这，留在这只会让别人不自在。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在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围观的百姓们才敢凑上来，绕着火车来回打转的看。 “这就是火车呀？” “长得真稀奇，没马拉着，它真能自己动起来？” “为什么要叫火车，它也没着火呀。” 百姓们啧啧称奇。 有人壮着胆，走上去伸手摸了摸，触感冰冰凉的，见一旁看守的不良人也没开口呵斥，胆子就更大起来，两只手都摸了上去。 “凉的，它是凉的！” “咦，还真是一点都不热。” 这就有些超出他们的意料。 他们想着，火车、火车，既然都叫这个名字了，那多多少少都应当会和“火”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可这铁皮车，看上去和火一点关联都没有...... 就在百姓们惊讶，琢磨着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 一旁有人骄傲的笑了起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个人挺起胸膛，看着一脸迷茫的其他人，大声的说道，“你们还真以为火车、火车，就是一辆着火的车吗？” “你知道是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的？”一个人开口问了一句。 那人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 “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种火车，它其实是烧煤的。” 烧煤？ 这个说法一说出来，所有听着的人都不由得一愣，似乎是有些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原因。 “这么大的车，是靠烧煤的？”一个人狐疑着发问了起来。 那人点点头：“当然！” “你们都知道炉子吧？” “火车上就有一个巨大的炉子，每次发动的时候就往炉子里填煤，一烧红，火车就会跑起来了。” 有人发出疑问：“那为什么，炉子一烧热，它就会跑呢？” 那人憋红了脸：“这......这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我不就成楚王大人了，反正它就是一烧炉子就会跑。” 人群里发出一声哄然笑声。 有人信了这个说法。 有人却没有相信。 他们家里又不是没炉子，烧个水都要好半天时间，就是把水壶里的水烧干，也没见自家水壶噌得飞出去。 有人想上车去看看，却被不良人给拦了下来。 “上车的话，请出示票据。”不良人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火车站开业，自然是要营业的。 因为修的只是直通...... 所以只有从长安去往寿春的车次。 想上去的那人讪讪走了回来，在人群里问了一句：“你们有谁买票了吗？” 人群里一片安静。 有人缩了缩脖子：“一两银子一张车票，只能一个人用......这价格是有点贵了。” 旁人有人瞪了他一眼：“贵什么呀，没听刚才楚王殿下都说了，坐这一辆火车，四个时辰就能从长安到寿春。” “你想想，要是往常从长安到寿春得用多久？” 那人不假思索的来了一句：“我又没去过寿春，我怎知要用多久时间。” 旁边质问的人有些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走过来一个胖子，捏了捏胡子，笑眯眯的说道：“要我说，这一两银子一张的火车票还真不贵。” “四个时辰就能到寿春。” “以前老夫做生意的时候，从长安去寿春，那可是要近乎一个月的时间。” 说着，他脸上神色有些缅怀。 旁边人见了，很快就认出这位胖子的身份，是长安有名香号“离香草”的掌柜，他们是做香料生意，其中售卖的最有名气的一种香料，就是叫做“离香草”。 这种香料很受大唐勋贵的欢迎。 但这种香料很珍惜，倒不是说获取它多么的有难度。 而是这种香料，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特点，只有种在寿春的离香草，方才有这种香味。 如果这种“离香草”种植在了寿春之外的地方，种出来之后，它就是普普通通的杂草，一点香味都没有了。 所以长安的勋贵想要用这种香草，只能依仗像是“离香草”这种香号。 对他的话，没人有意见。 这位掌柜不知往来寿春、长安多少次，他可以说是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了。 胖掌柜顿了一下，又继续感慨起来：“本以为楚王殿下拿出来的蒸汽船，能够在数日间来往寿春、长安两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 “我就一直在期待，楚王殿下何时会让蒸汽船做交通用。” “可没想到，老夫没等到这一天，到时等来了比蒸汽船还要更快的火车。” “四个时辰。”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第455章 邸报销售热潮 日新，日日新。 大唐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 高句丽的造纸厂，以不计代价的速度建造了起来。 长安城附近的造纸厂，也在林深各种督查、监督之下，建造了起来。 邸报和各种学术周刊的发行，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就在火车站运营后的第三天。 百姓们蓦然发现，在如意超市的门口，多出来一只小亭子，就像是雨后的蘑菇一样，突然就长了出来。 这些长在超市门口的小亭子，贩卖的并不是如意超市的新货品。 而是一张张，满满印着文字的纸张。 不识字的，自然对自己看都看不懂的东西不敢生出兴趣，眼巴巴看了一会之后，就甩头离开。 识字的读书人们，就纷纷围了上来。 记住网址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上去，朝着坐在书报亭中的男人开口问道。 男人抬眼，笑着说道：“这是邸报，有兴趣来一份吗？” 读书人自然和普通人不同。 他自然是知道邸报是什么东西。 读书人兴致勃勃的疑惑问道：“这种东西，都可以进行售卖了吗？” 男人摇摇头：“这和您理解的邸报有些不同。” 说着，他微微一顿，又问道：“造纸厂您知道吧？” 读书人点点头。 男人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楚王殿下办了造纸厂，所以大唐现在就不缺纸，现在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珍惜物件了。” “楚王殿下就提出来，要把邸报这个东西拿出来，好让我们大唐的读书人，或者是识字的，都能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说着，男人一翻，拎出来一张硕大的纸。 “你看像是这个，就是朝廷办的民报。” 读书人顺着，把目光落了上去。 报纸最上面就写着斗大的四个字“济世安民”。 作为大唐的读书人，他自然是清楚，这四个字其中所蕴含的意味，更不要说，在这四个斗大的字下面，赫然就标注着一个人的名字。 “李世民”。 大唐皇帝的名讳，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就很明显的，这“济世安民”四个大字，就是李世民亲手所书。 “民报？”读书人继续往下瞄了一眼。 报纸首页，写的就是前段时间，火车站正是开始运营的事。 读书人又翻了一页。 第二页上，则是一篇很正经的白文，写的便是如意超市近来在高句丽的发展，以及高句丽这个国家的百姓，是如何追捧大唐文化的。 火车站的事都还好。 反而是第二页的这篇文章，吸引住读书人的注意力。 他一拍手，抬头问道：“这张邸报多少钱？” 男人竖起一根手指。 读书人有些诧异：“一百文嘛？” 说着，他便是往怀里掏去，就要取出一百文的纸钞出来。 男人摇摇头：“没，没那么贵，只要十文钱就好了。” 十文？ 这有些便宜过头了。 “这么便宜的吗？”读书人开口问道，不过掏钱的动作并没有停滞下来. 读书人又点点头：“那除了民报之外，还有什么邸报吗?” 男人颔首，一面伸手又是一捞，又是轻声说道：“还有一份楚王殿下办的，不过涉及到的内容，可能并不是您感兴趣的......” 说着，他便取出来一份厚重的书册。 比民报来说，这就属于大部头了。 甚至和《论语》这种书相比起来，都是要厚上几分。 读书人一看，不免有些大惊失色：“这也是邸报？” 男人点点头：“当然。” 读书人有些说不出来话，上下比划了一下。 一张就是薄薄的两张纸，一本是那么厚重的书册。 压根就不能够相提并论起来。 这两者都能叫做邸报？ 男人笑着解释了一声：“当然了，这只是两种不同类型的邸报，只是类型不一样。” 说着，男人举起民报：“朝廷办的这个是叫做日报，每日一张。” 他又举起这本厚重的书：“这本《物理》，是楚王殿下办的，叫作期刊，是月刊，每个月出这么一本。” 读书人理解的点点头。 怪不得分量上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他开口问道：“那这本物理，也是十文钱？” 男人摇头：“不，楚王殿下的这本期刊，是具有一定程度的阅读门槛的，而且上面刊载的都是最先进的知识。” “比如说，火车为什么能运载的知识，就记载在了这一期的物理上。” “所以考虑到成本的问题，这一本期刊的售价，是一两银子。” 读书人继续掏钱的动作一顿。 看向这本大部头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慎重。 一两银子...... 这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价格。 若是四书五经，这个钱他肯定就是毫不犹豫的掏了，但是这本新颖的东西——而且几乎是百分百，在他科举的路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男人看出读书人脸上的犹豫，不带什么表情的轻笑了一声：“我说了，这本期刊是有门槛的，只给那些愿意了解这些知识的人看的。” 读书人一听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他不爱听这种话。 什么叫只给愿意了解这些知识的人？ 这不就是明摆着说，不买这些书的人，就是不愿意了解这些知识的人？ 这对一名读书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若是碰上一些较真的人，甚至是会把这种话当做是羞辱的。 读书人数好钞票，啪得一声，拍在桌案上：“这里一共是一两零十文，这两份邸报我都要了。” 男人眯起眼，笑了起来：“没问题，这是您的，请收好。” 读书人卷起两份期刊，就往家走去。 他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两份邸报，他对这种东西慕名很久，只是还没有进入朝堂，是没资格读这些邸报的。 而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说不定这就是自己进入朝堂的一个好机会。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这一位读书人，实际上，大唐很多读书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尤其是楚王殿下推出来的，这本名为《物理》的期刊。 甚至是卖出了，民报将近一半的销量，这对一本学术性期刊而言，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一个销量。 第456章 如意娱乐，了解一下? 邸报的发行，就像是一个催化剂一样。 让大唐百姓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多了一些涟漪。 他们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 即便是白天忙碌，没有办法及时吃到可口的瓜的百姓们，也有了一个能够从官方渠道吃到靠谱的瓜的机会。 邸报的宗旨，那就是要让大唐的百姓们，能够吃到靠谱、真实、有趣的瓜，啊呸，是能够让他了解到第一手的社会新闻。 当然，无论是“民报”还是说“期刊”都并不是林深手里的大杀器。 虽然说，林深不愿意、不想，也不能把大唐的百姓们当做“韭菜”来养，但是在合理程度上，促进市场繁荣还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民报是一家严肃的新闻媒体。 作为未来媒体的带头人，以及行业内的标杆，它必然是要第一个推出来，奠定整个行业的基调是什么模样。 学术期刊也是如此。 所以在第一波放出来的邸报，林深在和李世民商议之后，最终确定下来是这两本。 当然了，林深自然不可能只推出来《物理》这么一本期刊。 就在《民报》和《物理》惊起百姓们一阵沸沸扬扬的讨论之时，林深筹备的第二份邸报，就已经在印刷厂开始印刷了起来。 就在长安的读书人们，又在一天早晨，去往书报亭，准备来一份新一期的《民报》时，他们突然就发现。 在原本放着《物理》和《民报》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份新的邸报。 这顿时就引起了读书人的兴趣。 他拿起这份报纸，翻了翻，看了眼标题，是规规矩矩的四个大字“如意娱乐”。 娱乐？ 这个词倒是不难理解。 实际上，这算是个老词了，史记中便有出现，北史中也有出现，大体意思从古至今都没什么变化。 《如意娱乐》这个名字更是一目了然。 任谁一听这个名字，都知道是楚王殿下推出来的邸报。 只是...... 让读书人略有些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是......他实在是很难，把娱乐这么一个不正经的词，和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联系在一起。 不过既然是楚王殿下推出来的，那应当不是个坏东西。 他抬手，翻开一页。 书报亭老板瞥了他一眼，没打扰他。 倒不是说书报亭就任由别人过来白嫖邸报看，而是他很清楚，这些读书人要脸，只要他们开始翻看，不管这个东西是不是他们需要的，他们肯定会掏钱买下来。 邸报名下，便是一行加粗的文字。 “戏说三国，精彩纷呈汉末群雄争霸！” 读书人挑了挑眉毛。 他还没经过标题党的洗礼，仅仅是这样中规中矩的标题，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继续看了下去。 标题是《三国演义》，他心中就恍然，说的是汉末魏蜀吴那一段历史，似他这般的读书人，自然是不可能放过那一段历史的。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仅仅一个开头，就有一股子大气扑面而来。 读书人摘了一段看，并没看完，而是收拾收拾，卷起这份邸报夹在自己腋下，朝着老板问道：“这一份是多少钱？” “这可要比民报贵一些，二十文一份。”老板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二十文。 这依旧没超过读书人的心理底线。 他一面掏着钱，一面问道：“掌柜，您知道为什么这如意娱乐要比民报还要贵一些？” 在读书人心里，楚王殿下定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其中的原因。 书报亭老板点点头，笑了起来：“那您可是问对人了，老夫还真知道是什么原因。” 读书人把钱交出去，认真打听了起来。 “您是不知道，负责《如意娱乐》发行的，是楚王殿下身边的那位郑姑娘，我这也是听他说的。” “您也知道，咱这种粗人和你们这些读书人不一样，平日里的娱乐，对，就是娱乐，那就只有往茶馆一坐，听说书人说书了。” 读书人认同的点点头。 实际上，长安城的百姓，之前哪有什么娱乐活动，一天到晚忙活着累的要死，等到晚上就拖着疲惫的身子睡下去。 闲暇时候，真的有时间去娱乐了，那时候也没这么多说书人，就只能用造孩子这种方法来打发时间。 也是在长安城有了楚王殿下之后，他们这群百姓们，才渐渐开始有了更多空闲下来的时间。 “你像是民报这个东西，那就只有你们这些专心仕途的读书人会有兴趣，像是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看着也没滋味。” “所以楚王殿下就推出来这个东西，专门用来娱乐的。” “而且......” 说着书报亭老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而且，楚王殿下的意思好像是，像是我们这种不识字的人，他也不能把我们关起来，关到小黑屋里学识字。” “就是楚王殿下想推行天下所有人都识字，可咱们要是不愿意，楚王殿下也没办法，所以殿下就想出来，办这么一份报纸。” “说实话，这上面的故事可比民报要吸引人的多，我这不就开始学字了。” 读书人顺着书报亭老板的目光看过去，在他手旁，还真有一本蒙学。 看到这，读书人笑了出来：“楚王殿下，又是做出了不起的大事了啊。” 书报亭老板说的不假。 林深办这么一张报纸的目的，的确是有想要那些已经成年的人去识字的意思，不过更多的目的还是为了赚钱。 《三国演义》就是他拿出来的第一个大杀器。 早在《民报》还在筹备的时候，林深就找上了虞世南，想要请他亲自出手，撰写这部《三国演义》。 可惜这位位列“凌烟阁”的文人，并不看得起话本小说，并没答应林深。 林深就只好，寻了一个还尚未有多少名声，但文采着实不错的人，来写这部《三国演义》。 现在都已经写到了第二十八回，《民报》才迟迟办好，如意娱乐才得以推出。 第457章 招商广告 其实最开始有做《如意娱乐》这个想法的时候。 林深想到的，并不是拿出《三国演义》，当然也不是后世的那些网络小说。 而是打算做一个八卦新闻。 这是比小说会更加有受众的一个产业。 首页的新闻，当时林深都把标题给拟好了“震惊，你不知道的杜大丞相，敢怼皇帝的他竟然怕老婆？” 吃瓜是最让人开心的一件事了。 尤其越是知名人物的瓜，吃起来越让人开心。 当林深把这个想法，同杜如晦提起的时候，遭受到了杜如晦的严词拒绝，并且胀红着一张脸，振振有词：“那不是怕老婆！” “是尊重，是男人给女人的尊重！” 一面又说着“尊重是不能说怕的”，“专一是男人最好的品格”，“我在家那都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之类听不懂的胡话，周围的男人，房玄龄、李靖他们都哄笑了起来，大明宫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林深又想，这事的确不能开这么个口子。 这实在是掉下限了。 他可不想看自己的如意娱乐，变成如狮子山下那没有节操的狗仔的模样。 所以最后，就变成了连载小说的期刊。 如意娱乐的发布。 又引起来一阵轰动。 不仅是在普通百姓中，对那些商贾们而言，也是一个颇为巨大的冲击。 但凡长安城中有名的商号。 无论是做铁具、木器，还是香料、肉食，乃至于是像明月楼这种青楼、茶馆都得到了一份邀请。 一份来自楚王府的邀请。 在《如意娱乐》发布后的第三天，这群人如约到了楚王府门口，他们看着那扇只开了侧门的王府大门，心里一点不满都没有。 甚至还有些忐忑。 虽然在楚王的身上同样也有“商贾”这么一个标签，但是很显然，楚王的那个商贾，和他们这些商贾，是完全不一样的。 楚王殿下的那个“商贾”只是点缀，可他们的几乎代表了他们的整个人生。 “你们说，楚王殿下找我们这群人是有什么事吗？”离香草商号的胖老板满脸疑惑，小心翼翼的从嘴里吐出经过深思熟虑的措辞，“咱们好像和楚王殿下没什么交际吧。” 明月楼的老板眯着眼，摇了摇头：“楚王的心思，咱们怎么知道，不过我们之前都没同楚王殿下交恶......说不定大人找我们就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 可没人能淡定的起来。 楚王殿下可能打个喷嚏，他们就会伤筋动骨，若是口气再大一些，他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他们忐忑交谈，期待他们中哪一位能够知道楚王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侧门里，映出来一道有些佝偻的人影。 所有人立马停住说话，而是把目光投了过去。 虽然是第一次见。 但他们早有所耳闻，这位楚王府的内府长吏，这可是一位敢把太子丢出去的狠人。 “几位，楚王殿下有请，请进来吧。”林大扫视他们一圈，人物同他资料库里的一一对应上，便开口轻声说道。 所有商号的话事人对视一眼，忐忑不安的跟在林大身后，走进楚王府中。 林大并没有带他们去书房。 而是去了东厢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安排他们坐下，每人手边也都上了一杯茶，不管懂不懂茶的，闻到扑面而来的茶香，一股子银子味。 他们也没等多久。 很快，一道高挑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毫不客气的推门走了进来。 人还没完全走进来。 就听到爽朗的声音：“让诸位久等了，方才有些事，迟来一步。” 听到这声音。 哗啦一声，所有人立马站了起来，朝着这个人作揖，而后恭恭敬敬的问候起来：“见过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贵安。” 一声声谄媚的问候，从他们的嘴巴里吐了出来。 林深摆摆手，大大方方在他们面前坐下。 这些人才敢接二连三的继续坐回去。 林深抿了口茶水，开门见山道：“我也就直说了，这一次来呢，是有些事，想要同你们商议一下。” 所有商贾都竖起了耳朵。 林深问道：“如意娱乐，你们应当都有听说过吧？” 所有人点点头。 他们不仅听说过，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如意娱乐》的读者，正在追读三国演义，或是些其他的话本小说。 林深清了清嗓子：“这里同大家透个底。” “如意娱乐，第一天首印五万份，全部售空。” “第二日，印刷十万份，同样全部售空。” “第三日，印刷十五万份，依旧如此。”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今天，如意娱乐印刷了二十万份，我刚才便是看他们统计上来的数据。” “迄今为止，已经售出十八万份......” 十八万份！ 这个数字，让不少人心惊胆战。 虽然他们心中有设想过《如意日报》能卖出去多少份，但如此庞大的一个数字，还是超出他们想象的极限。 不过...... 楚王殿下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如意日报》的成绩，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也不觉得，楚王殿下会和他们这些商贾合作运营《如意日报》，即便楚王殿下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替他们商贾说话。 看着商贾们眼里的疑惑。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也就不瞒着你们，日报的售价是二十文，但这仅仅只够赚回一个成本。” “所以我这次邀请你们来，是想问一问，诸位有没有想在我们日报上，做广告的想法？” 广告？ 这又是一个新鲜词汇。 商贾们虽然识字，但他们文化水平都不是太高，有些难以理解这个新鲜词汇的意思。 林深开口解释道：“广告，便是广而告之，便是在我们《如意日报》上刊登你们的产品或者是产业信息，让更多人的知道、了解你们，继而使得其中一部分，成为你们的顾客。” 商贾们面面相觑。 有些人没反应过来，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楚王殿下，准备向他们这些人收保护费了？ 第458 起价是五百两一个月呢 虽然有人是有这样的想法。 但还是有不少人，敏锐的注意到林深之前强调的那一份《如意娱乐》的销售成绩。 十八万份。 而且是每天十八万。 关键，十八万还不是一个极限的数字，等日后识字的人多起来，大唐的经济再增长起来，《如意娱乐》的销售量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这群人在思考，拿出一笔银子，让最少十八万人知道自己商号，是不是赚的一件事。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 是赚的。 他们内心里就已经得出如此的回复。 虽然他们已经是长安城内有名气的商号，可他们的潜在用户很少，最大的一家，无非就是明月楼，有大概近万的顾客。 这还是因为明月楼的特殊性。 记住网址 至于其他的商号...... 诸如“离香草”，在长安城内，已经算是香料行业中，数一数二的店面，可顾客群体不过千人。 所有人都在犹豫，只是他们各自犹豫事情不太相同。 林深则是在继续说下去。 “我将在如意日报上的广告，分成以下这几个等级。” “首先是报花广告，这里只能简单的放出你们商号的名称、地址，以及营业的范围。” “其次是报眼广告。” “这就是在报纸名称下面的一个横幅，虽然排版面积不大，但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部分，几乎可以说是第二重要的广告排面。” 第二重要？ 几乎是所有人都被林深的说法给吸引住。 林深笑了笑，伸手按了下桌子：“接下来说的，是叫做通栏广告。” 说着，他伸手把桌子上的广告给摊开，露出中间——在几个版块中间那一条夹缝。 “这就是通栏，我们一般会在这里放一些信息——比如说租房、寻物、找人，当然我们也会在这里放一些广告。” “不过因为版面限制，它的重要性，是在所有广告中最低的那个。” 林深顿了一下，而后加重语气：“然后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广告牌面，是版块广告——其中又分为半版、整版、跨版。” “顾名思义，只要你购买了这个广告，接下来一期，这半个、一个或者是两个版面，将会完全属于你们。” 不少人挑了挑眉毛，有些心动。 不过林深的话，还没有说完。 “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有一种特殊的广告方式，叫做软文广告。” “接下来我们会在《如意娱乐》开辟一个新的版面，具体名字还没有定下来，不过大概内容就是发掘长安城内，一些还没被人发掘的好去处。” “比如说好的酒楼、茶馆、店铺......” “当然，想要上软文广告，我们将会对你们的商号进行全方面的考察，如果没有达到要求，不要说软文广告，就是普通的广告，你们也上不了。” 从林深嘴里说出来的这些东西，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这让不少之前以为，楚王殿下只是想收他们这些商贾保护费的人，现在醒悟过来，似乎......楚王殿下，是真的拿出一个可能对他们有利的东西，而不是单纯的想要像之前那些勋贵那样空手套白狼。 说完之后，一阵简短的沉默。 林深看着他们，又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在顾忌我的身份。” “但此时此刻，坐在这里，我同你们谈话，仅仅只是以一个商贾的身份。” 商贾们依旧没说话。 林深敢这么说，他们不敢信。 林深又道：“我是大唐的圣人，我是不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我向你们承诺，这就是一笔十分正常、普通的商业合作，你们若是不愿意参加，我也不会强求。” “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参加的话，就得遵守我制定下来的游戏规则。” 林深的目光很有侵略性。 如刀子一般的锐利。 没有人敢同他对视。 一个人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楚王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林深刚准备开口回答。 旁边就有人意味深长的说道：“楚王殿下是大唐王爷，亦是大唐圣人，他一言九鼎、一字千金，他说的话，又岂会有假？” 真正的大人物从不轻易许下承诺，但是往往许下的承诺，是一定要尽力去完成的。 这人拎不清，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拎不清。 林深笑着看了看出声的那人，是个胖子，林大给他的资料中，说这胖子是长安城中“离香草”商号的掌柜。 他从寿春运来的离香草，是即便长孙皇后也爱用的一种香料。 不过正如“离香草”是一种冷门香料一样。 “离香草”商号，在长安也只是在勋贵圈子里，有一些小小的名气。 林深敲了敲桌子，清嗓说道：“现在，我们从最不重要的通栏广告位开始竞价，一共十二个广告位，诸位出价吧？” 屋子里依旧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 明月楼的掌柜，才迟疑着说道：“我愿意出价十两银子，购买一个通栏广告的位置......”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林深打断：“等一会，我刚才有个事没有说清楚。” “通栏广告的初始竞价，是五百两银子。” 这句话很短。 但内容着实把他们这些人都给吓了一跳。 他们是见林深把通栏的位置给指出来的，就那么小小的一处，就要五百两银子，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特有。 是十二个人一起使用。 这么一处地方就要五百两银子，那么更好的报花、报眼，乃至于版块广告呢？ 那将要多少银子？ 原先还相信楚王殿下，是真的想要同他们做生意的人，现在都不禁开始怀疑起，楚王殿下是不是借着做广告的由头，向他们收保护费了。 不过有人反应过来，开口问道：“是多久时间，半年、还是一年？” 其他人恍然。 对！ 价格贵，那应当也是时间久...... 但他们这个念头都还没在脑子里，完全生出来，林深就摇摇头，否认这种说法：“不，这只是一周。” “所有的广告位，只有一周的时间。” “至于软文广告，更是只有一期。” 第459章 挠头，咦? 一周。 这个时间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短，短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而且高价到超出他们心理预期的昂贵。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得在一周的时间里，刨除自己原本就能赚到的银子，至少得赚到超过五百两银子，才能够不亏。 可仅仅一个《如意娱乐》能够让他们赚到超过五百两银子吗？ 很多人存疑。 不，不应当说存疑，应当说，他们不认为，他们能够从《如意娱乐》上，获得超过五百两银子。 方才明月楼喊价十两银子，这差不多就是他们心里的极限价位。 甚至，他们都不认为《如意娱乐》能够给他们带来超过十两银子的收益。 这个价位被说出来之后。 整个屋子里又陷入了异常沉默之中。 答应吧？ 五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中不少商号一月的净利润，怕是都没有五百两。 这掏出来，除了明月楼这种产业之外，怕都是要伤筋动骨。 可若是不答应吧...... 这可是楚王殿下，虽然口口声声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但长安城里想要拍楚王殿下马屁的人，不计其数。 别说那些五六品的官员，就是区区一个七品的县令，就能卡住他们的命脉。 一个七品县令，动动嘴皮子，让他们这些商贾难受上十天半个月，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林深笑了笑，一摆手，轻声说道：“放心好了，我之前说的依旧有效，这只是正常的商业活动——” “不会强求任何人答应。” “也不会对不答应的人打击报复，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无论多久，只要有人因此事向你们打击报复......都可以来找本王。” “本王给你们撑腰、讨回公道。” 这句话显然十分具有力量。 几乎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即，就有人表态：“楚王殿下好意，我平安票号心领了，不过我平安票号，家小业小，倒没想过扩张......” 林深点点头：“理解。” 见楚王真的没有生气，其他人也渐渐壮起胆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拒绝起来。 只有少数几个人例外。 明月楼的掌柜没有开口拒绝，他这是财大气粗，想着要不要赔几百、几千两银子进来，哄楚王殿下开心，结交一个善缘。 “离香草”商号的胖掌柜，也同样没开口拒绝。 只是和明月楼掌柜这样的人不同，他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虽然在旁人听来，广告这种方式几乎是没什么性。 光让别人知道自己商号的名字，这有什么用。 可胖掌柜的看来...... 这可是至少十八万人知道自己商号的名字。 不说全部，也不说十分之一，就是有百分之一的人，在知道自己商号名字后，来自己商号看一眼，买点东西..... 那可就是一万八千人。 他商号中，最便宜的一个东西，是掺杂了离香草的香囊，五十文一只。 这一万八千人，便是九百两银子。 而且，胖掌柜越是在心里计算，越是觉得，自己能赚到的银子，绝对不止这九百两银子那么简单。 胖掌柜眼里泛起亮光，看向林深，精神奕奕：“殿下，若是一版的广告，价值多少？” 林深眯起眼，轻声回道：“一万两银子起，竞价价高者得。” 一万两银子。 饶是胖掌柜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 他这“离香草”商号，就算全价卖出去，也到不了一万两银子。 林深笑眯眯，又问了一句：“要办理吗？” 胖掌柜很是爽朗的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没这么多钱，想来其他版面的价格也不会低......我是真的家小业小，给我来一个通栏广告的位置便好。” 林深点点头，低头记下一笔。 而后抬起头：“还有其他人要办理广告的吗？” 明月楼掌柜见有人先他一步出手，不由得笑了一声，而后举起手：“殿下，也同我明月楼来一份通栏广告的位置便好。” 林深又低头记下一笔，再次抬起头：“还有人吗？” 这一次屋子里就安静起来。 没有人再开口。 显然，这一次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愿意掏这个钱。 若是掏这个钱，能够攀上楚王殿下这条线，能够成为楚王殿下的人，别说是五百两银子，就是五千两银子，他们卖身也要凑出来。 可楚王殿下只把这当做是一场生意。 他们入不了楚王殿下的眼。 那这银子掏的就没有意义。 等了一会，确定真没人愿意吃这口螃蟹，林深合上面前桌子上的格子本，面色依旧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他微微一笑：“原本我还以为会有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 “能有两个，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月楼和离香草的掌柜一眼，轻声一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你们愿意挺身而出，不管你们是有什么小心思，还是真的觉得广告是会有收益的一件事......” “既然你们是第一个，那么本王就送你们一个小礼物。” 礼物？ 提起这个东西，两位掌柜顿时就来了精神。 楚王殿下这个身份，出手的东西，想来必会不凡。 林深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广告这个东西，我是有把握才拿出来，摆出这个价格，我只能说......这东西必然是赚的。” “这个礼物，那我就送你们两家一份软文广告吧......” “不过当然是在七天之后。” “等你们的通栏广告起了效益之后，等你们亲眼见识到广告这个东西，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之后......” “我再把这份软文广告送给你们。” 林深眯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发虚，他们和楚王相比，楚王才是明智的那一位...... 林深不再在这个屋子多留。 径直离去。 其他商贾们，也收拾着，离开这间屋子。 等到出了楚王府。 明月楼掌柜瞥了胖掌柜一眼，笑了一声：“兄台想要如此攀上楚王殿下的关系，怕是有些困难。” 胖掌柜疑惑的挠了挠头。 第460章 楚王殿下，我有个生意，你做不做? 明月楼掌柜一愣。 怎么这人还一脸疑惑神色，自己也没阴阳怪气，这话就是直来直去，并不难理解。就算自己阴阳怪气，把话藏起来，都身为一个掌柜，他也能理解出来。 胖掌柜笑了一声，摇摇头：“我还以为朱掌柜，是同我一般，看出广告的潜力，没想到......” 明月楼掌柜挑了挑眉毛：“你真的看好楚王殿下嘴里说的这个叫做广告的东西？” 胖掌柜很是惊讶：“你竟然不看好吗？” 明月楼皱起眉头。 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腔调...... 胖掌柜又笑了笑，抬手拍了下明月楼掌柜的胸膛：“楚王殿下是什么人？” 明月楼掌柜正准备开口回答。 胖掌柜就自问自答：“那非凡人，他自大唐出现以来，面对困境几凡？当时被世家大族逼入绝境，更是有天助......” “这种人做事，能有错？” 胖掌柜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楚王殿下说广告行，那这个东西就一定行，即便他不行......” 说着，他拖长音调，伸手往上一指。 “也自有老天爷相助，让它行。”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从心了。 但毫无疑问，这种说法深入明月楼掌柜的心。 他正准备说一些什么。 胖掌柜就大笑着离开，他要做好准备，把握住这次机会，要尽可能的把被广告吸引来的人，给留下来。 如意娱乐照常发售。 即便只有两个广告，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这七天时间里，作为一个周期，林深并不会再收其他的广告。 《如意娱乐》的发售，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十八万并不是一个上限。 它同样只是一个开始。 长安城有一百万多的人口，饶是识字的不多，二十文钱而已的事，也有大把的人想要自己买一份。 他们本就缺乏娱乐生活。 一份报纸都会反反复复的看。 边角的字眼自然也不会放过，广告的效果要比胖掌柜想象中的还要好上许多。 慕名而来的顾客，要远远超过一万八这个数字，来来往往，从清晨开市，到傍晚关市，屋子里站满了人。 无论是之前还尚不知道这家商号的勋贵。 还是普通的老百姓们。 他们都很想知道，这家能够登上《如意娱乐》，能够登上楚王殿下办的邸报的店铺，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 而“离香草”这种捎带一些奇幻色彩的香料，又很戳中很多......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心。 甚至都没有用到七天。 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把胖掌柜积攒了半年的货存全部售空，虽然没有离香草去卖，但是其他的香料，也得到了几乎数倍的增长。 五百两？ 胖掌柜这几天数钞票数的手都磨破了皮。 他赚了好十几倍的五百两。 当然...... 明月楼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它毕竟行业特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会知道。 纵然是上了报纸，也只是那些老顾客来的更加勤奋一些，新顾客倒是没有增长多少。 但销售额的提升，也要比五百两银子多的多。 最关键的是...... 这是一笔长久的生意，他们两个做广告的，在七天结束之后，才恍然大悟起来——虽然在《如意娱乐》上，他们只有七天的广告时间。 可这个效益，不止七天。 或许会有十四天，一个月，甚至是三个月、半年...... 这是一笔大赚的生意。 而之前那些没有选择打广告的人，现在都看红了眼。 他们看不出来广告是一个好东西。 可是他们不至于，还看不出来，在离香草、在明月楼，获得如此之巨大的收益之后，那些广告位的价格，将会疯涨至什么程度...... 想想他们都有些心惊胆战。 明月楼是什么地方？ 一个见不得光的地方，可就这么一个地方。就这么一个地方，在登上广告之后，竟然也能增加收益？ 而那个能见得光的，收益增长的幅度，更是让他们有了“抄家”的冲动。 如果这里不是大唐。 他们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里的嫉妒心，砸了他们两个的店铺。 七天之后。 楚王府，依旧是那间屋子，依旧是这些受到邀请的商号。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忐忑，眼睛里都冒着渴望的光，尤其是已经尝到甜头的这两家，他们内心中的渴望更加炽烈。 当然，他们也在期待，林深许诺下来的那个礼物。 区区一个，连豆腐块都比不上的通栏版块广告，都有如此的效果，那么被楚王殿下如此看重的“软文广告”，将会有多么强大的效果。 林深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怎么样，现在你们应该对广告不会有什么疑惑了吧？” 所有人纷纷摇头。 广告，广而告之！好东西。 他们此时此刻，只想说一句“真香。” 林深清了清嗓子：“我就不和你们再重复一遍各类广告了，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开门见山。 林深依旧没有寒暄直接开口说了起来。 “第一项，还是通栏广告，十二个，竞价五百两银子。”林深眯起眼，看着他们，摆了摆手，一副任由他们发挥的样子。 哗啦啦—— 十好几个人一同站起来，高举着手：“我要一个。” “楚王殿下给我一个。” 当他们一同站起来之后，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互相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多人，该怎么竞价？ 谁的广告位不竞价，谁的广告位竞价，这无论怎么处理，似乎都显得不够公平，他们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同时站出来这么多人。 但是他们在楚王殿下的脸上，见不到一丝为难之色。 他们正准备发问，楚王殿下准备怎么处理的时候。 就只见林深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这些人一起竞价，取价格最高的十二人，能够上通栏广告的广告位。” 取价格最高的十二人？ 这十几个人互相之间的眼神，就不善了起来。 很残酷的一个方式。 但毫无疑问，这是非常有效的一个方式。 只是...... 他们这些人，每个都是敌人。 第461章 这可是上百万、上千万银子的生意 如果一来，他们这些人也就不担心会不会有不公平的事发生。 接下来就只有一个原则。 通栏广告，价高者得之。 明月楼掌柜第一个嚷叫起来：“我明月楼，白银一千两。” 其余人陆陆续续。 倒是没喊出超过这个价位的，大多都是六百量、七百两，甚至还有六百五十五、六百五十六两这种精确到个位数的价格。 不过，出这种价格的人，都是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这种“斤斤计较”的行为，会招惹林深不开心。 不过林深只是微微合眼，什么都没表示，这让他们放心不少。 “离香草”的胖掌柜没有开口叫价，这一次他的目光，也没有落在通栏广告位上，而是瞄准了，更加重要的位置..... 半版的广告他是买不起。 记住网址 但这七天的效益，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勇气。 他准备这一次搏一搏，买一个报眼或是报花广告。 十二个通栏广告之间的竞价很激烈。 低价从六百两，竞争至六百五十六、又升到七百两，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涨至八百二十七两之高。 平安票号掌柜咬咬牙：“我出价一千两，竞一个通栏广告之位。” 他方才出价八百两。 本以为能够稳稳的拿下一个广告位，没想到转瞬之间就会超过，所以他又一次性加价二百两银子。 他们是真的眼热。 也是铁了心，想要拿下来一个广告位。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眼中神色都很复杂。 一千两是个门槛，从三位数上升至四位数。 他们中有人心里忽然涌现中一种想法，说不定一千两才是竞价的开始。 就在他们踌躇着准备叫价的时候。 明月楼掌柜抬起手，大气说道：“我明月楼出价一千二百两。” 平安票号的掌柜差点没跳起来，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明月楼掌柜，捏着茶碗地手指肚都泛着一阵白色。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场上一共就两个出价一千两银子的。 一家自己，一家就是这明月楼。 他们两个就应当联手起来，吓住这些人，让他们不敢再报高价...... 节省成本！ 可这位明月楼的掌柜是什么意思，已经是出价最高的，偏偏还要主动加价？ 银子烫手？ 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抬一手价，借花献佛、哄楚王殿下开心？ 不止是平安票号的掌柜，就是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里，也带着一丝不善。 明月楼掌柜一挥手，一脸的风轻云淡：“诸位不要误会，我没有想要抬价的意思，只是......” 说着他微微一顿，笑了起来。 “我和离香草商号的不算，今个算是正式开始竞价吧？” 所有人心里都稍微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的确是事实。上一个七天的通栏广告，更像是一种试运营，今天才是他们正儿八经的开始竞价。 “既然如此。” “那我明月楼想要抢一个魁首，这又有什么问题？” 魁首？ 这倒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平安票号掌柜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伸手端起茶碗，故作镇定的抿了一口茶水。 理由很好。 但这把火也拱了起来。 就在明月楼掌柜喊出“一千二”这个数字，并作出解释之后。 一个掌柜就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喊出“一千两”这个数字。 屋子里的氛围就更加热烈起来。 通栏广告的竞价，用了半个多时辰。 最低的竞价，是一千七百两银子。 最高的......依旧是意欲“魁首”的明月楼，出价二千两银子。 十二个通栏广告的位置，就赚到了将近两万两银子。 不过这里最财大气粗的明月楼，就只争这么一个“通栏广告”的位置，他们也清楚，像是他们这种产业，能够在报纸一角露个名字出来，他们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而且，他们也很清楚...... 就算给他们再好的广告位，他们的生意也不可能像其他正规产业那样，几乎是以爆发式的增长起来。 报眼广告，则是被一家叫做“京楼”的酒楼以五万两银子的高价拿下。 离香草商号这一次很是发力。 八万两银子，拿下了报花广告。 这一次的广告竞价，就卖出将十五万两银子的天价。 等这些商贾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郑丽婉从屋子一角走出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只格子本。 方才她就一直待在屋子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郑丽婉眯着眼，笑着说道：“殿下真是好手段，让他们眼巴巴的又把银子给送了过来。” 说着，他微微一顿。 转过头看着一只茶碗——这是那位平安票号的掌柜。 “我记得他一开始的时候，可是一脸贞洁，没想到这一次倒是痛快，家小业小的他，竟是也能掏出一千八百两银子。” 林深摆摆手：“一千八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事。” “你也看到了。” “今日往后，这些事就暂且先交付给你，等你在编辑部里培养出来能用的人之后，再把事交给他们。” 郑丽婉点点头。 林深偏过头，看着她，伸出手：“话说，你过来做什么，武珝这段时间，不是很需要你吗？” 郑丽婉歪着脑袋，抿嘴一笑，坐了下来。 手搭在肩上，这才微笑着说道：“是从闪米特这个地方来的一个商人，他说有一笔，价值百万、千万的生意要和您谈。” 百万、千万？ 林深挑了挑眉毛。 现在这个时代，除了如意系列经营的产业能够有这么高的产值，还能有别的产业能够生产出这么巨大的价值出来？ 闪米特？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林深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生意，竟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 郑丽婉挽起头发：“他说，是一种叫做芙蓉膏的东西。” 芙蓉膏？ 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但是林深面色陡然大变，蹭得站了起来。郑丽婉滑落，跌在了林深的脚面上。 郑丽婉不可思议的仰起头看着林深。 这是什么情况。 这么好听的名字，难道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第462章 半个时辰，我要看他们都在 郑丽婉抬手，锤了他小腿一下：“怎么这么大反应，若不是好东西，那就不做他们的生意就是。” 林深摇摇头。 他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严肃到有些可怕的程度。 芙蓉膏，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如果是不了解这个东西的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脑海里的画面，可能就是粉色或是淡绿色的精美糕点。 可这个玩意的本貌...... 就是黑糊糊一团，形似狗皮膏药的玩意。 当然，它除了芙蓉膏之外，还有一些好听的名字，像是什么“福寿膏”、“长寿膏”。 但实际上这个玩意，压根就没这样的功能，甚至来说，它就如同玄幻小说中的蛊虫一样，会吸食人的精气神。 从各方各面，让一个精壮的汉子沦落成一头怯弱的野兽。 “你手里有这个东西吗？”林深没有回郑丽婉的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神情极其的严肃，甚至是到吓人的地步。 郑丽婉点点头：“他送了一份样品给我们......” “东西呢？”林深又问道。 郑丽婉回道：“在如意银行放着。” 林深追问：“有人动这个吗？” 郑丽婉摇摇头：“没，一个外邦商人而已，我们与他不熟，就是吹的天花乱坠，我们也不敢像他说的那样，直接吸食那种东西。” 林深松了口气。 没有人动就好。 他坐了回去，一把将郑丽婉捞起，眼对眼盯着她：“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收到了这些东西？” 郑丽婉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我没问过，不过他多多少少透漏出一些......” “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勋贵，他们都去拜访了一遍。” “他们还想拜访陛下，不过入宫无门，还想让我们引荐一下。” 林深一愣，长长吸了一口气。 长安城大小勋贵...... 林深这次轻轻把郑丽婉放下，站起身：“闹的这么大吗？” 郑丽婉看着林深：“殿下，您这是要去找陛下？” 林深点点头。 郑丽婉看向窗外：“现在已经快晚上了，这东西传入长安，也有一段时间，明日处理也......” 林深摇头，打断郑丽婉的话：“不，这件事越是尽早处理越好。” “这东西有那么大的危害？”郑丽婉不解的看向林深。 她是真没见林深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 哪怕是他们郑家...... 哪怕是世家大族，哪怕是说李世民...... 林深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深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这东西是天下最毒的毒药，染上这个东西的人，无论之前是多么大的英雄，是多么有本事的豪杰......” “除非，他能接下来的一辈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英雄，否则只要就一秒松懈，他就会从龙变成虫。”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虫，是带着毒性的害虫。”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紧了紧手掌。 “如意超市打开了商路，也没想到竟然把这些妖魔鬼怪也给放了进来。” “虽然说......” “不管他们变成了什么样的毒虫，我都能够解决掉。” “但是现在的大唐挺好的，在慢慢的变得更好，我不想在大唐掀起腥风血雨，我也不想亲手处决掉那些值得我去尊敬的人。” 郑丽婉点点头。 林深披上衣服，跨上自行车，就往皇城去。 没人阻拦他。 东宫之中，李世民正端着一份奏章，这上面都是他手下人收集来的，对“民报”，还有对火车站的各种讨论。 其中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的。 甚至还有说李世民拿自己名字给邸报命名，有些不要脸的言论。 但李世民看了这些也不生气。 这几天他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但他总看不厌，闲暇或是休息的时候，总是会把这个东西翻出来再看一遍。 哗啦—— 门突然被打开。 林深匆忙忙走了进来。 李世民“啪”得一声合上奏章，抬起头看向林深，见他这副脸色，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你怎么过来了，是出了什么事？” 林深私底下同他相处的时候，虽然有些无礼。 可...... 有事见他的时候，也会遵守宫里的规矩，让宦官通传。 这一声招呼不打，就闯了进来，让李世民心头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林深点点头：“是，大事。” “若不妥善处理，大唐要大乱。” 李世民心里又咯噔一下。 虽然这位楚王殿下，有时候并不正经，可在大事上，从不马虎...... 李世民站起身，面色同样严肃起来：“什么事？” 林深摆摆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半个时辰，长安城有名有信的勋贵、商贾都给我叫过来。” “不管是国公、县男，还是说已经落魄，对我们来说无人问津的......” 李世民皱起眉头：“事这么大？” 林深点头。 李世民也没多问，他相信林深。 朝屋子里的宦官吩咐一声，大唐这是巨兽，以一种远超这个时代应有的效率高速的运转了起来。 没到半个时辰。 甚至只有了三刻钟。 林深点名要的这些人，就出现在皇城中。 乌泱泱一片，挤满了整个太和殿。 有人穿着中衣、有人衣衫不整、有人甚至就裹着一床被子——这是被直接从床铺上拉起来，连穿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 杜如晦他们一开始，只是以为有什么要事相商。 可真当太和殿上的人越来越多。 一些他们熟悉，但没资格登上这个大殿的人出现。 一些他们甚至都不熟悉的人出现。 他们心里恍然醒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等最后一个人被千牛卫捆进太和殿，一名宦官走上前，对着林深和李世民轻声说道：“陛下、殿下，人都到齐了。” 林深点点头。 直接越过李世民，目光冷峻，看着太和殿上这群狼狈的人，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个点，把你们从家里叫出来心里很不舒服。” “但本王有一件涉及......你们生死存亡的大事要问你们。” 涉及他们生死存亡的大事？ 除去那些县男、国公，剩下的小勋贵、商贾们，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第463章 这是天下最可怕的东西 那些真正能够在朝堂上，有一席话语权的人，虽没其他人那么慌张，可他们看这位往日里和蔼可亲的楚王殿下，这么一张严肃的脸。 他们知道，这位楚王殿下，要对他们拿出......曾经对付世家大族那般的狠辣心肠了。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指向他们。 “最近长安城里来了一批人，自称是闪米特来的商人。” “他们可能会送给你们中的一部分，甚至是所有人，一种名叫“芙蓉膏”，或者是叫什么“长寿膏”、“福寿膏”的东西。” “有多少人收到这种东西了。” “收到的举起手示意一下，让我看看。”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 “芙蓉膏”、“长寿膏”？ 这听起来可真像是什么好东西...... 哗啦啦的一片。 包括杜如晦、房玄龄在内的国公，都举起了手。 林深脸又黑下去几分。 全城有名有姓的勋贵，其中有将近七成，都收到了这么个东西。至于那些商贾，更是全都举起了手。 他们没一个逃掉的。 林深几乎是咬着牙，把话说了下去：“有多少人用了这个东西的，把手举起来，让我瞧瞧。” 哗啦啦，又举起来一片。 不过这次，肉眼可见的要少了很多。 勋贵中，只有少数小勋贵，林深一眼看过去，人数都不过十个。 商贾那边就有些严重。 零零碎碎，一共有二十多人举起了手。 “很好。” 林深点了点头，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松懈了一些。 举着手的那些人，忐忑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一些，看楚王殿下这个反应，似乎......还不是一件坏事？ 就当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 林深一把脱下鞋子，朝着他们中，官职最大——兵部郎中，一位从五品的官员狠狠砸了下去。 精准无比，砸中他的脑袋，磕出一道血印子出来。 “你们他娘的猪脑子吗？” “别人给的东西，说用就用。是不是给你们一把杀人的刀，你们还能自己抹脖子来证明这刀是不是锋利的？” 兵部郎中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等脑袋不是那么发懵了。 他甚至弯下腰，把林深的鞋捡起来，恭恭敬敬的送了过去。 林深死死地看着他们，一面转头对李世民说道：“有官职的革职，做商贾的停业，所有人关押起来。” “等什么时候，他们戒除了芙蓉膏的瘾，再给放出来。”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深深看了剩下人一眼，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中，还有多少人，是收到这个东西，甚至是用了这个东西，但是因为畏惧我治罪，而没有站出来的。”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站出来，你们的下场和之前那些人一样......” “若是等今天之后，让本王查出来的，本王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的心慈手软了。” 李世民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任由林深大包大揽去处理这件事。 人群中，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勋贵举起了手。 虽然...... 革职、关押，是让他们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但林深话里，杀意凛然。 这位大人，虽然是有“圣人”的名号，但可着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候君集带一百多人马，围攻楚王府，被楚王殿下一人杀了个片甲不留，甚至掀开楚王府门口的青石板，那土地里还有那些“叛军”的血液。 他们很清楚，楚王殿下口中的“不心慈手软”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 人群中一片哗然。 商贾离大唐权力顶尖的位置很远，他们并不清楚林深的威名，在这群勋贵的心中刻画的有多么深邃。 尤其是这一年来，他们这些商贾，在大唐的话语权，也是越来越重。 让他们停业，还要关押起来。 这个委屈，他们可受不了。 原本是指望有勋贵能够挺身而出，反对楚王殿下的决定，可是半响依旧没人站出来，那位被楚王殿下砸破脑袋的兵部郎中，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认了命。 商贾眼瞧这件事就要这么定下来，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楚王殿下，您不能这样。”一位商贾站出来，壮着胆子，嚷叫了起来，“我们就是吸食那芙蓉膏又怎么了！” “那可是好东西。” “您可别是和那些闪米特的人有矛盾，就拿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出气。” 林深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正好，我和你们说一说，这玩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林深顿了一下，盯着这名商贾，开口问道：“你吸食这种东西之后，是不是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快感？” 商贾点了点头。 林深又问道：“还有一种如登仙境的感觉？” 商贾又点头。 李世民抿了抿嘴，如果是这样的，那这个东西听起来还不错？ 然而。 林深接下来的问题，就让李世民有些毛骨悚然了。 “你吸食多久了？” 商贾回道：“已有半月。” 林深恍然，点点头：“那是不是平日里，不吸食芙蓉膏的时候，是不是身体上就有些不舒服？” 商贾愣了一下，点点头。 “心里会有落差感，会极度的不安。” “甚至，若是没及时吸食芙蓉膏，还会流泪、流汗，身体发抖？” 商贾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林深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没及时食用这种东西的东西，的确是有这种感受，而且比林深说的还要过分一些。 那时候的他......简直就是一个无助的孩童。 其他食用芙蓉膏的人，面色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很显然，他们和这位商贾一样，都是有同样的症状出现。 林深摆摆手，厉声说道：“你们这还是食用的时间不久，若是再久一些......” “你们若是没及时食用这种玩意，身体里会有一种被蚂蚁啃食的感觉，折磨你们的肉体、折磨你们的精神。” “到时候你们会哀求，会用你们一切的代价，来去换取这种东西。” “银子？” “妻子？” “大唐的利益？” “你们把这一切能够做交易的东西都拱手送出去，就只是为了一口芙蓉膏。” 第464章 要么听我的，要么就死 李世民猛地一惊。 仅听林深的话，就让他有些冒冷汗：“真有这么严重？” 林深点点头：“比这严重多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学派曾游历过闪米特的一个地方，那里是吸食芙蓉膏最严重的地方。” “那里的人，几乎所有的平民都有吸食芙蓉膏的习惯。” “那里的女人，能够为了一口芙蓉膏，就随意和任何一个人发生关系，只要能够给她提供芙蓉膏。” “那里的男人，能够为了一个芙蓉膏，跪下自己的膝盖，磕着头就只为求一口芙蓉膏。” 说着，他的目光着重落在那位从五品的兵部郎中身上。 “别说是自身的利益。” “到时候只是让他们提供一些大唐的信息，比如说长安舆图、比如说引见给陛下、引见给我......” 记住网址 “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做出来这种事。” 李世民脸色彻底冷下来。 他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深来的时候，会摆着那么一张臭脸，会这么的慎重。 商贾咬着牙。 他只是觉得林深言过其实了。 虽然......没法吸食芙蓉膏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但一直吸食下去不就好了？ 再者说了。 又不贵。 他每日只需要五十两银子的芙蓉膏就足矣，一个月也不过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他那商号，一个月可是能挣两千多两银子。 怎么可能会供不起自己食用芙蓉膏。 “楚王殿下，我能吃的起！”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商贾直勾勾的盯着林深，“这种东西，它就是好东西......”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林深打断，他笑眯眯的看着李世民，一甩头：“看到了吧？” “那，一名郎中，被我打的头破血流，半个字都不敢说。” “他不过一个商贾，现在就敢因为这个东西，就和我撒气，逆着我的意思。” 李世民点点头。 林深又把头转过来，看着这名商贾，冷笑一声：“这是本王的意思。” “要么听我的，要么死。” 商贾打了个哆嗦，忙低下头，不再敢说话。 李世民颔首，朝着站在大殿里的千牛卫吩咐道：“这件事，你们全盘听楚王殿下的吩咐，这些人都给关押起来。” 说着，他微微一顿。 目光流转。 又继续说了下去：“任何人，在没有得到，朕、楚王、房相、杜相、魏大人的首肯，都不得放进去。” “包括朕在内，也是这样。” 陛下开口。 千牛卫当即运转起来，把这些站出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抓了起来。 李世民又问道：“那些什么闪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深眯着眼，话语肯定：“抓起来。” “当众杀一部分。” “剩下的关起来，问责，问他们是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弄进来的。”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林深：“贸然和这些国家交恶......” 林深回头，眼神冰冷无情，看了他一眼：“交恶又怎么了？” “大唐是害怕那些国家吗？” “他们做出来的这种事，就足以让他们死上一百多回了。” “他们若是想要因此向大唐发难，正好......我大唐的军舰方才显露一些威能，我只觉得立威立的还不够。” 大唐何曾惧怕过战争。 尤其是这种事。 林深没有任何可以去容忍的地方。 这一份决心。 让李世民有些不寒而栗。 他头一次看到林深如此不加遮掩的展露自己的獠牙，世家大族事之时，他都不曾这样过。 唯一让他庆幸的。 就是林深的獠牙，不是向着他，而是向着这个名字古怪的“闪米特”。 当然，他也确定了，不知在多少次的确定了。 林深，这个楚王，真的是为了大唐，而不是为了什么私欲。 勋贵、商贾们被匆匆叫来，又匆匆离去。 但他们脑海里都记着一个词“芙蓉膏”，哪怕这个东西的名字再好，他们都不敢再碰，而且把这个东西深深的刻在骨子里。 他们会恐惧这个东西。 哪怕他们不能理解，这个东西的可怕之处。 他们也清楚，得罪林深这位楚王殿下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尤其是楚王殿下说了，沾上这个东西，就得死。 而且是楚王殿下亲自出手。 这就是林深这一次，把他们如此召集过来的目的所在。 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他这个大唐最招惹不得的人，是多么的看重这件事。 他看重了。 这些人自然也就会看重。 太和殿上。 就只剩下三品大员，这些真正支撑着大唐的栋梁们。 “那个芙蓉膏，真有楚王殿下说的那么可怕？”待所有人离去之后，李世民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苦笑着。 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个东西或许只是一种毒药，一种害人的东西。 可对他而言。 这就是一个“烙印”，一个刻在身上抹不去的耻辱。 “杀死一个国家的办法太多了。”林深叹了口气，“我们大唐亡了突厥、亡了契丹，但我们都清楚，他们只是丢了“国家”这个名号而已。” “他们并未真正的灭亡。” “但是这个芙蓉膏，它可以，它会磨灭精神、意志，是天底下最歹毒的东西。” 房玄龄抿了抿嘴，神色慎重的看着林深：“楚王，您在这件事上，有什么想法？” 林深微微眯起眼，沉思片刻。 “成立一支新军，驻守各边防小镇，肃查这件事。” “贩卖者，死。” “种植者，看其规模，轻则烧毁、拘役，重者，死。” “知情不报者，拘役三年起。” “知情而报者，奖。” “举报吸食者，赏银一千起，举报贩卖者，赏银一万起。” 一连串的“死”。 还有最后那句话里，最低一千两的赏银。 让他们再一次的体会到，林深在这件事上的决心。 不过，他们并没有意见。 芙蓉膏这种东西，几乎不涉及到任何人的利益，它在大唐没有根基，再加上从林深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危害。 以及林深在大唐的地位，足以让朝堂支持着林深去做这件事。 哪怕。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林深的这种举动，稍微有些任性。 第465章 你幸好没买，不然我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魏征拱了拱手，向林深问道：“敢问楚王殿下，只要贩卖芙蓉膏这种东西，都得死，不问轻重？” 林深犹豫了一下：“量小而微，且家境贫寒者，可不杀，拘役、赈工便可。” 魏征又问道：“何为量小而微？” 说着，他微微一顿。 “一石、一斗？” 从嘴里吐出来这些数字。 一石、一斗，虽然从感官上来说，是一份极其庞大的分量，但实际上，它们的分量并不算大。 一家一户，一个月所需的粮食，就不止一石这么些。 林深摇摇头。 魏征皱起眉头：“楚王殿下之意，莫不是一斤？” 林深又摇了摇头。 不再给魏征猜测的机会，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是一两。” 在座之人都又被这个数字惊到。 一两...... 这实在是太微小了。 “楚王殿下这会不会太苛刻了。”魏征眯着眼，看向林深，抿了抿嘴。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苛刻？” “何来苛刻一说。” “一两芙蓉膏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人吸食数次。” “而这个东西，但凡沾惹上两三次，除非我们主动强制性的帮忙戒除，否则他自己是没这个本事的。” “而且就算戒除，这也是一件漫长的事，一年、两年、三年......” “等他出来之后，他该如何去面对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 “他这辈子就几乎再无出头日。” “此举，同杀人何异？” 魏征他们的脸色微微变得难看起来。 杀人？ 比杀人还要可怕的多。 这是诛心、是折磨。 林深突然抬头，看向房玄龄：“房相，我大唐律法，杀人者该如何处置？” “是死罪。”房玄龄不假思索的回道。 林深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但他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房玄龄一摊手：“臣无异议。” 另外，杜如晦也开口道：“臣无异议。” 魏征表示，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就要反对了，他一开口：“臣是觉得，楚王殿下之举，有苛政之意。” “不过芙蓉膏，区区一食用之物，我泱泱大唐又岂如此......” 他的话没说完，林深就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魏征的肩膀：“芙蓉膏之于苛政，方才是猛虎。” “魏大人之意我懂。” “但本王要看这件事，就依我的心思办下去，懂？” 魏征立马闭上了嘴巴。 林深都这么说了。 他就连耍嘴皮子的心思都没有了。 林深没有去考虑，这件事会给长安城的百姓们带来多大的恐慌，甚至他还让郑丽婉在《如意娱乐》上添油加醋。 隔天《如意娱乐》的头版头条，不再是连载的《三国演义》，而是变成了一篇文章。 “深夜大乱，所有勋贵、商贾齐聚皇城，一场“闹剧”究竟是为哪般？” 这只是一篇简短，不到四百字的文章。 简单介绍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 东市。 一家茶楼里，几个读书人揣着《民报》和《如意娱乐》坐下来，他们刚买了邸报，需要找一个地方读报。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刚把报纸放下来。 其中一人就指着《如意娱乐》头版说道：“这事是真的假的，也没见民报上有写......” 另外一个人，就一脸忌讳莫深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是真的。” “昨天王兄在明月楼设宴，举办诗会，就邀请了司竹监的马大人，还没喝两杯酒，千牛卫就冲了过来，只丢下一句“楚王殿下有请”，甚至都不给马大人说话的机会，一左一右就把他架走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 谢过茶博士上的茶水，又继续说了下去。 “不止如此，梁家知道吧？” 桌子上其他人点点头。 长安城里姓梁的人家不少，但能够被称作“梁家”的，也就只有那一户“县男”。 不过那家虽然有个“县男”的爵位，但这个县男是个酒囊饭袋，吃着父亲遗留下来的福利，才能够在长安有个不错的生活。 “那天，梁县男也在明月楼，正在一屋子里和某个姑娘约会的时候，就被千牛卫给抓了出来。” “甚至连衣服都让他穿，直接就给他裹上一层被子遮羞，拉了出去。” 这本来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旁边偷听的百姓，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桌子上的几个读书人笑不出来，他们的脸色反而有些严肃。 “你们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够让楚王殿下这么的兴师动众。”读书人伸出手，在报纸上轻轻点了一下。 “楚王殿下可不是一个张扬的人，能让他这么去做，恐怕不是小事。” 说着，他们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一个人身上。 “上官兄，你是进士，又入朝为官，昨天的事，应当有你一份吧？”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上官仪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哪有我的事。” “我不过是弘文馆直学士，区区一介九品的闲散官员而已，别看是把长安大大小小的勋贵、商贾都给叫了过去。” “可我才什么地位。” 其他几个人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 上官仪话锋一转，伸手敲了敲桌子：“我还真知道昨天晚上那事的原因。” 其他几个人瞪大了眼，眼巴巴看着上官仪。 上官仪清了清嗓子：“说起这事，和一群来自闪米特的人有关。” 闪米特？ 其他几个人皱起眉头。 他们对这几个字，莫名的就有一种耳熟感。 忽然，一个人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这群人我见过。” 上官仪顿时投过去犀利的目光。 但那人浑然不觉，依旧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们就缩在一个巷子里，卖什么叫芙蓉膏的东西。” “你们也知道，拙荆喜好甜食，我就寻思过去看看，结果他们卖的东西黑黢黢一团，闻起来还有一股怪味道，我就没买。” “那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官仪松了口气。 这时，其他人终于注意到上官仪神色的变化。 一人不解问道：“上官兄，你何故露出如此神情。” 上官仪摆摆手，故作轻松的说道：“幸好刘兄没有买那个东西，否则我们兄弟几个，就只能给你敛尸了。” 第466章 李承乾犯忌 敛尸？ 这个字眼从上官仪嘴里吐出来，着实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碰了那个东西就会死，有这么严重？ 读书人们不解的看着上官仪。 尤其是刚才侃侃而谈的那位，更是后怕到脸色都有些发白。 “上官兄，你可别吓我。”那人深吸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发抖，“到底是什么事，能有这么严重？” 上官仪抿了口茶，笑着说道：“你怕什么，你又没碰那个东西。” 这话，的确有些安慰的作用。 不过那人脸色还是那么的难看。 上官仪继续说了下去：“这事，估计明后日，就会在民报上刊登，到时候你们也就知道了。” “不过你们问起，我就稍微说几句。” “那个叫做芙蓉膏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晚上闹那么大动静，让楚王殿下不管不顾，把城中所有勋贵、商贾都召集过去，就是因为那个东西。” 那人的脸色更白了几分：“那是什么了不得东西？” 上官仪点点头：“那是一种毒药。” “吃了之后，会让你变成别人的傀儡，而且是不知不觉中。” 变成别人的傀儡。 不止是侃侃谈的那个人。 就是其他人的脸色也都有些发白。 这种结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有些可怕了。 “不可能吧......”一个人结结巴巴的发问，“能有这么妖异的药？” 上官仪摇摇头：“我也不信。” “但这是楚王殿下说的，楚王殿下的话还能有假？” 说着，上官仪顿了一下。 “不仅是楚王殿下，整个朝堂都把这个东西看的很重。” “虽然具体的明文规定还没下来，可已经在施行了，朝堂之上，无论官职几品，只要是私藏或是吸食这个东西，直接削去官职。” “若是有家人吸食，而不管控、检举的话。那位官员的家人需拘役，直至戒断为止。而那位官员，罚俸、贬职、赈工......” 这一番话从上官仪嘴里吐出来，把他们吓得目瞪口呆。 这种力度...... 他们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这可能吗？”一个人不敢置信，眼巴巴的来了一句。 他们虽是儒家子弟，可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 朝堂之上，除了党派相争，还能有其他的事，把人给拉下马的？ 上官仪瞥了他一眼：“这可是楚王殿下亲手施为，你觉得可不可能。” 有人迟疑。 有人点头。 有人壮着胆子，想要摇头。 上官仪就接着说道：“昨天晚上，一位五品的兵部郎中，就被楚王殿下亲手扒下官服，还砸破了他的脑袋。” “现在......” “现在恐怕就在大理寺看押着呢。” 原本不敢相信的人，露出更加不可置信的神色出来。 “楚王殿下还真有魄力。”一位读书人感慨了一句，抬手端起了茶碗，想喝却没喝，又给放了下去。 “这种得罪人的事，怕整个长安城中，也就只有楚王殿下能做的出来了。” 上官仪笑了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和你们一下。” “同样是关于芙蓉膏这种东西。” “举报私藏、吸食者，赏银一千起，举报贩卖者，赏银一万起。” 当这种规模的银子，从上官仪的嘴巴里吐出来之后。 这个桌子，以及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呼吸都有些凝滞，他们是真真切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奖励。 而且奖励的数目会如此的庞大。 “真如此？”最先侃侃而谈那人眼中泛着精亮的光，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把他从惊恐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上官仪点头：“是真如此。” 那人一拍桌子，站了出来：“我现在就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仪打断：“你不要想那个闪米特人的店铺了，恐怕昨天晚上就被抓起来了。” 那人一愣，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衣袖。 “一千两，不，是一万两银子，就这么错失过去。” 上官仪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事闹得很大。 尤其是在被《如意娱乐》点了一把火之后，更是吵得沸沸扬扬，他们的娱乐生活本就被《如意娱乐》牵引着。 现在《如意娱乐》所关注的事，自然也就成了他们关注的事。 尤其是在第三天。 当真有人向长安县举报邻居吸食“芙蓉膏”，当场就奖励了一千两银票之后，长安城的百姓们彻底沸腾了起来。 一千两银子！ 上面还有一万两银子。 他们都迫不及待的开始彻查起来，自己身边究竟有没有这种会被变成“傀儡”的人。 当然。 无论是林深还是李世民，他们都有忽略一件事。 那天晚上...... 虽然城中的勋贵、商贾一个不落的被聚集到了太和殿，可偏偏有这么一批位高权重的人，被忽视了过去。 李世民的那些儿子们。 在长安城中居住的皇子不多，除去那些还未成年，还没搬出去的。 就只剩下两个人。 李承乾和李泰。 太子府中。 李承乾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手里握着一杆烟枪，眯着眼，向空中吐出一道狭长且浓郁的烟雾。 就在这时。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是个男人，长相极其的俊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英奴，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李承乾眯着眼，不见往日烦躁模样，朝着这个俊美的男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这男人，就是日夜陪同在李承乾身边的男人之一，是个方士，姓秦名英。 秦英一脸娇柔，看着李承乾手中的烟杆，柔柔弱弱的说道：“太子殿下，朝廷下了公文，说是......说是要彻查芙蓉膏这种东西。” 李承乾一愣，手一抖，烟杆差点掉落下来。 他这几日谎称身体不适，实则是在家食用芙蓉膏，一时半会，倒是不清楚朝堂上的事，而今听秦英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失神。 “彻查这种秒物？”李承乾皱起眉头，“是谁人提议的，真是不开眼。” 秦英吞了吞口水，小声说道：“是，是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 这个名字一吐出来，就让李承乾面色冷下来。 第467章 嚣张的李承乾 为什么是他？ 现在李承乾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若是别人。 哪怕是房玄龄、是杜如晦，甚至是他的老师魏征，他都敢逆着他们的意思，把这禁令当成耳旁风。 可发布这条政令的人，不是他设想的那些人，而是楚王殿下。 他最害怕的一个人。 秦英颤颤巍巍的说道：“太子殿下，我们要不要把那些东西都给烧了？” “那毕竟是楚王殿下。” 最开始的时候，李承乾的确是这么一个想法。 可这话从秦英嘴里说出来，就让他一阵的烦躁。 楚王。 记住网址 又是楚王。 一个王爷而已，是，他是大唐唯一的异姓王爷，是大唐的圣人，是如意超市、如意银行那个庞然大物的主人。 可那又怎么样？ 他可是大唐的太子，是未来大唐的主人。 就是这个楚王，日后也是他的臣子，也得叫他皇帝陛下。 凭什么要看他的脸色。 李承乾拾起烟杆，又狠狠抽了一口，那种快乐的感受，又浮现到心头上，让他烦躁的心顿时就平静下来。 他吐了一口烟雾，笑着说道：“烧掉，为什么要烧掉？” 秦英诧异的看着李承乾，有些不太习惯自家主子这幅模样。 这种平静的画风，和李承乾往日在私底下的形象，可谓是大相径庭。 “那可是楚王殿下......”秦英一愣，期期艾艾的说道。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承乾打断。 这个身为大唐太子的男人，慵懒的躺在床上，朝着秦英招了招手：“他有什么好怕的，在百姓口中，他是有一些威望。” “可你知道吗？” 秦英愣愣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握紧拳头，高高举起，太阳能小夜灯的光落下来，在他拳头上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楚王再有本事，那也是我大唐的臣子。” “呵呵，这话只是捡好听的说，什么臣子......说白了，他就是我大唐的一条狗，只是这条狗现在威猛、凶戾，欠缺调教。” “但他就只是一条狗。” “你懂什么是狗吗？” “狗这种东西，你让它仗着人势，它能叫唤几声，可它要是没了主子，它能斗得过谁？” “别看它叫唤的欢，可真把主人惹急了，想要弄死它也只是随手的事。” 说着，李承乾长呼了一口气，目光极其深邃。 就像是把这世间的万物都看透了一般。 “我现在斗不过他，是因为他仗着我父皇。” “可我迟早也是要登上皇位的，他现在叫的越欢，未来抽它筋剥它皮的时候，它也就越痛。” 秦英怯弱弱的说道：“那我们不烧了这些东西？” 李承乾点点头：“当然。” “芙蓉膏，提神醒脑、强身益体，连我多年来的心病都治好了，这是天底下最罕有的好东西，为什么要烧了它？” “烧了就是暴遣天物。” 说着，他顿了一下，然后对着秦英笑了笑：“你知道楚王殿下为什么要毁了这些东西吗？” 秦英摇了摇头。 李承乾嗤笑一声，用自以为有把握的语气，把话说了出来：“这楚王说是王爷、说是圣人，实际上就是个贱胚子。” “你看他的出身就知道了，商贾，做什么事都离不了一股子市侩的味道。” “他之所以要禁绝这个东西，不过是因为他没法掌握这种罕贵的玩意，又怕这玩意的出现，会把本该他赚走的银子给赚走......” 说着，他又冷笑一声。 “圣人？” “呸，狗屁的圣人。” “他就是天底下最卑贱的小人。” 秦英有些惧怕的看着李承乾，今日的太子殿下从里到外，换了一个人似的，他隐隐觉得事情不是李承乾说的这样。 可......这些话又好有道理。 他不过是一个出卖色相，求得荣华富贵的伶人，除了会一些糊弄人的方术，哪里懂得这些弯弯道道的大道理。 太子殿下说什么，不是什么也得是什么。 而且这样，秦英也放心了不少。 太子殿下都不怕，他怕什么？ 秦英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坐在胡床的另一端，开始吃起芙蓉膏来。 此时此刻。 魏王府中，李泰热切的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用一种极其关切的语气问道：“这东西，送进去了吗？” 东西，指的就是芙蓉膏。 送哪里？ 自然是太子府。 那人点点头，应了一声：“送进去了，那位大人没什么防备，只同他说能治心病，他就没什么顾忌的吸食起来。” “而且似乎并没什么收敛。” “即便楚王殿下已经下令，他们也依旧在食用......” 李泰不由得仰天大笑，看着面前的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好！” “很好！” 李泰转过头，目光看向一面墙壁——那个方向，就是太子府的方向。 “我本以为这件事要酝酿一年、两年......” “等到这件事祸及朝堂的时候，我父皇或是楚王、或是其他人才能够发现这件事。” “没想到楚王殿下竟然知道这种东西，知道这东西的危害又多么的巨大，真是省了我不少时间。” “兄长啊，兄长......” “这一次是真的祝你好运了。” 李泰喃喃自语，摆了摆手，突然转回头，看向身旁那人，厉声说道：“我兄长的事，你想个办法，让人知道......” “但一定要干净，不能让别人发现，这是你做的，或是我做的，明白吗？” 单膝跪地的那人点点头：“属下明白。” 李泰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又轻声说道：“你放心便是，等我登基成为皇帝，我便助你杨家，再成为大唐的豪门。” 那人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放心好了。”李泰目光深邃的很，话语也给人一种安稳的力量，“本王若是想成为皇帝，少不了你们世家大族的帮忙。” “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楚王殿下那边，我会亲自出面，你们暂且安稳几十年，等楚王百年之后，你世家该是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 那个男人又把脑袋低了下来，微微一笑。 第468章 我在太子府的垃圾堆里找到的 长安县和万年县，最近几天忙碌的很。 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向县衙举报，说是某处有吸食“芙蓉膏”之人，或是某处有贩卖之人。 虽然说举报有奖。 但大唐人在这方面还是很克制的。 一方面，是儒家深入骨髓里的礼法，让他们做不出捉风捕影、或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去举报一个人的事。 另外一方面，大唐律法对这一方面也抓的很严格。 若是诬告。 轻则罚银，重则是要流放...... 饶是如此，每日的举报也是层出不穷。长安县和万年县，这几天里，每天都要处理超过三百起类似的案件。 下至乞丐、流民，上至八九品的官员。 每个案件的出现，都让大唐的朝堂不由觉得一阵心惊胆战，他们从闪米特人嘴里得知，芙蓉膏进入长安还不过半年时间，就已经渗透的如此严重。 若是楚王殿下没来得及发现这件事...... 那会酝酿成什么样的苦果？ 他们不敢想象。 这一天。 长安县县衙中。 县丞翻阅着今一天的卷宗，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今天只有一百二十七起，比昨天少了将近六十多起。” 一旁主簿点点头：“估计要不了几天，这些东西就要在长安城中绝迹，只是没想到......不过半年竟是能酝酿出如此大的规模，还真是可怕。” 县丞撇了撇嘴：“楚王殿下都要看重的东西，能不可怕吗？” 他们两个人正在堂前整理卷宗的时候。 一名小吏领着一名吐蕃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有何事？”主簿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歇，稍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什么人后，又把头低下去。 异邦、商贾打扮。 这种人是县衙的常客。 但他们的案子一般不大，无非就是几十、几百两银子的利益没谈妥的事。 吐蕃男人搓了搓手，有些不安的问道：“伟大的大唐县令，我有件事想问一下，如果我举报了吸食芙蓉膏的人，会有赏银吗？” 主簿笑了笑，抬起头：“自然是有的。” 吐蕃男人有些迟疑：“不管是谁？” 主播点点头：“不管是谁。” 心里倒是打起了几分精神。 看这个吐蕃男人的样子，似乎他要举报的人，在大唐还有一定的地位？ 说着，他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此事是楚王殿下还有陛下做主，朝堂上已经有一位五品大员都因此事革了职。” “你若是发现，只管举报。” “若真是什么大员，奖赏的银子说不定会更多。” 吐蕃男人脸色依旧有些迟疑：“若是比五品的大人还要大呢？” 这话一说出来。 县丞都忍不住抬起了头。 郎中虽是从五品，但那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能比他还大的，那就只有三、四品，站在朝堂顶尖的人物了。 他不是不信，只是怀疑一个吐蕃商贾能够接触到这等人物？ 主簿准备说一些什么。 县丞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只要大不过陛下，大不过楚王殿下，无论是谁大唐都会秉公处理。” “若你举报是真，真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吸食这种东西，我做主给你的赏银翻倍。” “可你要清楚......” “在大唐，诬告可是极其恶劣的一种罪名。” 吐蕃男人被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小人不敢，小人也不清楚，是不是那位大人吸食，只是小人发现了一些东西......” 县丞颔首，冷漠说道：“详细说说。” 吐蕃男人点点头，取下身上带着的背囊，放在了地上：“不怕两位大人笑话，我其实是个做垃圾生意的人。” 县丞和主簿都点点头。 他们都很清楚在长安是有这么一批人。 虽然说，长安近来把“垃圾处理”这件事抓得很严格，可对这样的商贾，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的不是很过分，大唐也不会断了他们的生路。 吐蕃男人继续说了下去：“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收拾的垃圾，都是大唐顶尖勋贵家的。” 说着，他也不好意思起来，声音弱了好几分。 “这东西可比普通垃圾好卖多了。” “您像是同样的一种垃圾，比如说玻璃杯子的碎片，若是楚王府、或者说是国公府出来的，都能多卖好几两银子......” 县丞听着都觉得有些好笑，虽然想继续听下去，不过还是伸手敲了敲桌子，加重声音：“说重点。” 吐蕃男人嗓子眼里的话卡了一下，讪笑一声，一边打开这个背囊，一边说了下去：“小人就在太子府外捡垃圾的时候发现......” “在太子府的垃圾里，有这么个玩意。” 说着，他从一片垃圾里，拿出一摞纸片，上面还有一些黑糊糊的痕迹。 太子府！ 县丞和主簿猛地站了起来，惊愕的看着这名吐蕃商人。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 这个异邦商贾嘴里比五品大员还要大的大人物，竟然会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他们两个离开桌子，往商贾走来。 也不嫌弃这是垃圾，一人拿起一张纸片，往自己鼻子下一放，用力嗅了嗅。 毫无意外。 就是芙蓉膏的味道。 这几天，他们闻这个味道，可都是要吐了。 主簿朝着县丞打了个眼神。 县丞面色有些沉重。 他自然是读懂了这个眼神。 虽然话是那么说，无论是哪个人犯了这件事都会秉公处理，可太子殿下那是一般人吗？ 那是陛下的嫡长子，不出意外，就是大唐未来的主人...... 更何况，那位太子殿下是个极其小心眼的人，在这件事上给他不自在，那就等同自觉自己未来的仕途...... 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没这么一件事发生。 反正那是太子殿下，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还是严肃处查？ 吐蕃商人见县丞、主簿都一副如此的脸色，就更加的惶恐不安。 县丞轻轻叹了口气。 这事......这事真的是太棘手了。 他看了这名吐蕃商人一眼，很快就想明白，不管他内心的想法是什么样，只要他还有点脑子，这件事他就只能秉公处理。 第469章 嘿，谁敢管我? 而且不止是要秉公处理。 还得办的大大方方。 他这个做长安县令的人，必须得清楚，必须要果断，必须要在太子面前，做一个恶人。 要是发现的人是大唐的百姓，那也都会好处理的多...... 倒不是说发现的人是大唐百姓，这就是就能够藏起来、不去处理。 而是不会这么的被动。 他虽是七品县令，可毕竟是在长安这种地方，在东市随便丢一块石头，都能砸到一位官员的地方...... 若是没有一些政治敏感性，他也当不了这个县令。 他很清楚，现在的大唐是准备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老大哥”的形象。 若是这件事不能秉公处理。 那么大唐在那些异邦国家的心里，又会有什么威信可言。 被自己人发现，就不会这么被动，就不会只能按照最死板的那条路线去处理。 他在一阵沉默之后，抬头看向这名吐蕃商人，强装起轻松的语气：“很好，你提供的线索很有帮助。” “不过这并不能够确定，就是太子殿下食用芙蓉膏。” “我们还需要调查。” 吐蕃商人重重点头：“明白，小人明白的。” 县丞松了口气。 朝着旁边的主簿吩咐道：“差两个人去太子府，把太子殿下请过来，说是有事需要他配合调查。” 主簿点点头，他正准备抬脚往屋子外走去。 县丞细想了一下：“你再差两个人，一个人去通知陛下，另外一个人去通知楚王殿下。” 主簿一愣，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县丞解释了一句：“我压不住他。” 主簿恍然。 这才走了出去。 吐蕃商人并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踌躇。 县丞转过头，对着他笑着说道：“你可去领赏银五千两，无论是否是太子殿下，还是说太子身旁有佞人，此事都该当重赏。” 吐蕃商人依旧没有离开，而是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县丞：“这，小人能不能留下来？” 县丞疑问医生：“嗯？” 吐蕃商人挠了挠头，憨笑着说道：“小人一直对大唐仰慕很久，都说大唐公正，小人也想见识一下......” 说着，他挺起胸膛，自豪地说道：“这样小人回到自己国家的时候，也能说小人是见识过大唐公正的人。” 这种请求能拒绝吗？ 县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尤其是这名吐蕃商人还是证人的情况下...... “自然是可以的。”县丞笑着应下来。 心里却不住的叹气。 头疼...... 这个笑起来很憨厚的吐蕃商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极其棘手的恶魔。 皇城中。 李世民正翻阅着千牛卫的奏章，这是他们这几日查出来的闪米特的商路，查清了这些人是怎么进入大唐的。 这的确是和如意超市有些关系。 确切地说，是和那位远去天竺的玄奘法师有关。 他的宣传，让天竺、让闪米特人，更加清楚大唐是如何伟大、如何繁荣的一个国家。 至少。 在他收集到的说法中，是闪米特人觉得大唐是一个赚银子的好去处，所以闪米特的商人才把这个东西，卖到了大唐来。 他不禁有些头大。 在他还没有当皇帝之前，他本以为自己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强大，当皇帝就会越来越轻松，可实际却截然相反。 随着大唐的强大，什么之前他想都没有想过的牛鬼蛇神都出现了...... 属于大唐的、不属于大唐的，都想从大唐身上狠狠的吃上一口。 长孙皇后温柔的站在李世民身后，揉捏着他的肩膀，笑着没有说话。 李世民叹了口气，正准备向自己的皇后抱怨。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世民板起脸。 嘎吱—— 门就被推开，一名宦官走了进来，作揖后轻声说道：“陛下，长安县令有请。”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长安县令？” “他若有事，为何不来见朕。” 宦官面色有些古怪：“县令大人说是以父亲的身份请陛下过去，说是......一名吐蕃商人举报太子府有人食用芙蓉膏。” 李世民脸色冷下去。 长孙皇后脸上的笑意也敛收起来。 “太子府？” 李世民嘴里轻念着这三个字。 虽然措辞中用的是“太子府中有人”，但是太子府中有何人敢在大唐朝堂颁布如此政令之下，还敢继续食用芙蓉膏的？ 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况且...... 太子这几日也的确一直没有上朝。 长孙皇后吃惊道：“乾儿不可能......” 李世民摆摆手，打断长孙皇后的话：“既然长安县令敢来请朕，说明确有此事。”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朝着宦官说道：“备车，不，准备自行车，朕要去看看。” 宦官颔首，应喏后，就退下去准备。 太子府中。 一处极其僻静的屋子里。 李承乾和李元昌瘫在床上吞云吐雾。 李元昌眼色有些迷路：“高明啊，我也就只有在你这，才能够好好享受一下了。” “嗯，叔父没法在家里......”李承乾听后愣了一下。 李元昌点头，恨恨说道：“林深那厮，真是过分至极，似我们这些被闪米特人拜访的，一个都不放过，让不良人和金吾卫翻箱倒柜的彻查。” “我也就只好先处理了，以免落人口舌......” 李承乾不以为意的笑笑：“若是叔父想吃，来我府上便是，想来给他林深几个胆子，也不敢查我太子府......”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李承乾皱了皱眉头，没把这阵敲门声当做回事，准备继续同李元昌说下去，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比刚才更急促几分。 李元昌笑了笑，抬手磕了一下烟杆：“说不定是急事，让他进来吧。” 李承乾勉强笑了一下：“让叔父见笑了，手下人莽撞，扰了兴致。” 说着，他朝门外吩咐一声。 敲门的人才走进来。 是太子府的内府长吏，李承乾身边能信得过的人。 “何事？”李承乾冷冷问道。 长吏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太子殿下，长安县衙差人过来，说是有人举报太子府中有人食用芙蓉膏，请您过去配合调查。” 李承乾听后，脸上神色一僵。 第470章 一切以唐律为尊 李承乾现在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 就在不久前，他刚夸下海口，说楚王不敢管他，可谁能想到，这话还热乎着，自家内府长吏就说长安县衙请他过去配合调查。 长安县衙那是什么地方？ 最高不过七品的县令...... 一个区区七品的官员都敢管着他了？ 李承乾冷声说道：“什么时候长安县衙的手都敢伸到我太子府上来了，回去告诉他，他还没这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元昌打断：“我觉得，殿下还是去一趟最好。” 李承乾扭过头，诧异的看着他。 李元昌又抽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长安县衙敢开这个口，说不定他们就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朝廷对这件事极其上心，陛下想来也知道应当知道了这件事。” “就算陛下不知道，殿下也都应该走一趟，否则容易给人落下蔑视唐律的口舌，也会在陛下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记住网址 说着，他睁开眼，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承乾一眼：“李泰那小子，最近安稳的很，说不定就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 李承乾想了想，说的在理。 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放下烟杆：“那叔父就暂且在这食用，我去去就来。” 李元昌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长安县衙。 两位站在大唐顶点的男人出现在这里。 说实话...... 县丞他本身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够把李世民、林深请来，他本以为，这两位权势通天的人，最多派出代言人过来。 可谁能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都亲自出马。 李世民坐在主座上。 林深坐在他左手侧。 县丞倒是想站着陪同，可他是主审官，站着也不像一回事，只能够僵硬的坐在李世民的右手侧。 吐蕃商人胆战心惊的站在角落里，低着头，连看李世民和林深的勇气都没有。 主簿也同样站着。 缩在县丞身后，如柱子一般。 大堂上的氛围有些沉重。 事关自己儿子，而且还是大唐的太子，李世民也没有闲心同林深闲聊，只沉默的等着。 突然，他开口问道：“太子还没有过来吗？” 县丞一惊，点头道：“是。” “长安县衙请人便是这个效率？”李世民挑了挑眉毛，目光一扫，忽然就落在县丞身上，“你倒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县丞擦着汗应道：“是，陛下教训的是。” 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 他不过七品官，面对的可是太子，他哪敢像对待一般人那样...... 林深缓缓开口：“你们是执法机构，涉及案件之事，整个长安县便属你们最大，便是我来了，也需听你们的。” 李世民赞同的点点头：“朕也一样。” 县丞笑的有些勉强。 又等了小半刻钟，一辆马车才缓缓停在长安县衙门前，一身锦衣的李承乾从马车上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入县衙大堂内。 抬眼就见着李世民，以及旁边的林深。 这让李承乾不由得一惊。 心里不由得庆幸，自己是听了叔父李元昌的话，不然自己的父亲都过来了，自己却没来，那可真的不像一回事。 李承乾如此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打岔，恭恭敬敬的作揖：“儿臣见过父皇。” 李世民点点头，轻声说道：“叫你来，是为何事，你应当知道吧？” 李承乾点头，笑着说道：“说是有人举报，我府上有人食用芙蓉膏这种大唐禁绝之物。” 说着，他微微一顿。 转头看向县丞：“不知是何人举报，又有何证据？” 县丞深吸一口气，偷偷摸摸看了李世民和林深一眼，这两位大唐最尊贵的人物，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 那名吐蕃商人乖巧走了出来。 即便是面对李承乾——这位大唐的太子，他也没有过于怯弱，结结巴巴的又把之前同县丞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承乾越听，脸色就显得越发的冰冷。 捡垃圾？ 竟然是这么被发现的？ 他还以为是自己府上心腹出现了二五仔，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以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被发现。 李世民冷眼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咬了咬牙。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着实，冒大唐之大不韪，私底下偷偷食用芙蓉膏的话，自己在父皇心里的印象怕是要一落千丈。 若是李泰再一发力，以大唐如今对此事处理的狠辣手段来看，说不定就能扒了他太子的位置...... 不能坐实！ 李承乾重重的冷哼一声：“孤没想到太子府上竟然还出了如此败类，回去之后，孤定当彻查太子府，给大唐一个交代。” 县丞没敢接话，而是斜眼看了李世民还有林深一眼。 李世民沉默着。 他是在犹豫，该相信李承乾让他自己去查，还是说不给李承乾面子，让金吾卫和不良人把太子府翻个翻天覆地...... 只是林深没给他犹豫的机会。 或者说，他没有给李承乾这个机会。 “证据确凿，太子府中既有吸食芙蓉膏之人，此事就理应由长安县衙、金吾卫以及大理寺彻底清查。” “太子来查，这算怎么一回事？” 李承乾脸色更冷几分：“为何我不能查？” 林深眯着眼，寸步不让：“唐律如此。” “我太子府之事，就该由我来做主。”李承乾也是丝毫不让，眼中神色又冷下去几分。 林深敲了敲椅子扶手：“你是太子不假，可也是大唐子民，受唐律管辖。” 李世民一惊，回过头看了一眼林深。 李承乾还想要说一些什么。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此事，楚王说的在理，便由长安县衙、大理寺彻查，一切以唐律为尊。” 李承乾脸色又黑下去几分，眼中能肉眼可见的，带上了一丝慌乱。 这一切都被李世民看在眼里。 如此姿态...... 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哪看不出来，太子府中的不是别人，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是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得到陛下首肯，县丞只觉得脑袋又大几分。 这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第471章 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管教 李承乾哪想到，自己在府上准备了小半时间，又是清洗、又是抹香，只是为了能遮掩住自己身上芙蓉膏的味道。 可一到长安县衙。 自己几乎什么都没说，三两言语之间，这件事就被拍板定下。 定下的还是自己的父皇。 楚王！ 又是这个楚王。 李承乾不加掩饰，恶狠狠地盯着林深。 他确信，如果不是刚才林深的那几句话，自己父皇一定会把处理这件事的权力交给自己，到时候推几个替死鬼出来便是...... 看着李承乾的神色，李世民不禁有些担忧。 林深似笑非笑，看着县丞，又来了一句：“还请县丞大人即刻调查。” “而且为了防止太子府做好准备，就暂且把太子及其一干人等暂且关押起来吧。” 李承乾一惊，不由大呼起来：“尔敢！” 县丞也是一阵苦笑，刚准备替李承乾争辩几句。 林深就笑着继续说了下去：“太子殿下如此一惊一乍，这是心里有鬼？” 李承乾犟嘴道：“孤行的端、走的正，哪里有鬼。” “那又担心什么？”林深瞥了他一眼，突然敛收起笑容，冷声说道，“若是无鬼，便放心大胆让县衙去查。” “说不定，太子府上的那些瓜怂，正趁着殿下离府，偷偷食用。” 李元昌！ 李承乾脑袋里随之冒出自家叔父的名字，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极其苍白。 县丞有些不知所措。 李世民朝着他说道，语气淡漠：“就依楚王殿下说的去做。” 县丞点头应下。 一面吩咐人把太子及其随从关押起来，一面清点人手，自己亲自出马带着人直奔太子府而去。 一个多时辰后。 县丞赶回。 林深和李世民没有离开，他们都在等这件事的结果，虽然说......在他们心里，早就有了确实的猜想。 县丞的模样不复一个时辰前的模样，鼻青脸肿，眼角还见血丝。显然是被人给狠狠揍了一顿。 李世民皱起眉头，责问一句：“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如此失礼？” 县丞苦笑着，朝着李世民作揖，一面小心翼翼的瞥了李承乾一眼，思考着措辞回复道：“陛下，臣这是在调查太子府的时候，一不小心同太子内卫起了冲突，一时慌乱臣就这个样子了。” 县丞大人真的很小心。 说的很是轻飘飘不得罪人，可话里话外都说明白了，这是被打的。 李世民面色一沉，瞪了李承乾一眼。 李承乾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阻扰大唐官员办案，太子府倒是养出来一批能人。”林深不冷不热的夸赞了一句，“倒是太子需要的勇士。” 阴阳怪气的嘲讽，不仅是让李承乾，同样也是让李世民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李世民就当没听见，朝着县丞继续问道：“可查出来什么？” 县丞点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睁开眼，轻声说道：“臣去太子府，经彻查，在太子房内发现芙蓉膏一斗有余。” “于内院秦英、称心等人房内，发现芙蓉膏共一斗有余。” 内院。 这两个字眼，让李世民脸色微变。 他忽然想起来，一些传入到他耳中的风言风语，他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毕竟秦英这个人，还是他请来给李承乾做法事的，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儿子，不可能是龙阳君那般的人物。 可现在一听，几乎是坐实了那些风言风语。 “并且，并且......” “臣还在太子府上一隅，当场捉获汉王殿下吸食芙蓉膏。” 李世民的脸，就如深夏雷雨天的阴云。 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汉王？”李世民打断县丞的话，冷声问了一句，“是我大唐的那个汉王？” 县丞艰难的点点头：“是，汉王李元昌李大人。” 李世民没忍住气急笑了出来：“我那弟弟，竟是在我儿子的府上吸食芙蓉膏？” 县丞从没有觉得点头，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李世民脸上神色很是复杂，有些扭曲、有些挣扎，最终平复下来。他转过头，冷静的看着李承乾：“你可有何解释？” 解释？ 能有什么解释？ 证据确凿。 在太子房内都搜出芙蓉膏这种玩意，还能说是太子府中下人，斗胆包天，把自己要吃的东西藏在太子房子里？ 这不现实，而且荒谬。 李承乾摇摇头，六神无主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李世民恨铁不成钢，抬手敲了敲桌子，往后一靠，整个人的力气都随着一声叹息滑落了出来：“依律处置。” 县丞应喏。 李世民一顿，深深看了李承乾一眼，又看了林深一眼：“让朕任性一回。” “那秦英、称心这般的人，都给朕砍了。” 林深没说话。 县丞再次应喏下来。 见李世民再没吩咐之后，便嘱咐着人把李承乾带出去，他也不在大堂内多逗留，而是把这个本来应当自己办公的地方，留给了林深和李世民。 等人走干净。 李世民失神的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你说，朕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李世民的印象里。 李承乾还是那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还是那个有经国才干的皇子。 什么时候他是变成这样的了？ 林深没有心疼李世民，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李世民。 历史洪流中皇帝那么多，似李世民这般的能有多少？ 再说了，人设这种东西，只要想立，林深一天能立八百个出来，眼见的东西就不一定靠谱。 “你可不止一个儿子变了。”林深语气冷漠，回了李世民一句。 李世民猛地扭过头，脖子发出咔吧一声脆响：“你这是何意？” 林深从怀里掏出一只格子本，丢给李世民：“自己看看吧。” 格子本上写的。 便是李泰如何联系闪米特人，又是如何把这个东西送入到太子府上。 至于芙蓉膏在长安城的售卖，这倒是真的和李泰无关，只是闪米特人自己发现商机，自作主张。 “这是真的？”李世民抬起头，愕然盯着林深，失声叫了出来。 林深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上诳你？” 第472章 你随意，我走了 李世民盯着林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格子本。 那些豆大的字迷迷糊糊，就在他眼前化了开来。 他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是真的。 这些东西真是他那个儿子做出来的？ “真的？”李世民又问了一句。 林深再次点点头。 说实话，李世民不愿意相信这个，他多么希望林深是个佞臣，是为了愚弄他们父子感情，想要霍乱大唐的人。 可他清楚，林深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敢拿出来。 敢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那这上面的东西，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 “你把这个拿给朕，是想朕做什么？”李世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抬起眼冷冷的看着林深。 依照唐律。 他这两个儿子，都需要被狠狠惩戒一番，尤其是李泰这个儿子，若是正儿八经的按照唐律去进行审判。 唯有......死刑。 林深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刚才看我，是想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了？”林深并没有回答李世民的话，而是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李世民点点头，语气有些沉重：“是的。” “我想了这么久，今天我终于明白过来了。” 说着，李世民一顿，加重了语气说了出来：“法。” “我真没有想过，自称是墨家、农家传人的你，竟然会想以法立国，而且就在朕眼皮子下，在朝堂眼皮子下，不吭不响的就把大唐给改变了过来。” 李世民眼中神色有些怀缅。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那些世家大族出手对付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这么布局了吧。” 说着，李世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世家大族的事，影响太大了。 以《唐律》治罪，李世民当初还没意识到，只是单纯的觉得，能够把世家大族归纳到大唐体系里，能让他这个做皇帝的，把这些自汉末以来，就成狼、成虎的世家大族捏在掌心里，是极其有成就的一件事。 可现在回过头来，再看一看这件事。 世家大族以《唐律》处置。 “法治”之念，就已深入百姓心中。 林深笑了笑：“一个社会必然是多元且复杂的，法治只是一个基础。” “有规矩总比没有规矩要好，这些东西摆在明面上，告诉老百姓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总比读一些需要个人见解的书要好的多。” 李世民点点头。 他是皇帝，自然很明白这一点。 林深笑了笑，又继续说了下去：“你是担心，我会要求你按照《唐律》去处置你的儿子？” 李世民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这么害怕着。 如果是林深这么要求，他除了照办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选择。 因为，在这件事上，朝堂会站在林深这一边。 而不会站在他这个皇帝的这一边。 李泰不是李世民，他在大唐没有那么高的名望。 他只是一位略有才干的皇子，固然是年轻一代的人杰。可作为一位皇子……他就太普通了。 林深看着李世民，笑了笑。 李世民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没脾气的被一个人“要挟”。 林深敲了敲桌子:“你现在心乱了。” 是的，李世民是个皇帝。可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自己孩子出这么大的事，的确让他脑袋一片茫然，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了，就已经说明，这件事我是希望你能去处理的。”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 “这件事，目前为止，只有三个人知道。”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林大。” “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个外人知道这件事。李泰的本事不弱，手脚很干净。” “如果只从闪米特人那边调查的话，是查不出来的。” 李世民盯着林深，神情有些恍惚，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林深的话，迟疑着，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和林深所追求的不一样。 林深微微一笑，很是深情:“之所以法治，是因为时间一久，总是会有一些败类出现在他们不该出现的位置上。” “法治可以保一个下限。” “但你不同，你是一个好皇帝，你有任性的资本。” 林深一顿，点评了起来:“纵观历史之中，能同你相比的可没几位。” “始皇比你少了运势，汉武有大才，但顺风顺水。” “汉世祖多依天命，魏武同你相比，未免量小……” 虽是被林深一阵夸赞。 可李世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林深越是把他夸的天花乱坠，他越是不能徇私去处理。 又是一小阵沉默之后。 林深开口说道:“近几日时间里，我要离开长安一阵子。” 李世民疑声:“为何？” 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林深不在，或许自己对两个儿子的处置可以更轻一些。 林深摆摆手，一脸轻松的说道:“忙了好些年，终于局势稳定下来，那自然是要好好歇息，游山玩水一番。”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带着长乐她们。” 李世民略一思索，就点头应了下来。 两个人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这是一个好机会。 林深完全可以凭借这回事，把李承乾和李泰都拉下马。 让他们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把自己的徒弟李治给抬上去。 但林深并没有那么去做。 不稳当。 而且以李世民的性子，说不定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蛊惑了李泰。 他离开长安，还把这件事交给李世民自己去处置。 那么，至少李泰不会“东窗事发”，可惩戒是少不了的，此事多半也会被李承乾得知。 李承乾不是君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戒除芙蓉膏的痛苦，会深深烙印在他的内心里，而他会把这份痛苦，在他离开关押之所后，完完全全的施展、报复回李泰身上。 楚王府，书房里。 长乐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襦裙，她没像武珝那样留上短发，不过扎着一个丸子头，也有一种飒爽的英姿。 第473章 好哥哥叫我们来是做什么呀 当然，在屋子里的不止是长乐。 像是兰陵、城阳她们几个都在，都是和长乐差不多的打扮。虽然有些别扭，但这段时间她们的确已经适应了，如果去当一个话事人——而不再是一只光鲜亮丽的花瓶。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她们依旧是花瓶。 长乐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发出一阵慵懒的声音。 兰陵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虽然在外人面前，长乐显得近乎冰冷无情，可私底下长乐就暴露自己的本质——长不大的孩子似，幼稚的很。 城阳熟练的摸出游戏机，一面打开，看着开机动画，一面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们说，好哥哥叫我们过来是做什么？” 长乐一摸头发，凑到城阳身边，小脑袋往她肩膀上一搭，小嘴叭叭说道：“不知道，估计还是如意银行那边的事吧。” 兰陵微微皱起眉头：“银行那边还能有什么事？” 该借款的，差不多都借了。 现在她们手上几乎没有什么事，除了学习......就只剩下学习了。 记住网址 “你们说好哥哥会不会给我们放假啊。”城阳选着游戏，突然来了一句。 屋子里的三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倒不是说这个提议怎么样，只是她们觉得并不会实现。 好哥哥自然是好哥哥。 但她们都很清楚，林深并不是那种任由放肆的人，对她们虽然宠爱，但并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宠爱。 休息肯定是有的。 但是放假这种事，那还是不要去幻想了。 几天甚至是十几天，不去学习、不去工作，这种事，她们简直不敢想象。 不是说林深有多么压榨她们。 而是他很清楚，人是一种有惰性的生物，长时间的不去工作、不会学习，脑子和身体就会退化。 包括他自己在内，每天依旧会抽出三四个小时学习、三四个小时工作。 哪怕心里再不愿意，也会强迫自己这么做下去。 一个人的堕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他不学习的时候开始的。 就在她们三个人说笑的时候，门被推开，屋子里戛然安静下来。 进来的不是林深。 而是郑丽婉。 长乐微微眯起眼，把脑袋抬了起来，笑的很甜：“郑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她咬字咬的很清楚，尤其突出“姐姐”这两个字。 郑丽婉微微一笑：“长乐妹妹，殿下叫我过来，我自然是要过来的。” 长乐轻哼一声，呼哧呼哧发出一阵呼气声，把脑袋一甩，彻底瘫倒在床上：“郑姐姐知道好哥哥叫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郑丽婉抿了抿嘴，摇摇头：“殿下也没和我说过原因。” 长乐哼哼一声。 原来郑丽婉也没有那么被偏爱嘛，自己三姐妹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 “不过......”郑丽婉话锋一转，笑着说了下去，“想要推断出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长乐支棱起来，看着郑丽婉。 郑丽婉看着长乐，轻声说道：“长乐妹妹应当知道，太子殿下因食用芙蓉膏，而被关押起来的事。” 长乐她们三点点头。 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她们和李承乾的关系算不上好，远没有亲兄妹的那种感觉。 尤其是在长大之后，李承乾搬出皇城之后，她们的关系就更加疏远。当然，原本可以更好一些的。 可是李承乾的那些风言风语，或许很难传到李世民、传到长孙皇后的耳朵里，但对她们这些“闲到冒泡”的公主们而言，她们可就是指望着这些八卦度日的。 李承乾被抓起来，她们也只是当一个瓜吃。 只是...... 长乐微微皱起眉头，有些疑惑。 她记得自己这个兄长，和好哥哥是没什么联系的，难道今天好哥哥把她们叫过来，是要说和李承乾有关的事？ 若是如此，为什么又会把郑丽婉给叫过来。 三位公主中，唯有稍微聪慧一些的兰陵，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郑丽婉继续说了下去：“昨天晚上，殿下和陛下在长安县衙中呆了很久，在太子殿下被带出来之后，他们两位在衙堂内又单独呆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今天朝会之后，魏王殿下被留了下来。” 李泰有官职，又留守长安，自然是要参加朝会的。 魏王被单独留下来，也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而是在朝会结束的时候，李世民当着众多大臣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 今日长安茶楼里，都是对这件事的议论。 不少读书人都觉得，陛下这是对太子殿下失望至极，准备培养素有名望的魏王殿下了。 甚至是不少五六品的官员，也有这样的想法。 长乐眨巴眨巴眼，还是没弄明白，这些事和林深把她们叫过来有什么关系。 郑丽婉坐在桌子前，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可是方才我来之前，注意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魏王府的人买了几张去往寿春的火车票。” 兰陵一脸恍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城阳皱着眉头，和长乐一样，都依旧还不能理解这件事。 郑丽婉笑了笑，开始解释起来：“魏王任职扬州牧，扬州之地和寿春近，从长安到寿春，再到扬州，要节省不少时间。” 有些话，她并不是皇家人，并不能够说的那么明白。 但是兰陵就没有多么的顾忌，张口就来：“恐怕长兄食用芙蓉膏的事，背后多多少少有李泰的“出谋划策”。” “他这是要离开长安，像个正常皇子一样了？” 兰陵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对李泰的遭遇一点都不表示心疼。 长乐和城阳的小脸上，依旧还挂着疑惑：“但是，但是这和好哥哥把我们叫过来有什么关系？” 郑丽婉摇摇头，正准备开口解释。 兰陵就得意洋洋的抢先一步：“你们两个，好哥哥让你们看那么多书，都进了狗肚子了嘛。” “好哥哥一直以来在做的是什么？” “李泰既然被父皇惩罚，让他回扬州任职，而不再是不之官，就说明是有确凿的证据了。但李泰他并没有被唐律惩罚。” 第474章 走，我们出去旅游去 “这是为什么呢？”兰陵说到一半，抛出来一个小问题。 为什么呢？ 长乐和城阳一愣。 小半会后，长乐才迟疑着说道：“皇家的事，自然是父皇做主，好哥哥也管不着吧。” 兰陵摇摇头：“不是好哥哥，是唐律。” 说着，兰陵顿了一下：“话是这么说，皇家的事是由父皇来做主，但好哥哥是那种人吗？陷害太子这种事......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更不要说，芙蓉膏这种东西险些祸害了整个大唐。” 长乐和城阳就更疑惑起来。 “父皇和好哥哥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兰陵叹了口气，“但很显然好哥哥也不会让我们知道这些......” “好哥哥又是李治弟弟的师父。” 太子入狱、李泰失宠。 这对其他皇子而言，是一个极好的上位的机会。 假如，在长安城中，还有能够对皇位产生觊觎的皇子的话。 这些事情，不需要兰陵说的太明白。 长乐和城阳虽然不像，兰陵和郑丽婉这样聪慧，但自幼就长在皇家，对这些东西也是耳濡目染的了解。 自然是明白，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 李泰的离开，是李世民对他的一个敲打，不用明说，在朝堂厮混几年的都能明白，在这个紧要关头，李泰一如正常那样去扬州任职代表了什么。 李承乾更是严格按照《唐律》，关押起来，还罢免了官职。 一位皇子为什么会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 不单单因为皇子，或是受不受陛下宠爱。 而是因为品行、能力。 他们让这些大臣们，相信他们有这个品行、有这个能力去当好一个皇帝，能够带领大唐继续走向强大...... 那么这件事上，李泰和李承乾也必然会让人失望。 这些失望的人，不能说全部，至少会有一部分人，会从这两位皇子的阵容中脱身出来，他们会寻找另外能够靠得住的人。 李治，似乎就成为了这些人唯一能够去选择的人选。 “避嫌也好，怕麻烦也好，好哥哥都不应该在长安继续留下来，至少等躲过这一阵风口......”兰陵撇了撇嘴，看向城阳，“这次说不定就被你说中了。” “好哥哥要带我们出去放假了。” 城阳一愣，显然是被这句话惊到，一个操作不当，屏幕里的人物死去，一个硕大且血淋淋的“菜”字，就浮现了出来。 长乐也被惊到。 她们两个人惊悚的看着郑丽婉还有兰陵，有一种敲破她们两个脑袋，看一看其中构造的冲动。 大家都是人。 尤其兰陵还是她们的亲妹妹。 怎么......她们就能从林深的一个举动中，推测出来这么多东西？ 是她们太笨？ 还是说，她们两个太过聪明？ 绝对是后面那一个！ 城阳又重新开始，把脑袋低垂了下去：“那好哥哥自己一个人出去就是，干嘛要带我们三个......” 郑丽婉打断她的话：“四个。” 城阳哦了一声：“为什么要带上我们四个。” 兰陵懒散的一伸懒腰：“你不想出去玩吗，在长安待着，都快闷死了。” 说着，她微微一顿。 “再死一次就给我了啊，我好久没有打游戏了。” 城阳心不在焉的应了下来，听着兰陵的话，索性直接退出了游戏，把游戏机给递了过去，眼中有些许期待：“那你说，这次好哥哥会带我们去哪玩？” 兰陵一边接过游戏机，一边迟疑着说道：“应该是高句丽吧？” 郑丽婉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先去南诏，然后去高句丽，至于后面会去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长乐眼巴巴看着郑丽婉：“高句丽呀，那种贫瘠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就在她们四个热火朝天议论的时候。 嘎吱一声—— 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走进来的就是林深了。 “你们都来了？”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林深乐呵一笑。 说着，他看了看郑丽婉一眼，就继续说道：“应该猜到我把你们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了吧？” 林深对郑丽婉的聪慧是很有信心的。 长乐点点头，自豪说道：“好哥哥是要带我们出去玩？” 就好像这是她猜出来的一样。 林深点头：“对。” “忙了这么久，也该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 三位公主爆发出来一阵小小雀跃的欢呼。 原本在她们脑海里，不敢相信的事，竟然成真了。即便之前有猜测出来，可真当这件事做实的时候，还是给她们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林深摆摆手：“别高兴这么早，放假归放假，但是学习还是要学的。” “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东西，别带太多东西，侍女带一两个就行了，我们乘船、出海！” 听到还要学习，她们三个人发出一阵哀嚎。 估计这两个字眼，在未来就要成为她们很长一段时间的梦魇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短。 长乐她们三个早就没以前那么的娇气，就像林深说的那样，她们也的确没有大张旗鼓的出行。 只是带了五六件换洗的衣服，算上郑丽婉带的那位侍女，她们一共也只带了五位侍女。 长安码头。 林深他们乘坐一艘小巧的蒸汽船，消失在灞河漫漫水流之上。 就像是郑丽婉猜测的那样。 林深的首要目标，就是南诏。 只不过，既然是出来放假、旅游的，不可能就缩在船上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一路直往南诏去。 益州。 就成了他们的第一站。 摩诃池、百花潭，这些都是长乐她们早有所耳闻，但一直都没有亲眼得见的盛景。 此时此刻。 长安城中，一场风波缓缓酝酿。 就如兰陵猜测的那样。 魏王府的异常瞒不住有心人，这位被许以“不之官”的皇子，终于要回到他本该去的地方。 失宠了。 在他们看来，这种行为，无疑就是代表着这四个字。 一时间，无数份拜帖，就像是潮水一样的，向楚王府涌来。若不是李治远在范阳，这些人怕就是会把拜帖投入到晋王府中了。 第475章 钓鱼，愿者上钩啊 他们的拜帖进不了楚王府的大门。 甚至偷偷摸摸的塞到门缝里都做不到，林大一个人就愣是做出来“天罗地网”一般的效果。 来多少，就会丢回去多少。 所有想要临阵倒戈的墙头草们，只能恨恨的看着朱色的大门。 也有些想要在朝堂之上和林深拉近关系的。 但当他们第二天，往朝堂上一站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当站着楚王殿下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浑然空了出来。 楚王殿下不见了。 这让那些本想着趁着朝会的机会，和林深拉一拉关系，探一探口风，了解一下李治接下来的动静是什么。 但楚王突然消失不见，让他们的一切想法都落了空。 茫然的不止是那些墙头草。 魏征也有些懵。 他是敏锐的发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李泰离开长安有种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正准备在朝堂上，借着林深的名声，逼着李世民把实情给说出来。 可林深的不见...... 倒不是说他没这个胆气去这么做，他作为言官怼天、怼地，除了林深就没怕过。 只是没了林深这尊大神，他一个人压不住一意孤行的李世民。 长安城乱了。 不过这种纷乱，对百姓们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是因为这种纷乱，让那些官员们，把自己内心里党争的想法给收敛了起来。 为了不在这场纷乱中被清扫出局。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剩下，表现出更加优秀的自己。 而此时此刻，应该成为这一场纷乱核心的林深，早早就带着长乐还有郑丽婉她们四个，航行在水路上。 他们乘坐的是很特殊的一艘蒸汽船。 在“享乐”这件事上。 无论是哪个民族、哪个国家，只要是人类，都极其的有天赋。 这艘船，是寿春船厂，用了小半年时间打造出来的一艘钢铁船只。 当然，和军舰那种大船比不了。 大小、体型大约只是前世小型游轮的大小。 该有的设施一个不少。 泳池、水吧、钓鱼台......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林深和三位公主的身份，真的实在是太特殊，手下的人再三极力的劝阻，不然林深甚至是会在游轮上带着帆船、冲浪板这种东西。 时日近秋。 两岸旁的树枝、灌木丛也都是染上一些枯黄的颜色。 难免会有一些破败之意。 不过对长乐她们来说，却没什么影响，秋天又怎样，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出来旅游，即便是秋天，那也是浪漫的金秋。 游艇上，正进行着一场比赛。 是长乐提出来的，她似乎很想在郑丽婉面前，立起“大姐头”的风范，虽然她称呼郑丽婉，总是一口一个“郑姐姐”。 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这艘船上最大的。 嗯...... 是除了林深之外，最大的那个，至少在几个女人中，她要做最大的那位，就像是她的母后一样。 游艇的速度并不快，对想要钓鱼的她们来说是很友好的一件事。 林深懒散的躺在太阳椅上。 穿着半臂和大裤衩。 要是再能来一幅墨镜，身旁多几位泳装美女，那便真的就有后世的那种感觉了。 可惜，任林深怎么劝说，长乐她们始终不肯换上那样的衣服，甚至襦裙都穿的少，学武珝那样，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长乐是这四个人中，看起来唯一一位认真钓鱼的，搬着个小板凳，高坐在钓鱼台风水最好的位置。 小脸一板，就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鱼竿。 郑丽婉就很随性的很，学林深那样懒散的躺在太阳椅上，把鱼竿放在手旁，看都不看一眼。 兰陵和城阳就看不出来有什么钓鱼的样子。 虽然手旁也挂着鱼竿，但鱼钩上有没有饵，都是一件未知的事。 两个人缩在遮阳伞下，恨不得旁边能挂上遮光的帘子。她们的心思都落在了游戏机上，小声窃窃私语，研究着如何攻略“葛温德林”这个丑陋的怪物。 林深抬头看着湛蓝的天，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生活的味道。 长乐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眼巴巴等了小半刻钟的时间，浮标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脸上神色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怎么还不上钩呀。”长乐把鱼竿提起来一看，挂在鱼钩上的蚯蚓还颇有活力的扭动了几下，一点都没有被河流里的鱼啃食的痕迹。 林深看在眼里，用拖着长腔的声调，说了起来：“钓鱼就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这才多久，哪会有鱼上钩。” “再说了，咱这是游轮，在河上航行着的。本来鱼见着就会受惊，避开还来不及，哪里会贪一只蚯蚓就上了你的勾的。” 长乐被说的一阵脸红。 她嘟囔起嘴巴，闷闷不乐的嚷了一句：“那好哥哥，你想个办法嘛。” 林深一摊手：“钓鱼可不是我擅长的事。” 长乐撇了撇嘴。 林深斜眼看了她一眼：“不过嘛......” 他拖长了音调，在脑子里想着之前匆匆见过的关于钓鱼的事。 长乐就红着脸，啪得一声，趁人之危，就咬了林深一口，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小巧的牙印。 林深不可思议的看着长乐。 长乐红着脸，但还是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我都这么做了，说吧说吧，不用再卖关子了。” 林深龇着牙：“你下口可真够狠的。” 长乐娇媚的瞪回一眼：“我可没用多少力。” 林深一脸无辜：“我可没让你这么做的意思，我刚才只是在想学派里的那些前辈们，钓鱼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长乐又瞪了林深一眼。 感情这是自己送上了门。 林深捧着脑袋想了一会：“钓鱼这件事，其实也是有技巧的。” “你像是用的鱼饵，就有很多讲究，我记得很多人用的都是自己调配出来的鱼饵，而不是随便挖几条蚯蚓......” “我还记得，好像是要做窝？” “具体怎么做来着，你让我好好想想。” 就在林深这么说的时候。 郑丽婉猛地站起身，一扯鱼竿，几番用力后，就把鱼竿抬起，鱼钩处挂着一条白花花的鱼。 第476章 让我给你们露一手 郑丽婉脸上的神情十分冷静。 看到林深和长乐两个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她瞥过来一眼，看到长乐满脸的不可置信，张了张嘴，表示了惊讶：“呀，竟然钓到鱼了呢。” 只是...... 她的语气异常冷漠。 听不出来半点惊喜出来。 这让长乐有了一种被嘲讽的感觉。 林深砸吧砸吧嘴，把想要说的话给吞了下去：“当然，钓鱼技巧虽然很重要，有时候也要看脸。” “运气好的人，什么都不做也能钓得盆满钵满，运气不好的人，做再多准备，可能什么也钓不到。” 长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鱼竿，又看了郑丽婉一眼。 她才不服气。 不过就是钓上来一条鱼，郑丽婉可以的，她也可以。 记住网址 长乐叭叭又跑了回去，坐在小凳子上，守着她的那只鱼竿：“运气，我运气可好了，刚才是我状态不好，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认真了。” “好哥哥你看着吧，我一定会钓上鱼的。” 说着，她回头看了郑丽婉一眼，用力继续说了下去：“很多鱼。” 郑丽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把白鲢取下来，放在一旁的木桶里，重新挂上一只鱼饵，又把鱼钩抛了出去。 长乐这么大的人了，把她的名声搬出去，都能吓到一片异邦的商贾。 怎么还和小女孩一样的幼稚。 不止是她。 那两位公主也是一样。 天真烂漫。 郑丽婉回头又看了城阳和兰陵一眼，她们两个正为了又一次的失败吵得面红耳赤，脸颊染着重重的红晕。 其实这样挺好的。 郑丽婉还真怕这三位公主是那种勾心斗角的难缠角色。 可实际上，她们就只是妹妹似的撒娇。 郑丽婉又懒散的躺下去，学着林深那样，感慨生活的美好。 时间过的很快，尤其是在这么慵懒的时刻，林深都没什么感觉，好像就是一眨眼间，日头就偏西落了下来。 河道上倒映着半轮荡漾着的日光，一点点朝霞从天边渗漏下来，在水面上晕染开来。 兰陵和城阳的努力之下，她们终于攻克了那头怪物，继续她们传火的旅程。 长乐的兴致并不高。 她瞥了一眼自己脚旁的木桶，倒不至于空荡荡，有三四条小鱼懒散的浮在水里，不时吐几圈泡泡出来。 也算是颇有收获。 可是...... 和郑丽婉的木桶对比起来，就很逊色了。 长乐眼巴巴看了郑丽婉脚旁的木桶一眼。 黑压压一片都是鱼。 十多条鱼挤在一起，都铺展不开鱼鳍，尾巴稍微一摆，就会溅起一阵水花。 长乐有些郁闷的说道：“郑姐姐，真是会钓鱼呢。” 是她输了！ 长乐感觉到，“大姐头”的身份正在离她远去，被郑丽婉笼罩住的阴云，又浓郁了好几分。 难道往后余生，自己就要乖巧的叫郑丽婉“姐姐”，让她当正房了吗？ 想到这。 长乐心里一惊，她悄悄握紧了拳头。 不！我长乐才不会屈辱。 郑丽婉不就是...... 不就是身体发育的比自己好一点，不就是比自己聪明一点，不就是比自己的运气好一点，不就是比自己成熟一点...... 哼。 长乐永不为妹。 长乐呆愣愣看着郑丽婉，内心里早就风起云涌，幻想了一出大戏。 郑丽婉只是笑着，宠溺的看着她。 林深一翻身，从太阳椅上跌落下来，不过以他现如今的身体素质，也不至于受什么伤，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他走到长乐和郑丽婉身边，探头看了一眼两只木桶，有些惊讶的说道：“哟，你们俩收获还很不错呀。” 长乐闷闷哼了一声。 林深抬手摸了一把长乐的脑袋：“行啦，今天晚上奖励你们，我就露一手给你们瞧瞧。” 郑丽婉正准备走上来，求和长乐一般的待遇，听到林深的话，不由得愣住，讶然的看着林深：“殿下，您还会厨艺？” 林深理所当然的点头。 长乐又惊又疑：“真的？” 林深笑了一声，又摸了长乐脑袋一把：“还能骗你不成？” 会做饭，这对长乐她们来说，可是一个稀奇的技能。 就是郑丽婉这样的女子，也不会做饭——郑丽婉虽比不上长乐她们，但也是大富大贵出身。 自小也是有侍女、厨娘伺候着的。 林深见她们的神色，就提醒了她们了一句：“我可不像你们。我就是一个普通出身，要是不会做饭，自个连那可真是一口吃食都吃不上的。” 长乐顿时心疼的看着林深。 虽然被改造了许多，但在她看来，没人伺候的生活，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林深抬手，捏了一把长乐的小脸蛋：“别这么看我，这可不是什么苦差事，可以不去做，但总要试着去学。” 长乐点头，小声哦了一句。 林深又把脑袋探到两只木桶上，来回打量了一下，惊喜道：“竟然还有鳊鱼，可以，今晚的大菜就定红烧鱼了。” 说着，林深伸手往长乐的木桶里一捞，就把一条鱼给抓了起来。 长乐顿时就乐了起来，洋洋得意的朝着郑丽婉晃了晃脑袋。 郑丽婉知道她没恶意，只是小女孩心思，就朝着她笑了笑。 林深拎着这条鱼，就往游艇上的厨房走去。 鳊鱼是一种常见的淡水鱼。 和鲤鱼相比，肉质还要更鲜美一些，最关键的是，比鲤鱼的刺少太多，吃起来并不费事，只是这个时代，吃鱼的还是少，鳊鱼的美味并没有搬上大众的餐桌。 就是长安的酒楼里，都很少见烧烩鱼类的菜肴。 走到厨房。 林深抽出菜刀——自然是他如意超市出品的菜刀，利索的刮掉鱼鳞，剖开鱼肚，取出内脏。 跟着林深脚步赶来的四个姑娘，看的目瞪口呆，相处这么久，她们还是头一次知道，也是头一次看到林深做菜。 这种手艺...... 似乎并不差的样子？ 长乐歪着脑袋，美滋滋的看着林深处理鳊鱼的动作。 在厨房中工作的男人，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家居的魅力，长乐说不出来这种魅力具体叫做什么，但是让她心安的很。 第477章 八菜一汤，嘿，瞧好吧 红烧鱼并不是一道多么复杂的菜。 确切的说。 仅从家常菜的角度来说，肉菜的处理还要比素菜的处理，简单上不少。 清理好鱼后，林深又用水清洗了一番。 再把鱼重新摆到案板上，拔起菜刀，在鱼身上切了几记花刀。 拿起一只盘子，把鱼放进去。 绑了个葱结、切了几片姜，一勺盐、一小杯黄酒，和鳊鱼来了一场亲密的邂逅。让鳊鱼深深爱上姜、葱，迫不及待的就把它们两吞入到肚子里去。 鳊鱼的酒量并不好。 一点黄酒就让它晕晕乎乎的，林深决定把它放在一旁，让它好好醒醒酒。 自己则是处理其他的东西。 小葱切段。 生姜切粒。 脱掉大蒜的外衣，把它们白白净净身子碎成一块块。 只是可惜现在的大唐还没有辣椒，林深只能凑合着，取过一些红色、小粒圆滚滚的果子——这是茱萸，比不上辣椒，但多多少少有一些辣味。 他没用胡椒、花椒。 这种东西其实没多少辣味，最主要的就是“麻”。 林深偏偏不喜欢这种“麻”，他更喜欢辣味对身体的刺激。 不过长乐她们倒是很喜欢花椒。大唐人都很喜欢这种，为数不多带有刺激性的味道，长安城中不少茶馆中煮茶，都要加几粒花椒，突显出一个“阔气”。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趣谈。 如何分辨长安城中哪家茶馆是读书人去的，哪些茶馆是平民百姓去的，就看哪家茶馆煮茶的时候加不加花椒。 加花椒的，那定然是读书人常去的场所。 不加花椒的，就是面向普通百姓的。 茱萸同样切碎，它在林深的摆弄下，只能步葱姜蒜的后尘，汁水满满的躺在盘子里。 当林深把这些边角材料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 鳊鱼酒醒的差不多了。 林深凑过去瞅了一眼，还不够清醒，得给他一些“颜色”瞧瞧，他随手往旁边一摸，就拿过来一只罐子。 往里一抓，一团白色粉末就被他抓了出来，涂抹在鳊鱼的身上。 这是生粉，也就是淀粉。 不过大唐还没有土豆，也没有番薯，更没有玉米——这些东西指望不上，林深就只能指望一味中药。 葛粉。 这是大唐土生土长的一种植物，整个节茎就是纯淀粉，不过这东西没能运用起来，也是有道理的。 这东西，不受高温——稍微有点温度，就会结成块状。 没有玉米淀粉、土豆淀粉的那种浆状口感。 林深没涂抹太多，只是在鳊鱼的表层摸了极为淡薄的一层。 火早就在厨子的伺候下烧好了。 林深一手端着鳊鱼，一手端着准备好的边角料走到锅旁，放下两只盘子，伸手在油面上探了探，试了下温度。 还不够热。 于是又等了一会，等油温升上来，才把鳊鱼放下去。 滋啦啦一阵，热油顿时沸腾起来，鳊鱼也被热油的热情感染，整个身子渐渐泛起一阵金黄色。 林深没有摆弄鱼，而是觉得油还不够热情，没能照顾到鳊鱼的全身。 于是一手拎着大勺，舀起一勺热油，往鳊鱼上半身浇去——热油照顾不到的地方，他这个做主人的亲自来照顾。 等鳊鱼全身都激动到金黄色之后，就得把鳊鱼给捞出去。 过犹不及。 再激动下去，就对身体不好了，即便是一条鱼，也需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够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 把热情的油也捞出来，只留下一些底油。 有鳊鱼身先士卒，葱姜蒜还有茱萸，也被热油们的热情感染，迫不及待的从盘子上冲了下去，向热油张开臂膀，拥抱在一起。 等料头炒香之后。 林深放了一小勺蚝油。 辣椒酱没有，那是因为没有原材料。 但蚝油这种东西，可并不难弄，林深虽然只知道一个大概的做法，但是把这件事吩咐下去，自然是有人研究这个东西。 闻着锅里渐渐泛起的香气，林深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有辣椒酱就好了。 不过这样也不差。 等蚝油和料头融为一体，香气完全释放出来，林深在锅里加入小半盆高汤——这可是用老母鸡吊出来的好汤。 林深从不在吃食上委屈自己。 等汤汁微微冒起小气泡后，林深再把等待了许久，热情已经褪下去的鳊鱼放到汤汁中，让它和料头们交流一下刚才的体验。 林深则是给他们增加新的小伙伴。 一小勺老抽。 一小勺白糖。 一小勺醋。 一小勺的黄酒、一小勺的生抽。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复杂的流程，让汤汁烧的粘稠便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金黄色的鳊鱼就变成褐红色，泛着一股勾人的魅力。 咕咚。 长乐狠狠吞了一把口水，她两个妹妹，兰陵和城阳也差不多，直勾勾的盯着红烧鱼，有些挪不开眼。 郑丽婉的仪态要好上不少，可小手也捂着自己的肚子。 她们何曾见过这种做法的吃食。 大唐吃鱼无非两种做法。 一种是脍，也就是生鱼片，沾着茱萸、花椒研磨的酱汁，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吃食，偶尔吃一吃还有些新鲜感，吃多了那可真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另一种就是烩。 煮成奶白的鱼汤，鲜香是鲜香，但没有红烧这般闻起来就夺人味蕾。 虽然在林深的推广下，大唐有了炒锅。 但是这种做法的菜肴，除了能够在楚王府见到，其他地方就再也没有了。 林深把红烧鱼扣起来，秋意泛寒，他要用这种方式保温，接下来他还要做其他的菜。 五个人吃饭，一条红烧鱼怎么能够？ 八菜一汤了解一下。 红烧鱼是主菜。 但是红烧肉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道佳肴。 韭菜鸡蛋、蒜薹炒肉、油焖茄子、清炒时蔬、白菜炖肉、白切鸡。 最后再来一盆浓郁的鸡汤。 简单的八菜一汤、今天的晚饭就准备好了。 林深招呼着，让长乐她们坐在下来。 长乐拿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吃食，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先吃哪一道菜肴会好一些。 怎么哪一道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诱人。 第478章 参与到未来中 林深看出了长乐心中的犹豫，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笑着说道：“吃吧吃吧，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长乐显摆似的，夹起红烧肉，在眼前晃悠了几下，才一口咬上去。 但林深是什么人？ 滴水不漏。 抬手也给郑丽婉，还有兰陵、城阳都分别夹了一块。 四个人都是小口的咬下来一块，红烧肉烧的软糯，入口即化，却不显得有多肥腻，油脂和肉汁、汤汁混合在一起。 被如意银行开发过的味蕾，让长乐她们对所谓的“美食”，很有抗性。 要说这些人中，吃的最好的，大概就是郑丽婉了。 李唐皇室并不是铺张浪费的皇室。 实际上，李唐皇室节俭的很。 尤其是李世民，他对吃食并不讲究，尤其是在如意超市出来之后，有那么多开胃、解馋的零食，他对自己的一日三餐就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皇帝都不讲究。 那么御膳房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 大唐的皇帝终究是和后世中，被人臆想的皇帝有所不同。皇帝一诺千金，但远远做不到一言九鼎。 若是御膳房为了谄媚，为了迎合李世民，而去研究山珍海味的话，那么第二天魏征就会站出来，痛斥这种行为。 对位更高者的追捧，这是人之常情。 但追捧不宜过，尤其是对皇帝这种职位而言，若是有太多的追捧，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坏事。 所以长乐其实并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她吃的东西，多是细粮。 这几个人中，除了林深之外。 吃的最好的，便是郑丽婉了。 她早就从郑家搬了出来，正式住入楚王府里，每日的吃食也是由楚王府提供——虽然不是林深亲手做的。 但那些厨子都是经过林深调教，一手烧菜也算是做的有滋有味。 烧菜郑丽婉也不是第一次吃了。 可一口红烧肉入口，依旧不免让她双眼中放出一阵光泽。 这味道…… 一点都不比楚王府那些厨子烧出来的差，甚至还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此前一次都没吃过烧菜的长乐她们，这个时候就直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嚷嚷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可又舍不得吐下嘴里的东西，甚至是把嘴巴都紧紧的抿起来，生怕放出来哪怕一丝香味出来。 等咀嚼完后，兰陵和城阳没忍住，一大口下去，把这块红烧肉完全吞下去，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长乐倒是忍住了，抬起头看向林深，甜甜一笑：“好哥哥做菜真好吃！” 说着，她偷偷摸摸的看了郑丽婉一眼。 郑丽婉聪明伶俐，哪能不清楚长乐心里的想法。 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才吃到殿下做的饭菜，没想到殿下的手艺竟然会这么好。” 说着，就和长乐的目光对上。 长乐一惊，慌忙挪开目光，吧唧一口，把剩下大半块红烧肉给吃了下去。 城阳和兰陵嘴巴都被填满，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夸赞林深的话，只好呜呜咽咽的咀嚼着食物，一面点头应和着。 八菜一汤，对他们五个人来说，是刚刚好够的。 林深做的菜，分量并不是很多。 喝完最后一碗鸡汤，长乐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张了张嘴，正准备再一发彩虹屁出去。 “嗝~” 然而一张嘴，她就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这让她脸一红，这种举动，对她来说，的确是有些失礼了。 看到长乐打嗝。 兰陵和长乐坐正身子，揉着自己的小肚子，生怕自己做出和长乐一样的举动，毫无形象的打一个嗝出来。 郑丽婉倒是没这么多顾忌。 学着林深，又大大咧咧的躺在了藤椅上。 城阳犹豫着看了郑丽婉一眼，似乎很羡慕这种没有拘束的姿态，转过头看了一眼周围。游轮上很安静。 虽然有不少为她们服务的人。 侍女、厨娘包括私兵，这些都不少。 但是此时此刻，在甲板上，就只剩下来她们五个人，都是自己人。 这让城阳放下心中的戒备，同郑丽婉学的有模有样，径直躺了下去。只是刚躺下来，就不免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长乐和兰陵把头转过去，盯住城阳。 城阳把手一抬，捂住自己的脸，什么时候，她这么丢脸过。虽然没外人见着，但在几位姐妹的见面，这样还是很有一种羞耻的味道。 长乐发出一阵哄笑。 就好像刚才她没有打嗝一样。 笑过之后，长乐也就学着她们，懒散的躺在椅子上，歪着脑袋看着闭目养神的林深，柔声说道：“好哥哥，你和我们说一说你以前的事呗。” 林深睁开眼，抬头看向她们，微微一笑：“问这个做什么？” 长乐声音又软下去一些：“就是想知道好哥哥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林深微微眯起眼，眼中神色深邃：“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按部就班的成长，很普通。” 长乐嘟了嘟嘴，她想要了解的可不是这些。 郑丽婉看出林深的兴致并不高，对着长乐柔柔缓缓的说道：“殿下的过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知道、了解也不会改变什么。” 说着她微微一顿，加重了一些语气：“我们只需要知道殿下的现在，然后参与到殿下的未来中，那不就好了吗？” “你不觉得，陪同着殿下一起经历未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吗？” 浪漫这个词，还是郑丽婉从林深嘴里学来的。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可真当了解了这个词所蕴含的意义，知道这个词代表的是“充满诗意、充满幻想”之后，郑丽婉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词。 长乐的注意力顿时就被“未来”给吸引过去。 不知道她在幻想着一些什么，突然脸颊上就蒙上了一层红晕，痴痴的笑了起来，在藤椅上来回小小的翻滚着。 郑丽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殿下身边就应该有长乐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她在，殿下才不至于背负那么多沉重的东西，而没有能放松的地方。 第479章 成年人自然是全要 对未来，郑丽婉其实是有些担忧的。 她其实有些难以想象，为什么出身皇家的长乐，能这么一直快乐、天真，甚至是简单下去。 经过小半个月的航行，游轮终于停在了它的第一个岸口。 渝州。 这一座在大唐并没有多大存在感的城市。 他们的到来，也是悄无声息的，在深夜停泊下来，抱着不去惊动任何人的一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很好。 但游轮这种新鲜玩意，在渝州水军见到后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远在长安的那位楚王殿下，不免是要上报。 游轮上。 林深正准备睡下，一阵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能够靠近他卧室的，也就只有郑丽婉带来的贴身侍女，他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外衣，走到屋外。 敲门的，果然就是郑丽婉带来的侍女，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一脸担心受怕的模样。 记住网址 林深也没呵斥，只是轻飘飘的问道：“何事？” 侍女抬手，恭敬的呈上来一张朱红色的帖子，然后小声说道：“殿下，这是渝州守军方才送过来的拜帖……” “他说，明天渝州刺史想要拜访一下船上的人。” 林深翻看了一眼这种拜帖，没有发出声音，嘴角咧了两下。 这位渝州刺史是个聪明人。 虽然他不清楚游轮上的人是谁。 但林深离开长安，消失不见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渝州。 蒸汽船只可不只是新鲜玩意这么简单，这个时候几乎全部的蒸汽船只都是做军舰用，唯有如意超市、如意银行才有资格，把这种庞然大物用作货运。 那么这艘游轮的主人，自然不言而喻。 这可是楚王殿下！ 当然，现在林深的身份也不止是楚王那么简单。 在李承乾、李泰都隐隐失宠，李治这个埋头经营范阳的皇子，终于闯入了朝堂诸位大臣的眼中。 若是日后这位皇子登上了皇位，那么林深这位楚王殿下，就真的是万人之上，而没有人能压着他了。 像是这样的人，谁不想和他攀攀关系？ 刺史不是小官，尤其是渝州——这座城市虽然没有多少存在感，但地处险要，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这里做刺史，身份都要比外面的刺史高贵一些。 但林深随手一抛，把这封拜帖丢到手里。 侍女被林深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可是刺史的请帖，渝州是中州，那就是正四品的大员，自家主人…… 嗯，以后的主人，竟然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的吗？ “传信的那人还在？”林深张口，问了一句。 侍女点点头，顺势把脑袋给低垂了下去：“是的，他还在岸口上候着，等殿下的回信。” 林深一摆手，轻声说道：“我这次出来，只是陪同长乐她们游乐，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本王不会打扰他们，也不希望他们来打扰我。” 侍女点点头。 正准备抬脚，走回去，把楚王的意思传达过去。 林深又补了一句：“不用对他们太客气，你现在代表的可不是郑丽婉，而是代表着我。” 侍女脚步一僵，重重点头，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林深的话很管用。 说是不想被打扰，就的确没人打扰他们，甚至——这个虽不繁华，但多少还有一些商船的渡口，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就只剩下来他们这一艘游轮。 林深看在眼里，直皱眉头。 不过现在是在游玩，他只是记了下来，并没有说什么。 渝州有别名，叫做“山城”。 而山一多，绮丽的景色，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林深会把渝州选做第一站的最关键原因。 渝州有十二景。 这是后人的说法了。 林深放眼望去，在他眼里，整个渝州就是一团不多得的美景。 他们第一站去的就是统景峡。 这个有别名是“小山峡”的地方，还没有被人为开发过，只偶尔能见到一些捕鱼的人，操使着一艘小船，从翠绿的江面上划过。 看着这个地方，林深的目光突然落在一块石头上，突然开口说道：“其实这个地方，还有一个传说故事。” 长乐她们抬起脑袋，认真的看着林深。 林深笑着说道：“搜神记中的毛衣女，你们应当是听说过？” 长乐和兰陵点了点头。 郑丽婉和城阳摇着脑袋，她们两个是没听说过这个神话的。 林深就随口解释了一下：“这个毛衣女，说的就是豫章新喻这个地方，有一个男人，有一天在耕种的时候，看到有六七个仙女穿着羽织，然后她们脱了羽织，去洗澡去了。” “这个男人就没有好心思，偷了其中一个姑娘的羽织。” “等这些仙女洗完澡之后，都穿上羽织，变成小鸟飞走了，唯独这个被偷了羽织的仙女变不成鸟，就走不了。” “被这个男人带回家，娶走当老婆了。” 长乐她们听得入神。 林深就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这里，也有一个故事，和毛衣女说的差不多，说是以前这里住着一个采药为生的人，我们就叫他采生。” “有一天，他采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七个仙女在这里载歌载舞，一个仙女就瞧采生好看，留下来和采生结了婚。” 说到这里，林深戛然止住。 长乐撇了撇嘴，后面这个故事就没有第一个故事精彩，听上去更像是为了宣传这个地方，而刻意编造出来的。 林深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顿了一会后，笑着说道：“你们知道，这两个故事教会我们什么道理吗？” 这两则神异故事，还能听出来人生道理？ 长乐她们也觉得稀奇，眼巴巴的看着林深。 林深也没卖关系，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两则故事告诉姑娘们，不要在外面洗澡，也不要看到景色漂亮就停下来载歌载舞，这是要被人骗回去当老婆的。” “告诉男人们，假如遇到这种好机会，不要心慈手软。” 郑丽婉都是一愣。 从林深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林深是在说笑。 可……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心慈手软，这和心慈手软有什么关系？ 第480章 天然的温泉 郑丽婉都没想明白的事，长乐她们就更想不明白了。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琢磨小半会，还是没琢磨明白，郑丽婉毫不犹豫的开口，向林深发问起来。 林深意味深长的看了郑丽婉一眼，又看了长乐她们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只有小孩子才会做选择，而似我们这种大人的选择，一般都是“我都要”。” 郑丽婉脸一红，凑近一些，伸出手在林深的手上轻轻拧了一把。 长乐她们三个也是面红耳赤。 她们现在也是终于明白过来，林深这是在说笑。 刚才她们可是慎重其事的以为林深要说出什么人生道理。 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浑话。 “好哥哥，你真是的。”长乐也学着郑丽婉，在林深的手上拧了一把。 她们两个下手不重，只是做做样子，生怕把林深拧痛的模样。 林深嘿嘿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带着她们两个继续往前走去。 秋意浓，山中更比山外，多了几分寒意。 林深他们进山是在下午，更是比晌午的时候，多了几分冷意。尾随在后的私军则是备好了帐篷，今晚就是要住在山中的打算。 山路多崎岖。 更不说是往深山里去。 进山的人往往极少，一般都是在山脚下砍柴，即便是猎户，也不会进入山中太深的地方，不多会，前人走出来的路就不见了踪迹。 只能他们这些后来者，自己开路前进。 没走几里山路。 长乐就忍不住嚷嚷起来，她早就走的双脚酸痛起来，一直都忍着，现在是忍不住了。 林深捏了捏她的小脸，抬眼往前一看。 就低下头，笑着对长乐说道：“再坚持一下，等会前面有个惊喜在等着你。” 惊喜？ 长乐歪着脑袋看着林深，眼中满满都是疑惑。 山里能有什么惊喜。 难不成在这样的深山里，还能再碰到一只小白不成？ 林深又捏了她软乎乎的脸颊一下，轻声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长乐嘟起嘴巴，往前一摊手：“我要好哥哥背我，我走不动了。” 林深无奈的笑了笑：“旁边有人看着呢。” 长乐眯起眼，越过林深，往四周扫视一圈。 私军们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路，或是挥动着手中的砍刀，砍动着拦路的灌木、藤蔓。 兰陵和城阳大小瞪小眼，装作没听见长乐的话。 郑丽婉倒是温柔的看着长乐。 长乐对上这份温柔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她就鼓足勇气，重新看了回去。 自己可是正房。 正房享受一些特殊待遇又怎么了！ 你能昨天晚上那什么，就不许我白天走不动路，被好哥哥抱起来吗？ 长乐，理直气壮。 “好哥哥，我真的走不动了。”长乐一头撞到林深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臂，娇滴滴的撒着娇。 林深看着身边人的反应，笑了笑，也不含糊，一把将长乐给抱了起来，公主抱的那种。 长乐并不重。 林深现在的体力、力量，也都是非同一般，别说只是抱着长乐走一段路了，就是抱着她走一整天，也都不是什么难事。 往前又走了几里山路。 突然就起了山雾似的，濛濛的水雾飘动了起来，把这一小片天空都染上了一股白蒙蒙的颜色。 “起山雾了？”长乐缩在林深的怀里，微微皱起眉头。 山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尤其是在这种不应当生出雾气的时候，出现这种山雾，往往就代表着一种有些骇人惊闻的东西“瘴气”。 在长乐的观念中。 入瘴气者，十者中有两三者会死，剩下的即便不死，出了瘴气后也会大病一场。 林深听出长乐话语里的担忧，笑了笑，用下巴轻轻敲了长乐的额头一下：“不是瘴气，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惊喜。” 听到自家好哥哥说不是瘴气，这让长乐放心不少，继续在林深的胸口画着圈圈。 越往里走去，水雾也就越重。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水雾的源头——是一出水潭，水雾就是从水潭上飘出来的，随着风，就像是云朵一样，缓缓的挪动着。 “这是什么地方？”长乐有些惊讶，被林深放一下后，往水潭边靠近了一些距离。 林深一边脱鞋，一边往水潭边走去：“这是温泉。” “也就是温汤。” 温汤？ 长乐顿时来了兴致，眨巴着眼镜，看着这潭绿幽幽的水面。 这个东西，算是极其的有名了。 每年近冬的时候，都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温汤”这个词汇，只是长乐一直都无缘得见这种东西。 大唐最有名的温汤，是在骊山。 就在长安城不远的地方。 按理说，以长乐的身份，自然是能够享受到骊山的温汤，但是大唐的情况稍微有些特殊，明面上最大的是李世民。 一来，李世民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性子。 二来，李世民自觉自己亏欠自己的父亲很多，天下的好东西，李世民都是捡着让李渊先去享受。 自然而然的，骊山汤这个地方，就成了李渊过冬时候的行宫。 长乐自然也就没有去过。 她早就想享受一下温泉的乐趣，现在终于碰到这个机会，她当然就迫不及待起来，学着林深，把鞋子给脱了下来，白嫩的小脚丫踩入水中。 这里温汤的温度并不高，对长乐来说，十分的合适。 一股暖流，顺着脚部、大腿，一路直冲冲的涌入到大脑中，甚至还有一种突破天灵感的冲动，让长乐不由得哼了一声出来。 先前走那么几里山路的酸痛，被滚热的温汤一泡，就好像是消失了不见一般。 长乐懒散的，差点就滑落进入温汤里，被林深眼疾手快，一把捞了起来：“小心一点，你现在还穿着衣服呢。” 长乐被热气刺激的脸颊，又红了几分，她斜眼看着林深，总觉得林深是在暗示着什么。 郑丽婉和城阳、兰陵，她们也脱掉鞋子，把脚丫踩进水里，舒缓着山路带来的酸痛。 路长且艰，不过为了这一出的温泉，真不算什么吃亏的事。 第481章 一件有益的事 天然的温泉是大自然最美好的馈赠。 热气让他们五个人都慵懒了起来。 长乐靠在林深身上，笑了笑，轻声问道:“好哥哥，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吗？” 林深转过头，奇怪的看了长乐一眼:“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长乐理直气壮的回道:“这里景色好呀。还有温泉。” 林深叹了口气。 温泉房是一个听起来想当不错的主意，但这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温泉附近得动过土木，把周围的地基、环境统统整改过。让它变得合适人去居住。 否则别的不说，就是睡一晚上半个帐篷的水，就足以让所有人放弃这个听起来很浪漫的想法。 林深随口解释了一番。 长乐看起来的确很失望，她重重叹了口气，哀嚎了一声。 林深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我会让人在这边修建一个度假山庄，到时候给你留一个最好位置的房子。” 长乐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私军并没有留在这里，而是将周围清理出来一片可以暂时存放物品的空地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他们需要去另寻找一处适合扎营住寨的场所，而且不能离这个地方太远。 留下来的也就只剩下侍女们。 这让四个姑娘都有些意动。 温汤，她们没见过，可是传闻中是把这个东西传的神乎其神的。 什么美容养颜、美白养身……这些说法可是在民间层出不穷的。 郑丽婉她们虽然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可试试又不是让自己缺几块肉。 只是在林深面前。尤其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们多多少少有些放不开。 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们不能表现的太过于出格。 林深就没那么多顾忌。 一把脱掉自己的外衣，再一个猛扑，就钻进了水里。 别说，他的思想比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要放的开。 再者说了。他是个男人，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他都不是吃亏的那位。 天然温泉，比后世的人工温泉要深的多，温汤中心，以林深现在的身高，都触不到底。 不过岸边就要浅很多。 林深踩过去甚至还能摸出来人工堆砌石头的痕迹。 这让他心头不禁有些疑惑。 这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留下来的，不是长年累月，把这当成一个小据点，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不过林深也没太在意。 郑丽婉带的侍女是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可长乐她们不是，她们带的侍女，那可是能一个人对付三五个没经过同等训练的大汉的。 倒也不怕突然会有外人闯入进来。 林深全身在水里泡了几分钟后，才探出一个脑袋，向着她们招了招手:“不下来吗？泡一泡还是很舒服的。” 是真的只是想要泡温泉吗？ 林深究竟是什么心思，她们又哪能不清楚。 郑丽婉白了他一眼，懒散的说道:“殿下你刚才不还是说过，不要在外面洗澡，这会被人拐回去做老婆的？” “怎么现在又让我们下去了？” 林深歪着脑袋，笑着看着:“是呀，可我人就光明正大的站在这儿呢。” 长乐她们三个脸一红，她们不至于听不出来林深的这番话，蕴含着什么意思。 支支吾吾半晌。 长乐她们也是真的心动，若是没郑丽婉，她们几个自小就一起长大的亲姐妹也就扭捏几下。 可郑丽婉在这呢。 她们克服了好久，都始终没办法克服掉心里的那道关卡。 郑丽婉是多通透的一个姑娘。 她早就看出长乐她们内心里的想法，刚才说笑，一是缓解一下她们内心的情绪——这是迟早要过的一关，早过晚过不如现在过。 二来也是找一个说法，即便这个说法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的靠谱。 郑丽婉偏过头，看向长乐她们，笑了笑说道:“你们去不去里面泡泡？我是打算去了。” 长乐有些诧异的看着郑丽婉，她是真没想到郑丽婉能这么自然……这么的落落大方。 有人带头。 兰陵迟疑着，贪心地看了一眼温汤，最主要还是多看了林深好几眼。 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也同样。好看的男人比好看的女人可是要少不少。 尤其是林深这种，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极品。 最关键是不仅好看，而且好用的男人，就是天下独一份的存在。 说着，郑丽婉伸了个懒腰:“温汤，这可是好东西呀。” 兰陵就更加心动，踢了踢水，心不在焉地看着林深，突然来了一句:“那我也下水泡一泡好了。” 长乐和城阳目瞪口呆的看着兰陵。这个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妹妹，胆子可真是不小。 有兰陵带头，她们也就扭捏不起来。 侍女们在温汤外，临时搭了个罗帐，给长乐她们四个用来更衣。 林深眼巴巴看着她们换好衣服出来。 心里不由得感慨。 虽然自他来到大唐以后，受他的影响，生出来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但此时此刻，他觉得，泳衣应当就是他推出来的一个最伟大的发明了。 虽然说，包括郑丽婉在内，她们穿的都是连体式。 可窈窕淑女的身姿，却是很好的被凸显了出来。 郑丽婉是这几个姑娘中成长的最好的那位。 毕竟，她有时候也会和林深一起，严肃的研究人体构造，或是研究一下手部按摩对身体的保养。 出乎意料的，三姐妹中，成长最好的并不是作为大姐的长乐。 而且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兰陵。 远看成岭近成峰。 至于长乐，总是会让林深想起来突厥的那一片广阔的草原。 当然，触动林深眼部神经的，还是…… 林深舔了舔嘴唇。 这雾气可真是又白又长的。 长乐她们羞涩的下了水，没学林深，她们的身体素质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准，只在岸边，依着那些铺好的石头坐了下去。 温暖的温泉裹住她们的身体，让她们不由得发出一阵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而这，又让她们的脸上。又多添了一些羞涩的红润。 第482章 猴子，原来是猴子 郑丽婉最先适应这种感觉，她身子又软下去几分，只露出半个脑袋来。 长乐她们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她们从没这么的和林深相处过。 她们可不似郑丽婉那样的有经验。 泡了一会，郑丽婉摸了摸身下的石头，忽然来了疑惑:“这石头可不像是天然生出来的，你们说它们是打哪来的？” 长乐声音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飘飘欲仙的味道:“猎户？药农？” “无非就是进山的那群人呗……” 说着，她就紧张起来，突然板直身子:“你们说，那些人不会突然闯过来吧？” 被林深看无所谓。 这是长乐心里认定的事，可要是不小心被别人看到，即便自己现在穿的是连体泳衣。 长乐也是觉得，把那人眼珠子挖下来都是自己吃亏的。 兰陵笑了笑，摇摇头说道:“现在将近暮色，就算真有，现在也是赶着回家，哪里会来这个地方。” 记住网址 说着，她还看了林深一眼。 这个男人，就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山，尤其是深山。 不管在哪个年代，对一个个体，哪怕是准备充分的个体而言，都是个危险的地方。 就像李世民秋猎，总要浩浩荡荡带着好几千号人，以前不是为了显摆。 而且真的有这个必要。 豺狼虎豹，野猪野熊，这些都不是一个人能够解决的东西。 尤其是老虎、野猪、熊以及狼群。 别说是一个人，就是几十、上百人遇见，怕也是要折损大半才能拿下来。 当然，这是针对一般人而言。 兰陵很清楚，林深，这个在她生命中很特殊的男人，究竟有多么大的本事。 小白有多凶戾，兰陵没见过。 她对小白的印象，就是当初第一眼被林深揍得委屈巴巴的模样。 第二印象就是一只软趴趴的大猫。 可她不是傻子，自然是很清楚，小白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模样，最大的原因就是林深。 小白的威名，兰陵有所耳闻。 这可是一只有官衔在身，在契丹一战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将。 比寻常老虎、野兽都要威猛的多。 可就是这样一头神骏异常的猛兽，在林深手中如此的乖巧。 兰陵不觉得，这深山老林中，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对她们造成伤害。 兰陵目光里的柔情都快如水一般的渗漏了出来。 长乐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兀自点着头。 听到不会有人闯进来就着实让她放心不少。 长乐就继续无所谓的说了下去:“也就是他们做的呗，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郑丽婉摇摇头，否决了长乐的这种说法:“若是山下猎户做的，那往来此地应该有人迹才是。” “我们来时路上也见了，没人经过的模样——就算之前有，那也至少荒废了好几个月。” 城阳舒舒服服的哼了一声，往林深那边靠了靠。 她才不像自己其她几个姐妹那样关注这件事。 好好泡温汤，这难道不舒服吗？ 干嘛还要没事找事的动脑子。 长乐回头看了一眼茂密的灌木丛，眉头一皱。 她是没多少生活经验，所以对这些事没郑丽婉了解的那么清楚。 不过被点醒之后。她也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 片刻的思索后，长乐恍然，惊呼了起来:“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仙女在这里洗澡？” 郑丽婉讶然张了张嘴。 她是真没想到，长乐憋了这么久，竟然就只是憋出来这么一段有些荒唐的话。 林深游过去，抬手在长乐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天上哪有什么仙女，物理白学啦？” “天上只有臭氧层，没有天宫，月亮上也只是空荡荡一片，没有嫦娥。” 长乐委屈巴巴嘟起嘴巴，顺势往林深怀里一靠，小声说道:“这也说不准嘛，又没上去看过。” “再说了月亮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书上说的那样坑坑洼洼的。” 林深笑了下，又在长乐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心里倒是琢磨起来。 今晚要不要暂停和郑丽婉的生物课，开始好好给长乐补一下物理？ 这小姑娘虽然一马平川的，哦，指的是脑子。但也不是说就没有拯救的机会。 郑丽婉则是一直在和兰陵议论着，但好半天她们还是没琢磨明白，这些石头究竟是怎么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 温汤对岸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声音很杂、很乱，不是风声，而像是有什么动物穿梭在林间的声音。 林深耳力敏锐，他第一个捕捉到这些声音，抬眼望了过去。 长乐就在林深怀里，也跟着看了过去。 郑丽婉她们也是等到对岸的那些树木都开始抖动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棕毛，人型。 不是野熊，它的身形很是小巧，而且成群结队，至少有二十多只的样子。 是猴子。 为首的那只猴子看到池子里有四道白净人影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呆愣的表情。 咦？ 啥时候出现这么几个无毛的猴子了？ 很快，猴子头领就反应过来，站在岸边，冲着体格最大的林深龇牙咧嘴起来。 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呜嗷呜嗷”的叫喊声。 林深微微眯起眼，他现在也是反应过来，这处温汤怕就是这些猴子们的领地。 他对这些猴子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是……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习惯和猴子们共用一处温汤。 尤其是这些猴子们还这么的挑衅他。 林深缓缓站起身。哗啦一声，水流从他身上落下。 一股庞大、凶戾的气息从他身体里涌动了出来。 猴子们的叫喊声渐渐止住，它们安静了下来，很快，就又发出一阵呜咽的声音。 它们是被林深的气息给吓着了。 猴子头领响亮的叫了一声，这群猴子就迫不及待的拔腿逃跑。 长乐她们没有被吓着，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长乐还眼巴巴来了一句:“这群猴子也知道泡温汤的吗？” 林深没回答长乐的话，只是转头看向郑丽婉:“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在这里放的石头了。” 第483章 看星星、看月亮 “猴子，是猴子。”林深一脸严肃的说话。 郑丽琬愣愣的看着林深，一时间竟是有些分辨不出来，自家殿下这是在正儿八经的回答她刚才的那个疑问，还是在开玩笑。 但林深的脸色，让她很快就意识到，林深并没有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在认真的给出来一个答案。 猴子？ 这个回答明显是超出郑丽琬认知的。 野兽蛮而无智。 温汤里铺上石头这种工程量虽然不大，可不像是一群猴子能够做出来的事。 “真的？”郑丽琬迟疑着，又开口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说着，他微微一顿：“说起来，猴子也是一种了不起的生物，智商方面是约等同于五六岁的孩子。” “它们也是一种社会性的生物。” “有些蛮夷之地的国家，恐怕还是比不上猴子来的伟大。” 说着，林深就不自由自主的往太阳正落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郑丽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温汤的温度，似乎是随着时间变化的，夜晚悄悄来临，真正的山雾开始涌动着生了起来，温汤的热度没有降低，反而渐渐升高了起来。 这就让长乐她们更加舍不得离开这里。 只是生理上的问题——肚子饿了，让他们不得不从温汤里爬出来，换上崭新，被碳火烘烤的温暖，略带一点点香木气息的衣裳。 晚餐自然是很简陋的。 烤兔肉、獐子...... 可惜没有孜然，林深有在波斯商人中打探过这个东西，可惜他们身上并没有携带这种对烧烤来说，必不可少的香料。 不过即便没有籽料，只是撒上一些盐巴、茱萸、胡椒粉，鲜嫩的烤肉也就成了最夺人口舌的美味。 长乐她们放开了胃口，没那么多的顾忌。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当然了，并非白酒，只是普普通通的预调酒，长乐她们也没有喝的太多，只是小酌几口，小脸通红就不敢再喝下去了。 她们不是怕林深。 是怕自己喝醉之后，会在林深面前失礼——想想一个醉酒疯女人，会在林深眼里多么的减分。 娇蛮和疯可不是同一个意思。 私军在八公山脉里生活了那么久，对于如何在野外扎营安寨，他们可是很有心得。 挑选的就是在温汤隔壁的一个山头，这里不像是温汤那边的湿气重重，甚至来说，是干燥的很。 在山头上，有一泓活泉，汩汩地向外吐着清澈的山泉水，流量不大，到半山腰就戛然止住了。 但将将好够他们这群人用。 甚至还能让私军的这群糙汉子们，烧水洗一个热水澡。 无论哪个时代，只要进了深山里，夜生活都是一样的枯燥无聊。唯一能做的事，那就是像个文艺青年那样，看星星、看月亮。 是夜无风。 林深他们躺在厚厚的狐裘地毯上，仰头看着星空。 对这方面的知识，林深了解的不多。 不过哄女孩子开心他可拿手了，指着天上的星星一阵胡扯，把古希腊的神话故事拿出来，说给这几位姑娘听，引得她们一阵阵的面红耳赤。 “那什么他们竟然这么......荒唐的吗？”兰陵缩在林深的怀里，小脸蛋红扑扑的，更加过分的词没敢说出口，只好用一个擦边的替代。 她小脑袋瓜里懵懵的。 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能有一个地方的神话故事乱成这个样子？ 兰陵自小听到的神话故事是什么样的？ 是大禹治水、是湘妃泣竹，哪曾听过这么荒唐的神话故事。 什么妈妈和儿子、父亲和女儿、兄长和妹妹，甚至还有自己和自己的？ 兰陵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其巨大的冲击。 长乐她们也是同样，躺在林深的身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等林深说的差不多，又安静了下来之后。 看星星、看月亮。 等到夜深了，寒风乍起，他们就钻回帐篷里睡下，里面早就被碳火烘烤的热气腾腾。 在渝州玩了好几天。 温汤是几个小姑娘每天必去的，每天都要泡上一两个小时，总是卡着近傍晚的时间点，每次总能遇上那一群猴子。 龇牙咧嘴的。 恶狠狠的盯着林深，呜呜嗷嗷的叫几声，又被林深给吓走...... 哪怕林深在它们的眼中再凶恶，它们也没有放弃过这里——它们想要拿回来自己冬天用来取暖的地盘。 但这群小猴子们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哪怕林深他们离开了之后，这里也不会属于他们。 林深已经看上了这块地方。 在深山里过了两天一夜，林深就带着长乐她们离开这里，下一站自然就是去的是益州首府巴郡。 林深带着长乐她们在街上转了好几圈。 巴郡的景色同样很美。 但一路下来看了许多，倒是没有让长乐她们有多兴奋。 最让林深感慨的是，巴郡这个地方竟然没有火锅，连个铜锅子都没有，这让林深很不适应。 别说是火锅，就是山椒，这里的地方人也不常吃，巴郡的菜肴是出乎意料的，色香味重，和这个时代常有的清淡饮食有极大的不同。 手艺上，虽没有烧菜、炒菜来的新颖，但也给长乐她们带来了极为新颖的体验。 除此之外。 林深对一种黑白杂色的动物很感兴趣，不过他在巴郡只待了三天的时间，大半都是在城里。 巴郡，一家茶楼里，长乐她们三楼的包厢里歇脚。 她们是刚从山里回来。 长乐一边揉着脚，一边抱怨着说道：“好哥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呀，真的会有那种圆滚滚、特别可爱的大兽？” 她狐疑的看着林深，严重怀疑，这就是一个和“七仙女”一样的玩笑话。 若真是有这种可萌、可爱的生物，她这个做公主的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林深摆摆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当然是有的。” 说来也是稀奇。 作为生物中的活化石，熊猫这种生物在巴蜀一地生活这么久，但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别说是大唐，就是巴蜀本地的人，也只是偶尔有听过“花熊”这种生物。 第484 养一头，应该不犯法 不光是大唐如此。 往前的几个时代都是如此。 除了在神话中，会有“蚩尤”以“食铁兽”为坐骑的事，但这也仅仅只是一个说法...... 若不是，林深今天带长乐他们进山的时候，是同山下农户、猎户问过，再三确认过他们是亲眼见过这种黑白的生物，从山上滚下来——是真的滚下来的。 闯入他们家中，也不伤人。 甚至是很有礼貌。 只是抱着铁锄头或是其他的一些铁制品，舔来舔去的，有时候甚至会翻出盐巴来啃上几口。 这让他们苦不堪言。 盐巴现在可是精贵东西，饶是林深已经开始让研究所开始研究一种快捷、简单的制盐方法。 但这种事，对于整个研究所需要管理的业务而言，只是旁枝末节......并不是重点项目。 一罐盐，可是要比如意超市里的不少东西贵的多，而且这个东西还不耐用。 花熊这种生物，看起来可爱，没多少战斗力——你能觉得一个从山上下来，是用滚，而不是踩着熊步、虎步的生物有多大威胁？ 可它是熊。 生气起来，十个大汉都拉不住的那种。 打又打不过。 只能任由它去霍霍。 没吃到火锅，没看到花熊，林深是觉得自己益州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最重要的两件事都没办成。 长乐哼唧一声，把手抬起来，在一旁的铜盆里清洗了几下，又疑问一声：“比小白还要可爱？” 噗嗤—— 郑丽琬一口水没喝下去，呛了一口，忙把脑袋探出去，把水给吐了出来。 也就是长乐才能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小白这种一口能咬下去三个脑袋的凶兽了。 林深想了一下，轻声说道：“比小白还要可爱一些。” 长乐眨巴眨巴眼：“真的？” 林深点头：“是真的，它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生物。” 长乐的好奇心被勾兑起来，认真的看着林深，一边捞起林深的手腕，一边撒娇着说道：“那好哥哥，我们再在巴郡多逗留一段时间呗......” “我想看一看这个叫做花熊的东西。” 林深抬手，在她脑袋上揉捏了一把，摇着头：“我们在外面游玩的时间可不多，我会留下几个人，让他们捉几只回去的。”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在脑袋里仔细回忆起来。 《唐律》中，似乎对此并没什么规定，他捉花熊这件事，并不算违反大唐律法。 很好，林深底气更足了几分。 “这种生物娇嫩的很，但有蒸汽船只，只要小心运输，还是能保他们到长安无虞的。” 长乐嘟起嘴巴，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但她只是轻轻点头：“嗯，好哥哥一定要做到呀。” 她虽然娇气，但很懂事。 林深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好不容易能趁着这次的借口，带她们出来游山玩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她不会要求太多。 她也清楚，益州之行只是顺路，林深的真正目的，还是准备去南诏、去高句丽，见识一下开在国外的如意超市。 吃茶、进食。 在茶楼休憩的差不多之后，林深在巴郡留下几个人，让他们密切注意花熊的动向，若是有机会，便“捉”几头下来。 但花熊固然重要，人命是更加重要的一件事。 林深也同样再三叮嘱，如果自己的性命出现了威胁，那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趁着夜色渐渐来袭。 林深他们再一次登上游轮，这次将不会再在大唐的土地上停留，而是直往南诏国而去。 太和城。 是南诏国都，这是一座很有唐风的城池，在看到这座城池的第一眼，长乐她们还以为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大唐的土地上。 “这里就是南诏？”长乐抬起头，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城墙，啧啧称奇。 郑丽琬也是有些惊讶。 她是曾见过逻云凤的，见识过她那一身异域风情的打扮，但真的没有想到，如此异域风情的一个国都，其首府城池竟是大唐的风格。 林深摆摆手：“走吧，我们进去。” 微服私访，大体说的就是林深他们，交钱进城。 进了城门，长乐她们终于发现和大唐不一样的地方，一般而言，在大唐守城的都是府兵，可在南诏不是。 是喇嘛。 一群光着脑袋的男人，他们取代了城防军的位置，向往来的人收取入城费用。 等林深他们入城之后。 一位法师转头对着另一位法师，轻声说道：“你们看见那四个姑娘了吗？长的嘿，那真叫一个好看。” “那是唐人。”另外一位法师，面色不变，只冷冷的说道。 “唐人又怎么了？” “这是我们南诏的地盘。”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硬着脑袋，犟嘴说道：“他们是唐人又怎么了，来我们这也得守我们这的规矩。” 另外一位法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最先开口那位，在一阵沉默之后，突然又开口说道：“我记得，大法师阁下好像最近在网罗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们四个......” 那位法师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四个字：“那是唐人。” “神不知鬼不觉......”提议的法师眯起眼，伸手在脖子上一抹，阴恻恻的神情缓缓表露出来。 “呵。”那位法师冷笑一声，“你最近有去茶楼吗？” 提议的法师点点头：“当然。” 那位法师继续说下去：“从高句丽传来的故事，拯救大兵张三听了吗？” 提议的法师一愣。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那只是话本小说，不是真的，我可是听说了若是能给大法师提供线索，便有一百银的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位法师打断，他冷眼看着这个提议的人，往外拉开了一段距离：“那几人衣着、在大唐必定是非富即贵。” “当然，你要是想告诉大法师，然后被大法师抽死，我也不拦着你......” “但这件事你别捎带上我。” 提议的法师撇了撇嘴，低垂下脑袋，不再说话。 林深自然不知道，守城的人还会有如此不开眼的想法。 第485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进了城之后。 私军去找合适歇脚的地方，林深他们则是在太和城内兜兜转转，看一看城中的景象。 南诏的确是一个教派氛围很浓厚的国家。 只走了大约不到一百步，就遇见十多个法师，他们衣着华贵，说说笑笑的，从一群衣衫普通甚至可以用“褴褛”来形容的百姓中路过。 那些平头百姓们，则是恭敬的让出一条道路，向往来法师作揖行礼。 长乐她们很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这可是要比大唐过分的多。 虽然“平等”在大唐依旧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但可没严重到南诏这种程度。 至少不会出现这种——让路后还要恭敬行礼的事。 也就是林深会有这种待遇，可长安百姓之所以会给林深行礼，并不是因为林深楚王殿下的身份，而是因为林深这个“圣人”的名号。 “南诏，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郑丽琬盯着来来去去的法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嘴好半天，才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记住网址 林深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南诏不是大唐，他也不会费脑子分析、解释什么。 “走吧，我们直接去如意超市看看。”林深一挥手，带着长乐她们绕过人群，往城中心走去。 南诏的百姓面面相觑，看着这些大胆敢不同法师行礼的“异类”...... 太和城的如意超市很引人瞩目。 这是城中唯一一所三层小楼——而且门口没有挂着任何装饰用的雕像、念珠......只一扇大门，门上挂着招牌“如意超市”。 往来的客人不多。 多是法师，或是身着锦衣富贵模样打扮的人，至于那些平民百姓......林深在门口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有一个人来往。 甚至是在如意超市附近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都见不到一个平民。 这很古怪。 林深微微皱起眉头。 如意超市的东西不算便宜，可那都是满足“口舌眼色”之欲的东西，真正有益生活，能够改善生活品质的东西，林深定价并不高。 没有平民？ 这不符合常理。 林深抬脚往超市里走去，若是说在外面看，超市的生意还算勉强，可一进来，就见不到几位客人的身影了。 看守的私军抬眼一瞧，神情一愣，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楚王殿下。 他深吸一口气，问候道：“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林深微微一笑：“闲着，便出来散散心。陈三在何处？” 私军回道：“陈主管正在崇圣院.....” 崇圣院？ 林深不需要问，都能猜出来这个东西定然是和教派有所关系，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他怎么去那个地方了？” 私军忙声回道：“崇圣是南诏皇室所在，陈总管去那里，也是和三王女商议。” 林深挑了挑眉毛：“如意超市在南诏发展遇着问题了？” 私军迟疑着点了点头：“小人不清楚这些事，但陈总管近来看起来心情不佳，应当是有些琐碎的事缠身......” 林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差人，把他叫回来。” 私军应喏下来，朝旁边的人吩咐一声，自己便跑了出去。 不到小半时辰。 陈三就一溜烟骑着自行车回来，朝着林深作揖，憨笑着说道：“殿下，可算是见到您了，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自打陈三年前被派到南诏来，就再没回过长安。 南诏能是什么好地方？ 林深摆摆手，一边在前带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轻声问道：“我听说，你最近愁眉不展，是遇着什么事了？” 陈三叹了口气，点点头：“殿下来这，应当发现了一些什么吧？” 林深点点头：“似乎很少有平民出现在超市里。” 陈三又重重叹了口气：“何止是很少，是根本没有。” 没有？ 林深微微眯起眼：“为什么会这样？” 陈三抿了抿嘴，唉声说道：“如意超市是一块极其甜美的糕点，在当初我们搬入太和城的时候，就有无数人想要把手伸进来......” “吃拿卡要。” “不过那时候大唐也向南诏展示了炸药的威力，再加上有三王女保着，他们也没敢太过分。” “可没法从如意超市身上啃下来一块肉，他们就又打起了坏心思，他们想要如意超市成为他们南诏勋贵独有的......” “他们不想我们做平民的生意。” 林深瞥了陈三一眼。 若是说陈三向他效忠之前，以陈三地痞流氓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应了这件事，可现在他是完全向林深效忠的，不可能因为南诏勋贵的威胁，就答应他们的请求。 他这么想着。 陈三就咬牙切齿的说了下去：“我当然不会答应下来，可他们不敢对我下手，却是敢对那些平民百姓下手！” “敢有平民进如意超市买东西，他们就会把他给绞死。” “敢有平民靠近如意超市，就要受到鞭刑。” 勋贵特有的，那种不知所谓的“高高在上”的傲气。 这是在大唐很难看见的一种姿态，儒家的教育，是要他们成为君子的——而君子自然不可能这么的盛气凌人。 但是在大唐之外的国家，倒是很常见。 尤其是西欧一些地区的国家...... 林深噗嗤笑了出来，他向前一走，抬手抓起一瓶预调酒，然后带着陈三往收银的出口走去，一面笑着说道：“南诏这些人的胆子，还真是挺大的。” “这是在断本王的财路......” “你有算过，每个月要少多少收入吗？” 陈三点点头，回道：“算过，每个月至少少了五万两银子的收入。” 林深摇摇头：“五万两，那就当五万两来算。”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也让他们一些，就当一年来算，这就让我亏了六十万两银子。” “啧，六十万两。” “都能在大唐建三四所学堂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种大恩大德，我这自然当汪洋相报。” 郑丽琬和长乐她们，都是面色古怪的看着林深，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第486 嗯?!这个女人是谁 “好哥哥是准备向南诏动兵了？”长乐看向林深，轻声问了一句。 动兵？ 林深摇摇头：“大唐是仁义之国，我岂会因为区区六十万两银子，就对南诏下手，他们自有他们的国情在，大唐是不会干涉任何国家的内政。” 长乐点点头。 林深一顿，又笑着说道：“但是我作为个人，我又和南诏的三王女关系不错，作为前辈，我给南诏国一些经验上的指引，这应当不过分吧？” 长乐眨巴眨巴眼，迟疑着又点了点头。 好像是没什么过分的地方...... 但是她怎么觉得，就有些不对劲呢。 林深转过头，开口对陈三说道：“替我拟一张拜帖，我准备......”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阵响亮的马蹄声就停在了如意超市的门口，一道倩丽的人影迫不及待的从还未停稳的马车上扑下来。 是南诏国的三王女逻云阁。 看到林深的身影，逻云阁的眼神一亮，她笑了笑，别别扭扭的做了个唐礼：“小女见过楚王殿下。” “没想到楚王殿下竟会真的来我南诏，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原本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长乐，在看到逻云阁的一瞬间，就精神起来了。 嗯？！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长乐上下打量着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对劲。 在看到自己好哥哥的那一瞬间，那个眼神...... 不是一般女人看自家好哥哥的眼神！ 最关键的是...... 盯着逻云阁看了好久，长乐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回过神看了看逻云阁一眼。 这个女人是怎么长的，发育竟然如此之好？ 南诏贫苦之地，竟然比她这个大唐的公主长的还要更成熟？ 林深眯着眼，看着逻云阁，意味深长：“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找我，是遇着什么麻烦，需要借我的名声，才能够解决？” 逻云阁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深。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殿下还是如此敏锐，一眼就看出来我是有所求。” 说着，她微微一顿，看了长乐她们一眼：“不知殿下可否移步马车，我有些私密事，想要同楚王殿下商议。” 林深看了长乐她们一眼，点了点头。 逻云阁松了口气，在前带路，带着林深上了马车。 等逻云阁也钻进马车之后。 长乐看着那道还在摆动的车帘，皱起眉头：“不对劲，真的不对劲，这个南诏国的王女......她叫什么来着？” 陈三在一旁回道：“南诏国三王女，逻云阁。” 长乐一拍手：“没错，就是这个逻云阁，她很不对劲。” 郑丽琬笑着看了她一眼，几近宠溺的说道：“嗯，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长乐掰着手指：“郑姐姐，你看到她看好哥哥的那个眼神了吗？那么有精神，那么柔情万种的......” “她绝对是看上好哥哥了。” 郑丽琬只是笑着说道：“殿下如此优秀，若是相处起来，天下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他。” 长乐一顿，迟疑了半晌，竟是认同的点点头。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 长乐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郑丽琬的手：“郑姐姐，我们姐妹应当联合起来，不要让这个南诏的女子勾引走好哥哥。” “放心，郑姐姐，我会关照你的。” 郑丽琬有些哭笑不得，被一个妹妹级的人物这么说，真让她心里多少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马车上。 逻云阁刚一坐下，就瘫在座椅上，看着林深叹了口气：“楚王殿下来我南诏多久了？” 林深简单回道：“不到半天。” 说着，微微一顿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对南诏，还算有一个认知，真是一个说不出来的国家。” 逻云阁苦笑起来。 林深又道：“若是有什么苦恼，直说便是。” 逻云阁又叹口气：“说起来也是惹殿下您发笑，我南诏国，有一重臣，名为罗君，也是我南诏国的大法师。” “如意超市不准接纳平民百姓的提议，就是由他提出来的。” “可这人虽暴虐成性，但在我南诏国却是一位极其“德高望重”的人。” 说起这番话的时候，逻云阁咬牙切齿，双眸里泛着狠光。 “他最近便有一个提议，想要收罗美女作为信徒，来显示南诏国的虔诚，可他真实想法是什么样？” 逻云阁嗤笑一声：“不过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色欲罢了。” “先前几月，他还只是把目光放在那些平民女子身上，可如今却是把目光打在我身上——几次三番向我父王请求.....” 说着，逻云阁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向林深：“我父王纵然是王上，可压不住罗君那个人，怕是再这么拒绝下去，他就会派人过来捉我......” “所以我想请殿下出手，救我出这个苦海。” 林深没答应，也没拒绝：“你想我怎么救？” 逻云阁咬咬牙：“罗君那厮，扰乱您如意超市的正常营生，此罪当诛！若是殿下肯出手，我必说服父王，广开国门，绝不阻扰。” 林深摇摇头：“大唐是仁义之国，区区几十、几百万银子，就让我大唐对他人之国出手，不妥。” 逻云阁面色一僵。 林深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逻云阁忙不迭的点头。 林深笑着说道：“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即便我真的出手帮你解决了那什么罗君，等我走后，也会有第二个罗君出现。” “你现在没有办法，以后也不会有办法对付他。” “所以......” “你现在还想成为女王吗？” 逻云阁一愣，诧异的看着林深。 她有些没转过来。 前面那些话，和最后的这句话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叫...... 成为女王？ 逻云阁心动，很是心动，这种想法，在她脑子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她渐渐的认清这个现实，她没有这个本事，南诏也没有这个环境...... 但林深这么一说。 又勾起她内心深处的萌动。 第487章 我给你底气 “我成为女王？”逻云阁在一阵沉默之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略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这和解决这个问题有什么关联？” 林深往后一靠，眯着眼说道：“你成为了女王，在南诏国内一言九鼎，你说生便生，你说死便死......那还有什么是能威胁到你的？” 逻云阁沉默下去。 她那颗被埋藏起来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曾经的她是多么想成为女王。 只是南诏境内的情况，让她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渐渐的“遗忘”了这件事。 “我当然是还想的。”逻云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只是去年，我还抱着一些幻想，而现在......当我开始真正接手政务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南诏国内，一环扣着一环，几乎没有我能够下手的地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林深就竖起一根手指，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现在好了，你想去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逻云阁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眨巴眨巴眼睛，才慢慢的转过弯来。 这是表示完全支持自己的意思？ 逻云阁惊喜道：“真的？” 林深笑着，宽慰着点了点头。 逻云阁很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固然大唐不能出手——可林深的这一番十分简短的话，就意味着林深的全力支持。 炸药、火炮。 这些可以轻易覆灭南诏的武器，也可经由她的手施展出来。 片刻后，逻云阁眸子里的惊喜神色渐渐散去，颇有些沉重意味的看着林深：“楚王殿下，您究竟想要从我这获得什么？” 她当然还记得，去年她和林深的那个约定。 现在看来，就有些啼笑皆非。 即便没有她，如意超市也能进入南诏，无非就是迟上不到一年的时间。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并不足以成为她得到林深助力的筹码。 而且逻云阁深思了一下，南诏国并没有什么值得林深去图谋的东西。她也不会自恋的认为，林深出手帮助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容貌。 逻云阁清楚自己长的很漂亮，用大唐的一个词汇来形容，那就是“妖艳”。 可林深身边，就有容貌不亚于自己的姑娘——那四个都是。 自己的容貌既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就没有价值。 更不要说，在和林深有限的交流中，她很清楚，林深并不是那种会因美色，而忘乎所以的人。 所以逻云阁想不通原因。 林深抬手，敲了敲马车的木墙，转过头没有看着逻云阁，而是透过薄薄的纱窗，看向窗外：“你觉得南诏这个国家，还有未来吗？” 逻云阁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林深又问道：“即便是在你接手之后？” 逻云阁苦笑着，沉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愿意这么承认。 但事实如此。 “你觉得你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林深摆摆手，又问了一句。 逻云阁一顿，抿了抿嘴：“办法，当然是有的。” “把该杀的人都杀了。” “自然就都解决了。” 说着，逻云阁叹口气，摇了摇头：“只是若真这么做了，大半国本都折了进去，那南诏和亡国又有甚区别。” 林深眯着眼，看着逻云阁，笑着说道：“是南诏重要，还是南诏百姓重要？” 这个问题。 逻云阁思考了一会，才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我本来是想说，南诏百姓要更加重要一些的，可我发现我骗不了自己。” “南诏国，或者说南诏王女的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是同样的重要。” 林深诧异的看了逻云阁一眼。 还真有些没想到，逻云阁竟然会如此的“洒脱”。 想要去享受荣华富贵这并不是什么过错，而是人之天性——大部分的人都有这样的需求。 但大部分并不能够直视这一点。 他们总是会给自己找一些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遮掩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像逻云阁这种人，还是有些少见的。 林深又问道：“对你来说，你是更看重南诏王女这个身份，给你带来的诸多福利？” 逻云阁迟疑着点了点头。 林深摊手，笑了笑：“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让南诏加入大唐？” 逻云阁微微一愣，然后睁大了眼：“加入大唐，成为大唐的藩国？” 林深摇摇头：“不，是南诏消失，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都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逻云阁微微皱起眉头。 林深微微一笑：“我向你保证，以楚王的身份向你担保，虽然你不会再有王女的头衔，但你的生活品质不会有任何的下降。” 逻云阁面色古怪的看着林深。 林深看上依旧是十分温柔、十分灿烂的笑容。 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一个强大的国家，必然会有一个辽阔的国土。 以大唐如今的疆域来看，是相当庞大，但是当火车、轮船彻底铺展开来之后，大唐的疆域就会显得局促了。 就像是林深之前一直反复在说的那样，大唐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大唐不能打破自己给自己印下的这个标签。 但是大唐的疆域必须要得到扩张。 这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有人主动把地盘送给大唐，那不就可以了。 和高句丽、百济这些国家相比起来，林深第一个想到的反而是南诏。这个国家和长安最近，火车直通也很方便...... 最关键的是，这个国家弱小。 “殿下，您这个打算，恐怕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的吧？”逻云阁看着林深，笑着问了一句。 林深并没有回话。 逻云阁又继续说道：“我如果拒绝，您应该会换其他人，来做这件事吧？” 林深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逻云阁学着林深，看向马车外：“看来我除了答应，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选项了。” “不过，想想也好。” “南诏的百姓到大唐去享福，总比在这群人身下受罪要好的多。” 第488章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林深还没开口。 逻云阁又继续说了下去：“大唐想要的是一份礼物，而不是一团乱糟糟的局面，所以殿下您是想让我出手，解决南诏国内的问题。” “顺便让我做几天女王，来满足一下我的需求？” 被逻云阁这么说出来，林深心里生出一点点尴尬。 真的很有把逻云阁当工具人的做派。 不过，这点尴尬并不会让林深收回自己的想法。 “我喜欢和聪明女人......”林深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逻云阁打断。 “我是聪明女人吗？”逻云阁笑着问道。 林深正儿八经的点点头：“当然......” 逻云阁微微挪动身子，哼吟似的说道：“所以殿下喜欢我这种聪明女人吗？” 明白白的调戏。 记住网址 林深一点都不为所动，他只是笑了笑：“长乐在外面，她可是个小醋坛子，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 逻云阁顿时收敛起来。 她不怕林深，是因为她清楚林深是什么性子的人。 可她不敢招惹长乐。 那可是唐皇的长公主，大唐的珍宝，那是真公主，可她这样的南诏王女，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若是等南诏归于大唐之后，我能到殿下手下办事吗？”逻云阁不再开玩笑，板起脸，正色说道。 “到我手下？”林深挑了挑眉毛。 逻云阁点点头，她的眼里掠过一丝羡慕的神色。 “是的，我觉得，目前也就只有在殿下手下谋事，才能够真正的活得像个人样，而不是傀儡、花瓶.....” 逻云阁的汉话很好，各种词用的十分贴切。 她这么说，也并非是无的放矢。 而是真正的有感而发。 她这段时间很关注林深的动向。 但真正触动到她的，让她开始放下当“女王”这个想法的，还是武珝、长乐她们的事。 说真的，逻云阁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女人竟然也能够如男人那般的，出来谋事，担任要职...... 而且还办的如此之精彩。 她可是听说了，高句丽的如意超市，在武珝的操持下，那叫一个顺风顺水。比南诏国的如意超市，那可是要门庭若市的多。 逻云阁为什么想要成为女王？ 她并不是贪恋那份权力。 而是想要证明自己可以。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在思考之后，颇为果断的答应下来林深要求，反正都是要证明自己——在南诏她几乎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不如到林深手下。 即便不能在第一时间就做到这一步，跟在武珝那样的女强人身后慢慢学习，也是一件要比困在南诏更好的事。 林深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逻云阁松了口气。 她才把心思重新转回到刚才的事上：“我能从殿下这里，获得到的最大的支持是什么样的？” 林深抿了抿手指：“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给你。” 逻云阁脸上浮现出暖暖的笑意，她看向林深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份温柔：“那小女就在这里先谢过楚王殿下了。” 林深点点头，撩起帘子，伸手一指自己的超市：“明个开始，我这超市在大唐怎么办的，现在就会怎么办。” “不管什么办法，明个我就要有平民出没在我的超市里，这点你能不能做到。” 逻云阁张了张嘴，脸上神情有些为难。 那是罗君的命令。 南诏不是大唐，平头百姓怎么可能会有胆子同高高在上的大法师作对。 别说罗君的命令还在。 就是罗君说从今往后，平民也可以往来如意超市，怕是一年半载的，都不会有平民敢进入超市。 但林深的话，并不是疑问，而是命令式的语气。 逻云阁咬咬牙，点头说道：“能。” 林深摆摆手，放下帘子，往后一瘫：“明个你也做好准备，若是有人想拦着百姓进我的超市——我不会出手。” 逻云阁抬起头，对上林深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重重点头。 她是个聪明女人。 她明白林深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那我就需要您的一点帮助了。”逻云阁落落大方的说道，似乎一点都没觉得，只是事情开始，就向林深求救，是一件羞耻的事。 林深也有些惊讶，他轻声说道：“你需要什么帮助？” 逻云阁无奈说道：“我需要向您借一些兵。” 说着，她顿了一下。 “我虽是王女，但身旁的护卫，都是些女兵，在太和城内，保我安全都有些勉强，更不要说和大法师的兵卒作对......” 林深点点头，往腰间一摘，取下来一块玉佩：“你且拿着这个，这次随我来的二十私兵，都听你调遣。” “今晚你便带他们回府，换上南诏军的打扮。” 逻云阁小心翼翼的结果玉佩，笑着点头说道：“多谢殿下。” 林深看着他，说道：“还有什么要帮助的吗？” 逻云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摇摇头：“暂且就这些了。” 林深颔首，缓缓站起身，正准备撩开帘子走出去。 逻云阁开口，又把林深给拦了下来：“殿下，真的是一切都会支持我吗？” 林深笑了一笑：“本王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逻云阁看着林深的笑容，心中渐渐多了一些底气。 这是林深给她的，独属于她的底气。 逻云阁无话，林深下了马车。 逻云阁揣摩着玉佩，直到玉佩生出淡淡温热，才将它贴身放入怀里，朝马夫吆喝一声，便带着那几位私兵，离开如意超市，往自己的府邸而去。 如意超市门口。 长乐正眼巴巴的等着林深下来，看到林深的身影，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林深的手臂：“好哥哥和那个女人说了一些什么呀？” 林深抬手，揉了长乐脑袋一把：“左右不过是做了一笔生意，小事情。” 生意？ 长乐微微眯起眼，姿态像极了一只乳猫：“生意，什么生意？她一个南诏的王女，能和好哥哥做什么生意？” 林深笑了一声：“她把南诏卖给大唐了。” 第489章 底气，这就是底气 长乐眨巴着眼睛，愣愣看着林深，眼睛里满满都是茫然。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会同林深嘴里吐出来什么“这是你们的新姐妹”之类的说法，可真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这算什么事？ 把南诏卖给大唐了？ 一个王女竟然能做这么大的生意？ 不对。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南诏怎么就被卖给大唐了？ 郑丽琬其实还好，没长乐这么大的忧患意识，可是当她听到林深的这一番话后，她看向林深的目光也不对劲了起来。 这就是楚王殿下吗？ 来南诏这才多久，就把南诏给买下来了？ 长乐看着林深，迟疑着来了一句：“真的假的，好哥哥你又拿我开心呢？” 林深捏了一把她的小脸，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 “这几天，咱就好好看一场戏就行了。” 看戏？ 长乐的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她弄不太清楚，看戏这件事又和自家好哥哥买下南诏有什么关系。 但...... 看多了景色之后，再看看戏，也是一件很不错的选择。 陈三站在一旁，低头笑着没有说话。 林深他们就在如意超市附近的一家酒楼住下。 第二天。 如意超市开门营业的时间是固定的，每天日出的时候——在没有钟表这种东西的时候，日出就是最好的时间表。 两名穿着皮甲的南诏军打着哈欠来到如意超市门口。 一前一后的，在如意超市对面的那家茶楼坐下。 “干嘛这么早就拉我起来。”刀疤脸伸着懒腰，招呼着店小二，一边不满的说道，“那群贱民有胆子来如意超市吗？” 另一留着八字胡人摇摇头，冷笑了一声：“若是平时这么懈怠也就罢了，你可知......大唐的那位楚王殿下来太和城了？” 刀疤脸被吓一跳，瞌睡被惊跑，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真的？” “那种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个地方？” 八字胡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昨个来这督查的人亲口和我说的。” 刀疤脸这时才镇定下来，狐疑的看着八字胡：“你莫不是在诳我，昨个，昨个太和城可没什么大动静......” 他算是南诏军中的小官，见识到的大人物，最大的就是大法师了。 往常大法师出行，那都是人潮涌动的。 十里开外——就有官军开路。 可昨天太和城没出过这样的动静。 八字胡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神情十分倨傲，可还是弯起腰，把脑袋探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大唐的王爷，能和我们国家的那群什么贵族老爷一样？” “大唐的王爷，那可都是有真本事的。” 说着，他微微一顿，重新坐了回去，加大了声音：“我跟你说，大唐那个国家真的太好了！每个官员，那都是有真本事才能当上去的。” “你像是楚王殿下，他可是兵部尚书，你懂什么是兵部尚书吗？” “那就是管打仗的。” “你知道楚王有多厉害吗？我可是听说了，那位楚王殿下，一人一马在长安街头，杀了一万人！” “一个人，就能打败一万人的军队，你想想他得有多厉害。” 刀疤脸被狠狠吓一跳。 一打一万？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迟疑着说道：“长安不是大唐的都府吗？怎么会在长安城里杀那么多人......” 他的质疑刚说出来，就被立马打了回去。 八字胡一拍桌子：“我可是听大唐回来的商人说的，他们都去大唐了，你说还能有假吗？” 刀疤脸点点头：“也是。” “不过就算那位楚王殿下来了又怎么了，他是大唐的王爷，又不是我南诏的王爷，他就是想管，南诏的百姓也不敢听他的呀。” 刀疤脸对这点认的很清。 楚王是一位不能招惹的人物，他们的大法师在楚王面前，就是一只臭虫。 可他能在南诏待多久？等他离开之后，不还是要听那只臭虫的。 八字胡摇摇头，又是轻蔑一笑：“说你傻，你还是真的傻，你说我们是为什么在这里？” 刀疤脸撇了撇嘴：“还不是大法师不想看到平民进如意超市，就差我们哥几个在这看守。” 说着，他顿了一下。 “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还真有贱民敢进去的？” 他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如意超市：“但要是那位楚王殿下真拉着几个平民进去，咱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八字胡怜悯的看着刀疤脸：“你这脑子还是不要了。” “你都说了是大法师让我们做的，你也不想想，楚王来了，谁最关注？” 不等刀疤脸作答，他就自问自答道：“还不是大法师。” “往日咱浑水摸鱼也就算了，现在大法师就盯着这里——你想想，要是他见到，我们本应该在这看守着的，却不人影了，咱哥俩会是什么下场？” 刀疤脸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看向八字胡，声音里带着感激：“兄弟，要是你提醒我还真没想起来这茬，太感谢你了。” “今个我请客。” 说着，他便抬起头，朝店小二吆喝一声：“今个的钱，记我账上，再上一盘糕点，一壶好茶。” 店小二苦笑着应了一声，下去忙活起来。 账记归记。 可这钱，这几位老爷没说什么时候结，都等不到结钱日子的账，记着和白记又能有什么区别？ 让这人颇感到欣慰的是，即便是在楚王来了之后，如意超市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往常什么样，今天依旧还是什么样。 “我看那楚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刀疤脸盯了好一会后，突然开口说道，“这没什么变化呀。” “说不定人家还没发现问题呢，你别急。”八字胡摆了摆手，他就显得镇定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衣着褴褛的男人，闯入这片本不应该有他出现的街区，走路大步生风，目标很是明确，就要去如意超市。 刀疤脸和八字胡微微眯起眼，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第490章 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呀 刀疤脸一边拎着裤子，一边往茶馆外走去，还一边朝自己的同僚吐槽：“你说也真是的，怎么今天就有人这么不开眼！” “幸好咱来的早，不然还真要出一个漏网之鱼。” “倒霉催的。” 八字胡摇摇头：“哪是漏网之鱼，这分明就是听到楚王来，就觉得自个有资格进超市去了。” “不过你说的对，这人还真是不开眼。” 正说着，两个人就拦在这个男人面前。 刀疤脸毫不客气，伸手一推，把男人推了个趔趄，喝问道：“你想干嘛去？” 男人老实巴交，开口回道：“去超市买点东西。” 刀疤脸嗤笑一声：“超市买东西？” 说着，他还抬起头，在男人胸口上重重戳了戳。 “超市那种地方是你这种人能去的吗？” “大法师的命令你是不知道吗？” “哪里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再他娘的过来，老子一刀就把你砍了。” 男人脸上看不出来一丝害怕的神色，他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神色。 只是还不等这个男人再度开口说话。 一只健硕的手，就搭在了刀疤脸的手腕上。 刀疤脸一愣，这只健硕的手传来的力道，让他不由得缩了回去，然后他才回过神——这并不是自己同僚的手。 那个八字胡没什么壮硕。 他猛地回过头，入眼的是一个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男人，同样是南诏军打扮，这让他松了口气。 “兄弟是哪里混的？”八字胡朝他拱了拱手，和善的开口问道。 壮硕男人回道：“某在三王女麾下。” 三王女？ 刀疤脸和八字胡都不由得一愣。 这位王女可不是什么一般人，南诏国大小事务，她可都是能说得上话的。 八字胡说话更客气起来：“不知兄弟您是有什么事？” 壮硕男人张口就来：“昨日王女殿下拜访了来自大唐的楚王，听闻了如意超市的事，王女殿下便让某来替她看看，是否属实。” “没想到刚来，便撞见了此事。” “怎的，如意超市竟不让平民百姓进入？” 八字胡朝着他又拱了拱手，轻声说道：“这是大法师的命令，还请兄弟不要为难。” 说着，他顿了一下。 “您回去之后，便和王女殿下这么说，她也不会责怪您的。” 壮硕汉子没理会他们两，只探头朝着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开口说道：“你且进去便是。” 老实巴交的男人也不含糊，直接绕过刀疤脸和八字胡，继续往如意超市走去。 刀疤脸急了，大步向前，准备拉扯住老实巴交的男人。 手还没伸出去，又被壮硕男人拦住：“你还想拦他？” 刀疤脸冷哼一声：“兄弟是真的要为难我们了？王女殿下虽有些权势，但这可是大法师的命令。” 八字胡也是敛收起笑容来：“若是被大法师知道了，王女殿下恐怕要遭......” 壮硕男人面色并无什么变化，只是淡漠的说道：“南诏律法中，并无规定，平民百姓不能入如意超市。” “别说是你们。” “就是那什么大法师亲自来，某依旧是这种态度。” 眼见那位老实巴交的男人就要走入如意超市。 刀疤脸一狠心，拔出手中的刀，就要朝着老实巴交的男人掷去。 壮硕男人眼疾手快。 伸手一抓、一折、一夺。 刀疤脸手中的刀就落入他手中。 噗嗤一声—— 反手一砍，这把刀就精准的砍在它原本主人的脖子上，一股茁壮的血流就喷涌了出来，洒落一整条街道。 八字胡大吃一惊，忙往后退了几个身位，见壮硕男人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壮硕男人抖了抖刀刃上的血渍，忽然想起来，这并非是自己的刀，随手往下一按，把刀插在刀疤脸身上，笑了笑，轻声说道：“奉王女殿下之命，凡有阻拦者，死。” 说着，他朝着八字胡很是温柔的一笑：“你也要试试吗？” 八字胡看了看壮硕男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一眼。 对比一下两人的身形。 还有刚才壮硕男人出刀时的雷厉风行。 自然自己不是对手。 他抬起手，朝着壮硕男人一指：“你知道你招惹的是谁吗？” “你完了！” “不仅你完了，你主子也完了！” 八字胡放着狠话，声音却是越来越远，不多一会，他整个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街道上，往着大法师的居所而去。 壮硕男人脸上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掏出准备好的绳索和纸张。 在如意超市对门的茶楼上，悬挂着刀疤男的尸体，还在他身上贴了一张长长的纸条。 “阻扰平民百姓入如意超市。” 最末尾还用朱笔写了个“死”字。 不远处的酒楼。 长乐趴在窗户边，眼巴巴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她昨晚睡的不踏实，今天就早起了许多，刚巧撞见了这一幕。 她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昨天林深说的那场戏。 长乐一转身，跑到床前，揪着林深的手臂：“好哥哥，快起床，戏已经唱上了！” 林深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着说道：“什么戏唱上了，南诏还有大清早唱戏的习惯？” 长乐不死心，又抓住林深另外一只手，大声说道：“不是一般的戏，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已经唱上了。” 大清早的，林深脑子还有些混沌。 转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逻云阁现在就行动了？”林深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没惊动其他人。 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下了床，跟着长乐走到窗户边。 长乐摇头：“不是那个女人出手，是好哥哥你的私兵，刚才你的私兵一副南诏军的打扮，抬手就杀了一个南诏军。” “还把他挂在了咱家超市对面，只是不知道上面贴的是什么东西。” 长乐看不清纸条上的字。 以林深的目力，自然是可以的。 他咧嘴笑了笑：“这逻云阁还真是有魄力，真是不怕事闹大，挺好。” 长乐歪着脑袋撇了撇嘴，果然，自家好哥哥夸别的女人，还是让她有些酸溜溜的。 第491章 让人讨厌的姿态 有意思。 很有意思。 不是说林深看不起女性，而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在她们所受到的教育体系里，注定很难有大格局的人。 武珝是个例外。 她天生思考的角度就和寻常人不同。 林深是真没想到，在南诏这个地方，一个三王女竟然会有这种魄力。 死一个人，对南诏这个国家来说不算什么。 每时每刻，在这个国家的某个角落里，都会有无辜的人死去。 但死的这个人——他的身份特殊，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就不一样了。 这是要搞事。 要搞大事情。 记住网址 在有自己撑腰之后，她的胆气就生出来了吗？ 林深摆摆手，整理好衣服，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把她们几个都喊起来吧，收拾一下，等会超市还会有好戏发生。” “早点去，早做准备。” 长乐点着头，朝着床铺走去。 女人收拾起来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用了小半个时辰，她们才在侍女的伺候下，勉勉强强，还算满意。 跟着林深出门。 陈三跟在林深身后很久，他也很懂林深的心思，在他们都还没有到的时候，就在如意超市门外搭了个小棚子。 左右都挂了丝绸帐子。 小棚里摆着一套桌椅，桌子上还摆放着零食、饮料、南诏当地特色的瓜果。 林深领着几个姑娘大大方方坐进去，笑着夸了陈三一句：“还是你会做事。” 陈三腼腆一笑，没有说话。 林深又问道：“方才我们没来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 陈三道：“方才来了几个光头，看了一眼那个尸体，不过很快就离开了，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发生了。” 林深点点头，不再说话。 目光一转，落在那个壮硕汉子的身上，微微一笑。 长乐等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无聊，玩弄着林深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倒是想玩一玩游戏机，但这个东西，在家里玩玩也就算了，林深不太想把这个东西拿到外面来。 不过她们也没有等太久的时间。 不多一会。 几个身披黄色毯子的光头就簇拥着走了过来，手里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看品相就是要比寻常南诏军的好上许多。 为首的个不高，只有到其他人胸口的高度。 面上带着微笑，径直走到壮硕汉子面前。 他看了一眼悬挂着的尸体后，才缓缓开口说话：“这位施主，是三王女府上的？” 壮硕男人一点头。 矮个男人冷笑一声：“施主所为，是三王女的意思？” 壮硕男人又一点头。 矮个男人伸手，正准备发号施令，眼光一扫，突然就落在不远处，坐在如意超市门口棚子下面的林深身上。 他是不认识楚王。 可他不傻。 他们想要在如意超市门口摆个牌子，宣传一下他们的教派，都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哪怕他们同如意超市开出一个月十万的天价。如意超市都没有答应。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 大大咧咧的在如意超市门口搭棚子，那么这个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除了那么楚王殿下还能有谁？ 矮个男人把手缩回去，将刀递给身旁的人，恭敬的走过去，跪拜在地上，用极尽谄媚的语气说道：“见过伟大的大唐楚王殿下。” 林深皱起眉头，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见不惯人这么卑躬屈膝的样子，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了，还能算叫做人吗？ 他府邸上，虽然也有贱籍、也有侍女、奴仆。 但除了贱籍这个东西，是数千年衍化下来，在大唐根深蒂固、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消除的东西。 可侍女也好、奴仆也好，就是一种工作，恭敬是有，但不至于如这人一般的谄媚...... 看出林深脸上的厌恶。 矮个男人也没多想，只是当大唐这个地方的上等人，不喜欢他们这种下等人靠的太近，就自主地挪动膝盖，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有什么事？”林深抿了口预调酒，开口问道。 矮个男人低垂着脑袋，紧挨地面，表示臣服：“小人斗胆问一句，楚王殿下在这里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林深打断：“我之所以在这，是因为这个地方风水好，我且休憩休憩。” “你南诏的事，自己解决。” “大唐向来是不会干涉任何一个国家的内政的。” “不过注意动静，莫要太吵，我喜静不喜闹。” 矮个男人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向林深，眼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林深嗤笑一声，加重语气：“怎么，难道本王的话不可信吗？” 矮个男人立马又惶恐的低垂下脑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直呼不敢。 他也没有多逗留，又恭敬的磕了几个头后，便重回到刚才的位置，脸上谄媚、卑贱的表情不见，又重新的趾高气昂起来。 长乐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人，张了张嘴，好半响才说道：“他......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太......” 长乐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去形容。 哪怕是皇城里。 那些宫女、太监，见着她或者是自己的父皇，也都没有这么一副卑贱的模样。 林深笑了笑，放下杯子：“在我们面前奴性，在别人面前又摆架子？” 长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 林深摆摆手，看着矮个男人，叹了口气：“大唐是想让一个人、去怎么做好一个人的。而在这里，他们是希望一个人，如何去成为一个奴隶的。” 长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继续看下去。 矮个男人走回壮硕男人身边，重新拿起刀，比划了几下，冷笑着说道：“三王女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南诏竟然连大法师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看来，今天还得教育教育一下你们。” 壮硕男人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肉眼不可见的，身子微微松垮下来几分，目光也渐渐慎重起来。 矮个男人没注意到这份变化，只是兀自朝着身旁的人吩咐道：“速度快些，动静小点，别吵着楚王殿下。” “把这个人的尸体，也给我挂在这家茶馆门口。” 第492章 我就是指鹿为马，怎么了? 矮个男人之所以敢说出这样的话，他是有充分信心的。 他们这边将近十个人。 而这个健硕男人，虽然身材要比他们好很多，可就只是一人。 关键的是，他手里还没武器。 这不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壮硕男人依旧是一点都不慌张，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十分轻松的光头们，心里不由得有些想笑。 “一对多对战”也是他们这些楚王私军的一个训练科目。 冷兵器格斗，无论是什么时代都不会过时。 尤其是在热武器还没能完全普及的时候，就尤为显得重要。 就如这个矮个男人说的那样。 这件事解决的很快，也很安静。 即便他们的人手多出来数倍，也依旧不是壮硕男人的对手。 一招、两招，就是一具倒塌下去的尸体。 眨眼的功夫，茶馆门口就只剩下那位矮个男人，半瘫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壮硕男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姿态。 怎么......可能！ 他身边的这些人，可都是精锐，日日夜夜都是要接受着这种残酷训练的精锐！ 普通南诏军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可就在刚刚，他眼睁睁看着，这个普通南诏军打扮的男人，以一敌众，把他手下的这群精锐，杀的片甲不留。 壮硕男人丢掉手里的戒刀。 呛啷一声。 矮个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壮硕男人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南诏是南诏人的南诏，而不是你们的南诏。” 矮个男人哆哆嗦嗦的问道：“这是王女殿下的意思？” 壮硕男人点头：“是的，是王女殿下的意思。” 矮个男人不自然的往棚子那扫了一眼，说起话来还是有些结巴：“她的底气是什么，难道是那位大唐来的殿下吗？” 他不敢直说“楚王殿下”这四个字。 壮硕男人笑了笑，笑的很是轻蔑：“那位殿下不会出手的，这点难道你不清楚吗？” 矮个男人抿了抿嘴。 他当然还记着林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 可如果不是那位殿下给三王女的底气，那位向来会忍气吞声的三王女岂会做出来这种事。 矮个男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没有再说什么话，不管满地的尸体，而是四脚并用的往外面跑去——他这是要去通风报信。 他这个做下人的打不过这个壮硕男人。 那他自然是要搬出来，能解决这件事的人。 壮硕男人也没追他。 放走他这是计划中的一环。 在矮个男人走后，如意超市里就纷涌出来一堆人，端着水桶的、拿着刷子的，在一通手忙脚乱之后，茶馆门口又恢复成了原来干干净净的模样。 只是...... 原本挂着一具尸体的门前，现在又多挂着好几具尸体。 这里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是吸引过来不少人。 平民也有、勋贵也有。 他们都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围观。 勋贵们进了附近的茶馆、酒楼。 平民们则是躲在各处的角落里。 他们都很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很想知道，这里接下来就会发生什么。 逻云阁来的很快。 事实上，在巡守的南诏军被杀死之后，她就收拾起自己，向这边赶来，只是她的动作无疑还是有些慢。 等她来的时候。 茶馆门口的水渍都快被晒干了。 “来了？”在逻云阁走下马车的时候，林深朝着她招了招手。 逻云阁也没迟疑，走入棚子里。 她看着林深，心里那股底气又涌动了上来，轻轻点了点头：“嗯，殿下在这里已经看了一出戏了？” 长乐撇了撇嘴：“两出了。” 逻云阁有些惊讶。 长乐掰着手指说道：“在你还没来的时候，就过来一批光头，他们看起来很嚣张的样子，不过不是好哥哥手下人的对手。” “很快就杀干净了，只留下一个回去通风报信。” “你做好准备，说不定来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大法师。” 大法师。 这个平平无奇的称号，对林深她们来说不算什么——在大唐并没有这样的人。 不过对逻云阁来说，的确是一尊大人物。 她的面色骤然变化，不过目光一扫，落在林深身上后，她刚刚波折的心境又平静了下来。自己慌什么，在自己背后可是有楚王殿下...... 大法师也就是能在南诏呼风唤雨。 可他这条地龙蛇，遇见林深这头真龙之后，还能耀武扬威的起来？ 逻云阁坐了下来，自来熟的摘过一袋鱼豆腐：“我怕什么，有楚王殿下在，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长乐抿了抿嘴，倒不是对逻云阁自来熟的动作有什么意见，而是对逻云阁的这句话很有意见。 她听起来怎么就那么酸。 长乐还狠狠的揪了一把自己的衣角，怎么自己就说不出来这么情意绵绵的话，硬是被一个外人给说出来了。 这个女人真的好会。 长乐眼中神色渐渐犀利起来，这是个比郑丽琬威胁还要大的女人。 “想好怎么办了？”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逻云阁笑着点点头，开口来了一句：“不知道楚王殿下怕不怕指鹿为马？”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准备把我当赵高使了？” 逻云阁面露疑惑。 她只是汉话学的不错，对大唐的历史却知之甚少，不懂林深嘴里说的“赵高”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长乐她们会心一笑。 林深没给她解释，而是笑了一声：“那我说我自己不是赵高，这也不是指鹿为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信。” 郑丽琬来了一句：“他们不敢。” 林深就笑的更大声了一些。 逻云阁还在迷糊，明明是自己挑起来的话题，怎么弄的自己现在就和局外人似的。 就在说笑之间。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就从街角的一头而来。 钟声、鼓声、铃声，还有一阵阵刺鼻的檀香味。 数千号人簇拥着一只轿子。 轿子四周并没有帘子，能够清晰的看到上面坐着一位皮肤黝黑，穿金戴金的男人，一身沉甸甸的首饰，看起来就得有一二十斤。 第493章 你绝对是在逗我 看到这一幕，长乐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比我父皇出行的时候，场面还要大。” 这话不作假。 除非是那种象征意义很强的出行——比如说秋狩、春猎，或是祭天、祭祖，李世民出行的场面并不大。 身边左右最多二十人。 有时候甚至只是随便带上一两人。 长安城的勋贵，挑不出一家出行的时候会摆出这么大排场。 带上千人出行？ 麻烦不麻烦。 节俭，这是刻在大唐骨子里的两个字。 长乐自然就是有些看不惯这些东西。 郑丽琬把嘴里的零食吞咽下去，笑了笑，言简意赅的说道：“蛮夷之地，不受礼法施教，自然就是像孔雀一样，有多能显摆自己便多显摆自己。” 逻云阁面色有些古怪。 毕竟她也是南诏的一员，郑丽琬这番话就捎带上她了。 不过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说的在理，这位大法师还就是这个秉性。” 说话间。 皮肤黝黑的罗君就在四五个人的扶持下，从轿子上走了下来。站定立住，一旁娇柔的侍女们，替他取下身上零碎的装饰。 罗君才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行动。 和之前那个矮个男人一样，他十分恭敬向棚子走来——逻云阁此时此刻就坐在这个棚子里，当然，更关键的是，林深在这里。 罗君走来之后，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作揖：“小人南诏国大法师罗君，见过楚王殿下。” 林深漫不经心点点头。 罗君依旧低垂着脑袋，态度十分恭敬：“小人不知殿下莅临下国，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见谅。” 林深没说话。 逻云阁倒是见缝插针的来了一句：“你不过南诏国师，就能代表南诏了？殿下有我接待就足以。” 罗君终于把头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逻云阁。 他在这位长相绝美的三王女脸上，此时此刻，看不到以往能见到的柔弱，冰冷、嘲讽以及蔑视。 罗君并没有回逻云阁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林深：“大唐的楚王殿下，是想要插手我们南诏国的事吗？” 林深摆摆手：“和我无关，我只是带人过来旅游、休憩的。”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绝不会插手。” 罗君心里存疑，但没像矮个男人那样开口质疑。 他又把头转了回去，看向逻云阁，轻声说道：“我们不妨到一旁谈谈。” 说着，他便抬手指向了对门的茶馆。 “免得我们扰了楚王殿下的清静。” 逻云阁大大方方点头应了下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林深也没开口阻扰。 只有长乐微微皱起眉头，她们要是进了茶馆，自己这边吃瓜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罗君一愣，不由笑了起来，带头走出棚子，两三步就进入茶馆里。 逻云阁站起身，朝着林深作揖：“殿下，那我就先过去了。” 长乐叹了口气，替林深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回来把发生的事说一下。” 逻云阁抿嘴一笑应了下来。 转身同样向茶馆里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数十位身材高大、满甲佩刀的南诏军打扮的士卒——他们当然不是南诏军。 除了身上披着的这身衣服之外，根本就看不出来任何南诏人的痕迹。 茶馆里。 等逻云阁进来，罗君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喝问起来：“三王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逻云阁面色没什么变化，冷静的走过去，坐在罗君对面，冷声问道：“我有什么大胆的？” 罗君微微眯起眼，厉声说道：“我的命令，你都敢忤逆了？” 南诏国内，虽然皇权是在逻云阁一家人手中。 可真论起权势来，最大的莫过于罗君。 若是拿汉人历史上的人来做比较，大体就是汉末的董卓、秦末的赵高，虽不挂皇名，可挟天子以令南诏。 “你的命令？”逻云阁嗤笑一声，“这南诏，是我家的南诏，是你的命令大，还是我皇室的命令大？” 这是一个诛心的问题。 若是让董卓、赵高来回答，他们的答案必然是“皇室大”。 可罗君没有犹豫，他只是抬手敲了敲桌子，义正言辞的说道：“自然是浮图大，南诏国内，便是听我浮图教诲。” 他也没有直白的承认是他大。 可“浮图”只是他教派中的一种意像，不存在这个世间——至少逻云阁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他们所说的“浮图”在人间显圣。 罗君自诩自己是“浮图”在人间的代行者，是祂的代言人。 那么一番话的内涵，也就显而易见。 南诏皇室和他之间，他是认为自己要更大一些。 逻云阁丝毫不让：“可我觉得我皇室的命令要更大一些。” “异端。”罗君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你是被魔鬼蛊惑了。” “你需要得到净化！” 他说话之间，几个光头大汉，身披着黄色纱衣，手持戒刀，面色不善的向逻云阁缓缓靠近。 逻云阁面色依旧不变。 她身后的“南诏军”，也同样拔刀，将逻云阁围住、保护起来。 罗君面色微微一变。 倒不是逻云阁敢向他反抗让他感到惊讶，而是因为......那些将逻云阁保护起来的“南诏军”，他们手中的武器。 唐刀！ 明晃晃的刀。 这是南诏冶炼不出来的精良武器。 这样的武器，价值千金。 罗君可不认为逻云阁或者是南诏皇室，能有这么多的钱，从大唐求购来这么多的名刀，更不认为南诏皇室会把这样的武器，配给给普普通通的南诏军。 罗君挥了挥手。 手持戒刀的几个人旋即停住自己手上的动作。 “你有底气这么同我说话，是因为楚王殿下站在了你身后？”罗君语气慎重起来。 逻云阁笑了笑：“刚才你是没听到吗，楚王殿下说了，他是绝不会插手的。” 罗君嗤笑一声：“你莫不是诳我，你手下这些人，怕是楚王殿下......”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逻云阁打断，她笑眯眯的说道：“你说这些人呀，是我睡觉起来，就从我的庭院中长出来的。” “他们可不是楚王殿下的手下。” 第494章 等我找你 从土地上长出来的？ 罗君脸上神色有些扭曲。 他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就是自己往日的编出来的，用来诓骗信徒们的话，也都没这么离谱。 从土里长出来十多个精壮汉子，还满甲、满装，附带千金难买的大唐名刀？ 这要不是那位大唐楚王的手下，他就把这个桌子吃下去，当场吃下去还是不要茶水的那种。 “你当我是傻......”罗君一句牢骚还没说完。 逻云阁眨巴着眼睛，一脸纯真：“楚王殿下可是说了，他是不会插手这件事。” “您确定要说我这些人是楚王殿下的手下，从而把楚王殿下给牵扯进来吗？” 罗君慌忙停住自己接下来要说话的，把嘴闭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林深之所以要一直强调自己脱身于这件事，其目的就是不想落人口舌——他不想让人，至少是让普通百姓认为，自己的国家是一个“强盗型”的国家。 记住网址 国家对外流氓。 但对自己的百姓，还是要有一个正面的影响。 大唐必须是君子之国。 但林深的想法，罗君并不清楚，也并不能理解。 他只知道“弱肉强食”。 他没有办法像林深考虑的那么多，也不知道林深为什么不下场的顾虑，在他看来，大唐想要对南诏出手，这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了。 他们曾经是怎么对契丹的。 现在就可以怎么对待南诏。 哪怕他心知肚明，逻云阁的身后是有那位楚王殿下的支持，但他也不愿意真的亲自面对上那位楚王殿下。 “你想要什么？”罗君深吸一口气，捋平舌头，“我可以给你。” 逻云阁笑了一声。 罗君微微眯起眼：“你是想成为女王吗？” “我可以帮你——你的父亲在王位上，也的确坐太久时间，是该换一个人了。” 逻云阁看着罗君，她眼中神色有些稀奇。 为什么...... 这个人会如此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也许，直到去年之前，自己都还会被这个说法给说动。可现在自己不会了，她见识到了更加广阔、更加伟大的国家。 “我是想成为女王。”逻云阁点点头，应了下来。 罗君面带喜色，他以为自己说动了这位三王女。 可逻云阁的话并没说完，她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可我更希望......南诏国内没有你们这群人的存在。” 罗君一愣，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逻云阁。 什么意思...... 她这是准备把他们这样的人，连根拔起？ 逻云阁一挥手，轻声说道：“把他们这些人都捉起来吧，除了罗君之外，其他人是死是活，无关紧要，不用留手。” 她身后的这些兵卒动了。 大步一跨，便向这群光头发起了冲动。 横刀直劈便见一点血渍。 逻云阁说不用留手，他们也的确没有留手，杀人是一件比抓活的更加容易实现的事。 眨眼间，这群光头，就只剩下两三个抱着断手、断脚在地上打滚哀嚎的，以及趴在桌子上，溅了满身血，失魂落魄的罗君。 逻云阁站起身，掏出手帕，抹去溅落在自己脸颊上的血渍，看了罗君一眼：“把他捉起来，带回我府上。” 说着，她微微一顿，向这群人行礼：“这次辛苦你们了。” 这群精壮的汉子们什么也没说，七手八脚的把罗君，同捆螃蟹一般的捆起来，架着他出了酒馆，在围观人惊悚的目光中，毫不停留的向逻云阁府上而去。 逻云阁后一步走出茶馆。 走到棚子里，朝着林深还有长乐她们作揖。 长乐好奇问道：“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逻云阁摇摇头：“还只是一个开始。” “你弄的动静挺大的。”林深抿了一口预调酒，轻笑着说道。 血腥味很重。 即便隔着一条街道，棚子里点着檀香，他们也依旧能够闻到，从茶馆里迫不及待渗漏出来，钻涌到鼻子里的血腥气息。 逻云阁腼腆一笑：“重疾当用猛药。” “我若是不快刀斩乱麻，那些环环扣扣的东西，会束缚住我的手脚的。” 林深点点头。 逻云阁捂嘴笑了一声，看了长乐一眼，又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身后不还是有殿下您在，有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长乐吹鼻子瞪眼，看着逻云阁。 心里好气！ 又是情话，和上次差不多的情话。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小嘴和狐狸精似的勾人。 “那当然，好哥哥可是有天大的本事。”长乐不服输似的来了一句，可说完之后，她就耷拉下脑袋。 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她说的这番话，和逻云阁的话相比起来，一点都不浪漫。 林深抬手摸了摸长乐的小脑袋，没理会两个小女人偷偷摸摸的争风吃醋，对着逻云阁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逻云阁一摊手，一脸无辜：“还能怎么办，无非就是开战。” “罗君的嫡系不会坐视我擒住这位大法师的。” “他的信徒们，也不会容许我这么做。” 林深点点头，朝着陈三一招手。 陈三就乖巧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立定站住。 林深一指陈三：“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同陈三说。火炮这种东西，不方便进入南诏，不过炸药......你要多少，我便许你多少。” “兵马也是。”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解释我给你的那些私兵的？” 逻云阁板起脸，严肃说道：“我说他们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林深一愣。 他没想到逻云阁会用这么荒谬的理由...... 不过什么理由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和自己没关系就行。 林深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最多一月之后，你的庭院里，也会再长出来一些人马。” “你有什么需求同陈三说便是。” 逻云阁点点头，抬头看着林深：“那殿下您呢？” 林深道：“我？” “我自然是要离开南诏了。” “既然这里要大乱，我就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逻云阁有些失落的叹口气：“也是......” “殿下您等着，等我处理好南诏这边的事，便去找你。” 第495章 这个国家.....有点怪 逻云阁的话很感人。 不过对林深来说，并没有在内心里产生多大的触动，再甜腻的情话他也听过。 只是惹得长乐她们一阵眼巴巴的羡慕。 就像是之前林深说的那样，他们不会再在南诏逗留。 当天晚上。 蒸汽船只就悄然离开太和城，离开了南诏这片土地。 夜渐渐深了。 三王女府上。 逻云阁一脸疲惫的推开自己闺房的门，半瘫着走了进去，一头扎在自己的床上，重重叹了口气。 罗君一系的反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猛烈。 甚至......罗君被抓，都没有引发他们太多的动荡，只有一位法师进宫，同她的父亲说了一声。 可她父亲的反应，却让她有些瞠目结舌。 恐慌、惧怕，甚至是痛哭流涕，这不应该是一国之主应有的姿态，即便她们南诏是个小国，即便这个小国可能不会再存在很久。 这也让逻云阁明白，罗君为什么还有底气，被她关押的时候，还敢开口要锦衣玉食。 若不是逻云阁最终把楚王殿下搬出来，怕是她父亲还要再吵吵闹闹。 逻云阁也不由庆幸。 自己的选择，在自己父亲的印证下，显得多么的正确。 “楚王......”逻云阁在床上翻了个身，直勾勾的盯着床顶，突然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眼。 她在想。 这个时候，那位楚王殿下在做什么呢？ 她也想跟在楚王的身后游山玩水，总比应付那一群恶心的人要好的多。 想着，逻云阁又叹了口气。 下定决心。 早点解决，早点去投奔楚王！ 此时此刻，蒸汽船已经离开了南诏国境，顺着南海，往东海、黄海一路北上。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至少和他们之前的那段旅程相比，要漫长的多。 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才波折着行驶到高句丽。 长乐看海，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闲情逸致，现在她都不乐意上甲板，一闻到海味、一看到无边无垠的海面，她就有种泛恶心的感觉。 饶是林深厨艺不错。 一个月来变着花样给她们做菜。 也差不多把他脑子里的菜谱都给掏空了。 说一句实话，现在林深和长乐她们差不多，看到满桌子的鱼虾就想呕吐。 蒸汽船在高句丽的岸口停靠。 船上留下来的私军，去和高句丽当地的守军交流，手续还没有办全，长乐她们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船。 站在岸口上，也没往里面去。 即便这样，长乐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她张开双臂，拥抱着......林深。 “陆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还有这陆地的......” 长乐用力嗅了嗅，脸色又白下去几分。 “哦，还是大海的气息。” 林深不由得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长乐的脑袋，笑着说道：“好了，等出了岸口你就能闻到陆地的气息了。” 长乐撇了撇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还是没憋出来一句像样的情话。 只好闷闷不乐的把头埋进林深的胸口，用力蹭了蹭。 不多时。 私军就走了回来，眼不斜视，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向林深作揖后，轻声说道：“殿下，手续都已经登记完毕，现在可以进高句丽了。” 长乐恋恋不舍的松开臂弯，跟在林深身后，向港口外走去。 她私底下和林深相处的时候，能放下矜持。 可在外人面前，她的矜持就又回来了。 乖巧、端庄。 岸口离平壤城还有不远的一段距离，私军早就雇好马车，又经过一天的折腾之后，他们终于踏足平壤这座城池。 有些唐风，但比大唐的城池要小家子气一些。 但总归是有自己的风格。 长乐眼睛一亮，她在高句丽终于感受到，在南诏没有感受到的那份异域风情。 进城不需要交钱。 平壤并没有太和城的那种破规矩，甚至守城的官军，见到长乐他们一行是唐人之后，连例行检查都没有做，直接放行。 当然，这并非是这些守城的官军就认出林深他们的身份。 而是对于大唐，这些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谄媚感。 不止是林深他们。 但凡是那些唐人模样的，守城官军一概都不经检查直接放行，拿捏不准的，也会恭恭敬敬的问一句。 回答是唐人的，依旧是态度谄媚的放行。 若回答不是唐人的，他们就收起脸上夸张的笑容，冷冷的呵斥一声，粗暴的检查一番后，才准他们入城。 “高句丽对大唐这么友好的？”等进了城，长乐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看了好几眼守城的官军之后，才诧异的说道。 郑丽琬也有些意外。 虽然在南诏国内，她们也能感受到，南诏国人对她们的尊重——但那种尊重还在正常范围内。 但高句丽这个情况，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对本国人如此苛刻，对唐人如此谄媚...... 除林深之外，她们都有些没法理解。 林深脸色没什么变化。 长乐他们顿时就把目光一转，落在林深身上，希望她们聪明睿智的好哥哥，能够解释她们心中的疑惑。 林深摇摇头，只是笑了笑：“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事。” 很多......奇怪的事？ 林深没有多解释。 长乐小脑袋往窗户上一搭，就眼巴巴的看着。 等过了一条街道，刚转了一弯，长乐就不由得惊呼了起来：“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东西......” 长乐的惊呼，引起众人的围观，其他人也巴巴凑过去脑袋。 马车正好路过一栋三层的小楼，在马车上，她们看不见楼的名字，分不清这是茶楼、还是酒楼、亦或是别的什么建筑。 但这并不重要。 重点是，在这栋三层小楼，挂着一张极其巨大的画卷——很简陋的一张画卷，上面画着一只毛笔、一只砚台。 还配有一段文字。 “平壤知名小说家、诗人、文人、学者倾力推荐！是您研习、书法的最佳选择，文墨轩，您值得拥有！” 长乐她们都惊呆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张巨大的画卷。 “那是什么东西？”长乐转过头，看向郑丽琬。 第496章 你就当是浮夸 郑丽琬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林深。 这东西的确也让她大吃一惊，不过她对这种画卷的方式并不陌生，甚至来说，她很熟悉，她现在手上有一部分的职责就和这个画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应该是广告。”郑丽琬开口回道。 长乐皱起眉头：“广告？” 长安城中虽然已经有了广告。 但长乐没怎么关注过这些事——游戏机这种东西可是要比读报有意思的多。 郑丽琬点点头：“嗯，广而告之，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对某一件物品进行推销，效果很好。” 说着，她笑了一下：“这还是殿下推出来的一个东西。” 长乐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一眼林深。 “这是武珝妹妹做的？”郑丽琬开口问了一句。 林深点头：“是的。”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长乐问了一句，她最近虽然有在学金融方面的知识，但她的思维远没有郑丽琬、武珝来的敏感，“东西不就是做得好，就能卖的好了？” 那些书本上的符号、文字，对她而言，是一种比《物理》、《数学》还更加难以理解的东西。 郑丽琬随口解释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话是这么说的。” “但是广告的推广，可以很有效的加快这一进程，简单举一个例子，长安城一家叫做离香草的商号，在我们报纸上做了一期的广告，收入翻了数倍。” 长乐咂舌：“这东西竟然有这种效果。” 郑丽琬笑着点点头：“不过我们的动静可没这边的大，殿下的意图，应当是不止做广告这么简单吧？” 林深颔首，只是没开口解释。 长乐撇了撇嘴，心里又有点小小的酸溜溜。 明明是三.....五个人的车厢，却变成了两个人的故事。 和他们这些聪明人说话，真的好累。 马车很快平稳的行驶到如意超市门口。 林深带着长乐她们下了车。 如意超市的人手，都是大唐来的自己人，对林深这位幕后老板自然是不陌生，她们也没阻拦，让林深一路畅通执行，上了三楼——武珝工作所在之处。 刚踏上三楼。 她们就看到武珝风风火火的从三楼的另一端走来，身旁还围绕着一堆人。 武珝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一边不留情面的对一旁的人呵斥起来。 “坊间出现了盗版？” “这种事你还要来请示我？联系平壤官军，查封、捣毁，那些幕后黑手重点重罚，让他们知道挂着“如意”名号的东西，是他们碰不得的。” “什么？他们不愿意出手。” “呵，我每个月数千两银子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在这个时候给我使绊子的，告诉平壤的那些官老爷......” “收起那些卑劣的小心思，这是大唐的东西，是楚王殿下的东西，他们没资格动手脚。” “若是不办，我不介意让平壤城里里外外全换一圈人。”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人点头应喏，怯生生的拿回文件，小跑着下了楼。 武珝没抬头，而是又接过来一份文件。 “文墨轩下一期广告的报价来了？” “只有十万两，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市场调研没有做吗？” “文墨轩这半月的收入，就已经有三十多万两银子，结果你们就只谈了十万两，干什么吃的，是在做慈善吗？” “翻倍，我要看到文墨轩出价二十万两，少一两银子，我就从你们的薪资里扣。” 这份文件又被打回去。 武珝十分自然的再次接手过来一份文件。 “有点意思，出现新的邸报，还是做话本小说的？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如意集团的注资。” “你问过了，他们不愿意？” “涨价，我们旗下所有造纸厂对他们，以及他们周边亲友、商号的价格全部翻倍。” “朴有成想要跳槽去那家邸报，哦，已经去了？” “合约拿出来，让他把违约金付了。” “他要是想回来，我们也不用他，我们不需要养一条不听话的狗。” 从走廊另一头走来，不过数百步的功夫，武珝就以极高的效率处理掉三份文件，正当她准备拿起第四份文件的时候，她终于注意到，站在走廊这一头的林深她们几人。 长乐她们都看呆了。 郑丽琬也是同样。 她虽然职位同武珝差不多，可办事远没有武珝来的这么雷厉风行。 长乐眼里都冒着星星，她太喜欢武珝这样的女人了，有一种不常见的大气。 女强人！ 她们内心里，忽然就冒出来这个曾经被林深偶尔提起过的词汇，此时此刻，用在武珝身上真是太恰当不过。 “殿下？”武珝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林深看着武珝，眼神很欣慰：“长安出了点乱子，我出来避避风头，顺便旅游散散心。” 武珝点点头。 她虽远在高句丽，但对大唐的事一直都很关注，李承乾使用芙蓉膏的事，她也清楚。 “那事可都过去两个月还多。”武珝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殿下这一路，散心做的还真是到位。” 林深摆摆手：“先去了一趟南诏，顺手把南诏给买了下来。” 武珝一呛，惊疑一声，看着林深脸上神色不似作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还是殿下大气.......” “看你是要出门，准备去做什么？”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武珝回过神，没回答林深的话，而是转头先向身边的人吩咐起来：“你们把这些东西搁置在我桌上，等我回来处理。” 其他人应喏，顺从的退下去。 武珝这才把头转回来，对林深道：“这不是按您的吩咐，让平壤的浔香坊组了个女子组合。” “今天是她们第一天演出，我作为大股东自然是要出席观礼。” 女子组合？ 林深还没什么反应，长乐她们顿时就来了兴致。 “女子组合？那是什么东西？”长乐叭叭开口问道，“是姐姐你捧出来的女诗人？” 女诗人？ 听到这三个字，武珝面色有些古怪，她是想不到，长乐是怎么把女诗人和那种地方出来的女子组合联系到一起的...... 第497章 我有点不太喜欢她 听着长乐天真烂漫的话，林深笑了笑，抬手摸了一把长乐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她们可是和女诗人没多大关系。” 长乐眼中还有疑惑。 武珝说道：“既然殿下是过来旅游的，那便一起去见识一下，到时候长公主也就知道，那个女子组合是怎么一回事了。” 长乐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林深也是应了下来，他也想看看，在这个时代，经过武珝调教之后，所推出来的女子组合会是怎么一回事。 一行人出了如意超市。 门口除了林深他们来时坐的马车之外，还有另一辆马车。 拉车的两匹马都是纯白色，见不到一点杂毛。 车厢是红木的，门帘是丝绸的。 车厢四角还有飞檐，雕着麒麟、白虎，是纯金的。 里里外外，就透露着两个字：“奢华”。 记住网址 “这是你的车？”长乐看到后，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就是长安城中最会享乐的侯君集尚且在世的时候，他的马车也没这么奢侈过。 武珝点点头，笑着自豪的说道：“怎么样，这辆马车还算能入眼吧？” 林深一摆手，大大方方上了马车。 车厢里的摆设就如它外表一样，同样的奢华。 虎皮的毯子、狐裘的座椅。 马车正中央挂着一只香炉，从里面正飘出来淡淡的香味，看上去像是因为武珝用车，方才点上的。 但林深走过去瞄了一眼炉子里的香灰，厚厚且新鲜的一层。 这说明，哪怕是武珝不用马车的时候，炉子里的香也是续着的。 等武珝同样上了马车之后。 林深笑了笑：“挺会享受生活的？” 武珝抿了抿嘴，摆摆手：“和大唐不同，高句丽人的骨子里是慕强的，摆出来的场面越大，他们才会越把你当一回事。” 林深没有多说什么。 以如意超市给武珝开出来的薪资，足够让她享受这种奢华的生活，刚刚他也看了一眼超市的账目，不存在挪用的痕迹。 只要没出那些恶心人的事，武珝怎么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林深并不会干涉。 “那麒麟和白虎，是好哥哥家的？”兰陵探着脑袋往外看，突然把小脑袋缩了回来，问了一句。 武珝点头：“是的，正是殿下家的那两.....两尊。” 虽然麒麟和白虎，在楚王府是以“宠物”的形象出现。 但对这种神话传说中常出现的生物，武珝还是没敢用普普通通，对一般野兽的量词“头”来去描述它们。 兰陵还想再问一些什么...... 马车突然止住。 从兰陵嘴里吐出来的话，就变成了：“怎么回事，是出什么事了吗？” 武珝摇摇头：“是到地方了。” 除林深之外，其他几个姑娘都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这.....这就到了？ 马车才走多远...... 只为了这么短的距离，就出动了马车。 这在她们的心里，是很浪费的一件事。 武珝脸上的神色很自然，显然这样的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第一个下了马车，林深跟在她的身后。 下了马车。 入眼的就是一栋四层的小楼，以及挂在楼阁下的牌匾：“浔香坊”。 长乐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似乎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尤其是挂在楼阁左右的几道随风飘动着的丝绸...... 长乐挑了挑眉毛，这让她想起来某个自家兄长很喜欢去的地方。 武珝的马车很有辨识度。 不多时，一堆人就围了过来，态度十分恭敬。 “见过武管事。” “您也来了，久违大名，这是小人的名帖......” 不过这些人很快就注意到在武珝身旁的林深。 而且他们惊奇的发现，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富贵逼人的武管事，在和这个男人的相处中，竟是一种陪同的地位。 不，不仅仅是和这个男人。 和其他四位同样青春靓丽的姑娘们相比，她也依旧是站在陪同的位置上。 有人小声问道：“武管事，这位是......” 武珝微微一笑，作答：“这是楚王殿下，旁边则是长乐、城阳、兰陵三位公主，那位则是负责大唐如意超市生意的郑丽琬。” 一旁围观的高句丽人都惊呆了。 他们慌忙低垂下脑袋，不敢直视这等大人物，一方面心里又好奇，忍不住想要用余光偷偷瞄几眼。 那可是楚王殿下！ 名号搬出来，能吓死好几个国家政权的楚王殿下。 还有那三位公主.....那可是唐皇的血亲，真龙的女儿就算不是龙，那也是凤...... 那位郑丽琬看起来是最平平无奇的一位，可这位在大唐的地位，就等同于武管事的地位。 这里面随便一位，都可以决定高句丽这个国家生死。 有人想要靠近，想要和林深说上几句话。 可他还只是刚刚向这边挪了一步。 就对上林深那双神情淡漠的眸子，这一个眼神，就让那个高句丽商人停步，不敢再继续向前。 武珝同这群人稍微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林深进入浔香坊，到二楼的一个包间。 “殿下，女子组合那边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先不陪您了。”武珝在门口停步，笑着说道。 林深点点头，武珝就退了下去。 等她走后，长乐皱着眉头，撇了撇嘴：“我有点不太喜欢她，太浮夸了。” 长乐藏不住话。 刚才武珝在的时候，她就想这么说了，只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现在终于能吐出来，让长乐好一阵舒服。 郑丽琬看了一眼林深的脸色，才附和着说道：“我也不太喜欢她。” 林深摆摆手，笑着说道：“放心，她现在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说着他微微一顿。 “再说了，一切都还有我。” 武珝本就是一个喜好铺张的人，只是自小家境原因，她这一身的私欲得不到展开，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挥霍一番。 正说着。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声音，钟鼓、丝竹齐响，顿时把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走到窗户边坐下，看着楼下。 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有一个十分大的舞台，而现在，在这个舞台上，渐渐飘起了一阵乳白色的雾气。 第498章 第一个女团 长乐登时就瞪大了眼睛。 白雾飘飘，宛如仙境一般。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是干冰的效果。这种固体的二氧化碳并不难获取，还在寿春的时候，她就亲手做过有关的实验。 长乐见过。 可高句丽的人哪见过这种场面。 但他们贫瘠的词汇，让他们说不出来多少夸赞的话，只能够如同猴子一般，发出来一阵“嗷嗷嗷嗷”的喊叫。 “还能这么用这个东西。”长乐感慨一句，“还真是没想到。” 兰陵也是点着头。 眼睛里倒是满满的欢喜。 对这种仙气飘飘的东西，女孩子几乎没什么抵抗力。 很快。 丝竹声停住，九个姑娘大大方方的踩着雾气走了上来。长乐她们一看，脸顿时红了起来，即便是一向稳重的郑丽琬，也不由尴尬的挪开视线。 这九个姑娘穿的是高句丽传统服饰。 当然...... 作为浔香坊要推出来的公共人物，自然是不可能完全不遮掩的，胸口处的开口，缝上了一层薄薄的丝绸。 该看到的，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的。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长乐她们如此的羞涩。 这九个姑娘身上穿着的衣服，上衣只到肋骨处，把小腹给露了出来。 下裳只到大腿一半的位置。 “这就是女子组合？”长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这么的，不知廉耻！” “她们穿的那叫衣服吗？” “好哥哥，你看这个武珝，做的真的有些太过分了。” 林深笑了笑，拉住长乐的小手，轻轻拽了拽，示意她坐下来，而后轻声说道：“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长乐愣了一下。 郑丽琬也是诧异的看了林深一眼。 “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长乐坐下来，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林深转过头看向长乐：“你说，这些人能登台，成为正面形象的公共人物吗？” 长乐果断的摇摇头。 大唐是绝对容不下这种人的，至少目前的大唐是如此的。 郑丽琬倒是若有所思，摇头说道：“若是她们穿衣再符合礼法一些，只是为了宣扬舞蹈和音乐的话，未免不可以......” 跟在林深身后学习这么多年，郑丽琬的思维明显要开阔的多。 她看着台下那些高句丽人欢呼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在大唐也将会是很有市场的一件事。 百姓喜闻乐见的事，那么它的存在就必然合理。 “至于像武珝妹妹推出来的这种......” 郑丽琬皱起眉头。 “总觉得她们是在打擦边球。” 林深不否认郑丽琬的说法，他只是继续问道：“你说，如果这个国家的年轻人，不再以成为一个读书人为荣......” “而是都想着成为这样的人，你们说会怎么样？” 长乐转过头，继续看向那九个站在舞台上，青春靓丽、满脸欢笑的姑娘们，联想到林深刚刚说的话，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大唐为什么会是大唐？ 这一点长乐很清楚。 林深也一直强调过很多遍。 是因为在血脉中的那份坚韧、永不服输的精神。 是把为社会做出贡献而当做一件伟大的事。 如果，只是说如果，大唐变成这个样子，人们不再以成为父母官、为百姓服务为荣，不再觉得为社会做奉献是一件伟大的事。 而是争先恐后的去当......这些在舞台上，为人、为自己取乐的家伙。 长乐觉得那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场景了。 不用长乐回答，她的这个姿态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林深没再说话，而是陪着她们继续看舞台上的表演。 九个姑娘在进行一阵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为首的，也是个子最高的那个姑娘开口说道：“接下来，就请欣赏我们为大家带来的舞蹈三足乌。” 长乐没坐住，又蹭得站了起来。 她对高句丽是了解不多。 可“三足乌”这个东西，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这是高句丽这个国家最崇拜的一种圣物，地位之高，甚至还要在龙凤之上。 长乐不是不能接受，把这种有着神圣象征意味的东西改变成舞蹈，但是看这几个姑娘的意思，这种舞蹈似乎并没有歌颂、赞扬的意味。 但长乐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毕竟不是大唐，在一开始表示震惊之后，她不会再发表更多的意见。 舞姿妖娆。 高句丽本来就是一个善歌善舞的国家。在如意超市没有进入高句丽之前，他们就有暮夜男女相聚，相就歌戏的传统。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咚咚”几声。 房门被敲响，继而武珝推门走了进来。 她大大方方在椅子上坐好，笑着对林深开口：“殿下，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林深点点头。 他对女子组合这种东西没什么了解，只是对高句丽百姓表现出来的这种追捧，他很满意。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林深又问道。 武珝开口，轻声回道：“接下来，自然就是按照您吩咐的那样，把这几个小姑娘捧上天，我方才和文墨轩的人谈了一下。” “二十五万两，请她们给文墨轩做广告。” “这件事，我也会在邸报上，设计一场论仗，把火烧的高高。” “让高句丽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门赚钱而且风光的行业，让他们前仆后继的都扑进来。” 武珝用最平淡的话语，说出了长乐心里最害怕的事。 林深漫不经心点点头。 武珝又继续说道：“殿下您说的那什么练习生体系，我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中，有一个好消息，您一定愿意听。” 林深问道：“什么好消息？” 武珝笑着说道：“有一个被末客害得家破人亡的小姑娘，投身浔香坊准备卖身葬父，被我给买了下来。” 林深微微眯起眼：“果然是一个好消息。” 说着，他顿了一下：“注意分寸，对高句丽不必留情，对那个小姑娘，还是留点情面。” 武珝满不在乎的点点头：“放心，殿下，我心里有数。” 第499章 气抖冷，我们还能不能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 楼下忽然爆发出来一阵狂热的欢呼声。 把几个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舞台上的表演刚刚陷入尾声，几个小姑娘摆着各式不一的姿势，冲着舞台下释放着闪亮的笑容。 一楼围观的那些人，疯狂似的喊叫。 当然...... 其中有部分，是武珝派过去的托，他们从一开始就彰显出不同常人的热情。他们大约有一楼人数中的三分之一。 不是大多数，但的确带动起了楼中的大多数，和他们一样的喊叫起来。 鲜花、掌声。 甚至还能听到“女神”之类的呼喊声。 武珝挑了挑眉，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着说道：“看来高句丽的百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糊弄。” “我本以为，还需要数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扭转他们的观念......” 林深摇摇头：“人都是从众的。” “当他们看到的大多数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他们就会以为这件事是正确的。” 说着，他微微一顿，把目光挪了回来：“你打算让邸报怎么写？” 怎么写？ 武珝胸有成竹，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当然是在邸报上刊登他们的讨论，让平壤的读书人骂起来，然后有选择性的刊登对我们有利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不行，这么做肯定不行。” “关注度是有了，可要是让他们真的思考起来怎么办？” 武珝一愣。 长乐她们也是一愣。 林深一本正经的说道：“带节奏这件事，忌讳的就是给别人产生思考的机会。” “你得无脑，把他们应该思考的东西给说出来。” “今个晚上，你就可以搞一期邸报，请平壤一位有名望，但是私德有缺的知名读书人，让他写一封缴文，措辞有多激烈来多激烈。” “就是要狠狠批判一下这个女子组合。” “然后再安排一些人，给这什么......浔香坊，砸鸡蛋、搞破坏。” 武珝满眼疑惑，这么做不就是和他们一开始的目的相反了吗？ 自己砸自己招牌？ 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家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女子组合的事，是他亲口吩咐、很上心的一件事。 于是武珝就耐着心思，继续听了下去。 “等过几天，民众对这个女子组合的抵触情绪到达巅峰的时候，你再联系平壤太守，把他给抓进去。” “他做的那些肮脏的事全都给抖漏出来，再安排一家青楼，让他们提早和这个读书人接触......” “最后在邸报上刊登，这个读书人之所以会如此大肆批判这个女子组合，是因为他收了对家的银子。” “你手下不是刚买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再把她的事也给做出来做一个采访。” “就写，被这个残酷、黑暗的高句丽国迫害的无辜小姑娘，没有人替她开口说话，原本只能够可怜巴巴的卖身，从此流落风尘。” “但成了如意娱乐的练习生之后，不仅不用卖身，每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或者十一个时辰都用来练舞，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道，成为女子组合的一员......” “现在每个月都有多少银子能拿，这是拯救她们这些平民的唯一途径。” 武珝如此心肠都听得心惊肉跳。 这个手段，实在是太诛心了。 林深的话却还没说完，摆了摆手，抿了口水后，继续说了下去：“记住，有几个很重要的点。” 武珝点点头，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只本子和笔，板正身子，记了起来。 “第一点，一定要大肆描写这个读书人的私德有多么亏损，从他做了一件坏事，就全面否定他做过的好事。” “把他做过的好事也拎出来，用猜测的语气，去写他这么做就是别有用心。” “既然否定了他，那么他攻击女子组合的言论，即便是正确的也就不成立了。” 林深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一定要把高句丽描写的残酷、黑暗，是来自大唐的如意娱乐拯救了他们。记住来自大唐是最重要的一点。” “最后，一定要把女子组合和青楼撇去关系。” “就写她们虽然是出身青楼，但她们也想要堂堂正正的做人......” “一定要把女子组合形容的光明磊落、光明正大。” 武珝点着头，下笔飞快，不多时就记满了一整页。 林深等武珝记完，才又说道：“如果在这之后，还有人批评女子组合，你就可以用这样的言论去进行反驳。” “不要在意他们嘴里说的那些，什么女子组合的出现会有不好的社会风气影响，什么年轻人都去做组合了，未来怎么办？” “这些致命的东西统统忽略掉，尽可能的抓住他们语言中的漏洞，即便抓不住也要编造出来。” “就说他们食古不化、想要抹去平民的出路。” “气抖冷，大唐都开始让女性站出来，当家做主了，为什么高句丽的男性还在欺压着女性。” 武珝记完，然后抬起头，愣愣的问了一句：“气抖冷是什么意思？” 林深顿了一下，仔细想了好一会，才开口回道：“看到这篇文章我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总之记住，不要顺着别人的思路来，要把别人带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来，然后用歪曲事实、所答非问的手段，扭曲事实。” “这个才叫做带节奏。” 武珝一脸兴致勃勃，重重点了点头：“明白了。殿下您就瞧好，我会做好这一切的。” 郑丽琬她们一脸痴呆相，似乎有些难以想象，这种话、这种手段，是从林深嘴里说出来的。 林深瞥了她们一眼，笑着说道：“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这些东西出现在大唐的。” “我活着一天，就会把这些东西的苗头给牢牢按死。” 郑丽琬她们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林深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自己同武珝说的这些东西，也是让他想起来一些还没有完善的事，等回到大唐之后，看来又会引得朝堂一片震动了。 第500章 震动!震动 武珝扯着林深又问了一些旁枝末节的事。 才心满意足的卷着小本子离开。 林深他们跟着离开。 浔香坊这种地方，长乐她们待的不是滋味，尤其是在见识到女子组合究竟什么样，长乐内心的幻想破碎了之后。 她就更不乐意待在这个地方。 武珝换乘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邸报社所在的位置并不在如意超市——他们只是如意集团控股，而不是如意集团的产业。 这辆奢华的座驾就留给了林深他们。 “原来武姐姐做的，都是好哥哥你安排的？”长乐眼巴巴看着林深，嘟了嘟嘴，她还以为武珝做的事都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林深大大方方点点头：“怎么，有种梦碎的感觉？” 他是很清楚。 自己在长乐几个的心里，一直都是很光辉伟大的那种，今天她们了解到的东西，和她们之前的认知有不小的差别。 记住网址 长乐摇摇头：“好哥哥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兰陵和城阳也是赞同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们也是和长乐一样的想法。 郑丽琬抿嘴笑着，没有说话。 她是早就清楚这件事的。 林深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你们怎么看高句丽和大唐之间关系的？” 长乐迟疑一会：“是盟友？” 林深摇摇头：“盟友，可不能这么天真的想。” “自汉以来，汉末曹操出征高句丽，到隋、甚至是到你父皇，都有出征高句丽的想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长乐摇了摇头。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阴奉阳违。” “若是说一国便是一人，大唐是君子，突厥是小人，这高句丽便是伪君子。” “表面称臣，换取中原信任之后，而后阴奉阳违——隋为何亡？高句丽阴奉阳违，在某一方面，也的确是拖垮了隋朝。” “我们可以和他们做朋友。”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其实，林深这番话还是捡着保守的说，根深蒂固而言，大唐和高句丽是世仇。 长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不愿意发动战争，倒不是说怕，而是因为战争劳民伤财。” “即便我把火炮、蒸汽船带到这个世界，战争的本质依旧不会改变。” “其他国家死不死的和我无关，但我见不得，也不想见到大唐的百姓因战争而吃苦，所以我得想个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 长乐眼巴巴，眼眶里突然闪烁着泪花。 她懂了！ 为什么自家好哥哥，被冠以“圣人”之名的好哥哥，会说出来那种话，做出来这种事了，原来是为了大唐。 为了大唐有更好的生活，可以不要自己的名声。 这是何等伟大的节操。 林深接下来想说的话没说出来，看着长乐还有兰陵、城阳看他的眼神，他就清楚，这三个姑娘误会了。 不知道又天花烂漫的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他也懒得解释，只要不对自己有什么负面的认知就行，好的误会那就让它一直误会下去吧。 马车很快停下，到了如意超市。 林深她们就在如意超市的三楼住下。 等武珝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起了暮色。 她手里还带着一份新鲜出炉的邸报。 “殿下，您看看这个。”武珝挥了挥手里的邸报，一脸邀功的模样。 林深接过来一看。 武珝在这方面果然是很有天赋的一个人。 她不仅出色的完成了林深的布置，甚至还自己做了一些小小的增色。 邸报的首页，被一分为二。 左边，便是用来介绍浔香坊今日推出的女子组合，以及女子组合表演时候，所引起的轰动。 右边就是一篇檄文。 是高句丽一名叫做金在上的读书人写的。 措辞极其激烈，甚至能看到“你他娘的”这种粗鄙之语，从头到尾，狠狠的批判了一番，其中就有一句。 “现场所见，一片妖魔鬼怪、光怪陆离之象。冠三足乌之名、行魔怪之事......” 当然，也不知道这种“品行高洁”的前辈，是怎么出现在“浔香坊”这种被他贬为“下三流”的场所中。 当然，批判的不止金在上一人。 翻了一页后。 第二版上，也有三篇对浔香坊以及女子组合大肆批评的文章，或姓金、或姓朴，都是高句丽国内有名的读书人。 “这些都是你请的？”林深抬手，在邸报上轻轻戳了一下，开口问道。 武珝点点头：“当然。” “城中还有一些读书人，听说我们要在晚上临时刊发一期后，就毛遂自荐的发来几篇文章，有替女子组合说话的，也有大肆批判的。” “但他们都不在我......殿下的安排中，我便没用他们的文章，而是暂且压了下来，待明日再发。” 林深点点头，把邸报搁置在一旁。 就像是在浔香坊时，林深同武珝说的那般。 邸报上刊登的这几篇文章，的确是引发了极其剧烈的轰动，平壤城中大小百姓都加入了“批斗”的行列中。 甚至不用武珝做安排。 浔香坊就遭受到了极其猛烈的攻击。 粪水、臭鸡蛋、脏土...... 甚至还有瘟死的鸡鸭尸体。 在第三天清晨，几乎堆满了浔香坊的大门，这个平壤城数一数二的青楼，顿时沦为了“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 人迹罕至。 从窗户向外揽客的姑娘们，脸上也见不到笑容，哭哭啼啼的——这倒是武珝故意的安排。这叫卖惨。 可怜巴巴的模样，的确是让来往的男人们心疼不已。 不过再这么心生可怜，他们也不会冒着和整个平壤城站在对面的风险，就对去光顾浔香坊的生意。 而在女人们之间。 一阵风声，悄然生起。 一位读书人的家中，几个勉强步入了勋贵阶级的妇人们，正在庭院中喝茶、闲聊。 “你们听说了浔香坊的事了吗？” “听说了，一群狐狸精。” 她们正批评着。 一位女人忽然开口，面带犹豫之色：“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你们难道不觉得那些读书人说的很过分吗？” 第501章 我们女人要站起来的 过分？ 庭院中的高句丽女人们不由得一愣，仰着头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女人。 有人想要呵斥，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这是她们中地位最高的一位，她的丈夫，任职过节，是平壤城中，有数的勋贵。 “姐姐为什么这么说？”一个人开口，笑得有些勉强。 那位女人端正起身子，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如意超市的武总管，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 女人继续说道：“我倒是和那位武总管见过几面，有听她说起来过，这个女子组合其实不是浔香坊弄的，而是武总管弄的。” 这个消息，的确是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意味。 她们都没想到。 自己恨不得其灭亡的“女子组合”竟然是她们最敬仰的武珝、武管事弄的？ 一个人迟疑着说道：“不可能吧，武管事怎么会弄这种东西......” 那位开口的女人摇摇头：“这是武管事亲口说的，难道还会有问题？” 其她人抿住嘴巴，不敢再说话。 她们怎么敢质疑武管事的。 那个女人则是一副深思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武管事和我说，其实我们女人不应当敌视那些青楼的女人......” 这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就有几个人不由得惊呼出来。 不应该敌视？ 为什么？ 那些狐狸精勾引她们的丈夫、从她们男人的口袋里掏走银子，这样的女人武管事那种人竟然说不要敌视？ 不等有人询问，她就是解释了起来：“那些女人可都是可怜人呀。” “你以为她们都是愿意去做那种勾当的吗？” “她们可都是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你觉得她们会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能力吗，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谁会愿意去做那种勾当。” 说着，她叹了口气：“这女子组合，就是她想出来的一个给那些可怜姑娘们的出路。让她们唱歌、跳舞，多少也算是一门正经手艺。” “从此以后不用再委身伺候那么多男人，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庭院中的女人们点点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细想之下，又觉得每一句话都好有道理，说不出来问题在哪。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对那些可怜的姑娘，有那么大的怨气？我们都是女人，我们应该团结起来，给我们自己争取到一个更好的生活。” “我倒是觉得，像是这样的女子组合越多越好，她们越多，我们女子就除了做可怜巴巴的小妻子之外，能有一条其他的路可以走。” “我们可以决定我们自己的人生。” 女人的话，仿佛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所有人看着她，或若有所思，或是神情激动。 她们分不清这些话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但这是她们中地位最高的女人说的，而且她还认识武总管...... 那这话总不会出错吧？ 一个女人应和起来：“没错，姐姐说的对，我们要支持女子组合！” 这套说辞，是林深吩咐武珝，在女人圈子里传播的。 说正确，除了“女人不要成为别人的附庸”之外，就没什么正确的地方。 当林深把这个东西交给武珝的时候。 武珝一眼就看出来这套说辞的本质：“强词夺理”、“避重就轻”。 男人和女人并非是对立。 一阴一阳谓之道，男性有男性的弱处、女性有女性的弱处，合在一起，能够爆发出比一加一还要巨大的力量。 但是林深给出来的这套说辞，似乎隐隐在挑动......男女对立。 不过这也正是林深的目的所在。 有分立、才有可以操作的机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给“女子组合”铺路，虽然现在，高句丽的国内，女性依旧没有多少话语权。 但随着产生的增加，女性走上工作岗位，是一件必然的事。 那么多工作要做——仅仅凭借男性是不可能全部完成的。 未来她们会有。 与其让这个矛盾会在未来爆发，不如把“女子组合”塑造成一个“反抗”的形象，再添加一个招人喜欢的人设。 这套说辞，开始渐渐的在平壤城的女人中流传起来。 有聪明的能看出来这套说辞是有多么的虚假。 可聪明的人毕竟是少数。 大部分都还只会人云亦云，她们只是觉得这套说辞好有道理，便支持了起来。 这是让平壤城百姓没有意料到的一点。 青楼推出来一个骚姿弄首的女子组合。 男人们极力抗议。 反倒是女人们开口支持？ 这是什么风向...... 大抵就是他们这辈子，见到的最古怪的一件事了。 不过女人们的话并不会干涉到男人，他们只是觉得奇怪，自家屋头的女人怎么会产生这么奇葩的想法。 他们该抵制、该骂的一分都不会少。 就这么过去五天。 这件事开始在平壤城里闹的沸沸扬扬，甚至昨天晚上还出现了一批趁着夜色深，枉顾宵禁，把浔香坊大门给砸了的事。 第六天清晨。 平壤日报如期发售，首版是一整篇文章。 用加粗的大字印着“震惊！知名文人、学者金在上锒铛入狱......” 这个消息的确震惊了不少金在上的簇拥。 他们没有想到，在自己心目中，如此光明伟大的一个文人，竟然会锒铛入狱？他们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金在上被高句丽迫害了。 这是“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但是当他们继续看下去。 他们的面色就不由得有些变化，变得扭曲、尴尬...... 这篇文章中，用了极重的笔墨，写出金在上这位究竟是多么人面兽心的一个人。 而且用了三个段落。 把金在上和一家名叫“欢乐阁”的青楼，如何交易、如何诋毁浔香坊、如何诋毁那几个可怜的女子组合中的姑娘......描写的极尽详实。 这让不少读书人都有些信仰崩溃。 他们以为金在上，是因为看不惯这个风气，才正义开口执言。但结果......是利益交易？ 那他们这些应和的人，岂不就免费成了金在上手里的刀剑了？ 第502章 反转，又见反转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他们以为，金在上的事是一个结束的时候，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七天。 平壤日报的头条，又刊登了一条新闻。 前天打砸浔香坊的罪魁祸首已经抓获，他们并非是一般人，而是先前买通了金在上的那个“欢乐阁”的人。 这让平壤城的读书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 往日里，自诩聪慧的他们，此时此刻就像个傻子一样。 被这个叫做“欢乐阁”的青楼玩弄在股掌之间，成为它向浔香坊讨伐的兵刃。 这哪能让他们感到舒服。 只是当他们想要去欢乐阁讨一个公道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欢乐阁早就被封禁了起来，上面贴着崭新的封条。 浔香坊也是因为前天的事，一直都没开门营业。 这就让他们想把心中的气给撒出去，也都没地方撒去。 第八天。 平壤日报的头条依旧是和女子组合有关系，这一次倒不是什么负面的新闻，而是一篇对一位小姑娘采访的报告。 措辞恰到好处，写出了一个小女孩的无助，以及加入女子组合将会是一个改变她的命运，让她成为一个正常人的道路。 这让读书人心中的火气更大几分。 当然，这份火气并不是对这位小姑娘，或是对女子组合的，而是对欢乐阁的。 高句丽的读书人，纵使没有大唐读书人那般高尚的节操，但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问题上，他们还是愿意表现得高尚一些。 他们差一点，就在欢乐阁的诱导下，毁了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的出路。 这对平壤城的女人们而言，则是一个更让她们欢欣鼓舞的消息。 因为平壤日报暴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和之前她们私底下传播的那些消息不谋而合，这个女子组合是真的为了女人考虑出路的！ 她们对武珝又多了一层敬仰。 第九天。 如意超市三楼，林深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看着新的日报，突然笑了起来，把报纸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在一则新闻上点了点：“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二版的一条新闻。 虽然放在了头条上，但内容很简短。 当今高句丽的帛衣头大兄，让他的女儿，加入了如意娱乐，成为了如意娱乐的一名练习生。 帛衣头大兄，很长也很古怪，但这是高句丽的官名，是高句丽的高阶官职。 主管国政，放在大唐的朝堂上，大体就是吏部尚书、户部尚书这种等阶的官员。 长乐她们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武珝。 若是在大唐。 一部之尚书，绝不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出来做练习生，以后成为女子组合那样的人物。 武珝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很简单，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 这让长乐她们不由得一愣，旋即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不可能吧......”长乐迟疑的看着武珝，张了张嘴，声音不是那么的有底气，“十万两银子就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 武珝无所谓的摆摆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这十万两银子，不是我给他，而是他给我。” 郑丽琬看了一眼林深，很快就理清楚这其中的逻辑。 长乐公主瞪大了眼睛。 愣是半响都没缓过来。 给出十万两银子，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入女子组合这种不正经的地方？ 这是什么行为...... 武珝笑了笑，咬了一口包子，嘟囔着解释起来。 “长公主，别从您的角度，您从别人的角度来考虑一下，如意娱乐是什么，仅仅只是一个推出女子组合的公司吗？” “不是的。” “如意娱乐的背后是我，我的背后是楚王殿下。” “在那个帛衣头大兄眼里，他送来的是女儿吗？不，他是赚到了一份，能够和我、和楚王殿下搭线的机会。” “十万两还算是便宜他了。” 武珝把包子吞下去，又喝了一大口豆浆，继续说了下去：“现在还只是一个帛衣头大兄，我可是听说大对庐也是有几位适龄的女儿。” “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也会送人过来。” 长乐她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也是颔首，他对自己手里的权力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原来自己是这么有能量的一个人，没想到啊...... 啧，真是辛苦。 林深感慨了一句，果然像他这样帅气的人，一句话可能都会掀起一阵风浪。 又嗦了一口面条。 林深突然抬起头，对武珝说道：“对了，我想到一个东西，你也可以适当的操作一下。” 武珝疑问一声。 林深敲了敲桌子：“城市名片。” “对一个太守而言，最好的政绩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治下的城池百姓多、治安稳......所以，完全可以让高句丽弄一个城市名片。” “比如说，平壤把女子组合中的一个人，弄做城市名片，把她当做城市代言人，吸引喜欢这个姑娘的人，到平壤来定居。” 武珝眼里亮起了光：“殿下这是想要让高句丽朝堂给女子组合站台，让这种事更加的名正言顺起来？” 林深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和聪明人说话最舒服，甚至不用自己的提点，就能够把这件事看的通透。 不等林深继续说下去。 武珝就叭叭的说了起来：“房地产项目也已经在开始开发了，我也可以弄一个明星小区出来。” “与你喜欢的姑娘住在同一个小区里，这样的话，房价翻了三四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嗳，好主意，把出名的单独摘出来，住在一个小区里，不出名的就作为团体，住在一个小区......” 眨眼间，在武珝的脑子里，就已经构筑出来一个粗浅的商业计划。 郑丽琬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看着武珝。 她不是想不到这一点。 只是......没想到武珝的胃口竟然这么大，若是这件事是郑丽琬来做，她涨价格两成、三成就差不多了。 但是武珝张口，竟然就是翻三四倍？ 不愧是殿下看中的女人，这个手段和胃口，还真是厉害。 第503章 不求最好，但求最高 对武珝的言论，林深没什么神色变化，甚至在把嘴里的东西嚼完之后，慢条斯理的来了一句：“三四倍？” “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至少一百倍起。” 武珝一愣，眨巴着眼，看着林深。 林深把手里筷子一搁笑着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最赚钱吗？” 不等长乐他们思考。 林深就竖起一根手指：“房地产。” “一定得选最好的黄金地段，高价雇佣一个大唐的设计师。” “建就得建最高档次的阁楼，最低六楼。” “户型最小的也得四百平米，现在有什么设施都给怼进去，不管有用没用。” “楼顶再弄一花园，楼里弄一个大水池，门口再站一个从大唐学来的管家，穿着汉服，特儒雅那种——业主一进门，甭管有事没事都得跟人家话说：“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一口地道的长安腔，倍面子。” 记住网址 “社区里再建一所贵族学校，教材用大唐的，一年光书本费就得五六千银子。” “再建一个医馆，用最先进的大唐医术，十二时辰候诊，就一个字：贵！” “看个小毛小病就得要万儿八千。” “周围的邻居，不是高句丽朝堂的高官，就是女子组合的明星，要不然就是高句丽城内大富大贵的商贾，你说这样的房子，一平方米得卖多少钱？” 平方米，对武珝来说并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 她在学《基础物理》的时候，对这个概念有过很深刻的理解。 平方米很好用。 武珝也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听着林深的话，武珝依旧愣住，半晌后才迟疑着说道：“房子是按平方米卖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武珝可是打算，直接按“栋”来卖的。 “当然得按平方米来算。”林深奇怪的瞥了武珝一眼，手搁在桌子上往下一按，“你想想，是两千一平方米的房子贵，还是两百万的房子贵？” 武珝很快就算出来。 两百万......那不就是一百平方米。 这两者能有什么区别？ 不过在心理上，她也不能否认，饶是她，在第一时间，也认为两千一平方米要更便宜一些。 “当然，心理上的诱导是一方面，第二点，也是因为这样好计算一些。”林深又继续说了下去。 “一个小区里注定不可能只有一栋房子，会有很多栋。” “这栋的建筑面积是一百平，那另外一栋的建筑面积有一百二，这一百二的能和一百平的一个价吗？” “所以按平方米来算，大家的价格都是一样的，只是大小不同，掏的钱也不同。” 武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开始思考起，林深刚刚抛出来的问题。 她想到林深刚才随口一谈的一个数字。 试探性的开口道：“那刚才殿下说的那样的小区，房子得两千一平方米？” “两千？” 林深嗤笑一声。 “那得是成本。” “四千两起，还得是金子。” “你得研究业主的购物心理，他们手里的银子，那叫银子吗？” “不，那叫面子——他们乐意和大唐攀附上关系，那就让他们攀附，那就让他们看起来，变得越来越像他们想象中的大唐人。” “你得研究他们的心理。” “乐意掏四千金子买房的人，不在乎再多掏四千金子出来。”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武珝一眼，加重了声音：“你知道什么叫成功人士吗？” “成功人士就是什么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他们的口号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武珝点点头。 她明白，最后的这段话，并不是林深在教育她——这和她学习的内容截然相反。很显然这种话语，就是用来“教育”高句丽的。 殿下这是在嫌弃高句丽的人，一点成功人士的做派都没有。 长乐她们一脸痴呆状。 好一会后，郑丽琬才开口道：“原来这就是殿下您一直说的消费主义，还真是可怕的一个东西。” 林深腼腆一笑：“这才哪到哪。” 说着，他又朝着武珝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这样一来，高句丽能买得起房的人就很少了。” 武珝点点头。 这么一做，怕是只有高句丽那些顶尖的勋贵，才能够买得起这样的房子——他们也会看在如意集团的面子上，买上一间，他们不在乎钱，他们在乎的是“关系”。 可除了他们之外，高句丽就没人再能掏得起这笔庞大的银子。 “所以，在高句丽，如意银行就可以推出两项新的业务，叫做按揭和房贷。” 武珝一愣。 这就完全是个新鲜词汇，她从没有听说过了。 “比如说一位高句丽人，他想要在你的新小区买房，但是他又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 “那么他就可以先去如意超市，提供自己的收入证明和买房需求，然后如意超市提供他一笔贷款。” “让他把房子的首付交了，这笔首付的钱，一般可以定为房子总价的三成，或是四成。” “至于剩下的钱，他只需要每个月分期付款，交个二十年、三十年就可以了。” “如果他交不上房贷......” “就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是意外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借给他一笔钱，让他慢慢还嘛。” “如果他没有能力再继续偿还房贷的话，那就把他的房子收回来，再卖出去就是。” 武珝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是真没想到，即便是买房这么一件小事上，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利息不用太高。”林深想了想，还是开口嘱咐了一句，“我们是要一茬一茬的割韭菜，不能一次割完，那样就没得割了。” 武珝点点头：“我明白了。” 林深又拿起筷子，继续嗦起面条，一点也不像一位刚刚拍板定下来，至少有上亿银子生意的大老板。 武珝板着脸，拿着一张格子本写写画画，很显然，刚才林深说的那些东西，给了武珝极大的启发。 她发现，这种东西不仅能够用在房子上...... 第504章 大唐，你们的王爷回来了 出了大唐之后，长乐她们都有些蔫。 旅游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 更不要说，南诏也好、高句丽也好，他们的景色、人文都没有达到长乐她们预期的那样，很普通，一点都比不上大唐。 在高句丽呆了半个月之后。 长乐她们待不下去了。 这个浮躁的国家，即便她们是作为游客，也都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这让她们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留。 林深自然也是没有意见。 该对武珝吩咐的事，都吩咐的差不多。 对高句丽，他也同样的，没有半点留恋。 在和武珝告别之后，他们就穿过黄海，往大唐而去。 大唐，长安。 皇城中，李世民站在屋外，抬头看着脑袋上的一轮明月，快到中秋——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林深离开长安两个多月。 除了会有信笺回来，通报他们的行程之外，李世民就什么都不了解。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 最让李世民头疼的，还是整个朝堂。 说句难听的话，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以魏征为首，一个个的都开始撕巴了起来，两个多月，依旧还抓着之前的事不肯放。 有替李承乾开脱的。 也有想把李承乾从太子位置上拉下来，每天都要说一遍“废储”的。 甚至还有从五品的官员，时不时的蹦出来，说什么太子无德、魏王无义之类的浑话，想要立晋王为太子的。 每天都要在朝堂之上，争吵至少半个时辰。 每天还吵不出一个结果来。 “陛下，您还在头疼朝堂上的事呢？”长孙皇后捧着一件斗篷，从李世民身后走来，轻轻的给他披上。 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每日吵的朕头疼。” “不过是一个储位，之前也没见他们说话，现在却争成这样......” 长孙皇后轻笑一声，打断李世民的话，她只是皇后，不应该知道那么多：“陛下，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李世民适时止住，紧了紧斗篷：“哦？什么好消息。” “长乐她们回来了。”长孙皇后说道。 李世民张了张嘴。 长乐回不回来，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讯息后面的讯息。 长乐回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心念念的那位楚王殿下，也回来了。 “什么时候？”李世民开口问了一句。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我是今个收到的信笺，长乐在信笺上说，她们已经到了登州，我本以为还要两三天的时间。” “没想到就刚才，长乐、兰陵她们就向我请安去了。” 李世民脸上神色稍微舒缓几分：“那朝堂上的事，就应该得到解决了。” 他没私下去见林深。 还是在朝堂上见上第一面，会更好一些。 倒不是说李世民的本事就没有林深来的大。 只是身份问题。 作为一个皇帝，有些话李世民说不得，有些事他也做不得，林深就要比他自由的多了。 第二天。 朝会之上，所有人惊奇的发现。 他们心念念许久的楚王殿下，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原本他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楚王殿下回来了！ 那位借口出去游山玩水、浑水摸鱼，啊呸，是出去考察重要事情的楚王殿下，终于回来了。 魏征他们板起了脸。 不少人面露喜色。 例行之后，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臣以为，太子之事有宜视听，应当另择一位贤德之辈来做太子。” 李世民叹了口气。 又来了。 这番话，这两个多月里，他听了不知道有多少遍。 “楚王以为如何？”李世民开口道。 发话的那人，也是面带期待。 他并不是支持李治的那批人，他是李泰的簇拥者。 虽然自己并不是和楚王站在一边的，但是......若是想要李治登上皇位，必要前提就是得把李承乾从皇位上拉下来。 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目标是相同的。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林深真的想借这次的机会，把李治抬上太子的位置。 可他要是想这么做，那也不必要离开长安了。 林深面色古怪看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一摊手，表示我也很无奈。 “这事，你们争了两个月？”林深一回头，看向提议的那人，目光在朝堂上扫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提议的那人身上。 魏征他们点点头。 林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陛下正值当年，皇子们尚且年幼，着什么急。” “太子之事，是需要慎重。” “李承乾之事，本王也有耳闻，不过是受小人诓骗，而今正在戒断......不能因一、二件事就断定太子德行有缺。” 这话说到李世民心坎里去了。 朝堂上翻来覆去的，总是会拿出来“娈童”、“芙蓉膏”之事，来攻击李承乾，说他这个人不行，德行有缺，不配当太子。 说实话，李世民也不太愿意让李承乾继续当太子。 但...... 一堆人总是说自己的儿子不行，这谁能忍？ 这就是让李世民心里最不舒服的一点，偏偏他还不能在这点上做什么文章。 “立储不过是被备选，李承乾是嫡长子，理所应当坐这个位置。”林深微微一顿，继续说了下去，“岁月漫长，若是日后他真是无德，再重新立储便是。” 有人还想反驳。 林深先一步开口，又说道：“如今大唐变革飞快，百姓间难免有些人心动荡，此时若是出现换储，百姓会怎么想？” “本王在这里给你们一个承诺。” “若是日后，太子真是无德，我第一个站出来提议换储。” 这一番话，把这些人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楚王都站台这件事了，他们这些人还能表什么态？ “臣以为楚王殿下说的在理。”魏征站出来，第一个表明态度，一脸的义正言辞。 旁边人纷纷侧目。 你魏征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前段时间，嚷嚷换储，就是你喊的最大好吗？ 第505章 住进小院子，而不是筒子楼 这天，李治往钱庄的路上正走着，忽然街头引起了一阵喧闹。 一阵糟乱的马蹄声飞驰而来，李治不由得抬头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一名少女骑着一匹黑色快马，身旁跟着几名同样骑着快马的护卫正朝着李治的方向飞奔而来。 等李治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然近在咫尺。 道路两旁的摊贩纷纷鸡飞狗跳，李治依然是躲闪不及。 没有办法，李治只好气沉丹田，开启了震慑之力，冲着那领头的一匹黑马怒喝一声：“给老子站到！！！！” 律律律！！！！ 领头的黑马顿时吓的肝胆欲裂，差点没直接栽倒在地。 虽然没有摔倒，但黑马仍旧是直接一个急刹跪了下去。 坐在它背上的少女随着冲击力，迅速飞了出去，直直的砸向了李治。 李治心头大惊，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吧？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想太多，连忙释放虎痴之力，紧接着整个人迅速跳了起来，凌空拦住了那少女，将她直接死死的揽进了怀里后，一个下沉，重重的落在地上。 嘭！ 由于两个人的体重加上少女飞出去的冲击力，让李治勉强站稳。 站稳之后，李治才将少女放在地上，皱起眉头说道：“你说说你这女娃，你这是弄撒腻么？闹市区还骑马狂变，你当这马路是你家开的啊？” 少女方才也吓坏了，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快要摔死了，突然听到李治的话，她才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没事，还稳稳落地了，她这才反应过来。 这时少女身后的人连忙凑了过来，一个个担忧无比：“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少女摇了摇头，缓了缓心思，便将目光看向了李治：“你，你为何要拦我去路？” “我吃饱撑的当街拦一匹快马？” 李治无语的说道：“你冲那么快，这速度谁反应的过来啊？再说，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态度，还质问起我来了？” “无知宵小！！！” 少女听到李治的话，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宵小？” 李治微微一怔，随即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我穿这么好的衣服，在你嘴里就成宵小了。” “衣冠禽兽而已，穿的再好，也摆脱不了宵小的本质！” 少女似乎是个非常自我的人，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当街骑快马差点撞到人，李治救了她她不知感恩也就算了了，还当街羞辱李治？ 这种事李治能忍吗？ 能忍就有鬼了！ 李治当即冷笑一声，立刻捏起了拳头：“好家伙，我原本打算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只要你肯乖乖认个错，我就放你走，现在你居然这么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听到李治的话，少女的几名家奴连忙凑过来，凶神恶煞的盯着李治说道：“你小子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位可是李卫公的三小姐，李婉儿！你小子放尊重点！” 原来是李靖的女儿！ 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 李靖这人一辈子没有什么污点，他也是唐初诸多将领中，唯一一位可以和李世民比肩军功的人。 功劳如此之大，却没有功高盖主，足以见得其是个忠义齐天的人。 但是李靖的孩子们就不太行了。 他老婆红拂女本就是个炸药桶的性格，尤其是李靖的女儿李婉儿，更是继承了红拂女的大部分基因，那脾气炸裂的不得了。 以前都只是听说，想不到尽头见了，果然是事实啊！ 这李婉儿还真是个大小姐的脾气，比公主还公主。 你说你霸道归霸道，你在窝里横也没人管你那么多，但是现在这李婉嚣张到都要出来耍横了，在闹市街区骑着烈马似乎撒野，若是撞到人，那不死也得半残。 可是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李治今天如果不替李靖好好教训教训她，那简直都对不起李靖在钱庄存的那三万贯铜钱。 所以李治也不和那两个家奴废话，直接把他们一人一脚踹飞当场，紧接着便直接让李婉骑得那匹黑马卧了下来。 至于李婉，则被李治一把擒住，然后丢到了马背上。 李治一只手压住李婉背在腰上的两只手，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同时另一只手则朝着李婉的屁股狠狠的打了下去。 “我叫你危险驾驶！我让你不懂感恩！我让你视人命如草芥！” 每说一句话，李治都狠狠的打下去。 啪！ 啪！ 啪！ 李婉被打的痛苦极了，她呜咽哭泣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刚一张嘴，还没等发出声音，李治便一巴掌打了下来。 她不自觉的叫了一声，疼的立刻落泪。 同时内心之中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她，李靖之女，竟然被人当街打屁股！ 围观群众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可是李治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就算她真的做错事了要被惩罚，那你打别的地方不行吗？ 非要打那里…… “你，你到底是何人？你敢打我，我一定叫我父亲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李治抽了几下之后，只觉得手腕有些酸，用的力气太大了。 趁着李治休息的空隙，李婉顿时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听到李婉的话，李治顿时嘿呀一声：“你还敢威胁我？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罪吗？你这叫恐吓罪！我现在就可以抓你进官府，别说你是李靖的女儿，就算你是天子的女儿，也照样要被治罪！” “而且，你刚刚说要杀我全家？你可知道我父亲是谁？我父亲是皇帝，你要杀他不成？你敢杀他，这就是谋逆的大罪，不仅你要出事，你爹也要跟着你受罪！” 说完，李治又狠狠的打了下去，怒道：“真是个臭丫头！就知道惹事生非！” 李婉听到李治说的那些话，顿时都被吓坏了。 她脸色狂变，看着李治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说什么？你，你是……？” “不管我是谁，你今天罪过都大了去了，你等着吧！我马上报官！” 说着，李治便松开了她，直接往官府的方向走。 李婉都吓坏了。 虽然她不认得眼前的李治，但是李治却说他父亲是皇帝，也就是说他就是当今天子的儿子，是个皇子？ 自己刚刚冲撞了皇子，还扬言要杀了皇子的全家？ 第506章 她不想当女王，只想当本王的人 嘶！！！ 李婉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不仅她要倒霉，她父亲也要跟着倒霉啊！ 朝廷命官卫国公的女儿，当街叫嚣要杀了天子的全家。 天啦撸！ 夭寿啊！ 这不是找死吗？ 李治还说要去报官，这哪行？ 李婉反应过来后，连忙也顾不上心高气傲了，立刻冲过去追李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站住！” 李婉脸色又急又羞，惹的她脸色红润。 记住网址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道歉的话，毕竟她是个大小姐，向来只有别人给她道歉，她啥时候给别人道过歉？ “干啥？” 李治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的不爽。 “我，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跟我来……” 李婉憋得老脸通红，她想跟李治道歉，可是当着这么多围观群众的面，她实在是不好说出口，只得拉着李治到了一旁。 把李治拉到角落里之后，李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蛮横！” “现在知道道歉了？” 李治冷笑一声：“如果我不是皇子，你今天是不是把人撞死了，都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我……” 被李治这么一说，李婉顿时无地自容了起来。 她惭愧的低下了头，十分的不好意思。 “算了，我还是去报官吧，这种事已经严重涉及危害公共安全了！” 李治把心一横，直接准备离开。 看着李治又要离开，李婉更加急切，连忙拉住李治的手道：“我错了，殿下，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只要您肯原谅我，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照做！” “真的？” 听到李婉的话，李治忍不住想起了之前搜索的时候，有一条是李婉三个月后即将入营为将。 这样说来的话，这李婉，岂不是个参军的料？ 如果她进入到自己新组建的女子特战队里，岂不是很合适？ 想到这里，李治便回到了原地，看着李婉说道：“那你想不想赎罪？” “想想想！” 李婉顿时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满脸的殷切。 “想赎罪，那就按我说的去做事！” 说着，李治便冲李婉勾了勾手指头，随即附耳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李婉顿时苦涩的啊了一声。 “怎么？不愿意做？” 李治不由得把脸一沉。 “不是不是……” 李婉连忙摇头，说道：“我做就是了嘛！” “那就赶快去准备吧，做好了这件事，我跟你的恩怨一笔勾销，另外，我还准许你加入我的御用卫队，破格提升你为都尉！” “真的？” 听到这话，李婉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激动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那我这就去！” “去吧，小心行事！” 李治点点头，提醒道。 “您放心，这种事我随随便便就能做到！” 说着，李婉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是刚转过身，李婉忽然有些尴尬的又退了回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殿下，您还没告诉我，您是哪位皇子，到时候我完成任务了，又该如何找您？” “……” 听到李婉的话，李治顿时一阵无语。 说了半天，这厮连自己是谁都还不知道。 李治只好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李婉没。 再之后，两个人便分道扬镳了。 …… 与此同时，晋王府。 一名身穿银甲的魁梧男子，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停在晋王府的门口。 “站住，干什么的？” 门口的侍卫立刻拦住了他。 “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晋王妃的亲哥哥，武元庆武将军！” 随从立刻介绍。 门口的侍卫不由得神色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后，连忙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参见武将军！” “起身吧。” 武元庆一脸的默然，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他此前接到了武珝给他寄过去的信，请求他过来帮助李治。 一开始武元庆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后来他自己的事处理完了，便应着武珝的要求前来。 在武家的兄弟姐妹中，唯有武元庆对武珝还算是比较好的，至于其他的几个哥哥，看到武珝就跟看到瘟神一般，恨不得将她从族谱上踢出去。 进入晋王府后，武元庆便找到武珝。 武珝十分开心，只要武元庆愿意前来帮助李治，那么她就安心的多了。 倒不是对李治不放心，主要是她了解武元庆，知道武元庆的能力，有武元庆在，她心里就有个底而已。 …… 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钱庄也逐渐步入正轨。 有了大量的资金，接下来李治只需要招聘人才，然后开设全国各地的分号便是，争取早日让自己的钱庄相互连通。 钱现在很多，但是却没有刺激经济的手段。 所以李治要从资源上下手，从境外大量购入外邦商品，刺激国内经济消费。 这些，都是钱庄的核心业务。 只有从宏观方面刺激了国内经济，钱庄才能细水长流，赚的盆满钵满。 这些，李治都不用亲自去做，让长乐监督，招聘相关领域的人才即可。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各项措施也都会逐步成熟。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太子李承乾正式接管兵权的日子，已经不足三天了。 这时候，异变突起。 位于相州的魏王李泰，竟然先一步宣称造反！ 他在相州占据大片领土，控制百姓，收拢资源，培养军队，看起来也是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而李泰的准备虽然并不是很充分，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他显得有些无懈可击。 相州有十四城，百姓三百万。 而且相州境内还有一座巨大的粮仓，这粮仓，足够李泰和朝廷打上一阵子消耗战了。 若是李泰铁了心的要跟李世民作对，那李世民也只能派兵围剿。 一旦派兵围剿，那么大唐帝国就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李治得知李泰造反的消息时也很诧异。 他光顾着盯着李承乾了，却把李泰这么个定时炸弹给忘记了。 现在看到李泰造反，并且好像还做好了应对围剿的准备，李治的心思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不过，这时候李承乾却趁机向李世民要了兵权，说他可以拿下李泰。 第507章 我是有这么几个想法 看着李承乾信誓旦旦的模样，李世民思来想去，也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李治知道，李承乾借机要回兵权，应该就为下一步他自己造反做准备。 但李治却一点也不慌。 李承乾要回兵权后，必须得先把李泰解决了。 就让他俩狗咬狗先，最后不管谁赢，李治都能轻松拿下这一局。 给了李承乾兵权之后，李承乾立刻就率兵出城了。 他带领着大军，手下有与侯君集同一阵营的大将坐镇，势力简直比李泰庞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李泰造反，那顶多就算是个土地主，李承乾这才叫真正的有钱人呢。 手上一下子就有了十万雄兵，还有那么多正儿八经的开国大将帮他，以及整个朝廷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李承乾手上。 就算真的打消耗战，最后李承乾也能把李泰给耗死。 但李承乾不会傻到真的和李泰玩消耗战。 就算李承乾是傻的，他身边的将领们总不傻。 他身边的将领们帮他出谋划策，解决了一切难题。 而李承乾只需要当个传话筒，按部就班的实施即可。 很快，通过各将领谋士的出谋划策，李承乾运用了大量的心理战术，来刺激李泰。 李泰心境不稳，被李承乾一刺激，心态就炸了。 心头一炸，他就打出了各式各样的骚操作，令人震惊。 比如前方正打仗呢，他派人在后面大搞巫术，画个圈圈诅咒李承乾，甚至为了胜利，还献祭了一部分士兵给老天爷。 这操作简直把整个朝廷的官员都看傻了眼。 士兵不拿来打仗，他喵的你拿来献祭？ 诸如此类的骚操作也不是这一点，仗打了半个月，李泰每天都会闹出新的笑话来给李世民，给朝廷的官员们看。 最令人无语的一次，是守相州城时，为了能够尽快击退李承乾的军队，李泰竟然派人收集了城内百姓的飞翔。 然后熬成浓稠的汤汁，滚烫着冒泡就顺着城墙就往下浇。 结果一阵逆风刮来，李承乾的军队又退的及时，没有多少受到伤害，但李泰可就惨了。 那味儿顺着逆风一路往回刮，简直就像是生化武器弥漫在空气里，把不少士兵都给熏出病来了。 这病逐渐演变成了瘟疫，整个相州城不出三日便彻底沦陷为瘟疫之中。 至此，李承乾也不打了，干脆派兵围困整个相州城。 从这一场战役开始，双方的形式就发生了转变。 城内的士兵不守城了，拼了命的想办法都要出城。 他们开始由守变为攻，宁死也要拼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李承乾的军队日夜死盯着他们，一个人都不放出来。 这瘟疫如此可怕，若是放出来了，万一祸害了周边城池的百姓可如何是好？ 要是再可怕一些，传播的范围广一些，波及到长安，那更完犊子。 长安可是国都，整个大唐帝国的核心政权可都在长安，若是长安也沦陷了，那大唐帝国的政治体系将会瞬间崩塌。 所以李承乾死死的守着相州城，连一只鸟，都飞不出来。 渐渐的，李泰支撑不住了。 瘟疫的爆发，让李泰彻底陷入了绝望。 他现在就是想投降，李承乾都不接受。 李承乾就是想要把李泰彻底捂死在相州城内。 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李世民心疼的直抽抽，坐在龙椅上是老泪纵横。 “朕的青雀……朕的青雀啊……你怎的就如此糊涂？为何要造反，为何要造反啊？？” 李世民痛心疾首的锤着龙案，砸的咚咚响。 跪在下面的官员们的心，也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跟着一抽一抽的。 没人敢说话。 尤其是这种李世民的心情起伏比较大的时候。 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坐等李世民发话。 然而李世民哭了半天，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挥挥手，让众人都退了下去。 长安城看似平静的生活下，实际上则风云涌动。 大家都能敏锐的察觉到，太子李承乾一旦回长安，必将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因为他和晋王李治的恩怨，可以说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 所有人都在悄然在心中分析着局势，就等着未来有一天太子和晋王若是针锋相对的时候，可以站对阵营。 大家都畏惧李治身后的人，因为李治身后的人过于强大，几乎好像是神明一般。 但李承乾终究是太子。 所以如何选择阵营，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选对了，那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享受不尽，若是选错了，这辈子就算是到头了。 …… 很快，时间一晃，又来到了半个月后。 半个月的时间，相州城日夜哭嚎，仿佛化作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不管是士兵、百姓，亦或者是城内的贵族官员们，都从一开始的想要逃出去，到最后绝望的认命，终日郁郁寡欢，等着自己沾染瘟疫，然后惨死的那天。 这半个月，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因为瘟疫死去，这一场瘟疫实在太厉害，任何人都束手无策。 李泰一开始也还有点动静，可到了后面，李承乾就打探不到关于李泰的一点消息了。 他也不敢派人太深入的进城，生怕感染了瘟疫。 想来，李泰不是被部下杀了，就是沾染了瘟疫，死在了城内吧。 不管是哪种结果，这场仗，都已经算是李承乾赢了。 他当即命人写下战报，传回长安。 相州城大捷，喜报传入大明宫，当那一封加急文件落在李世民手上的时候，他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不敢打开，因为他知道，一旦打开，上面很可能写着的，就是自己儿子李泰死去的消息。 所以他攥着那文件，最终还是丢在了地上。 “宣太子回京，重赏。” 李世民失魂落魄的说了一句，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独自走到之前被魏征进言拆掉的城观上。 半个月前，他又派人重建了起来。 这一次魏征倒是没有再阻拦他。 李世民站在城观上，远眺远方长孙无垢的昭陵，以及父亲李渊的献陵。 “父皇……儿臣，终于明白您当年心中的疾苦了。” “皇后，若你现在还活着，这种局面也许就不会出现……” 他每一句话，都是真情流露。 这半个月因为李泰造反，让他忧思疾苦，情绪很低沉。 第508章 我提议，解放妇女运动 这话，林深说的杀气凛然。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严苛的标准。 “若他们并非是有心，而是无意呢？”房玄龄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说道，民报的事经他手颇多，他对此也很上心。 林深嗤笑一声：“想办的邸报的，就是指着这个东西吃饭，不管是有心无意，没做到就是失职......失职有借口开脱？” 房玄龄摇摇头，半步退下。 林深又一顿，叹了口气：“邸报之事，极其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搅个天翻地覆，严苛一些并不为过。” “若是日后他们都打着无意的名号，便都能一个个的都放过了？” 李世民点点头：“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一个个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们对高句丽、对邸报了解的都不多，在“认知”层面的浅薄，让他们不敢开口说话。 李世民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落在程咬金身上：“义贞，你对高句丽之事颇有了解，你说一说你的看法？” 程咬金挠了挠头：“你让我指指点点带兵打仗还行，这事，我能有什么看法？” “不过......” “我就知道，现在平壤的老百姓，对高句丽很不满意，把我们大唐都快捧到天上去了，嚯，上面那文章、那话本小说，我瞅着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程咬金说了一堆废话。 但有用的信息还是有的。 平壤的百姓对高句丽政权很不满意。 李世民目光又重新回落到林深身上，他没说话。 其他几位大臣也做出同样的举动。 程咬金还在那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家小厮在高句丽的见闻。 林深便也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表达的信息就很明显了。 现在高句丽国内的情况，就是林深想要得到的样子，他很清楚邸报能够带来什么样的负面影响。 这让李世民，不由得想起来，去年的蝗灾...... 世家大族是如何诬陷林深的。 想起来......陈胜吴广的六个字，是如何撞碎了大秦的根基...... 想起了坊间那本三国演义的开头“殿角狂风骤起，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 舆论，果然是一把可怕的刀子。 “朕没有意见。”李世民点头，稍微加快了一些语速，“具体措施，想来你也应该想好了？” 林深点头，笑着说道：“自然。” “事不过三，那便给他们三次机会。” “第一次有不实、不详尽的报道，文章有多少字，就罚银多少。” “第二次有不实、不详尽的报道，文章有多少字，十倍罚银。” “到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便吊销他们的邸报资格，邸报社的社长、负责文章的编辑，以及编写这篇文章的人，将以传播虚假信息之罪名，入狱关押。” 朝堂上，百官们面面相觑。 李道宗站出来，朝着林深一拱手：“楚王殿下，唐律中并无那什么......传播虚假信息之罪名。” 林深笑了笑：“总要对他们的行为进行一个归纳、总结。” “我也只是一个提议。” 魏征眯着眼，站出来开口说道：“臣以为，这条罪状可归入唐律中，小人常有，总会编造一些莫须有的污名。比如说若是早有此罪，那郑氏还敢如此嚣张的编造出那些谣言出来？” 这话说到不少人的心坎里去。 尤其是那句“小人常有，总会编造一些莫须有的污名”。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个个都有这样的经历。 李靖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拱手道：“臣附议。” 他的声音很大。 显然，魏征的话，让他回想起了曾经和侯君集之间的不愉快，比如说，被举报要谋反什么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李世民点头，却没立即答应下来：“拟新罪事关重大，不宜轻易决断，此事稍后再议。” “方才楚王所说，三次机会，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依旧是魏征第一个站出来：“臣以为，三次未免太过严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若是太过严苛，邸报之事其不就如履薄冰，又有多少人敢去操劳这件事......” “臣以为一年三次即可。” 不等其他人开口，林深就赞许道：“玄成公说的在理，我赞同玄成公。” 魏征脸上顿时染上一片红晕。 眼中的神色暴露出他有一丝丝的激动。 被楚王殿下赞成了！ 林深很少开口，但只要他一开口，大唐朝堂就几乎不会有什么阻力的通过这位楚王殿下的提议。 而现在，他魏征！ 竟然引导了楚王的意见。 这对魏征而言，可是一个不小的荣誉。 一年三次。 其他人纷纷思索起来，虽然依旧严苛，但毫无疑问，要比先前林深说的轻松不少。 头上束缚着金箍，但这也是一记鞭策。 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 李世民颔首道：“那此事便姑且这么定下来，中书省回去之后，思考一下当如何施行。” 说着，他微微一顿，继续看向林深：“楚王可有什么新的提议？” 林深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合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接下来，他要说的东西，可真就有石破天惊的意味，至少对这个时代而言，是比“蒸汽船”、“火炮”还要震撼人心的东西。 “我提议，解放女性地位。”林深缓缓开口，吐出九个字。 这九个字，沉甸甸的，落在朝堂上，压得四周百官鸦雀无语，一片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 李世民才缓缓开口说道：“这是何意？” 林深轻声道：“顾名思义。” “社会环境虽然无法改变，但我提议，从法律层面上，让女性和男性拥有同等的法律地位。” 朝堂上气氛有些沉闷。 不少低品级的官员深深埋下脑袋，不敢抬头，恨不得再生出一双无形的手，堵住自己的嘴巴。 “为何？”房玄龄向前踏一步，眯着眼，厉声问道。 他们都是人精。 不至于像不识字的人一样，下意识的看低女性。 只是，朝堂做出来的决定，这和楚王私底下，自己一个人的小打小闹不同...... 这是要割分利益出去的。 第509章 我提议，一夫一妻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听林深提起这样的话题。 很多次。 但这还是第一次，林深如此郑重其事的，把这个话题摆在正面，摆到朝堂上议论。 尤其是，他们被林深提点过。 就更加清楚，这个问题要是处理不妥，是会引起极大的社会矛盾、极大的社会问题，这和他们追求的“稳定”一点都不通。 林深道：“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有郑丽琬、武珝，乃至三位公主的例子在前，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是必然的一件事。” “大唐能压。” “但是能压多少年？” “压的越久，这东西爆发的也就越厉害。” “大禹是如何治水的，堵不如疏。” 这些位极人臣的老狐狸们一点就通，他们很明白林深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让他们头疼的也就是这一点。 记住网址 女性社会地位的低下，这是千多年的习惯了。 想要改变哪有那么容易...... 这不是一句、两句口号也就能改变的事。 也不是出一个、两个郑丽琬、武珝就能够彻底改变的事。 “楚王这个时候提出这种建议，就不怕舆论、民意......”魏征开口，皱着眉头。 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个问题。 高尚者永远是少数。 林深笑着说道：“这才是最好的时机。” 所有人不解的看着林深。 就如同之前林深说的那样，大唐高速发展，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的这个提议，显然是一个增加不稳定的因素。 怎么回事最好的时机？ 林深看着他们，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你们仔细想想.......” “大唐飞速发展，欠缺的是什么？” 不等其他人开口作答。 林深就先一步开口答道：“欠缺的是劳动力。” “现在还只是有船厂、还只是有火车。我回来后，匆匆浏览了一下寿春那边发来的情报......汽车这个东西，他们已经在开始进行最终试验了。” “纺织机也出现了......” “现在缺工人。” “仅仅只是依靠男性，是没有办法满足大唐的需求的——更不要说，这将会是大唐未来五年、十年对外贸易的大头。” “所以女性进入工厂工作，缓解他们的工作压力，我想这应当是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的一件事。” 当然，这也和大唐的社会风气有关。 大唐的礼法，正处于一种恰到好处的程度，没有吃人、也不至于太过放肆。 李世民他们若有所思起来。 没有什么是比实际行动，更能够转变一个人态度的了。 换句话说。 让矛盾反应不过来，就把事实给敲定下来，那就不会产生房玄龄之前说顾虑的那些问题。 “若是如此......”房玄龄迟疑着，思考着措辞，“楚王殿下之提议大有可为，只是不知楚王殿下......想要如何施展？”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点，让女子也能够参加科举。” 朝堂上顿时沸腾起来。 房玄龄他们也是又惊又疑的看着林深。 他们本以为林深会徐徐图之，怎么一上来，就把最敏感的东西给说了出来...... 这东西，也是能随便说的？ “臣以为不妥，女子，女子怎的能参加科举，这......”一名礼部的五品官站了出来，朝林深和李世民拱手后，就红着脸大声呵斥起来。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林深打断：“你是怕自己比不过女人？” 这名官员脸上颜色更红几分：“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怕自己比不过女人。女人，女人，怎么能和男人相比。” “那你为什么要反驳我的提议。”林深面色平淡的问道。 礼部官员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来话。 林深又淡漠的说道：“你们好好想想，为什么要反驳我。” “若是你们怕自己比不过女人，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不过若是因此私利，而阻扰大唐拥有更优秀的人才......你们是何居心？” “若是你们觉得女人比不过你们，那又为何要反驳我。既然比不过，让她们参加也就是做做样子，不是吗？” 朝堂上一群跃跃欲试，准备反驳林深提议的人，顿时哑口无言，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 是承认自己不如女人？那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是觉得女人比不过自己？ 对呀，既然比不过自己，让她们参加也抢不了自己的地位...... 至于“礼法”？ 没有人会拿这个东西来反驳，显得荒唐。 礼法也没说，大唐会出现蒸汽船、会出现火炮、会出现工厂、汽车，拿来糊弄糊弄不懂事的人就得了。 在楚王殿下面前显摆这些东西，只能自讨苦吃。 李世民也是面色古怪的看着林深。 嘶——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让人头疼的问题，竟然就这么轻松的让林深给解决了？ “还有人觉得我这条提议不妥的吗？”林深环顾一周，见没人说话，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句。 魏征他们缄口不言。 这几位大佬都不说话，其他官员看了看那位被气的面色通红的礼部官员，一个个的都把自己的小心思给藏了起来。 李世民拍板定案：“若是女子有能力入朝为官，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朕也算开了先河。” 林深点点头，竖起第二根手指：“我提议，一夫一妻，在一般情况下，一个男人只能娶一名妻子。” 所有人神色复杂、眼神奇怪的看向林深。 其中以李世民最为瞩目。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他是准备吃干抹净不要自己的那几个闺女了？ 林深面色没什么变化，笑了笑，又继续说了下去：“当然在两、三、四五六七八九情相悦的情况下，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政策，让她们一起结婚。” 李世民张了张嘴。 好家伙...... 这小子究竟在外面有多少人，六七八九都出来了。 这一点，没有引来太多人附和，而是一个个都开始思索起来。 林深抿嘴一笑，站定不动。 他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后世中有一个很荒唐的说法，说是一夫一妻，是为了保护男性，以防男性讨不到老婆。 大概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一句话了。 第510章 其实我的目的不是这个 不知道脑袋里得缺了什么东西，才能够把这种荒谬的话当做真理。 如果说，阻碍女性无法获得社会地位的主要原因，是“受教育权”的话。那么这个所谓的“一夫多妻”或是“一夫一妻多妾”。 就是除此之外的，第二重要的因素。 朝堂上有人迟疑，确切的说，是所有人都在迟疑。 哪怕是房玄龄这种怕老婆的人，也没表示赞同的意思。 “这......怕是有些不妥吧？”杜如晦皱着眉头，摇摇头，怯声开口。 这件事有没有好处？ 当然是有。 就是林深先前说的那样，解放女性的地位。 可坏处呢？ 那就太多了。 且不说现在有些社会地位的男性，都是一夫一妻多妾......这样的律法一定下来，得坏了多少男人的好事。 就是对女性来说，大唐如今大部分的女性，也不乐意见这种事。 当别人小妾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可这事有利益呀。 若是生的有些姿色，只要在家中待到年岁，就能够嫁入一个颇为富贵的家庭里，风风光光的做自己的姨太太。 虽然......是会冒着，被当成玩物，送给客人的风险。 会冒着被正妻动辄打骂的风险。 如果正妻没有生育能力，还得一直大着肚子、直到生一个儿子出来。 什么？ 夺了正妻的位置？ 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唐律中有言，“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二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 这就是说，在正妻没有死的时候，把妾或者是婢立为正妻，是要遭受到流放的。 可和锦衣玉食相比起来，这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若是运气好些，碰到程咬金这样的男人，也能过上和正妻差不多的生活...... 房玄龄也是同样点头：“楚王殿下，这条提议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了一些。” 朝堂之上，一片反对。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自己有妾，或者是准备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当妾。 这大概是成本最低的利益结合了。 林深点点头：“那这条就先暂且不去讨论。” 朝堂上所有人愣住，诧异的看着林深，脑子有点没转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楚王殿下有这么好说话的？ 只是几个人开口反对了一些，就直接抛弃自己的建议了？ 不对啊。 不应该呀...... “废除一夫一妻多妾”的确是林深的本意，但他也知道，这事不可能一天、两天就能办成。 别的不说，他自己的情况就摆在那...... 但中国人的性情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林深拱拱手，轻飘飘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 “我建议，废除七出。” 朝堂上又一片安静。 所谓“七出”。 是出自汉朝，一位名为戴德的礼学家，不知道从哪看来的，或者干脆就是自作主张编写出来的玩意。 林深看了这玩意之后，直皱眉头。 七出中，有五条说的有道理，而且是大道理，比如说不能盗窃、得孝顺父母。 可关键是那两条。 “妒，为其乱家也。” “无子，为其绝世也。” 这两条就给了男人纳妾的资本。 也是这两条导致了女人战战兢兢、地位低下。只要丈夫觉得自己妻子，犯了这七条中的任意一条，都可以一纸休书。 魏征略一沉思，站了出来，拱手道：“臣赞同。” 刚才已经反对了林深一次，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再继续反对。 况且“七出”这种东西。 是唐朝立朝之后，在侯君集和世家大族的再三提议之下，方才加了进来。这种律法，自然是立不立都没有问题。 房玄龄站出来，也是同样赞同。 他是对这所谓的“七出”最鄙夷的人。 女人有些嫉妒心怎么了？这也是生活中的一点小情趣嘛。 他若真是看重这种东西。 他的妻子早就不知道被休了多少次。 “臣附议。”杜如晦也站了出来，表示赞同。他们都是品性高洁的人，自然是看不起这种，通过玩弄大义而去欺负本就比自己弱的群体。 李世民看着一脸淡然的林深。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那个提议绝对是假的，这个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绝对是吧。 要是林深一开始就提出来废除“七出”，说不定依旧会引来一阵扯皮，可现在一说出来，朝堂上有分量的大臣都站在了林深这一边。 这条提议...... 几乎没有引起来什么扯皮。 李世民点头应喏下来，挪了挪身子，此时此刻，他有些不太自在。 是林深看他的目光。 说不上多么有侵略性，但总给了他一种极其威胁的意味。 “臣.....” 这个字一出口，李世民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听到了吗？ 林深，堂堂楚王——这个自由散漫的人，竟然称臣了！ 他竟然在自己面前，自称“臣”了。 这个男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林深依旧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臣以为，陛下作为一国之表率，自然是要以身作则。” “从今日之后，陛下便不可再大张旗鼓的选妃，以视正听。” 嘶——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这差不多就把他作为皇帝的一半乐趣给剥夺掉了。 林深的话依旧还没有结束：“臣还以为，自陛下之后，所有皇子当只娶一妻，不得纳妾.....若无子嗣，查询之后，非皇子问题，再许纳妾。” 听到林深这么说，李世民反倒是松了口气。 林深看着李世民，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做皇帝的原因，他很清楚做皇帝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意味着自己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同样也意味着，自己是天下的表率。 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成为天下的表率？ 那自然是从私德、公德、乃至于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君子。 不能够自由自在的说话、不能够自由自在的做事，这种生活对林深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第511章 陛下圣明 当然，也有那种不乐意做天下表率的东西。 自以为是的生活。 只愿意享受皇权带来的权势，却不愿意承认皇权根本的责任。 这样的皇帝大有人在。 但这种皇帝，在历史上只会留有“骂名”，被人冠一声“昏君”，或是有些本事的，也逃不过一个“暴君”的骂名。 德行。 这大概就是孔子留给后人们，最宝贵的一个东西了。 孔子用他一生的言行，约束了后世百代所有英雄豪杰。 只要是拥有能力的人，必须得以匡扶救世为己任，必须要为了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鞠躬尽瘁。 林深自诩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可要他在其位、不谋其职。 只顾着自己的吃喝享乐，而忽略掉真正该去做的事的话，他的良心会谴责他，棱角分明的在他胸腔里转动，让他不得安宁。 所以林深不会去做皇帝。 以他现在的地位，除了一个皇帝的名头之外，享受到的生活和社会地位，和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还更加自由一些。 至少李世民不能不管不顾的，离开大唐，出去旅游两个月。 而他可以。 对林深的这一番提议，李世民还没表达意见。 就有人站出来。 于志宁，李承乾的老师，他朝着林深拱了拱手道：“楚王殿下，老臣以为不妥。” “为何？”林深言简意赅的问道。 于志宁张了张嘴，内心里的那个理由，没好意思说出来。 为什么皇帝会有那么多的女人？ 是因为皇帝需要吗？ 不，肯定不是，纵然会有那么几位皇帝，比如说李世民，就是一个老色鬼。 但大部分皇帝的需求不可能像种猪那么大。 之所以会有后宫佳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些勋贵们希望皇帝有这么多的女人。 把女儿送进宫，若是得到皇帝的喜爱，封为贵妃、侧妃，那自己可就是皇亲国戚，平白无故就得了许多社会地位。 这种事......谁会拒绝？ 当然，这肯定不能说出口。 于志宁迟疑了好一会，才憋出来一个理由：“祖宗之法，不可废也。” 林深不在乎的摆摆手：“哦，那祖宗如果蹦出来骂人的话，把他请到楚王府来，我替你们挨骂。” 杜如晦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都叫什么话。 当然，不会有人把于志宁的话当真，他们都很清楚，于志宁这个时候站出来，持反对意见，是为了什么。 苏亶站了出来，正色说道：“臣以为楚王殿下说的在理，若是于常侍若是觉得祖宗之法不可变......” “那若真是祖宗要骂人，也请将老祖宗请到我府上，我一并受骂了。” 于志宁脸色一青。 心里大骂这苏亶。 苏亶是李承乾的老丈人，她的女儿在去年的时候，嫁给了李承乾，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当然...... 太子妃也不一定就能够一直是太子妃，也不一定就能成为未来的皇后。 可若是......李承乾身边只有他女儿一人的话，那这个位置，就能够一直稳稳当当的坐下去。 苏亶当然要赞同林深的提议。 他们两人带头。 其他人吵吵嚷嚷起来。 想要攀附林深的，表示赞同。 可家中正好有待字闺中女儿的，一个个红着脸表示反对。 李世民被吵得一阵头大。 他抬手，敲了敲椅子扶手，怒气冲冲的说道：“吵什么吵，把太和殿当做菜市场了吗？一个个成何体统。” 所有人顿时闭上嘴巴。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深一眼：“朕倒是觉得，楚王说的在理，既然皇帝是天下表率......” “那又岂能特殊。” 魏征他们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世民。 这...... 李世民能够开口应承下来，而且还是如此果断的应承下来，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林深的这个提议。 看起来只是想要让皇室做个表率，实际上.......是在“分化皇权”。 虽然分化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权力。 对整个皇权基本没有什么影响。 但让人严肃的是这种行为。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一直是四五品的官员在争吵，而他们这些三品大员，一个都没有动静的最主要的原因。 自家皇帝，是在认同楚王的这个分化皇权的行为？ 为什么会这样，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 魏征他们面色严肃起来，小脑转的飞快，试图从其中找到最根本的原因。 林深只是笑笑，低下脑袋。 李世民的应承几乎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大殿内罕见的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没人敢开口。 他们不清楚，李世民这究竟是真的愿意应承下来，还是那种心里咬牙切齿、面上笑嘻嘻的应承下来。 魏征咬了咬牙，站了出来：“臣以为，陛下及楚王说的在理，一国之皇帝，理应当做天下之表率。” “皇帝尚且一夫一妻，如有意外方才纳妾.......纳妃，更遑论其他人。” “此举大益天下，陛下圣明。” “楚王圣明。” 魏征带头，杜如晦也是站出来，拱手道：“臣附议。” 房玄龄道：“臣附议。” 不多时，朝堂上的三品大员，都站了出来，表示自己赞同的意见。 三省六部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分化皇帝手中的权力，避免出现皇帝一家独大的情况，而现在出现这么好的机会...... 他们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迅迹追来，一点都不会放过。 李世民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他站起来感慨一句：“孔圣人给天下读书人做了个表率，让万世书生皆以家国天下为己任。” “那便让朕在今日，给往后的皇帝做一个表率。” “让万世之皇帝，也皆以做天下百姓表率为己任。” 李世民说完后，看向林深。 林深抬手，啪啪鼓了几次掌，发现其他人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林深清了清嗓子，拱手道：“陛下圣明。” 其他人才纷纷附和起来，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林深抬起头，对上李世民的眼神，两个人相视一笑。 第512章 蒸汽汽车和发电机 林深觉得，李世民应该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这让他心里有些感慨。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却没有对自己出手，反而是配合着自己...... 李世民是在克制自己身为皇帝的“本能”。 自己是为了大唐的百姓。 李世民也是为了大唐的百姓。 和后世某些为了皇权稳固、割地赔款的皇帝相比起来，李世民足以称之为“圣人”。 这也让林深坚定了，慢慢来，让李世民当好最后一任皇帝的信心。 “楚王，可有其他事了？”李世民笑着问了一句。 林深摇摇头：“臣无。” 李世民笑的更灿烂了几分，林深的这个臣也说明了很多——应了他心中的想法，也让他确信了，至少他在位的时候，林深不会迫不及待的把他拉下来。 记住网址 几个字。 两个人，聪明的人，就交流的差不多了。 林深没了事之后。 他就缩回朝列中，依着柱子打着瞌睡，两个多月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现在猛地起个大早过来上朝，还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等睡到......不是，是等到朝会结束。 林深回到兵部例行点卯，便匆匆离开兵部，回到自己的府上。 那个让他挂心的东西，现在应该已经到他府上了。 庭院里摆放着一台巨大的钢铁巨兽，比麒麟还要大上两圈，它现在和小白，正眼巴巴的绕着蒸汽汽车来回的转动。 不时发出几声轻轻的鼻音，似乎是在和新的小伙伴打招呼。 但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波斯猫趴在蒸汽车前盖上，呼噜呼噜的打着瞌睡，秋天有些寒意，黑色吸热是对它而言，一个比较舒服睡觉的场所。 郑丽琬手里拿着一只本子，不时看看车，又看看本子。 见到林深，她抬起头笑了笑：“殿下回来了？” 林深颔首，随手接过郑丽琬手中的本子：“汽车终于送回来了啊。” “是在一刻钟之前。”郑丽琬说道，“我看到这个大家伙，可是被狠狠吓了一跳，这就是无轨火车吗？” 无轨火车。 这是研究所那边，给这个东西的命名。 当然，林深还是更习惯叫它汽车。 “是的，没想到研究所那边这么快就把它给弄出来了。”林深也有些感慨，不由得佩服那些辛勤的工匠，“每个人都奖励一万两银子，功劳最高的那几个，五万到十万，这个就由你来安排。” 郑丽琬点点头，应了下来。 一万两。 对现在的大唐而言，不算一笔天文数字了。 林深的出现，带动了市场的发展，同样的，也带动了物价飞涨。 原本市井街头的炊饼是二三文一张，现在都涨到了一钱银子一张。 不过百姓并没哀声怨道。 他们的工资、薪水也得到了同等幅度的增长，甚至还要更多，若不是勤俭持家的念头还留在心里，现在他们完全可以一顿饭买三张炊饼。 一张吃，一张扔掉，一张丢着玩。 一万两银子。 也就是他研究所里基础工资的四薪。 林深不再说话，低头看向他手里的本子，数据不算很多，很快就看完。 这上面的东西，不由得让他叹了口气。 和他想象中的蒸汽车，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看完数据之后，林深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世界上第一台蒸汽车。 外表和后世的汽车相比，顶棚要高上很多，没有那种流线型的美感，更像是一只帐篷扎上了四个轮子。 尾部还挂着一只肿瘤一样的东西——这是蒸汽机，整个汽车最关键的核心。 不过外表平平无奇。 这辆车子的数据，倒还算不错。 最高时速每半个时辰能跑七十五里。 不过缺陷也很大。 每跑一个半时辰，就得往蒸汽机里添煤，在城内跑的话，还算好，可若是跑长途的话......那就得备一车厢的煤块。 但这也比马车好的多。 煤块可比草料便宜。 而且更加舒适一些，也更适合在城内奔驰。 林深在心里评价完，转头看向郑丽琬：“送车过来的人呢？” 郑丽琬回道：“殿下，他是连夜赶来，一夜没睡，已经安排他到厢房休息去了。” 林深道：“那等他醒过来，让他来书房见见我。” 郑丽琬点点头，又说道：“对了，殿下。他除了汽车之外，还送来一个铁疙瘩，您要不要也看一看。” 铁疙瘩？ 林深挑了挑眉，寿春寄往他这的书信，可没提过这件事。 难道是研究所弄出什么新玩意了？ 林深一摆手：“走，我们去看看。” 这个院子里，摆一台蒸汽车就差不多已经被塞满，郑丽琬口中的铁疙瘩，被放在了另外一个院子里。 就如郑丽琬说的那样。 的确是一个庞然大物。 比郑丽琬还要高出半个脑袋，摆在院子里透漏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看到这个东西，林深的眼瞬间亮了起来。 是发电机！ 这东西他见的不多，但基础物理课本上，可是出现过好多次这个东西的示意图和真实图片。 自励式直流发电机。 林深可是心念念这个东西很久了。 “殿下这么高兴的？”郑丽琬笑着，捏了捏林深的手臂。 林深点头，绕着发电机转了好几圈：“当然，你也知道这个东西的，还和我说什么铁疙瘩.....” 郑丽琬抿嘴笑了笑。 她基础物理学的也不差，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发电机，只是为了给林深一个惊喜，才故意含糊不清说是铁疙瘩。 “这个东西出现，那就要真的改变整个世界了。”林深一顿，转头看向郑丽琬，“去准备好材料。” “在大唐注册好专利。” “顺便和武珝说一下，让她尽快推动，在其他各个国家，成立专利法，我们要把这个东西牢牢抓在我们大唐的手里。” 郑丽琬应道：“明白。” 林深搓了搓手：“还有，给研究所那边的奖励......每个人奖励十万两银子，负责发电机和蒸汽车项目的，每个人奖励二十万！” 郑丽琬又点了点头。 林深有心想要试一下发电机，不过他用不好这个东西，只能望洋兴叹，等那人醒过来。 第513章 闹腾的长安城 直到下午，快近黄昏的时候，从寿春来的那人才醒过来。 洗漱、吃饭。 在林大的带领下来到书房。 是一名中年男人，梳洗的很干净，但下颌处还没有被刮干净的胡茬，很显然——在寿春、在研究所的时候，他应当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对于他，林深勉强还有几分印象，只是想不起名字。 中年男人一拱手，作揖问候道：“属下寿春研究所，三级研究员朱明义，见过楚王殿下。” 三级研究员，是林深手下那座研究所的职称。 是最基础的一个职称。 “你终于醒了？”林深一把从桌子里站起身，走到朱明义身边，语调轻快的说道：“走，带我去见识一下那个发电机。” 朱明义愣了一下，点点头，转身出门，跟在林深身后，往放着发电机的那个庭院里走去。 他是没有想到。 楚王殿下竟然会这么的雷厉风行。 庭院里。 点着数十盏太阳能小夜灯，照耀得灯火通明。 在发电机旁，还放着朱明义随身带来的背囊，这也省去了朱明义再回房拿东西的时间。 朱明义也没寒暄，直接上手。 这和林深之前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并非是自激励式发电机，而是一整个火力发电机组。 朱明义从自己的背囊里取出来一些煤块，塞到发电机里。 林深瞪圆了眼。 好家伙...... 长安又不是没有煤，至于从寿春一路背过来...... 紧接着，他又理好电线，在背囊里一阵翻找，最后取出来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歪歪扭扭的玻璃罩子，最中间插着一根蜡烛芯似的金属细条。 这是灯泡？ 林深只是看一眼，就认出这个略有些畸形的东西。 朱明义小心翼翼的把电线接在灯泡上，而后站起身，启动了发电机。 哐哧哐哧—— 一阵、一阵的响动。 一股黑烟从发电机里冒了出来，那只歪歪扭扭的灯泡，开始缓缓的亮起微弱的光芒，不过很快，这道光就明亮起来，铺天盖地的覆盖住太阳能小夜灯的光芒。 小太阳似的...... 光芒越来越亮。 不到盏茶时间，嘭得一声，灯泡发出来一阵闷响，光芒陡然消失，玻璃罩子也炸裂开来，四处崩飞。 所幸，没造成什么人受伤。 朱明义讪笑着站起来：“就是这样了，不过这个灯泡还没有制造好，稍微久一点就会爆炸，不能像太阳能小夜灯那样长久使用。” 林深摇摇头：“已经很棒了。” 虽然他们手中是有《基础物理》这本书。 但是知道理论，和把这个理论实现，是两回事。 实现远比提起要困难的多。 那群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步，已经让林深很是惊喜。 “对了，你们为什么会选择用火力发电机？”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如果只是把发电机做出来的话。 自激励式的发电机无疑要更简单一些，《基础物理》这本书上所介绍的发电机，也正是基于这一款。 朱明义一边停下发电机，一边随口回道：“不实用。” 林深一愣。 朱明义继续说道：“书上说的那种激励式发电机很容易做出来，但是没法像殿下说的那样大规模使用。” “我们就想到了火车，既然自激励不成，那我们就烧煤试试。” “然后就把这个火力发电机给做出来了。” 实用。 这是林深有点没想到，但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一个回答。 大概没有哪两个字，能够如此精确的概括大唐人的生活习惯了。 很多人都说，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没有信仰。 倒不是说，这片土地上没有神佛生存的空间。 而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对神佛的态度很功利......求雨时把龙王搬出来拜一拜，要生孩子了，再去拜一拜观音，新年了把灶王爷给供起来。 可平日里，想都想不起来这些神佛的。 但真的就没有信仰了吗？ 其实不然。 信仰就是“实用”这两个字。 若是拜拜泥像真的下雨了，生了想要的孩子，下一年风调雨顺的，那想起来就会夸一夸。“嘿，这是个好龙王、是个好灶王爷的。” 可要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那就要抄起大锤，把泥像砸了，然后转头，再用自己辛勤的双手，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给争回来。 发电机也是如此。 听朱明义的话，想来研究所那边应该早就做出一个发电机模型了，但直到今天，他们才把这件事同林深说。 是因为他们坚信一点，不能够应用到改善民生方面的成果，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去宣扬。 百姓、生活。 这是他们的目的。 功利但实用。 林深抬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声：“很好，很好！” 楚王府内发生的事，其他人并不清楚。 只有巡守的金吾卫、不良人，才听到从楚王府里传出来的畅快的笑声。 楚王回来。 长安城内的氛围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百姓们从东市买了菜回来，总要去如意超市的门口，或是去告示栏看一眼，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东西出现。 一天、两天。 直到第三天，他们所期待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告示栏上，贴着一张皇榜，上面的文字很少，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虽然说...... 不识字的都在努力的学习识字，可两个多月能有多少效果？他们只认得其中的一部分，却认不得全部。 这让他们解读不出来这张告示的内容，还是得靠一旁的读书人。 只是....... 那些读书人的脸色，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好看。 “荒谬，真是荒谬！”一名读书人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抬手指向告示，恶狠狠的训斥起来，“朝廷怎么能制定出这么荒谬的政策出来！” 另外一位读书人，一言不发，粗暴的推开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不识字的人们面面相觑。 这是...... 又惹着这些读书人了？ 发脾气的读书人终究是少数，在人们的询问下，一名没有离开，也没有暴怒的读书人，指着告示说道：“这上面的东西是有些荒谬。” 第514章 你们这群无能的人 这让看不懂告示上内容的人面面相觑。 心中就如同八爪兔乱挠似的。 他们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上面的两条内容了。 读书人开口，并没有从第一条开始说起：“这第二条，说的是，从今以后，皇室只会娶一位正妻，若是正妻无子，且并不是皇子的问题，方才可以纳妾。” 这消息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似乎还不够到“荒谬”的程度？ 人群里也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啥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的皇帝都只能有一个老婆了。” “咦，这事......这事咋想出来的，当皇帝不就是为了多娶几个老婆？” “估计是楚王殿下弄出来的吧，你想想每年选秀，多劳民伤财的。” 说出这话的人，也不太清楚劳民伤财是个什么概念，只是觉得这四个字顺嘴，就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那这有啥荒谬的，这不是好事吗？” “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对皇帝可不就是一件荒谬的事了......” “那第一条是什么，先生可是从第二条开始说的。” 就在这时候。 那位读书人一顿，轻声说道：“这第一条，是从今以后，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了。” 人群一片寂静。 读书人看着他们，心里是觉得，这事自己这种读书人尚且是觉得荒谬，更何况这些普通人。 但是，这些人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并没有读书人那么大。 甚至读书人还在不少人脸上见到了喜色。 “女娃也能科举了？” “我家女娃就是在学堂学书，她可以的，她能参加科举了，俺还寻思让女娃读书有什么用，原来楚王还有这样的安排。” “这是朝廷的告示。” “那你说说，除了楚王殿下还有谁，谁能想出来这种政策。” “不行，俺家那女娃不乐意读书，这哪行，回去我就揍她一顿，让她不好好读书，女娃就得有女娃的样。” “在家读书识字多好，天天出去野，混的和男娃一样的泥球，像嘛事。” 读书人眼里有些茫然。 不对呀...... 女人哪有资格参加科举，这个政策不应该得到极力的反对吗？ 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开始讨论起来，自己家的姑娘以后能考什么样的官职，甚至还有在场的，就开始谈起婚约来了！ “等会，你们不觉得女人参加科举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吗？”一位读书人伸手，打住几个人的议论，开口问道。 “荒谬，这有啥荒谬的？”一名老汉抬头看了这位读书人一眼。 读书人话语有些急促：“那可是女人，女人！” “女人咋了？”老汉挠了挠头。 “哪有女人抛头露面，入朝为官的？”读书人冷着脸，搬出礼法。 老汉摇摇头：“楚王家的那位郑姑娘，还有那位武姑娘不就是。” 读书人正准备开口，和他们解释。在如意超市工作，和入朝为官并不是一回事....... 老汉就乐呵呵的继续说了下去：“咱是粗人，不像先生您懂大道理，但俺最近听书，有句话俺觉得很有道理。” “黑狗白狗，能看家的就是好狗。” “这官也一样。” “只要能给俺们这些粗人做好事的，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有本事不就行了。” 读书人脸色又冷下去几分。 “礼法，那礼法该如何处之？”另外一名读书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从古至今，哪有女人为官的。” 这句话没引来附和。 另外一名老汉开了口：“女人参加科举怎么就无礼了，不都是靠本事科举的吗......” 这就是公共认知的问题。 自邸报出现之后，林深就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了，无论是话本小说，亦或是茶馆里的说书人。 林深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他们灌输。 “英雄不问出处”。 “黑狗白狗，能看家的就是好狗”。 这样的思想。 读书人大多只是看个热闹，可这些单纯的老百姓就真的往心里去了，尤其是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真实存在的例子。 郑丽琬、武珝、三位公主...... 还有船厂的女工。 村子里能见到的寡妇——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这些只有女人的家庭，过的并没有比有男人的家庭差到哪去。 论接受程度。 这些普通百姓，比这群读书人们还要更加容易接受这件事。 读书人恨恨的看了一眼这些普通百姓，心里有气，却也知道不能对这些单纯的百姓们撒，只能拨开人群，一人走开，准备找个酒馆吃酒去。 东市。 一家酒楼里。 大厅已经成为那些读书人撒气的场所。 “凭什么，凭什么让那些女人们参加科举。” “入朝为官，就是我们男儿郎的事。” 一个人喝醉了，举着酒壶，高声嚷嚷了起来。 不少人纷纷附和起来。 对这条新政令发出谴责，发出巨大的谴责。 就在他们的怨气冲霄而起的时候。 一名在角落里，一壶酒、两盘菜冷眼看这场闹剧的人，缓缓开口：“诸位，你们说女人不能参加科举，可有原因？” 原因？ 这句轻飘飘的话，让整个大堂安静了下来。 他们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一名读书人迟疑着开口说道：“这，自古以来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自古以来？”那个人笑了一声，“除了自古以来，还有什么原因吗？” 这一下，就更没人能说出来话了。 “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楚王殿下是圣人，是大唐绝顶的聪明人。” “而你们这群人，只能够无能的喝醉酒、耍酒疯......”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想起来，楚王殿下当时在朝堂上，可就是说了，你们若是觉得女人没这个能力，那你们干嘛要担心女人参加科举的事，反正她们也考不上。” “可若她们考上了，她们的能力就比你强......” “为什么大唐不用更好、更优秀的人，反而要用你们呢？” 这一番呵斥。 让所有读书人哑口无言，甚至不少人惭愧的低垂下脑袋，不敢吱声言语。 那人一口抿尽杯子里的酒，丢下两张银票，转身离开。 许久后，一个人才缓缓开口道：“方才那人......是谁？” 第515章 车行开业 敢在他们这群人都在撒气的时候开口，注定不会是普通人。 有人迟疑着说道：“那位好像是杜相。” 杜相，杜如晦？ 酒馆里，顿时就有人开口说道：“我是觉得，楚王殿下那句话说的在理，没错，我们干嘛要反对？” “大唐现在不差让女子参加科举的钱。” “她们若是想参加，那便参加，能出几个如楚王家郑姑娘、武姑娘式的人物，那是天大的好消息。” “若是因自己没本事，害怕女人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功名......” 说到这，那人顿了一下，一甩衣袖：“贾某羞得与这种人为伍。” 其他人也是硬着头皮，也说出差不多的话来。 没人会认为自己是那种......害怕女人抢走本该属于自己功名方才不敢让女人参加科举的人。这群读书人，一个个的可都是要脸。 这件事并没有引发太大的骚动。 记住网址 只是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泛起了一阵涟漪。 也很快...... 就像今天这样的被解决掉。 一切都在林深的掌控之下。 在这件事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之后，长安城内的百姓们，被另外一个一件事给吸引过去目光——楚王殿下又开了一家新店。 这让他们都很期待。 楚王的第一家店，是如意超市。在其中贩卖的商品，改变了几乎所有大唐百姓的生活。 第二家店，是如意银行。 虽然纸币还没能在大唐，完全的取代铜钱、银子，可在长安城，已经没什么人在使用以前的货币。 随着火车的普及，纸币彻彻底底的取代铜钱、银子，也只是时间的事。 这两家店，都是从不同程度上改变了大唐。 他们期待着，第三家店铺会如何继续进行改变。 一周之后。 这家新的店铺，就在东市建好。 和先前那两家店铺有些不同的，新的店铺占地面积有些大，在店铺后面带着一个大的有些浮夸的院子。 在新店建好的那一天，就有许多人过来围观。 “如意车行”。 新店的名字，依旧是如意打头。 只是车行这两个字，让不少人有些茫然。 车......？ 对于车他们并不陌生，马车、小推车...... 可是和“如意”这个招牌联系在一起的车，那就只有火车和自行车，楚王殿下是准备把火车拿出来售卖了？ 可别说谁买得起火车，就是买得起，往哪跑，没铁轨，火车就是没用的铁疙瘩。 他们可不信，楚王能说服大唐，连同铁轨一起售卖。 那这个车，就只有自行车了。 但...... 只是一种自行车，也能单独开一家车行？ 抱着这样的疑惑，不少怀里有些银子的人，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青春靓丽的面孔。 “您好，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这是从如意超市借调过来的服务员，经过短短几天的培训，匆忙上任。 不过只是应付这些什么不了解的客人，就已经足够了。 一位走进来的人好奇问道：“你这家车行，是卖什么车，难不成真是火车？” 售车员摇摇头，笑着说道：“并不是的。” “我们这次售卖的，是由楚王殿下旗下研发出来的一款新车，楚王殿下是叫它汽车，您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不需要铁轨就能行驶的小型火车。” 不需要铁轨就能行驶的小型火车？ 这顿时让他内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几分。 “那这车在哪？”这个人开口问道。 售车员伸手往旁边一指：“先生，这就是的。” 那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愣。 入眼的就是一块的黑色的铁疙瘩。 在林深眼里，这种车并不具备多少美感。 可是在现在大唐人的眼中，这种油量的金属风，就有一种迥异于大唐现有风格的异域风情，虽然说......这种风格是在大唐这片土地上诞生出来的。 “这就是汽车？”那人一愣，说起话来，稍微有些结巴。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东西。 可他从没想过，这个东西就是新的载具，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奇怪的装饰品...... “是的。”售车员点头，流畅的背出来这辆车的数据。 “这辆车通身是用纯铁打造，安全可靠。” 啪嗒一声—— 售车员走过去，打开车门，把那人稍微吓了一跳，原来这个铁疙瘩还能打开的？ “内部的座椅，是用狐裘，柔软、舒适，并不会在您的驾驶途中带来什么不适感。” “这辆车的最高速度，可达一百五十里每个时辰，而每使用一个半时辰，您仅需要添一次煤。” “填满煤箱，仅仅需要五两银子的煤块。” 男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在心里计算起来。 听起来这可比马车节省的多。 “那这车怎么行驶？”男人转了一圈，听完介绍之后，开口问了一句。 售车员笑着说道：“先生您要试车吗？” 试车？ 男人来了兴致，忙不迭的点头。 售车员朝旁边招了招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跑了过来，麻溜的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男人也在售车员的带领下，登上了后车座。 开车是一件需要技术的事。 七天时间，培养不出来一名合格的司机。 但只是想把车发动，让他平稳的开出去一段距离，七天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点火，松离合。 在一阵微弱的颤抖中，汽车平稳的向前蠕动起来，在车行后面的院子里，肆意奔波着。 比马车平稳的多！ 和自行车相比，也要省了很多力气。 至少男人看不出来，仅仅是转动方向盘，能费什么力气。 “不错，很不错。”男人满意的点点头，眼巴巴看向售车员，“这样的一辆车得多少钱？” 售车员微微一笑：“是这样的，先生。” “如果您想购买汽车的话，您得先考取驾驶证，在确定了您学会如何操作这辆汽车之后，我们才会把车卖给您。” “不然的话，不会开车就贸然上路，是对您，也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 男人点点头，一脸认同：“没错，你说的在理，不过，我就是问问价格。” 售车员继续说道：“汽车的价格是五万两银子。” “我们会附赠您一个学习驾驶证的资格。” 第516章 这说的都是什么鸟语 五万两！ 这个数字让男人不由得咂舌，愣愣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售车员，摊开手掌：“五万，五万两？” 这价格很贵。 虽然说，现在平民的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涨进，但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两三千两银子，这可是至少十多年的工资的价格...... 售车员笑着点点头：“是的，售价是五万两银子。” 说着，她微微一顿，仔细打量了一下身旁男人的打扮，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停了一会，才笑着开口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您负担不起，我们这边还有一种新的售卖方式。” 男人下意识问道：“什么方式？” 售车员笑着说道：“分期销售。” 不等男人再问。 售车员就继续说了下去：“我先给您介绍一下这种方式。” “首先您要经过如意银行的审核，确定您的收入稳定，并且这种方式不会对您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后，您就可以首付一万两银子。” “剩下的银子分期成一年或者是两年，付给我们车行，当然......如果基于这样的一种方式进行购买，我们要收取您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男人在心里算了一下。 百分之五。 也就是两千五百两银子。 而且分为一年或者是两年付清买车的钱款，每个月只需要支出三千多，或者是一千多两银子...... 实话实说，他很心动。 “这个审核，一般要审核什么内容？”男人摸着下巴，问了一句。 售车员回道：“我们会根据您的职业、生活消费习惯等方面进行考察。” “一般来说，如果是在朝廷为官，或是有一家收入稳定的商号，或是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都可以通过我们的审核。” 男人神色一愣。 听起来，这种条件很宽松，但细想一下，能够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可不多。 分期付款，是林深在苦思很久之后，才确定搬过来用的一种方式。 就像他之前和李世民他们说的那样。 这种方式，即便他不去推行，迟早也会出现在大唐，堵不如疏，既然它一定会出现，不如从自己的手里出现，还更容易管控一些。 分期付款它的本质不是一个坏东西。 只是不加管控，滥用它的话，它就会成为冲垮人们精神、物质的洪水猛兽。 高句丽那边无所谓。 林深正希望这个东西，能够成为束缚住他们脖子的锁链。 但林深可不希望大唐也成为那样的国家。 所以林深就立出来这个听起来很宽松，但实际上很严苛的标准。 以这个标准来进行审核。 在朝廷中为官的，至少得是六品官员，他们的俸禄才能够让他们没有那么大负担的分期买起汽车。 还得是分两年的分期。 一家稳定收入的商号。 月流水至少得在六千两银子往上，可这样的商号在长安也是数得过来的，不超过一百家。 至于最后一个标准。 就更加显得可笑，现在长安城内，稳定收入的工作，有年工资能到五千两银子的？ 或许楚王殿下麾下中，会有这样的职位。 但除了如意集团之外，就没有这样的工作了。 换而言之，整个长安城，能够达到这个标准的，恐怕不会超过两千人。 男人面色有些难看。 显然，他不在能够通过审核的范围中。 他并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一定符合这样的标准才行吗？”男人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他是真的喜欢这种名为“汽车”的交通工具，但他手里一次性掏不出五万两银子，而且很显然他本人也不符合审核的标准。 售车员笑的也很标准：“不行的，先生。” 男人抿嘴，来了一句：“我叔父是中书侍郎马周。” 售车员笑容不变：“这是楚王殿下定下来的规矩。” 男人顿时说不出来话，叹了口气，等车停稳后，才恋恋不舍的下了车，抬手摸了摸光滑的车面...... 对汽车感兴趣的，不止是这个男人。 程咬金、李靖、李勣，他们在看到汽车的第一眼，就没忍住掏出五万两银子，买了一辆——当然现在是到不了他们的手上。 每日点卯之后，他们都要苦哈哈的过来学车。 李世民也很心动。 但很可悲的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掏不出来五万两银子。当然，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能通过分期考察的。 但是，李世民的申请被林深打了回去。 用的还是“陛下是皇帝，是万民表率，您不应当助长滥用分期的风气，谁都可以，唯独您不可以用分期”这种理由。 堵的李世民只能吃哑巴亏，说不出半个字来。 正在长安城因汽车而引发起一阵沸腾的时候。 大西洋上，几艘蒸汽船正随着海浪飘荡着，甲板上躺着一群衣不蔽体的大汉，他们眼巴巴的盯着头顶上那片天空。 他们眼中几乎没什么神色。 近乎于绝望的神色。 他们就是离开大唐的那群红巾贼们。 在一开始，离开大唐，迈入大海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很兴奋的，一个个幻想着，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建功立业...... 但是他们在海上飘了半年多的时间。 内心里的那股激情早就已经褪尽，每天看的都是同样的景色，吃的都是同样的食物......若不是宋河调度有力，这群汉子早就闹腾起来了。 这似乎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突然瞭望手高嚷了起来：“陆地，我看到陆地了！” 甲板上的汉子们顿时沸腾起来，一个个朝着瞭望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宋河没凑这个热闹。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就应当靠近了自己的目的地，那个在楚王殿下口中叫做“法兰西”，不对，是现在叫做“墨洛温”的国家。 “靠岸。”宋河发出一个简短的命令。 红巾贼们爆发出来久违的激情。 向着岸边靠去。 而且很快，他们就看到一个还算繁华的渡口，一艘艘小船来往在这个渡口间。 他们似乎很震惊，这样一艘......有些超出常规的船只。 伸出手指指点点。 越近，宋河也就能听见他们的声音，这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叽叽喳喳，说的是他娘的什么鸟语。” 第517章 那个叫做大唐的国家，究竟有多可怕 鸟语。 这种腔调在宋河听来，和鸟语没什么区别，岸口上的那些人，叽叽喳喳的对自己的船指手划脚，可偏偏一个字都听不懂。 “六哥，那是人吧？”船上也终于有其他人看清岸口上人的模样，这一瞧不要紧，可把他们给狠狠吓了一大跳。 黄毛、红毛。 宋河点点头：“是人，大唐又不是没有异邦商人，你难道没见过？” 被吓着的那个半大小子点点头，挠了挠头：“哪见过啊，那稀奇玩意不得是在长安才有的，我一山疙瘩出来的......” “不过这些异邦人，怎么都长这样......” 憋了半天，他才憋出来一句话：“跟猴子似的。” 黄毛的是普通猴子，红毛的是猩猩。至少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就是如此。 尤其是那种叽叽喳喳的语言，在他听来和猴子的叫声没什么区别。 宋河瞥了他一眼：“没规矩。” “现在别人看咱们，估计也跟看猴子似的，行了，把床靠岸，我们找个地方歇脚。” 这里是墨洛温王朝的一个岸口。 瓦纳。 是这座镇子的名字。 作为墨洛温王朝为数不多的靠海岸口，这是墨洛温王朝最为在意的一个镇子。 当然...... 贵族老爷们都在城里享受生活。 真正驻扎看守在这里的，是一名受图姆家族庇护的骑士尼奥。 蒸汽船的到来，带来的是巨大的恐慌。 尼奥看着从大海深处向岸口靠来钢铁巨船——至少和他们掌握的船只相比，的确是一尊庞然大物。 “哦，我的天，这是什么？”尼奥说起来话来都有些结巴，“难道是巴罗尔的子孙，他们要对我们进行报复了？” 巴罗尔是墨洛温神话中的一位邪神，被他的儿子从这片土地上赶出去，居住在深海之下。 传说，这群深海巨人迟早会回来，报复这个世界。 “骑士大人，我想应该不是的。”旁边的士兵摇摇头，伸手一指，“那艘船上的是人类，黑发的人类。” 尼奥松了口气：“人类？” “真希望他们一定是人类，快，陪我过去看看。” 他们两个骑着马，往岸口奔驰而去。 等到他们到岸口的时候。 蒸汽船只也正好停靠过来。 红巾贼们的船只虽然庞大，但终究是没有打着海盗旗的，只带来一阵骚动，并没有带来多少恐慌。 宋河一马当先下了船，站在长久不曾踏足的坚实的土地上，使劲跺了两脚后，高声嚷了起来：“有没有能听得懂汉话的，出来一个。” 然而没有。 宋河接下来又换了不少语言。 吐蕃、波斯、天竺....... 直到自己换成突厥语，宋河都不抱有什么希望的时候，终于有人举起了手：“我，我能听懂。” 宋河一愣，转头看向那个人，是一位穿着花边衣服的男人，应当是一位商贾：“你怎么能听懂这种话的？” 花边男人小声说道：“我曾和一批来到墨洛温的骑马的人做过生意，是那个时候，我学会了他们的话的。” 宋河点点头，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我身边做翻译，怎么样？” 花边男人眼中流出贪婪的神色，他搓了搓手：“当然是可以的，但是这个价钱似乎还有些......” 吭哧—— 宋河毫不犹豫的拔刀，露出一截刀刃：“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我虽然不会你们的语言，但我不是傻子。” “你再说这点银子不够试试？” 他是牢记着楚王殿下的吩咐。 对待这里的人，就不要留情，他们虽是人类，但不懂礼义廉耻，他们信奉的是野蛮。 先礼后兵。 只要这些人敢蹬鼻子上脸，那就要毫不犹豫的展露出自己的拳头。 花边男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够了够了，这些银子是够的。” 宋河冷哼一声，把刀按了回去，随手把银子抛了过去，又说道：“帮我们引荐一下这里的官员，就说我们是从伟大、神圣的大唐来的。” 花边男人在银子上咬了一口，确定这是纯银，就喜滋滋的收起银子，然后转头，向尼奥走去，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骑士大人，那群人想要找你。” 尼奥刚才就一直在旁边观察。 只是语言不通，他也就没贸然上前。 心里反复犹豫了好久，才最终确定下来，正准备上前，没想到这个花边男人，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是什么人？”尼奥一脸慎重的问道。 花边男人回道：“他们自称是来自伟大、神圣的大唐。” 大唐？ 这是音译，尼奥并不清楚这两个音节，代表的是什么，他从未听说过有如此一个名称的国家。 尼奥面露疑惑之色。 花边男人咬了咬牙，缓缓开口说道：“骑士大人是没有听说过大唐这个国家？” 尼奥点点头。 花边男人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大人可曾听说过，突厥，这个民族。” 尼奥眉毛不禁挑了挑。 对于这个民族，他并不陌生——这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拜占庭东方的民族，匆匆而来，将拜占庭打的落花流水，在拜占庭的东方，占据了一隅生存空间。 这对他来说，是很难想象的一件事。 在他眼中，拜占庭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国家，至少他们墨洛温是比不上拜占庭的。 就如同高句丽看待大唐那样，墨洛温也是如此看待拜占庭的。 花边男人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叫做突厥的民族，他们的国家，就是被那个叫做大唐的伟大国家，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其灭国了......” “他们是不得已才逃亡到拜占庭的。” 尼奥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商人：“你确信？” 花边男人点点头：“是的，我一个贱民怎敢骗您，伟大的骑士大人，我和突厥人做过生意，我是从他们嘴里听到这样的说法的。” “我想，没有任何一个民族会愿意编造出这样一段羞辱的历史来。” 尼奥只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荒谬。 他认为强大的无可匹及的拜占庭，竟然败给了被大唐那个国家打的落花流水的败家之犬？ 那么那个叫做大唐的国家，究竟得有多可怕。 ps:推荐一本爽文《大唐之寒门赘婿》 第518章 果真无礼 啪得一声。 尼奥抬手就狠狠给了花边男人一记马鞭，他面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甚至说的话里都带着一点颤音：“你是在骗我吗？贱民，怎么可能会有比拜占庭还要强大的国家。” 这一马鞭，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红辣辣的印子。 但花边男人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甚至还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让尼奥能够用一种更舒服的方式，来抽自己的嘴巴。 花边男人颤颤巍巍的回道：“骑士大人，我可没有骗您，这都是真的，而且......他们也就是从大唐来的。” 尼奥抬眼，就看到抱着手臂，嘻嘻哈哈对这边指指点点的红巾贼们。 大唐来的“客人”。 是很让他陌生的一群人。 他们中有人皮肤泛着一股油量健康的小麦色，有人的肌肤却比他这个贵族还要白，而且是那种十分健康的白色。 不是在贵族中常见的，那凄惨如骨色的白。 记住网址 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算有多华贵，只是比这个商人稍微要好一些。 可他们手里的武器...... 是极其精良的。 尼奥毕竟是个骑士，征战、武艺，是除了身上的血脉之外，让他能够获得如此贵族头衔的重要因素。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武器有多么难得。 整个墨洛温王朝，恐怕都找不出十把这种的品质的武器。 而这群自诩大唐来的人，几乎是人手一把。 尼奥深吸一口气，朝着花边男人一摆手：“帮我问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的？” 花边男人点点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把这句话向宋河复述了一遍。 宋河抬手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还是把实话，起码是表面上的实话给说了出来：“我们是被大唐赶出来的，在大海上航行了半年，才来到这里的。” 花边男人抬起头，愕然一惊。 在大海上流浪了半年？ 怎么可能...... 有人能在大海上生存半年的时间？半个月就已经是极难的一件事了。 宋河点点头，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 花边男人这才把这句话，又同尼奥复述了一遍。 对商人来说，他在意的是半年这个时间。 可对尼奥来说，他在意的是“赶出来”。 败家之犬？ 这让尼奥下意识的就轻视起面前的这群人，他抬起脑袋，脸上重新浮现出倨傲的神色，朝着花边男人傲慢的说道：“原来是一群落败的人，既然他们想要得到我神圣的法兰克王国，墨洛温王朝的庇护，那就让他们把他们的船只还有武器交出来。” “他们向我效忠，奉献上他们的生命和忠诚。” 花边男人一愣，眨巴眨巴眼，看着尼奥。 他是商人。 相比于面前的这位古板的骑士，他更能清楚的感受到，站在他面前的这群人，虽然是落败之人......但他们绝不是没有反抗之力的败犬。 尼奥抬起马鞭，又狠狠抽了他一下：“快把我的话传递给他们。” 花边男人无奈，只能够原封不动的向宋河说了一遍。 听完这一番话。 宋河挑了挑眉毛，面色古怪，一副想要又憋着没有在笑的模样，这让他的面容有些狰狞的扭曲。 “六哥，六哥你们说啥了。”旁边有人看着宋河的脸色，心里就跟挠痒痒似的，一个没忍住就开口问了起来，“你咋这样了呢。” 宋河摇摇头，伸手一指向尼奥，笑着说道：“你们知道这红毛刚跟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啥？” “他说，我们要想得到他们的庇护，得交出我们的船还有武器，哦，对了，听他那意思，还得让我们当他的奴隶。” 红巾贼们一愣，而后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尼奥看着这群人的反应，面色渐渐变得铁青起来，他朝着花边男人大吼一声：“告诉我，他们在笑什么！” “难道他们不愿意得到神圣墨洛温王朝的庇护吗？” 花边男人连忙开口，向宋河询问了起来。 宋河止住笑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告诉这个没脑子的混账，我们虽然不是楚王的对手，但就凭他？” “一个蛮荒之地的人，就想骑在我们头上，当我们的主子？” “告诉他，现在向我效忠，把他的居所、把他的城池给贡献出来，我们可以容许接下来他能活的像个人样。” “否则，我们并不介意让他的城池换一个主人。” 花边男人被吓得脸色发白。 这种话.......太诛心了。 他当然不想转述给尼奥，可宋河手中的刀，也是让他忌惮的一个东西。 花边男人只能思考着措辞，尽可能的婉转说道：“他并不同意您的说法。” “他觉得您并不配成为他的主人，并且他还说，如果您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和忠诚奉献给他，他会允许您活下去。” 尼奥一惊，攥紧了手里的马鞭。 “一群败犬，怎么有胆子说出这种话，我可是贵族！”尼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可是拥有着图姆家族高贵血脉的骑士。” 花边男人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尼奥一摆手，朝着身旁的士兵们吩咐起来：“把这群贱民给我拿下，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墨洛温王朝的力量。” 宋河他们下船来的，还不到十人。 毕竟不可能几百人一起下船，这样即便他们是抱着善意，也很容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哗啦一声。 他身后的那十多位士兵就行动了起来，拔出背后的斧子，呜嗷喊叫的朝着宋河他们冲了过来。 “呸，果然是无礼的蛮子。”宋河啐了一口，噌得一声抽出手里的刀，往前踏出两步，一刀横劈，斩断一人的手臂。 而后再一脚踹去，踢飞另外一个向他冲来的人。 不过眨眼功夫。 这十几个人就被宋河他们几个制服。 “娘希匹的。”宋河一抹刀刃上的血渍，重新插回刀鞘中，没有理会一旁，被两个人粗暴按压在地上，还在不停挣扎的尼奥，而是转头对着一旁的人说道：“小张，你回船上，让兄弟们下来。” “不过在下来之前，看到前面了吗？” 第519章 我说，你想当城主吗? 宋河抬手，往前一指。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是一个简易的小集市，往来人流不算多么庞大，但也被泥土、碎石垒砌起来，有一座小城市的质感。 “把前面那个城，给我轰了。” “让这个蛮子好好见识一下......他说的话，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笑。” 一名红巾贼应了下来：“没问题，瞧好吧您。” 他小跑着，又重新回到船上。 自黄海上同楚王一战之后，他们就领悟到一点，如果没有办法掌握好这种强大的武器，那即便拥有它，也不会发出太大的效果。 这半年来。 他们在海上航行着，也没忘进行火炮实操的训练。 此时此刻，对火炮的操作，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所有的红巾贼都可以说是纯熟于心。 尼奥听不懂宋河的话。 他的内心里充满了恐惧，还有不解。 他从没见过战力能够强到如此程度的战士，少他们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竟然能如此轻易地解决掉他们...... 而他，自诩图姆家族最强大的骑士，像条咸鱼一样的被按在地上。 对方甚至没有一个受伤的。 当然，他有些看不懂这群人的行动，明明都战胜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往船上跑，是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吗？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一声巨响传入他的耳中，他就眼见停靠在岸口的其中一艘蒸汽船上，突然迸发出一道强烈的橘色闪光。 然后...... 刚才被宋河指着的那座小集市，就消失在一阵硝烟之中，一朵壮丽的蘑菇云蒸腾着长了出来。 巨大的风浪扑面而来，碎石、泥土，被风浪卷着，砸在尼奥的脑袋上，但是他依旧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的神色，眺望着远方。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阵仗，是魔法、巫术，还是神灵的力量？ 烟尘很快散去。 露出被璀璨的不成模样的断壁残垣...... 尼奥眼中的惊悚神色更甚几分。 没了，那一座集市就这么没了，眨眼之间。 他下意识的做了下对比。 别说他现在住的房子，就是瓦纳镇外的那座图姆伯爵的城堡，恐怕也不能抵挡住这种力量的攻击。 尼奥不再反抗，他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废墟，心如死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所有的想法都和曾经的集市一样，化作灰飞烟灭。 “你们是什么人，是神灵吗？”尼奥咬着牙，傲气没了，用最卑谦的语气，开口询问起来，“大唐是神灵的国都吗？” 他的话，宋河当然听不懂。 他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踢了一脚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花边男人，用突厥语嚷着说道：“那鸟人说的是什么玩意，你给翻译一下。” 花边男人哆哆嗦嗦的复述。 宋河嗤笑一声：“神？” “这个世界上哪有神这种玩意。” “刚才给你看的东西，叫做火炮，是大唐研究出来的一种武器，是凡人用的。” 听着这一段话。 尼奥又把眼瞪圆了一圈。 凡人研究出来的武器？ 他对大唐的认知又多了一分...... 掌握着这种力量的这伙人，都被赶出了大唐，那么大唐那个国家究竟是有多么强大，他们会不会掌握着更加强大的武器？ 不，是一定会掌握着更强大的武器吧。 宋河蹲下来，看着尼奥：“你给我介绍一下这个国家，大概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尼奥老老实实的开口说起来。 半个时辰后。 宋河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 这个国家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这里是一个叫做墨洛温的国家。 现任国王，是一名叫做克洛泰尔二世的男人，据尼奥所说，克洛泰尔二世身体抱恙，已经将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分封给了他的大儿子。 但是克洛泰尔的二儿子也是一个不甘平庸的男人，他已经掌握了南方一部分的贵族...... 简单来说。 就是一个老国王命不久矣，两个儿子将要为了争夺王位，而让这个国家陷入纷争动乱之中。 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叫做瓦纳的小镇。 掌控这里的贵族，是一个叫做图姆的家族——他们是大王子的追随者，当然，用合作者会更形象一些。 当然，最让宋河头疼的，不是这个国家的政治环境。 而是...... 这个国家的阶层。 说实话，若不是确信尼奥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花边男人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错误的翻译，宋河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国家。 就如大唐一样。 这个国家，从表面上看上去，也是分成三个阶层：贵族、平民、奴隶。 但认真研究起来，就和大唐有着极大的不同。 只有贵族能称得上是人，这里的平民和大唐的贱籍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图姆家族可以决定，自己领地上，任意一个平民的生死，决定他们的婚姻，决定他们的工作...... 图姆家族的人甚至可以把处死平民当做玩乐，而他们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而在大唐。 哪怕是一位国公，无缘无故处死自家贱籍的奴隶，也都会得到唐律的制裁——虽然只有杖刑或是罚银。 更不要说对平民如此出手。 除了名义上的“自由”之外，这里平民的地位，甚至比大唐贱籍的地位还要低下。 至于奴隶...... 在尼奥的说法中，这里的人甚至不把那些“奴隶”当人看，只把他们当成会说人话的动物。 这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的样子？ 而且最让他感到荒谬的是，即便这个国家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国家的动乱竟然还只是发生在贵族之中，都没有平民去进行反抗的？ 尼奥忐忑的看着宋河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宋河只是在心里感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殿下，会让自己把“社会主义”的光彩，带到这片土地上了。 沉思许久，宋河盯着尼奥的双眼，轻声说道：“我问你，你想成为这什么，瓦纳的新城主吗？” 第520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听到花边男人的翻译，尼奥投过去一道疑惑的神色。 花边男人点点头，确定自己没有翻译错误。 尼奥才忐忑的说道：“哦，不，我只是一名骑士，我是没有资格成为瓦纳的城主的.......” 这是多么可笑的回答。 宋河只觉得荒谬。 一个人拒绝这件事，并非是他不愿意或是不敢，而是这种荒诞的理由：“我的爵位不够。” 这可是反叛！ 要割了原本骑在自己身上人的脑袋，哪还需要去遵守别人的规矩。 宋河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在我们大唐，有一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花边男人把这句话翻译过去的时候。 尼奥认真的点头：“当然，他们身上流淌着贵族的血脉，他们生来就是贵族。那些平民、奴隶身上流着平民、奴隶的血脉，他们自然生来就是平民、奴隶。” 这让宋河颇有些哑口无言。 他砸了咂嘴：“行吧，你先跟他说，让他先别说话，听我慢慢来说。” 花边男人点头，如实翻译。 等尼奥紧紧合上自己的嘴巴。 宋河才继续说了下去：“不，没有人是天生的贵族，没有谁是生来高贵的。” “我们大唐，有着三千多年的历史。” “从上古时代开始，我们国家就在不停的更换着做皇帝的家族，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坐在那个伟大的位置上。” “而没有能力的人，只会被百姓给赶下来......” “甚至现在在我们的国家中，最伟大的那个人，他一开始也只是个平民，只是个商人，可就是因为他有能力，他的品德高尚，他手中的权力一点都不比皇帝要低。” 因为是用的突厥语。 宋河大大方方的说起了林深的好话，除了他之外，红巾贼中，也再没其他人会突厥语。 尼奥听得目瞪口呆。 这条信息带来的冲击力，一点不比刚才火炮所带来的冲击力差。 他很难想象。 一个国家的皇室竟然可以如此更换...... 他们认定、追随一个人的原因，竟然不是因为他的血脉，而是因为他的能力、因为他的品德？ 这在尼奥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即便是新旧约全书上，也不曾记载着这样的事。 宋河简单介绍完大唐的情况之后，看着尼奥，很是冷漠的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当城主。” “只要你答应我，献上你的生命和忠诚，我就可以让你成为瓦纳的城主，甚至我可以让你做这什么......墨的王朝的国王。” 尼奥脸上的神色很是挣扎。 一方面是自小的认知，阶级观念就像是一把锁一样，牢牢的锁住了他的思维。 另一方面，是方才宋河说的那些东西，所带来的冲击。 “你们有把握做到这件事吗？”尼奥咬着牙，扬起脑袋，看着宋河，他终究还是没能敌得过心里的欲望。 一直在脑海中闪烁着的，刚才火炮轰击集市的那一幕，带给了他最终的信心。 得到肯定的回复。 宋河微微一笑，点着头：“当然，你要相信我。” “刚才那种名为火炮的武器，你应当还记得吧？” 尼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宋河低声说道：“这样的武器，我们有数十门......我们可以打击到，刚才那一番距离的数十倍远的地方。” 又强、又远的武器。 尼奥不由得惊叹起来。 宋河又接着问道：“当然，你得先告诉我，那个图姆家族的军队，究竟有多少。” 尼奥点点头，说了下去。 小半时辰过去。 宋河眨巴着眼睛，盯着尼奥，总觉得这个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掌管着一座城池的大贵族，手里能够正儿八经称得上是士兵的，竟然只有一千多人？ 这...... 一千多人够干点啥的？ 放在大唐，随随便便一伙有些气候的绿林悍匪就不止一千人了，虽说在现在的大唐，已经没有这种规模的悍匪了。 当然，除了人数之外，最让宋河上心的，还是尼奥口中，一直反复强调的，一种名为“城堡”的东西。 在大唐几乎没有这种概念的建筑。 一座城堡，不仅劳民伤财，而且在战争中，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这样的一座城堡，可以抵抗的了流匪、暴民，可以抵抗的了几百上千人，但是在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庞大军队面前，没有任何的用处。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在大唐的土地上，方才没有城堡的存在。 宋河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即便尼奥反复强调了许多遍。 图姆家族的城堡，建立在一座高山上，城堡周围的树木都被砍伐的干干净净，想要攻克城堡，必然要考虑，把城堡团团围起的箭塔。 山头，本就是易守难攻。 更不要说，还有城堡这种，专门用来针对数百人的军队的建筑。 但...... 这些东西在火炮面前，就是个活靶子，宋河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红巾贼们以命探路——即便这群悍匪死有余辜。 但他们的命，不能够浪费在帮别人开疆扩土上。 城堡再坚固，它也是石头做成的，而不是钢铁铸就。 一发火炮不够，那就来十发，十发不够，那就来五十发。 包括他在内，红巾贼们现在可都是满肚子的怨气，在大海上航行这么久，谁心里不憋着一口气？ 听完尼奥的解释之后，宋河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人松开对尼奥的束缚。 噌得一声—— 刚刚站起来的尼奥，就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啪一声，就又被站在他身后的两名红巾贼给按倒。 宋河眯着眼，开口问道：“你小子，想干什么，不是说要对我效忠，怎么还拔刀......哦，拔剑了。” 尼奥也是一脸茫然，等花边男人翻译过来，他才大声呼喊起来：“哦，不，来自伟大的大唐的这位勇士，我不是要对你出手，我是要对您效忠。” “用骑士的礼节，向您奉献上我的忠心、我的生命、我的心脏。” 第521章 一个铜子，能买半斤 听到这样的话，宋河的脸都有一些些扭曲。 兵者，不祥之器。 这玩意在他的认知中，可是和“礼”这种东西没任何的关系，虽然说自家楚王殿下，总是强调“军礼”。 他微微叹了口气，摆摆手，冲着自己手下说道：“把他放开吧，他不是要对我动手，这是他们这的礼仪。” 两名红巾贼面色古怪的松开手，嘟嘟囔囔的说道：“还有要抽刀子才能做的礼仪，这红毛可真怪。” “这要搁大唐早不知道被打死多少次了。” “蛮夷之地，蛮夷之地......” 尼奥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抖落掉身上的泥灰，这次拾起那把阔剑，狠狠的插在自己的面前。 “向您献出我的心脏和荣耀，我的......我的主人。” 说着，他伸手在阔剑上一抹，血流出来，他指染着血，在自己的额头上刻下一个符号。 而后，他低下脑袋，狠狠的亲吻一口宋河那泛着汗臭、海腥味的脚。 记住网址 这把宋河给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几步。 这什么毛病！ 又跪、又自残、还一言不发的亲别人的脚？ 花边男人忙解释起来：“这是我们向别人效忠的方式，我亲吻你的脚背，就代表我向您表示臣服。” 宋河还是一脸的不自在：“哪来这么稀奇古怪的决定。” 说着，他微微一顿，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瓦纳，是在哪个方向？” 不用尼奥开口。 花边男人就指向东北方。 “多远？”宋河言简意赅的问道。 “大概有十法里。”花边男人下意识回道，而后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对法里应该没什么概念，就结结巴巴的换算了一番，“大概，在突厥人的口里，一法里是八里路......” 八里路。 也就是说，从这里到瓦纳那所城池，只有八十里路？ 这可不算太远。 不过对火炮来说就有些勉强了。 宋河点点头，朝旁边的红巾贼开口吩咐起来：“你们甲组三队的人做斥候，去东北方，那里有一个叫瓦纳的城，你们打听一下那里的情况。” 两个红巾贼点点头。 宋河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了下去：“你们要注意，不要进城。” “语言不通，而且这群红毛长的和我们差别太大了，容易暴露.......当然除此之外，你们还要注意一点。” “刚才这两人跟我说，这里的城主是不住在城里的，他们在城外山头有个城堡。” “还是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摸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明白了吗？” 两名红巾贼点点头：“瞧好吧您嘞，六哥，咱三队做事你还不放心？” “就是楚王的船厂咱都摸进去过，不过蛮子的城，我们还能摸不清楚？” 宋河张了张嘴，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你们之所以能摸进楚王殿下的船厂，不是你们有本事，那是楚王吩咐故意放你们进去的。防卫力量都疏漏成筛子了，饶是那样，楚王私军都差点没法装作没发现他们。 不过...... 他们这些人的确也能勉强称得上精锐。 不进城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确定宋河没别的吩咐之后，他们就朝岸口走去，而后点出三队剩下的五个人，七个人为一队，向东北方向摸去。 尼奥看着远去的那一队人，没忍住开口问道：“高贵的主人，他们是去做什么的？” 宋河瞥了他一眼：“是去瓦纳打探情报的。” 尼奥张了张嘴：“那可是足足有十法里，在我的住所是有几匹马的，我想那可以给他们用。” 宋河摇摇头：“马匹的动静太大，太容易暴露了。” 得到如此回复的尼奥惊讶的张了张嘴。 十法里。 即便他骑马都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徒步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可看起来，那些斥候似乎并无不情愿的意思？ 宋河没去理会尼奥，而是对着花边男人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尊敬的大人，我叫做斯通，我的父亲是一名石匠，他也希望我能成为一名石匠，但我被伟大的凯尔特神会选中，让我读书识字，我才有机会成为......” 宋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没有问你其他的，不需要废话。” 花边男人，这个自称斯通的商人，顿时合上嘴巴，慎重的点头。 宋河问道：“你是商人？” 斯通的应道：“是的。” 宋河道：“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斯通说道：“我是做香料生意的，偶尔会倒卖一些稀奇的玩意。”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银光闪闪的亮片，献宝似的举起来，拖到宋河的面前。 “尊敬的大人，这是我用了三块黄金，从一位波斯商人手里买来的宝物。” “这就献给您......” 宋河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他口中所谓的宝物，其实就是鱼豆腐的包装袋，被很粗暴的剪切成了一只老虎的形状，甚至宋河都还能看到“鱼豆腐”这三个字，原封不动的保留在老虎的脊背上。 三块黄金？ 就换这么一块垃圾？ 那波斯商人也真是够黑心的。 “宝物？”宋河嗤笑一声，摆摆手。 斯通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甚至有其他商人出价四块金子，他都没有卖出去。 但看样子，这位大唐来的人，并不看上这个东西。 “这东西你要能卖出去，你就尽早卖出去吧。”宋河还是好心，开口解释了起来，“你这个宝物，在我们大唐，其实就是垃圾。” “一个铜子，就能买半斤。” “哦，你可能不知道一个铜子是什么概念，就是我拳头这么大的炊饼，一个铜子大概只能买四分之一。” 宋河对大唐物价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出发之前。 实际上。 现在一个铜子，大概只能买炊饼上的芝麻了。 四分之一个炊饼，半斤？ 这条信息砸的斯通脑袋有些发晕，他花了三块金子，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结果买来的只是一个垃圾？ 第522章 怎么样，在我手下做生意? 斯通低垂下脑袋，看着自己如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的垃圾袋，整个人的脸都涨得通红。 原来...... 自己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只买了个垃圾？ 他有心想把这个东西给丢掉。 但转念一想，这个东西可是自己花了三块金子买来的，在外面甚至有人愿意四块金子买走...... 他就舍不得丢掉，又小心翼翼的揣回自己的兜里。 宋河只觉得好笑，憋住笑意之后，他才板着脸，继续问道：“你愿意和他一样，奉我为主人吗？” 斯通一愣，眨巴眨巴眼。 他没立即答应下来。 商人趋利，这是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同样的事。 宋河摆摆手，继续说了下去：“你看到我身后的船了吗？” “那艘船可以让你离开这里，到大唐，用便宜的价格，比如说一个铜子半斤垃圾，然后再回到这里，三块金子给卖出去.....” 四分之一块炊饼，三块镜子。 斯通被这庞大的利益，砸的脑袋有些发晕。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几倍的利润能够形容的事了。 但斯通的脑子还保持着一些清醒：“真的，可你们不是被大唐给赶出来的吗？” 宋河笑了笑：“我们是，但你不是。” 斯通没说话，只是把目光落在宋河身后的船只上，拥有这种船只的人，恐怕不是什么一般人。 出现在大唐的那一瞬间，就会暴露的吧？ 宋河顺着斯通的目光看过去，摇了摇头：“你是怕那艘船会暴露你的身份？” 斯通点点头。 宋河说道：“放心好了，在大唐，这样的船不能说是随处可见，但也绝不是绝无仅有的，它并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斯通心动：“真的？” 宋河笑着点头：“当然，我们大唐是礼仪之邦，是天底下最讲信用的国家，在我们那有一句话，叫做一诺千金。” “就是说，一个承诺，是要比一千斤金子还要宝贵的东西。” 斯通脸色又渐渐涨红起来。 当然，这一次他是因为激动。 “如果这样的话，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奉伟大且尊贵的您当我的主人。”说着，斯通在身上一阵摸索，等手落在腰间，空荡荡的。 他才反应过来，他只是一个商人，没资格拥有武器。 宋河摆摆手，打断他的行为：“成了，没必要弄这些仪式感很强的东西，你要是真心向我效忠，不用做什么。” “你要不是真心向我效忠，你这些举动弄的再漂亮，甚至把我的鞋子给吃下去，你也不是对我忠心的，那又有什么用。” 斯通连忙摇头：“不，我是真心愿意向您效忠的。” 宋河笑了笑。 这是他在听尼奥说起墨洛温王朝的形势之后，内心里产生的想法。 他还记得，在他离开大唐之前，和楚王殿下的那一番谈话。 直到现在，他的枕头下面还放着那本《社会主义基础概论》，林深说的那些在民众中传播的话，还刻在他的心里。 但说白了。 林深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拯救这个地方的百姓，也不是为了改造这个国家。而是为了掠夺这片土地上的资源。 去传播那些东西的目的，也是很功利的，想让这个国家变乱。 但是...... 让这个王朝变乱的步骤已经省去，事实上，它已经在陷入纷乱的边缘，只需要稍微推一把，助力一下。 所以宋河决定，不把那本书放出去。 让这个国家的人，继续做个蠢蛋就好。 他要扶持尼奥成为这个王朝的新王，他要扶持这个叫做斯通的商人，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商人。 他要做殿下时常挂在嘴里的那件事：“垄断”。 宋河大手一挥，朝着斯通开口：“行了，收拾一下，从今天开始，你就和这个......这个红毛一起，跟在我身边了。” 斯通重重点头，朝着尼奥翻译了一遍。 当然，添油加醋的加了一些内容，比如说从今以后，他就能和尼奥这个骑士平起平坐...... 尼奥面色古怪起来。 他有些不太能接受，和一个商人、一个平民有着同等的地位。 但他不敢反抗宋河，即便这只是斯通狐假虎威。 与此同时。 远在东亚，大唐长安，楚王府中。 林深还不知道宋河已经踏上法兰西那片土壤，更不知道，他们遇到的第一个贵族，几乎没什么反抗的，贯彻了法兰西的传统，举白旗求饶。 他缩在自己的胡床上。 面前的桌子上，则是摆着一盘红彤彤的螃蟹，虽然说还没到九雌十雄的最好季节，但想吃的心是不会受季节限制的。 他刚拿起小剪子，准备卸下螃蟹的脚。 林大敲门走了进来：“主人，陛下造访，您需要准备一下吗？” 咔吧咔吧。 林深虚空绞了几下剪子，看了眼桌子上的螃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用，直接让他进来吧。” 不多会，李世民就走了进来。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桌子上的螃蟹，也没客气，脱了鞋上了胡床，大大咧咧的拿起一只螃蟹，粗暴的扯下几条腿：“现在就开始吃上螃蟹了？” “你真是会过日子。” 林深没好气的把一杯黄酒推过去：“直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世民把手里螃蟹放下来，讪笑一声：“朕，哦，不，是我找你的确是有点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板起脸，严肃说道：“你不觉得，汽车的定价有些贵了一些吗？” 五万两。 一辆汽车。 这个价格还真的不算贵。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车，还远远没到林深心里的及格线，否则最基本的款式，他都要定一个十万两的价格出来。 “你觉得多少合适？”林深没被他唬住，自顾自的掏着蟹肉。 李世民掐着算了一下：“你不觉得三万六千，哦，不，三万四千五百两是一个很合适的价格吗？” 有零有整的。 “你手里能用的银子，只有三万四千五百两了？”林深头也不抬，问了一句。 李世民脸色一僵，紧了紧拳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523章 我真的好无辜的 听起来有些可笑。 一个皇帝，手里能用的银子，只有三万多两。 但......这是事实。 大唐的国库很有钱，尤其是在商业振兴之后，每个月的税收都是一个新的记录，但是这些银子并不属于李世民。 皇帝也是有工资的。 在这一点上，朝廷一丁点都不会顾忌李世民的身份，尤其是今年，他们更是在林深不在的时候，进一步削了李世民的工资。 他每月能用的银子，不过三千两。 至于长孙皇后，每个月不过八百两。 看起来不少了。 但是这些银子基本只能够维持住他们的生活，是的，他每日的开销，御膳房的费用，这些都需要从他自己的银子里扣除。 这三万多两银子，还是他和长孙皇后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然而，还是买不起车。 “车的价格是不可能降的。”林深果断摇头，“成本摆在那里，你来说情我便宜一些卖给你了，那别人也来说情呢？” 李世民的脸有些扭曲：“我是皇帝。” 林深没说话，只是斜眼看着他。 李世民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一番话或许对其他人会很有说服力，但对林深而言，皇帝这个身份，反而是最大的阻碍。 “这样吧，你自己掏三万，我私人借给你两万。”林深看了一眼李世民，很是无奈的说道，“也不收你利息了，一年后你还给我就成。” 李世民喜笑颜开：“那就多谢了。” 林深用一旁的铜盆洗了洗手，扯过一只格子本，一边写着借条，一边继续说了下去：“不是我说你，你是皇帝。” “超前消费这种东西，你最好碰都不要碰。” “这不是什么好玩意，你没看我现在发行一个资格，我恨不得把他生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做什么都给扒出来。” “你能克制的住你自己，但是老百姓不行啊。” “他们只会觉得，你一个皇帝都用了这个东西，那一定是好东西，欲望一膨胀，他们就克制不住自己，超前消费只会让他们本来能过上好日子，结果好日子就没了。” 李世民讪笑着，点着头，应和着林深的话。 乖巧的同一名学生似的。 “对了，既然汽车已经出来了，我觉得交通法规也应该弄出来。”林深放下笔，想起什么似的，“没有规矩，这长安城得被汽车堵死。” 李世民点点头：“这是自然的，中书省已经在起草车马律，过几天他们弄好之后，我会给你一份。” 林深把借条推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看了一眼，没什么文字游戏，就大大方方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是皇帝，估计也不会亲自开车。”林深看着李世民签上自己的名字，笑眯眯的说道，“但是学车，你自己抽时间，得亲自过来学。” “你得......” 李世民叹了口气：“我知道，朕得做一个表率。” 林深又撕下一页纸，写上一段话：“你知道就好，行了，你让人拿这条子，去如意超市、如意银行也行，能取两万两银子出来。” 李世民拱手：“多谢。” 三天后。 如意车行后院。 李靖、房玄龄、杜如晦，包括李世民在内，大唐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穿着便装，聚在一起。 “李将军，您也是来学车的？”魏征笑眯眯的看着李靖。 李靖点点头：“自然是，魏大人也是？” 魏征义正言辞，一脸正色：“那是当然，我等要起草新的车马律，自然要多了解汽车这种东西。” 李靖抿了抿嘴。 心道，不愧是魏征...... 就是这个时候，也没往给自己立一个牌坊。 杜如晦抬眼，看向车行入口的方向：“你们说，楚王会给我们派谁过来当老师？” “应当是他研究所的研究员吧。”李世民眼中有些期待。 他对林深手下的那个研究所极其的眼热。 但它向来神秘的很。 欧阳询不曾见过，他也不曾见过。 只能从林深的嘴里，偶尔听到有关的传闻。 这让他心痒难耐，作为皇帝，他对人才有一种格外异样的收集癖。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 林深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在他们面前停住。 杜如晦一愣，看着林深，巴巴说道：“楚王，是您来教我们练车？” 林深爽朗一点头：“除了我，这长安城还有谁能教你们？” 也是这个道理。 别说长安，就是整个大唐，能有资格名正言顺，做这群人老师，能够管住这群人的，也就只有林深一人。 其他人，在他们面前，也只能战战兢兢的。 林深把自行车停好，一边朝着院子里停好的一辆车走去，一边招了招手：“都过来吧，我先教你们怎么把车发动。” 点火不是一件难事。 钥匙一拧。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至于连这个都学不会。 松离合、踩油门，林深也仔细说了一遍。 当着他们的面，安稳跑了一圈。 车行的人给车添煤。 林深下了车，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有没有人愿意来试一试？” 没人上前，都有些沉默。 虽然听起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毕竟是第一次做，都怕自己表现出糗。 片刻之后。 李靖第一个站了出来：“某来吧。”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李靖坐上驾驶座，深吸一口气，紧张兮兮的扯上安全带绑在自己身上，林深坐在副驾驶上，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要紧张，开车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今天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做好把车启动，能开出去一段距离，然后能把车停下来就行了。” 这一番话，的确安慰住李靖。 点火、启动。 这很顺利。 “松离合的时候慢一点，缓缓抬脚......”林深瞥了李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话音还没落下。 “突突突”一阵声响，蒸汽车猛地抖动起来。 声音渐渐弱下去，很快汽车就没了动静。 李靖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方向盘，眨巴着眼睛，把脑袋转向林深，一脸无辜：“这，怎么回事，是车出问题了吗？” 第524章 你们这不是学车，是在要人命 李靖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一切都是按照林深吩咐来的，结果自己发动车子时候的动静，和林深发动车子时候的动静，截然不同。 林深叹了口气：“不是车的问题。” “是你松离合太快，车子熄火了。” “来，重新点火，这一次松慢一点。” 李靖从善如流。 再次点火。 又一阵“突突突”的声响，不出意外，车子再一次熄火。 林深吐了口气，抬起手做了个示范：“慢一点松，慢一点，你看就像这样，慢慢的，你对你娘子有多温柔，对它就有多温柔。” 李靖点点头。 紧张地再次点火。 记住网址 车子再次熄火。 林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再慢一点，不要那么快，慢，慢，给我慢下来！”他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些嘶吼了。 李靖不敢还嘴，只能默默挨骂。 车子外，传来一阵嬉笑声。 “李将军原来学车这么没有天赋。” “点火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对于落井下石这件事，他们可擅长了，就连李世民都没忍住，开口跟着一起嘲笑起李靖来。 林深把脑袋探出车窗，冷冰冰的看着他们：“笑什么笑，一个个的都胸有成竹了？” “这么开心。” “等会你们谁要是和李靖一样熄火了，我把脑袋给敲碎了你信不信？” 车子外的一群人顿时低下脑袋，不再那么大声的嘲笑，只是小声的议论。 林深缩回脑袋，摆了摆手：“不用理会他们，别紧张，慢一点松就好了，熄火而已，小事。” 李靖僵硬的点点头，再次拧动钥匙。 “突突”一阵响声再次响起。 不过这次总算有了长进，车子虽然颠簸，但并没有熄火，而是缓慢的向前挪动了起来。 这让李靖松了口气。 林深也松了口气：“你看，这不挺好的，车子不就发动了。” 李靖点点头。 林深道：“接下来，给油。” 李靖有些不知所措，握紧方向盘，紧盯着前面的路。 林深又道：“给油。” 李靖依旧没什么动静。 林深加重了声音：“给油，给油！” 李靖咳嗽一声，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没带油，练车还要给您拿东西的吗，明天我去准备......” 林深挑了挑眉毛，偏着脑袋看着李靖：“我真想把你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黄河水，还是长江水。” “我是让你踩油门。” 李靖这才恍然大悟，猛地一踩油门。 噗嗤一声—— 车子一顿，又停了下来。 李靖握着方向盘，更加不知所措。 林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才把眼睁开，笑着对李靖说道：“开车这个东西，你不能心急，得慢。” “松离合也好。” “踩油门也好，包括踩刹车也是，都得慢慢来。” “慢慢来，这三个字你懂什么意思吧？刚才你怎么松离合的，就怎么踩刹车。” 李靖点点头，再次点火。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就要顺畅不少。 车子顺利发动。 油门他也是踩的小心翼翼的。 车子的速度渐渐提上来，微微的风，从车窗灌了进来，给李靖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这可比骑马要舒服的多。 林深很是欣慰：“对，就是这样，先跑一段路，然后再试试停车。” 李靖点头。 他依旧踩着油门，车子往前跑动，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不少，很快就到了院子的尽头。 林深看着不远处的那堵墙，轻声说道：“来，踩刹车，把车停下来。” 但看着面前的那堵墙，李靖又紧张了起来。 下意识的。 他身子往后一缩，两只手拽着方向盘用力向后拖拽，嘴里甚至还发出来一阵声响：“吁~吁！” “这不是汽车，踩刹车！”林深倒吸一口凉气，“踩刹车！” 李靖这才反应过来，忙手忙脚的正准备回忆那只脚是刹车的时候。 咚得一声—— 车子狠狠的撞在了墙上，车头塌下去一大块。 所幸，挂的只是一档。 李靖和林深也都是身强体壮，两个人都没出事。 林深叹了口气，轻轻推了下车门，车门纹丝不动，显然是在刚才的车祸中被撞毁了。 林深又加重了几分力气，直接把车门给拆下来，爬出车子。 李靖还坐在驾驶座上，一阵的失魂落魄。 林深帮他打开车门，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回神。” 李靖转过头，面色惨白，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你刚才脑子里想什么呢？”林深叹了口气，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吁什么吁，这是车不是马。” 李靖笑了笑：“是我太紧张了。” 林深又叹了口气：“这车算你头上，明天叫人把银子给我送过来。” “真的。” “你这开车哪是开车，分明就是极限运动。” “刚才要是魏征坐那，估计就死那了，就算死不了，那以后你也听不到他再说话了。” 李靖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不是挺好的嘛。” 他可记仇了。 刚才就是魏征嘲笑他的声音最大。 林深终于体会到，后世那些驾校教练的辛苦，永远想不到明明就只是“启动”这么一个简单的行为，他们就能折腾出来那么大的动静。 直到天色泛黑。 今天的教习才终于结束下来。 算上李靖那次，期间一共换了四辆车。 李靖毁了一辆，程咬金毁了两辆，魏征毁了一辆，这都是要上黑名单的马路杀手。 熄火这种小状况，就更加的不计其数。 这群人就是骑马骑惯了。 这让林深不由得担忧起来，接下来的倒车入库、侧方位停车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他身强体壮的，车子炸了他都不会有什么事。 但...... 魏征他们可不经折腾。 副驾驶的刹车，必须得安排上。 林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书房，瘫倒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郑丽琬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殿下，您怎么这样，不是去教他们学车的吗？” 这是郑丽琬第一次看到林深露出如此疲倦的神情。 第525章 再也不教人练车了 林深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 “对，就是教他们学车，实在是太折磨了。” 郑丽琬放下手里的汤碗，坐在林深对面，笑着说道：“很不顺利？开车听起来并不是很难的样子......” 林深这段时间，有在编写一本关于“开车”的书。 嗯，正儿八经开车的那种，而不是林深和郑丽琬私底下偷偷摸摸做的那种开车。 虽然还没编写完。 但郑丽琬也是翻看过几页。 并不是很复杂的样子。 “很不顺利？”林深翻了个白眼，“你太高看他们了。” “我是真的怀疑，他们是不是组团过来消遣我的。” 郑丽琬好奇，发出疑问。 林深叹了口气，抬起脑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水：“你就比如说李靖，那么大的人，还是个军神。” “愣是把车当成马，让他踩刹车的时候不踩，只知道勒住方向盘往后退。” “那程咬金也是......” “李靖好歹是吃教训的，撞了一次就没再撞过，他的话就是一根筋，方向盘都给拔了下来！” “还有那魏征，看起来挺聪明一人是吧？” “我前脚刚和他说过去，踩过离合之后要挂挡、要挂挡，后脚他就急匆匆的放了离合。车子抖的跟他二大爷似的，他还在那问我为啥车子不动。” “能动吗？” “我就是把他脑子扯出来安在车上，他也动不了啊！” 林深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另一只手轻轻一拍桌子，竖起四根手指。 “你能想到，一个下午，就毁了四辆车！四辆！” “寿春那边也就送过来十辆汽车，这就折了将近一半，再这么弄下去，我看啊，他们车还没学会，就全给我折腾完了。” 郑丽琬笑了笑，安慰着说道：“殿下，放宽心，这不才是刚开始，新鲜玩意上手肯定难，他们又比不上您。” 林深重重叹了口气：“一想到明天还要教他们练车，我头都是大的。” 此时此刻。 东宫里，李世民的心情颇为不错，一边吃着长孙皇后给他准备食物，一边笑着说道：“观音婢，你没去学车真是可惜了。” 长孙皇后笑了笑：“妾不过女身，去学车像什么回事，郑姑娘和我那三个女儿不都没去学？” 李世民摇了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着，他微微一顿。 “我问过楚王，他是说，教我们几个人已经够费心思的了，再多来几个他怕自己犯躁狂症。” 长孙皇后微微皱起眉头，惊疑一声，她敏锐的捕捉到李世民话里的信息：“这么说，陛下今日学车并不顺利了？” 李世民大笑起来：“当然不顺利，不过不是朕，而是魏征他们。” “说起来，朕真的好多年都没见他们那么丢脸的模样了。” 长孙皇后顺着李世民的话问了下去。 李世民就捡着今天的事说着。 当然，至于自己操作不当，导致车子熄火数十次，差点撞墙这种事，他是一概都没有提起来。 只是捡着魏征他们出糗的事说。 说完之后。 李世民不由得感慨一声：“我原本还对他提出来的驾校不屑一顾，学个车而已，至于还要办一所学塾？” “今日一看，果然很有必要。” “朕这几个人，已经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一批人了，学车都如此丑态百出，险些出现意外，要是没这个学塾，普通人怕是很难掌握这种技能了。” 长孙皇后没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李世民的肩膀。 第二天。 林深直接没去朝会，他在自己家，抱着软趴趴的郑丽琬一觉睡到天亮，养精蓄锐，准备今天下午对李世民他们的继续教学。 下午时分。 如意车行，后院。 林深看着走过来的几个人，头微微有些胀痛感。 他叹了口气，迎了上去：“没迟到，还挺好的。” “来，一个个来，今天先看看你们对昨天教的东西掌握的怎么样了。” 从李靖开始。 点火、启动，车子平稳的发动，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又平稳的停了下来。 让林深很欣慰的是，今天没出什么意外，至少点火、启动、停车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已经构不成什么困难了。 但这只是最简单的一个入门。 林深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接下来，就要正式教你们学车了，首先是第一个大类，一共分为五个小类。” “分别是倒车入库、侧方位停车、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直角转弯还有曲线行驶。” “今个，我就教你们第一个科目，倒车入库。”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今个别再给我出意外了，我车行就只剩下来六辆车，新车大概还有半个月才能送来，给我省着点。” 一群人恬不知耻，还笑了起来。 尤其是李世民笑的最大声。 林深板着脸，训斥起来：“笑什么笑，这很好笑吗？” “尤其是你。” 林深目光落在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环顾身边，迟疑着抬起手，指向自己：“你是说朕？” 林深一点头：“对，说的就是你。” “你笑什么笑。” “他们撞车了，他们有钱赔我的，你有钱赔我车吗？” 李世民的脸顿时绿了起来。 旁边的笑声更大了几分，唯独李世民笑不出来，内心一阵冰凉。 原来这里...... 最穷的就是他啊。 林深带着他们走到庭院的一个角落，伸手往前一指：“看到了吗，这个没封口的长方形，就是库。” “本来应该是修一个小房子的，但我对你们不放心，怕你们又把车给我撞毁了，就临时改成了线。” “我就不信你们这还能出什么意外。” 说着，林深就上了车，加大了几分声音：“你们都看好了，我演示一下给你们看看。” “首先是点火。” “记住，这个时候不要挂一档，挂倒挡，一定是倒挡。” “看车子的角度，看到旁边我竖起的那根木头了吗？” “等后视镜和木头平行，这个时候打方向盘，打死——” “等车进来之后，踩刹车！” “记住，后面的煤箱别压着线，这要是压着了，就说明你得撞墙。” 第526章 来来来，我们给抬进去 林深的倒车入库很稳。 没有任何波折，也没有压线。 规规矩矩的进了“车库”的中央。 “不难啊，怎么楚王那么慎重的样子？”魏征撇了撇嘴，打着摆子说道。 杜如晦一脸正色：“谁让你昨天炸了一辆车，楚王能让你来继续学车，那是看你这张老脸的面子上。” “今天要是再炸，我看直接让你这辈子都别再摸车得了。” 魏征嘴硬：“那只是意外，意外！” “我怎么可能会学不会，只是紧张，你想想前面一个李将军，一个卢国公，我能不紧张吗？” 杜如晦瞥了他一眼：“卢国公后是我，我怎么没出意外。” 魏征脸色僵硬起来，嘟囔着说着一堆别人听不懂的话。 林深把车又开出来，停到原来的位置上：“都听明白了吧，谁来试试？” 魏征早就等不及要证明自己，高高举起手：“让老夫来。” 林深摆了摆手，招呼着魏征上车。 魏征看了杜如晦一眼，咬牙说道：“看好了，这么简单的事，看一眼就能学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上了副驾驶的林深就毫不留情的打断他：“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别忘了挂挡，是倒挡，倒挡！” 魏征抿了抿嘴。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默默系好安全带，点火、踩离合，脑袋一低—— 啪得一声，林深抬手就在魏征脑袋上敲了一下：“挂挡的时候别低头看，别养成这个习惯，重来。” 魏征委屈巴巴的点头，把火熄了，安全带解开。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这一次他没低头看档，慢慢悠悠的挂了倒挡，车子缓缓发动起来。 魏征一个大脚，踩在了油门上。 嗡得一声—— 车子猛地向后退去，林深立起来的那个杆子从窗边一闪而过。 “刹车！” “踩刹车！” 林深瞪圆了眼，抬手又在魏征脑袋上敲了一下。 嘎吱，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林深瞪着魏征，冷声问道：“你踩油门干嘛？” “不，不用踩吗？”魏征弱弱的问道。 林深深吸一口气：“你看我刚才的那个速度像是踩油门的速度吗？像吗？” “你是喝了二斤酒再过来学车的吗？” “脑子怎么跟浆糊似的！” 魏征点点头：“我明白了，不会踩了。” 林深摆摆手，扶额说道：“把车开回去，再来试试。” 魏征把车开了回去，这次没出什么意外。 只是...... 倒车入库这一个简单的行为，远没有魏征想的那么简单。 第一次倒车入库。 车子有一半卡在了白线上，如果白线是一堵墙的话，正好是能够将这辆车一分为二，把林深和魏征隔离开来。 第二次倒车入库...... 虽然情况比刚才要好一些，但依旧还是压线。 第三次、第四次...... 魏征急得额头都冒出一阵阵的汗渍，但他依旧没做到他自以为的简单的事，要么压线、要么直接停在车库外。 等魏征试了第十次，车子依旧压着线。 林深重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行了，你先下车。” 魏征有些不解，但还是熄火下了车。 林深走到车前，朝着李靖招了招手：“来，搭把手。” 李靖一脸茫然的走过来。 “我们两把车给抬进去。”林深挽起袖子，作势真的一副要把车子抬起来的样子。 李靖愕然：“真要抬？” 林深摇摇头，瞥了魏征一眼：“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把车抬进去，都要比魏大人把车停进去靠谱的多。” 魏征脸一阵通红，羞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程咬金讪笑一声，默默缩了回去，他是真以为林深是要抬车的，刚准备站出来帮忙搭手来着。 林深看了他们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别看我停车停的那么简单，你们能和我比吗？” “学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和你们重复多少次了，严肃、严肃！” “行了，魏大人你先休息一会，自己好好想想，总结一下教训，来，下一个，也是练十把，十把之后再换人。” 李靖默默走到主驾驶坐了下去。 他离车最近，就先人一步。 李靖的下场和魏征差不多，十把倒车入库，依旧是一次都没进去，不过比魏征要稍微好一些。 每次都只是差之毫厘的压线。 李靖之后是杜如晦、然后是房玄龄、张亮...... 一个下午的时间，每个人差不多两轮的机会。 有些出人意料的。 李世民是这些人中，表现的最好的那位。 在第二轮的第三把，他就率先成功，把车给停了进去，之后的六把中，也有四把成功，只有两把压着线。 反观其他人。 也就只有程咬金成功过两次。 其他人都没能做到倒车入库成功。 林深看着这些人，他们脸上都有些失落，到他们这个年纪，倒不至于因为一点小挫折就会被打击自信心。 之所以会这样。 是因为...... 程咬金竟然都能成功，反观他们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林深看着他们，轻声说道：“行了，我都说过很多次，学车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其实倒车入库，在这五个科目里，是最难的一个。” “等你们学会倒车入库，其他四个科目都不是大问题。” “我这也是给你们一个下马威，不要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太聪明了。” “学车不需要那么聪明的脑子，想的少一点反而是好事，你们想的多了，就容易把事给弄复杂。” 李世民和程咬金瞪圆了眼，愣愣看着林深。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魏征他们那些失败的了人是聪明人。 他们两个成功的脑子简单，没那么聪明？ 林深没理会他们，摆了摆手：“行了，都回去吧，你们的车，等下一批车从寿春运来再送到你们府上。” “到时候你们在家里也能练练。”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对了，和你们说一件事，我府上的郑丽琬，明天开始也会跟着你们一起学车......” “可别被一个姑娘给比下去了啊。” 第527章 大新闻，魏征竟然不如郑丽琬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对李世民他们来说并不是。 学不过程咬金也就算了，大家都是男人，在战场上有生死的交情，朝堂上自有自的立场，但朝堂下，不考虑那些利益，就是单纯的兄弟。 但郑丽琬可不一样...... 那是个女人。 还是林深的女人。 要是学车没学过郑丽琬...... 被嘲讽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以李世民他们对林深的了解。万一，只是说万一，如果他们真的没学过郑丽琬，这件事肯定得上报。 百姓们倒不至于会因为这件事就觉得“这国怎、我陷思、定体问。” 但嘲笑肯定是少不了的。 丢人啊！ 记住网址 他们对视一眼，魏征清了清嗓子，他是底气最不足的那个。 所有人的表现中，他差不多就是最差的那个。 “楚王，这会不会有些不合适，我们都是男人，让她一个姑娘过来......”魏征皱起眉头，一副替林深担忧的模样。 林深摆摆手：“我在呢。” 魏征又一顿：“楚王家里也是有车的，不如在家里教她就是，也省得......”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林深打断。 “陛下都来，她又怎么能例外，拿驾照就得来驾校，经过系统的学习，这是规矩，不能破。”林深一脸义正言辞。 “再说了，让她来这学习，和我在家里教她又不冲突。” 完了！ 几个人脑袋都是懵懵的。 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郑丽琬，知道那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本来练车时间就不多，郑丽琬又有林深私下手把手的教...... 怎么学的过？ “你这是要把我们当台阶使呀。”李世民吹胡子瞪眼，话里有几分笑意，没真的生气。 林深大手一摆：“嗳，这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也是有贡献的。” 李世民啐了一口，大步离开。 其他人拱手告退，也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太狠了！ 真的太狠了！ 以他们的身份，到大唐任何一个地方去，即便不交银子，都能享受最好的待遇。 结果在林深这，嘿！交了银子还要挨骂不说，还得被当成踏板。 不过这种有益大唐社会的小事，他们也不会往心里去。 反正...... 最丢的人，肯定是成绩最差的那个。 对。 说的就是魏征。 林深没有说谎。 第二天，郑丽琬的确就来到车行，跟着李世民他们一起学车。 郑丽琬的表现也的确很优秀。 倒车入库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十次倒车中，至少有四五次都能成功。 但对其他人来说...... 这件事，依旧是一件难事。 李世民的心态似乎有些被影响到，他紧张得很，今天两轮共计二十次的练车，加在一起只有三次成功。 足足比魏征还要少一次。 倒车入库不愧是练车路上最困难的一关。 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魏征才能够保证，自己能够在两次倒车入库中，注定成功一次。 这一关过了。 接下来的科目，对这些聪明人来说，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上手很快，和倒车入库形成的鲜明了对比。 尤其是之前愁眉不展的魏征，这一次又嘚瑟了起来。 大大咧咧的样子，像极了他才是所有人中表现最好的那个。 当然，只是像极了。 他的成绩并没有实际上的变化，他依旧是所有人中表现最差的那个。 剩下的半个月时间。 这四门科目，每门只用两三天的时间，所有人就能熟练的通过。 学完之后，自然就是考试。 每个人都有两次机会，需要一次性通过五个连续的小科目，郑丽琬是第一个上的，十分流畅，只用了一次机会。 李世民稍微有些不顺，第一个考核中倒车入库没什么问题，反倒是在上坡的时候，操作不当，导致车子熄火...... 不过第二次，也就磕磕绊绊的通过。 唯独...... 唯独魏征没有通过。 连续两次，都折在了倒车入库上。 等考试结果出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魏征投过去悲悯的眼神。 如果所有人都考过了那还好说，无非就是考了两次的人会被搬上报纸，被一阵鞭尸，比如说李世民、张亮、房玄龄他们...... 有李世民这位皇帝陛下在，他们遭受到的嘲讽，并不会很多。 但是！ 只魏征一人没有考过，那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嘲讽都会落在魏征一人身上，虽然说......魏征的官职也不小，可他身份特殊。 他是什么？ 是言官。 什么是言官？ 说直白一些，就是怼人的官，他这一张嘴巴，可遭不少人恨，上至李世民、下到六七品的官员，除了林深他不敢怼之外，哪个没被他怼过？ 偏偏，他还能理直气壮地去怼人。 别人也挑不出毛病。 现在终于有机会对他落井下石，大家都巴不得好好看魏征的笑话。 此时不嘲笑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世民走向前，拱了拱手：“玄成公，恭喜恭喜。” “恭喜啊玄成公！”房玄龄也跟着，祝福了一声。 就连郑丽琬都走上去，作揖道贺一声：“祝贺玄成公。” 魏征哭笑不得，自己没过考试，不是一件好事，偏偏被他们说成了一副天大好事的模样，哪说理去。 “楚王殿下，咱商量一下，我再加试一场，你看怎么样？”魏征拨开人群，走到林深身边，谄媚笑着说道。 林深义正言辞的摇头：“不行。” “规矩就是规矩，玄成公等七天后再来考核吧。” 魏征张了张嘴：“七天啊？” 林深点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对，就是七天的时间，放心，玄成公你这几天在家好好练练，我相信你下一次一定可以通过的。” 魏征叹了口气，低垂下脑袋。 就如同，他们预估的那样，邸报上的确把这件事刊登了出来，不过上的并非是民报，而是如意娱乐。 用的标题，也是带着一股浓重的调侃味道。 “震惊，驾校考核仅一人未过，玄成公竟还不如一位姑娘。” 这个标题可就太吸引人了。 这一份邸报，就连不识字的，也都买了一份收藏。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第528章 大洋彼岸的来信 魏征这几天，心里真的是有一种被狗玩弄的感觉。 别说是他家里的妻子。 就是府上同他亲近的婢女、奴仆，都敢开他几句玩笑。 等到七天后，他第二次考试终于过的时候，这事又上了一次如意娱乐，被拿出来又鞭尸一次。 有不少好事的百姓，甚至还上他府门口，敲锣打鼓的庆贺他通过考核，拿到了驾照。 这是庆贺吗？ 分明就是看他的笑话。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气抖冷，把委屈藏在心里，连金豆豆都不能落下来。 车行的驾照考核，目前来说，是只有这五项。 车马律还在制定中。 通过这一个月的学习，让魏征他们深刻的感知到，驾驶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尤其林深有意无意的，还向他们科普了一下，交通堵塞、交通调度这些概念。 以及...... 车子是会发展的。 最新科技的车子会卖的贵一些，但老旧款式的车子也不会被淘汰，价格往下调整一些，不就能卖给那些本来买不起车子的人了？ 所以关于车马律方面的制定，他们十分的慎重。 至今，还没有正式的确定下来。 所以“驾照”这个东西，只要简单掌握了驾驶技巧，就会颁发——以现在能够买车的人的社会地位，也不会做出“酒驾”、“超速”这些危险的举动出来。 林深只带了一班人。 后面驾校的工作，就交给了从寿春那边派来的，学会驾驶技巧的三个人。 三个人足够。 甚至每个人手里的学生，加在一起，都不会超过三十个人。 这一天朝会上。 林深睡饱，去兵部点卯之后，就回到自己府上，准备趁着现在岁月静好，摸一摸鱼。 然而，他刚回去。 林大就捎带给他一封信。 “殿下，这是宋先生来的信。”林大小心翼翼的把信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出于谨慎，他甚至连“红巾贼”的名号都没有提，只是说了声模棱两可的“宋先生”。 虽然...... 不会存在，有能避开人工智能窃听这里的手段。 宋先生？ 林深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应该是离开大唐已经快一年时间的红巾贼。 他伸手拿过信，拆开来看了起来。 真是宋河寄来的信。 信中的内容不多，大体上就是说，他已经到了殿下所言的那片土地上，在这里的国家，是一个叫做“墨洛温王朝”的国度。 并且还向林深说明，这个国家的国内形势并不明朗，有大乱的迹象，他准备在这里扶持一位傀儡皇帝，以及一位傀儡商人。 现在正在筹备攻打这个叫做“瓦纳”的小城。 希望楚王能够支援一些武器装备，当然，如果有什么新式的武器就更好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份...... 附在信笺最后面的资源表。 法兰西是一个矿藏资源丰厚的国家，铝土和铀是欧洲大陆上，最丰富的一个地方。铝自然不用多说...... 无论是交通工具上的用处。 亦或是说输电线的制造，都离不开“铝”这种东西。 大唐这片土地上，自然不会缺铝，但......既然能不用自家的资源，那就尽量不用自家的资源。 至于......铀。 对这个东西，林深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这个东西十分的重要，等物理进展到一定的程度，离不开这个东西。 另一方面，核武这种庞然大物，可能要在他的手上诞生出来...... 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当然，这种心情也只是一闪而过，大唐向往和平，这和手里掌握强大的力量，并不是一件相矛盾的事。 看到这一份汇报，林深很惊喜。 宋河的工作做的十分优秀，甚至那个不需要传播思想，而只进行“文化殖民”的想法，更是深得林深之心。 看完信笺之后。 林深抬头看向林大，开口问道：“研究所那边，在武器方面的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方面的事，他很少关注。 除非是那种标注了，有“重大突破”的信笺，比如说发电机制造出来之类的事，否则一般情况下，林深并不会去看那些例行的报告。 而这些东西...... 都会交给拥有庞大数据库的林大去进行处理。 听到林深的问话，林大调动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的数据库，思考了一会后，轻声回道：“研究所那边，关于武器的研究，还处在一个初步阶段。” “目前已有的成果，是对火炮进行了改良，已经研究出来一门更容易携带，但是威力也打了折扣的火炮。” “其次，就是火枪的研发。” “研究所那边的进展很缓慢，他们目前的进度，只是到了火绳枪的程度，虽然说填装弹丸后具有不俗的威力，但局限太大......” 不用林大说。 林深都知道，火绳枪这种东西，有多巨大的局限性。 火绳枪的威力其实并不算小。 但它的启用实在太过麻烦，甚至连弹夹这种东西都没有，填装弹药，还得从枪口小心翼翼的填装进去。 最关键的是，它的启动，就如它的名字那样，是需要烧一小截火绳。 如果不妥善保管，很容易受潮，继而无法使用。 而且在阴雨天气，火绳枪也很容易无法启动。 还有，炸膛也是很难避免的一个问题。 放在除大唐之外的任何一个国家，研制出这种程度的武器，恐怕都要急不可耐的用在战场上，即便它有再多的不稳定性。 即便它的射程只有一百米不到。 即便它的威力，很难贯穿铁甲。 但不可否认的，在现在这个时代，在冷兵器的战争模式里，这种武器就是“霸主”，它会彻彻底底的革新一个国家的战斗模式。 可这里是大唐。 他们研究出来的火绳枪，和林深心目中的最低要求燧发枪，都还有一大截距离，自然这种东西，只能当成一个阶段性的成果。 而不能当成“重大突破”展示给林深看。 那些研究员们，可都是读书人出身，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火绳枪啊。”林深感慨了一声。 第529章 不好了，皇帝驾崩了 “如果让研究所那边，稍微侧重一下发展重心，着重枪械的话，燧发枪需要多久？”林深摆摆手，问了一句。 林大眼中闪过一道幽幽绿色的光。 他在计算。 “如果按照现有的研究进度，大概还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林大开口，回了一句。 当然，他口中的半年。 并非是说，弄出一杆燧发枪出来。 而是包含了，能够将燧发枪进行工业生产的程度。 如果只是弄一杆燧发枪，现在的研究所当然能做到这一点。 但大规模的生产，却不可能。 研究所的科研成果，除了理论知识外，一切应用方面的东西，都以能够进行大规模生产为标准。 半年。 这不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 确切的说，对比原本的历史，从火绳枪到燧发枪，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相比，半年已经很快了。 但对林深而言，还是慢了点。 墨洛温王朝那边的局势，可不会等人。 林深思考了一会，叹了口气：“让研究所那边，先放下对其他武器的研究，专心研究枪械。” “然后......” “火绳枪进行生产，七天，七天之后，我要见到一千条火绳枪。” “这段时间，加班费按照平常的三倍进行发放。” 林大点点头，应了下来。 林深连夜拟了一封书函，差人送往寿春...... 而在大洋彼岸。 瓦纳渡口旁的庄园里。 宋河和尼奥大眼瞪小眼。 一个月不长，宋河已经能够做到简单的和尼奥进行一些交流——学习一门语言，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只是累。 宋河并不是那种喜欢学习的人。 他原本是想着让尼奥学会汉语，可是尼奥在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一个月下来，蒙学还只认得前面四句。 为了大局考虑。 也只能宋河先学习他们的语言，等后面，再让尼奥他们慢慢学会汉语。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宋河突然开口，来了一句。 尼奥有些不解：“哦，我尊敬的主人，您一直没有说话，当然安静了。” 宋河摇摇头：“不，我说的安静，并不是指屋子，而是瓦纳，图姆？图姆家族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很诡异的一件事。 他们占据这里已经有一个月。 瓦纳和这个渡口失联，他们就不想调查一下的吗？ 就算对失联没什么想法。 那一个月前，火炮对小集市的轰击，那种不可能自然生成的异象，他们就不会调查一下的吗？ 一个月。 这可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他手下的人，早就把瓦纳附近的地势、图姆家族城堡的守卫力量、守卫规矩，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甚至红巾贼的摸查范围，都已经到了墨洛温王朝的王都...... 但图姆家族一点动静都没有。 尼奥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我尊敬的主人，您要知道，他们可是贵族......” 宋河摇头：“正因为他们是贵族，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是在我们大唐。” “按照你的说法，你口中的伯爵，相当于我大唐的国公或是郡公，如果是他们的领地上出现这种事......” “三天时间还没有出兵调查的话，恐怕他都会被皇帝臭骂一顿，甚至还有处罚。” 尼奥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说道：“哦，不，我的主人，我想墨洛温比不上伟大的大唐，那些贵族们自然也是比不上的。” “我们国家的贵族，一个个都是废物，他们只知道龟缩在自己的城堡中，享受奢靡的生活，只要没有人敲碎他们的脑袋，告诉他们发生了动乱，或是有人举着刀剑已经攻到他们的城堡下面。” “他们是不会在乎自己领地上发生了什么的。” “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他们是不会在乎其他东西的。” 宋河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国家的贵族，竟然会昏庸到这种程度。 事实上，和尼奥说的也差不多。 图姆家族的确得到汇报，有商人说渡口那边出现了一批奇异的人，用着一种近乎神灵的手段，把集市给炸毁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图姆家族真的被吓了一跳。 他们缩在自己的城堡里，紧张兮兮过了好几天，甚至连大一点规模的聚会都不敢办了，只能在他们三百平的大厅里，办一些小规模的舞会。 但好几天之后。 瓦纳城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 他们城堡下面，也没有出现什么举着刀剑的军队。 这让图姆家族大松了一口气，又开始举办起规模盛大的聚会，甚至找出那个散播“谣言”的商人，狠狠鞭打了一顿。 顺便对他开了一张罚单。 十个银币。 只给那名商人剩下十个银币。 宋河伸手敲了敲桌子：“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我一直是在和自己斗智斗勇吗？” 尼奥没有说话。 但显然，事实就是这样的。 宋河把图姆家族当成了一个对手，可图姆家族的表现......他们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猎物，尤其是在红巾贼这头强大的捕猎者都已经弄出巨大的动静。 “那如果我攻下瓦纳，自立墙头的话......墨洛温的国王也不会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宋河灵机一动，眯着眼，轻声说道。 尼奥摇了摇头：“不，恐怕不是的。” “虽然说大部分贵族都是废物，但他们中，还是有几个厉害的人物，否则墨洛温王朝早就被覆灭了......” “图姆家族并不是什么小贵族，如果他们消失的话，肯定会引来国王的调查。” 宋河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红巾贼闯了进来，高呼了起来：“六哥，六哥！出大事了！” 宋河转头看过去：“出什么事了？” “这个国家的皇帝驾崩了。”那名红巾贼兴奋的嚷了起来，“我们在王城的兄弟发来的情报，据说那两位太子还打了起来。” 宋河笑了起来：“好，果然是好消息！” “让兄弟们准备一下，今晚咱哥们就干一票大的。” 尼奥不解，看着大笑的两个人，小声问道：“我尊敬的主人，请问发生了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 宋河摆摆手，用蹩脚的法语说道：“机会来了。” 第530 盛大的烟花表演 机会？ 尼奥茫然的看着宋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人会说出这句话。 机会，确定是机会？ 会不会是自己的主人语言学的还不够精湛，用错了词汇？ 尼奥心里腹诽着，只是面上不敢有什么表露。 宋河就接着说道：“今晚你跟我们一起行动，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们大唐的军力究竟如何。” 大唐的军力？ 尼奥眼里泛起光。 在渡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冰山一角的见识过，这群人手上的功夫究竟是有多厉害，现在终于有幸见他们发起一场战争。 他当然想要知道，大唐究竟会有多么强大。 渡口距离瓦纳有些距离。 记住网址 但有一条天然河直通到瓦纳城中。 红巾贼早就调查清楚了。 那些贵族虽是酒囊饭袋，但还不至于，对这条河都不设防，在城外大约一里的地方，设有一个骑士堡。 这座骑士堡的职责，就是用来监视这条河流。 看看有没有平民，违反伟大的图姆家族的律令，在黑夜的时候，偷偷摸摸打捞这条河里的鱼虾。 或者是偷偷挪用这里的水源。 顺便，再盯防一下，会不会有不开眼的小蟊贼，会顺着这条河流，突袭瓦纳城，或是伟大的图姆家族的城堡。 夜色渐深。 尼奥跟着宋河上了一辆蒸汽船，木制的甲板，踩上去并没有墨洛温王朝船只会有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而且他注意到了，最不一样的一点。 没有船帆。 这些船，竟然都是没有船帆的。 可它们就是能够，以更加平稳、更加快速的姿态，航行在河道上，而且更加灵活。 无声无息的驶动在河道上。 像一头吞噬着黑夜的巨兽。 史诗。 尼奥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这样的词汇，他心里有一种感觉，自己就要经历一场注定会载入历史中的战争。 他那伟大的主人，就是这一首史诗中的英雄。 说不定。 他这个卑微的仆人，也有资格出现在史诗中的一角...... 然而，在只看到城堡一个尖尖的时候，船只停泊了下来，尼奥看了一眼前方，又看了一眼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离那个骑士堡，都还有一法里左右的位置...... 怎么就在这停下来了。 宋河看着远方，心里有些感慨。 他终于要亲自操纵火炮这种东西，在这片土地上，盛开出绚烂美丽的花朵...... “我伟大的主人，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尼奥有些忐忑，凑到一言不发的宋河身边，小声且谄媚的问道。 宋河瞥了他一眼：“不，没有出问题。” 尼奥又问道：“那为什么要停在这里，我们距离瓦纳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远？” 宋河加重语气，咬了一口字音。 尼奥只当宋河没有理解这个单词的意思，就干巴巴的解释道：“就是长，很长很长，我们到瓦纳......” 宋河一摆手：“不，我不是不懂这个单词的意思。” “我只是想说，这个距离远吗？” 说着，他朝旁边嚷了一嗓子：“准备完成了吗？” “六哥，成了。” “没问题，角度都调整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咱就能把那个山头给轰成平地。” 宋河点点头，转头看向尼奥，伸手往前一指：“我说过的，我们所掌握的武器，具有极其强大的远程打击的能力。” “看好了。” “大唐的伟大。” 尼奥眼巴巴的顺着宋河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宋河一摆手，大吼一声：“开炮！” 轰隆—— 尼奥耳边响起一声惊天震响，一道火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朝着远方，飞过瓦纳城的上空，精准的朝着图姆家族的城堡而去。 此时此刻。 城堡中，一场舞会正在举办。 弦乐器特有的悠荡的声音，响彻在大厅里。 几位盛装的男女搂搂抱抱，跳着舞蹈——他们不一定是夫妻，可能这个男人是别人的老公，这个女人是别人的老婆。 甚至这个男人抱着的是他的孙女。 但这对墨洛温的贵族们而言，并不是一件事。弭乱，就是隐藏在他们根基之中的底色。 两个男人似乎是跳累了。 端着一杯酒，站在舞池边缘，交谈了起来。 “最近城里商人口中传闻的那个消息，您听了吗？”说话的这个男人，是一名子爵，受邀前来参加图姆家族的聚会。 他身旁的那个男人，就是图姆家族的现任族长，图姆伯爵。 “商人之间的流言罢了。”图姆伯爵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你知道的，那些卑贱的商人的嘴里，是没有什么真话的。” “若真有什么问题，那个骑士会汇报给我消息的。”图姆伯爵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下。 酒精侵入大脑。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那个被他派遣到渡口的骑士叫做什么了...... “你是说尼奥？”子爵随口提了一句，“他可是一名勇士。” 图姆伯爵笑了笑：“他要是没有本事，又怎么会被我派到那个地方去，这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如果真出什么问题，会没有人回来给我传递情报吗？” 说着他微微一顿，又抿了一口酒。 “还是说，你认为，现在有人能够将我那支精锐的百人军队给全部剿灭？不，即便是国王麾下最强大的军队，也做不到这件事......” 子爵大笑起来：“说的也是。” 图姆伯爵摆了摆手：“那群商人又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心思，我一派人过去，他们准要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高价给抛出来。” “贱民就该有贱民的样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隆一声。 流星坠地，砸破城堡上方坚硬的天花板，狠狠砸入舞池正中央，而后轰然爆炸开来，火光、铁片、碎石，在眨眼之间吞噬掉这里的一切。 包括刚才还在说笑的那两个人。 而远方的尼奥，愣愣的看着这一场流星似的烟花表演，看着远处，一团火光亮起又熄灭，隐隐约约，里面似乎还有一道微小、孱弱的影子。 也许...... 那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图姆家族的城堡。 第531章 城堡呢，那么大个城堡呢? 火炮轰击了二十多下。 直到不远处的瓦纳城里，响起一阵阵哀嚎、悲恸的哭嚷声，宋河才挥挥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甲组三队，和我一起去图姆城堡。” “其他人入城。” “接管这座城池，任何有反抗迹象的人，全部杀死。” 说着，宋河微微一顿。 看向他们，加重了语气。 “我们虽然是贼，但我们的目标是做贼吗？”宋河转头看向他们，眼神深邃且严厉：“手脚都他娘的给我干净一点。” “咱是贼，那也是大唐的贼。” “好东西咱又不是没见过，这里的东西再好，能有大唐的东西好？” “再说了，以后这片土地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别一个个跟没见过世面似的，给我丢人现眼。” “明白了吗？” 稀稀拉拉一阵，红巾贼们嚷了起来。 “明白了。” “放心吧六哥。” “咱是读书人，读书人懂吧。” 宋河头疼的摆了摆手，朝着一旁的尼奥还有斯通吩咐了起来：“你等会跟我一起，去看一看图姆家族现在是什么样。” “如果还有必要的，需要你来接手剩下的东西。” “对了，让你手下的人，都听斯通的吩咐。” 尼奥点点头。 只是有些没太明白。 这个......“如果还有必要”是什么意思？ 不过宋河没给他提问的机会，直接转头，看向斯通：“你的话，跟我手下一起去瓦纳城，辅助他们接管整个城市。” 斯通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宋河瞥了他一眼，很是奇怪的说道：“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 斯通怯弱的点点头。 这一个月的相处，宋河也差不多摸清楚这两个人的性格特点。 就和这个有些畸形的社会一样。 尼奥虽然只是骑士，是贵族阶层最低下的一个环节，甚至说，他才是这个国家的平民阶层。 但他的身上，有一股让宋河看不明白的傲气。 在大唐...... 只有那种脑子拎不清的傻子，才会有的这种傲气。 这个人，宋河是要推举到“国王”的位置上的，地位带来的变化，只会让这个人更加的傲气...... 所以宋河一直在他面前强调大唐的伟力。 让他把“大唐是强大到不可战胜”的这一句话，深深的烙印在脑子里，让他听到“大唐”这两个字，就会顶礼膜拜、就会谄媚的献上自己的膝盖。 所以宋河要把他带到图姆家族的城堡，让他看一下...... 火炮的真正威力。 而斯通这个人，胆小的人，这让宋河不由得有些感慨，无论是在大唐，还是说在这个国家里，商人总是地位不高的那批人。 若不是大唐出了一位楚王殿下。 恐怕......商人的局面，并不会比这个国家好太多。 以后的斯通，是要掌控墨洛温王朝经济的人，他是要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商人，没有胆气，又怎么能做好一个商人？ 所以宋河是在有意无意的在培养斯通的气魄。 至于斯通做大？ 宋河并不担心这一点。 日后斯通的生意，全都要仰仗如意超市、仰仗大唐，把握住上游，一个商人只能是傀儡，他翻不了天。 随着宋河的吩咐，红巾贼们迅速运转了起来。 其他船只往瓦纳城中而去。 他们大张旗鼓的。 一炮轰击，把瓦纳的城墙炮击下来一道巨大的缺口，而后数百人鱼贯而入，在早已摸清的情报的助力下，向着四方而去。 瓦纳城的守军几乎没有反抗。 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反抗。 刚才的那一阵炮击声，就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尤其是.......他们都能分辨的出来，那一阵阵的火光、宛若神灵震怒一般的声音，是从图姆家族的城堡那里传来的。 仅仅只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这座小小的城池里，就已经开始散播起了谣言。 “图姆家族的暴行，遭到了凯尔特神明的惩罚，他们降下了神火，把图姆家族烧毁，让他们在火海之中受苦。” “这是凯尔特神降下的神迹。” 当然...... 这一切谣言的源头，都是来自于城中的凯尔特神会，他们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的反应比城中守军还要迅捷。 直到红巾贼闯入神会大堂的时候，那名身着绿色神服的施教者，还捧着凯尔特神会的教义，向他的信徒传播着他主的理念。 神情倨傲，一点都没把拿着刀子的红巾贼们放在眼里。 若不是斯通百般阻扰。 这些人怕都是要被红巾贼们一刀砍死。 瓦纳城沸沸扬扬。 去往图姆城堡的路上，倒是安静的很。 当船只停泊下来，他们顺着山路往上走，去往城堡的时候。 尼奥隐约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的多，空气中一股刺鼻的硝烟味——他从没闻过这种味道。 哪怕当初在渡口的时候。 风向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远没有亲临阵地来的感受深刻。 这股味道呛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上山的路很长，但以他们的脚力，没有多久就到了山头上。 尼奥愣在原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愕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城堡呢？ 那么大个城堡呢？ 他还记得，图姆家族的城堡有多么气派，高耸而起，是瓦纳城最伟大的一栋建筑，哪怕是在当年的动乱中...... 图姆家族，也依靠着这一座城堡抵御了无数外敌。 劲弩、投石车。 都无法对这个城堡造成打击，更不要说，像如今这样，毁灭性的打击。 满地残垣。 尼奥还依稀能辨认出来它们的样子。 那一块塔尖，应该就是左箭塔了，他还曾在这里服役过一段时间。 那一块，似乎是伯爵的马厩？ 还有那一块，哦，那是伯爵的卧室，他还能看到那张舒适大床的一角，它在炮火中保存了下来。 红巾贼们则是迅速投身到战场的打扫中。 财宝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们需要确定，这里还有没有活口。 很快。 “六哥，这里发现了一个人！还活着。”一名红巾贼忽然高声嚷了起来。 第532 这个女人味道......咦 竟然还有人活着？ 宋河挑了挑眉毛，径直走了过去。 尼奥木然的跟在他身后，不时抬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他在确定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当他跟着宋河走近之后。 眼睛看到的东西，依旧是让他的心脏猛地停住跳动。 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 虽然被烧焦、辨认不出模样。 可尼奥依旧能够从他们的衣服上，辨认出他们是谁。 那位穿着华服的，是图姆家族的族长，那位对他而言，高不可攀的伯爵大人——他胸口那朵紫荆花，就是最好的象征。 旁边那位，应当是一位子爵？ 尼奥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他的，但尸体焦化的太过严重，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来。 还有那位...... 是伯爵的女儿，瓦纳城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尼奥对这位明珠有过一些想法，但现在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而红巾贼口中的活口。 是一个女人。 红发的女人，炮击来临的时候，房顶坍塌，她被砸中、掩埋了起来，双腿血肉模糊，不出意外就是废了。 但她也因此得已没有完全暴露在炮火的攻势之下。 苟延残喘留了一条命。 “这娘们叫不醒。”见宋河走过来，一名红巾贼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六哥，该怎么办？杀了还是......” 宋河没回他，而是转头看向尼奥：“认识她吗？” 尼奥迟疑着点了点头：“认识，她是图姆伯爵的夫人。” 伯爵夫人？ 宋河挑了挑眉毛。 这个长相对他来说，有些奇形怪状的女人，身份竟然还不小？ 宋河颔首，对着自己手下说道：“留着她，带到城里清洗一下，这女人来头可不小，伯爵夫人。” 说着他一顿：“就相当于咱大唐郡公夫人。” 那名红巾贼眨巴眨巴眼：“嚯，来头这么大呢，看起来也不像呀......” 他曾见过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 皮肤白嫩如脂，水灵灵的能渗出蜜来，可这个女人......除了长的还算有标识之外，皮肤也粗糙的不像话。 甚至没青楼的姑娘来的好看。 “红发蛮子，咱也不懂他们的......那叫什么，对，审美。”宋河摆摆手，“他就是喜欢一头猪，咱也没啥办法不是？” 红巾贼撇了撇嘴，招呼几个人上手，真像搬猪一样，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女人下山。 确定再没有活口之后。 红巾贼们就离开了这里。 他们只有一队人马，人手无数，无法高效的打扫战场，他们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看一看有没有像刚才那个女人那样的活口...... 瓦纳城中。 几百人的红巾贼，已经控制住这座城里，所有应该被控制的东西。 一千多号人乌泱泱的蹲在城中的凯尔特神会里。 被十多号人看守着。 可他们连半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等宋河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濛濛泛着一阵微弱的光。 城主府。 这里是图姆家族，偶尔来到城里会住的地方。 也是城中为数不多，能让这群红巾贼勉强待下去的地方。 等宋河进城后。 一名红巾贼就迫不及待的吐槽了起来：“六哥，你可算来了，这破地方......是人住的地方吗？” 在渡口旁的乡村里。 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天底下穷人的日子都差不多。 只是这里格外的穷。 可一进城，他们才知道这个王朝究竟有多么的离谱。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城中的道路，多是泥泞。 只是味道太过难闻......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并不是泥泞，尽是些腌臜物。 这群向来不修边幅的红巾贼们都惊呆了，他们是没想到，这个城市竟然会这么的脏，这些恶心的东西，竟然就泼到路上？ 甚至还结了这么厚厚的一层垢。 这是人干的事？ 红巾贼真没见过这么脏的玩意...... 宋河摆了摆手：“行了，别说这些事，恶心的慌，等会让城里的人给收拾干净。” “找个坑，把那些东西都给埋了。” “奶奶的。” “看起来人模人样，连他娘的猴子都不如。” 至少，宋河知道的猴子，也不会往自己巢穴的门口，泼这些腌臜的玩意，就是狗也知道荒郊野外找个地方处理...... 要真是在自家里，也得挖个坑给埋了。 这群人，这种做法，是真的连狗都不如。 “城里没出什么意外？”宋河转移话题，开口问道。 那名红巾贼摇了摇头：“没出什么意外。” “不过.......” 说着，他有些迟疑：“我们在城里发现了一个寺庙一样的玩意，我听那个斯什么的商人说了一大堆，我也没听明白。” “总之，他拦着不让我们宰了那群鼻子长在眼睛上的人。” 宋河愣了一下：“鼻子长在眼睛上？” 红巾贼挠了挠头：“我听他们读书人，不是说什么，鼻子上脸什么的，那群人差不多就是那样。” “拿着一个五角星朝我晃悠，估计没说什么好话。” 宋河点点头：“你把他叫来，我好好问问。” 红巾贼一点，刚准备离开。 宋河又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红巾贼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这座城池留给他的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两点。 脏。 还有莫名其妙很傲气的人。 哦，对，还有这座城池的守军竟然十分的弱...... 宋河在大厅里坐着，眯着眼，若有所思着。 一名红巾贼突然闯了进来，嚷嚷着起来：“六哥，那红毛女人醒了，你要见见她吗？” 宋河站起身，往前走几步，又忽然停下来，朝着他说道：“你在这里等着，等会那个红毛商人过来，你让他等一会。” 斯通在语言上的天赋，明显要比尼奥好上不少。 至少已经做到，可以简单的听懂一些简单的词汇。 红巾贼点了点头。 宋河转身离开，很快就走到那间屋子。 推开门。 脚步一撤，又转身离开。 他抬手，在鼻子前扇着，皱着眉头：“你们干什么，屋子里怎么这个味道？” 一股臭味。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异常复杂的臭味。 第533章 我说话，你不要插嘴 臭鱼烂虾！ 对！ 就是臭鱼烂虾的味道。 屋子里，两个红巾贼跑了出来，大口的呼吸着屋子外的新鲜空气，重重叹了口气：“别说了，六哥，你是不知道。” “那红毛女人看起来人五人六的，打扮也还算贵气。” “可我们给她搬进来，刚给她清洗完，好家伙，一股臭味就扑了出来，刚才小九都被这股味道给熏吐了。” “拿布擦了好几遍，结果越擦，这股臭味就越重......” 那名红巾贼的脸上一股无奈之色。 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是受不了了。”他摆手，高声说道，“六哥，您自个进去吧，那红毛女人也在里面。” 说着，他就招呼着一旁的同伴，匆匆离开这个地方。 记住网址 宋河待在门口，犹豫踌躇了好久。 深吸一口气。 刚准备迈步进去，但还是没定下那个勇气。 想了想，他伸手往怀里一套。 取出以前用的红巾，绑在自己的脸上，简单做了个口罩，这才走了进去。 尼奥在床边坐着，坐的笔直，扶着腰间佩剑的剑柄，一脸正气，看管着屋子里这名断了双腿的女人。 见到一个蒙着面进来的男人，吓得他差点就拔出剑，一剑戳了过去。 但还好他反应了过来。 认出这个蒙面的男人，就是他所尊敬的主人。 “主人？”尼奥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 宋河点点头：“是我。” 尼奥惊疑一声：“您怎么这幅打扮？” 宋河皱起眉头，戴着面巾也不能完全阻隔那股臭鱼烂虾的味道，但总比不戴面巾要好上一些：“屋子里的臭味，难道你闻不到吗？” 当臭味这个单词，从宋河嘴里吐出来的时候。 床榻上，那位断腿，脸颊吓得发白的女人，肉眼可见的，在脸上浮上来一抹红晕。 尼奥清了清嗓子。 宋河皱起眉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又看了看尼奥：“你知道这个臭味是怎么回事？” 尼奥看了一眼伯爵夫人，硬着头皮说了下去：“这是......图姆夫人身上的体味。” “狐臭？” 宋河用汉话念了一声。 红巾贼中不是没有身有狐臭的人，但真没味这么大的...... 而且还是个女人。 “体味这么大，是怎么当上伯爵夫人的？”宋河搬起板凳，坐到床的正对面，紧挨着墙，大声问道。 尼奥愣了一下，看着宋河：“我伟大的主人，我们都有狐臭，只是用除臭剂遮住了身上的臭味......” “难道您没有吗？” 这件事，尼奥早就想问了。 体味。 是这些西方人永远都没有办法躲开的一个话题，没有体味的人是少数、是极其稀有的。哪怕一个姑娘长相再平庸，只要没有丑到惨绝人寰的程度...... 她的身上要是没有体味，追捧她的男人，能从渡口排队到瓦纳。 尼奥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自己身上喷洒除臭剂。 可他没见宋河这么做过。 也没见那些红巾贼这么做过。 除了些许、微不足道的“汗渍”味之外，他就没在红巾贼身上闻到过其他味道。 宋河挑了挑眉毛：“你们都有？” 尼奥点点头。 “整个墨洛温王朝的人，无论男女都有？”宋河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尼奥再次点点头。 宋河张了张嘴，眼神惊愕，许久后，他才缓缓说道：“在我们大唐，身上带有异味，是一种病。” “我们叫它狐臭。” 病？ 尼奥也吃了一惊，在他们这几乎人人都有的情况，在大唐竟然是一种叫做狐臭的病？是不正常的表现。 宋河没继续说了下去。 蛮夷之地不愧是蛮夷之地...... 人人身上竟然都有这么大的味。 “行了，别说这个了，怪恶心人的。”宋河摆摆手，伸手一指床榻上的那个女人，“听尼奥说，你是图姆伯爵的夫人。” 女人点点头，脸上羞愧的红晕还没有散去：“是的，我就是伯爵夫人，你是来自一个叫做大唐的国......”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宋河打断：“我问你答就行，我没让你说这些废话。” 女人眼中闪过一道怒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伯爵夫人，我的父亲是阿吉洛尔芬家族的公爵......” 她的话又一次没有说完。 宋河加重声音：“尼奥，掌嘴。” 尼奥愣了一下，愕然一声：“啊？” 宋河抬手，指向那个女人：“掌嘴，直到她什么时候不再说废话，什么时候明白我说话的时候不能插嘴，再停下来。” 尼奥不敢违背宋河的意思。 站起身，走到床前。 抬起手。 啪得一声，狠狠抽在这个女人的脸上。 这让他内心里忽地就涌现出来一种快感，这是伯爵夫人，往日他多看一眼，就会被伯爵惩罚。 而现在......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抽打这个女人。 高高在上的伯爵夫人又怎样，他是尼奥，是伟大的大唐人的奴仆。 是未来要凌驾于这个地方的新王。 巴掌声不绝于耳，伯爵夫人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浮肿起来，泪水、鼻涕混合着涂满她整张脸，直到女人不住的发出哀求。 宋河才叹了口气：“行了，停下来吧。” 尼奥收回巴掌，重新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宋河冷眼看着她：“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伯爵夫人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宋河的手指在自己腿上轻轻叩打着，开口问道：“你们图姆家族，是哪一个派系的人？” 伯爵夫人开口，她的声音有些嘟囔，这是嘴巴被抽肿之后的必然反应：“我们图姆家族，是阿基坦公爵的支持者。” “阿基坦？”宋河挑了挑眉毛，说着，他微微一顿，“你给我介绍一下，现在墨洛温王朝的局势。” 伯爵夫人点点头：“现在站在墨洛温王朝顶点的是两位王子，大王子是达格伯特一世，他是一个平庸的人......但因为他的出身，他很受老牌贵族们的欢迎。” “二王子就是阿基坦公爵，他是一名优秀的年轻人，但因为他的出身，他没有办法接手整个王国。” “但我们南方的贵族，都是他的簇拥者......” 第534章 嘿，有点意思? 伯爵夫人对这方面的东西，其实了解的并不多。 说了一大堆东西。 但都只是一些流于表面的情报。 如果红巾贼们已经学会了这边的语言，或是墨洛温王朝用的就是汉话，这一个月的时间，红巾贼们一定能弄到比这还详细的情报。 但这只是如果。 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对现在的宋河而言，也的确很有用。 他莫名的就联想到了大唐。 此时此刻墨洛温王朝的局势，和大唐的局势有些相似。 一个名正言顺，但本事并不是那么大的继承人。 一个有些能力但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人......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位死去的墨洛温皇帝，较之李世民差太多。 这个国家，也没有楚王殿下那样空前绝后的人物。 不过，很快的，宋河就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开，这个蛮夷之国，何德何能有这个资格和大唐做比较。 伯爵夫人疑惑的看着宋河。 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说完之后...... 这位来自大唐的贵人，会是这样一幅古怪的神情。 尼奥正准备开口。 宋河敛收起笑意，冷声问道：“那你还能联系上那个什么公爵吗？” 伯爵夫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宋河声音更冷了几分：“那就拜托你联系一下那位公爵了。” 伯爵夫人脸上迟疑神色更重几分。 她有些弄不懂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就不怕，自己向那位公爵求援，然后复仇的吗？ 宋河一眼就看出伯爵夫人内心里的想法，他微微一笑：“我不在乎你会向那位公爵说什么，你甚至把我描述的再怎么面目可憎都可以......” “但当你拿起笔，开始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想一想......” “图姆家族，现在可就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了。” “而我，摧毁图姆家族，仅仅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伯爵夫人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她的脸又开始火辣辣的刺痛起来。 “你只需要为我，给那位公爵带一句话就可以了。” 伯爵夫人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话？” “你就替我问他，他想成为王吗？” “成为这片土地上，独一无二的王。” 尼奥微微一愣，看着宋河，似乎是有些坐不住。 但宋河没理会，只是继续轻描淡写的说了下去：“你可能没亲眼看到我是如何摧毁图姆家族的。” “但这种力量，我只要想用，我就可以随意的使用。” 伯爵夫人脸上神色依旧很迟疑。 宋河调整了一下坐姿：“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 “只是后果是什么，我想，也不用我多说。” 伯爵夫人背后冒出冷汗。 她忽然醒悟过来。 这个男人，可是不会受她任何威胁的人，哪怕她表现出那样“娇蛮、无理取闹”的模样，这个男人也都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脸上的红肿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男人，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图姆家族...... 就只剩自己一个活口。 而且在宋河还没有来的时候，尼奥也说的很清楚，她之所以能活下来，并非是宋河留情，只是侥幸...... 伯爵夫人卑谦的低下脑袋。 良好的“贵族教育”，让她立刻明白，这个时候，她应该选择做什么样的举动，是最有利的。 再说了，她和图姆公爵本就是政治联姻，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 “一切都会如您所愿，这位大人。”从她嘴里吐出一串无情的字符。 宋河冷笑一声。 不再说什么，直接大步离开。 他真的有些忍受不了这个屋子里的气味，就是随便找个大唐的猪圈，味道怕都没有那么重。 他又不是没养过猪。 三花小黑猪，肉嘟嘟的，多可爱呀。 只要每个月给它洗一次澡，也都是香扑扑的。 这个王朝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尼奥紧跟着宋河走了出来，他蹙步，张了张嘴，犹豫了好半会，才没忍住开口说道：“我尊敬的主人，您是想扶持那位二王子当国王吗？” 他内心有些忐忑。 明明...... 自己是先来的那个。 他和宋河的交谈中，也有意无意的听宋河说起过，他想培养自己成为这个王朝的国王...... 怎么就变成二王子了？ 宋河摇摇头，深吸了一口屋子外甜美又新鲜的空气：“不，我怎么可能会扶持他。” 宋河的脑子没毛病。 那位二王子再这么名不正、言不顺，那也是国王的血脉，也是一部分贵族下注的对象，他要是当上国王...... 可没那么好控制。 宋河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尼奥忐忑着，抿了抿嘴，还没开口继续问下去。 宋河就笑了笑：“你不抛点鱼饵，鱼儿又怎么会上钩，可别高看了贵族，尤其是你们这的贵族。” “我大唐的勋贵，是有酒囊饭袋之徒，也有利欲熏心之辈，可能够有实权的那些勋贵，无不是心系百姓。” “可你墨洛温不同。” “我在你们的眼中，只看到了利益。” 说着宋河一顿，摇了摇头：“你看到刚才那个狐臭的女人了吗？” “真狠啊。” “整个家族只剩她一人，浑然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就连装疯卖傻的样子，也都是利益博弈。” “你们和商人之间的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名号罢了。” 尼奥不敢说话，低垂着脑袋。 宋河在前面带路，还没走出去多远。 一名红巾贼就匆匆跑了过来，迎面撞上宋河，忙不迭的说道：“哎哟喂，六哥，您快来，那红毛商人带来的黄毛老头，现在闹腾的很。” “我们又听不懂他的话，想打他，让他安静点，那红毛又不让我们打他。” “您快去看看吧。” 金毛老头？ 尼奥眼中瞳仁猛地一缩，显然这种生理特征的人，在瓦纳城中并不多见。 宋河加快了脚步。 刚刚走到大厅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呵斥的声音。 “我是凯尔特神会的神父。” “我是达努神族在人间的代行者。” “你们囚禁我，这是在对我凯尔特神会宣战，你们这些异教徒，你们会遭受我主的神罚！” 第535章 拖下去，打断他的腿 声音很是猖狂。 斯通在一旁陪笑着，似乎是在宽抚这个男人，低三下四的模样。 让宋河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很讨厌斯通这幅模样。 很显然，他必须得让斯通意识到一件事。 在这片土地上，但凡是和他大唐沾染上关系的人，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宋河抬脚走了进去。 斯通眼光一扫，看到宋河的脸，莫名就松了口气。 他忙迎了上来：“哦，我尊敬的主人，您可算来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 宋河并没有听他的话，只是摆了摆手，朝一旁招呼起来：“咱们是什么？” “红巾贼！” 宋河又问道：“红巾贼又是什么？” 有人迟疑。 红巾贼还能是什么，就是他们呗...... 这个问题有意义？ 宋河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红巾贼是悍匪，咱们打过唐军、打过高句丽、打过楚王——虽然楚王我们没打过。” “但这天底下有什么是我们不敢做的？” “一个个的，来到这就怂起来了？” 说着，宋河抬手一指，指着金毛男人的鼻子，笑骂起来：“一个男人，在你们面前这么猖狂，竟然还不敢对他动手了？” 一名红巾贼撇了撇嘴：“这不是那什么斯的拦着。” “他拦着，你们就听他的了？”宋河摇摇头，冷笑一声。 “这几日，他是跟着我。” “但你们弄清楚一点。” “你们是唐人，他不是。他跟在我身边，是有别的安排，但同我亲近的不还是你们......” “想打就打。” 红巾贼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宋河偏头，瞥了金毛男人一眼：“不过他现在既然来了，我还有用，你们就拖出去，断他双腿得了。” “给他留一口气，也别让他晕过去，我还有些话要问他。” 红巾贼喜笑颜开，一个个大笑起来。 “还是六哥好。” “我早就说了，咱何必看那个红毛鬼子的脸色，嚯，跟六哥后面，不还是我们更大。” “就是，咱虽是匪，可咱也是大唐的匪，蛮夷能跟我们比？” 斯通只勉强识得几个汉字。 这一大段、一大段的话，他是听不明白。 可是看宋河的脸色，看这些红巾贼的反应，他心里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他们说的内容，对自己，或是对这个凯尔特神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预感刚刚在他内心里浮现出来。 就见着，那些红巾贼抓住凯尔特神父的四肢，不理会他的嘶吼和挣扎，笑嘻嘻的把他给抬了出去。 斯通不由得惊呼起来：“不，你们不能这么做。” 他往前迈了几步。 突然转身，凑到宋河身边：“哦，不，我伟大的主人，你不能让他们对那位凯尔特神父大人动手，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河打断：“为什么不？” 宋河的语气很冷。 眼中的神色也很冷。 “你弄清楚一点。”宋河加重了语气，一边慢悠悠的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惹我兄弟不高兴了，对我兄弟出言不逊了......我兄弟们想怎么报复回去，那都是没有问题的。” “你为什么要拦着他们。” “或者说，你凭什么资格去拦着他们。” 斯通哑口无言，身子有些发抖。 宋河冷哼一声：“他的身份很特殊吗？” “图姆家族现在只有一个伯爵夫人还侥幸活着。” “伯爵如此。” “就是你们的国王来，也是如此。” “我就告诉你吧，这里什么最大。” “和“唐”沾上关系的最大，和“唐”关系最近的，他的地位就越重要，你明白了吗？” 斯通低垂着脑子，怯生生的应了一句：“是的，伟大的主人，我明白了。” 宋河摆了摆手，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斯通小声回道：“他是凯尔特神会的神父，是达努神族在人间的代行者。” 宋河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这让斯通有些意外。 那可是神的代行者...... 就算，就算大唐那个地方，没有达努神族的信仰，达努母神的光辉照耀不到那片土地上。可那片土地，竟然连信仰都没有的吗？ 冒犯的可是神灵。 “一个神棍而已，你为什么那么看重他？”宋河这次沉默的有些久，他倒不是后悔了，只是在琢磨，该怎么把“神棍”这个意思，给翻译过去。 换成墨洛温语。 神棍就变成了“骗子”。 斯通立刻惊慌起来：“哦，不，我伟大的主人，您怎么能这么形容一位凯尔特神父，这里是达努母神光辉照耀的地方，您对她的冒犯，会引来天罚的......” 宋河嗤笑起来。 斯通心中更加惊疑不定，明明这么严肃的事，为什么自己的主人还能够笑出来。 “难道在伟大的大唐，是没有信仰的吗？”斯通看着宋河，迟疑着，惊疑不定的问道。 宋河摇摇头：“信仰？” “如果你是说，对这种招摇撞骗的玩意的信仰的话......大唐当然有，但是很少，而且大部分的信仰，都是基于一种思考，而并非是单纯的信仰。” 斯通有些难以理解宋河后面那一段话的意思。 不过，在他脑子里，留下最深刻印象的，还是第一句话。 “大唐有，但是很少。” 一个对神灵几乎没有信仰的地方？ 斯通有些难以理解。 对神灵的信仰，这不应该是天生的吗？ 宋河看着斯通的脸色，摆摆手，轻声说道：“你是在想，为什么我们没有信仰吗？” 斯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宋河微微一笑：“我的主人，曾和我说过，我们大唐并不是一个缺乏信仰的民族，只是我们的信仰，并非是对神灵......” “而是对我们自己。” 对自己？ 斯通更加疑惑起来。 信仰自己，这是一个什么操作，也没见自己主人，每天起床之后，对着自己的雕像做祷告...... 宋河继续说了下去：“神灵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至少在我们的主流学说中，是不怎么认可世间有神灵存在的。” 第536章 狗屁神灵 否认神灵的存在？ 这对一直都是一名虔诚的凯尔特信徒的斯通而言，是一件极其大逆不道的事了。 除了那些被凯尔特神会烧死的异端。 恐怕不会再有其他人会说出这种话来。 宋河没有理会斯通越来越苍白的面色，而是继续说了下去：“神灵有带给我们什么吗？” 斯通愣了一下，小声的回道：“我们吃的粮食，就是达努母神的恩赐。” “母神的恩赐？” 宋河嗤笑一声。 “这大概是我听到过的最可笑的一个笑话了。” “土地是自己开垦的，种子是自己种下的，肥是自己施的，杂草是自己除的。你口中的母神有替你们做过什么吗？” 斯通张了张嘴，有些无法反驳这一番浅显的话。 记住网址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他大可以甩袖离开，痛骂一句异教徒，向凯尔特神会举报，把他给烧了。 但说出这番话的是宋河，一个他招惹不起的男人。 他也只能安静的听他说下去。 “也许你会说，天时、一年的气候，是你口中那什么达努母神的恩赐......” 斯通双眼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呀！ 这多么好的一个理由，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宋河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的幻想：“然而天气也并非是不能控制的一个因素，至少在我们大唐，控制天气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我们已经可以在寒冬种下只有在春夏才能种植的食物、果树。” “这是神灵赐予我们的吗？” “不，这是我们自己掌握的知识。” 说着，宋河微微一顿。 “你也见识到了火炮的威力，这种不逊色于神灵的火力，也是我们自己掌握的，和神灵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神灵？” “只有我们自己才是我们自己的神灵。” 斯通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宋河这简短的几句话，打破了他的世界观，让他开始反思起来，自己的一生中，究竟有没有神灵的影子。 他的信仰，为他带来了什么...... 宋河笑看着斯通，他其实也有些不解。 不知道为什么斯通的反应会这么大。 “对了，你口中的那个凯尔特神会，在墨洛温王朝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宋河随口问了一句。 斯通恍然惊醒，心神不宁的回道：“在我们墨洛温，凯尔特神会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名国王想要登基，他需要凯尔特神会的承认，否则他就无法真正的成为一名国王。” “甚至，如果凯尔特神会觉得这名国王，不配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之时，甚至可以剥夺掉国王的权力。” “只是这种事基本没有发生过......” 当然，斯通说的还只是一小部分。 实际上凯尔特神会享受到的权力更多。 他们是墨洛温王朝的国教，凯尔特神会可以没有代价的接收任何信徒的遗产——即便这位信徒是有子嗣。 而且不需要缴纳任何的税收。 凯尔特神会如此，凯尔特神会的神职人员也是如此，他们也不需要缴纳任何的税收。 虽然在墨洛温王朝的法律中，明文规定着，凯尔特神会的神职人员，不可以拥有一百金币以上的财产。 但这并没有任何作用。 国王的权力，对凯尔特神会几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君权神授”。 墨洛温王朝如此。 天下大多数国家都是如此。 大唐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 在墨洛温，凯尔特神会的做法，是让神会凌驾于王朝之上。 而在大唐，君权神授一方面是为了巩固“皇帝”的合法性，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一种约束。 在大唐那片土地上。 “君权神授”是和“天人感应”分不开的。 君主如何，天下就会如何。 如果当天下出现灾祸的时候，那就说明现在的皇帝不是个贤明的皇帝。 这就是为什么，当蝗灾出现的时候，李世民会受到民意、世家的舆论攻击，而他还没什么反抗的手段。 而如果这件事出现在墨洛温...... 大概只会有教会出面，来上一句：“孩子，这是神灵给你们的考验”。这种无用的屁话，顺便还要从这些贫瘠的平民手里，扣走他们最后的几个铜子。 宋河被斯通这一套说法给惊住了。 他有点难以想象...... 一个神会竟然会有这么庞大，如此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权力。 他也开始理解，为什么斯通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极力阻止红巾贼们对金毛男人动手动脚的了。 这等于就是在揍一名皇帝啊。 宋河惊过之后，不由得乐了起来：“有点意思，原来他们手里是有这么大的权力吗？” 斯通无不担忧的说道：“所以我尊敬的主人，贸然得罪他们并不是一件好事......” 宋河摇摇头，底气十足：“那又怎么了，他们冒犯了我们，就要得到惩罚，区区一个神会罢了。” “我做事，还需要得到他们的承认吗？” 武力。 永远是解决一切的最好办法。 反正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劫匪...... 屋子外的哀嚎声渐渐停下来，红巾贼们拖着一具残破的身躯，缓缓走入大堂里，随意的把这个一脸疲惫的金毛男人丢在了地上。 宋河只是看着斯通，轻声说道：“这段时间，你跟在我身后，好好学习一下汉话，等我们的船只从大唐回来......” “你就去大唐好好涨一下见识。” 斯通激动的点点头。 此时瓦纳已经到深夜，月亮也渐渐，快要挪动到天穹的正中央。 而此时...... 大唐的启明星才刚刚升起，朝会也刚刚渡过例行的问答。 房玄龄一脸疲惫的从朝列中走出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陛下，臣与一众同僚，已经拟好车马律，还请陛下过目。” 一旁的太监，接果房玄龄手中的格子本，呈给李世民。 当然...... 也有林深的一份。 整个朝堂上，也只有他们两人，有如此的待遇。 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俩。 许久之后。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格子本，看向林深，笑着问道：“楚王，你可有什么意见？” 第537 被收了智商税啊 林深合上格子本，转过头看向房玄龄，摇了摇头。 啪得一声—— 毫不留情的把这新拟的车马律给丢在了地上。 “本王以为不妥。” “甚至是一派荒唐。” 房玄龄愕然看着林深。 满朝百官也都是如此的神情。 李世民一脸疑惑不解，看着林深。 “楚王何故此言，车马律是我等人倾力研究所作......”房玄龄缓缓开口，压着一股淡淡的火气。 任谁，有再好的脾气，自己几个月的心血被人贬低成这个样子...... 都会抑制不住的生出火气。 林深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最基础的就错了。” 最基础的就错了？ 房玄龄皱着眉头细想了一下，还是没觉得车马律中有什么不靠谱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说道：“还请楚王殿下指教。” 林深冷眼看着房玄龄。 “房相，我且问你......” “为何蒸汽车上路，路人偏要退让？” 房玄龄一愣，他是没想到，林深会挑出这一点。他抿了抿嘴：“难道不应该吗？” 林深只是开口问道：“我且问您，车与人，孰强孰弱？” 房玄龄下意识回道：“自然是车。” 林深又问道：“车与人，孰快孰慢？” 房玄龄又回道：“自然是车。” “既然车强人弱，车快人慢，那为何要人让车？”林深一撇手，淡然开口发问起来。 房玄龄一顿，有些说不上话来。 丛林法则。 或者说被西方所推崇的“达尔文主义”里。 强者凌驾于弱者之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吗？ 但这种野蛮、原始的价值观，显然不符合大唐人的价值观。 人之所以是人。 就是因为“礼”，幼有所育、老有所养。弱者自有匡扶、恃强者有人铲除，这就是大唐人一直所秉信的一个理念。 当然...... 这有一个前提。 得和“真正的人”去说这些东西，否认大唐人也并不吝啬抽出自己的刀，就像对付突厥、契丹那样。 显然，让人礼让车辆，并不附和“礼法”。 即便现在大唐人出行的时候，也的确是人避让马车的。 但...... 林深并不想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 他让大唐变得更好，可不是想在大唐的土壤上，养出来一批更加腐烂的“世家大族”的。 没有用的勋贵留着有什么用？ 让林深一人累死累活的忙前忙后。 结果那些勋贵们，就坐享其成，享受林深探索来的福报？ 呸。 林深可不乐意当个“打工人”。 他把大致的框架定下来。 让这些勋贵们，在“礼法”、“道德”的约束下，去费心费力的建设大唐，然后他一个人坐享其成...... 顺便还能落得一波美名。 如此一般，何乐而不为？ 房玄龄有些无法反驳。 魏征眯着眼，站了出来：“街上人来人往，若是见一人便要礼让，见一人便要礼让，这车可还要继续行驶了？” 他很快就抓住其中的疏漏。 林深微微一笑，一摊手：“你看，这问题不就来了。” 魏征也是一顿，也是说不出话来。 从他嘴里吐出的这一番话，恰巧就落实了......房玄龄他们费尽一个月多时间拟写出来的车马律，就是无用的一本律法。 房玄龄心中的火气彻底放下去，朝着林深又恭恭敬敬的作揖一道：“还请楚王指教。” 他这一次就是真心实意的了。 林深偏过脑袋，侧目看着房玄龄，抬手往身后一指：“城外的车道，房相可曾见识过？” 城外的车道...... 房玄龄的脑海里，一瞬间就闪过那道极其宽阔的道路，修整宽阔、整齐。私下喝酒的时候，房玄龄还吐槽过。 这群商贾是真的有钱没处花。 马路非要修建的这么宽阔，还显得“寂寥”的很，甚至还要在大道的左右两侧，还要修出各一条侧道来。 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花的还都是商贾自己的钱。 房玄龄也就是吐槽几句，并没有掏出来，在朝堂上讨论过。 不过林深说明白。 只是“路”这个字眼，就让房玄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想法，让他彻彻底底的想到一个好主意。 “楚王殿下的意思......” “是车有车道、马有马道、人有人道？” 林深点点头。 房玄龄皱起眉头：“可这事花销未免......” 林深摇摇头：“利在千秋之事，岂能因一时利益衡量。” “你知道大唐现在有车的，有多少人吗？” 房玄龄目光一扫，在李世民、程咬金他们几个人的身上转过一圈，在心中估算了一番，然后开口回道：“应当不过五十左右？” 他们学车的时候，左右不过十多个。 就算后面再有买车的...... 也就是朝中这些三四品的大员。 五十人，已经是房玄龄心目中最大的一个数目。 林深摇了摇头：“现在，在车行预定蒸汽车的，已经有五百多位......” 五百多？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 不是说卖出来的份额吓人，他们只是对大唐竟然有这么多人买得起蒸汽车表示惊讶。 五百多人？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他忽然想到林深说的那一番话，同时也想到了如意银行，他在担忧，这五百人中，有多少人是负担了车贷的。 林深眼一瞥，就读出李世民眼中的担忧之色，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经过审核，得到审批的车贷，还不到五十人......” “剩下的都是全款。” “而且最近每天都以最少二十人的数目增加。” 朝堂上的大臣们不由得感慨起来。 这长安城里的有钱人，比他们想象的可还是要多的多...... 林深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只是工业革命的一个开始，蒸汽车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 “现在的车子，要不了半年的时间，就会降价，降到现在的一半、四分之一，乃至十分之一.......” “能够开得起车子的人会更多。” 李世民的眼皮子跳了跳。 他花五万两银子买的车，半年后就会贬值到十分之一？ 虽然说，能有更多人开上车，是一个好消息。 但他怎么就有了一种，被收了智商税的感觉？ 第538章 没办法，就让我做房地产的生意吧 不过李世民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究竟是不是被收智商税产生思考的时候。 房玄龄他们就惊咦一声。 不是他们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林深收了智商税。 他们和李世民这种没钱人不一样，五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目，花费这些银子，早几个月享受到蒸汽车，对他们来说，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事。 他们是在对蒸汽车更新换代的速度感到震惊。 也是在对......蒸汽车的未来而感到震惊。 这才多久的时间？ 大唐就已经有五百多人购买了蒸汽车。 若是再便宜一些...... 人数翻上数倍，到一千人、两千人？甚至上万...... 这恐怕都是一件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甚至，就是现在。 若不是林深的车厂还没有扩建起来，蒸汽车的生产速度还很缓慢，恐怕现在长安城的朱雀大街，就已经被蒸汽车给堵死了。 房玄龄面色严肃起来，也带着一丝为难之色：“楚王教训的是。” “只是......” “长安城布局，若是做城外车马道般，扩建工作可不是一般的小。” 林深回道：“商贾之税，修得。” 房玄龄摇了摇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长安城的布局太小，若是扩建车马道......” 他的话没继续说下去。 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想要扩建车马道，便是长安城最宽阔的朱雀大道，也要扩宽将近一倍的面积。想要做到这一点，不知道要占用多少本应该住人的屋子...... 长安城的面积就这么大，车马道变大、住人的地方就要变小。 那这些人该怎么办？ 赶出长安城去？ 没人敢提出这样的意见。 敢这么做的人，一定会背负上千古的骂名，被人立铜像、享万世的骂名。 朝堂上的官员们，都把目光落在了林深身上，看着这位楚王殿下，会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 林深面色没什么变化，他只是微微一笑：“那便连长安城一起扩建了便是。” 嘶—— 这个办法妙啊。 又解决了车马道的问题，又解决了原本住户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 房玄龄正了正脸，他觉得自己的牙有些酸痛：“楚王殿下，您可知这将耗费多少银子？” “大唐可没有这么多银子去做这件事。” “再者说了，长安城有城墙驻守，难不成连城墙都要拆了重建？” 李世民心一紧。 城墙这个东西，意味可不一般...... 林深摇摇头，从后往前，回答着房玄龄的问题：“不，城墙当然不用拆。” 听到这个果断的回答。 包括李世民在内，几乎朝堂之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百姓们求的不过是个安身立命的居所罢了，在长安城外修筑一片新的城区便是，比长安城内的房子要好......” “我想百姓们应当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李靖皱起眉头：“可城墙乃是镇守之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挥挥手打断：“城墙有用吗？” 李靖奇怪的看了林深一眼：“自然是.......” 他的话没说完，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有用？ 城墙这个东西，在一年之前还很有用。 可现在，大唐有火炮了。 长安城的城墙防得住步兵、防得住骑兵，但是防得住火炮吗？ 李靖对火炮的研究可是一点都不少。 他很清楚，在这种武器面前，长安城的城墙和纸糊的并没什么两样，两炮、三炮，至多不过五炮，城墙就会被瓦解...... 李靖沉默下来，朝着林深拱了拱手，退回朝列中，一言不发。 兵部的人清楚李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一个个低垂下脑袋。 有人不清楚李靖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从楚王嘴里发出来的一声反问，有这么大的威力，能让李靖——堂堂大唐军神，都抛弃自己的观点，认为城墙无用了？ 李靖不得不承认。 城墙的作用已经在变小了。 尤其是林深常说，研究所那边正在研究武器的迭代，或许用不了多久，城墙就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既然城墙没有了作用...... 那么在城墙之外开始新建一片城区，也不是什么逾越的事。 不止是李靖一人有这样的感觉。 长安城的确是小了一些...... 房玄龄愁眉苦脸，他倒不是像李靖那样感慨时代的变化，他是在愁......银子。 刚才还在说重修车马道的事。 现在就要开始新建城区了。 李世民的脸色比房玄龄还要忧愁，这真要修建新城区，国库的银子不够用，首当其冲，就要削他的例钱。 每个月能花的银子就更少了。 林深瞥了李世民一眼，轻笑了一声：“我知道诸位最担心的是什么......左右不过银子罢了。” “正好，本王手里不缺银子。” 说着，他轻轻咳嗽一声。 “若是诸位不建议的话，便可大胆放心的把新建城区、拆迁之事交付给我如何？”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 林深又继续说了下去：“不需要朝堂从口袋里掏什么银子，当然......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李世民抿了抿嘴，问道：“什么要求。” 林深眯起眼一笑：“只需与朝廷签订契约，将需要拆迁、重修的地方，以一亩一钱银子的价值，租我一百年便可。” “并且，我享受优先续约权。” 林深措辞用的很有小心机。 是“租”而不是“买”。 “以本王的人品担保，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的尽善尽美。” 这事不对劲。 很不对劲。 李世民警惕起来，他知道林深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每当林深露出这样一幅“自己要开始做慈善”的表情时...... 过不了多久，林深就会赚的盆满钵满。 现在林深要掏钱，修路、修新城区...... 难道这里面也是一门大生意？ 李世民皱着眉头思考。 房玄龄他们也皱着眉头。 杜如晦思维散发的有些远，他想到了高句丽，想到了曾听到的一个传闻，高句丽的天价小区房。 难不成楚王殿下打的是这个主意？ 杜如晦面色微微有些阴沉下来。 第539章 我卖给大唐人的，必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杜如晦站出来，朝着林深拱了拱手：“楚王殿下，难道您是想做房地产的生意？” 林深有些惊讶。 他是没料到，竟然有人能想到这一点，竟然还能如此清楚的说出“房地产”这三个字。 “杜相，您是怎么想的？”林深饶有兴趣的问道。 见林深还真是这个想法。 杜如晦的脸色就更严肃几分：“老夫喜欢往来坊市茶馆之间，偶尔会听商贾谈论异邦之事。” “老夫就是从几个来自高句丽的商人嘴里，听说过这件事。” 说着，他微微一顿，加重语气。 “说来也是稀奇。” “高句丽平壤城的土地，被人租借走，建了许多筒子楼，打着“大唐经典”之类的旗号，左右十分之一亩的大小，一套却是能卖出数万、数十万银子的天价。” “偏偏如此，高句丽人却对如此天价的筒子楼趋之若鹜......甚至不惜背负数年、数十年的债务。” 记住网址 杜如晦抬起头，看向林深：“说来也是巧合，做这件事的，是一家叫做如意地产的商会，其首是个姑娘，叫做武珝。”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果然是有大生意可做。 十分之一亩大小的房子，能卖出数万、数十万的天价？ 刚刚林深说的是什么，一亩一钱银子租借一百年！ 呵，男人的嘴。 林深点点头：“不错，杜相所言不假，这地产生意，便是我如意商号，在高句丽经营的主业之一。” 杜如晦向前一步：“楚王殿下，是想要长安成为第二个平壤吗？” 这话有些诛心了。 不过有“平壤”这颗珠玉在前，杜如晦对“房地产”可没什么好印象。 李世民、房玄龄，他们的面色也渐渐沉重下去。 钱不钱的都无所谓。 可是那句“背负数年、数十年的债务”着实是有些可怕。 做几乎天下所有人的债主？ 这......可真不是什么善事。 林深一抬手，指向自己：“我是那样的人吗？” 杜如晦只微微犹豫一下，就果断摇头。 他相信林深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林深真的想把长安变成第二个平壤的话，车行在“车贷”方面的审核，就没必要把守的那么严实。 林深叹了口气，往前走几步：“大家都是读书人，都是聪明人。” “不要看见什么，就觉得一件事是什么模样，得辩证的看待这些事。” “横看成岭侧成峰。” “我常说资本的坏处、说资本的恶，可大家也都清楚，只要我们把持住底线，把持住关键，资本是有利大唐的一个好东西。” “房产也是如此。”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 “人都是逐利的。” “要说我不想赚钱，那都是假的，非人人都是孔夫子，非人人都是圣人。大唐百姓尊称我是圣人，可我是吗？” “我对自我的认知很清楚，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不过视野比你们要广阔一些。” “掌握的知识比你们多一些。” “我也想赚钱。” “但我敢说，我从前、我现在、我以后，卖给大唐人的，必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我从大唐人手里赚的，永远都是小利。” 这些话，一直都是林深的心里话。 他最喜欢的，便是先贤孟子的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或许等到每一个大唐人都能过上最好的日子。 林深才会去考虑，让大唐之外的人，也顺便提升一下他们的生活品质。 自己人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林深扫视一圈，看着一个个陷入沉思，或是眼露敬仰的人，他微微一笑：“再者说了，你们中，有谁会比我更加清楚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吗？” “也只有我出手，会让大唐的新城区，变得井井有条。” 李世民张了张嘴。 有些说不出来话。 可不是...... 现在大唐可以离得了任何一个人。 李世民可以被人取代、房玄龄可以被人取代、李靖也可以被人取代。唯独林深不行，没有人能够取代得了他。 发展、建设，样样都离不开他。 李世民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楚王对新城的建设，已经有了想法？” 林深点头：“不错。” “陛下若是想要了解，今日朝会之后，我便写一份简单的报告，让你们看一看。” 李世民颔首：“那便辛苦楚王殿下了。” 林深微微一笑，一摆手：“既然如此，新城区建设的事，便放在一旁，我们继续说车马律的事吧。” 房玄龄撇了撇嘴。 您还知道车马律啊！ 我自个都快忘了这事了都。 不过这些心里话，他没敢说出来，只是恭恭敬敬朝着林深作揖一下，竖耳恭听。 他所拟写的车马律。 其实参考了之前他出行，乘坐马车的经验。 还考虑到蒸汽车的速度。 所以他才提出，人要避让蒸汽车的事。 其实，房玄龄他们拟写的车马律，已经很不错，至少左右双向通道的雏形，已经被他们提了出来。 不过可惜，也仅局限于此。 林深往回走了几步，轻声说道：“其实除了车和人之间的矛盾，刚才那一篇车马律中，还有一点没有考虑到。” 房玄龄侧着脑袋看了过来，露出疑惑的目光。 “路口。” 林深很是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们并没有考虑到路口的问题。” 房玄龄微微皱起眉头。 “现在车子还少，这些问题并没有暴露出来，但是等车子一多起来......路口就会成为最大的安全隐患。” 房玄龄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楚王殿下，车马律中，有谈及到这一点。” “我们将车道分为左右两个方向......” 林深毫不客气的打断房玄龄的话：“你说的那个一点都不现实。” 说着，他举起手，把两只手掌折成一个直角。 “车辆不一定都是直行的。” “比如说，在十字路口的时候，有的车会向左拐、有的车会向右拐，有的直行的，有的甚至会往回掉头.......” “出现这些情况的时候，你把车道分为左右，又有什么用？” 第540章 我等比不上楚王殿下 这是很复杂、很凌乱的一副场面。 房玄龄其实构想的很快。 他并没有去想车辆行驶的场面，他的脑海里，并没有这样对应的画面，所以他想的是牛车。 马车平民们是用不起的。 勋贵们也甚少马车出行，拥堵的情况倒是很少发生。 但是牛车的话，就很常见了...... 假如把牛车放大两三倍、再把牛车的速度放快四五倍...... 房玄龄皱起眉头。 他很快就意识到，即便不需要他假定那些条件，他设定的车马律在林深所举的例子面前，恐怕起不到什么效果。 现实情况，永远都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房玄龄面带苦色。 轻轻摇了摇头。 他很无奈，但也不得不无奈。 因为这些情况，都是他的确没有考虑进去的一种变数。 房玄龄再一次低下腰，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做出这个动作，说出那句他说了很多次的话：“请楚王殿下指教。” 林深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 “其实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把十字路口，变成直行的路。” 房玄龄皱起眉头。 听起来这是一个很粗暴的方法，要把路给堵住的样子，但他清楚，林深的意思绝对不是把路堵起来这么无脑。 林深没继续解释下去，而是开口说道：“诸位，应当知道，我研究所里，最近研究出来一个叫做“发电机”的东西......” 朝堂上不少人点着头。 李世民也跟着点头，他是为数不多，亲眼见过发电机的人。 那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东西。 李世民很期待，这个东西能够实质投入使用的那一天。 不过...... 发电机虽好，可是和这车马律又有什么关系。 “这当然和解决交通问题很有关系。”林深顿了一下，微微一笑，轻声说下去，“可以用发电机做一个红绿灯。” 红绿灯？ 这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房玄龄他们脸上流露出更加疑惑的目光。 “我想你们中应该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在太阳能小夜灯上蒙上不同颜色的丝绸，就能让太阳能小夜灯发出不同层次的亮光。” “既然如此，便在路口立一杆大灯，蒙上红布和绿布和黄布。” “亮起红灯，则禁止通行。” “绿灯，则是能够通行。” “黄灯表示警示.....是绿灯即将跳转到红灯的征兆......” 林深的话都还没有说完。 房玄龄眼中就闪过一道精亮之色，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 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 简单、实用。 房玄龄朝着林深又一作揖：“楚王大才，老夫不如。” 说着，他微微一顿，又问了起来：“或许老夫应该早点向楚王殿下请教，否则也不用白做一个月的苦功。” “楚王殿下若是还有什么想法，便一并说罢，老夫竖耳倾听。” 房玄龄心里是在苦笑着的。 千算万算，还是没绕过这一环节。 他们想请教林深吗？ 当然是不想的。 迄今为止，除了一些旁枝末节的琐碎小事之外，真正能够影响整个大唐发展的事，都是出自林深之手。 这让跟随在李世民身后，打下整个天下，准备一展拳脚的房玄龄、杜如晦他们，颇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偏偏他们又都是骄傲的人。 不允许自己差林深太多。 车马律这件事，他们就几乎没有向林深请教过，即便是在学车的时候，也只是浅尝即止的交流过一点点。 他们觉得自己肯定能做好这件事。 然而...... 事实告诉他们，他们还是错了，他们并没有做好这件事。 看着房玄龄他们脸上失落的表情。 林深叹了口气，没开始解惑，而是宽慰起来：“房相，你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房玄龄打断：“楚王殿下莫要说笑了，拟好车马律本就是我等份内之色。” “或许真如楚王殿下说的那样，的确出色。” “但并非是挑不出毛病的，不是吗？” “今日律法之弊，或许就是明日之祸，这涉及到的是千千万大唐百姓的性命，自然是要面面俱到为上。” 杜如晦也是羞愧着说道：“我等还是太过争强好胜了一些，心想不能逊色楚王殿下，便没向您请教这事，白白浪费一月，不该，实属不该。” 林深抿了抿嘴，继续就车马律说了下去。 他把自己脑子里，有关交通规则的东西，都详细的说了出来，房玄龄他们几个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听着林深一点点把他们所拟的车马律推翻。 又听着林深一点点，构建出来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极其完善的车马律。 朝会很快结束。 很多人都还沉浸在林深说的那一番话之中。 林深则是去兵部点卯，就转回自己的府上....... 一个月后。 新的车马律被重新拟写出来。 而与此同时，在墨洛温王朝，瓦纳小镇的渡口，几艘蒸汽船缓缓停泊，靠在了岸边。 一群名为红军贼，实则是楚王私兵的人，从船上下来。 这里往来的商贾，对此情此景，已经不再陌生，除了依旧不敢靠近这些庞然大物之外，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瓦纳城中。 宋河百无聊赖的躺在木椅上，手里翻着一本凯尔特神会的教义——他当然不是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只是闲着无聊，把这些东西当做故事书来看。 这里的娱乐活动，比他想象的还要贫瘠的多。 平民是没有娱乐活动的。 什么说书、门球......那都是没有的东西。 至于贵族们的活动，除了舞会，就是狩猎，可宋河对这两样都不是那么的感兴趣。 尼奥并不在他的身边。 他被派出去，去联系那位二王子。 这就让他更加的无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房间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手握拳在胸口重重捶打了一下：“六哥，我回来了。” 宋河脸上神色很宽慰：“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这一来一回，大概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比他们摸索着来墨洛温的时间还要短。 第541章 这都是好东西啊 胸口捶拳，是他们这群人交流的暗号。 证明自己是楚王殿下的人。 宋河随口问了一句：“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很好。”那名红巾贼笑了笑，轻声说道，“殿下身体也很健康，而且您绝对想不到，我们这一次从家里搞来了什么好东西。” 宋河噌得一声就站了起来：“有什么好东西？” 红巾贼朝门外一指：“走，咱一起去看看，您就知道了。” 宋河跟着他走出屋子，上了船。 到第一个屋子门口。 他伸手一推，把门打开，往屋子一指：“六哥，您瞧瞧！” 闯入眼里的，就是黑亮的炮管。 八门榴弹炮安静的躺在屋子里，自有一股不许言语和行动的威慑力。 “火炮？”宋河迟疑着，问了一声。 这和蒸汽船上的火炮，差别还是很大的。 首先，就是这个炮身要小很多，炮管也很短......看起来就像是船上火炮缩小数倍之后的样子。 宋河现在的观念，还停留在“大就是好”。 他总觉得这样“短小”的火炮，没什么威力。 这名从大唐回来的红巾贼嘿嘿一笑，没察觉到宋河神色的变化，自个介绍了起来：“这是研究所那边研制出来的武器。” “叫做榴弹炮。” “技术还不够稳定，不过楚王殿下特批了一批给我们，一共有二十门。” “威力嘛，是要比我们船上的火炮小一些，但小的也不是特别的多，至少穿着全副武装光明铠的野猪，挨不住一发炮弹的轰炸。” 宋河脸色缓和不少。 穿着光明铠的野猪都挨不住，那就更不要说人类了......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注意到，在榴弹炮的底座下，还安上了几个轮子，很显然这种火炮，要比他们船上的炮更加容易携带。 “挺好的。”宋河点点头，上手摸了几把炮管，又转回头，开口问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好东西吗？” 红巾贼点点头，兴奋说道：“当然有！” “来来来，六哥！” 他领着宋河，走过两个屋子，到第四间屋子的门口停下脚步。 郑重其事的把门推开。 “这可是这次的重点！” “也是咱们以后要用的东西。” 宋河探着脑袋，往里面看去。 屋子里摆放着一杆杆木条，抹着漆，看起来油光华亮的样子。 这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宋河一愣，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红巾贼嘿嘿一笑：“这东西叫做枪！” 枪？ 宋河瞪圆了眼，不死心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这和他印象中的枪，可真是很不一样，他印象中的枪，枪杆要长很多——最关键的是，有明晃晃、尖锐的枪头。 可这东西没有。 一头是一块木托，另一头则是空心的铁棍。 怎么都和“枪”产生不出联系。 看着宋河脸上的疑惑，这名红巾贼缓缓开口解释了起来：“六哥，这枪和咱们以前耍的枪不一样，殿下是怎么说的......” “哦，对！” “殿下说，我们之前用的都是冷兵器，这个枪是热武器。” 热武器？ 宋河走上前，摸了一把火绳枪，入手冰冰凉的，一点都不热。 红巾贼忙摇头，解释了起来：“不是因为它是热的，所以叫它热武器，是因为它是用火药驱动的......” “所以它叫做热武器。” “咱们用的火炮，还有刚才那个榴弹炮，也都是热武器的一种。” 宋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消化“热武器”的概念。 红巾贼继续说下去：“六哥，我跟你说，这枪可真是好东西。” “这玩意射程远，能和一般的弩相提并论，而且破甲能力，甚至比弩都还要强！” “但是只需要一个人就能使用这种枪。” 宋河挑了挑眉毛。 心里有些惊讶。 “弩”是战场上的大杀器，要说它有什么缺点的，那就是操作繁琐——至少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操作一柄弩。 这叫做“枪”的热武器，就是一柄简单上手，但是威力不减的弩？ 红巾贼的话还没完，继续兴奋的嚷嚷起来：“不止如此，六哥，您知道吗？” “这东西太容易上手了。” “你像咱练弓箭，练了半年都没练出什么门道，但是这枪，我只用了三天，我就学会怎么用它......” “并且比弓箭射的还准。” 宋河的脑子要比他的脑子好用的多。 看向火绳枪的眼神，也逐渐热切起来。 简单上手、威力强大。 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最好的武器。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是有些担忧的。 他很清楚，红巾贼其实并不是一支强大的队伍，虽然能够在大唐混的风生水起，能够和高句丽的军队打的不相上下。 但山匪出身，毕竟是山匪出身。 他们并不是楚王殿下的私军，虽然是用同一种方法进行训练，可总不能，也没法和一群山匪说“军纪”这种东西。 战争中难免会有折损。 宋河是不希望看到红巾贼有什么损失的，有时候，维持现有的人数，也是一种资本。 所以，枪械这种东西，让他看到了希望。 既然枪械上手简单、威力强大，那就随便拉扯起一只队伍，让他们使用枪械进行战斗就是。 这样既能保证战斗力。 又能保住自己的人。 宋河打断他的介绍，摆摆手，开口问道：“这种叫枪械的东西，容易造出来吗？” 红巾贼抬手，揉了揉下巴：“还是挺容易制造的......” 宋河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容易被仿制的话，这东西可就没那么容易拿出手了。 红巾贼拉长音调，话锋一转：“但那是对我们研究所而言，殿下说了，以墨洛温王朝的能力，给他们三年的时间都仿造不出来。” 宋河松了口气。 他刚准备说点什么。 红巾贼就拖着宋河的手臂，往最里面走去：“六哥，走，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这是楚王殿下再三叮嘱，一定要好生使用的一个东西。” 再三叮嘱？ 宋河心顿时提了起来，他跟着走到最后一个屋子门口，把门推开。 屋子里。 是一尊庞大的铁疙瘩。 第542章 你们的未来有着落了 宋河看不出这个铁疙瘩有什么用。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东西，比“枪械”还要更加难以猜测。 至少枪械还有一个空心的管子，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和火炮有什么关系。 可这个东西...... 和任何一种，他见到的“热武器”都没有关联。 红巾贼并没说话，只是抱臂而立，饶有兴趣的看着宋河。 “这是什么东西？”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宋河不由得开口问道。 红巾贼开口笑着说道：“六哥，你先猜一猜。” 宋河眉头皱得更紧：“武器？” 红巾贼摇摇头。 不是武器吗？ 记住网址 宋河左摇右转，突然开口来了一句：“这是，研究所研究的那什么汽车？” “不是。”红巾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玩意怎么能和“蒸汽车”挂上钩。 连个轮子都没有。 宋河又转了几圈，叹了口气：“猜不出来，你就直说吧。” 红巾贼清了清嗓子：“这玩意，叫做发电机。” 发电机？ 宋河眉头一挑，神情严肃起来。 他对这个东西有不小的印象，曾从楚王殿下的嘴里多次听说过这个玩意，这东西在楚王殿下的心里，那可是不一般的重要。 楚王殿下甚至是断言。 这东西，就是以后世界的根基。 瞧瞧，这个措辞，世界的根基。 宋河是真没想到，自己人回去一趟，竟然把“世界的根基”给搬了回来。 “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带过来了？”宋河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惊讶。 红巾贼一边从怀里掏着格子本，一边说道：“这是殿下吩咐的。” “殿下说，仅仅是人力挖矿的话，未免有些太浪费时间了，为了提高效率，一定要把挖矿设备给带过来。” 宋河一愣。 偏过脑袋，看了一眼那块铁疙瘩。 如果他刚才没听说的话，明明是说，这个东西叫做“发电机”，嗯，对吧..... 红巾贼也是微微一顿，把格子本掏出来，放在宋河手上：“但是时间太过紧迫，研究所那边的重点，又在其他方向上。” “挖矿设备的制造，少说也要一个多月......” “时间上不允许，所以我就把图纸给带了过来。” “殿下说，要六哥你好好努力，在这里把挖矿设备给造出来，以后每个月都要运送一批矿物回去......” 宋河脸上的神色变化很精彩。 错愕、震惊。 眉毛和眼睛交织在一起，嘴角快咬住鼻子，五官拧巴成一团。 这让红巾贼看的稀奇，他还真没想到，一个人的五官竟然能做出如此之复杂的变化。 潜力无穷！ 去高句丽国绝对是一个好苗子。 “你是不是听差了，殿下让我来把这个东西给造出来？”宋河经过一阵纠结的挣扎之后，抬手指了指自己。 红巾贼点头，撇了撇嘴：“六哥，图纸我不是给你了嘛，只要按照上面照本宣科的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图纸嘛...... 宋河低下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格子本，手掌有些颤抖的翻开第一页。 他不是没学过《基础物理》。 事实上，林深一直都很希望，自己的私军里能出现几个对数理化有些天赋的人，一直都在让他们学这些东西。 但宋河在格斗上多么的有天赋。 他在数理化上，就多么的没有天赋。 基本的光学，小孔成像之类的东西，宋河就用了三个多月才堪堪弄明白，至于后面的力学...... 那对宋河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尤其是受力分析，那是人能做的事？ 不过林深似乎已经预料到，不应该说是，已经认清宋河是个笨蛋的事实，图纸方面，他再三叮嘱，一定要出一套傻瓜教程。 研究所也的确做到了林深的吩咐。 如果构建...... 如何利用发电机...... 甚至还有一整份的采矿流程。 只要认识汉字，严格按照上面的流程来，都能够做好这件事。 这让宋河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还是要比傻子聪明上一些的，用好这份教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河继续翻看下去。 微微皱起眉头。 他转身离开屋子，到门口停了下来，脚步微微一顿，回过头轻声说道：“看好这些东西，除了咱们的人之外，其他人一概都不准上船。” 红巾贼点点头，面色严肃。 他很清楚宋河口中的这个“自己人”指的是什么...... 不是那群贼匪。 而是他们这些自楚王私军里出来，干干净净的人。 宋河揣着格子本下了船，一路直往城主府走去，从宽阔的大厅走去，到一处隐蔽的地下入口停下脚步。 打开被层层锁住的铁门，他一手拿着一只太阳能小夜灯走了下去。 这是城主府的地牢。 阴暗、潮湿，不见天日。 是城主府最安全的，也是最隐蔽的地方。 宋河一路直下，走到地牢的最深处，这里关押着一个金毛男人。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漫长。 但对这个男人而言，是一段十分难熬且漫长的岁月。 他最引以为傲的金发，早就枯槁的没有光泽，顶在他的脑门上，结成一团又一团。 光。 是这里最稀少的东西。 除了每日两餐之外，他从来都见不到光泽。 宋河到来的动静，引起监牢里人的注意。 哐当一声—— 金毛男人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监牢旁，用力嘶吼着：“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只是光源靠近，他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是一张不同他们种族的脸。 他分辨不出来这些人的脸有什么区别，但他清楚，顶着这样一张脸的人，似乎都听不懂他的话。 这一个月，他已经试过无数次。 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 这里的人，似乎准备着，要将他一辈子都关在这里。 宋河渐渐靠近，冷笑着看着他：“你，想好了吗？” 他用的是墨洛温语。 金毛男人猛地抬起头，脑袋撞在铁条上，一点也感不到痛，只是惊呼起来：“你能说我们的语言？” “哦，不，是你......” 他的视野终于对应上那一幕的记忆。 是那个把他关进这里的人。 第543章 我叫唐奴 对这个金毛男人，宋河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是一个很猖狂的男人。 莫名的底气不知从何而来。 哪怕被他们的人狠狠揍了一顿之后，也仍固执的说着什么“达努母神会惩罚你”、“对凯尔特神不恭，你会遭受到我主的神罚。” “我对我主的信仰坚贞不移，不可能投入你们这些魔鬼的怀抱。” 宋河同他说不通。 一气之下，就把他丢到了这个地牢里。 你不是对你那什么达努母神坚贞不移吗？你不是信仰十分坚定吗？ 那你就去信仰吧。 按照他的说法...... 那就是“黑暗”是对你最好的磨炼。 然后...... 宋河就差不多忘了这件事。 直到刚才在船上，看到那些火绳枪，还有发电机的时候，才想起来，在地牢里还关着这么一个玩意。 不得不说。 这个所谓的“凯尔特神会神父”的身份，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段时间里。 宋河对这个城市、对这个地方有了更加深厚的了解，勋贵、达努神族，就是这些平民百姓们心中最至高无上的两个东西。 甚至对凯尔特神会的信仰，还要在对贵族的恐惧之上。 城中的变化，这些平民们都是清楚的。 但是他们不敢多问。 新的“贵族老爷”没在他们面前露过面，他们就依旧过着他们之前的生活。 只是去凯尔特神会进行祈祷的次数更多了一些。 一天下来。 凯尔特神会的募捐箱里，都能塞满钱币。 这是让宋河想不到的一件事，这些人都已经这么贫穷了，竟然还孜孜不倦的把钱捐出来，生怕自己的不虔诚，会惹怒神灵。 或者说，会惹怒凯尔特神会。 金毛男人看着宋河，声音有些结巴，一个月没有和人说话，让他突然就有些不太会说话了：“你说什么想好了......” 宋河只比金毛男人高出一个头，可眼神里满满都是俯视的神情：“当然是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 “你愿意在我手下做事吗？” 金毛男人抿了抿嘴。 宋河向前一步，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铁栅栏。 哒得一声清脆的声响。 让金毛男人想起来，此时此刻，他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凯尔特神会的神父，只是一名阶下囚。 这个男人，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忌惮他的身份。 “我想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金毛男人犹豫着，嘴里嘟嘟囔囔的问了起来。 宋河瞥了他一眼：“我需要你用凯尔特神会的名义。” “第一，宣传大唐至上。” “第二，替我宣传各种我想去做的事。” 宋河的话很是简略。 金毛男人的脸色却逐渐扭曲了起来：“不，这样是对达努......” 宋河嗤笑，打断他的话：“你的那什么神灵，有什么用吗？”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有拯救过你吗？” 说着，宋河就忽然想起来。 在他临走的时候。 林深就特意同他强调过，这边的教派问题。 凯尔特神会就是很典型的一神教。 所谓的“一神教”并不是说，他们信奉着名为“一”的神灵，而是指他们的教派，只信奉一位神灵。 凯尔特神会便是如此。 他们只信奉万物之母，世界的缔造者，他们口中的达努母神。 和多神教相比，一神教在思想上的禁锢，极其的有手段。 当然...... 诸如凯尔特神会这样的教派中，他们中神父、神子之类的信仰，可能就并没有那么的虔诚。 宋河反应过来，金毛男人之所以在强调信仰，并非他就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名虔诚的信徒。 而是......筹码不够。 宋河没有向他展示出自己的筹码。 这个金毛男人就宁愿选择去死——成就自己圣洁之名，也不会苟且偷生。 宋河话锋一转，直言不讳：“如果你愿意这么做，我可以帮你坐上凯尔特神会的......你们这神会中最大的人是谁？” 金毛男人乖巧回道：“教皇。” 宋河点点头：“只要你肯替我办事，以后你就是他们的教皇。” 金毛男人眼中闪烁着精湛的光芒。 他没开口应承下来，但也没拒绝。 这个筹码，他心动了。 只是他不确定宋河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一点。 宋河看出他暴露在脸上的想法，微微一笑：“你要相信我的实力，不会有人在活着的时候，拒绝你成为你那什么母神最虔诚的信徒。” “我想，你也应该听到过，灭亡图姆家族，我们用了多久的时间......” “当然，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也不建议帮你，提早让你见到你那什么母神。” 金毛男人不再犹豫，重重点头：“我想达努母神......” 他的话依旧没说完。 宋河一巴掌拍在铁栅栏上，冷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就没必要摆出这幅模样，有什么就说什么。” “在外人面前维持你神父的形象就好。”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你想好了吗？” 金毛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他点了点头：“当然，伟大的大唐来客，我想我愿意和你合作。” 宋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神又冷了几分。 金毛男人笑容更加僵硬，他身子有些发抖，缓缓跪了下来，亲着地面：“伟大的主人，我愿意向您奉献上我的忠诚和信仰。” 宋河脸色才舒缓起来，微微一笑：“很好，早些有这样的觉悟，那不就好了。” “何必受这么大的罪。” 宋河一边说着，一边借着太阳能小夜灯的光，打开了牢笼的门。 然后，他带着金毛男人往上走着。 “你叫什么名字？” 金毛男人正准备开口回答。 宋河就摇了摇头：“算了，你以前的名字不重要，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唐奴。” 唐奴？ 金毛男人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宋河纠正了一下发音，而后点了点头：“对，就叫这个名字。” “明天我会给你举办一场发布会。” “你需要在所有人面前，说你得到了你那什么母神的启示，梦到我们是从世界上最伟大的大唐而来的贵人。” “你受到大唐的感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唐奴，意思是，大唐最虔诚的奴隶。” 金毛男人顺从的一点头：“是。” 第544章 你想去见识一下大唐吗? 唐奴不敢有半点反抗，他只能顺从的应是。 他是一名聪明人。 只是自从成为凯尔特神会的神职人员之后，他就娇惯了起来，就是图姆伯爵见着他，也都要恭恭敬敬的。 他就自以为，除了教皇之外，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一批人了。 宋河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抽醒。 说实话...... 唐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对宋河的印象还是颇为不错的，长相顺眼、说话也是和声和气的，比打他的那些人来说，要温柔许多。 可他就是心里生不出对宋河的恨意。 也生不出对宋河逆反的意图。 那一句句的细声慢语、发音并不算标准的墨洛温话，都像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唐人中的贵族都是这般吗？ 看起来没什么架子，甚至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骨子里就有一股子贵气，真正的贵气。不是他见过的那些贵族，被各种精贵物件强行装饰起来的贵气。 宋河继续往前走，没注意到唐奴脸上神色的变化，只自顾说着：“然后你告诉那些百姓，从今以后，这城里......我看就不要有什么贵族了。” 唐奴下意识点头，应了一声。 “是.....啊？” 应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抬起脑袋，不可思议的望着宋河。 没有贵族了？ 这...... 宋河瞥了他一下：“也对，把商人捧成新贵族吧。” 唐奴迟疑了起来：“商人？” 宋河点点头：“没错，接下来我有一些打算，是准备通过商人的手去做的，他们的地位尤为重要。” 唐奴颔首，没有反驳。 宋河接着说道：“但你不需要表露出来，只是日常的活动中，表达你对商人的好感，他们的社会地位自然而然就会提升上来。” 唐奴他很明白这一点，实际上这种手段，他没少用。 “最主要的还是对那些百姓的态度。” “告诉他们，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平等的。” 唐奴没忍住来了一句：“我凯尔特神会的教义，一直都是这样的。” 宋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平等。” “告诉他们，我们大唐人来了，他们可以替我们工作。” “我们会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会管他们的一日三餐。” 说着，宋河微微一顿，看向唐奴：“现在城中普通百姓，一日的酬劳是多少？” 唐奴张了张嘴，摇了摇头。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父，又怎么可能会了解这些东西。 宋河叹了口气：“你让你那什么教会的人出去了解一下，然后把城中普通百姓的酬劳、他们的伙食，都给我汇报一下。” 唐奴应下来。 宋河想了想，又说道：“大概就是这些。” “你去休养一段时间，然后把这件事给我做好。” 唐奴坚定的点点头。 等唐奴离开之后。 宋河又把斯通给叫了过来。 这位商人，最近跟在红巾贼的身后，耀武扬威，胆子大了不少，但在宋河面前，依旧是一副胆小如兔的模样。 “你知道，这城里的劳力，酬劳是多少？”宋河抬手，漫不经心的问道。 斯通古怪的看着宋河。 宋河微微皱起眉头。 “我尊敬的主人，您这是问的什么问题，那些贱民能够为您服务，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荣耀了，他们还敢要酬劳？” “您真的是太仁慈了。” “只要给他们几块黑面包，打发他们的肚子就好了。” 宋河眉头皱的更紧了：“找人做工，竟然不用给钱的？” 斯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的主人，您是比图姆伯爵还要伟大的人......” 宋河冷笑一声。 斯通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不敢再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宋河当然也愿意不付出一分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矿业、能源，这些以后是一定要把握在如意集团手里的资源。 是会成为大唐产业中的一环。 所以，为了塑造大唐人的形象，他就不能苛责起来。 他得让这些百姓们把大唐视为拯救他们的救世主——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消灭了图姆伯爵的宋河，的确是他们的救世主。 所以宋河有必要把这幅好形象维持下去。 反正...... 他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工钱，有图姆家族的财产。 未来他们也会离开这座小城，到其他的地方去。 到时候矿业还是要交给斯通、或是其他的商人打理，到时候坏人再让他们做去，等未来楚王殿下接手，再做好人也不迟。 从利益上是这么说的。 而从宋河个人的角度上，他也是穷苦出身，见不得这种事...... 既然两不冲突，宋河自然也不会像个“资本家”那样的不知收敛。 “我不需要这样的赞美。”宋河声音更加冷峻起来。 “我觉得，他们也不需要那样的荣耀。” 斯通脑袋低垂的更厉害了。 宋河又冷笑了一声：“工钱，该给的都要给。饭，我也一天管他们三顿，至少要见着肉块。” “他们以后都是要做苦活的，待遇上自然要好一点。” “至于这个花费......” “我记得图姆家族不还是有一些金银财宝，就拿那些东西来做这个花费吧。” 斯通愣了一下：“我亲爱的主人，那是伯爵夫人......” “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宋河一道轻咦声打断。 斯通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什么伯爵夫人，不存在的。 都是自己主人的，那都是自己主人的财产。 宋河摆摆手：“今晚就争取把这件事给我搞定，不久之后，那个神父也会配合你的。” 斯通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宋河就岔开了话题，认真的盯着斯通：“我且问你，你想去见识一下大唐吗？” 斯通的脑子里，那句“神父也会配合你的”还没消散，“想见识大唐吗？”又猛地闯了进来。 这让他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斯通愣愣点头：“是的，当然想。” 大唐上国。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梦寐以求想去的一个地方了。 第545章 这简直太荒谬了 “最近我的船，也会回大唐一趟。”宋河漫不经心的说道，“到时候你就跟着去。”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斯通愣一下，重重点头：“我伟大的主人，还请您吩咐。” 宋河笑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把你在大唐的所见所闻，回来之后，一字不差的说给这里的人听。” 就这？ 这算是什么要求。 哪怕宋河不这么说。 斯通也会把自己的见闻说出来的。 这对一名商人而言，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宋河挥挥手。 斯通就面带喜色的退了下去。 记住网址 当天晚上。 苏珊酒馆里。 说是酒馆，其实就是一个挂着简易招牌的自家住户，这里只卖最廉价的劣质麦芽酒——私自酿酒这可是死罪。 不过没有人会举报这里。 这对那些百姓们而言，已经是为数不多，可以得到慰藉的地方了。 十个铜子一桶的麦芽酒。 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 几杯麦芽酒下肚。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醉意，缓缓开口：“我说，你们听说了，咱们好像换了个城主的事吗？” 酒意上头。 这些往日里对贵族极其害怕的人们，也壮起了胆子，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来。 少不了的当然是疑惑。 新城主上任，除了一个让他们想不通的，不能倾倒腌臜物的命令外，就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没有收税。 没有强征。 没有大开杀戒....... 除了他们再也看不到那座，在瓦纳城中，偶尔能看到的图姆家族的城堡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对他们而言，这一些小小的变化，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城中的空气好了不少。 虽然，他们的体味，依旧充斥在他们的鼻翼之间。 少了腌臜物，还有腌臜物，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区别。 他们依旧闻着浓浓的臭味。 但人体的狐臭味，总比腌臜物的味道要好一些。 “强壮的亨利，你提城主大人做什么，难道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一番讨论之后，一名红发粗脖子的女人开口问了起来。 那位强壮的男人迟疑着点了点头：“是的，你们也知道，我是一名采石工，我和一些商人是有联系的。” “今天就有一个叫做斯通的商人找到我。” “他说，要我联系一批强壮的男人，新城主随时都可能用得上我们。” 酒馆里声音渐渐弱下来。 一个男人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如果城主要动用我们，来见我们的只会是士兵和骑士，怎么可能会是商人。” 亨利点点头。 “哦，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给了我这个。” 说着，亨利从怀里掏出来一枚银叶子，上面刻着图姆家族的族徽。很显然，这是图姆家族，或者说曾经是图姆家族的财宝。 是银子！ 不少人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但没人敢出手抢夺。 上面图姆家族的族徽，就是最大的威慑。 没有人敢对贵族不敬。 哪怕图姆家族的城堡已经坍塌，哪怕凯尔特神会的神父曾经说过，图姆家族遭受到了神罚。 但没落的贵族，也依旧是贵族。 亨利捧着这枚银叶子，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物件，他却小心翼翼，仿佛这个东西，在散发着一股庞大的热量一般。 没有人敢私藏贵族的东西。 哪怕是商人，他们也不敢。 更不要说，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打着“城主”的名号，交付给另外一个人。 这只能是真事。 亨利脸上更加忧愁起来：“而且，他还跟我说，新城主会付给我们工钱，并且管我们一天三顿的饭。” “能保证每个人都吃上一块肉的那种。” 嘶—— 酒馆里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喝酒喝出幻觉来了？ 大麦酒已经劣质到这种程度了？ 但亨利手里的银叶子做不了假，也没人敢作假。 “哦，不，强壮的亨利，你确定，那位商人是这么说的吗？”一个人没忍住，还是开口疑问了起来。 亨利点点头：“当然，我怎么敢编造贵族们的谎话。” “哦，天呐，达努母神在上，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竟然给我们工钱......” “而且还让我们吃肉。” “有这么慈悲的贵族吗？” “他一定是一名虔诚的母神信徒。” 有人祈祷，有人在掐着自己，有人摇头晃脑着。 那位红发粗脖子女人开口问道：“那你知道，我们的新城主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 她是这些人中，最冷静的那个。 虽然说，亨利嘴里说的这些话，的确很是荒谬，但从新城主之前发布的那个铲除腌臜物的命令来看，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头一次的。 她对贵族产生了兴趣。 亨利仰起头细想了一会：“哦，当然，我记得他是提起过的。” “他说，我们的新城主，是来自一片名叫做大.......大唐的伟大国度，在那里每个人都能吃得上饱饭。” “那里的平民，能够自由的活着。” “他还说，我们的新城主就是来自那片伟大国度的贵族，是真正的贵族，而不是之前那些用黄金、白银装饰起来的贵族。” “新城主知道我们之前给图姆家族工作，不仅没有报酬，而且还不管饭之后，他是很气愤的。” “他说，他简直没见过这么野蛮的贵族。” “在大唐是不可能发生这件事的，哪怕是大唐的奴隶，他们只要工作了，都能够得到报酬。” 听着亨利的话。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直勾勾的盯着亨利，或是亨利手里的银叶子。 天呐。 他们简直把自己一生最荒谬的话都给听完了。 奴隶也能够有工钱？ 那真是一个仁慈、又伟大的国家。 有些人在感慨。 为什么他们会生在墨洛温这样一个黑暗、没有光明的国家，为什么他们没有出生在那个名叫“大唐”的伟大国家的领土上。 “新城主他说，他要什么样的工人吗？”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举着自己的手，“我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皮匠，图姆伯爵都用过我制作的靴子。” 第546章 真的有钱，真的有肉 有一个人表态。 陆陆续续的就有了许多人表态。 他们纷纷举着自己的手，展示着自己的能力。 皮匠是第一个。 石匠、铁匠...... 甚至还有直说，自己养马是一把好手，一定能够帮新城主照顾好他的马匹。 巴结新城主是一方面。 最主要的还是，工钱。 天底下还有不喜欢铜币的人？ 如果问他们，有没有比喜欢铜币还要喜欢的东西。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银币！ 不管新城主是不是真的愿意付给他们工钱。 他们已经不会损失再多了。 亨利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收起银叶子，大手一摆：“你们不用争，实际上，那位商人说了。” “只要是有力气的，都可以去。” 说着，他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失落的红发女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还特别强调了，男女不论。” “只要有力气，都可以去，去了就一定会有工钱。” 哗—— 酒馆里顿时沸腾了起来，他们目瞪口呆，四目相对。 怎么可能...... 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太大了一些。 就算是真的给肉、给工钱，也不至于要这么多人。有多少要多少，这是多大的口气。 这件事在酒馆里引发热议。 所有人都在争论这件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眼中充斥着此前他们不曾有过的神色。 那是希望、对生活憧憬的神色。 这若是让宋河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阵感慨。 他只不过是给这群人最基础的生活保证罢了。 但即便如此。 在宋河心里，他所做的最恶劣的行径，反而是这群人这些年来，遭受过的最好的待遇了，至少被当成一个人一样的去对待起来。 虽然亨利是这么说的。 虽然亨利拿出了图姆家族的银叶子。 但把这件事当真的人，还是少数。 他们都不信这么荒谬的事——贵族老爷不想着把他们的骨头给吞下去，已经算是极大的仁慈了。 给他工作，还要拿他的工钱、吃他的肉，他们觉得，除非是达努母神把这个世界改造成天国，否则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出来。 贵族老爷能有这么好心？ 然而...... 一个多月没有露面的凯尔特神会神父终于露面了，在他的教堂里，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典籍。 他说。 他得到了达努母神的启示。 他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唐奴”。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比天国还要美好的国家，而这个国家，就是瓦纳小城的新任城主他们所在的国家。 大唐。 那里的百姓不再受冻、不再饥饿，每个人都穿得起衣服，都能够有属于自己的屋子。 哪怕是大唐的奴隶，他们也都可以拥有自己的例钱。 这话说的，唐奴自己都不信。 他觉得这些东西，真的太过于夸张了，比他手中典籍里所描绘的天国都还要美好。 然而...... 宋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大唐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 哪怕在楚王没有出现之前，大唐也是一个以此为目标，也一直为之奋斗的国家。 没有谁是天生的高贵。 但大唐拥有一颗比墨洛温、比拜占庭、比太阳落下方向的这些国家，都还要美好、纯澈的心。 唐奴的话很管用。 他是高高在上的凯尔特神会的神父，是他们所有人心目中最为权威的人，他都这么说了，那么，那个大唐一定就真的那么美好。 这位新城主的话，就算不是真的，那也一定会是一名比图姆伯爵更为优秀的城主。 很多有力气的男人，比如说亨利。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去城主府报了名，要为来自神圣的大唐的新城主做工。 报了名之后。 他们就被直接领到了工地上——是在瓦纳城外的一处空地。 他们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把这块地尽可能的、以最快的速度弄平整。 当上午的工作结束。 他们真的闻到了肉香，而且他们真的人手一碗肉汤，汤里还有几块可见的、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的肉块。 他们吃的再也不是那种和木屑混杂在一起的，抄起来就可以当武器使用的黑面包。 而是正儿八经的，用黑麦粉和小麦粉制作成的黑面包。 比不上白面包。 但也比他们之前吃的食物要好上太多。 这就是他们梦想中的生活。 宋河对他们好。 但是宋河的好心，并没有换来好的结果。 如果这是在大唐，宋河对他们好，辛勤的唐人们，一定会用更加用心的工作来回报宋河。 但这里并不是大唐。 这里是墨洛温。 宋河对他们的好，反而变成了他们得寸进尺的底气。 第一天的工作还算认真。 第二天的工作就显得有些马马虎虎了。 第三天就有一大半的人都在划着水。 到第四天的时候，就没有人在认真的工作了，他们满不在乎的摆弄着手里的工具，时不时的就把眼睛瞄向厨房的方向。 肉。 黑面包。 还有铜币。 就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至于工作，什么工作？反正这个城主是个好人，他们可不得捡着城主欺负。 不远处。 宋河望着这边，满脸冷色，他身旁跟着斯通：“这群人一直都是这样吗？” 斯通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他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仁慈的主人，他们都是一群贱民，您对他们好，他们却不一定会对您好。” 宋河冷笑一声：“这若是在我们大唐，简直都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 “对他们的好。” “反而成为他们攻击自己的利器。” “道德沦丧、礼法不再。果然不愧是蛮夷。” 最后这一句话，宋河用的是汉语说的。斯通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汉话，勉强听懂了这一句话的意思。 他内心还是有些疑惑。 大唐真的有这么好？ 贱民如此“磨洋工”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斯通看着宋河，结结巴巴的问道：“我的主人，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宋河抬手，随意指了几个人：“拿了我的钱，却不办事，那就把他们几个给绞死吧。” “按你们的规矩来。” “杀鸡儆猴。” 第547章 这里就是大唐吗? 宋河的声音很冷，带着一股浓浓肃然杀意。 斯通应下来。 一旁跟着红巾贼在训练的城卫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了过去，将宋河点出来的人给径直拖了出来。 惹得这一群人发出一阵惊呼。 但他们除了惊呼...... 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那可是城卫军，他们惹不起的人。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卫军，把那些人拖走，然后拿起一旁的麻绳，捆住那几个人的脖子。 看着他们的脸色涨红，又慢慢变得惨白起来。 看着他们没有了呼吸。 死人，尤其是被城卫军打死，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只是，自新城主上任后，就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们有些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促的脚步传来。 宋河带着斯通走了过来。 城卫军把尸体拖走，一边朝着宋河恭敬行礼。 黑发、黑眼。 不同墨洛温王朝的长相。 一股子傲然的气势。 再加上城卫军如此恭敬的态度。 这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拘束起来，缩着脑袋看着宋河，有些胆小的，甚至都已经跪了下去，向宋河献出他的膝盖。 “看你们的样子，你们都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宋河冷眼扫视了他们一圈，缓缓开口。 有人点头。 有人壮着胆子说道：“知道，您是新的城主大人。” 宋河颔首，面容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带上：“很好，你们还不至于蠢的和畜生一样。” “但你们的脑子呢。” “为什么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宋河扫视他们一圈。 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有茫然的、有惊恐的，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浮现出羞愧的神色来。 他们似乎并不觉得“磨洋工”是一件多么错误的事。 宋河抬手指向一个人，开口问道：“你是不满意我对你们的待遇吗？” 被指到的那个人惊恐的站起来，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没有，我伟大的城主大人，我没有不满意您给我们的待遇。” “能吃上面包。” “喝上肉汤，还能吃上肉，已经是我们这辈子享受到过的最好的生活了。” 他这么说着。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应和起来。 他们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真心这么觉得。 宋河等他们说完，清了清嗓子，又轻声说道：“既然，我给了你们好的待遇，为什么你们工作的态度是这样的呢？” 所有人顿时不说话了。 宋河冷笑一声。 “我给了你们必要的尊重，但是你们似乎并没有给我必要的尊重。” 说着，他伸手一指，指向那几具尸体。 “这几天，你们是什么样，我一直都有在默默观察，但是结果很让我失望，我没有想到，同为人类，你们和大唐的百姓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怪不得你们会有这样的境遇。” “你们自己不争气，又能怨得了谁。” 听着从宋河嘴里吐出来的一大串批评的话语，他们倒是没什么感触，并没有生出什么羞愧的神情来。 依旧只有恐慌。 他们的行为惹怒了宋河，惹怒了高高在上的新城主。 宋河眼神中更加失望。 他明白了。 这些人从根子就已经坏掉了，想要拯救他们，需要花费更大、更多的心血。然而宋河并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做这些事。 宋河眼神更冷下去几分：“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记清楚了。” “待遇不会变，现在是什么样，以后依旧是什么样。” “但我只想看到勤苦工作的人，而不想再像今天这样，只看到一群出工不出力的人。” “否则.......” “我并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这几个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群平民人忙不迭的点头。 拿起自己手上的工具，时隔三天之后，终于又打起精神，开始认真的工作起来。 宋河叹了口气。 斯通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我的主人，你对他们真的实在是太仁慈了，他们配不上您这样......” 宋河摇摇头：“我现在代表的是大唐。” “我必须要表现出仁义来。” “这是为了以后。” 说着，他顿了一下。 “等你从大唐回来之后，这里的一切都要交给你来接手，到时候你想怎么替我出气，那便替我怎么出气。” 斯通在心里盘算了一番。 重重点了点头。 自己终于要开始做大生意了吗？ 半个月之后。 一切终于踏上正轨。 在有人被绞死之后，这群平民终于想通，不再磨洋工，而是认真的开始工作起来，一座简易的工厂就被搭建了起来。 根据图纸进行的各项业务，也开始慢慢的制造出来。 而斯通。 也终于乘坐上去往大唐的蒸汽船，漂洋过海的向大唐而去，他内心是激动。 和斯通一起去往大唐的。 除了本就应该去大唐的那群人之外，还有两艘船的煤炭。 而此时。 大唐已经进入了冬季，今年的雪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只是初入冬，就接连下了两天的大雪。 也幸好只是初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是朝堂上，不免对此产生出浓浓的担忧。 天灾，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锋利的剑，至少现在是如此。 各种预防雪灾的工作，已经开始筹备了起来，以大唐现在的国力，进行这样一些小小的浪费，并不算得什么。 楚王府中。 林深捧着一只小手炉，缩在亭子里看雪，长乐她们三个缩在自己的背后，七嘴八舌的打着游戏。 自上次游玩归来之后，她们三个就差不多住在了楚王府里，只是偶尔会回宫看一看长孙皇后或是李世民。 对于这种事...... 李世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没有看到。 长孙皇后平日里，可是没少在李世民耳边催促，让林深快些和自己的闺女完婚，这一没出嫁、二没婚娶的，就住进别人家里，是怎么一个说法。 李世民只是摆摆手，说着时候未到之类的话...... 她也问过林深。 林深的回答，却和李世民的回答出人意料的一致。 “时候未到”。 第548章 那个女人来了 长孙皇后总是担忧，生怕会有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 但她的这份忧虑，显然就有些白费功夫。 坊间虽然都清楚这件事。 但从来都没人在身后指手画脚的。 他们只是单纯的相信林深一定是不会对三位公主做出什么事的，他们一定是会相敬如宾、恪守礼法。 “不对，你这样过不去的。” “你得先跳到这个砖块上，然后再大跳才能跳过去。” “那边有个蘑菇，会死的。” “你卡边呀，踩边就没事了。” 长乐她们三个，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游戏。 她们的工作很是清闲。 记住网址 尤其是旅游之后回来，该处理的，林大和如意银行的员工都帮忙处理的差不多。于是，她们就又回到之前那种咸鱼的状态中。 林深也不会去强求她们。 就在她们其乐融融，享受着初冬的闲适之时。 林大缓缓走了过来。 “主人，逻云阁求见。” 逻云阁！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长乐她们的小耳朵登时就立了起来，就连游戏机里发出一阵悲哀的音效，她们也没有理会。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身子却很诚实的靠了过来。 林深是真的不在意，他自顾翻着手里的书，点点头：“那就让她进来吧。” 林大点头，转身出去，不多时就把逻云阁给领了过来。 她和第一次、第二次见到林深的时候，有了极大的不一样。 如果用一句话来去形容的话，那就是“开始像一个唐人了”。 只是身上还带着几分野性。 不太适合，规规矩矩、文文弱弱的交领襦裙。 “国内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见她进来，林深轻轻点头，朝她打了个招呼。 逻云阁笑了笑：“多亏楚王殿下了。” 林深又问道：“怎么处理的？” “还有什么没处理干净的吗？” 逻云阁摇了摇头：“干净的很。” 林深应了一声，抬手翻了页书：“那你今晚在我府上住下，明日带你去朝堂，商议入唐之事。” 逻云阁脸上绽放出纯澈的笑容。 长乐把脑袋探过来，搭在林深的膝盖上，眼巴巴的看着逻云阁，好奇问道：“这才过去三个多月，你是怎么处理的？” 这有些超出长乐的想象。 三个多月的时间...... 就把一个国家处理好，能够打包卖给大唐过来了？ 逻云阁微微一笑，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左右杀了，不就行了，楚王殿下支援我的那些武器......” “还有那些士卒，可是发挥了了不得的作用。” 说着，她微微一顿。 “南诏可比不得契丹，但契丹在大唐的手里......” 她的话没说话。 但也没必要说完。 听到逻云阁的话，林深抬起头，微微皱起眉头：“你全都杀了？” 逻云阁点头：“差不多。” “南诏不比大唐，贵族们都是一群败类，吃着百姓血肉生长出来的玩意，留不得，我想楚王殿下也不愿意留下他们吧。” 林深颔首：“话是这么说的。” “但你一个不留，处理起来，就没有我意想中的那个效果了。” 逻云阁抿嘴一笑，摆了摆手：“殿下您就放心是了。” “我杀的都是掌权的。” “那些混吃等死的，我还没有打上门，他们就缴械投降了。” “他们软弱的很。” “楚王殿下您的安排不会出问题的。” 林深点点头，刚把脑袋低下去，就又抬了起来：“对了，你有没有想过，来到大唐之后跟在我身后准备做些什么？” 逻云阁微微一愣。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意超市、如意银行，她对林深手下的这些产业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一个名字，还有他们的营业范围。 是去如意超市、还是去如意银行？ 这是一个问题。 逻云阁陷入沉思，她开始思考起来，自己究竟擅长哪个方面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 长乐突然举起手，差点打着林深的脸：“我有一个想法！” 逻云阁道：“请长公主指教。” 长乐哼哼，笑了一声：“好哥哥，如意银行那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想再找一些事去做。” “我们和郑姐姐说好了，要去邸报那边工作。” “就让逻姐姐跟我们一起呗。” 林深转头看向逻云阁：“你觉得怎么样？” 逻云阁道：“长公主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听您安排就是。” 林深随意点了点头，又开始看起书来。 长乐她们捡起游戏机又开始玩了起来。 逻云阁端坐着，一脸严肃，还有几分手足无措。 南诏入唐。 是朝堂早就商议好的一件事，怎么去处理，怎样去施展，这些早就立好了章程。 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处理过去。 这是一件要昭告天下的事。 逻云阁来到楚王府的第三天后。 民报和如意娱乐，统一挂着上了一样的标题。 “南诏入唐？” 内容也都是差不多。 简单介绍了一下南诏的情况，以及不久之前，在南诏发生的事。 逻云阁，一位深受大唐文化影响的南诏王女，因为见不惯南诏国内的那些“无礼”之事，以雷霆手段肃清了南诏国内大大小小的诸多事宜。 并向大唐提出请求，希望南诏能够成为大唐的一份子。 目前朝堂正在紧急讨论这件事。 只是“如意娱乐”比“民报”多了一部分的内容。 就是如果百姓们有什么意见、想法，可以向“如意娱乐”投稿，他们会审核中其中有见地的一批，刊登在“如意娱乐”上，而且还是给钱的那种。 两份销量最高的邸报，都刊登了这件事，不出意外的，在长安城里引发了极大的潮流。 茶馆、酒肆，甚至在工作闲余之时，也都在讨论这件事。 他们早就听惯了大唐出征、开疆裂土的事。 也都听惯了，其他国家向大唐称臣的事。 但像是南诏这样，要把自己的国土并入大唐，成为真正的大唐一份子的事，还是头一次见。 尤其是读书人，他们彻底兴奋了起来。 书信如下雪一般，投递向如意娱乐。 第549章 这里就是大唐 斯通来到大唐，是停靠在灞河渡口上的。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繁华的渡口。 百舸争流。 偏偏不乱，井然有序的停靠，或是一来一往间的出河、靠岸，扑面而来的秩序美，在他脑子里深深刻下。 岸口上，有将近百位身着轻甲、官员打扮的人。 但商贾们并不害怕他们。 甚至有不少商贾，还同这些官员打扮的人，有说有笑，一副久违的老朋友的样子。 这里就是大唐？ 斯通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早在五天前，他就已经来到大唐，不过船只一路直往长安而来，路过几座小城，也都是惊鸿一瞥。 除了别样的美感之外，斯通对大唐的认知，依旧还停留在宋河的说辞中。 而今天他终于到了长安。 仅仅第一眼见到的事物，就让他有了一种极其诧异的感觉。 “走了，下船吧。”他身后的红巾贼推了他一把，“记住六哥和你说的东西，别他娘的忘了。” 斯通谄媚的点头，笑了起来：“您放心，您放心。” 他已经能够做到，用汉话和别人交流。 斯通他们刚下船。 一名黑衣圆领袍的男人就走到他们面前。 这让斯通有些紧张。 身子都立即僵硬了起来。 什么情况！ 这好像是大唐的官员？ 他为什么要拦我。 是发现了我和红巾贼之间的关系了吗？ 还是说...... 这么想着，斯通就把手往怀里摸去，准备掏出几枚金叶子出来。 “我是长安海关临时办事处的。”黑衣男人开口，从怀里掏出一份类似“度牒”的文件，在斯通面前展开来，“例行检查。” 说着，他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眼斯通的面容，放缓了语调：“能听得懂汉话吧？” 斯通忙点头：“能，能听得懂。” 黑衣男人“嗯”了一声，把度牒收了回去，从怀里掏出一只格子本，翻开崭新的一页，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斯通。” “来大唐做什么的？” “来做生意的。” 黑衣男人抬头，看向斯通的身后，稍微愣了一下。 是蒸汽船。 虽然少见，但他也没多问，现在大唐能够制造出蒸汽船的，也就只有楚王殿下——楚王殿下对这些事，向来管控的紧。 对不清不楚的人，是绝对不会把蒸汽船卖出去的。 他随手从怀里又掏出一枚格子本出来，翻看了几页，眉头皱起来：“你这船是刚买的？没在长安登记过啊。” 斯通更加紧张起来，忙手忙脚的把金叶子给掏出来，作势要塞到男人手里：“这位尊敬的大人，还请您通融一下，我也是第一次来大唐......” 男人抬手，按住斯通的手腕，正色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大唐官员不接受任何贿赂。” 斯通更加着急起来，另一只手继续往怀里掏，又取出几枚金叶子出来：“大人，我真是第一次来大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我看出来你是第一次来大唐了。” 说着，他往后退一步，摇了摇头：“你把这些金子收起来吧，这一套在大唐不管用。” 斯通一愣，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刚才说那几句话的意思，不是准备向自己吃拿卡要吗？ 男人微微一笑，自豪的说道：“不要拿你们国家的标准来看待我们大唐。” “我们唐人，仁义礼智。” “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我和你说的那些话，没有想要从你手里获利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在表述一个事实。” “你的船还没登记过。” 斯通迟疑着把手收了回去，男人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了几分。 “这样就对了嘛。” “我们大唐欢迎任何愿意和我们大唐做朋友的人。” 说着，男人伸手往后面一指：“看到那边的屋子了吗？你去那边登记一下，把自己的船只信息说明清楚就好。” “不要这么紧张。” “忘记你们国家的那些破规矩吧。” 说着，男人顿了一下，加重了声音：“这话虽然难听一些，但我还是要说，我们大唐不是你们那种蛮荒未开化的国家。” “我们讲礼。” 说着男人摆了摆手，又问了几个必要的问题之后，就甩手离开，继续去往另一艘船前。 斯通还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他愣愣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两名红巾贼：“这里就是大唐？” 一个人点点头：“是的，这里就是大唐。”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国家。” 斯通突然就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哪怕宋河一直在说大唐有多好，大唐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国家。 可亲眼见识到，带来的冲击才是最大的。 墨洛温和大唐的景色虽不同。 可他们享受的都是同一轮太阳。 但不知为何，斯通总觉得这里的阳光，要更加明媚一些，这里的月亮也要更加圆一点。 按照黑袍男人的指示。 斯通去往登记，依旧没有被吃拿卡要。 做完登记之后，上了一辆马车，去往长安。 斯通这才惊愕的发现，他们脚下的路，竟然不是土路，而是青石板铺就成的道路，极其的宽阔。 要知道...... 在瓦纳城中，除了城主府门前的那一段路，是石板铺成的，其他地方的道路，可都还是土路。 哪怕是墨洛温的王都，也都不可能，在城外，就用石板铺路。 斯通愣愣的看着石板路。 直到他来到长安。 高耸的城墙、往来全甲的金吾卫，秩序井然的人群。 斯通看着排在自己面前长长的队伍，不由得对身后的人小声问道：“大唐的贵族竟然这么多的吗？” “不过，他们为什么也要排队？” 他身后的红巾贼诧异的看了斯通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不是贵族，他们也是平民。” “怎么可能！”斯通差点惊呼出来。 平民？ 他身前的这些人都是平民？ 可他们的衣服上没有补丁，也没有那种难闻的臭味，甚至有些人的手上都没有多少茧子，脸上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神色。 和斯通印象中的“平民”有着极大的天壤之别。 第550章 我一定是在做梦 听到斯通的话，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微微点头表示施礼，然后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你是第一次来大唐？” 斯通点点头。 那人又是一笑：“是不是感觉挺不可思议的？” 不等斯通点头。 他就继续说下去：“你得习惯。” “咱大唐就是这个样子。” “和你们那些蛮夷之地根本就不一样，自信一点、大方一点，只要你别耍什么小心思，规规矩矩的做生意。” “大唐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了。” “你要习惯。”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想象，可能都想象不出来的。” 说着，那人还伸手，勉励似的拍了拍斯通的肩膀。 斯通从这个人的话语里，听出来一阵浓浓的骄傲——就和宋河一样。 但是这种骄傲却不会让斯通厌恶。 反而让他十分的羡慕。 这和他见识到的那种墨洛温贵族们的骄傲不一样。 墨洛温贵族们的骄傲，是眼高于顶的，是只把自己当人，其他人在他们眼里是比蝼蚁还要低下的存在。 但是大唐人的骄傲...... 是一种很理所当然的骄傲。 我的国家比你的国家好，我的处境比你的处境好，我理所当然的比你优秀......是的，只是优秀而不是高贵。 墨洛温的贵族们从来不会和贱民们说，“你们要自信一点、大方一点”。 但是唐人会。 他们有傲气，却不会把愿意做朋友的人不当人看。 斯通缓缓进城。 并没有被格外收取什么入城费，只是作为一名异邦人，例行进行了一次登记。 除了唐人会避着他之外，其他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而避开的理由...... 也不是厌恶异邦人。 只是单纯的......觉得斯通散发出来的体味，让他们有些难以靠近。 这让斯通有些羞愧难当。 入了城后，天色也渐近晌午，他们就找了家酒肆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斯通好奇的打量着手里的餐具。 和他们所用的刀叉不同。 筷子。 两根小木条，精致的很。 他从没和宋河一起吃过饭，倒是不清楚大唐用的会是这样的一种餐具。 等待上菜的时候。 斯通忽然就听到旁边桌子上，响起一通议论。 “你看看，此人真是太过荒谬。” “想他还是仲淹先生的徒弟，竟然说出这种话，有失偏驳！” 另外一人开口附和起来：“不错，南诏入唐，乃是天下归心之实证，既然他愿如此，我大唐自然是要欢迎的......” “开口痛骂，有失读书人心胸。” ....... 斯通听了几句，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点一点的把身子给挪了过去。 几位读书人正讨论着。 一人忽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味道，怎的如此熏人！” “莫不是店家的更衣室炸了。” “莫要说笑，是真的有味道，越来越近了......” 几名读书人用力闻着，循着味道慢慢转过头来，目光渐渐落在了斯通身上。 那几位沉默下去。 有人不死心用力嗅了嗅，发现这味道，似乎真的就是从面前这个异邦人身上传来的。 “您闻到的味道，应该是我身上的体味。”吭哧吭哧半天，斯通憋着一张红脸，半响吐出来一句话。 几个读书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往来长安城中的异邦商人，最远的也不过是波斯，那里的人虽然多少有些味道——可没这么重的体味。 “你这是病。”一名读书人掩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既然你来了，便去孙神医那好好瞧瞧。” “好好的人，别顶着这么大的味。” 斯通连忙点头应是：“好的，好的。” 说着，他微微一顿，趁着这一桌人还没离开的时候，连忙开口问道：“我刚才听几位说南诏入唐，这是什么事？” 他是真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 偷听半天。 一名读书人骄傲的仰起脑袋：“在我大唐西南方的疆域，接壤一个小国，其名“南诏”，现在这个南诏国，想要成为我大唐领土的一部分。” “从南诏国，变成我大唐治下的南诏府。” 斯通惊愕的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话来。 还真是他想象中，最不可思议的那种情况...... 一个国家梦想着想要成为另外一个国家的一部分，这......让斯通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无法用自己贫瘠的汉语词汇量来去形容这件事。 哪怕是用墨洛温语，他也无法去形容。 “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似乎是欢迎南诏成为你们大唐的一部分的？”斯通迟疑着开口问道。 一名读书人点头：“当然。” 斯通满脸疑惑。 一名读书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斯通：“这对我们大唐来说，是一份荣耀。” “我大唐是仁义之国、是道德之国，方才能“天下归心”，感化南诏这等蛮荒之地，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你不会反感他们吗？”斯通又开口问道。 读书人反问道：“为什么要反感？” 斯通结结巴巴，在想着措辞。 他在想，如果墨洛温出现这种事，墨洛温王朝会怎么去处理？ 会接纳吗？ 不，不会的，那个王朝只会张开他的血盆大口，把这个“天真”的国家，吞噬的一干二净。 死亡、灭绝，这才是墨洛温会给出的结果。 一个像野兽一般野蛮的结果。 读书人伸手扯过自己桌子上的邸报，放在了斯通的面前：“这上面的文章，你好好看看。” “不要把我们大唐想的那么狭隘。” “面对敌人，我们会毫不留情的将其铲除，但对朋友，我们也会宽厚的去对待。” “因为我们是人。” “我们知礼义廉耻，我们不是野兽。” 读书人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缓缓离开，没有带走邸报，就这么留给了斯通，他们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斯通的这个体味。 斯通愣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我们是人，我们知礼义廉耻，我们不是野兽。” 说着说着，他猛地笑了起来。 可不是...... 墨洛温王朝的那群贵族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第551章 他就是楚王? 笑了好一会之后。 斯通捡起邸报，颇为困难的看了起来。他会说，但认识的字还是不多。 大唐真的很不一样。 斯通看到了刚才读书人们批判的那篇文章。 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论。 只是在说，小心“南诏国”会成为“藩国”。 这个国家真的很不一样。 酒肆里的客人似乎不知不觉间，就走了很大一批。 他们的菜也很快就端了上来。 店小二话里话外，都希望他们几人能够快些吃，尽快离开这里——这股几乎弥漫整个屋子的臭味，他们真的是有些接受不了。 斯通也是低着头，埋头吃饭。 记住网址 虽然宋河总是会提起“臭味”的问题，但斯通一直都没放在心里过。 他的体味和伯爵夫人相比，相差太多。 再说了，在墨洛温大家都是臭烘烘的，你臭我也臭，没谁是特殊的，也没谁会在乎这个问题。 可来到大唐之后。 这里的人一点体味都没有，酒肆里除了酒香、菜香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味道，他身体上的臭味就显得尤为突出。 丢人。 斯通迫切的感受到了，丢人这两个字究竟有什么样的含义。 斯通用着筷子，别扭的扒拉了一口饭，吞咽进肚子里后，抬头看着身边的几名红巾贼，开口说道：“对了，我们等会做什么。” “是去......如意超市进货吗？” 一名红巾贼摇了摇头，否决了斯通的这种说法。 但他却没说要做什么。 只是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唇前。 等吃完饭。 红巾贼带着斯通走出酒肆，到一处偏僻寂静的巷子，确定四周无人后，才开口说道：“接下来我们是要去楚王府。” 楚王...... 听到这两个字眼，斯通的眼登时就直了。 这个人，他总是会从宋河的嘴巴里听到，说他是大唐顶尖的圣人，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是比他所信仰的“达努母神”还要神圣的人。 这种大人物...... 自己刚来大唐，就有这个资格去见他一面？ 红巾贼没理会斯通脸上的神色变化，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等我们从楚王府出来之后，若是有人问你为什么能进楚王府。” “你就说，托人从楚王殿下那里买了一艘蒸汽船，今日便来拜见一下楚王殿下。” “至于其他的，问你从哪里来的，你就如实说就好。” 斯通迟疑着：“如实？” 红巾贼点点头。 “那主人的事？”斯通微微皱起眉头。 他在离开之前，可是听说了...... 宋河虽然是楚王殿下的手下，但明面上的身份，是和楚王殿下一点联系都没有的。 这怎么能如实的说。 “也说。”红巾贼言简意赅，“只要不透露楚王殿下和六哥之间的关系，你说什么都可以。” “这是殿下的意思。” “你做好你该做的，剩下的殿下会处理好的。” 斯通坚定的点点头。 红巾贼带头，绕过几个坊市，不多时就来到楚王府前。 不止斯通激动。 这几名红巾贼也十分的激动。 他们成为林深的手下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楚王府。 看着面前的朱门。 斯通有些感慨，也有些疑惑。 楚王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大气，又不失奢华。 不像是一个地位极其尊贵的人，该住的房子。在斯通的印象中，瓦纳城中的城主府，是除了凯尔特神会之外，最气派的一所房子。 可...... 他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一些规模比不得楚王府，却差不多气派的府邸。 嘎吱—— 他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侧门忽然打开，一名老人缓缓走了出来，淡漠的瞄了他们一眼。 红巾贼忙恭敬作揖。 斯通也跟着行礼。 这是楚王殿下？ 看起来和他在酒肆里见到的老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一种格外冰冷、沉稳的气势，大唐的大人物便是这般？ 果然要比图姆伯爵、凯尔特神会神父之流的人物，看起来要大气、贵气的多。 “主人正在前院，你们几个，且跟我来吧。”在他们行礼之后，林大缓缓开口，随手一招，带头往府邸里走去。 斯通猛地抬起头，惊愕道：“他......那位老先生不是楚王殿下？” 一旁的红巾贼摇了摇头：“并不是，他是随楚王身边的长吏，名叫林大，你日后叫他一声大先生。” 长吏？ 斯通微微皱起眉头。 “哦，你可以把长吏理解成你们那的管家。”红巾贼横眉一扫，就知道斯通在想什么，随口解释道。 斯通脚步一顿，不可思议的扬起眉毛，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管家？ 他们那管家可不是什么......形容贵人的好词。 在墨洛温那边，管家其实是叫做“首席仆役长”，同样是奴隶，只不过身为奴隶中的统治阶级，便冠以了“管家”这么个好听的名号。 “是我理解中的那种管家？”斯通没死心，问了一句，只是跟在林大身后，他没敢问的那么露骨。 红巾贼点点头：“没理解错，内府长吏和你们那的管家，除了名字不一样之外，其他各方各面都是一样的。” “不过......” “可别对大先生吆五喝六的，他可是把太子，就是你们那的大王子，都给丢出去过的狠人。” 斯通紧紧抿起嘴巴。 楚王府还真是深不可测。 一名管家，就要比他们那的贵族、神父看起来高贵的多，而且还敢对王子下手...... 那楚王殿下本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抱着这样的期待。 在林大的带领下，绕过几条回廊，就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林大回过头，微微一笑：“到了，几位请进去吧。” 斯通深吸一口气，跟着红巾贼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座小院子。 初冬的积雪还没有化去，在青石板上堆积了浅浅的一层。院子一角还堆了一个小巧的雪人，这是长乐奋斗的成果。 雪人的脑袋上顶着一顶绿帽子，一手拿着一只木剑、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盾牌，上面还写着一行清秀的字“我不叫塞尔达。” 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坐着一名年轻人，腿上放着一只暖炉，手里捧着一本书。 第552章 从今天开始，你就姓马了 是位年轻人。 他怀里还卧着一只猫，呼噜呼噜的发出一阵小小的响声。 楚王殿下的儿子？ 斯通心里疑惑，只是他这个疑惑都还没来得及用神色来表达出来的时候，一旁的红巾贼就恭恭敬敬的作揖起来：“属下参见楚王殿下。” 楚王？ 仿若有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砸中斯通。 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混混沌沌的错愕状态之中。 这么年轻，楚王？ 斯通愣了半天，没有作揖。 旁边的红巾贼有些等不下去，抬手扯了扯斯通的衣角。 斯通这才醒悟过来，忙不迭的作揖问候一声。 林深翻了一页书页，缓缓抬起头：“你就是......噫！这什么味道！” 臭味终究还是弥漫到他这边来。 林深猛地起身，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怀里的猫也闻到这股味道，干呕了好几声，觉得这个地方已经不再适合它这个小可爱待着，两三下跳远，在院子里消失不见。 斯通低垂着脑袋：“这是......小人身上的味道。” 林深诧异的仰着脑袋：“体味，这么重的？没见过啊......” “嚯，那宋河可真是够遭罪的。” 斯通尴尬的笑着。 林深摆摆手，朝门外吆喝了一声：“林大，带一盘香进来。” 说着，林深还往院子更深处退去。 显然，在林大进来把香点起来之前，他是不打算再过去和斯通说一些什么了。 林大办事很效率，很快就进来把香点上。 林深这才重新坐了回来。 “你就是宋河选的人？”林深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空气中依旧有淡淡的臭味，但在熏香的遮掩下，已经好了不少。 斯通拘束的点了点头。 “以前是商人？”林深又问道。 斯通道：“是的，以前是和波斯、拜占庭、突厥人做生意......” 说着，他迟疑起来，还是没忍住，把自己花了大价钱购买垃圾的事给吐了出来，在林深面前，他不敢有半分保留。 林深微微一笑：“生意嘛，打的就是信息差。” “只要掌握了源头，形成垄断，一头猪也都能成为最大的商贾。” 斯通骄傲的挺起胸膛：“我一定比猪厉害。” 林深摆了摆手，把手里的书本合上，递了过去：“识得汉字吧？” 斯通点头：“认识，但认识的不多......” “那回去好好学习，把这本书给看完。”林深一摆手，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斯通低下头一看。 书册的封面上只印着两个字，而他只认识其中的一个，最前面的那个“金”，后面的那个复杂的字，他就有些识不得。 “这本书是教你怎么做生意的。”林深随口解释了起来，“让你在墨洛温，乃至在欧洲，成为最大的商人，都是没有问题的。” 斯通重重点头，小心翼翼的把这本书塞到怀里，贴身放了起来。 看着他的动作，林深微微一笑，伸手敲了敲桌子。 “我和你说一说，日后你要来做什么。” 斯通面色立即严肃起来。 “宋河在信笺里同我说，他准备在墨洛温另立一位新王，到时候会有一些小的变化。当然，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只是和你说一声，让你办事不要畏手畏脚的。” 斯通点点头。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 “你要做的，就是从我这边购置货物，卖到墨洛温——有宋河给你撑腰，我想也没人敢对你下手。” “然后拿着这笔钱，去开矿，把挖掘出来的各种矿物，都再送回到大唐来。” 矿物？ 斯通微微皱起眉头，他想起来随行而来的那几艘船上满载的“石头”，入了大唐之后，他们就消失不见。 是去到这位楚王殿下，想要它们去的地方了？ “没问题，一切都会如您希望的那样。”斯通满口应下来。 林深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其次，你要做到的就是垄断。” 垄断？ 这个词，已经是斯通从林深嘴里听到的第二次了。 他还是没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你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办学堂。” “这件事我会写在信笺上，让宋河还有那什么神会帮你去做，不管做成什么样，我只有一个要求......” “所有的学堂，得抓在你的手里。” “如果有其他人办学堂，要么收购到自己手里，要么就让他消失，明白了吗？” 林深的脸色很是冷峻。 看不出一点笑意。 斯通心里咯噔一下，自然知道林深对这件事有多看重，连忙摇头，大声回应起来：“明白！” “还有一件事。”林深顿了一下，“宋河在扶持新的国王之后，我会让他着重发展商业，到时候......免不了要百花齐放。” “我给你的要求还是那样。” “和学堂一样，能抓在手里，就全部抓在手里，不能抓在手里的.....” 林深拖长了音调。 斯通很快补充说道：“让它消失。” 林深微微一笑：“不错，很聪明。” 世界上不可能只有大唐一个国家。大唐骨子里的“家国天下”是舍弃不掉的，成为自己国家的一份子...... 那必然会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所以，林深一直都是想把那些地方，当成一个类似于“挖矿场”之类的地方，真正的核心都掌握在大唐手里。 即便，那些地方，真的出现了能够超过大唐发展的东西...... 也有如意超市兜底。 一个纯粹的以“资本”为核心的国家，资本却在大唐手里，那它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杀。 垄断，大体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了。 “要你做的这也就是这些了。”林深一顿，微微挥手，在斯通身上种下一道英魂，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有汉名吗？” 斯通摇摇头。 宋河没给他起过。 林深眯起眼：“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个汉名吧。” “你为我如意超市趋势，往来墨洛温、大唐两地之间，那我就增你“马”姓，从今往后，你就叫马私通吧。” 马斯通...... 他在嘴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重重点了点头。 第553章 为什么大唐会这么不一样 林深往桌子上瞄了一眼。 香已经烧了大半，支撑不了多久。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林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马斯通给赶出，他可不想再闻到那股味道。 马斯通没注意到林深的脸色，而是点了点头，回过头，看了一眼明显要更要明媚一些的大唐的天色。 “为什么......” “大唐会这么的不一样？”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明明大家都是人，可能大唐没有体味，他们有体味。 但马斯通觉得，这不可能是他们两个国家如此不一样的原因。 大唐这样的国家，美好到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平民竟然能当人？ 奴隶竟然也能得到尊重？ 林深微微一笑：“因为大唐从来不会去考虑那些无用的东西，我们所有的看法，都是基于现实基础上的。” 说来是有些不可思议。 但大唐并没有“歧视”这个词，或是类似的说法。 是的。 从有可靠的史料记载开始，春秋战国至唐，这千年多的时间里，这个词从未出现过。 马斯通不解，他疑惑的看着林深。 林深站起身，开始解释起来：“我这么和你说吧，你觉得奴隶是怎么来的？” 马斯通一愣，他抿了抿嘴：“他们天生便是奴隶。” 林深摇摇头：“在你们那是如此。” “可在我们这，奴隶只是一种惩罚，作奸犯科严重者，才会被贬为奴籍。” “而成了奴隶之后，也不代表他们世世代代就会是奴隶了，他的后代能够脱离奴籍，成为一名正常人。” “只不过自他之后的三代，是没有办法参加科举，只能够当一个普通人。” 马斯通倒吸一口凉气。 林深又继续说了下去：“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在我们大唐，当奴婢是自愿的一件事。” 自愿？ 马斯通更加疑惑起来，哪会有人自愿当奴隶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林深笑了笑，并没有去解释这方面的东西。 香快要燃尽，他不想在这些旁枝末节的事上多费什么口舌。 不过在大唐。 有一部分奴隶，的确是自愿的，他们和主家之间的关系，并非是“人身依附”而是“雇佣关系”。 奴隶在大唐绝对是一个贬义词。 可奴仆、佣人，在大唐并没有蕴含那么强烈的“贬义”。 “你来大唐，是不是发现，唐人都会避开你？”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马斯通点点头。 提起这个，他又羞愧的低垂下脑袋。 林深道：“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大唐人之所以不喜欢和你接触，并非是因为你来自其他不如大唐的国家......” “也并非是觉得唐人高高在上，你们不如唐人高贵，不配和唐人说话。” “只是因为你身上有臭味。” “若是有唐人和你情况一样，大多数唐人也都会避着他的。”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 “我们称中原之外为蛮夷......并非是要凸显谁更高贵、谁更卑劣。” “蛮夷这两个字，本就是没有歧义的，它们是中性词。” “只不过中原之外，茹毛饮血、不讲礼仪......所以我们才会讨厌那个地方，讨厌那个地方人。” “但如果说，有一位蛮夷之地的人来到大唐，他能和唐人一样讲礼仪，也会读书识字，他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会受到什么不一样的待遇。” “反而会更受到大家的欢迎。” “因为他是一个正面的例子，在那种地方，都能够读书识字，会成为一个正面的榜样。” 说着，林深再次停顿下来，扭转过身子来，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香，而后才看向马斯通：“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林深不想说出“歧视”这个词。 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最恶劣的词汇了。 西方人弄出这个词。 区分了所谓的“高贵”和“卑贱”。 他们理所当然的用这个词，当作手中的剑，斩向敌人、或是斩向朋友。 事实求事。 这才是大唐人一直都需要去坚持的事。 马斯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让墨洛温变得.......”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林深。 只是他的话、他的豪言壮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不需要。” “你要做的只要做好生意就行了。” “墨洛温不需要你去改变什么，天底下有一个大唐就足够了。” 林深话说的果断，眸子里的神色很冷。 马斯通唯唯诺诺的缩了缩脖子，点着头：“是，我明白了。” 他现在对林深生不出半点逆反的心思。 马斯通作揖后，退了出去。 桌子上的香也燃尽。 林深叹了口气，招呼着林大进来，让他收拾这间院子，自己则走去另外一个院子，让人烧水准备洗澡。 楚王府内。 只有他一个人。 长乐她们几个，带着逻云阁早早离开，去了如意娱乐。 报社是在东市的一家阁楼里。 规模并不大。 一楼摆着印刷机，二楼才是办公的地方。 她们上了楼之后，郑丽琬已经在楼道口候着了，她朝着长乐她们摆了摆手：“你们来了？” 长乐冲上去，给了郑丽琬一个大的抱抱：“郑姐姐，好久没见了！” 郑丽琬哭笑不得：“我们明明前几天才见......” 她的话还没说完。 长乐就咬着郑丽琬的耳朵，小声说起来：“郑姐姐，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是从南诏来的！” “我们上次去南诏的时候，是见过她的。” “不知道她对好哥哥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要小心点她。” 郑丽琬一愣，偏过头，看着长乐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她宠溺着笑着说道：“好好好，会小心她的。” 长乐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松开郑丽琬，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朝着逻云阁一摆脑袋：“郑姐姐就是这家邸报的暂时负责人。” “以后我们就要跟在郑姐姐身后学习，我们要谦虚一点。” 逻云阁抿嘴一笑，乖巧应了一声：“那是当然。” 她对这个有些骄傲的小女孩，生不出什么反感的心思。 第554章 天经地义的事 郑丽琬领着她们往屋子里走去。 一边轻声说道。 “长乐妹妹你们愿意能来，是我没有想到的。” “不过既然来了，可就要认真负责，如意娱乐在殿下的计划里，可是很关键的一环。” 说着，她微微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长乐，又看了一眼逻云阁：“把这家邸报社交给你们俩的话，应该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长乐一愣，微微皱起眉头。 逻云阁一瞬间失神，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毕竟是个聪明人。 长乐的身份是大唐皇室的长公主，她的身份是投靠大唐的曾经的“女王”。除此之外，她们两还都是和楚王殿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对内...... 可以让大唐皇室、大唐人放心。 记住网址 对外...... 也可以让他们安心，投靠大唐并不会得到清算。 而且“如意报社”也依旧完全保留在楚王殿下的手里。 这算是一石三鸟？ 看着已经把脑袋转回去，继续在前面带路的郑丽琬，心情有些复杂。 这就是跟在楚王殿下身边的女人。 这就是第一位站出来，有了自己事业的女人？ 逻云阁能从林深的反应中看出来，长乐的提议是她看到自己后，才临时起意想起来的事。 可就是这么一件事，这个女人就能做出这种程度的安排..... 真是厉害。 逻云阁不由得感慨起来。 若是她自己拥有郑丽琬这样的脑子，或许不用楚王殿下，她就可以把南诏给治的服服帖帖的了。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 郑丽琬就把她们领到一间屋子门口。 抬手、开门。 一股吵闹嚷声就从屋子里迸发了出来。 涌动出来的气流温度，都要比屋子外高上几分。 有人被这股动静吸引，抬眼看了眼屋外，见是郑丽琬就又低下头继续忙碌自己手上的事务。 有些人甚至连头都没抬，他们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 郑丽琬在屋子扫了一圈，抬手敲了敲门：“子安，你出来一下。” 被叫做“子安”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发须发白，看上去有将近五十的年岁，他的孙女甚至比郑丽琬都还要大上一岁。 重孙已经一岁半了。 “郑姑娘，您唤我有事？”张子安走了出来，恭恭敬敬朝着郑丽琬作揖，手里拿着几份文件。 郑丽琬点点头：“是有一件事要麻烦您。” 她抬手往旁边一指。 张子安目光也瞬时一偏，看到长乐之后，他又慢吞吞的行了个礼：“老夫见过长公主、城阳公主、兰陵公主。” 对这三位公主，他就没有对郑丽琬的那么恭敬，礼貌也都只是流于表面的。 郑丽琬笑了笑，继续说下去：“还有这位，是南诏的女王，您也清楚，南诏最近忙着入唐的事。” “她虽是女王，但不准备再争权夺势，向殿下请教之后，就准备来我们报社工作。” 张子安面色松缓几分：“这是好事。”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见地。” 南诏入唐可不是什么小事，朝堂、世俗中，有不少读书人反对这件事，就是担心“南诏入唐之后少不了要争权夺势”。 尤其是那位女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盏省油的灯。 没想到...... 悄咪咪的，自家楚王殿下，就已经降服了一只吃人的白......啊，不是，猛虎。 末了，还不等张子安开口应下来。 郑丽琬就再开口说道：“除此之外，长乐妹妹......长乐她们三位公主，也要在邸报进行实习。” 张子安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下长乐，又看了看逻云阁，点头说道：“既然是郑姑娘开口，自然是没有的。” “但有些丑话，老夫得说在先头。” 郑丽琬抿嘴笑，退到一旁。 张子安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不管日后你们要在报社中领什么职，但此时你们进来，只是实习。” “要各方位的学习，知道这家报社是如何运转......所以收起你们娇惯的心思，这里并非是让你们享福的地方。”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在往自己身体里倒灌着勇气。 “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把楚王殿下给叫过来，那也，嗯，那也不好用，知道吗，就是楚王殿下来，我，我也敢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 张子安的声音很大。 面容也很凶狠。 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子没底气的味道。 噗嗤一声—— 长乐公主没忍住笑了出来。 张子安瞪了过去。 长乐公主依旧在笑，甚至动作越来越夸张。 兰陵公主一把扯住自家姐姐的衣袖，把她往后一拽，然后走向前，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先生说的是，我们自会听先生的安排。” 张子安依旧看着长乐，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好。” 说着，他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来：“这是明日新刊，你们且拿着，送到楼下，让他们印刷一份样版出来。” “再拿到楼上，让我看看。” 兰陵接过来，乖巧点头：“是。” 逻云阁面色古怪，愣愣的看着张子安、兰陵。 郑丽琬笑了一声，又对着长乐她们说道：“你们去忙吧，若是有事，到最里屋子找我便是。” 长乐憋着笑，慢慢的点着头。 郑丽琬离开。 她们四个也结伴一起，往楼下走去。 逻云阁走在最后面，吞吞吐吐好一会，开口说道：“你们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兰陵转过头，看着逻云阁。 逻云阁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是说，你们可是公主，他不过一介平民，最多是这家报社里管事的......” 兰陵点点头：“是呀。” “但你就愿意让他这么使唤你？”逻云阁终于还是把她内心里的那个想法给吐了出来。 兰陵抬起头疑惑的看了逻云阁一眼：“你懂怎么去维护一家报社吗？” 逻云阁摇了摇头。 兰陵又问道：“那不就得了，既然不懂，好好学习便是。” 逻云阁一愣，看着又抬脚往前走去的兰陵，不由讪笑一声。 是呀..... 不懂的向懂行的学习，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怎么自己忘了这是在大唐，而不是在她曾经待着的那个“南诏”了啊。 第555章 南诏终于入唐了 马斯通这几日一直都停留在长安城中。 其一是，作为商人，他匆匆来又匆匆去，并不符合常理。 最主要的还是，他迫切的想要多见识一下这座城市。 这个国家。 这里的人...... 每天对马斯通而言，都是极为新鲜的一天。 当然，他也去了孙老神医的医馆瞧了瞧。 不过可惜，孙老神医虽然瞧出来马斯通的问题所在——是在于腋下有一处地方，散发着浓厚的臭味。 但他现在并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没办法。 马斯通只能学墨洛温的贵族那样，往自己的身上抹着胭脂，用香味来遮掩住自己身上的臭味。 虽然说......香味太过浓厚也容易招人厌烦，但总比臭味来的要好上一些。 在他来到大唐的一周后。 他正在一家小饭肆里吃饭。 就听到旁边的人又在议论起来，说的是南诏入唐的事。 这一周的时间里。 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大唐百姓口中，议论最为热切的一件事。 “南诏还是入唐了啊。” “没想到朝堂竟然会这么做，还真是没想到......” “这不是挺好的？” 马斯通听后，不由得会心一笑。 实事求是。 这是那天他在见过楚王殿下之后，得到的一个回答。 大唐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在大唐亲眼所见，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件事会是真的。 先是南诏国的女王被曝出不准备再参与到任何政事之中，而且已经到楚王殿下旗下的“如意报社”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员工。 其次...... 就是大唐对南诏的处理。 在经过“短暂的讨论”之后。 大唐决定派出一支队伍，去南诏进行调查，有能力的官员都会留下来，让他们担任要职，没有能力的官员，会以大唐的律法治罪。 若是南诏残留的官员足够，那便让这一套原班人马负责原名南诏，现名“滇州”的一府之地。 若是能用的官员不够，自有大唐的官员过去协同负责。 但几乎不用思考。 滇州那边的官员绝对不够用。 原南诏的那些贵族们，就显得有些可怜了，他们的“贵族名号”全部被剥夺，按照他们贵族的等级，给予最高一千两银子，最低一百两银子的补偿。 这让大唐百姓，以及无数读书人拍手称快。 他们担心大唐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会有所让步，担心那些贵族，会成为之前那些“世家大族”一般的存在。 但这样的结果，就很得民心。 大唐的百姓只是夸赞朝廷处理的公正。 可南诏的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这是一个好消息。 马斯通再一次的深刻体会到，大唐这样的国家究竟是多么的有魅力，是多么的伟大...... 相比之下。 他更加厌恶墨洛温那个地方。 “仁义礼智”。 这是无论哪个民族、哪个国家，都能说出来的话。这种常识道德方面的东西，并不是难以寻见的珍宝。 墨洛温就没有教人为善的语句吗？ 当然是有的。 可正因如此，马斯通才不得不感叹，大唐之伟大，感慨那位名为“孔子”的圣人之伟大。 说，都能说出来。 但为什么只有大唐能做到这一点，而其他地方的国家，比如说马斯通的祖国墨洛温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呢？ 墨洛温无非就是大一号的“丛林”罢了。 只有大唐人，是真的在切实贯彻这些，在某些人嘴里轻飘飘一句“平平无奇的道德常识”，他们愿意为此去付出、去奋斗。 而其他国家的人...... 只把这个当成大一号的“蜜糖”，当成神灵格调的言论，却不去思考这些东西，能够给自己、给社会带来什么。 马斯通匆匆吃完饭。 便离开饭肆。 他在大唐待的时间已经够久的了，他见识到的东西，也足够的多，他应当离开，回到墨洛温那个曾让他无比痛苦的地方去了。 他的离开，并没有给大唐带来什么变化。 半个月后。 楚王府内，一名从寿春而来的研究员站在林深面前，他刚刚把他这一段时间的研究成果给放在了林深面前。 “已经研究好了？”林深翻看着手里的格子本，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研究员点了点头：“是的，只要殿下您开口，就能够应用起来。” 林深颔首。 这本格子本上所写的，就是关于“火力发电站”的研究报告，在对发电机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之后。 他们终于做到了，能够将电量稳定输出出来的办法。 至于电线...... 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高压线用铝、普通电线用铜......经过简单的实验之后，研究所那边就已经确定下来这样的材料。 建造成本也并不算高。 他们曾经估算过，如果将整个寿春城，每家每户都铺上电线的话，成本造价也不过在二十多万两银子左右。 尤其是在他们收到了一批免费的矿物资源之后，这部分的造价还能够更低上几分。 林深又翻了翻手里的书页：“安全性呢？” “我看这上面没有写。” 研究员轻声说道：“经过我们的实验，安全性能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林深一顿，把手册给丢了回去：“挺好的。” “不过你这个东西得重新写一下。” “把成本、造价，应用前景，还有安全性、安全隐患之类的东西都给写出来。” 说着林深又顿了一下。 “你辛苦一下，今天晚上全部写出来，明天我带上朝堂上，给陛下他们看一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 “应该可以小规模的投入使用，试验一下。” 说着，林深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问道：“对了，发电站的位置你想好了吗？” 研究员下意识的回道：“我们是打算在淮水旁.......” 林深摇了摇头：“我是说长安。如果发电站要建立起来的话，首先肯定是在长安。” 研究员讪笑一声：“这......我们还没考虑过。” “不过如果要定下来的话，应该还是在灞河旁会好一点。” 林深摆摆手：“你回去也考虑一下，在报告上写上自己的意见，对了，一定要注意环境污染的问题。” 第556章 电与火 研究员点点头，抱着格子本退了下去。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报告他也按照林深的要求做好，字用的都是正楷。 林深翻看了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第二天就拿到了朝会上。 林深昨天晚上，让报社的人临时加班，印刷出数十份，基本保证了朝会上，每个三、四品的官员人手一份。 发电厂？ 李世民抬手捋了捋胡子，轻声说道：“这个发电厂，就是之前你和朕提到过的发电机组成的？”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又问道：“我看着上面说，发电厂的作用就是用来产生“电”，这个电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用？” 这是报告上没有说清楚的。 诚然...... 现在能够用到电的地方，还是很少的。 “电”这个字，其实对朝堂上的这些人来说，并不算陌生，只是他们不敢去想，写在报告上的“电”，就是他们理解中的那个电。 就像是，前不久林深曾拿出来的那个“枪”并非是他们认知中的那个“枪”。 林深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眼巴巴的看着林深。 林深面无表情的背诵着《说文解字》中的一段话：“电，阴阳激燿也。”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真就是那个电？” 林深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 李世民瞪大了眼。 房玄龄的一双眼都挤兑成了斗鸡眼。 魏征盯着手里的报告一脸深思。 他们的心情都很复杂。 电啊，这可是电啊...... 这可比麒麟出世认林深当主人，还要更加的让他们难以接受。 毕竟，在传说当中，不乏麒麟出世，认那些有贤德才能的人当作主人。 可从未有过传说，说人类能够掌握“电”的。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手段。 结巴了很久，李世民叹了口气开口问道：“那生产出来的电，是可以使用的。” 说着，他微微一顿：“就像炸药包那样？” 林深本想点头应下来，可听到李世民后面的话，让他迟疑了一下，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李世民：“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说着林深看着一堆一脸迷惑的聪明人，叹了口气。 开始给他们上起了“物理课”。 “电这种东西其实和火一样，都是在自然界客观存在的一种能量，就像我们可以生火，掌握了使用火的方法......” “发电厂其实就是生电，和生火一样——继而我们可以用更好的手段去使用电。” 很形象的说明。 虽然他们心里还是稍微有一些疑惑，但这些疑惑并没有那么的大了。 林深又继续说道：“等今日朝会之后，我会让人给诸位府上送上一门名为“基础物理”的书......” “这上面可能会涉及到未来，我将要涉及到的产业。” “比如说电......” “上面就有更加详细的介绍。” 一群人稀稀拉拉的应和起来。 “多谢楚王殿下。” “谢过......” 李世民倒是从自己女儿那边听说过“基础物理”的事，他点了点头：“所以说，掌握了电之后，能有什么作用？” 李世民苦思冥想，没有想到电能够对人有什么正面的作用。 在古代神话中、亦或是史料中，“电”这种东西，往往都是以一种“惩罚者”的身份出现。 不像火焰...... 火焰虽然伤人，但取暖、做饭都是人离不开的事。 电能够像火一样，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林深摇头：“目前来说，我们只研究出来，能够让电点灯......” 点灯？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 有一位官员站出来，疑惑着说道：“点灯？我记得如意超市是有一件名为太阳能小夜灯的物件......” “那东西已经比蜡烛、油灯好用的多，用电点灯，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林深摇头：“并不是。” “太阳灯小夜灯虽然方便，但还需要白天充能，若是碰上接连的阴雨天气，便没了用处。” “而且它的照明时间也不够长......” “可用电点灯，能够让灯更亮、而且持续时间更长。”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加重了语气。 “更关键的是。” “便宜。” “用电点灯可是要比用太阳能小夜灯便宜的多。” 虽然林深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朝堂上的人依旧还是觉得有些荒谬。 一个商人竟然不逐利。 而是去推广这种更加便宜的东西...... 逼着自己不去赚钱。 他们不由得感慨起来，楚王殿下不愧是楚王殿下，这种事怕也就是只有楚王殿下这等“圣洁”的人才能做出来了。 看起来...... 林深这个做法，的确像是自己在和自己抢饭吃。 但是“电”出现之后，家电的研究势必也要提上议程，电视、洗衣机、冰箱......虽然这依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和太阳能小夜灯的这些蝇头小利相比起来。 家电市场能够赚到的银子会更多。 林深当然不会放弃这个。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林深拖长音调，微微一笑后，又继续说了下去，“电厂的出现，能够促进就业。” “能够创造更多的岗位，让更多的人有一份稳定且长久的工作。” 稳定、长久。 这两个词几乎是戳中了每一个官员的内心。 对于大唐的官员而言，这两个词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词汇了。 杜如晦站出来，板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臣以为楚王殿下之举，有益大唐，实乃盛事，当在长安一隅进行小规模......” 说着，他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格子本。 “小规模实验。” “以视此举是否真的有效果。” 房玄龄站出来：“臣附议。” 户部、礼部也有不少官员站出来，表达赞同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魏征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顿时把目光投了过去，准备听听这位杠精又准备发表什么言论。 “臣以为，此事当选取一坊之地，修筑、联通电厂、电线之事，当朝堂出钱，楚王殿下已经付出的很多了。” “臣以为朝堂也该为楚王殿下分担一些负担。” 第557章 电的普及 魏征说的理直气壮。 真有不少人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在嘀咕，魏征这老狐狸今天怎么转了性子，竟然不杠开始说起好话来了。 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但林深他们很快想明白魏征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约而同的露出会心的笑容。 在看了这封报告之后，他们都很明白，发电厂的事，有百利。虽然说也会有一定的副作用，可和正面作用相比起来...... 那种副作用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造纸厂不也是如此？ 可只要管控的住，那些污染并不算什么。 发电厂的创办是无法阻挡的一件事，更不要说，提议的也只是先在部分区域里进行试验，这就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了。 既然不能阻止...... 记住网址 那魏征能做的，也就是为朝廷争取更多的利益了。 总不能好事都让楚王做了，朝堂除了做“印章工具人”之外，就别的什么都没做。 用钱来换名声。 这显然就是目前朝堂，能够做到的更优解。 至少...... 这个钱一掏出来，朝廷也有底气，理直气壮的说，他们和林深一起促进了这件事。 对林深而言。 他也不介意魏征这么说、朝廷这么做。 修一座适配目前的长安城使用的发电站，再给一坊之地的居民住户接电线，虽然花不了多少钱。 五十万两银子以内就能够做到的事。 但...... 新城区的建设已经在开始进行了，林深手里的银子，要大把大把的花出去，这些投资是必不可少的。 朝廷愿意出这个钱，不过是蹭他一些微弱的名气，林深自然是乐意的。 李世民笑着点头，看向林深，调侃似的说道：“楚王殿下意下如何？” 林深耸了耸肩：“我没意见。” “不过我先说好，建筑过程中，工钱、待遇之类的标准，要向我的施工队伍看齐，只能更好、不能更差。” 说起这个的时候。 林深面色严肃。 李世民面色也渐渐严肃起来：“朕明白。” 发电站的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但选修的地址又免不了一阵撕扯，最终还是敲定下来，就定在长安县。 长安城最西南角的一座坊市“永阳坊”。 每个城市都有如“贫民窟”一般的地方，永阳坊差不多就是长安城的“贫民窟”，这里的建筑和长安城内的几座繁华的坊市有极大的区别。 不过随着长安城这些年的发展，永阳坊已经没有之前那一层仿佛“灰暗”的幕布，这里的百姓脸上也浮现出来发自内心的笑意。 当然，最终让朝廷拍板下来的原因。 还是因为立在永阳坊的“大庄严寺”。 大概没有任何一座坊市，能够有永阳坊这般的环境优势——既有百姓居所、又有寺庙、商号。 选址也不是件困难的事。 就在护城河边上，发电站终于开始了建立，没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一座在研究所立下的各种标准中，被定义为“小型发电站”的发电厂就已经完工。 木制的电线杆，也立了起来，从城外，直通城内。 在百姓、寺庙里通上电线，链接灯泡也没有遭受反对。 他们都无比相信，“楚王殿下”这个名号。 相信林深绝对不会带给他们什么坏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 这钱还是朝廷掏的，又不用他们掏钱，这等好事，自然不可能会有人反对。 这件事，自然也上了报。 民报是例行，在报纸一角写了这件事，和其他的国家大事相比起来，发电站的事并非是大唐朝政的核心。 如意娱乐没有民报这般的严肃性，尤其是在林深的授意下，特意给了这件事一个头版头条。 对于这种能够改善民生的事，百姓们极为关心。 读书人们也是如此。 说不定......今天的事，明日就会成为他们科举上的题目，总要多关心一些。 永阳坊一时就成了长安城的中心。 在发电站建起起来的这一天，百姓们就纷纷围了过来。 长安城依旧还有宵禁。 只是......没往日那么严苛。 尤其是入了冬以后，天色黑的早，宵禁来的迟，这些人们倒是也能够见到通电的这幅场面。 大庄严寺里。 李世民和林深坐在一间阁楼的顶层。 林深捧着暖炉，缩着脖子，他现在的体格倒是不惧寒冷，但既然有舒服的选择，那林深自然也不会自虐似的选择不舒服的选项。 “你把我拽到这来干啥，天寒地冻的。”林深翻了个白眼，拿起暖炉，在脸上贴了贴。 李世民像是一点都不怕寒冷，哪怕他的脸颊已经被冻得通红，他依旧努力向前探着脖子：“这里最高，能看的最清。” 林深撇了撇嘴：“你在城墙上能看得更清楚，你咋不上城墙呢。” 李世民皱起眉头，似乎是在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就摇起了头：“还是算了，城防重地，只是为此就上城墙，有失体统。” 他们两人正说着。 头顶上黑黢黢的房顶，突然闪烁了一下。 “来了。”林深轻飘飘说了一句。 随着他话音落下。 阁楼里彻底亮了起来，橙色的灯光飘洒着落下，照亮整个阁楼的每一处角落，刺得李世民眼睛都下意识的闭了起来。 亮！ 比太阳能小夜灯亮多了。 李世民偏过脑袋，往外看去，不远处就是永阳坊的居民住所，家家户户也都亮起了如阁楼一般的橙色光。 李世民看得痴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看得最美好的一处景色了。 虽然是捡漏的泥土草屋，但在橙色光的照映下，有种格外圣洁的美。 离的不远。 李世民也能听到，从屋子里传来的欢呼声，有老人的，有孩童的，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喜极而泣的声音。 林深的眼里也有些缅怀。 他又寻得了一些银子。 永阳坊里，一些慕名而来的读书人，眼睁睁看着从自己身周，一朵一朵亮起的橙色光花，不由得停住脚步。 有人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这是真的吗？” 虽然早在此之前，如意超市就已经有了太阳能小夜灯。 可那种东西...... 在他们心里，不过是如蜡烛、油灯一样的灯具罢了。 第558章 你来当皇帝怎么样? 这是更加实质的改变。 虽然还达不到亮如白昼的程度，可这明晃晃的灯光，在黑夜中升起来的，宛若朝阳一般的亮光...... 还是给他们的内心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这就是大唐。 这就是长安。 这是实实在在的改变。 “这又是楚王殿下拿出来的技术啊。”一个人感慨一声，看着手旁屋子里散发出来的光，眼中神色复杂。 “嗳，你听说了嘛，这东西比太阳能小夜灯便宜多了。”又一个人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后，突然开口说道。 旁边的人迟疑着发出疑问：“不能吧，这不是比太阳能小夜灯好用的多？” 好用的东西，价格要更贵一些......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吗？ “如意娱乐上也没说这事，你该不会又是道听途说吧？”还有人从怀里掏出一份邸报，借着光看了好几眼之后，摇了摇头。 开口说话那人，语气慎重：“哪能。” “如意娱乐可是楚王殿下办的，它会把这事给说出来吗？” “其实不用听说，我们自己算一下就可以了，一个太阳能小夜灯能用多久？” 一个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半个月左右就得换一个了。” “那你知道用电的费用是多少吗？” 那人摇了摇头。 旁边有读书人凑了过来，开口说道：“这个我知道，按照如意娱乐上的说法，一度电现在只要五十文钱。” “随着用电的人越多，开的电厂越多，电价只会越来越便宜......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越来越便宜，但楚王殿下的话是不会作假的。” “而且邸报上还说了，如果一户人家用五个灯，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开着，一月也不过四五度电.....” 最基础的数理。 他们掐着手指算了一下。 的确是要比用太阳能小夜灯便宜一些。 “楚王果然仁义高洁！”一个人握紧拳头，重重说了一句，“这可是至少数十万银子的事，他竟然说放就放了。” “要是我......我怕是舍不得。” 另外一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楚王殿下是圣人，而你不是，今日我等又受楚王殿下教育......” “我辈读书人，该当活成楚王殿下这样。” “为民、为众生.....” 说着，那人整理好衣袍，向着楚王府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礼作揖。 其他人有模有样的学着他的动作。 就连在屋子里欢呼着的老人、小孩、中年人们，也都从屋子里走出来，向着楚王府的方向行礼作揖。 大庄严寺。 高塔上，李世民和林深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你还真是得民心。”李世民感慨了一句。 这已经不是林深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可他从来都没有被百姓这么对待过。 林深摇摇头：“他们其实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好日子”，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也成了世家大族那样的人，他们也会把我从神坛上赶下来的。” 李世民道：“可你不会。” 林深点头：“当然，我都这么说了......” 李世民眯着眼看着远方，突然开口说道：“你说，我把皇位禅让给你，怎么样？” 林深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一眼瞪了回去，撇了撇嘴：“又来了？” “我不是在试探你。” “我是真的有在这么想......” 李世民偏转过脑袋，认真的看着林深。 林深一愣。 然后他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不可能的，无论是公、是私，我都不可能成为皇帝的。” 李世民重重叹了口气。 林深并未说话。 这几句话，又是他们两个人的一次交锋。 李世民知道林深想要做什么，他知道......在他之后，就不会再有实权的皇帝，他李唐皇室依旧会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但只会有名无实。 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林深在润物细无声的改变着大唐，李世民没有任何借口去阻扰这种改变，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接受。 但李世民肯定不愿意就这样...... 所以他想到了这样的法子，他想把林深拉上“贼船”。 林深成了皇帝。 那么他和长乐的孩子，未来也必定会成为皇帝。 那个时候......想来以林深的性子，也没法坐视把自己手里的东西让出来。 孩子依旧是有李唐皇室的血脉。 即便换了个姓氏。 但依旧还是李唐皇室的人坐着天下江山。 这算是李世民目前想到的，唯一可行的办法。 但林深并不上钩。 他是真的对“皇帝”这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手里有钱...... 闲云野鹤的生活，那一定要比看起来光鲜亮丽、汇聚在众人目光之下的生活，要好的多。 就在大唐因第一缕电的接通，而欢呼雀跃的时候。 墨洛温王朝这个时候，还是白天。 宋河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之后，正准备和自家兄弟们一起操练起来，一推开门，一名墨洛温士兵就候在门外。 “是有什么事吗？”宋河微微皱起眉头。 他没那么多破规矩，不至于睡个觉还要让人在门外守着。 “勃艮第宫相弗兰克德来访。”那名士兵结结巴巴的说着，“尼奥骑士正在外面陪同他，大人您是否要去接见他们？” 宋河点了点头：“什么时候来的？” 士兵声音更加结巴了起来：“他们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到了，只是您还没睡醒，我不敢打扰你。” 宋河摆摆手：“带路。” 城主府，大厅里。 弗兰克德一脸不耐烦的坐在位置上，他本是不想来的，但自己的侄儿莫名对这件事很看重，他方才跟着车马劳顿的来到这里。 本以为，那什么大唐来的人，会恭敬的迎候着他。 可没想到...... 竟然还在睡觉？ 而且这个小小的骑士，还一直在和自己说，一定要收敛起性子，一定要恭恭敬敬的...... 这简直是他听到的最可笑的事了。 他可是勃艮第宫相，是墨洛温王朝，除了国王之外，最位高权重的人，他的侄子可是阿基坦国王，现在的二王子。 他需要对一个外人恭恭敬敬的？ 第559章 嚣张的宰相 一个骑士也有资格对他指指点点？ 弗兰克德对此不屑一顾。 “怎么还不来？”他皱起眉头，轻轻一拍桌子，拿出自己勃艮第宫相的架势出来，板着一张脸，显得无比威严。 尼奥满头冷汗：“应该，应该快来了吧。” 他正这么说着。 门被推开。 宋河打着哈欠，从外面走了进来。 尼奥噌得一声就站了起来，朝着宋河恭恭敬敬的行礼：“哦，我尊敬的主人，您终于醒来了。” 宋河半搭理不搭理的点点头，大大咧咧往一张椅子上一躺，眯着眼斜瞅着尼奥：“让你久等了？” 尼奥忙说不敢。 “咳咳。” 弗兰克德轻轻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的，用所谓的贵族腔调开口问道：“你就是从大唐来的人，说是有能力助我伟大的阿基坦王成为新的国王？” 宋河没回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弗兰克德：“这是谁？” 弗兰克德脸不由得一黑。 宋河用的是墨洛温语，这里用的是非人称代词，多多少少是有一些贬义。 尼奥恭敬回道：“他是勃艮第宫相，阿基坦国王的叔叔。” 弗兰克德整理着衣服，傲然挺起胸膛。 但宋河的反应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这位来自大唐的男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能说上话？”宋河又问了一句，顺带看了弗兰克德一眼。 弗兰克德板着脸没有说话。 尼奥轻轻点头：“是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他的身份，是和伟大的大唐的宰相差不多的。” 宰相？ 宋河挑了挑眉。 弗兰克德就自傲的挺起胸膛，那股子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味道，从他的骨缝里透了出来。 “尼奥跟你说了我找你们的缘由了？”宋河也只有挑眉的一个动作，接着就开口轻声问了一句。 弗兰克德忍住心中的怒气，点点头：“当然，他说你有本事帮助我们阿斯坦国王，伟大的查理贝尔特二世，成功统一墨洛温、法兰克王国？” 这一段的前缀，听得宋河是昏昏欲睡。 “没错。”不过鉴于是第一次交流沟通，宋河还是忍了下来，微微一笑，“是的，我有办法帮助你的侄儿成为国王......” 弗兰克德站起身来，倨傲的一点头：“很好，你愿意为伟大的查理贝尔特二世奉献上自己的忠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河打断。 “等会，什么叫献上自己的忠诚。”宋河摆了摆手，依旧是一脸不为意的样子，“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弗兰克德偏转过头，眯着眼看向宋河。 宋河继续说了下去：“不是我，是你们——” 说着，他抬起手向自己指了指：“是你们，向我献上你们的忠诚。” 弗兰克德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宋河嗤笑一声，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我有这个能力，能够随意改变这个国家的局势——” “你来的时候尼奥也应该带你看过，见到已经变成废墟的图姆家族的城堡了吗？” “知道现在的图姆家族仅仅只剩下一个残疾的伯爵夫人吗？”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墨洛温王朝的每一处国土都变成现在的图姆家族。” 弗兰克德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咬着牙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图姆家族的城堡他还没有见过。 只是从尼奥的嘴里有听说过。 他没把这件事往心里放，不过是攻打下一个伯爵的城堡罢了，这对于阿斯坦国王并不算一件难事。 但...... 图姆家族仅仅只剩下一位伯爵夫人。 城堡变成了废墟。 这是他之前没有从尼奥嘴里听说过的，或者说，尼奥说过，但他并没有往心里去，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这个时候，宋河突然抬起头，目光和弗兰克德对视上。 这是何等危险的目光。 弗兰克德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撞在椅子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冰冷、锐利，就像是一把刀剑一样。 弗兰克德曾经见过这样的目光。 那是.....很久之前了。 那时候墨洛温王朝还在内乱中，那位伟大的王，年轻的提奥德里克二世，他就是这样锐利、逼迫的目光。 让人生不出反抗的意图。 “我愿意帮助你们，你们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宋河语气依旧很淡漠，阐述着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而不是还这般......没有缘由的傲气。” 弗兰克德咬着牙，摇了摇头：“查理贝尔特二世是未来墨洛温的王，他不应该，也不可能向谁献上自己的忠诚。” 宋河点点头：“我知道。” “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不是吗？” “只要他献上他的忠诚，那么他就可以坐上王位，他的一切敌人，我都会帮他清扫......” 弗兰克德神色有些意动。 查理贝尔特二世，虽然有才能，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国王，但他毕竟是二王子，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他想要战胜自己的兄长，成为真正的国王....... 阻力很大。 无论是本身兵力上的差距，还是说背后支持着他们的贵族。 “你真的可以做到？”弗兰克德咬咬牙，发狠问道。 宋河颔首：“当然。” “尼奥完全可以作证。” “你想要我王献上什么样的忠诚？”弗兰克德没有忍住这一份的诱惑，开口问道。在他看来，这无非就是个交易。 既然是交易，无论最终成还是不成，了解一下对方的筹码，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宋河一摊手，敲了敲桌子：“我要的只是忠诚。” “你那什么王，还有你们身后的那些贵族们，都统一向我奉献上忠诚，就像尼奥曾经对我的那样，亲吻我的鞋子......” “至于其他的，我并不会干涉你们任何事情。” 弗兰克德诧异的看了眼宋河：“不会干涉我们任何事情？” 宋河点头。 弗兰克德思考起来。 这似乎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这么看来，除了在名义上多了一个主人之外，似乎对现实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让我再考虑考虑。”弗兰克德深吸一口气，他放下了那副不知所谓高傲的姿态，向宋河谦卑的低下了头颅。 第560章 未来是你的 等弗兰克德离开之后。 尼奥看了看那张空荡荡的椅子，皱着眉头说道：“我亲爱的主人，您真的不准备从他们那边获得什么？” 在他看来。 宋河给这些人开出的代价，真的太过于丰厚了。 “为什么要从他们那里获得什么？”宋河抬头懒散的反问了一句。 尼奥一愣，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 宋河就又继续说了下去。 “换而言之，他们能给我带来什么？” “日后，这片土地的主人是你，这里的一切都将归你所有。他们还有什么能够给我，做成一笔交易......” 尼奥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从宋河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说法，但是每次这件事被宋河提及起来，他总是会忍不住热血沸腾。 记住网址 王...... 那可是国王...... 宋河没有在意尼奥的反应，而是往屋子外走去：“行了，我帮他们，只是为了省事一些，做好准备。” “在接下来的战争里，你得表现的至少像个人样。” “否则我把你捧上王位，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尼奥点点头，傻呵呵的看着宋河离开。 名正言顺什么的，其实他并不在意。 或者说，这个国家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件事。 他们在意的永远都只是“弱肉强食”，强者通吃一切，弱者只能为奴为婢。 宋河不了解这些。 他下意识的以为，至少在王位的争夺上，墨洛温应当不会和大唐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名正言顺”方才是真理。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找到二王子的理由。 弗兰克德在晚上的时候又找到了宋河。 是在瓦纳破败的城墙上。 他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去看了看图姆城堡的遗址，“废墟”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图姆家族的遗址，让他更进一步的认清了这个词汇。 见到了停靠在渡口的那几艘蒸汽船只，宛若深海涌现出来的神话巨兽，阴影之下，显得人格外的渺小。 他也见到了那几百号红巾贼。 一个个身强体壮。 而且还在操使着一种不知名的武器，威力极其强大。 百步之外的铁板，都能够被狠狠贯穿。 这里的一切...... 都超出他想象的极限。 这是肉眼可见的强大，弗兰克德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自己，这里的几百号红巾贼，配合他们所拥有的武器...... 足以轻易的摧毁上千的王国军。 “你真的有把握，帮助查理贝尔特二世殿下成为墨洛温的新王？”弗兰克德的语气深邃，再没有一点傲气。 宋河点点头，看着远方：“当然。”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国家，会是大唐的对手。” 这股发自宋河内心的底气。 让弗兰克德突然有了一种面前的人在发光的错觉。 “你真的只要我们的忠诚？”弗兰克德看着黑黢黢的城下，只有几道微弱的光，从凯尔特神会的方向散发着出来。 宋河道：“当然。” “我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 “献上你们的忠诚，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听从我的安排，我就会让你的那什么王，得到墨洛温的一切。” “当然——” 宋河拖长音调。 弗兰克德紧张的看了过去。 “你们能保管这个国家多长时间、能够在王位上坐多久，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宋河笑笑，对弗兰克德说道。 “呼——”弗兰克德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要能够登上王位，以查理贝尔特二世的本事，一定会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很好。” 宋河点点头，敷衍的笑着，没有说话。 弗兰克德朝着宋河恭敬的一弯腰：“我明天就会回去，向查理贝尔特二世诉说这件事，向他表达您的善意。” 等弗兰克德回到阿斯坦尼亚后，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和来时的慢悠悠不同。 这次他回去，是日夜兼程，抛弃了他本该享受到的那份舒适。 阿斯坦尼亚。 查理贝尔特二世正翻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面容上带着喜色——这是一份战报，他手下的军队，在一次的战争西哥特的残余。 阿斯坦的土地上，西哥特的残部已经所剩无几。 或许用不了一年的时间，他就能够彻底的征服这片土地，到时候他就可以专心去对付自己的哥哥了...... 咚咚—— 门突然被敲响。 查理贝尔特二世整理好脸色，开口说道：“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人，让他有些吃惊。 他忙站起来，迎了过去：“哦，我亲爱的弗兰克德叔叔，您怎么过来了？”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又忙声说道：“您见到那位来自大唐的人了？” 弗兰克德点点头：“是的，我尊敬的殿下，不得不佩服您的远见，您让我去瓦纳真是太明智的一个选择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 “那的确是一个强大的来客。” “我见到了他们的士兵，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可以和您麾下最强壮的骑士一较高下，甚至体魄还要更强大一些......” “我也见到了他们的武器，是我们从没有见过，但威力也极其强大的武器，哪怕是我们最坚硬的铁甲，也防御不了那种武器。” 说着，他又顿了一下。 面色无比严肃的看着查理贝尔特二世：“哦，我尊敬的阿斯坦国王殿下，我去看了图姆家族的遗址......” “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连图姆家族最引以为傲的城堡都成了一地碎石。” 查理贝尔特二世被吓了一跳。 一地碎石？ 他当然不会怀疑弗兰克德的说法，实际上，正是因为他对弗兰克德无比的信任，所以才让他代替自己去瓦纳的。 “那些从大唐来的人，真的有这么厉害？”下意识的，他还是反问了一句。 弗兰克德重重点头。 查理贝尔特二世眉头皱得更紧。 大唐人的强大，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有说，帮助我的条件是什么？”查理贝尔特二世深吸一口气，严肃的发问。 弗兰克德道：“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您献上您的忠诚就可以了。” 第561章 你算什么东西 献上忠诚？ 查理贝尔特二世眉头拧巴成一团，面色也更加严肃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如果非要用这种方式成为国王的话，查理贝尔特二世并不能够接受，这和成为别人的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在那个大唐，在弗兰克德的嘴下，又是那么强大的前提下。 他正准备开口。 弗兰克德就笑着说道：“哦，我亲爱的殿下，您可别急着拒绝，您听我说。” 说着，他微微一顿，扶着查理贝尔特二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然后才接着说了下去。 “我有和瓦纳的守城军打听过消息，你知道那群大唐人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吗？” 查理贝尔特二世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们是强盗。” “他们是来自大唐的强盗，但是他们得罪了大唐的一位十分强大的贵族，所以他们才不不得已逃到我们这里来。” “所以......他们固然强大，但他们只有这几百人。” 查理贝尔特二世眼里泛起光亮，但随即就被疑惑所掩盖住。 既然如此...... 那不才更要拒绝他们的要求。 但看自己叔叔的表情，似乎并不是要劝说自己“拒绝”的意思？ “为什么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请求呢？”果不其然，弗兰克德说出了这样的话。 查理贝尔特二世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弗兰克德。 他很相信自己的这位叔叔。 他能有今天的这个位置，和他是脱不了关系的。 弗兰克德顿了顿：“他们是回不去大唐的。” “殿下您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是王位之争......” “所以他们既然能帮您拿下王位，那为什么不用他们？” “等拿下王位之后。” “他们也相信殿下您也是真的为他们献上忠诚之后。” “一场酒会，趁他喝醉之后......” 说着弗兰克德抬起自己的手，在脖子上轻轻一抹，眼眸里露出危险的神色出来。 “杀了便是。” “他们手中的武器，那可是好东西，殿下可以在这一段的时间里，学习一下如何使用哪种武器......” 查理贝尔特二世点点头，往外转头看了一眼：“那神会那边？” “我亲爱的阿斯坦王，您是知道的，只要我们尊重神会，您最后接受教皇的洗礼，那么他们就不会反对......” 查理贝尔特二世松了口气：“那就再辛苦叔叔您跑一趟，把那位大唐的人邀请过来，再好好商议。” 一个月之后。 弗兰克德再次出现在查理贝尔特二世城堡中的时候。 这座城堡里，不再只有查理贝尔特二世一人。 还有许多他的支持者。 伯爵、公爵，都是阿斯坦王国的精锐，他们的力量，是让现任的墨洛温王朝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然而弗兰克德的回归，只有他一个人。 这里所有人期待的大唐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查理贝尔特二世皱起眉头，看向弗兰克德，轻声问道：“弗兰克德大公，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那位答应我们，要给予我们帮助的大唐人呢？” 弗兰克德面色难堪，摇了摇头：“他并不愿意过来。” 查理贝尔特二世心里咯噔一下：“他是要反悔，不愿意帮助我们了吗？” 弗兰克德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弗兰克德期期艾艾，半响吐不出来，在查理贝尔特二世的追问之下，他重重叹了口气：“那位来自大唐的人，他是这么说的......” “从很古老的岁月说起，都是做奴仆的去拜见主人，哪有当主人的千里迢迢去接见自己仆人的。” 话音落下。 整个屋子里一片寂静。 他们都没有想到，得到的回复竟然是这样的...... 嘭得一声，一个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呵斥着说道：“那个人真是太傲慢了，他以为他是谁！” “什么叫奴仆，什么叫主人？” “我们阿斯坦王愿意接受他的帮助，那是神灵给他的恩赐，他应该感谢查理贝尔特二世，感谢达努母神，他怎么能把自己当成......”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查理贝尔特二世就抬起手：“不，这是我答应他的。” 正高谈论阔的人突然戛然止住，咔吧一声——猛地把脑袋给转过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极其惊愕的看着查理贝尔特二世。 查理贝尔特二世用极其淡漠的语气说道：“这是他们的要求。” “如果想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我需要奉献上我的忠诚。” “在某种意义上，他的确是我的主人，我的确是他的奴仆。” 那位公爵声音都有些发抖：“您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查理贝尔特二世。 不少人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舍弃查理贝尔特二世，去投奔现在的大王子。 毕竟...... 自己投靠的人，都要成为别人的奴仆了。 这种人还有跟着混的未来吗？ 不过很快，查理贝尔特二世给出的解释，就让他们心安了不少。 就是之前弗兰克德和他说过的，那种过河拆桥的做法。 “原来是这样......”那位公爵长吐了一口气，“只是委屈殿下要忍受一段时间了。” 查理贝尔特二世摇了摇头：“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说着，他微微一顿。 “既然他不愿意来见我，那我就去见见他吧。” “你们有没有愿意和我一起过去的？” 不少人都开口应和了起来，阿斯坦地区渐渐稳定，他们中大部分人，除了贵族聚会之后，就再没什么其他的事。 对大唐人的好奇，足以让他们跨过半个月的时间，去往瓦纳城，一窥神秘的真相。 又过了半个月后。 瓦纳城中...... 马斯通也风尘仆仆的从海上归来，带着他从大唐“购买”来的商品，当然在瓦纳城中是很少有人能买得起这些东西。 马斯通也没准备做普通百姓的生意。 他准备做贵族生意。 当然，回到瓦纳城的第一件事，他并不是开始筹备去往墨洛温王朝的其他地方，而是来到了酒馆...... 第562章 我猜你们不会信我的话 他还记着宋河对他的安排。 当然，他自己也抑制不住，自己把自己在大唐的见闻倾吐出来的冲动。 酒馆是这些日子新开的。 在工厂、矿场建立起来之后，瓦纳城中的普通百姓手里就忽然有了钱。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辈子当中头一次有这样的遭遇。 他们一天的工钱...... 可是要比他们之前一年攒下来的钱还要多。 有了钱之后。 他们并没有像大唐百姓那样，能够做到有目的的花钱，能够像仓鼠一样把钱给囤起来。他们迫切的想要一个渠道方式，去把自己手里的钱给消遣出来。 大有一种...... 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洒风范。 酒馆也就因此催生出来。 宋河是没见过这样的一群人，没想过怎么用这笔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反而嚷嚷着要酒馆、要消遣的地方...... 而且还不管光明正大的嚷嚷。 要不是城卫军有听到他们私下里的讨论，这酒馆说不定直到现在都还开不起来。 马斯通的回归，受到了极其热切的欢迎。 他们都知道这位是去大唐做生意了。 “我们征服大海的商人回来了！”一个人酒喝多了，高呼起来。 “嘿，大唐是什么样的一个国家，是像神父说的那样的伟大吗？”一个人还算清醒，抛出一个还算有些见地的问题。 凯尔特神会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宣传着大唐之伟大。 很简单。 但是很有用。 马斯通骄傲的走进来，脸上并没有太多傲慢的神情，他慢着步子，学着大唐读书人走路的方式。 慢慢悠悠的。 学了四五成像，也有一股子淡然的贵气。 马斯通走到酒馆柜台前，并未回答他们的话，只是兀自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锭，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微微一笑，对着酒保说道：“今天的酒钱，都算在我头上吧。” “我从大唐回来，也该请大家喝喝酒。” 酒保惶恐的收起金子，刚准备收进柜子里，想了想还是又拿出来放在嘴角轻轻咬了一口后，才放心的把金子收到抽屉里。 看到这一幕后。 酒馆里爆发出来一阵欢呼声。 为了马斯通的豪气。 也为了自己接下来能喝到的好酒。 马斯通慢条斯理的坐下来，接过酒保端来的麦芽酒——他很喜欢喝这种酒。轻轻抿了一口后，长吐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这次去大唐，真的是开阔眼见了。” “你们真的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个国家。” “详细说说。”有人嚷嚷着起来，只是声音恭敬了很多，看在手里蜜酒的份上。 “大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马斯通又抿了一口酒，抬手提了下自己的衣服：“你们看到我身上穿的衣服了吗？” 围过来的人点点头，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马斯通身上的衣服不算多好，只是棉布制成的。 但......相比这些，用粗糙滥制的麻布衣裹身的普通人而言，马斯通身上衣服的料子，就已经是他们梦寐以求最好的料子。 “我到大唐的那段时间，我几乎走访了那座名为“长安”的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你们恐怕都不敢相信......” “那里的百姓都穿着和我一样材质的衣服。” “甚至有些普通百姓，他们身上穿的都是丝绸，丝绸你们恐怕不知道，那是比棉布更加优秀的布料。” 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惊呼。 “不可能吧，平民也能穿得起棉布的衣服？” “而且还是人人都穿得起？” “太不可思议了，那他们的贵族老爷们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一个人高高举起手。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用金子织成的衣服，那样的国家，只有这样的服饰才能配得上他们的身份了。” “金子做的衣服！” 不少人眼里已经闪着金光了。 马斯通嗤笑一声：“你们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金子做衣服，你们也不想想那样有多重，得多受罪！” 他们这些人哪接触过金子。 这里的人几乎全部，第一次看到金子，还是刚才马斯通拿出金子的时候。 “那大唐的贵族老爷们都穿什么？”有人眼巴巴着，还是好奇的问道。 马斯通竖起一根手指：“大唐的贵族老爷，穿的也都是棉布和丝绸。” 啊？ 人群里又爆发出来一阵惊呼，还有疑惑。 他们不解。 贵族老爷的生活，不应该是平民无论如何都享受不到的生活吗？为什么......平民和贵族老爷们穿的衣服，竟然差不多？ 马斯通又抿了一口酒，磕了磕桌子，打了个酒嗝：“我们墨洛温和大唐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我在长安有认识几个朋友，我和他们说了我们国家的事，尤其是向他们介绍了我们这边的贵族，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不等有人发出疑问，马斯通就继续说了下去。 “长安的朋友他就说，这样的贵族放在大唐是要绞死的。” “他说，大唐的那位尊贵、伟大的楚王殿下曾经说过，什么是贵族，是受到人尊重的一批人，所以叫做贵族.....” 可惜这个谐音梗放在墨洛温的语系里，突然不出来该有的味道。 所有人懵懵懂懂的，静默的听着马斯通的话。 就像是在听一个不可思议的童话故事一样。 “所以如果贵族没有办法替平民们做事，只能靠剥削平民享受好的生活，这样的贵族都是废物。” “嘿，说起来你们还是不信。” “我这样的人，在大唐也能受到一般人的待遇。” “我在码头停船，只要缴纳和大唐人一样的停船费用，不会有人打着什么“贵族税”的名义，向我要钱。” “我进城也不会被多收钱。” “我也没受到什么不该有的特殊待遇......” “不过我并没有受到大唐人的喜欢，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所有人纷纷摇头，但他们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他们觉得......应该不是身份的问题，而是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 马斯通顿了一下，重重的说道：“是因为体味，我身上发出来的臭味，让那群大唐人有些接受不了。” 第563章 小伙子，你不要这么嚣张 咦？！ 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惊呼声，他们看了看马斯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体味，这种东西，谁身上不带上一点？ 马斯通发出一阵哼哼，摆了摆手：“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在大唐，那里的人是没有体味的，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有，那也是那种淡淡、舒服的香味。” 这事带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远比马斯通之前说的那些事带来的冲击更大。 大唐的平民穿什么.....他们只会羡慕。 大唐的贵族、官员是什么样，他们同样也只能羡慕，他们可不敢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指手画脚。 但是！ 大唐人身体竟然没有味道，即便有，那也是香味...... 记住网址 这件事情，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可就非同一般了。 在凯尔特神会的教义中，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有体臭，是因为他们是低贱的，所以需要臭味来强调他们的身份。 如果哪一户的人家，生出来没有体味的男孩、女孩，凯尔特神会就会把他们接走，冠以这是被达努母神所眷顾的孩子——神眷者的名义。 所以，在他们贫瘠的世界观里。 只有高贵的人，身上才没有臭味。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他们心里确定下来一个事实，也许......也许就像是凯尔特神会说的那样，大唐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国家。 他们发自内心深处的开始相信这一件事。 这群人开始抱着酒杯，听着马斯通继续说着大唐的事。 他们听说，长安的城墙、长安的街道...... 长安有可以在晚上放出光亮，却不是蜡烛和油灯的东西。 长安有可以不用马拉的车。 长安有一长条、可以日行数十法里的交通工具...... 酒馆里时不时爆发出来一阵惊呼。 他们是在为大唐的不可思议而感慨。 墨洛温和大唐相比，真的差太多、太多了。 直到宵禁快要来到，他们这些人才恋恋不舍的抱着一瓶酒离开酒馆，晃晃悠悠的向自己家走去。 查理贝尔特二世他们来到瓦纳，是在马斯通回来之后的第三天。 依旧是很典型的欧洲风格的小城。 但..... 不一样，很不一样。 查理贝尔特二世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一座城市。 城墙是干干净净的。 驻守在城门的守卫军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 甚至.....城门外的土地，虽然泥土道路看不出来干净、不干净，但平平整整的，见不到哪怕一块碎石。 这真是墨洛温领土上的一座城市？ 查理贝尔特二世勒马进城。 城中的景象，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道路是干干净净的，见不到哪怕一点腌臜物，或是其他什么的一些生活垃圾，甚至不远处还能见到几个人说说笑笑，在打扫着街道。 百姓们依旧穿着破旧的麻布衣服。 但他们脸上没有麻木、行将就木的神色，反而洋溢着笑意。 扛着查理贝尔特而二世他从未见过的工具，有说有笑的从各个街角涌现出来，向城中的某个方向、或是城外而去。 思考了半天。 他才想到用一个词来去形容这个城市。 “生命力”。 就像是教义中赞扬着达努母神的词条那样...... 这个城市宛若活过来了一般。 他有这样的认知。 可他身旁的那些贵族们却没有这样的认知。 他们似乎看不到脚下土地的变化，也看不到这些人脸上神色的变化，他们只是皱起眉头，忍不住的抱怨起来。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那些贱民都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上街了。” “见到我们也不行礼！” “这里的城卫军都是瞎子吗，这样的贱民还不拖下去打死？” 但是他们的小声抱怨并没有人理会。 查理贝尔特二世也没有表达出来要整顿这里的意思。 他们都还记得，那天开会的时候，这位殿下所表露出来的意思。 姑且还能忍住自己内心里的情绪。 很快，他们就到了城主府。 在弗兰克德的指引之下，进入了这座曾经属于图姆家族的府邸，在大厅里坐下，然后得到了尼奥的回话。 宋河还在睡觉，请诸位耐心等待。 弗兰克德已经习惯这样的事，他来往几次，每次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宋河要不是在睡觉。 要不然就是在锻炼、或是处理公务，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总是要多等一段时间。 查理贝尔特二世脸上也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 他坐在主座上，耐心的等着。 跟随而来的那些贵族们，脸上反而露出了许多不耐烦的神情，他们本就反感宋河表现出来的那副姿态...... 现在心头的反感，就又更加重了几分。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 宋河才打着哈欠，从屋子外推门走进来。 哗啦—— 所有人顿时把目光落到宋河身上，或带着不善、或带着淡淡的杀意。 但宋河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径直走到查理贝尔特二世面前，摆了摆头。 这是主座。 平日里自没有那么多规矩。 但此时此刻，这个座位就是具有象征意义的。 查理贝尔特二世转过头看了弗兰克德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让出这个位置。 他是王，要有远见。 宋河微微笑出了声，大大咧咧坐下来，扫视了一圈，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就是，这什么阿基坦的全部力量了？” 查理贝尔特二世正坐向弗兰克德给他让出的位置上，听到宋河的问话之后，点了点头：“是的，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宋河张口，正准备再次发问。 咚咚—— 一名贵族敲了敲桌子，语气冰冷：“这位......所谓的来自大唐的人，不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比如说，你怎么能帮助到我们？” 宋河偏过头，歪着脑袋看向他：“我让你说话了吗？”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那名贵族瞪圆了眼，猛地站了起来：“这位年轻的......不要这么嚣张，你要知道......” 宋河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身后往腰间一抹，一道寒光就从他指尖甩了出去。 第564章 现在还有人反对吗? 没有人来得及反应，他们也反应不过来。 宋河出手十分果断。 也十分精准。 寒光，是一柄匕首，他贴身放着，此时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直直钉入这名贵族的咽喉里。 他挣扎着自己那肥硕的身躯，似乎想要抬起手把突兀闯入咽喉的异物给拔出来，但他已经丧失了做到这种行为的气力。 如乌龟一般，难看的挣扎了一番后。 这名贵族..... 就卑贱的死去，和被他处死的那些贱民，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直到他真正的死去。 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宋河做了什么。 不少人惊恐的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这和他们看处死“贱民”时的感受可不一样。 他们从没有把“贱民”的命当做人命看待过。 但是这个胖子贵族不一样.....在他们眼里，只有如他这样的才配称得上是“人”。 “你在干什么？”一名还算魁梧壮硕的男人猛地抬起头，看向宋河，怒喝了起来：“是想和我们开战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他是伟大的......” 他的话依旧没有说完。 宋河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用同样的方式，狠狠钉入这位魁梧男人的咽喉里。 不留情面。 也不说哪怕一句话。 大厅里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地上两具横死的尸体，其中一具还是呜咽着挣扎着。 哐当—— 宋河缓缓起身。 大厅里几乎所有站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眼中满是惊恐。 从没有见过宋河这样的人，一句话，仅仅只是一句话，就痛下杀手。 宋河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现在，清楚我的规矩了吗？” 他走到最先被他杀死的那名胖子身前，半蹲下身子，噗嗤一声——拔出匕首。 温热的血从咽喉喷出，倏忽喷洒在宋河的脸上，有几滴甚至都溅入到他的瞳孔上，但宋河脸上没任何变化，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宋河扯着胖子的衣角，一边擦拭去血渍，一边继续说道：“我让你们说话，你们才能说话......” “当狗，就要乖乖听话。” “你们说是不是？” 依旧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似木头人一样，僵硬的坐着、站着，不敢同宋河那道平静的目光对视上。 宋河笑一声，又站了起来，看向查理贝尔特二世：“现在，站在你这一边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查理贝尔特二世低下头，轻声说道：“是的，他们都在这里了。” 宋河走到他面前站定，抬起自己的脚：“很好，那就在这里向我献上你的忠诚吧。” 查理贝尔特二世的身子有些发抖。 他艰难的站起来。 用余光看向四周的人，没有人敢开口替他说话，他们甚至不敢看这一幕，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脚面、地面。 骑虎难下。 墨洛温虽然没有这个词语，但查理贝尔特二世的心思，却和这个词一模一样。 他之所以带这么多贵族过来...... 也是抱着给宋河施压，继而试图避免“认主”这样的一个仪式流程。 但他真没想到宋河的反应会是这样。 他也很清楚。 如果他这个时候拒绝，那宋河手里的那把匕首，接下来就要插在他的脖子上了——这个人才不会管你在墨洛温是什么身份。 匪贼。 弗兰克德的那句话，在查理贝尔特二世心里再一次的浮现了出来。 他方才真真切切的理解“匪贼”这个词的含义。 “嗯？”见他只是站起来后，再无什么其他的动作，宋河发出一道惊醒的哼声。 查理贝尔特二世抿了抿嘴。 卑谦的跪了下来，解下自己腰间的剑，立在宋河的身前，奉献上自己的忠诚，以他血脉和达努母神的名义。 最后...... 他颤抖着身子，低头吻在宋河的鞋子上。 宋河笑了一声，收回自己的脚，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摆了摆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回去准备。” “一个月之后，我会以你的名义，攻打巴黎。” 巴黎？ 查理贝尔特二世抬起脑袋，愕然的看向宋河。 巴黎是墨洛温王朝的国都，是整个墨洛温王朝最重要的一个地方......瓦纳距离巴黎，至少数百法里的距离。 而且之中，还有诸如勒芒、曼维利耶尔之类的大型城市的阻扰。 这些城市...... 可都是在他那位哥哥的掌控之下。 “这会不会有些仓促......”查理贝尔特二世皱着眉头开口，“巴黎并不是......” 宋河摆手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我知道。” “但你们的战争方式太落伍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向查理贝尔特二世。 “我大唐曾经攻克过一个不比墨洛温小的国家，甚至可以说比墨洛温都要更加强大——或许你还曾经听说过那个国家的名字，它叫做契丹。” “大唐攻克下它，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用的人马，并不比我们此时此刻的多上多少。” 查理贝克特二世瞪圆了眼。 契丹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 他常常和“突厥”出现在一起，他们是同样的强大，让拜占庭王朝吃了极大的亏...... 但那样的强大的一个部落，大唐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比墨洛温还要强大的国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查理贝尔特二世有些被吓住。 其他的那些贵族们也有些被吓住。 “记住我的话，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点问题。”宋河摆了摆手，冷笑一声，突然抬手，把手中的匕首狠狠钉在桌面上，入木三分。 所有人随着刀身，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宋河转身离开。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屋子里才有人敢开口，他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看了看查理贝尔特二世，带着一丝微弱的哭腔：“殿下，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瓦卢瓦大公死了，菲利普大公也死了......” 查理贝尔特二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拔出匕首，轻轻放在桌子上，看了看门口，压低声音说道：“等。” 第565章 电暖器 等？ 查理贝尔特二世的话，让在座的人都有些心寒，他们更希望看到查理贝尔特二世能够拔出手里的剑，为他们死去的两个同伴报仇。 而不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弗兰克德招了招手。 其他人迈开步子，朝着弗兰克德聚过来。 等都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后，他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我们当然要等，等他帮助查理贝尔特二世拿下王位之后，才是我们报复回去的最佳时机。” “别忘了......” “你们也是见过港口那几艘大船的。” 弗兰克德的话很有说服力。 有人皱着眉头：“可那两位大公.......” 不止是弗兰克德一人发出嗤笑，不少人都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我们只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顺着他的心意来就好了。”弗兰克德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难道你会真的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死感到伤心？” 所有人闭嘴没有说话。 他们当然不会因为这两个人的死而感到伤心，他们只是兔死狐悲...... 生怕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结果。 所以弗兰克德第一句话是那么说的。 所以弗兰克德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他们两个人好像还没有后代？”一个人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若有所思起来。 另外一个人开口回道：“瓦卢瓦大公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儿还没出嫁。” “菲利普大公只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没有后人。 至少在他们眼里，这两位大公就是没有后人。 所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他们都看到了在对方眼中闪烁着的贪婪。 两位大公的地盘...... 这可是一份厚礼。 他们可都是眼热的很。 一个人站出来，瞥了一眼胖子的尸体，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有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三岁还没有结婚......” “我想，瓦卢瓦大公的女儿也应该需要人去照顾一下。” 另外一个人听了后，也站了出来：“好巧，我也有一个二十七岁的儿子，还没有结婚。”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温和的笑了起来。 瓦卢瓦大公的遗产，基本就是这两个人去交际、分割，作为同一个战线里的“伙伴”，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的。 另外有人站出来，看了眼那位魁梧中年男人的尸体，轻声说道：“菲利普大公是我的叔叔，我想.....我的弟弟，由我来亲自照顾会好一点。” 这一次，倒是只有他一人开口。 没人去抢这份。 虽然他们都很眼馋这两位大公的领土、家产，但他们的脑子还尚清楚，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加广阔的地盘...... 他们所占据的，不过是墨洛温四分之一的土地。 而一个月之后。 如果那个大唐人真的能够攻打下整个墨洛温的话，那么他们就要割分剩下的四分之三的土地。 那这两位大公的领地，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添头。 此时此刻出手，去争这两位大公的领地，那就等同于是放弃更加辽阔的，未来到手的那四分之三的土地。 不讲良心。 对这些贵族们而言，只有真正到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墨洛温这片昏暗的土地上，孕育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从东方刮来的飓风，将要洗扫这片大陆。 而在东方...... 在长安城里，则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 又是一年新年将至。 今年的雪有些不同寻常，凛冽着大，在地上积了极其厚重的一层，人抬脚下去，能踩出一个没过脚踝的窟窿。 林深皱起眉头。 看着手里的报告，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研究员：“这个成本，真的不能再降下去了吗？” 研究员摇了摇头：“殿下，这已经是目前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若是再试图降低成本，安全性能无法得到保证。” 说着，他的声音又弱了下去，带着满满的羞愧：“若是想要再在技术上突破，我们预估可能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 三到四个月，那都已经开春了。 林深摆摆手：“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我去找朝廷商量商量。” 他手里的这份报告。 是一项研究员新研制出来的发明。 电暖器。 当然它还有一个格外响亮的名字，小太阳取暖器。 这是林深见雪太大，突然想到的一个东西，便紧急差人去寿春，让研究所开始研制这个东西。 最基础的电暖器的技术瓶颈并不算很高，最关键的，也就是电热丝，散发出热量的东西。 虽然说...... 这个东西并不是那么的安全，也容易引发一些什么事故。 但和现在用的烧炭取暖相比，使用成本真的太低了，而且相对来说，电暖器取暖竟会是一种相对安全的取暖方式。 插销一插...... 若是不用，再合上开关。 只是成本着实有点高。 一只电暖器的制造成本，高达三两银子，林深若是拿出去卖，至少四两银子方才能回本，五两银子才能勉强赚上一些。 卖的贵了，不符合林深之前给自己立下的人设。 这种东西和自行车、汽车截然不同，是真正有利民生的好东西。 若是卖的便宜了...... 谁做生意是真的朝着赔钱去的？ 林深皱着眉头，翻看着手里的报告，叹了口气放在一旁，而后又拿起桌子上的邸报，准备翻翻看《三国演义》，追最新一更的连载，打发一下时间。 在翻到第二版的时候。 林深突然眯起眼，挺立起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边角的一篇报告。 “为何电厂屡屡遭拒？” 说的便是，朝廷在铺设电厂的时候，并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大受欢迎，反而有不少寻常百姓人家，都很抗拒这个东西。 电...... 对大部分人而言，他们依旧无法克服在骨子里，对“电”的恐怖，乍然一听，要把“电”这种东西放在自己家里...... 而且是朝廷动手，并非是楚王殿下动手。 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抗拒。 这是一篇很有意思的报告，至少对林深来说，是如此。 在他脑中，突然就闪过一个想法，足以让他解决目前自己的困境。 第566章 办学的意义 第二天朝会之后。 林深扯住房玄龄、杜如晦，和他们一起留在了太和殿。 李世民从龙椅上走下来，到林深面前，笑着说道：“哦，还有什么事？” 林深点点头：“对，两件事。” “觉得不太好在朝堂上说，就私下里和你们说一说。” 说着，林深大大咧咧往地上一坐，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房玄龄他们脸色有些僵硬。 天寒地冻的，他们可没林深这么好的身子，往地上一坐，屁股受不了，身体也受不了，他们摆了摆手：“不用，我们站着就行。” “对，你先说事。” 林深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回去之后，想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和学堂有关。” 记住网址 学堂？ 房玄龄挑了挑眉毛。 学堂之事，他也是极其关注的。 近来学堂的发展，可谓是欣欣向荣，也没出什么事......孩童读书识字之后，也并没有发生之前房玄龄他所担心的那些事...... 这件事还有什么可以改进，或者是说他没有看到的疏漏？ “你们说读书人读书......是为了什么？”林深看着他们，抛出一个问题。 杜如晦开口，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功名、科举，家国天下。” 林深摇摇头。 李世民皱起眉头：“楚王不认同这个说法？” 林深半点头、半摇着头，轻声说道：“是，也不是。” 这算是什么回答。 墙头草么？ 林深解释道：“一个读书人最崇高的理想追求是家国天下......这我不否认，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 三个人沉默下去。 林深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或者说，天底下那么多读书人，有多少个杜如晦、有多少个房玄龄？” 他们三个人更加沉默起来。 大唐朝政的核心是三省六部，其中任职三四品，拥有实权的官员，也不过二三十人。 可天下读书人有多少？ 最终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不过百人...... 能够步入朝堂的，最多千人。 而能够拥有一介官身的，万人左右。 和天底下这么多的读书人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更不要说现在学堂推广起来，读书人只会越来越多。 李世民他们脸色严肃起来，看向林深。 “你是怕读书人一多，就会发生动乱？”李世民迟疑着，开口说道。 林深的话，让他想起了“道德经”中的一句话。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 聪明人太多...... 朝廷就没有那么容易去掌控了。 林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抬头古怪的看了李世民一眼：“你就这么对我们的读书人没有信心，还是说，你对大唐没有信心？” “觉得读了书开了民智之后，他们就会发现大唐原来是个很糟糕的国家？” 李世民不由得讪笑一声。 朝着林深作了个揖。 果然，他刚才的那个提议，还是有些过于“没有脑子”。 “道”、“德”，是大唐读书人最看重的一点，如果这个国家是好的，那么读书人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建设这个国家。 可如果这个国家君王昏庸无能、朝纲混乱无治...... 那么读书人一定会举着反旗，推翻这个国家。 所以李世民刚才的那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只要大唐还是现在的模样，让百姓能看到生活在变得越来越好......那么有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对大唐来说，只能是一件好事。 林深摆摆手，继续说下去：“家国天下，这是我们心中不变的信仰，让国家、百姓变得越来越好，是我们不会改变的追求......” “但我们是不是应该，明确一下，难道只有入朝为官，才能够实现我们的这个目标吗？” 下意识的，房玄龄就开口反问。 “难道不......”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自个就止住话音，若有所思的看着林深。 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就是个反例？ 虽然他现在是大唐的官员，是兵部的尚书...... 可他们都清楚，林深做的事，绝大多数上都和他的这个“兵部尚书”的身份无关。 火车、汽车、电厂....... 新城区的建设...... 冬天种植的塑料大棚技术...... 这些东西，哪一个能和“兵部”关联起来？ 林深笑了笑：“你们也意识到了？” “汽车、火车乃至电厂，这些能够改变我们生活的东西，是从哪来的？” 唰—— 他们三个人把落在林深身上。 林深摆摆手：“不，我是说，建设这些东西的基本，是起源于什么？” 他们三个摇了摇头。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是烧水。” 这是一个对他们来说有些荒谬的答案，这些东西，和烧水有半毛钱的关系。 林深看着他们眼中质疑、惊疑的神色，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前段时间我交给你们的物理书，看来你们都是没看啊。” 李世民他们脸上神色一僵，而后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他们倒不是没看。 只是...... 那些东西看了后，头昏脑涨的，而且看了之后对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索性他们也就没再继续看下去。 “火车也好、汽车也好、电厂也好......” “他们的核心都是蒸汽机。” “蒸汽机是怎么运转？是把水沸腾之后，变成的蒸汽作为推动力......也就是说，他们的起源都仅仅是源自于烧水。”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烧了这么多的水，却一直都没能研究出来这个呢？” 李世民他们沉默下去。 是他们不够聪明？ 不，这绝对不是理由...... 林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我们只相信，我们眼见的事物才能够改善我们的生活。” “如果一年之前，我和你们说，研究烧水就能够研究出来日行百里、千里的车，能够掌控雷电，你们会信吗？” 李世民他们没有任何迟疑的摇起了脑袋。 如果是一年之前，林深这么和他们说，他们绝对不会信，只会怀疑林深的脑子里时不时进了灞河的水。 第567章 让我给孩子们带来学习的快乐 事实足以证明一切。 烧开水这件在他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事，其中蕴含的学问，却是他们想不到的。 “为什么之前会一直都没有人能发现这件事呢？” 林深又把这个发人深省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李世民他们沉默下来。 “你们是不是在想，因为你们所信仰的东西是卑劣的，所以才做不到这一步？”林深面色没什么变化，转而发问。 房玄龄和杜如晦没什么动静。 李世民迟疑着，点了一下脑袋。 他是有这样的怀疑，在怀疑自己的这个国家是不是真的优秀，若是真的优秀，为什么会一直都发现不了这个..... 林深伸手敲了敲地板，发出一阵闷响。 “首先......你们要知道一点，所有技术的发现，其实都存在偶然性的。” 李世民愣了一下。 “现在大唐的技术之所以能够进展的这么快速，是因为站在我——我的学派打下的基础上。” “我用先人的智慧给他们指了一条康庄大道。” 房玄龄和杜如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们很能理解林深的意思。 这就同学车一样。 假使没有林深的指点，他们可能要用半年、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够琢磨明白车马律。 但有了林深的指点之后，他们就可以很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其次，我们不能否认自身的缺点。”林深竖起一根手指，认真的说道，“人无完人，事无完事。” “缺点......”房玄龄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林深点点头，笑着说道：“是的，缺点。” “大唐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我们汉人也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我们的文化璀璨，但我们也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我们太过于务实了。” “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在大唐有一个人整天琢磨着烧开水这件事......他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不用林深说话。 房玄龄就直率的给出答案：“不务正业。” 林深点点头，叹了口气：“是的，若是没有我，想要研究出蒸汽机，可能要数年的苦功，投入使用更是一件渺渺无期的事。” “因为它不能够立竿见影的改变生活。” “这就是我们的唯一的缺点，我们缺了一些浪漫主义色彩。” 浪漫主义。 又一次的出现在他们的耳中。 “尤其是在我们已经开始不愁吃喝穿用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可以适当的放宽一下思维.....” 林深从不会去否认汉文化的优秀。 实际上...... 他一直都坚信，整个天下大概没有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拥有比汉文化更优秀的文化了。 因为汉文化能够直面自己的不够优秀，继而去学习这些优秀的地方，来弥补自己不优秀的地方。 继而让自己变得更加适用...... 这种伟大的包容性，天底下再难找到第二个如此的文化出来。 自傲但不骄傲。 谦卑但不自卑。 就一如每一位优秀的唐人一般。 李世民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很是认真，没有被点破缺点后，应该有的“恼羞成怒”之类的神情。 杜如晦和房玄龄也是如此。 左传中有言“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这是篆刻在这些人骨子里的信条。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你是准备在学堂上入手？”房玄龄坐了下来，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地板冰凉，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是准备编著一本经典？” 林深反问一句：“为什么要编著经典？” 杜如晦摇头说道：“我也觉得不必......楚王殿下之观念甚好，可一句话若是需一本经典来去诠释，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殿下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林深点点头，压低嗓音：“是有一个，我是认为......我们应该明确，教学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我有一个设想。”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只格子本，翻到第一页，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件事。” “我们对孩童的教育，其一是为了让他们识字，其二是让他们拥有一个基础的素质品德......” “所以，我觉得，应当强制六岁的孩童，入学堂读书。六年的时间，让他们有基础的文化。” 林深在这一页上重重一点。 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硕大的词。 “语言”、“数学”、“世界”。 看着这三个字，房玄龄微微皱起眉头：“这语言和世界我尚且能理解，但这数学，是为何意，为何能与这两门并列？” 语言就是蒙学，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还有基础的品德、道德的教育。 世界.....便是对世界的认知。 汉文化从不赞同死读书，知行合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知道世界之宽阔，方才能保持一颗继续学习的谦卑的心。 所以房玄龄也能理解，为何“世界”也能单独罗列一颗。 唯独...... 这数学他理解不了。 林深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数学是很重要的一门学科，你像是以后要学的物理、化学乃至于生物......都离不开数学。” “它是一切学科的基础。” “如果说语言是构建了社会的话，那么数学就是构建了整个世界。” 房玄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林深都说到这种程度，那么他的选择，就是相信林深——不过数理之道，虽然偏门了一些，但也不是歪门邪道。 林深看了剩下两人一眼，见他们没什么意见，就继续说了下去：“六年的时间用来蒙学，让他们有基础的学习思维.......” “然后便是三年的时间，进行基础的教育。” 哗啦一声—— 林深把格子本翻了一页。 新的一页上，“世界”这个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新的词汇。 “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地理”、“艺术”。 六门新的课程。 这一次，没有人提出意见，哪怕是看起来最突兀的“艺术”也没人提出意见。 毕竟儒家所崇尚的六艺中..... “乐”也是其中的一环。 第568章 科举应当更重要 “这三年的时间，让他们去学习这些东西，当然并非是深入的学习，而是让他们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明确自己未来的方向。” “比如说，有人在其他几门课上一窍不通，但偏偏在艺术上大有天赋，那未来便可去学艺术。” “有人在数理上有天赋，那日后便可去研究数理。” 李世民他们赞同的点点头。 这个观念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知人善任。 大概是对一名领导者最优秀的褒奖，但如果在用人之前，就能明确这个人的本事，那更是一件好事。 林深加重了声音：“其实这就是把他们分类了。” “分成有学习天赋的，和没有学习天赋的。” 说着，林深又翻看一页。 这一页上，那些零碎的科目名称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来两个大写、加粗的词汇：“职业”、“学业”。 “有天赋学习的继续学习，依旧是三年的时间，依旧是这些科目，只是知识层面继续加深......” “而没有学习天赋，则是去进行职业培训。” “木工、铁匠、开车......” “毕竟我们的社会是离不开这些基础岗位的。” 说着，林深又翻了一页。 “职业教育这些不用多说，有什么行业便办什么学堂就是了，接下来是重点——继续学习的这批人中，接下来的三年，对他们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这一页，就更加节俭，只有两个字。 一个字是“文”。 另外一个字是“理”。 “我把这些科目，分成了文、理两科，文科是语言、地理、历史。我在考虑要不要把经济给加上去。” “理科是数学、物理、化学、生物。” 李世民他们挑了挑眉毛。 仅仅从这一个“文理”分科上，他们就觉得，其中所蕴含的深意，怕不是仅仅只有它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让有学习天赋的人，分成文理两科进行学习，给他们一定的时间，让他们明确自己未来的方向是什么......” 李世民点点头，眨巴着眼。 就看着林深又翻开来一页，这一页上则是写着几个并排的词。 “国考”、“高考”。 国考！ 这两个字有点触动李世民的神经，他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严肃的盯着格子本这一页上的这几个词。 “这个国考是什么意思？”房玄龄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殿下意思是将科举列为国考，还是说......另办一场考试？” 林深很是言简意赅的回道：“另办一场考试。”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这一瞬间。 “大唐已经有科举了。”李世民神色很严肃，着重强调了一声——科举这个东西，他不可能放出去。 朝堂也不可能让“科举”被取代。 林深看着李世民，摆摆手，笑了笑：“我没有要取代科举的意思，只是这一项考试也很重要。” 说着，林深又翻了一页。 这一页上，仅仅只有一个词“太学院”。 太学......院？ 这是还要继续学习的意思？ 林深看出他们眼中的疑惑，也读懂了他们内心的意思，点了点头：“是的，之前十二年，他们学的都还只是一个基础。” “而太学院......” “是一所综合性的学堂，把所有的科目分的更细，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一门方向作为自己未来的方向。” “比如说数学系、物理系、语言系......” 李世民眉头依旧皱着，甚至是皱的更深了：“这太学院是几年，也是三年？” 林深摇头：“四年，至少四年。” 不等李世民发表什么意见。 林深就竖起手指，继续说了下去：“四年还只是一个开始，若他们有志进行更深层度的学习，那么还可以在太学院里继续深造.....” “若他们不愿意继续学习下去，那边可以拿着太学院颁发的证书，证明他们的知识水平，继而就可以出来工作了。” 他们三个人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 甚至来说..... 他们的脸上神情十分严肃。 林深的说法真的很打动他们，这样有条理的教育体系，简直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梦寐以求的。 只是...... 这个时间太久了。 六年后三年，三年又四年，这就十六年了。 当然......读书是一辈子的事，大唐的读书人，在参加科举之前，便都是一直在读书，他们读书所用的时间，只会比十六年更久、而不会少。 但林深说的这事，和现有的读书人读书还是有所不同的。 在学塾里读书。 和在社会中求学，这是两码事。 在学塾里读书，可是和社会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李世民扯过林深手里的格子本，从头一页一页的翻阅着。 “最开始的这六年叫蒙学？” “后面这两个三年，你可替他们想好名字了。” 林深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第一个三年叫它小学，第二个三年叫它初学。” 李世民点点头，又翻看了一遍之后，抬头问道：“有没有办法再把这个时间给压缩一下了？” 林深摇头：“这几乎可以说是最合理的教学体系。” 李世民叹了口气。 房玄龄和魏征也没有发出反对的意见，他们不是傻子——若是让他们自己来做这件事，可能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整理出来。 可......林深拿出来，一条一条的说明白每一学年相对的含义，他们自然也就能弄清楚，这个体系是多么的成熟。 拿来就完全可以投入使用。 “科举呢？”李世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搁在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疑惑，“在你构造的这个教育里，科举是什么样的一种地位？”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在格子本最上方轻轻点了一点：“科举，自然是最重要的......” “我所说的教育体系，其实和科举并不冲突。” “这些——”林深手指在格子本上滑过，指向这一页上的“国考”、“高考”的字眼，“它们的目的是为了选拔出更加优秀的人才。” “而科举......” “它的目的，是为了选拔出能够做官员、有能力做官员的优秀人才。” 第569章 开始说正事了 听林深这么一说。 李世民恍然大悟，心中的那一丝慌乱感也就随之散去。 他听懂了林深的意思。 科举依旧是那些读书人入朝为官的唯一一条康庄大道，这条康庄大道也依旧是把持在朝廷的手中。 至于.....那所谓的高考，不过是从所有人才中挑选出来，能够耐得住性子、有这个能力去研究“烧开水”的人才。 “若是如此，倒是大善。”李世民声音里多了几分轻快。 林深笑了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东西，我们需要注意一下。”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 和房玄龄、杜如晦一起，把目光又重新落回到林深身上。 “比如说.....一些特殊职业的培养。” 特殊职业？ 记住网址 林深慢条斯理的说道：“比如说，军人的培养。” “再比如说，不良人的培养。” 房玄龄微微皱起眉头：“这有什么好培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深就打断他的话，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军队会势不可挡、几乎无人能与之匹敌吗？” 三个人沉默下去。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很早之前就在思考。 热武器？ 可是在林深的私军掌握热武器之前，就已经是呈现出不可挡之势，侯君集就是一个最明显不过的例子。 是装备精锐？ 有这一方面的因素，他们也曾一度以为，这就是最关键的原因。 然而从寿春来到长安，接受李世民检阅的那些府兵们，打碎了他们对此的认知。 那些府兵不曾拥有楚王私军那般精锐的装备。 可他们的战斗力，却是丝毫都不逊色于楚王私军...... 所以“为什么楚王的军队会那么强大”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培养、练兵的手段。 这是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答案。 林深看着他们的神色，就知道这几个聪明人已经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微微一笑后，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他们的培养很重要。”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吗？” “大多百姓对朝廷、对府衙的情感，是畏惧、是害怕，但我们应当收获的，是尊重、是信任，不是吗？” 李世民沉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 “尊敬”和“信任”无论是他这个做皇帝的，还是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做臣子的，都最想从普通百姓心里获取到的情感。 林深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支笔，翻开格子本上的新一页。 一边写着，一边轻声说道。 “所以，我们需要对这些基础岗位进行培训、进行教育，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去做什么，应该不去做什么。” 说着，林深停笔。 李世民探头看去。 这新的一页上，写着五个硕大的字“为人民服务”。 “我们坚定在大唐朝堂的领导下，但我们的核心，要是这五个字。” 李世民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林深后面说的这句话，他恐怕会笑不出来。 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两个倒是没什么神色变化，这五个字，虽然是一个新的说法，可这种思想内核......早在千年前，就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出来了。 “民贵君轻”。 这也是他们两个坚信的一点。 “朕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李世民点点头，十分正式的开口说道。 杜如晦和房玄龄不动声色的吐了口气。 假使，李世民不同意，或者表露出不满，没有痛痛快快答应下来的话，这件事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的去施行起来。 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了。 林深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把格子本往前一推，正准备开口说他这一次留下来的真正目的，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手落在格子本上，没有抬起来。 “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虽然说......在小学之后，便要分成继续进学和学艺这两条道路，但一定要明确一点，学艺和进学是一样的。” “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林深脸色异常的慎重。 “民是大唐最重要的，什么是民，农夫、工匠，这些占据着社会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进学、研究更深的知识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普通百姓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 “科举、入朝为官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让普通百姓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 李世民重重点头：“朕一定不会让它出现问题。” “老夫也不会。”杜如晦和房玄龄异口同声的开口，声音也是极其的坚定。 林深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和他上一辈子有关。 他长大之后，在内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不解的事，为什么......明明是“工农阶级”为主体的国家，反而工农的名声是最差的？ 妖人作祟。 林深不希望，大唐也有这样的妖人作祟。 “那就拜托房相、杜相拟一个章程出来了。”林深抬起手，朝着他们两人微微作揖。 不等房玄龄、杜如晦回礼。 林深就继续开口说道：“接下来，我说一下第二件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向杜如晦：“我听说，最近基础电路的铺设，遇到了一些麻烦？” 杜如晦苦笑着点了点头：“是遇到了不少麻烦。” “读书人尚且好说，有楚王您的名头，他们是十分配合的。但是普通百姓那边，一听要把电往家里引，一个两个，就惧怕着逃走了。” “十户中，至少有六、七户都是不愿意安装电路。” “我们又不好作强......” “一时就僵住了。” “楚王殿下可是有什么好办法？”杜如晦满眼希翼的看着林深。 在他看来，林深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那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得是有什么想法才会提起来。 林深笑着点点头：“有一个算不上是办法的办法。” “我就姑且这么一说，你们且听着。” 林深一顿，整理了一下思路。 “最近，我研究所那边，鼓捣出来一个新玩意，叫做电暖器。” “顾名思义，这个东西的作用，就是通电之后能够发热取暖，温度同炭炉差不多，但不费炭料......” 第570章 这个亏我吃了 不费炭料？ 这就让李世民登时瞪大了双眼。 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冬天取暖的方式，也就唯有......烧炭。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尤其今年的冬比往年都还要更冷许多，他们用炭都要更费几分。尤其是李世民，最近快被这个问题给烦死了。 他的钱都拿出去还欠林深的钱了。 他住在皇宫中，取暖是必不可少的。 阴冷，一直都是他寝宫的大问题。 若只有他一人也就罢了，大不了多“抖抖”，或是去......比如说林深家里蹭一蹭暖炉，也能应付过去。 可问题就是在于，不止他一个人。 观音婢的身体向来是虚弱的紧，若是冬天没了暖炉，对身体是有极大的损伤。 但即便炭价并没随着物价一同涨起来，每日用的炭钱，也都让李世民的心在狠狠地滴血，现在听林深说，有不用炭料的取暖方式，他是最兴奋的那个。 “用电多少？”房玄龄要冷静的多，他开口问道。 若是用的电价比碳价还贵...... 这东西也没必要去推广。 林深顿了一下，开口说道：“比电灯要多一些，大概是五六倍的样子。” 五六倍！ 这个数字一说出来，着实把他们三个都给吓着了。 但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这五六倍其实也并不是很多的样子。 以现在的电价来算，以他们这种层次的用电水准，一月撑死一两银子，若是平头百姓的话，怕是半两银子都用不了。 可半两银子烧不起一个月的炭，省着用也只能撑过七天的时间。 杜如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殿下是想假以“电取暖”之名，来去推广电路的铺设？” 林深点点头。 他们三个都没反对的意见。 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一来让百姓们看到，他们最信任的楚王殿下，已经开始就“电”这个东西，研发利好百姓的东西......潜意识的，就告诉他们，电厂、电线这些东西，是受楚王殿下认可的。 百姓们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戒心了。 这二来...... 除了一些脑子拎不清，打着所谓“享受”名号的勋贵们之外，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有更加安全、更加便宜的取暖方式，他们自然会选择便宜且安全的。 “不过——” 林深拉长了音调。 这个转折让三个人都把心提了起来。 “这个东西的价格可不便宜。” 李世民下意识问了一句：“有多贵？” 林深只自顾着说道：“因为是入冬之后，研究所那边才开始研究的这个东西，仓促之下拿出来使用的话......” “做出一台的是三两银子。” “折算上运输成本、销售成本，这个东西至少要卖出去十两银子的价格，才能够勉强保证不亏损。” 李世民松了口气：“也不是很贵.......” 但他的话没说完，就微微皱起眉头。 他刚才那句话，是从他的角度来说，十两银子的确不贵。 可对普通百姓而言......十两银子着实是有些不便宜。 对于普罗大众，冬天烧炭取暖，无非就是最寒冷的一个月、两个月的事——而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也并非是惧怕寒意。 仅仅是保证自己不会在寒冬里被冻死。 十两银子足够他们过至少两个寒冬。 “这......”李世民张了张嘴，准备劝说林深把价格放低一些。 林深直接摇头：“这件事别指望我了。” “若是往常，我降些银子，一两银子一台的卖出去也就罢了，可今日不同往常，我手里的银子，可都放在新城区的建设上。” 李世民沉默下去。 新城区的建设......这事他可没忘了。 这种涉及国本的问题，财务报告是要交付给朝廷过目的，也正因如此，李世民才能切真的感受到，基建是多么花钱的一件事。 仅仅这几个月。 就已经数千万两银子砸进去。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自己不应该，也没那个资格，去要求林深做的更多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 然后他转头看向房玄龄，开口问道：“我大唐若是负担起一部分的价钱呢？” 林深老神在在，低着头。 心里忍不住偷笑起来。 这可不是他主动开口的，而是李世民主动凑了上来。 房玄龄皱着眉头，算了一下：“能动用五百万两银子左右，再多我们也负担不起......” 五百万。 不是一笔小数目，以十两银子一台的价格来计算，也有五十万台，基本能够保证长安城的百姓人手一台了。 李世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似乎有些算不明白。 拿起笔纸，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了一番。 然后抬起头，对着林深说道：“你看这样怎么样？” “你以二两银子一台的价格出售，到时候卖了多少台，你统计好数据，来找朝廷，朝廷给你补上八两银子一台的差价。” 林深点点头：“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他努力板着脸，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李世民心在流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普通百姓二两银子一台，不过......像是城中贵族、商贾之流，还是原价购买吧。” “此事就劳烦玄龄公拟写一份奏章，明日刊登在民报之上。” 这钱总不能白花。 得让百姓们知道，朝廷是做了大好事的。 房玄龄点点头，唱了声喏。 李世民把本子合上，递给林深：“对了，那明年......这电暖器依旧是十两银子一台？” 明年...... 新城区应当也要尘埃落定，到时候这笔银子，总不至于还是让朝廷出吧，有今年的事珠玉在前，明年定然是不能原价售出的。 林深眯着眼，笑着说道：“今年是太过仓促，研究所那边已经给了我准确的消息，电暖器的技术突破，大概只要四到五个月的时间......” “等到明年冬天的时候，价格只会比二两银子更便宜。” 李世民面色有些僵硬。 这......林深不吃亏啊！ 这个“冤大头”也只能由朝廷来当了。 第二天。 新一期的民报，首版便是加粗的大字。 “国家补贴！楚王殿下新商品，电器时代的开幕！” 这是房玄龄向林深请教之后，拟定的标题。 第571章 完了，我血亏 虽然有做广告的嫌疑。 但没人在乎这个......百姓也好、勋贵也好，他们更加在乎的是，这篇报告里面所说的内容。 电暖器。 以及每个人八两银子的国家补贴。 这可是大手笔。 尤其是在民报最后贴出来的一番数据——百姓们懂算数的少，可邸报上写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用电暖器，即便算上买东西的二两银子，一整个冬天下来，照样能节省下来不少银子，而且这个东西的使用寿命还不短——来年冬天依旧能拿出来用。 家里已经通了电路的，自然是急不可耐的回家取钱，从如意超市买了一台电暖器回去。 家里还没通电路的，则是眼巴巴的期待着电路什么时候能够铺设到自己家来。 有些心急的，更是直接去县衙问了。 当然......县衙不管理这些事，他们自然也就没问出一个结果来。 只是那些家里没通电路的，就有些发愁。 入了夜。 一家酒馆里，几个下了工的工人，聚在了一起。 几杯温酒下肚。 几个人就说开了起来。 一个人抬头看了眼挂在自己头上，明晃晃、黄澄澄的灯泡，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朝廷在想啥，这“电”这么危险的东西，竟然开始推广起来了。” “楚王殿下也是......” “对了，你们家接了那什么电路了吗？” 陪他喝酒的那几个人手上动作一顿，一人抿了口酒，点了点头：“今天中午，我回去吃饭的时候，和我婆娘说了。” “大概明天就会有人来我家，给我接电路......”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一愣，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可是电，你就不怕出问题吗？” 另外一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看了今天的如意娱乐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 他脸上带着一丝丝尴尬之色。 成人学堂、读书识字的事，他也有做，但他在这上面的确没什么天赋——对“字”这种东西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入学快有两三个月，他所认识的字，还不到一百个。 另外一人兀自说下去：“今个的如意娱乐上，有一版内容，就是对“电”的科普，还有一部分对楚王殿下的采访。” “那篇报告说了什么？”那人追问道。 “说了电的危害。”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电这个东西，如果没有好好处理的话，造成的危害很多，连通到我们家里的电，如果人去接触的话，几秒钟之内，就会彻底的死去。” “哪怕是孙老神仙都救不回来。” 嗯？ 听着的人满头雾水。 他觉得自己有点理不清这其中的逻辑了。 楚王殿下一面拿出“电暖器”这样的一门电器，一面又说电的危害有多大...... 自己这位好友，偏偏又是在看了这篇报告之后，竟然同意了在自己家里接通电路...... 这是一个什么发展？ 另外那人叹了口气，抬手又抿了一口酒：“让我最终下定决心的，是楚王殿下在这篇报告后的最后一句话。” 那人一愣，面色严肃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楚王殿下是这么说的。” “我们不能因为一项东西的缺点，从而就忽视掉它的优点。电是伤人的，可若是用好它，也是能改变我们生活的。” “现在的灯、电暖器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脱生于电的器械，一步一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我们越了解它，知道如何去驯服、去使用电，知道如何操作，就可以避免让电对我们自己造成损伤......” 那人听着有些发愣。 这直白的话，对他的内心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另外那人一口把杯里的酒饮尽：“我虽然是大老粗，也是托了楚王殿下的福，我才能识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我相信楚王殿下......” “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大大的圣人。” “他若是把“电”这个东西吹的绝无仅有、说它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那我一定不信，连带着我也不会信楚王殿下。” “但楚王殿下都大大方方的把电的坏处说了出来......那他说电的好处，也一定是真的。” 那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净，一把站起身来：“你说的对，我也回去和我婆娘说去，明个还有电厂的人上门，正好让他们把电路接了。” 这样的事，没少发生在长安城里。 就如当初朝堂之上，他们三个预想的那样，电暖器以及如意娱乐上的一篇报告，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百姓们对“电”的偏见。 铺设开始顺利起来。 如意超市的电暖器，也售卖得十分火爆。 前半个月，就卖出去三十万台。 也幸亏电暖器的生产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在流水线建设好，加班加点的劳作之下，勉强还能供应得起长安城这唯一的市场。 刨除勋贵们购买的一万多台，朝廷拢共要给林深补贴二百三十万两银子。 李世民看到这一份报告的时候，脸都黑了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 只是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就能卖出去这么多。 而后半个月...... 销量有所降低，但也卖出去二十多万台，李世民本想着，最多补贴林深一两百万银子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一个数值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把准备好的这五百多万两银子，全都折了进去。 心在滴血。 却还得笑着面对林深。 最让李世民想不通的，后半个月的时间里，来如意超市购买电暖器的，甚至都不是长安城的人了。 长安城外的庄子、长安城附近的县城。 甚至还有不远千里从外地赶来的....... 李世民就万分不解。 电又还没通到那里去，这个冬天也不太可能铺设过去，这么着急买这么一个无用的东西作甚。 若不是明文规定了，只有普通百姓能够享受这一份待遇，且一个人最多只能在补贴价内购买三台取暖器。 那些商贾们恨不得借着这个机会，把林深手里的存货给掏空。 第572章 惊恐的李承乾 年越来越近，长安城里充满了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息。 去年的年，对他们而言，已经是难以言说的好日子，可今年比去年还要更好——虽然牛肉还没解禁，可猪肉、狗肉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的了。 狗肉自不用多说。 烹煮一下，就是难得的美味。 长安城的百姓本是看不起猪肉的，可从楚王府传出来的几张菜谱，让他们知道了猪肉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只要提前处理好。 在沸水里滚烫一下，杀死里面的绦虫，再配上酱油、八角等香料处理一下，那简直比狗肉还要更香一些。 电暖器开着，锅里烹煮着肉。 哼着小曲。 还能再温一、二两的小酒。 屋子虽然破败了些，但据说楚王殿下已经在开始扩建长安城，等外面的新城建好，里面的城区也会整顿一番。 记住网址 到时候更是有新房子住。 异邦的商贾们就更不愿意离开长安城里。 忍受天寒地冻回到自己的国家，而后......再继续去忍受天寒地冻？ 商贾本就是天底下最不忠诚的一群人。 尤其是域外之国，他们虽然也有自己璀璨的文化，但是相较于大唐而言......他们的文化是诞生在“教派信仰”之上。 对自己国家的忠诚度反而没有那么的高。 在大唐守着电暖器暖住身子，几钱银子从隔壁酒楼要一锅狗肉，和预调酒一起下肚岂不是更美妙的事？ 生意嘛...... 当然也不能放过。 大唐人他们请不动，便是请动了，他们也不敢像对自己国家的人那样吆五喝六的。 所以这南来北往，冒着风雪、马匪两地奔波的，便是他们自己国家的人。 人可以死，但是货不能丢。 资本“贪婪”的属性，在这些人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漫天风雪长卷。 大理寺一扇尘封许久的木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枯槁、削瘦的人，眼神是麻木，如他僵硬的四肢一样。 在门外等着的人，忙给他身上裹成了一层狐裘，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今日囚期已过，我接你回府了。” 这瘦得不成人样的，正是李承乾。 这半年时间对他而言，是一种极难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折磨。 倒不是说大理寺敢对他下手。 而是戒断的过程...... 李承乾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这般的屈辱，也没丢过这样的人。 前三日，他还只是心烦意乱。 可到了第四日，身体里就像是有一只巨大的“蝉”，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的身体里脱壳而出，刺挠着他的心脏、他的肺、他的四肢、筋膜，都有一股钻心的痛痒。 芙蓉膏。 那时候他的脑子也唯有芙蓉膏。 他知道，想要解决自己身体的这种异样，必须要他最喜欢的那种东西...... 但大理寺本就是要帮助李承乾戒除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把“芙蓉膏”给他，就是想给，他们也没有。 李承乾暴露出了他最丑的姿态。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卑微的像一条狗一样，摇头摆尾，给出了许多李承乾想都想不到的承诺。 “等我成为皇帝之后，我让你做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我认你当主人，以后大唐就是你的天下！” “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这些话.....不受控制的，接二连三的从他的嘴巴里吐出。 大理寺没有任何回应。 只是如实的把李承乾的反应一一记录下来，这些东西，每日都是要送往皇城，让李世民过目的。 李元昌虽有心想要做一些什么手脚，可惜他只是“汉王”，而不是“楚王”，他干扰不到大理寺。 那一天。 李承乾撞的头破血流，直到晚上，大理寺的人过来收敛李承乾吃饭的器皿时，方才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是昏死了过去。 无奈之下。 大理寺只好把李承乾捆绑起来。 直到三个月之后。 李承乾终于能够摆脱“芙蓉膏”的影响之后，大理寺方才把他身上的枷锁去除，让他能够在这间屋子里自由活动。 今天大雪，是他能够离去的日子。 “叔叔，今是何日？”李承乾抬脚往前走去，风雪扑打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不由得开口问了起来。 “还有月半，便是新年。”李元昌小声回道。 新年...... 李承乾漫步走着，走了几步后，才感慨了一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李元昌脸色微微一僵。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大侄子...... 被关傻了呢？ 反应都慢上了半拍。 “朝中可有什么大事。”李承乾继续往前走去，“父皇是否夺了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话里的意思，李元昌却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陛下还未废储，也不曾和我们说起过您的事。”李元昌摇了摇头，别说李世民提起李承乾，整个朝堂上都没有人敢提起他。 至于李承乾关押的地方...... 也唯有三个人能够接近。 李世民、林深，以及处理李承乾事务的小厮。 李承乾眼中的光终于灵动了一些：“这么说，孤还是太子了？” 李元昌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那弟弟呢？”李承乾脚步轻快了几分，开口问道。 李承乾弟弟很多。 但他所指的，也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李泰”。 李元昌回道：“已经调离长安，不过陛下口中倒是时常能听到他的名字，对他也是多有赞扬......” 多有赞扬！ 李承乾眉头一皱，握紧了拳头。 正说着，他们两人已经走出了大理寺。 大理寺外，却没有马车，只停着一辆黑漆漆的......铁匣子。 李元昌替李承乾打开后车门：“殿下，请进来吧。” 李承乾一愣，狐疑的看着这个莫名的东西：“这是何物？” “这是楚王殿下，在太子殿下进去之后，推广出来的一个新东西，其名为......蒸汽车，较之马车，更加方便、舒适。” 李元昌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李承乾又是一阵恍惚。 他已经进去半年了。 这半年时间里，外面就好像换了一个天地似的，他突然就有了些不适应。 第573章 父行子效 蒸汽车是李承乾被关进去之间没有想到的事物。 可回到太子府之后。 李承乾才发现，自他离开之后的改变，远不止“蒸汽车”这么一项东西。 他日夜居住的太子府，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摆设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内里...... 李承乾茫然的看着李元昌走到一个角落里，扯住挂在一角的绳子，啪嗒一声——屋子里顿时就亮了起来。 比太阳能小夜灯亮的多。 黄澄澄的光，带给他一种兀自言说的温暖感。 “这是什么东西？”李承乾眯着眼，抬头盯着那盏灯泡，“这是楚王殿下新推出来的太阳能小夜灯？” “又亮了许多。” 李元昌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殿下虽然只是在大理寺里过了半年，但外面已经变了许多。” “太阳能小夜灯，已经被淘汰了。” “楚王殿下推出来一个新的东西，叫做“电”，这个电可是好东西，这盏灯就是通过电激活发出亮光的，不需要再费心思去让太阳能小电灯晒太阳了。” 李承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又见着李元昌吩咐人，抬进来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头大身细...... 像是大一号的团扇。 “这又是什么？”李承乾再次好奇发问。 李元昌解释起来：“这也是楚王殿下推出来的一个新的商品，其作用，是通过电来取暖，较之暖炉，可是好用的多。” 说着，小厮就插好了电暖器。 比之灯泡更加黄澄澄的光就铺面洒了过来，带着一股极其浓郁的暖意，眨眼间，就让透过斗篷染到李承乾衣服上的雪化去。 变了。 真的变了好多...... 李承乾有些失落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变化真的太大啊，若是我再关的久一些，怕是就彻底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李元昌笑着点点头，伸手一挥。 屋子里的小厮就顺从的走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 李元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盒，盒子里放着一些黑色的膏状物。 李承乾的眼瞬间就亮了起来。 “殿下从今往后，可就是要小心一些了。”李元昌不动声色的又把盖子合上，放在李承乾的手边。 李承乾被抓。 他当然也没逃得了，不过他毕竟是一位王爷、心智比李承乾成熟的多。 戒断，他也戒了。 该有的痛苦他也是一份不少的遭受着——不过终究是因为身份原因，他要比李承乾更早一些出来。 出来后...... 他死心不改，偷偷摸摸又联系上一些异邦的商贾，几乎是用尽各种手段，又重新弄到芙蓉膏。 李承乾内心里挣扎了一下。 但这份挣扎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就抬起手，果断的收起这只玉盒，轻声说道：“叔叔有心了。” 这东西就是魔鬼。 只要染上就摆脱不开。 李承乾虽然顾忌自己的父皇、顾忌着林深...... 可这东西对他的“吸引力”还是太大。 他心里还有侥幸，只要偷偷的，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李元昌摇摇头，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烟杆和芙蓉膏，点火食用了起来，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烟雾，他才开口说道：“殿下出来之后，打算怎么做？” 见李元昌食用起来。 李承乾也没忍住，跟着食用了起来。 “先去见一见父皇，看他会怎么说。”李承乾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没有底气，这半年时间里......他没有得到任何来自自己父皇的消息。 甚至连来自自己母后——长孙皇后的消息都没有。 他就像是彻底隐身了一般。 不再在李世民、长孙皇后的眼里存在一样。 李元昌摇了摇头：“殿下，我觉得......我们应当再狠一些，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魏王殿下可是颇受陛下宠爱。” “他虽是贬去外地，可依旧是魏王，手上的权利陛下没摘去半分。” “朝堂上也有不少人倒戈向魏王殿下。” “您......” 李元昌的话没说完，但里面的意思......也不需要表达的那么详细，李承乾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很明显，他在朝堂上，已经不是那么的被看好。 和他相比。 朝堂现在更倾向于魏王，若不是自己父皇一直压着，恐怕朝堂上“废储重立”的声音，只会日复一日的被提及起来。 “我毕竟还是太子。”李承乾轻声说了一句。 李元昌摇摇头：“您是太子，是因为陛下出身......” “若是陛下又发现您食用之事，您觉得会怎么样？” 李承乾被吓了一哆嗦，却牢牢抓着手里的烟杆，不肯放下。 这东西...... 又让他找回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种感觉。 “您的那些伴读，可都是被陛下给杀了.......陛下也不会容许您再找什么伴读。”李元昌又补了一句。 李承乾又打了个哆嗦。 “叔叔的意思是？”李承乾皱起眉头，看向李元昌。 几口芙蓉膏下肚。 李元昌有些飘飘然，随口来了一句：“陛下是如何起家的？” “玄武门？”李承乾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元昌点点头：“没错，正所谓父行子效，既然陛下是以玄武门发家，殿下为何不学陛下......” “魏王殿下远在长安之外，您若是起兵——” 李承乾摆摆手，打断李元昌的话：“不，这样太冒失了，孤，孤觉得，既然出了这件事孤还是太子，那说明父皇对我还是信任的。” “孤只要再忍几年，等孤当上皇帝，孤想要的一切.......” 李元昌笑着打断了李承乾的话：“还有楚王殿下呢。” 李承乾的声音戛然止住。 他闭上嘴巴，闷声抽着烟杆。 “孤明日去见父皇，看看父皇是怎么说的。”李承乾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暂时的否决掉李元昌的这个主意。 李元昌也没什么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李承乾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不过此事，也不能放下，就请叔叔多多费心，关注一下......” 李元昌大笑了起来，应喏下来。 第二天。 朝会之上，所有人惊愕的发现，在朝列中，出现了一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身影了。 第574章 我不同意 是太子...... 不，在许多人心里，他只是还勉强挂着一个“太子”的名号，他们更愿意在这个人身上，打上“李承乾”的标签。 照例对奏。 这让李承乾松了口气。 至少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朝堂上还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他微不可查的瞄了旁侧的人一眼——是倚着打着哈欠的林深，他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还要变得更加懒散了一些。 处理几项棘手的事务之后。 李世民微微沉默下去，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 所有人噤声，可眼里的光毫不遮掩，打量着这对久违的父子。 许久后。 李世民缓缓开口，对着李承乾轻声说道：“你......可知错？” 噗通一声，李承乾直接跪了下来：“儿臣知错。” “儿臣已经痛改前非，绝对不再犯昨日之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看着李承乾如此诚恳的模样，李世民心里不由得一软。 他轻轻叹了口气。 “知错就好。” “人非圣贤，谁人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李承乾诚恳的点着头。 只是...... 他好像听到了那位楚王殿下轻蔑的笑声？他是在嘲笑着这句话？ 他不敢抬头看去。 只能假装刚才的声音，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李世民顿了一下：“朕很欣慰，正好朝廷手里也有一件事务须人去处理......” 李承乾眼里泛起光。 这大概是他最愿意见到的一种场面了，只要自己的父皇还会用自己，就证明自己在父皇这里还没失宠。 那他“太子”的身份，一时半会就还丢不了，还是稳妥的。 “儿臣定当肝脑涂地！”不等李世民完全说完，李承乾就大口应揽了下来。 林深微微皱起眉头。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的反应也同他差不多。 李元昌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反应并不讨好，连具体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满口应承下来，给人一种不稳重，而且“急功近利”的态度。 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 又失分了啊。 李世民眼里也掠过一丝不悦，不过他很好的压制住自己的情感，只当李承乾是久违朝堂回归之后的激动，继续说了下去：“朝堂最近正在制定蒙学之课本，你且跟在房相身后，进行编著......” 李承乾眼里的光渐渐更加浓郁起来。 他是太子，又岂会不懂这件事是自己父皇在给自己和房玄龄之间搭桥引线，甚至来说......是在给自己刷名望。 可李世民的话都还没说完。 林深就摆了摆手，强硬的打断他的话：“不行，我不同意这个事。” 李承乾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猛地转过头看向林深，眼中神情愕然，隐约还夹杂着一丝恨意。 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 为什么要断自己的路！ 李世民也有些惊愕，林深的态度真的是太果断了。 林深向来是对皇子之间的事敬而远之。 这个时候，他不会、也不应该表露出如此鲜明的态度来。 “楚王反对，是为何？”李世民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是和声和气的问道。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本就不同意只监禁太子半年时间，太短了——我很清楚戒断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李承乾哆嗦了一下，又把头埋了起来。 李元昌也是把头紧紧低下。 朝堂上的人目光大多都集中在林深身上，倒是都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异样。 “再者说了，教育乃国之根本、国之重器，非大贤德、大能之辈，都不应该去插手这件事。” “他有罪，且罪不轻。” “他没这个本事、没这个资格去编著蒙学之书。” “这种涉及到未来数十年乃至百年，成百万、千万幼童的事，岂能让一无能无德之辈指染。” 林深的话一点都没有给李承乾留面子。 一贬再贬。 把李承乾几乎训斥的一无是处。 李世民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尴尬的咳嗽了好几声，林深才停住对李承乾的指责。 但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 蒙学的确重要。 若不是因为李承乾是他的孩子，是大唐的太子......李世民也不可能把李承乾派遣过去帮助房玄龄。 这是他的一点私心。 然而......他是皇帝，他不应该有私心。 也没有人会帮李世民开口说话，便是林深不出头，如魏征这般的人，也会站出来大力反对这件事。 “儿臣已经痛改前非......”李承乾不死心还想挣扎一下。 林深直接一脚踹上去：“闭嘴。” 李承乾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一股巨大的屈辱感顿时袭上了心头。 只是没人帮他说话。 他也只能一个吭哧吭哧的爬起来，再跪了下去。 林深对这种食用芙蓉膏的人，向来是厌恶至极，若不是看在李世民的面子上，林深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让他彻底戒断掉。 “那楚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李世民抿了抿嘴，开口问道。 林深嗤笑一声。 像这种人，能够让他继续做个普通人，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还想要“权重位高”、还想要成为一名公众人物？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种话，他也不会说出来。 若李承乾真有心悔改，立成一个社会反面例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林深思考了片刻后，轻声说道：“既然太子说他已经痛改前非，本王姑且就相信他，不过光有悔改之意......可不能代表他就真有悔改之心。” “本王觉得，他且在万年县或是长安县，谋一个书吏的职位。” “多见识一下百姓疾苦......” 书吏？！ 李承乾涨红了脸。 何为书吏？ 说简单一些，就是一个“临时工”编制，虽在县衙为官，但一点品级都没有，一般都是会读点书的人兼职这一职。 不能说这些小吏都是酒囊饭袋，可但凡有些本事的，也不愿意去做“小吏”这么个没有前途的事。 李世民脸也是一黑，他刚准备开口。 魏征站了出来，面色严肃：“臣以为楚王殿下之提议，是上上之举。” “臣附议。” 房玄龄也站出来，面色同样的严肃。 第575章 这绝对是在侮辱我 李承乾眼里的震惊之色更重。 旋即就是一抹凄凉涌上心头，整个朝堂上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如此鲜明的表态，那他岂能会有重新翻身的机会。 没想到...... 自己竟然已经如此不招人待见了吗？ 李世民自付一下点了点头：“也好，不知万年县和长安县，谁领此事？” 这两县之县令，虽然不是大官。 但终究是掌管着长安大大小小之事务，他们二人还是有入朝的资格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应当来我这。” 万年县令看了眼自己的同僚，轻声说道：“楚王殿下之基产，多在东市，东市是我万年县管辖之范围......” “所以自然是我万年县更合适一些。” 记住网址 长安县县令抿了抿嘴，却没说话。 这是事实。 的确东市楚王殿下的产业要更多一些，市场也更繁荣一些，便是做小吏，也是在万年县更好一些。 李世民点点头：“那便去长安县吧。” “儿臣.....嗯？！”李承乾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了李世民一眼，一声惊呼差点让自己咬到舌头。 不过他还是很好的压制住自己内心里的情感，又把头给低了下去：“儿臣领命。” 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 就这么一件小事...... 他虽不清楚长安县和万年县哪个更好，可看那两位县令短短几句话，也能清楚，恐怕就是万年县要比长安县更好一些。 结果父皇就把自己丢到更差的那一个地方去了。 凭什么？！ 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吗？ 李承乾心里那叫一个恨，苍天泣血、五脏惊惶，他恍然之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机会、什么看重...... 呸，都不是！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父皇，在拿自己试探楚王、试探朝堂的态度，若是如此时此刻，楚王、朝堂反对，那他就是一枚弃子。 呵，弃子罢了。 李世民的本意当然不是如此。 他之所以让李承乾去长安县而不是万年县......一来太子府是在长安县，离家近。二来也是怕林深会对自己儿子偷偷使什么绊子。 他是很清楚，林深有多么厌恶食用芙蓉膏的人。 为了不给林深上眼药。 也为了自己儿子好，长安县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毕竟只是做一小吏，在长安县、在万年县都没有任何的差别。 做小吏之事。 看起来是将李承乾这么威风的一位太子，贬到了朝堂最边缘的地方，但房玄龄和杜如晦之所以赞同，绝不是因为他们对李承乾的不喜。 这件事，对李承乾而言，绝对是一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好事。 对别的皇子而言，身上的政治资本自然是越多越好。 权力越大、朝堂上的声音也就越大、能展露出来的能力也就越多...... 李泰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但李承乾不同。 他身上最大的资本是“太子”。 “玄武门”之事，一直都是李世民心头最大的一块疤，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皇位是李承乾的，也只能是李承乾。 李承乾不需要表露太多的才能，他只要不是个傻子，他就能坐稳皇位。 朝堂上对李承乾的诟病出自何方？ 是李承乾性子不稳。 小吏一职，就是在磨他的性子，把他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打下来，让他能够脚踏实地的踩着这片土地。 陛下依旧不肯放下李承乾。 哪怕李泰做出那么多事...... 楚王殿下也只是单纯的讨厌李承乾，他依旧也不会插手到皇子立储的事中。 否则......他也不会提出这么一个提议。 李承乾依旧是最有可能坐上皇位的人。 这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得到的信息，他们看向李承乾的眼光再一次的炙热了起来。 连带着看向李元昌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欣赏。 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站在李承乾身边的，可就是有这位汉王。 朝会散去。 不少人攀附着，想要同李承乾结交，不过此时此刻，李承乾浑然没有了这个心思，浑浑噩噩的同他们寒暄了一阵之后，便匆匆坐上了李元昌的车。 “叔叔，你说父皇为什么做出来这样的决定？”车子行驶出朱雀大街的时候，李承乾忽然抬起头，借着后视镜看着自己的脸。 死灰色，看不到一点色泽。 李元昌面色不变，只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李承乾一时语滞，缓了好久才迷茫的说道：“父皇是已经不信任我了吧......也是，有楚王殿下的阻拦，我又怎么可能坐上皇位。” 李元昌撇了撇嘴。 李承乾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他看不透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 可他又怎么会看不清楚，但李元昌不会开口提点李承乾，他自己若是能想明白的话，也算是李承乾自己有本事。 若是想不明白...... 李承乾唯一能选择的路，也就是李元昌昨天说的那条路。 回到太子府。 两个人偷偷摸摸，又开始起了食用。 烟雾缭绕之间。 李承乾脑子越来越清明，只是他不再考虑，自己父皇、楚王如此去做的目的，他的脑子里，一直都缭绕着李元昌的那句话。 父行子效。 自己老子能做的事，凭什么自己不能做？ 这个想法，就像是在他脑子里扎了根，越扎越深...... “叔叔，你昨天和我说的事......可行吗？”李承乾突然开口，目光灼灼，看向李元昌，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李元昌摆摆手：“你可知......楚王殿下研究出来的那些火器？” 李承乾摇了摇头。 李元昌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哪个叫大炮、什么叫手雷、军舰是何物、燧发枪如何操使....... 这一项项罗列出来。 直听得李承乾目瞪口呆，眼里充满了浓浓的不可思议。 “我弟弟他......”听完之后，李承乾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问道，他是最怕李泰也掌握着这样的武器。 李元昌摇了摇头：“魏王殿下可没这个福分。” “现在这些武器，仅仅配备在楚王殿下的私军，以及寿春的府军之中......我们虽不能从楚王殿下虎口拔牙。” “但区区府军.......” 第576章 要搞事 大唐的新年还没到。 可墨洛温的诞瞻礼就已经过去了，这个庆祝达努母神诞生的日子，就是他们的新年。 只不过宋河没这个规矩。 再加上，墨洛温这段时间征战不断，除了凯尔特神会和部分虔诚的教徒们之外，几乎没有人还记着这个日子。 巴黎。 一间屋子里。 宋河眯着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局促不安的尼奥，轻声说道：“别这么紧张，我交给你的话你记全了吗？” 他用的是汉话。 也是担心隔墙有耳。 尼奥也同样用不熟练的汉话，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伟大的主人，我已经记全了，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宋河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尼奥的肩膀：“放松，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剩下的我给你铺路......” “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 “墨洛温的新王？” 新王...... 这个称呼让尼奥心里有一股酥酥痒痒的感觉，是的，今日之后，他就是墨洛温的新王了...... 不过，他不敢在宋河面前表现出来任何倨傲的神色，而是依旧——一如往日的那样，向宋河献出自己的膝盖。 王宫之中。 查理贝尔特二世的心情很是激动，他在大殿之中来回踱着步子，他的身旁紧跟着弗兰克德。 他是真没想到，这件事能够有这么的顺利。 大唐人的武器的强大，超出他的想象。 他曾视为劲敌的王国军，在那群自称是“红巾贼”的唐人手中，就如同草芥一般，一炮下去死伤无数、一枪下来就能贯穿那些墨洛温最精锐的铠甲。 火炮、燧发枪。 替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凯尔特神会的教皇已经到了吗？”查理贝尔特二世抬起头，看向弗兰克德。 弗兰克德微微一笑：“我亲爱的国王陛下，他已经到了，正在城中的教会休息，他一定会如时赶到，把王冠戴在您的头上。” 查理贝尔特二世眼神还有些恍惚。 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问了好几遍。 只是他忧虑了数年的问题。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被这么轻易的解决，还是让他有一种恍若在梦中一般的感觉。 这一切都得仰仗那些大唐人。 对了！ 大唐人！ 查理贝尔特二世脸色一肃。 既然他的哥哥已经不是他的敌人了，那么他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反而是那些帮助他打下整个墨洛温王朝的大唐人。 “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查理贝尔特二世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 弗兰克德眯起眼，点点头：“那件事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晚宴之后就可以动手。” 查理贝尔特二世又问道：“火枪、燧发枪的使用方法学会了吗？” 弗兰克德洋洋得意：“那群大唐人真的太天真了。” “他们似乎真的以为我们会向他们贡献出我们的忠诚，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对我们设防。” “我们的士兵已经学会了使用方法。” 查理贝尔特二世大笑了起来：“很好，很好！” “看来，我成为真正的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 大厅的门被推开。 一名皮肤白皙的侍女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说道：“伟大的国王陛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的登基仪式就要开始了。” 弗兰克德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查理贝尔特二世的后背。 在最后的这个时刻。 他唯一还能拿出叔叔这层身份的时刻，他没有放弃这个机会。 “去吧，去迎接你的伟大、你的时代吧，伟大的墨洛温国王，法兰克日后的主宰。” 查理贝尔特二世傲然挺起胸膛。 走到大厅门口。 在侍女的帮助下，整理好衣服，他向外走去——在王宫门口已经搭建起来了一座木台，木台上摆着王座、以及放在木架子上的王冠。 木台前。 是随着查理贝尔特二世一起征战过来的勋贵们，是在见识到查理贝尔特二世不可阻挡之后，向他倒戈的勋贵们。 勋贵后面，则是一群像猪猡一样，被赶来的百姓们。 这些百姓脸上的神色都是十分麻木。 他们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国王一任又一任，和他们这些百姓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剥削的人换了个模样。 音乐奏扬起来。 慷慨激昂。 勋贵们激烈的鼓着掌。 百姓们没有反应，旁边的士兵举起手中的剑，吓得人群里一片哗然，紧接着就跟着响起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查理贝尔特二世走上高台。 凯尔特神会的教皇也走上高台，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虽然在一年的时间，就给两位国王戴上王冠。 但只要不影响到凯尔特神会的利益。 他更希望坐在国王位置上的，是一头猪。 步骤很是繁琐。 教皇和凯尔特二世在木台上说着无聊的对口相声，台下的勋贵们听得津津有味，百姓们脸上的神色依旧是麻木。 只是在掌声响起来的时候...... 就如同受惊的小兽一样，跟着鼓起掌来，生怕自己反应迟了，士兵的剑就会砍在自己的身上。 一切都很顺利，似乎都很顺利。 就在教皇拿起王冠，即将佩戴到查理贝尔特二世的脑袋上时。 惊变突生。 几名模样同墨洛温完全不同的壮汉，从勋贵群中暴起，扬刀一挥，便是同四周的士兵们厮杀起来。 或者说，用单方面的屠杀来去形容更好一些。 全甲的尼奥也混杂这群人中。 在将四周负责警戒的士兵全部杀死之后，尼奥拎着滴血的重剑，一步、一步，踏上登上木台的台阶。 目光锋锐，直直的盯着查理贝尔特二世。 这个即将成为国王的男人，神情有些慌乱，他忙抬起头，让王冠佩戴在自己的脑袋上，而后不是那么自信的挺起胸膛：“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可是墨洛温的王！” “我知道。” “但你很快就不是了。” 尼奥声音很轻，他本以为，在这个时候，自己会很紧张，可现在他内心里却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他很平静。 就像......宋河往日提刀杀人的那样。 第577章 墨洛温的新王 “不，你不能杀我。”查理贝尔特二世能感受到那份杀意——平静之下的杀意，就如大海一般。 “对了。” “宋河也是我的主人。” “我们一样，都是他的奴仆，我们是兄弟，是亲兄弟，都是受达努母神庇护者的羔羊。” 查理贝尔特二世想起了什么似的。 他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以为的，能够挽救他生命的东西。 尼奥轻蔑的笑了一声：“杀死你，就是主人的意思。” 查理贝尔特二世瞳仁猛地一缩，惊恐的说道：“为什么，不，他不应该这么对我......” 尼奥挥手，打断他的话：“你以为你，或者说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主人不知道吗？他很清楚......” 查理贝尔特二世沉默下去。 “再者说了。” 尼奥歪着脑袋，声音很是轻快。 “什么时候主人处死奴隶，也需要通知奴隶，或者要奴隶的首肯了？” 他的话说完。 一刀砍下。 查理贝尔特二世硕大的脑袋掉落下来，咚得一声，滚落到尼奥的脚下，带起一道血色的痕迹。 台上人死。 台下人也没有活着。 本来这群勋贵们，也并没有太大的担心，他们甚至乐得见到这一幕——查理贝尔特二世死去，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 那么国王的位置...... 就会从他们这些大贵族中选出。 能吃肉谁会愿意啃骨头？ 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连骨头都啃不了。在查理贝尔特二世死后，红巾贼们再一起举起了手里的刀。 一刀一颗头颅。 在场的这一百多名贵族，没有一个活下来。 后面的平民百姓都看傻了，他们这辈子都想不到能有这么一副场面——贵族们就像是野草一样，被肆意的收割掉。 有人惊呼了出来。 有人在哭泣。 甚至有人被吓出了腌臜物，伏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贵族都被杀死了...... 那他们这群平民、贱民又岂能活下来。 但红巾贼们没对他下手，杀光了贵族们之后，他们就收起了刀，开始配合着一旁的士兵们收拾起满地的尸体。 “这他娘的，真臭啊!” “可不是......血都这么臭，不行，我要吐了。” 他这话一说完。 就哗啦吐了出来。 吐了满尸体的狼藉之后，擦了擦嘴，面色不变的又搬弄起尸体来，惹得身旁的人一阵发笑，就没这么弱的。 等尸体都被搬走之后。 尼奥提起查理贝尔特的脑袋，走到木台前，看向身下的这群百姓们，高声说道：“抬起你们的脑袋来！” 他们不敢反抗。 哪怕再不情愿，也是抬起了头，看向尼奥。 太阳的光透过云层，一道朦胧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就如同圣光一般。 “我是达努母神的使者。” “我来到这人间的职责，就是肃清不应该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东西，我将要带给你们一个光明的未来。” 说着。 尼奥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手中的人头，用更大的声音说了起来。 “他是罪人，为了贪图王位，他杀死了自己的兄长！”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我们带来更好的生活，达努母神将要清除掉这罪恶的血脉。” 百姓们茫然。 达努母神的名号，让他们有一点点的心安，可是满地的血、碎肉，还是让他们不可避免的产生极大的慌乱。 反倒是那名教皇眼睛一亮，看着尼奥的背景，若有所思起来。 是信徒就好。 这么杀伐果断的样子，他还以为......自己也要和那群勋贵一样。 “母神将会惩罚他们！” “我带来母神的旨意，这座象征着罪恶的王宫，将会在下一秒，崩毁于天火之中。” 说着，尼奥把查理贝尔特二世的脑袋往天上一丢。 教皇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还下一秒会崩毁于天火之中...... 他当神棍当了这么多年，何曾同达努母神联系上？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声宛若雷霆的声响从远方响起，天火——就像是尼奥说的那样，一团炙热的光在他们的眼前绽放起来。 木台身后的那座王宫崩毁、炸裂。 一团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 还有一些碎石、土块。 这是宋河一早就吩咐过尼奥的，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把查理贝尔特二世的脑袋往天上一抛，远在王城之外的火炮...... 就会精准打击王城。 虽然有一丝丝危险，但和收益相比，足以让尼奥去冒着危险做这件事。 尼奥知道是火炮。 可百姓们不知道、教皇也不知道....... 他们眼睁睁看到的，就是尼奥说，达努母神的惩罚，就是天火降临下来，摧毁王宫，然后这一切就发生了。 这是什么？ 是神迹！ 百姓们欢呼起来，向着尼奥做出膜拜的动作。 教皇清了清嗓子，虽然他不清楚尼奥是怎么做到这一幕的，但作为教皇的他，这个时候又岂能不站出来...... 只是他刚刚迈出去一步。 呼哧一声—— 尼奥挥剑，就落在了教皇的脖子上，他转过头，看向他，语气依旧是那么的轻快：“我想，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站出来，不是吗？” 教皇一脸严肃：“我是凯尔特神会的教皇，母神降下的奇迹，应当由我来解读。” 尼奥摇了摇头：“我觉得不。” “我想想母神对我下达的神谕中有没有提起过你......” 教皇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 他才想到，这一幕是这个男人带来。 除非他能够拿出同等的神迹出来，否则在教徒的眼中，尼奥才是达努母神在人间的代行者，他是神的化身...... 教皇抿住嘴巴，往后退去。 尽可能的缩起脖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咚”得一声，尼奥落下手中的剑，高声嚷了起来：“都起来，都站起来。 “我来到这里，就是告诉你们三件事！” “当人，当人，还他娘的是当人！”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墨洛温的新王，我将带领你们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这个国家将不会再有贵族！” “除此之外，我们还收获了，达努母神的朋友，来自遥远东方，伟大的唐国的帮助，我们只会有更好的生活！” 第578章 不信我的，都是异端 大唐—— 这是墨洛温的百姓们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且奇怪的国家的名字。 和达努母神是朋友...... 那大唐也是神灵的国度了？ 这是宋河确定下来的说法，为此他还特意请教过林深——你没有办法说服这些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灵。 就像没有办法说服食肉动物不去吃肉一样。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们思维去解读这些事。 神。 有时候也是一个很好用的借口。 至于“愚民”，这虽然是一个很好用的政策，但林深从没有想过，宋河倒是在上次通讯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件事，不过却被林深否决掉了。 愚民...... 记住网址 只能愚一时，却不能愚惑一世。 压迫的狠了，到时候激起来的反抗也就是越狠。 林深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唐百姓过上好日子，但这和墨洛温的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并不冲突......只是一个优先级的问题罢了。 只要不影响大唐人的生活。 林深并不介意给这些人一点好处。 对普通百姓们而言，没有贵族的压迫是一件好事，对林深而言，没有贵族这种玩意的阻碍，他也更好垄断资源...... 双赢的事。 为什么不去做？ 尼奥依旧侃侃而谈，背诵着宋河让他说出来的那些话。这些话里，有些他懂、有些他不懂。 百姓们也是懵懵懂懂。 他们只知道，这片打来打去的土地、不停变换着新王的国家，似乎真的要迎来了一些从骨子里的改变了。 再也没有了贵族...... 仅仅这一条，就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的生活都是围绕着贵族来的。皮匠是贵族的皮匠、铁匠是贵族的铁匠、种出来的粮食是贵族的...... 没有了贵族，他们弄出来的这些东西要给谁，难道是要留给自己吗？ 这简直太荒谬了。 凯尔特神会的教皇也听的有些不是滋味，他愕然的看着尼奥的背影，踌躇着想要上前，但尼奥剑刃上的血渍还没有流尽，他不敢。 说完这些之后。 尼奥弯下腰，捡起血泊中的王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许久之后，才有一道小小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国王陛下万岁！” 其他人这才跟着应和着起来。 “国王陛下万岁......” 声音越发激昂、声浪越发的庞大，这是发自百姓们内心里的欢呼声——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没有了贵族这意味着什么。 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清楚，没了贵族之后，他们迎来的日子不会更差，说不定还会变得更好。 凯尔特神会的教皇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百姓们如此发自内心的欢呼...... 哪怕是在达努母神的祭典上，也不曾有这样的声音。 凯特尔教皇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尼奥。 这个男人...... 他好像听弗兰克德说起过，只是一名普通的骑士，成为了大唐人的奴仆罢了。 所以，那个叫做大唐的国度，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让那些“贱民”们看起来像个人样了...... 教皇一直在等着尼奥找他。 但直到尼奥顶着王冠离开，也没有和他再说话的意思。 教皇也只能回到凯尔特神会的教堂中。 既然这群人没有要了他命的意思，那他就放心了许多。 说什么没有贵族...... 他才不会信这种鬼话，有谁能拒绝权力、金钱、美色，这些世界最美妙的“瑰宝”，是几乎所有人的追求。 难道真的会有人去追求世界的和平、去追求更好的社会？ 笑话。 凯尔特神会是墨洛温王朝最大的势力，也不止是墨洛温王朝——更是周边几个国家，最大的势力。 凯尔特神会大于皇权、大于一切。 若是这位新王愿意合作那也还罢了。 可若是这位新王，仅仅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稳固自己的政权的话...... 凯尔特神会不介意摧毁这位能够引发“神迹”的男人。 不能被教会掌握的神迹算什么？ 只能算是魔鬼的手段。 然而等他回到了教堂之后......他遇到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 红巾贼。 满地的凯尔特骑士的尸体，瑟瑟发抖的教职人员，以及坐在被缚的达努母神神像下，仰着头，玩世不恭看着这座神像的...... 一个墨洛温人。 “你是谁。”教皇很冷静，至少看起来很冷静。 当然他内心不是那么的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只不过出个门，要办的事被人打劫了也就算了——老家都被捅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你好。”那位墨洛温人站起身，向教皇行了一礼，“请容许我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尔特神会的新任教皇。” “我的名字叫做唐奴，记好这个发音，这是我的名字，汉文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唐奴冕下。” 教皇一头雾水，他微微皱起眉头：“新任教皇？什么时候凯尔特神会有新任教皇了，我怎么不知道......” 唐奴微微一笑：“你现在不就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教皇又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咬着牙说道，“你这是在亵渎达努母神，你这是叛逆，你是魔鬼......”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奴挥挥手打断了。 “我说.......”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吧，又想在我身上扣什么帽子？” “魔鬼，邪魔？把我放在火架上烧死？” “你身为教皇，你不会竟然还信这些东西吧？” 唐奴回过头，一脸极其夸张惊讶的表情，他没回头，只是用手指向身后那具精美的雕像。 教皇脸色铁青，还准备开口。 “如果世界真有神。” “我现在在亵渎她，就请她降下神罚吧，处死我吧。” 教堂咬着嘴唇：“母神是宽宏大量的人，她不会对任何人处以神罚，她只会感化......” 唐奴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一脸的厌恶：“异端审判所里的人，可不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呢——” “想想我曾经是你的同类，还真是让我感到厌恶。” “这不是请求。” “只是一个通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凯尔特神会的教皇。” “用你们的话来说。” “凡不信我，皆是异端。” 第579章 你们可以用工作换钱 唐奴是林深这些墨洛温人手下中，最聪明的那位。 他是神父。 是瓦纳城学识最高的人。 也是读书最多的那人。 虽然说天底下的教派都差不多，但唐奴想不到，仅仅是教派就有这么大的区别。 凯尔特神会的教义中。 除了教人信仰达努母神之外，几乎没了其他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那么厚厚的一本书，全都是围绕着“信仰达努母神”而作。 可大唐的那些教派。 有信仰神的地方。 可还有很多的内容......竟是教人怎么去做人。 就像是那什么道，竟然还有“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样的内容。 这和神一点关系都没有。 尤其是从宋河嘴里听说到了，在大唐神都是被册封的，若是祭拜神灵没有作用，甚至会把神灵的神像给炸毁。 嗯？？？ 唐奴才彻彻底底的明白，所谓的教派，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谎言了。 它可以成为某些人的选择。 但不可以成为唯一的选择，不可以成为束缚人的东西。 “他们都选择了不信你吗？”教皇偏过头，看向满地的尸体。 唐奴点点头，微微一笑，笑的很灿烂。 “他们是母神的好孩子......”教皇叹了口气。 唐奴皱起眉头：“还要拿出这么一副神棍的嘴脸吗？” 教皇吞咽一口口水。 他这么多年，这种做派已经成了一种深入骨髓里的习惯，他努力鼓起勇气对上唐奴的视线：“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是想要凯尔特神会覆灭吗？” “当然，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唐奴就十分果断的应答起来。 教皇的脸色惨白几分。 以那群红巾贼展露出来的手段，凯尔特神会几乎没有任何反手的机会——除非这个世界真的有什么所谓的达努母神。 说着，唐奴摇了摇头。 “可主人不让我这么做。” “他说凯尔特神会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只不过......这种东西，要完完全全的握在我主人的手上。” “你们侥幸留了一条命呢。” 教皇沉默下去，用力抿了抿嘴。 唐奴仰起头，笑着看着教皇：“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是信我。” “还是说......” 这是“生或死”的简单问题。 反抗的机会？ 也许有的...... 教皇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些想法，而后他低下了脑袋：“当然，您就是新一任的教皇了......” 唐奴眯起眼，笑眯眯的说道：“很好，和我家主人说的一样，你的确是一个聪明人。” “加冕仪式尽快办吧。” “到时候我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 教皇看向唐奴渐渐离开的背影，他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微妙预感，似乎自己答应的这么干脆，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总觉得...... 在这个自称是唐奴的男人，真正成为教皇之后，凯尔特神会，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 和凯尔特神会相比。 墨洛温的变化要更加显著的多，宋河手段的确要仁慈的多，除了在巴黎的这些真正能够话事的贵族们都给杀死了之外...... 他并没有残忍的把所有的贵族都除名。 只是夺了他们的家产、毁了他们的城堡、把他们赶入城里，丢上几枚银币，让他们自生自灭。 至于那些百姓、乞丐、流民会对他们做什么，这暂时还不属于宋河管辖的范围，他现在可还没把新的律法给研究出来。 而且，他的重点...... 是在资源上。 巴黎的街道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那股子臭味，没几天是散不尽的。 巴黎外的工厂，也在建设中了。 只是这里的百姓几乎不识字，这是很让人头疼的一点，各种命令的发布很不顺利，往城里张贴一份告示，甚至都没可以解读的人。 不过有凯尔特神会...... 暂时这还不是一个太过明显的问题。 又是礼拜日。 凯尔特神会在经历过风风雨雨之后，雷打不动的又继续举办着朝会，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有些精明的人已经注意到了。 讲台上的神父不是熟练，似乎是第一次出现在这座教堂里。 周围的圣堂骑士也换了脸。 不再是以前耀武扬威的那些位了，这次倒不是完全都不是熟练，有几张脸他们还是认识的—— 就在不久前，那位查理贝尔特二世王子登基的时候，在杀死那些贵族的士兵里，现在就有好几位出现在了这里。 哦...... 神父手里的书也换了一本。 不再是那么厚厚的一册，反而是薄薄的一小本。 讲座的神父，自然是唐奴。 “不久前，逆子查理贝尔特二世，弑兄上位，遭受了新任国王、我们伟大的达努母神的神子的阻止。” “并且降下了一场神罚，炸毁了那座藏有污秽、罪恶的宫殿。” “这是达努母神赐予我们的神迹。” “同时，她也降下了神谕，神有世间万物的事需要照料，百年、千年的时间，对伟大的她而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她没有想到，我们的教派已经扭曲成这样了，于是她说，要我们更正，并引导和她一样伟大的大唐人来到这里，开化我们、教育我们。” 说着，唐奴拖长了声音。 “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墨洛温再也不需要贵族。” “我们人人平等——我们只以能力论优劣，拥有更强能力的人便是优秀的，拥有不强能力的，便是需要去努力的。” “拥有越强能力的人，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甚至是以前贵族们过的生活。” “而没有拥有多少能力，却还不思进取的人，可能连现在拥有的生活都保不住.......” 唐奴的这一番话，比尼奥那一番简单的发言要更加简单明了的多。 他刻意强调了“能力”这个词。 这是宋河给他的话术。 而给宋河这一番话说的，正是林深。 这一番说辞，其本质可以用四个字来去概括“贩卖焦虑”。 这是一条十分好用的鞭子。 能够轻而易举的驯服哪怕是开启了民智的墨洛温人。 …… 对赘婿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作者另一本书，大唐之寒门赘婿 第580章 长安商会的震动 “我们要用我们的双手去开创我们的未来。” 唐奴说的慷慨激昂。 他高高举起自己的手，一束光打落下来——圣光一般，在他身下落了一道光圈，这是聚在一起的太阳能小夜灯。 平民们只以为这是圣灵显世。 他们发出了虔诚的赞美。 唐奴轻蔑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笑，但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当发出这样的笑容。 没有人抬头看着唐奴。 他们都低着头，虔诚的念着祷告词。 唐奴轻蔑的笑容很是嚣张。 等祷告结束之后。 唐奴深吸一口气，又轻声说道：“来自伟大大唐的人，给我们这个国家带来了新的希望——他们虽然是同达努母神一样，甚至是更圣洁、更伟大的存在。” “但他们依旧还是愿意和我们成为朋友。” “而不是想成为我们的主人。” 说着，唐奴顿了一下。 “从今天开始，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你想要工作就工作，你想要休息就休息——” 百姓们发出欢呼。 他们眼中充满了憧憬和希望。 唐奴看着他们，继续说了下去。 “就在几天后，在巴黎城外，唐人将会建设一个工厂——那里将会为你们提供工作。” “健壮的男人可以有适合你们的工作。” “女人和老人也都适合你们的工作。” “至于孩子们......” 唐奴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慈爱之色，这种神色并不是他假装出来的，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慈爱之色。 “孩子们要接受教育，他们要读书识字。” “等到他们长大了，脑袋里拥有智慧之后，他们才可以容许出去工作。” 教育，至少是基础教育。 这是必不可少的。 姑且不说，不让孩子们接受教育，让他们一代、一代的人都成为文盲，这种举动和“奴隶主”没有什么差别，以林深最基本的道德观做不出来这种事。 就单说“识字”这一点，对林深接下来的计划而言，是非常有利的一点。 让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工作。 这比“做奴隶主”是要更伟大的事。 识字，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林深不怕墨洛温的这片土地上会诞生出优秀的人才——如果有，那么他们未来的归属，也一定会是在大唐的某个研究所里。 对普罗大众来说，识字并不会让他们变得有多聪明。 甚至来说...... 因为识字了，就会洋洋得意，自己姑且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便会变得自傲，听不进去别人的辩解...... 他们会自作聪明的——作茧自缚。 而且了解的世界最大。 他们的野心、欲望也会越大。 而这，将会是林深让大唐把持住墨洛温这些国家的最好利器。 当然了，百姓是不会受苦的。 他们只是会活的稍微辛苦一些，为了那些“华而不实”的追求。 在墨洛温的百姓们接受着唐奴的洗礼时。 远在大唐...... 长安城中。 还有几天便是年，这段时间是商号们最忙碌的时候——在如意超市的带领下，这些商号也都陆陆续续的做起了新年活动。 当然，随着船只的兴起...... 他们这些作为除了“如意超市”之外的，大唐最大的几个商号，也开始了对外贸易。 作为大唐周边为数不多能称得上是大国的“扶桑”和“高句丽”就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出乎他们意料的...... 哪怕他们并不是如意超市，可只要沾着“大唐”这两个字，他们的商品异常的受欢迎。 长安城。 如意楼——这是今年长安城最受欢迎的一家酒楼，当然和林深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打着“如意”的名号。 为此...... 这家酒楼的幕后老板，房玄龄还私下同林深塞了一成的股份。 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几位商号的老板聚在一起，一桌子好酒好菜，但没几个人的心思是放在酒菜上。 “你们在高句丽和扶桑的生意如何？”一名胖子缓缓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可他那双聚光的小眼睛......已经说明了他很在意这件事。 “还算不错。”一个人言简意赅的回道。 只是话语里，模棱两可，没透露出具体的数额。 胖子叹了口气，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是我请诸位兄台过来的，鄙人也就率先表个态......咱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 “我离香草商号，上个月，在扶桑和高句丽.......” “去除运输和成本，纯赚白银十万三千两。” 一个月。 十万三千两！ 这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即便离香草商号，在如意娱乐上已经做了不少生意，可在本地赚的钱......远到不了这个数字。 更不要说，这还是扣除去庞大的运输成本、销售成本之后的数字。 只是桌子上的其他几人脸上都没有浮现出来太过惊讶的神色。 一个人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我天香坊，上个月两地的纯利润，在白银八万七千两。” 有人打样。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含糊着。 胭脂水粉的商号，报出来的数字都差不多，都是在六万以上——离香草是生意最好的那个，也是唯二突破十万银子大关的商号。 卖首饰的，反而销售额不多，他们送去扶桑、高句丽的货物太少，饶是如此，也没有低于三万两银子的。 桌子上没有汇报销售额的，仅剩下一人。 锦绣坊...... 这名看起来有些老态的女人缓缓开口，笑着说道：“我锦绣坊，上个月在扶桑、高句丽两地间的销售额......” “足有二十多万两白银。” 二十万多万两！ 嘶—— 桌子上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数字......都快比肩一家如意超市一个月的销售额，制衣竟然是这么赚钱的？ 那位女人又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小女子比不得几位，我能有这样的销售额，也是得到了高人指点的。” “你们也知道，楚王殿下的那位郑姑娘，素来是喜欢在小女子的店里制衣，一来二去，我也算是与她相熟.......” 第581章 咱做的是什么，是品牌 郑姑娘？ 那位聪明伶俐、智色双绝的郑姑娘？ 桌子上的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向这位女性，一脸认真。 她倒也不藏私，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后，笑着说道：“郑姑娘在知道我要出海，向扶桑、高句丽去卖我商号的衣服，是这么和我说的。” “她说，咱大唐在这些国家眼里是最强大的国家，那么我们的东西，在他们眼里自然也就是最好的东西......” “好东西，当然要卖贵一些。” 说着，她微微一顿。 “你们猜，小女子的一件衣服，在那两个国家能卖多少银子？” 能卖多少银子？ 离香草商号的胖子老板皱着眉头，试探着抛出一个数字：“十两银子？” 大唐的布价现在降的厉害。 记住网址 长安城外已经开了三家纺织厂，往日里能当作货币使用的棉布，现在已经值不了几个钱。 一匹棉布，从过往的二百两银子，现在已经贬值到二十两银子左右。 好衣服也不再是贵族独有的东西。 买一匹布，回去就更能给家里人，每个人都裁上好几身新衣裳，边边角角的，还能做一些装饰。 就是在锦绣坊买衣服...... 一件衣服的价格也不过超过一两银子。 十两银子。 已经是离香草商号的老板，在计算过运输费、销售费，以及扶桑、高句丽两地对大唐的追捧之后，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一个价位。 有不少人附和着点着头。 十倍的价格，差不多也是他们的预想范围。 锦绣坊的女老板摇了摇头。 “低了还是高了？”一个人开口问道。 女人笑着回道：“低了。” 他们暗自心惊，十两银子售价竟然还是低了？ “吴姑娘，您也就别卖关子了，就直说您商号的衣服，在扶桑和高句丽的售价是多少吧？”一个人叹了口气，有些心急的问道。 锦绣坊老板笑了笑，吐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三百两银子。” 三百？ 有人受惊，噌得一声就站了起来，惊愕的看着这个女人。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个女人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三百两银子，翻了三百倍的价格。 女人捂住自己的嘴巴，噗嗤巧笑了起来：“小女子的生意，可是赚了二十万多两银子呢，若不卖的贵一些，又哪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而且......” “只是素色的衣服就卖了三百两银子。” “若是多一些刺绣花纹，便是五百到一千两银子。” “丝绸的衣服，没有三千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若是打上一个楚王殿下同款、武姑娘同款、三位公主同款的衣服，可是能卖出去五千多两银子......” “我看到财报的时候，可是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价格，竟然还真会有冤大头出手买下来。” 桌子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瞪圆了眼睛。 五千两银子一件衣服？ 就是用真金白银来去编制，怕也是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怎么就能卖出去的。 怎么可能卖出去的？ “你是......”站起来的那人，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下去，抬起头看向这个女人，刚从嘴巴里吐出来两个字。 就被这个女人打断：“你若是问我为什么能卖出去这么高的价格，小女子也说不出缘由来，只是武姑娘这么说的......” “让我大胆的去定这个价格，小女子才会有如此的举动。” “那件五千多两银子的衣服，也只是准备了五件。” “不过......扶桑那边，倒是有七个人向我订购了这些衣服，并且交了三千两银子的预付款。” “高句丽那边更是有十二个人。” 随着从吴姑娘嘴里吐出来的，这一连串的数字。 让这群商贾们，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在此之前，他们当然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离香草之所以能够做大做强。 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 他们有些难以理解——像是衣服这种并不“珍稀”的东西，究竟是如何能够卖到五千两银子这么......庞大的价格。 但商贾们终究是精明的人。 他们很快就抓住重点——卖的贵的，其实并不是因为，而是“楚王殿下同款”、是“三位公主同款”。 桌子上的氛围有些沉闷。 一个人试探着开口说道：“你们说，若是我们也打着这样的旗号......我记得离香草不是杨妃最喜爱之物？” 胖子老板点点头：“不错。” “那我们可以增加一点价格？”那个人继续说了下去，“既然是杨妃喜爱之物，便再贵一些也无妨......” “比如说，卖一百两银子？” 胖子老板也有些心惊，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等年后我便吩咐商号的伙计，在扶桑、高句丽等地增价试试......”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最先开口那人打断：“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在大唐的商号也加价？” “高句丽和扶桑再有钱.......又哪有唐人有钱。”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心动的提议。 胖子老板也很是意动，他犹豫着，脸上神色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换着。 锦绣坊的吴姑娘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我觉得这种想法还是算了。” “为何算了？”提议那人一脸不服气，其他同僚脸上的犹豫之色，给了他很大的底气，“为何在大唐里也不能涨价？” “你能赚得银子，不让我们赚银子了？” 吴姑娘轻笑一声，摆了摆手：“我可没这意思，不过先和你们说好......我的锦绣坊，在长安城的两家店面，可都不曾涨价。” “甚至在年后，我是打算再降价一波，亏本的生意自然是做不得的，但对唐人，我是打算做平价生意了。” “以后便是指望着海外的生意来赚钱。” 降价？ 平价售卖？ 胖子老板微微眯起眼，这可是有些了不得的消息。 更多人还是不理解。 为什么要少赚银子，脑子拎不清？ “这是郑姑娘同你说的？”胖子老板忽然开口问道，他声音不大，却刚好压过一旁纷杂的议论声。 第582章 我们涨价吧 锦绣坊的吴姑娘只是微微一笑。 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站了起来，向他们几位作揖行礼，轻声说道：“看来几位是有些不欢迎小女子了，正巧我还有一些琐碎的事要处理，便先行告退了。” “今日的酒宴......” “就算我头上吧，也是给几位赔礼道歉了。”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开。 这些人...... 不值得她留步。 胖子老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愈发有一种预感，这绝对是那位郑姑娘的提议，不，应当说这绝对是楚王殿下的意思。 对于刚才的那个提议，他已经没有最开始时的那么激动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人拔高声调，语气不免有些阴阳怪气，“自个赚到钱了，却堵着我们赚钱的门路？” “不让我们涨价，怎么赚钱？！” 说白了...... 他这就是看到锦绣坊赚了二十多万，他眼红了。 眼红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是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一个人开口提议：“我说，咱还是得涨涨价，我可是看了，长安城里的百姓赚的钱那是越来越多......” “咱赚的却是越来越少了。” “朝廷的税收又那么苛刻，若是再不涨价，咱一家老小可都养不起了......” 胖子老板嗤笑一声。 这大概是他听到的最可笑的一句话了。 在还没有去高句丽、扶桑做生意之前，他就亲眼见这个男人去如意车行提了两辆蒸汽车，若这都养不起一家老小...... 那平民百姓恐怕早就饿死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有这么好的机会，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商号都在这，借此机会联合起来，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一个人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朝廷多苛政，咱还是得给自己的子孙后代谋一些福份，我也觉得是该涨价了。” 不少人应声附和。 有人注意到，桌子上还是有几位没有出声，脸上也不见喜色，一副严肃模样。 “您怎么觉得？”那人转过头，看向胖子老板，轻声发问道。 这是在逼他表态。 涨价，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准备翻上几番去涨价...... 打比方说，有一人开了一家店，是卖包子的，突然他想涨价，原来一文钱一个的包子，他想卖一两银子一个。 可他家的包子也是面粉、猪肉做的，和别家的包子没什么区别，口味上也没有多突出。 涨价到一两银子一个肯定没有人买。 但他想涨价，那该怎么办？ 他就得去找所有卖包子的商量，咱都把包子卖到一两银子一个，你们看怎么样？ 要是所有卖包子的，都觉得他话说的在理—— 所有做这个行当的商号，都这么干了。 那包子的价格就真的能涨到一两银子一个。 可要是有一个不同意，那死的就是那些涨价的，没有人会蠢到，花一两银子买一个和一文钱一个没什么差别的包子。 胖子老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觉得，还是算了。” “吴姑娘说的在理，咱就算不能做到平价卖给大唐的百姓，也不能就地涨价。” 说着，他有些迟疑。 还是没把他内心里的那个推测给说出来。 有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微微不善。 胖子老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来我也不受你们欢迎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往屋子外走去。 到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回头一脸正色的说道：“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莫要因利失名，咱们头上可是有一座大山。” 说完之后，他便一点也不留恋的径直离开去。 这句话，让不少人脸色陡然一变。 头上的大山...... 他们都很清楚，这指的并不是朝廷，而是那位楚王殿下。 不过在庞大的利益面前，林深的名声也没有那么具有威慑，算上离去的离香草商号的老板，最终只走掉三个人。 “看来大家还是有追求的。”提议的那个人松了口气。 “扶桑、高句丽告诉我们，即便我们价格涨的再离谱，也是会有人买单的，现在唐人手里有钱，想来他们也不会在乎，在我们身上多花一些钱......” 他在侃侃而谈。 一个人开口问道：“楚王殿下怎么办？” 提议那人脸色一僵：“我们行事，和楚王殿下有何关系？” 那人底气不是很足：“若是楚王殿下不喜我们这种涨价的行为......” 提议那人脸色神情变化的很快，但他还是坚定的点点头，咬着牙说道：“我们不过是涨价罢了，唐律中可没明确规定涨价是违背律法的行为。” “这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 “若是别人觉得我们卖的贵了，他们不买便是——” “你情我愿的生意，楚王殿下一定不会阻扰，他也没法去阻扰。” “再说了，咱赚的越多，交给朝廷的税收不也是越多，你说朝廷会不乐意见到这种事？” 对呀。 这句话像是给他们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们做的是合情合理的生意，你情我愿的，楚王殿下若是伸手管的话，那可就真的一点都不占理。 而且税收...... 当初他们正是因为“新商税”方才翻身，能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现在“税收”就已经成了他们自以为最大的保命牌。 “那他们四个......”有人朝门口看去，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他们都明白，自己嘴里的“你情我愿”是怎么一回事。 若真的他们涨价。 这四家没有涨价的话。 毫无疑问，百姓们只会光顾那四家的生意。 那真的就是你情我愿了——显然这种情况的“你情我愿”，并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场景。得你情我愿的把银子交给他们才行！ “胭脂、衣裳的生意，他们能做、咱们也能做。”提议那人摆摆手，面色淡漠，“不过是四家商号罢了......” “城中不时有一些波斯、吐蕃流匪，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砸了那几家便是。” “以唐律，也不过是鞭刑、关押一两年的时间。” “他们那种贪图小利的性子，又哪有不应下来的可能。” 第583章 店被砸了 砸了别人的店。 这真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提议。 但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个非常棒的提议——有人不想和自己同流合污怎么办？那就让这个人消失就是...... 找人顶缸，也不过花费数万两银子，和未来数十、数百万两银子的生意相比，就显得很微不足道。 “诸位觉得如何？”提议那人缓缓开口，脸上还隐隐带着一丝自傲之色。 桌子上的氛围有些沉寂。 一个人缓缓开口：“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可......若是被人抓住把柄，那该如何？” “为何会被抓住？” 提议那人打断他的话，面色阴冷的很：“这事便交付给我来处理吧。” 说着他微微一顿。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加重了音调。 “诸位也可以朝自己身后的主家说一声......若是楚王殿下有心阻扰，也替我们说几句好话。” 桌子上的人噤声，没人应下来。 自“新商税”出来后，他们中肯替勋贵卖命的就少之又少，但总会有人私底下愿意偷偷摸摸的结交一些勋贵。 就像是...... 他们一直都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想要攀上楚王的关系。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提议那人笑了笑：“我这去取纸笔过来，咱也算是一个商会了吧......”说着他站起身来，往屋子外走去。 依旧没人有反对意见。 合约是一定要有的，这就是投名状。 他们的商议是直到如意楼歇业，这才恋恋不舍的散去。 他们的商会叫做什么......这个答案无人知晓。 他们也不会正大光明的，把这个商会摆到明面上。 但商会办事的速度很是效率。 年后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离香草商号的胖子老板也是一反常态的早起，昨日的晚宴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不欢而散。 但对他来说，已经获取到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他得过去...... 把自个的商品好好包装一下，离香草的故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营销点？顺便在大唐的价格也的确该降下来一些...... 平价卖就平价卖。 他昨晚想了一整晚。 就算锦绣坊的吴姑娘，并不是因为楚王殿下的意思才做出这个决定，自己跟风降价也算不得什么坏事。 赚异邦的钱，回馈自家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个大道理。 等胖子老板开车到自家商号门口的时候...... 哗啦一阵—— 两个吐蕃人就忽得从角落里蹿了出来，一人手里握着一根圆润的木棍，腰间还别着一把如意超市出品的菜刀。 二话不说。 一棍子就朝着胖子老板的车门砸了过去，哗啦一声，玻璃应声而碎——现在研究所还没那个时间去研究钢化玻璃。 这些人显然是头一次碰蒸汽车这种东西。 摸索了好半天也没研究出来该怎么打开车门，只好隔着一扇铁门，狠狠地给了胖子老板几棍子。 另外一人则是几脚踹开离香草商号的大门，冲进去乒乒乓乓一通乱砸，一股子复杂、混合的胭脂香味就从商号里涌了出来。 也幸好这些人不知道该如何开车门。 胖子老板虽挨了几棍，但防着脑袋这种重要的部位，只是狼狈、没受太大的伤。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胖子老板在最开始的懵圈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他抱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尖锐，喝问道，“这里是大唐！” “不是你们吐蕃。” 这两个吐蕃人一言不发，一个砸车、一个砸店。 下手极其狠辣。 虽是清晨，宵禁刚过没多久，执勤的不良人还没下班，这里的动静又大，就在吐蕃人一棍子，把车门砸塌，翘起一道缺口的时候...... 他们赶了过来。 看到这里的一幕，赶来的不良人也是有些发愣。 嚯！ 好家伙。 打砸抢......就差一个放火了，长安城得有多久没出过这档子事了？好像自从楚王殿下订过新商税之后，就再没出过这么大的乱子。 皇城脚下，还有人这么猖狂。 吭哧一声—— 他直接拔出手中的环刀，张开嘴巴，正准备开口呵斥。 屋子外的吐蕃人就先一步吆喝了一声，用的是吐蕃语，不良人并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吐蕃人也是一步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手中的棍子丢了，腰间别着的菜刀还在。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 这种氛围有些古怪。 不良人清了清嗓子，握紧手中的刀，凑近一步，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那两个吐蕃就拔出腰间的菜刀，惊得不良人也同样举起自己的刀。 但他们两个人举刀并不是为了反抗。 而是极其果断的——往自己的脖子抹去，噗嗤一声，血涌如注，两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下去，身子如虾一般的弓了起来。 自刎？ 嗯？ 这一幕让不良人和胖子老板都看呆了，这算是什么个情况......过来不由分说的一阵打砸，砸过之后，直接果断的自杀。 不良人皱着眉头，走到被砸坏的车旁，看向车里—— 胖子老板还活得很健康，他打开没被砸坏的那一侧的车门，从车子里钻了出来。 “你认识他们？”不良人问道。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胖子老板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认识，这几个吐蕃人我只是头一次见。” 不认识？ 不良人猛地过头，诧异的看着胖子老板。 若是之前没有矛盾，怎么可能会闹出这样的事来，两条命就为了砸一辆车和一家店铺？ “真不认识？”不良人不死心似的，又重复问了一遍。 胖子老板肯定的点头：“的确不认识。” “我是刚开车到我自己商号门口，这两个人就突然冲了出来，一个人砸车，一个人砸店，也幸好他们不懂如何开车门......” “而且他们也没对我动刀子。” 胖子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眉头微微皱起，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迟钝起来。 他忽然想到...... 会是什么人想要对他下手了。 不良人疑问一声：“嗯？” 胖子老板深吸一口气，朝着不良人作了个揖：“还劳烦您，若是锦绣坊、元宝号、谭记商号也被砸了的话，通知我一声。” 第584章 他们涨价了的话和我说一声 锦绣坊自不用多说，是那位吴姑娘的商号。 元宝号、谭记商号，是昨天晚上随他一同离去的那两家商号的名字。 不良人眯起眼，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他：“你心里是有什么想法了？” 胖子老板点点头：“是有一些想法，但若是我想知道的事没有确定下来，我也不敢轻易说出来，平白污了别人的清誉......” 不良人颔首：“明白了。” 他也不会强迫着追问，毕竟这位商贾才是受害人。 “今日你还营业吗？”不良人正准备转身离开，叫人来收拾这一场的狼藉，忽然停下脚步，开口问了一句。 胖子老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是不了，这事若不查清，我又哪有这个胆子。” 他不怕有人过来砸店。 砸呗。 他相信大唐、相信不良人一定能给自己一个公道。 记住网址 可这两个吐蕃人不由分说，拔刀自刎，着实有些吓着他。 今天不过是砸店。 若是他“不识抬举”，收拾了之后又继续开店营业、那明天呢？明天会不会再来两个吐蕃人，捅死了他之后，依旧自刎？ 他不敢拿自个的命去赌这件事。 吐蕃人死就死了。 他若死了，他的商号、他的家人，可就全完了。 就如胖子老板担心的那样，除了他的离香草商号之外，被他点名的那三家商号也遭受到了和他一样的待遇。 谭记商号的老板是最倒霉的那位。 命没丢。 可两条腿被人活生生的打断。 此事通过长安县、万年县两地县衙通报，直往大理寺而去——此事极其恶劣，四家商号拢共出了十二条人命。 还都是自杀。 情况属实，胖子老板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那个揣测。 但那些商号的人，都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为什么只有离席的这四家商号遭遇了这种事...... 大概只是一种巧合。 说不定是这四家商号自己底子不干净，私底下和这些吐蕃人、波斯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利益没谈妥当，这才遭了这么一档子事。 大理寺对此很是头疼。 查，当然要查。 可是怎么查？ 行凶的人已经死了，想要从他们嘴里挖出来一些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也多亏了楚王殿下之前的提议，长安城对这些异邦来客都有备案，当大理寺从长安县衙、万年县衙调出他们的档案，去调查他们的人际关系时...... 却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商人。 不过是跟着商贾过来的地痞流氓，没什么本事，就做一些灰色地带的事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要么是孤身一人。 要么妻子、孩子昨天晚上就离开了长安城。 几乎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下午时分。 雪忽然就大了起来，天色也阴沉沉的。 楚王府上，书房里。 林深翻着书。 门忽然被推开，郑丽琬从屋子外走了进来，面色极其的严肃。 林深抬起头，看着她，轻声说道：“怎么现在就回来了......看你表情是出什么事了？” 郑丽琬点点头：“殿下，出大事了。” 说着，她一顿，整理了一下脑子里混乱的情报，然后开口继续说了下去：“锦绣坊、离香草、元宝号、谭记，这四家商号被外邦人给砸了。” “那些外邦人砸了之后，都是一统的自刎，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 “根据那四家商号的说法，他们怀疑是城里的其他商号动的手脚，但是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 林深微微皱起眉头，合起手里的书本，站起身来，用一种古怪的语调反问了一句：“砸了店铺的都是外邦人，而且他们还都自杀了？” 郑丽琬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根据大理寺那边的说法，这些外邦人都是些地痞流氓，即便有做生意的......也都是做的一些不入流的皮毛生意。” 林深颔首，又问了一句：“这四家商号死人了没？” 郑丽琬摇头：“没，只有谭记的老板被打断了双腿。” 林深又问道：“那其他没被砸的商号有什么动静？” 郑丽琬又摇了摇头：“他们只是在正常的做生意，往日什么样，今天依旧还是什么样，大理寺已经派人在不打扰他们生活的情况下，监督起他们来了。” 林深皱起眉头。 郑丽琬一拍脑袋，轻声说道：“对了，今日来找我的，除了锦绣坊的掌柜之外，还有离香草商号的掌柜。” “他说......” “那些商会似乎想要涨价，他并没同意，元宝号和谭记的掌柜也没同意这个提议，所以他们三人这才离席的。” 林深眼里的疑惑一扫而空。 他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怪不得会出现这样的事，也怪不得大理寺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之前，就会派人监视这些商贾。 左右不过一个“利”。 那些商贾想要涨价是为了“利”。 那些敢自杀的异邦人，也是为了“利”。 林深不知道这些商贾们究竟出了多少银子，但五万两银子、十万两银子？就姑且当作他们出了十万两银子...... 有人不会为了银子折腰。 但也一定会有人愿意为了十万两银子，把自己的命给卖出去。 十万两银子买一条命——如果把这当成是一门生意的话，已经足够了。 林深冷笑一声，摆摆手，又坐了回去，朝着郑丽琬说了一声：“一群畜生罢了，小事儿，不足为虑。” “你回去告诉这四家商号的人，这几日暂先不营业，我会尽快将其解决。” 郑丽琬点点头。 “还有，密切关注一下这些商号，他们什么时候涨价了，通知我一下。”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又冷笑了起来。 “他们若是不涨价的话，我可不好对他们动手。” 郑丽琬再次应下来。 林深目光看向窗外漫天风卷的大雪，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在做着这样的准备。 一直都在等着这样的一天到来。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商贾才过上几天好日子？一年罢了，就想蹬鼻子上脸，翻身当主人了。 第585章 楚王殿下说的对 三天。 仅仅是在三天之后。 郑丽琬就通知林深，这些商号已经急不可耐的涨价了，而且涨价的幅度......远超林深的想象。 本来一钱银子一盒的胭脂，现在已经涨到二十两银子一盒。 而且不止是一家。 长安城所有商号都一同的涨了价。 默契程度，简直会让人以为，这些商号都是同属一家。 “有点意思。”林深看着他们，内心不由得有些感慨。 虽然...... 他已经在极力的去避免这件事。 可依旧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人成为资本的代行者。 第四天朝会之上。 照例的对奏之后，李世民正准备开口，林深就已经率先一步站了出来。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 按照往常的惯例，楚王殿下平常不会有什么事要说，但往往要说的，都是一些能够让朝廷极为棘手的事。 “楚王是有何事？”李世民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轻声说道：“最近城中......是有几起外邦人打砸唐人店铺的事。” 李世民面色严肃起来。 这事他也有听说。 甚至来说，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还拿到朝堂上议论过，当时还在争论，要不要调整一下对外邦人的政策...... 这些外邦人未免有些太过无法无天了。 不过最终还是确定，等大理寺勘破此案之后再来定夺。 李世民记得当时......这位楚王殿下好像是靠着柱子睡了过去？ 那个时候不发表意见，今天又拿出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还是说楚王殿下因为当时睡了过去，今天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这件事？ 李世民不好当场就把自己心里的疑惑给说出来，扭转过头，看向戴胄，开口问道：“大理寺对此案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戴胄站出朝列，拱手后，轻声说道：“大理寺已追查到其中一名案犯家属，目前已经逃窜至关外。” “大理寺正联络当地衙门，对此人进行抓捕。” 李世民点点头，四天时间能做到这一步，不说有多出色，但至少没有玩忽职守，已经让他颇为满意。 林深摆摆手：“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嗯？ 不是案犯的事，那是...... 李世民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深笑了笑，不是那种微微的轻笑，而是有些嚣张的大笑：“昨日我得到一个颇为可笑的消息......” “在此案犯后三天，仅仅只有三天，长安城中大大小小，共计一百余家商号，竟是不约而同的一起涨价。” “而且涨价之幅度，有些骇人惊闻......” “一钱银子的胭脂能涨到二十两银子，翻了足足二百倍。” 嘶—— 李世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涨价幅度，还真是如林深说的那般，有些“骇人惊闻”了。 林深自顾说着下去：“昨日涨价，百姓倒还没有多少反应，可我已经预见了他们的未来——他们再也买不到一钱银子的胭脂。” “因为所有的胭脂铺都是如此，都是二十两银子，他们只能掏出原本两百倍的价钱，去买一盒胭脂。” 资本。 林深虽没明说，但李世民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来这两个，之前在林深嘴里反复强调的两个字。 这一切太有既视感了。 几乎和林深说的一切都对应上了。 李世民没有说话。 朝列中一个人站了出来，正四品黄门侍郎，王珪。 这人本是太原王氏的人，不过在隋朝年间受其叔父牵连，逃遁至终南山，自此和太原王氏便几乎没了瓜葛。 在此前林深同世家大族的事中，也不曾给太原王氏说过什么好话。 因为他身份特殊，是李世民兄长李建成的老师，也算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李世民这才一直把他留在朝廷中。 这是一个素来极安分的人。 没想到今天却跳了出来。 “臣以为楚王殿下有些言过其实了......”王珪拱手，温和有礼，“长安城中百姓生活日益变好，物价也是有所增长。” “往日不过一文的炊饼，现在也要五文一个。” “走贩尚且能涨价，他们那些商贾又为何不能涨价？” 林深慢慢转过身，冷眼看着他。 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张口就是直直喝问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 王珪脸色微微一变，正色道：“楚王殿下这是何意，平白无故为何要冤枉于我。” “臣不过是念国家税收......” “那些商贾赚的越多，我朝廷的税收也就越多，这不是一件好事？” 林深冷笑一声，讥讽之色毫不遮掩：“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王珪丝毫不让：“楚王殿下是否认可我的说法？” 林深摇摇头：“税收与民生相比，孰重孰轻？朝廷要税收是为何用，是为民生之用。若是百姓过不上好的生活，这税收再多，要之何用？” “和民生相比，这点税收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王珪面色一紧。 目光连忙越过林深，望向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开口说道：“国库充盈，自然也是有利民生的一件事。” “各项建设，又岂能离得了银子。” “我想杜相、房相应当是深有体会。” 房玄龄微微一愣。 他本是吃瓜看戏，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是被拉下了水，他忙摇头，十分坚定的说道：“臣赞同楚王之说法，与民生相比，那点税收并不重要。” 资本之说，房玄龄也是常听林深、李世民说起。 他也知道...... 若是让那些商贾掌握了市场会酿造成什么样的“惨事”，高句丽的情报可是他们中书省每日都要翻阅的重点项目。 要是真让商贾把持了大唐的市场，那高句丽之今日，就是大唐之明日。 杜如晦也是一脸正色：“臣附议，与民生相比，那点税收并不重要。” 他两人带头一说。 魏征也蹦跶了出来，正色道：“没错，那点税收并不重要。” 王珪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早在来朝会之前，他可没想到这一幕——事关上千万的国家税收，竟无一人站在他这一边...... 难道国库充盈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第586章 现在你还有意见吗? 国家有钱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但如果只是一味的追求国家有钱，而忽略了百姓手中金钱多少的话，这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大唐所处的这么一个环境里。 没有外患——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对大唐造成任何的威胁。 没有内忧—— 世家大族已经被解决，李世民又真的是千古一帝，是真心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付出的好皇帝。 现在大唐的处境，大概就是最舒服的一种处境。 就像是林深说的那样。 一个政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国家内的百姓带来好日子的——可能大唐之外的国家并不是这样，但大唐一定是这样。 这是千百年来，所有读书人的追求。 基于这样的一个前提。 除非是这件事上的受益者——否则不会有人觉得，这些商贾以“两百倍”的倍数增长价格会是一件好事。 百姓手里的钱有得到两百倍的增长吗？ 朝堂的反应有些出乎王珪的意料。 但他一点都不慌张，只是笑了笑：“那不知道楚王殿下在朝堂上说出此举，是为何意，莫不是楚王殿下还想要干涉他们的生意吗？” “他们可是合法经营，做的生意也是你情我愿，若是长安百姓觉得他们的商品太贵，不买便是。” 你情我愿...... 不买就是...... 噗嗤一声，林深笑了起来，身子也跟着一阵一阵的抖动。 房玄龄和杜如晦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种笑声一点都不好听，反而让他们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王珪是吧？”林深想了一下，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你这个人往日里不常说话，没想到你说笑话还真是有一套。”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 “这件事本王就是要管。” 王珪刚准备再次开口。 林深就紧接着说道：“而且我不仅要管他们，而且本王还要管一管你。” 嗯？ 王珪一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林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一花。 林深就猛地蹿了过来，一拳打在了王珪的肚子上，还不等王珪吐出来，林深就抬手狠狠按下他的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磕。 咚得一声—— 声音清脆干净，是一颗好脑袋。 朝列中，有不少几人打了个哆嗦。 他们也是受到自己手里商号的委托，准备在林深对此事发难的时候，替商号们说上几句好话，把此事给揭过去。 现在一看王珪的下场...... 他们不由得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率先开口，否则现在跪在地上不停呕吐的就要是自己了。 楚王殿下的拳头，没有谁想去尝尝什么滋味。 这可是一只手臂就能举起挂着七具尸体长枪的猛人。 林深手下的动作没停。 没有再继续揍这个人。 王珪怎么说，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这两下差不多就要了他的半条命，若是再来一拳......林深也不想平白就在自己手上染上一条人命。 他在扒去王珪的官服。 几下之后，王珪就只剩一身素色的中衣，狼狈的躺在一团呕吐物后面，死虾一般，时不时蹬腿蹦跶一下，显示自己还有一口气，撑着这条命。 啪一声—— 林深把王珪的官服丢在地上。 有人不忍心，开口说道：“楚王殿下，您此举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林深偏转过头，看向他，冷笑一声：“过分？” “我揍他过分吗，你说我过分之前，你可曾想过，他替那些商贾们说话，是何等过分的一件事。” “现在你还有意见吗？” 那人立刻闭上嘴巴，缄口不言。 李世民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知道林深这是要借着王珪的事，给这些官员们立一个威——虽然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李世民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威，是立在大唐千秋功业上的。 得立。 而且就得由林深来立。 毕竟林深身上还有一层“商贾”的皮。 林深踩着王珪的官服上前，走到百官们的面前，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看不惯本王做的事。” “觉得本王未免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 “甚至你们中有不少人，手底下多多少少有几家商号，就参与进了这件事里，你们是乐得见商号涨价的。”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眼神深邃，看着他们，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官服：“但你们在做这种事之前......” “看看你们身上穿的衣服，这叫什么，这叫官服。” “什么是官？” “耀武扬威、骑人头上是官。” “为民为生、百姓为先也是官。” “你们这些人，想做什么官，或者说.......你们觉得大唐需要什么样的官？” 朝堂上一群官员，上至房玄龄、杜如晦，下至五六品的官员，每一个都深深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你们都是大唐最顶尖的聪明人，也是大唐最顶尖的读书人。” “孟子里是怎么说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千百年前就说出来的道理，你们读书的时候也反复读过百遍的道理，怎么就能忘掉。” “本王真的痛心疾首，真的很是痛心疾首。” 说着，林深伸手一指王珪。 “本王是真的没想到，在大唐的朝堂上，竟然还有这么样的一个官员，只是为了一点私利，就敢把百姓置于烈火之中烹煮。” “读过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都在更衣室里吐出去了吗？” “为民生计、为民生计，这朝堂上说了千百遍的东西，你们中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的把这四个字给刻到心里去的？” 说着，林深长长吐了一口气。 “自己站出来吧。” “有多少人自己手里是有商号，而且还默认自己商号涨价的......” “我想你们该不会希望本王在以后的日子里，把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揪出来了吧？” 朝列中氛围有些诡异的安静。 好一会之后，才有一个人，拖着迟疑的脚步，从朝列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 秋风扫落叶般，一个个的冒头、一个个的从朝列中走出来。 第587章 一个愿打、一个挨打挨的不情愿 李世民脸色铁青。 甚至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那一个个从朝列中走出来的官员们。 六十四位。 足足有六十四位官员。 几乎要到这朝列中的三分之一。 他原本以为撑死十位，撑死是一些没有实权的勋贵，撑死是四五品的官员。 这...... 事实给了他狠狠一记巴掌。 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的多。 这其中官衔最高的，赫然就是魏征这个从二品的光禄大夫。 “玄成公怎么也位列其中。”李世民几乎是咬着牙，咬牙切齿的喝问起来。 记住网址 魏征一脸正色，拱手道：“臣有几家产业......亦在涨价商家之中，此乃臣之过，抱有侥幸心理。” “今日听得楚王殿下之言，幡然醒悟，还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这一番话，听得李世民脸都发绿。 魏征此举...... 就是想做那个黄盖。 可他不想做那个周瑜。 林深摆摆手，打断李世民的话，只是冷笑一声，他不像李世民那样，刻意的去清点人数，只是随意看了眼，便笑着说道：“近百之数。” “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除了魏征这个“黄盖”早就做好准备之外。 其他的那些官员们面面相觑，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个例，是特殊的那个。 可真没想到，这样的“个例”竟然会有这么多。 朝堂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哪怕是太子李承乾，哪怕是魏王李泰，他们身后所支持他们的“党羽”也都没这么庞大。 噗通一声—— 有人跪了下来：“请陛下治罪。” 跟着，也有人跪了下来，说出同样的话。 可李世民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反而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整个朝廷将近三分之一的力量，这让他如何处罚？ 李世民叹了口气，看向林深，开口问道：“楚王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个罪，不能不治。 但怎么治......如何去治......这是一门很考究的事。 李世民的脑袋现在就是一团乱麻，他捋不出一个头绪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深身上。 林深抬头，朝着魏征笑了笑。 魏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身子里有些发冷。 林深拱手，轻声说道：“我觉得......理应不当治重罪，但玄成公是为言官，实有失察之责，该当重罚。” “罚他十年俸禄，监禁三月，以儆效尤。” 魏征倒吸一口凉气。 这“愿打愿挨”的成本可谓是不高，魏征年岁已高，能否继续在朝堂上效力十年，这还是一个问题。 十年的俸禄，几乎是断绝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该拿的俸禄。 相比之下，监禁三个月，反倒不是什么问题。 就当给自己放三个月的假，以他主动出来当黄盖的担当来看，朝廷也不会真的就如关押囚犯那样，把他拘禁三个月。 不过索幸，俸禄对魏征而言，并不是那么的关键。 他手里的几家商号，给他赚的银子，足以弥补上这十年俸禄的空缺，若是以后真的没钱，就去楚王府上蹭吃蹭喝！ 魏征一拱手，立马表态：“臣无异议，臣有罪，臣愿领罚。” 林深的话还没说话。 他伸手一指还在地上趴着的王珪，冷声说道：“还有这人，身为朝堂命官，竟是替剥削百姓之人开口说话......” “本王觉得，当夺了他的官身，关押十载！” 说着，他微微一顿，语气缓和了起来。 “至于其他人，亦是有过。” “还请大理寺出面调查，他们同与他们交际商号之间的股权关系，若是拿了超出股份的银子......” “以贪腐治罪，罚两倍银。” “若是无贪腐之罪，则治失责之罪，罚半年俸禄。” 朝堂上站出来的那几十号人，除了魏征之外，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虽然每个人都受到了处罚。 可除了魏征和王珪之外，其他人的处罚并不能说有多严重。 但没有一个人不把这件事当做一回事。 他们都很清楚...... 之所以自己能够遭受这么微弱的处罚，得多亏做出同样举动的人多，若是处罚的狠了，朝堂上又会多一批空缺出来。 世家大族之事已经让朝廷有过一次动荡，再来一次，那就真的有些伤及根本了。 关键是在于处罚的那两个人。 一个是魏征，表达了朝堂处罚的决心，不管是多大的官、立下多么大的功劳，只要犯了这样的事，就会遭受到处罚。 另外一个是王珪，表达了朝廷对此事的处罚力度。 一个四品官，就被剥夺官身、关押十载......以大唐现如今的发展速度，十载之后，再从牢狱里出来，那就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魏征，只觉得这张老脸哪都不对劲。 又看了一眼死尸一般的王珪，重重叹了口气。 “若无其他意见，就依楚王殿下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 房玄龄站出来，若无其事的拱了拱手：“臣有异议。” “臣以为，对玄成公的处罚还是太轻。” “臣以为该另罚银五万。” 这句话一说出来，魏征的脸都绿了，猛地转回过头，死死的盯着房玄龄。 杜如晦一脸正色的站出来，拱手道：“臣附议。” 李靖、李勣...... 但凡在朝堂上被魏征怼过，而且私底下同魏征关系不错的官员，逐一都站了出来，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 都是觉得林深开口提议的处罚太轻，应该再多罚他一些银子。 李世民把头一点，他也乐得如此落井下石，心情也轻快了不少：“好，就依诸位爱卿所言，另罚玄成公白银五万。” “择日上缴国库。” 魏征苦笑着，点点头：“臣遵旨。” 这五万两银子...... 倒不至于让他太过于肉疼，可再算上被处罚的十年俸禄，这一来二去的，魏征说不心疼是假。 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当黄盖的代价可真是太高了...... 林深笑了笑，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关于这件事，我也做了一些思考，我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顿时，朝堂上的笑声隐没下去。 所有人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林深。 第588章 我不同意它们的结合 别的想法？ 所有人继续看向林深，期待着这为主还要说一些什么——这事在他们看来，差不多就已经解决了。 至于那些商贾...... 不值得放在朝堂上去议论，是死是活，楚王想怎么去处置这些人，他们全然都不会放在心里。 林深笑了笑，转头看向这些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若是根源性的两个问题不去处理，这种事怕是屡禁不绝的。” 根源性的问题。 所有人面色更加严肃起来。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这其一，便是价格。” 价格？ 这算是什么根源性的问题，相比起来，要提防那些商贾联合在一起，不才是更应该去着重考虑的事吗？ 不等其他人开口发出疑问。 林深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在想，只要掌控住那些商贾不就好了？价格有什么好在意的......” 有不少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想法的确就如林深说的那样。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林深下一句话，就否认了他们的这些想法。 “商贾也是人，法无禁止即可为，我们能阻止他们像这次这样，有预谋的一起涨价，但我们没法阻止他们正常的涨价行为。” “就像是之前王珪大人说的那样......炊饼都涨价了，他们也涨价似乎并不是一件多么不能被接受的事。” 有人赞同的点点头。 这些多是那些站出来的人，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默许了自己手下那些商号涨价的行为。 “所以我们要一劳永逸的来去解决这个问题。”林深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故而我们要把视线从商贾身上挪开，去考虑一下......这件事在朝堂、商贾、百姓之间的矛盾点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稍微转一下脑子，他们就轻易的得出了答案。 价格。 朝廷是站在百姓这一方的，自然是希望价格越低越好——当然和百姓们相比起来，百姓们更乐得见到“白送”这种事。 可朝廷还是希望，东西的价格处在一种“合适”的程度。 至于商贾们...... 他们当然是希望自己手里的东西，能卖的越贵越好、能卖的越多越好。 好吧，他们也发现了，就像是林深最开始说的那样，这件事最根本的问题，还真就出在了“价格”上。 他们一开始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些过于的想当然。 “我建议，在朝廷新设一府衙，名为物价局，根据百姓的收入、物品制造的成本......各方面综合考量，继而制定出一个相对合适的价格区。” “在大唐！” 这三个字被林深咬得格外的清晰。 “商贾们便都要遵守这个物价的规定，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不同，在这个区间内选择适合自己的价位......” 李世民的眼里瞬间泛起了光亮。 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也露出了惊讶神色。 物价。 这是一个新鲜的概念，在林深出现之前，大唐的市场环境还是极其蛮荒的，像是“物价”这种概念，并没有诞生出来的土壤。 现在猛然，朝堂上的这些聪明人，从林深的嘴里听到了这种概念。 带给他们的惊喜和冲击，就如同浪潮一般。 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几乎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林深之前提出来的那个矛盾。 而且制定物价的权力，还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这对商贾而言，就可以说是把持住了他们的命脉。 “楚王殿下此举大善。”房玄龄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作揖。 对于林深提出来的这一条建议，没有提出来反对的意见，朝廷自不用多说，看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眼里的光，就知道他们得有多认可林深的这条提议。 至于那些背后有商号在手的...... 他们也不敢反对。 毕竟上一个开口替商号说话的王珪，直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 林深顿了一下，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 “至于第二件事，其实我是没有多大资格开口来说的，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就只能厚着脸皮提出来。” “这件事，就是关于朝廷命官和商贾、或者说和经商之间的关系。” 这是一个颇为敏感的话题。 在没有林深出现之前，朝堂上的官员们手里就不乏掌握着一些商铺，不过那时候他们也没把这些商铺放在心上。 一年也结不了几千两银子...... 对一些小贵族们而言，这已经足够了，但是对稍微大一些的家族而言，这几千两银子就有些不够看。 而在林深出现之后，商贾的地位就愈发的重要。 尤其是在林深扩宽了市场之后。 商号能给他们提供的银子，也是越来越多。 魏征之所以能掏得起练车时损坏的车钱，商号的作用居功至伟。 “我是认为官商不应当，也不能结合在一起。”林深微微一笑从嘴里吐出来一句话。 朝堂上，不少人为之侧目。 他们看向林深的眼神里，多多少少有一些复杂。 这位楚王殿下...... 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商贾啊。 当然，这句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声，不敢当着林深的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就连李世民看向林深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古怪。 林深抬起手，指向自己：“毕竟你们不能指望天下所有的官员，在沾染上“商贾”这么一层身份之后，都能如我这般。” 这句话一说出来。 之前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林深是在“竖牌坊”的人，现在这种念头已经彻底的消散。 是啊...... 虽然说，楚王殿下是天底下最大的商贾，可他也是最特殊的那个。 高句丽的事还在眼前。 资本是如何吞噬高句丽，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让平壤沦陷的，他们都是亲耳所闻，他们自然清楚林深手里究竟掌握着一股怎样庞大的力量。 百姓们会天真的认为林深是个“圣人”。 他们这些在官场混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天真。 但即便如此。 在同林深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林深的所作所为，的确是配得上这个神圣的称呼。 第589章 懵圈的商贾们 他们也曾思考过，如果把他们换到林深的处境上，会发生什么事？ 大概...... 在世家大族想要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吧。 如果不去考虑世家大族的因素。 而是让他们直接站在林深现在的处境上。 他们觉得，自己也多半把持不住自己的本心，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说是富可敌国也丝毫不为过。 可林深就是能够经受的起这种诱惑。 能够为民生计...... 这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 林深没去探究他们内心里的想法，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是有一个提议，希望能够限制一下官员经商的事。” “至于具体该如何限制......” “我身份敏感，就不多说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林深便退了下去。 朝堂上的氛围一时有些沉寂。 直到林深依着柱子，快要睡着的时候，房玄龄这才站了出来，提出了一个微妙的想法。 自然是顺着林深的提议说下去，限制官员经商的提议。 不过这一切都和林深并没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在房玄龄、李世民他们几个人的口中，林深也是被直接略过的。 显然，林深的如意系列，成了一个例外。 林深是极为特殊的那个，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并不会成为资本在人间的代行者，不会成为骑跨在百姓头上的奴隶主。 既然如此...... 大唐也不会如此没有风度的对林深下手。 双赢。 才是他们需要去考虑的事。 而就在大唐朝堂上，就着林深抛出来的两个问题，陷入极其热烈的讨论中的时候，如意楼里，那个不知名的商会，又聚在了一起。 自宵禁结束之后。 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从家里出来，到如意楼里集合。 昨天晚上，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夜晚。 郑丽琬差人密切关注他们的事，并没有遮掩，郑丽琬就大大方方的派出几个人，从他们营业开始就盯着他们。 就差没让人贴着他们的耳朵，和他们说：“楚王殿下很关心你们有没有涨价的事。” 楚王殿下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他们还是涨价了...... 他们无从知道林深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可是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他们的这种行为，无疑就是对楚王的挑衅。 涨价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利益。 可真当涨过，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之后。 他们顿时就想起这位，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的楚王殿下，心惊胆战的过了一整夜。 桌子上摆着几碟热菜。 但没人有心思去动筷子。 窗外的天色尚且还黑着，风雪倒是稍微小了一些。 “今天楚王殿下应当会说起我们涨价的事吧。”一个人忽然叹了口气，听着窗外的动静，感慨了一声。 “定然是会说的。” “楚王殿下那么的关心我们......” “肯定要对我们动刀子的。” 另外一个人，声音里也有些感慨，十分坚定的说了几句话。 没人否认这些。 这几乎是他们在座的这些人，心里公认的一个事实。 突然，一个人发出一声嗤笑：“你们缘何做出这么一副患得患失的神色来，虽说楚王殿下定然会在朝堂上说起这些事......” “可他说了，便就会有用吗？” 有人脸上神色不变。 有人眼中掠过疑惑。 他们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嘛，他们不清楚，那位楚王殿下究竟能不能说服朝堂，对他们这些商贾下手...... 那人顿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加重了语气。 “大家既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我也不对诸位遮掩什么......” “咱家商号后面，是朝廷正四品大员，黄门侍郎王珪大人。” “他乃是陛下近侍。” “楚王殿下虽是王爷，可他官职不过兵部尚书罢了，在这件事上，他的话能有多少分量？” 这人的话一字一句的吐露出来，倒是安了不少人的心。 最先提议做商会的那人，也笑了起来。 “这位兄台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一同表个态。” “我家商号背后的主人，可是玄成公。” 他倒是没像刚才那人一样，罗列出许多名号，甚至连一个明确的官职都没说出来。 可“玄成公”这三个字太有分量了。 魏征之名，长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可是敢指着李世民鼻子痛斥的狠人。 是三番五次会在民报、如意娱乐上露脸的朝廷重臣。 相比之下...... 不过四品的黄门侍郎，分量就显得轻了许多。 也彻底让屋子里的这些人更加心安了一些。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但还是要等到结果真正出来的时候，他们才会彻底的安心经营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 又一个时辰过去。 如意楼的大厅里开始喧嚷起来，往来的食客开始点菜，准备在午时填补一下肚子。 这间屋子里，桌子上的饭食也换了一茬。 再一次变得热乎、香喷喷起来。 和清晨不同。 这一次有不少人都动起了筷子，一边吃着，一边笑了起来。 “看来这一次楚王殿下真的黔驴技穷了。”一个人吃了几口菜之后，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悦，不由得大笑起来。 刚才便有一人过来通知他们。 他们手中的那些商号，依旧是在正儿八经的营业中，无论是金吾卫、还是说不良人，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出面，耽误他们的营业。 现在可是午时了！ 按照惯例，朝会应当早就开完，楚王殿下若真是说动了朝廷，他们的店又怎么可能继续开得下去？ 他们的涨价，再无后患。 旁边的商贾们，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他们心头的顾虑，都随着刚才的那位小厮的到来，彻底的烟消云散。 就在他们歌酒尽欢的时候。 林深摸着肚子，顺着人流，正一步一步的从皇城里走出来。 今天的朝会有些例外。 单单就“官员和经商”这一个话题，朝堂上就足足讨论了一个半时辰，这才勉强拟出来一个凑合用的章程。 当然...... 这个章程里并不包括林深，只是单纯的针对，除林深之外的所有官员，包括皇室在内。 第590章 殿下有些话要和你们说 如意楼里的这些商贾们自然不清楚今天的朝会竟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他们没有人派人候在皇城门口...... 再给他们翻三倍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做出这种事。 那可是皇城！ 平常谁要没事，谁会往那边凑？ 所以他们也只能通过时间去做一些推断。 他们笑了很久。 最先作出商会提议的那人，才喘着大气笑着说道：“诸位，我就说吧，这件事楚王殿下是管不到我们。” “涨价天经地义，我们想多赚一些钱，那也无可厚非。” 其他人纷纷应和着。 那人微微眯起眼。 记住网址 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是没从嘴巴里吐出来。 他也没想过，让大唐换一个政权，甚至他很希望，大唐能够长长久久下去——毕竟再换一个政权的话，恐怕对他们这些商贾，就不会有这么友好了。 “没错，咱们只要不违反唐律去做事，楚王殿下再有本事，又能奈我们何？”一个人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水，“楚王殿下是仁义不假......” “可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说着，他把肚子里的苦水都给吐了出来。 “他那如意超市不想赚大钱，那不如把让出来给我们，让我们来赚大钱——那些老百姓手里都有钱了，凭什么还不让我们赚他们的钱。” “就是！” “有银子不赚，那不就是傻子？” 他们喝的有些醉意。 不是太过分的话，他们都敢往外吐出来。 尤其是今天的事，在他们看来，是他们和林深争斗中的一大阶段性的胜利，这代表着，他们可以完全的摆脱那位楚王殿下的阴影...... 就在他们这么以为的时候。 哐当一声—— 屋子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些喝醉的人纷纷把头扭过来，对着门口怒目而视。 一人开口，高声呵斥起来：“你他娘的，不好好好......”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破门而入的这一群人。 只是话到嘴边已经收不回去。 最后“开门”两个字，显得极其的软弱无力。 身着黑色圆领袍。 谨慎、干练。 尤其是他们腰间的佩刀，更是极为的瞩目。 在长安能有资格佩刀、佩剑的人不多——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可以容许佩戴一把文剑，除此之外，就只有......不良人、金吾卫这些隶属朝廷的暴力机构。 为首那名不良人冷眼扫视了一圈。 “没想到你们这些人竟然都在一起，也好，省了我们的功夫。” 最先提议那人站了起来。 “不知这位差役有何贵干？”他板着一张脸，虽然有些醉意，可脑子还是十分清楚的。“我们不过在此相聚罢了......” 不良人打断他的话：“奉楚王殿下的命令，前来缉拿你们。” 屋子里的氛围戛然冰冷。 所有人直勾勾的盯着这位不良人。 眼神惊愕、惊恐、不可思议。 他们听到了什么...... 楚王殿下的命令，要来缉拿他们？ 这都已经午时过去，朝会早就过去一大段时间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面来抓他们？不是说他们的商号还在正常的做生意吗？ “敢问我们是犯了什么律法......”那位商贾不死心，开口发问，想要用这种方式喝退这群不良人。 但他的话只是刚一说出口。 就被那位不良人打断。 “犯了什么律法......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我清楚。”不良人摇摇头，吭哧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 “我只知道，这是楚王殿下的命令。” “也是朝廷的命令。” “莫不是你们这些人连楚王殿下和朝廷都不放在眼里了？” 短短几句话里，又透露出一些关键的信息。 还有朝廷掺和在其中。 有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一阵失魂落魄的神色。 这个信息...... 可真的太关键了。 他们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后台”，并没能降住楚王，反而被楚王给降住了...... 大不利！ 不过想到这一点的，终究还是少数。 屋子里的氛围再一次沉闷下去。 不良人笑了笑，挥着刀朝外一甩：“几位是主动一点，还是说......让我们哥几个热热身、动动手脚？” 和这些官方的“打手”去比试手脚？ 他们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们可都是守法的、规规矩矩的大唐百姓，哪怕我们是商贾，也容不得楚王殿下不分缘由的羁押我们！” “我要见楚王殿下，问个明白！” 最先提议那人咬了咬牙，一狠心，冒着被不良人下黑手的风险，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不良人们倒是没什么反应。 “楚王殿下的意思，就是让我带着你们这些人先去见一见他。”为首的那位不良人又挥了挥刀，发出一阵破空声。 “殿下觉得，他的确是有一些话想要同你们说。” 这依旧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情况。 楚王殿下还想要见他们？ 再没人开口说话。 不良人让出一道身位，往外一甩头：“走吧。” 商贾们顺从的，一个接着一个，排好队，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人实在喝大了，走路都走不稳，只能两两相互搀扶着离开。 不良人没给他们留一点面子。 赶着放羊似的，赶着他们往前走。 长安城中的百姓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这对他们来说，还是极其少见的。 “嗳，那不是陈掌柜，他怎么在这些人里面？” “那是马掌柜，我认识他，我前个还在他的商号里买过东西。” “他们身旁的那是不良人吧，他们是犯了什么事，怎么都被抓起来了？” “您还不知道？这些商贾，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良心透了，就在昨个他们都一起涨了价，一盒胭脂原本一钱银子，现在竟然敢卖二十两银子！” 这话把不少不知道这件事的百姓们给吓了一跳。 一钱银子涨到二十两银子...... 疯了吧这是！ “抓得好！一个个掉进钱眼里去了，竟然还敢这么涨价。” “楚王殿下一直在为这些商贾说好话，可他们实在是不争气，我觉得他们就是仗着楚王殿下也有一层商贾的身份，所以才这么的肆无忌惮。” “可也不想想，他们能和楚王殿下一样吗？” 第591章 仇富，对，他们就是仇富 楚王府。 在几乎所有大唐人的心里，都把这当做成大唐最神圣的地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这些商贾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够进入这片“仙山”之中，更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以这么样的一种方式进入到这座梦寐以求的府邸之中。 在楚王府门口。 不良人把他们这群人移交给林大，便退了去，候在府邸门口——等林深同这些人说完话，他们还要把这群人给关押起来。 林大一言不发。 领着他们穿过几条走廊，到东厢房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他们才发现，院子里早就已经汇聚了不少商贾。 都是熟脸。 他们那个隐蔽的商会中的成员。 只是......他们的体量远没有他们这几个大，左右不过是月收入勉强能过三位数的中等程度的商号。 林深就在他们面前坐着，头顶上撑着一把油纸伞，提防着落雪。 见到被林大领来的这些人，乐了一声：“成，最后的正主也来了。” 语气很是轻快。 但正是因为林深这幅模样，这让他们这些后赶来的人，越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他们真给林深造成了什么困扰，他们相信林深绝对不会用这样的一块愉快的脸色对待他们。 商贾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位最先提议做商会的人。 那位身后是玄成公的商号老板身上。 这人壮着胆子没开口问道：“楚王殿下，我等自认自己没做错什么事，不知楚王殿下为何要把我们召集起来......” “而且还要一副要治我等大罪的模样。” 说着他顿了一下，微微眯起眼。 “莫不是楚王殿下也终于变成了一名贵族了吗？” “视我等商贾为草芥的贵族了吗？” 这话说的有些诛心了。 就差直白的痛斥林深“忘了初心”。 林深也不气恼，只是摆了摆手：“我不知道你这幅嘴脸是从哪来的......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你这个人还算是有些本事。” 说着，林深拿起手边的格子本，翻阅了一下：“你便是这个商会的领头人。” 那人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色：“什么商会？” 林深又笑了一声，随意的把格子本丢在地上，没入一旁松塌的雪堆里：“不用和我打马虎眼。” “也不用这么急头白脸的往我脑袋上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你有些本事，可惜没用到正处上。” 这人的做法，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 想要在争辩中胜过一个人，首先就是得把对方的话术凝结成一个简单的标签。 凝成标签之后。 就盯着这个标签去反驳就行了—— 这是非常好用的一个手法。 掌握这门技巧，几乎可以说是能够在与人争辩中，战无不胜。 林深抬起二郎腿，调整了坐姿，成一种颇为慵懒的状态，抬眼看着这群人：“你们都不是什么蠢蛋，我且问你们，你们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吗？” “自然。” 那位商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应下来。 其他人稀稀拉拉一阵。 也是应是。 只有一小部分人低下了脑袋，看着脚下的雪地，默不作声——他们这是道德有亏、心虚了。 林深搓了搓脸颊：“哦？” 那名商贾紧接着说道：“楚王殿下怕是成为贵族之后，很久再没有经手商贾之事了吧，街边的炊饼都涨价了......” “为何我们不能涨价？” “难道我们想多挣一些钱，这是一件错事吗？” 他说起这番话时，神态十分诚恳。 林深脸上的笑意却收敛了起来，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这个人，冷冷说道：“我给你好好说话的机会。” “但你若是再这样阴阳怪气，反复强调我身上“贵族”的身份，话外透露着贵族和商贾就是对立，贵族就得压迫商贾的意思......” “我就撕烂你的嘴。” 那名商贾低下头，默不作声。 林深冷笑一声，继续说了下去：“莫要避重就轻，问题是在于你们涨价吗？一次便增涨两百倍......你莫不是想让百姓卖身给你们？” 那名商贾抬起脑袋，撇了撇嘴：“两百倍又如何，他们又不是出不起这个价格，与其让他们把银子都存起来，不如都花出来，也能增益国家税收。” 林深嗤笑，挥挥手。 “这套冠冕堂皇的词有意思吗？” 说着，他一顿，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为什么商贾一向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吗？” 冷风吹来。 没让那名商贾的酒意清醒，反而是让他更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他咬了咬牙，恨声嚷了起来。 “为什么看不起？” “不过就是仇富罢了！” “他们没本事去做生意，没本事去赚银子——就嫉妒我们这些有本事做生意的，一直打压我们！” “楚王殿下，您也曾是商贾，难道你就不懂这个道理？” 仇富？ 无能者嫉恨有能者？ 林深不禁失声笑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从这个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一套说辞—— 这大概就是这群商贾心里最常用的一层遮羞布。 看起来很有道理。 可实际上......不过是他们为他们那张丑恶嘴脸，织成的一副像模像样的面具罢了。 “你能说出这些很有煽动力的话，真的挺了不起的。”林深感慨了一声，“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说不定你就能成为大唐的首富。” 那名商贾愣愣的看着林深。 他没想到自己的那番话，竟会换来林深的这一番评价。 林深又摇了摇头：“可惜心术不正，也幸好没有给你这个机会。” “商贾为什么地位会低下？” “你说的也是对的，仇富......的确不假，无论是百姓也好、或是朝廷也好，他们都是仇富的。” “但你有想过......他们仇的是什么富吗？” 那名商贾又是一愣。 这个富还分什么富吗？ 有钱不就是富......除了“有钱”这个标准外，难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标准。 林深抬起手，指向了自己：“我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富的人了，可是百姓、朝堂他们有谁是仇视我的吗？” 第592章 人呐，是不能变成畜生的 这是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为什么...... 同样是商贾，林深却能够受到百姓、朝堂的尊重，而不是仇视。 “因为你足够有钱、足够强大。”那名商贾在一阵思考之后，最终得出来这样的一个结论，在他看来，之所以百姓、朝廷没对林深下手，就是如他说的那样。 林深嗤笑一声。 “难道不是吗？”他愣了一下，又追问道。 林深摆摆手：“这是我还活着的理由，并不是我受到他们尊敬的理由。” “我说的是，我为什么受到尊敬。” 说着，林深笑了起来。 “秦也强，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可不过二世而亡，他虽强，可他受到尊敬了吗？” “百姓畏惧他。” “但在心里也是会叫他一声暴君。” “你觉得那是受到尊敬了吗？” 那名商贾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他有心想要反驳，可是一时半会从林深的这一番话语里，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立点。 林深调整了一下坐姿。 而后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说白了，天底下所有不受尊重的人，原因都是一样的——“不仁”。为富不仁者，又怎么可能会受到别人的尊重，又怎么可能不会被仇富。” 仁？ 听到从林深嘴里吐出来的这个字眼，那名商贾轻轻讥笑了一声。 他是商贾，仁能给他带来利益吗？ 仁能让他手里的银子变多吗？ 林深没理会他，只是自顾着说了下去：“商贾虽然经商贸易，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们只不过是一群擅长赚银子的人罢了。” “和官员、农夫、工人、街角卖炊饼的小贩一样，都是构成大唐的一份子。” “虽然我们掌握的社会资源多少不同......” “但我们并不比他们要高贵。” 那名商贾不服气的抬起脑袋，张开嘴巴，刚准备说出来一些什么。 可他的话连个音都还没吐出来。 林深就抬手一指向他的鼻子，冷笑一声：“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猜你是想说，掌握社会资源越多的人，难道不就是越高贵的吗？” 那名商贾点点头。 虽然和他真正要说的话有很大区别，但意思都是差不多的。 林深笑了笑。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和你说人人平等，可实际上我自己都不信这一套说辞，这人和人之间，定然会有一个高下之分。” “掌握社会资源多的人，优于掌握社会资源少的人，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那名商贾眼中露出疑惑。 既然如此...... 那为什么楚王会一直在否认自己的想法？ “可人为什么会被称作是人？” “不过是因为人知道德、知伦理纲常......” “若是觉得自己掌握了更多一些的社会资源，就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想要骑在别人的头上当主人......” “你觉得这是人性吗？” 那名商贾点了点头。 但林深摇了摇头：“不，这不是人性，这是兽性。” “只有野兽才会想着如何去做别人的主人。” 那名商贾脸上神色一僵。 林深这就已经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他是畜牲了。 商贾忿忿不平，正准备再一次开口。 林深又是大手一挥，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弱肉强食那一套，可你这么说，无疑就是佐证了我的观点。”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 “我不和你说这些，在你看来很光明伟正的大道理。” “我来和你说一些朴实的事。” 林深微微向前探出身子，轻声说着：“你赚到银子之后，去做些什么？” 那名商贾一愣。 赚......赚到银子之后要做些什么？ 他还真没正儿八经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该如何去挣钱了...... 不等他做出什么思考。 林深就替他回道。 “挣更多的银子？” “享受更好的生活？” “大多数人的追求都是这样的，有这样的追求无可厚非，甚至应当鼓励大家都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可......对你来说，对你这个商贾来说，然后呢？继续挣钱下去是为了什么？” 再然后？ 为了更多更多的银子，为了更好更好的生活？ 那名商贾的眼里，神色有些犹豫。 他在心里是这么想的——顺着刚才的思路。 林深一摆手，身子又后仰了回去：“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生活品质是有个上限的，我是一个不会吝啬在自己身上花钱的人。” “可即便如此，楚王府一月的开销，四五千两银子也就足够了。” “这就已经能够让我享受到足以被称作是奢侈的生活。” 林深一摊手，叹了口气。 “所以.......当你一门心思只想着挣取更多银子的时候，你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说你已经成了资本的奴隶了呢？” 林深说着，微微一顿，加重了一些语气。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 “承受力这么一说？” “姑且把普通百姓当作是韭菜，我们这些商贾就是割韭菜的人。” “哦，对了，你应该知道韭菜是如何种植的吧？” 那名商贾点了点头。 在林深还没出现之前，他还没发达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时间，不得不亲自务农。 韭菜如何种植，他也算是门清。 韭菜是要割的，而不是拔的。 割过的韭菜，不到一月的时间，就又能长出来新的一茬来，又能再次收割一次。 “你不觉得你们这样一次性涨价两百倍的举动，已经不是割韭菜，而是连着韭菜的根，一块给拔了出来吗？” “你收获完这一波韭菜之后，你觉得你还能收获得了第二波吗？” 那名商贾脸色一愣。 这两句话，比前面林深说的那一大段都要有用的多。 狠狠的戳中了他的心脏...... 是呀，这一次他下刀这么狠，等过一个月的时间，这群韭菜还能够重新长出来吗？或者说，长出来的还是韭菜吗？ “割韭菜也是一门学问。” “显然你们并不懂这门学问。” 第593章 我给过你们机会的 林深的话带着讥笑。 一把刀子似的，又狠狠的插进这些人的心脏。 “而且，大唐也能成为你们这些人的韭菜地吗？”林深嗤笑一声，又加重了几分语气，“本王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 “有些话不好从我的嘴巴里吐出来。” “我让郑丽琬去通知了锦绣坊，让她来给你们做一个表率，让你们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去赚银子。” “高句丽、扶桑......大唐之外还有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的人。” “何必要这么做呢。” 林深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似乎有几分无奈。 但几乎所有人听后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天...... 太冷了。 记住网址 噗通一声，一个人猛地跪了下来，朝着楚王殿下哭嚷一声：“楚王殿下，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小人罪该万死。” 率先的，有一个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开始求饶。 多米诺骨牌似的。 从那些个小商贾开始，都朝着林深跪了下来，满脸求饶，卑贱的模样——和他们在成立商会时的盛气凌人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林深不会心软。 他只是叹了口气：“我给过你们机会......” “所以，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了。” 求饶声戛然止住。 就像空气在这一刻被抽干净了一般，所有人抽泣着，但不再开口哀求，都是成年人——尤其他们都还是商贾。 知道这个时候再故作可怜，不会得到任何的同情。 楚王殿下虽然仁善。 可心肠是硬的。 “您会怎么处置我们？”认命了似的，那位商贾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在他心里依旧是对林深的说法不认可。 都是成年人了。 又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的一套说辞给轻易说服。 林深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处置你们？” 商贾们沉默起来。 大唐的变化虽然极大，可世家大族的事......才过去一年多，现在还被钉在耻辱柱上，不少旁系甚至改了姓名。 “看在我们同是商贾的份上，楚王殿下能不能高抬贵手......”那名商贾觉得自己嗓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就果断的摇头：“不能。” “我能答应，这天下的百姓都不会答应。”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你们真的很聪明，我原本以为你们会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出来......” “我一直都在思考，如果你们真的是这样，我要不要纵容你们做到一定规模，再把你们给解决了。” “可没想到，合纵连横......在你们手上使得倒是这么漂亮。” 林深摆了摆手，朝院子外嚷了一声：“林大，把他们带下去吧。” 说着，他便一只手撑起油纸伞，越过这一群人，径直离开了院子。 林大错一步走进来，朝着他们伸出手：“诸位请吧，不良还尚在外面等着，如此天寒地冻，还是莫要耽误时间。” 商贾们没动。 跪着的依旧跪着。 站着的还是站着。 他们的态度都很坚决，哪怕是要死，他们也一定要死在楚王殿下的府邸里，他们没法有一个体面的结局，凭什么让这个人有什么好结局？ 林大叹了口气。 “何必呢。” “主人给你们机会，老夫我也给你们一次机会。” “可一次次的，你们怎么就是把握不了这些机会。” 商贾们不由得为之侧目。 楚王殿下当然是有资格说出来这种话。 可你......楚王府的内府长吏，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就是区区一个老奴，也有资格说这种话？ 难不成一个老人还能对他们动手不成？ 林大往前一步。 拎小鸡似的拎起一个人，往胳膊下一夹。 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做出同样的动作，也是拎起一个人，往胳膊下一夹。 剩下再一手提着一个人。 四个人，六七百斤的负担在林大身上没显现出他们该有的分量来。 那四个人有心挣扎。 可除了像王八一样扑扇着四肢之外，就再难有其他的动作。 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人，力量大的出奇。或拎或夹，带着他们健步如飞，只眨眼功夫就走到了院子门口。 就在这个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不希望你们在主人的院子里，做出来一些什么......不该做的事。” 林大拎走的这四个人，也不是随随便便拿起来的，而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在他的数据库里，这四个人是这四个商会中......地位最高的那四个。 把他们带走也是最优解。 楚王府外，几个人不良人捂着手，呼着热气。 “张哥，我说咱就应该听大先生的话，进去坐一坐的，这外面多冷啊，冻死人了快。”一名不良人跺了跺脚，略带不满的说道。 被称作张哥的，是他们中为首的那位，也是同样搓着手，跺着脚：“咱得知道分寸，楚王殿下说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能进去了？” “你是不知道，这些勋贵个个规矩多的很，他们和你客气，你可千万别别当真啊。”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不良人撇了撇嘴：“我知道，但楚王殿下绝对不是那种人，他和普通的勋贵一点都不一样。” 张哥摇摇头，轻声说道：“我知道楚王殿下和别的勋贵不一样，但长安也只有一个楚王殿下。” “你在楚王殿下这习惯了，若是去别的勋贵府上，你也跟着习惯了怎么办？” 说着，他微微一顿。 语重心长的说道。 “咱是不良人，何为不良？戴罪立功......咱虽然是为朝廷卖命，可咱都是有罪之人，得懂得分寸。” 其他不良人都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张哥摆了摆手，笑了一声：“你们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咱不还是有楚王殿下，楚王殿下可是看得起我们这些人的。” “可别是忘了，渡口的那些家伙，现在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们正这么说着。 楚王府的侧门再一次打了开来。 第594章 楚王说，要你们多读书 侧门里走出来的并不是他们等候许久的商贾队伍。 而是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 有.....五个头？ 肩胛、手腕上都各长着一个脑袋。 这把他们吓了一跳，怎么从楚王府里跑出来这样一个畸形的生物！ 等到这有些畸形的怪物靠近他们，他们才看清楚“这个生物”的原貌，是夹着四个人的林大。 刚才的风雪有些大，让他们眼前的有些世界有些模糊...... 张哥迎了上去。 眼带疑惑的问道：“大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好的人是走进去的，怎么就被林大给夹着带出来了？ 林大言简意赅：“他们不打算走，想留在府上，以此要挟我家主人。” “不惯着他们这些毛病，我就给拎出来了。” 啪一声—— 林大手一甩，把他们四个人给丢在地上。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我尽快把他们都给抓出来。”林大朝着几位不良人微微作揖，而后就抬腿，再次走进入了楚王府。 几分钟后，等他再一次出来的时候。 依旧夹着四个人。 后面还乌泱泱跟着一群——都是刚刚被带进来的那些商贾，一个不拉，全都跟在林大的身后走了出来。 林大第二次回去的时候，他们不是没反抗过。 可他们加在一起都不够林大一只手欺负的。 被林大夹着的那四个人，就是刚刚反抗最凶猛的四个人，至于现在的处境......脸上的淤青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林大身上挂着的那四个几乎只剩一口气的挂件。 这几位不良人又顿时心惊胆战了起来。 看这样子，这几个人挨打挨的不轻呀...... 张哥犹豫着，迟疑要不要开口。 林大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心里想法，经过短暂的逻辑判断之后，笑着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我下手有分寸的。” “他们只是看起来狼狈罢了，实际上内里一点损伤都没有。” 对不良人，林大的语气还是很和蔼。 只是...... 这几个不良人听不出来半分和蔼的语气，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这四个人要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内里一点损伤都没有样的样子。不过他们也不会怀疑林大的话。 至少心里怀疑，也不会在明面上表露出来。 林大把这个人丢下来，摆了摆手：“把这些人领回去吧。” 张姓不良人点点头。 他们正准备拔脚离开。 林大从怀里取出几张木制的卡片，正好和在场的几位不良人一一对应：“这是殿下吩咐我，让我交付给你们的。” 不良人们诚惶诚恐的接了过来。 卡上标注着“一百”的字样，代表这张卡拥有一百两银子的消费额度。 “多谢楚王殿下。”张姓不良人拱手作揖，心底最深处的一丝丝怨气也彻底消失不见。 还是楚王殿下仁善...... 林大摆摆手，笑了一声：“除此之外，楚王殿下还让我给你们捎带一句话。” 张姓不良人愣一下，越过林大的身子，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商贾们。 听到这句话的商贾们，也是不自然的打了个哆嗦。 显然...... 他们都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林深要嘱托这些不良人，不要给那些商贾好脸色，甚至能够偷偷下黑手什么的。 但从林大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让他们有些措不及防：“楚王殿下说，让你们这段时间多看一些书。” “虽是不良，但心也是要向着良善的。” 嗯？ 几个不良人都是一头雾水，有些不太清楚，为什么楚王殿下要通过林大的嘴和他们说这些话。 多看书？ 他们这些不良人......什么时候捧起来过这些东西。 让他们看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张姓不良人拱手，正色道：“多谢楚王殿下提醒，我等回去之后，定当日夜苦读。” 林大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等林大完全走进去，关上侧门。 不良人才开始有动作，继续赶鸭子似的，赶着这些商贾们向大理寺走去。 路到一半。 一名不良人突然开口问起来：“张哥，您知道楚王殿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我琢磨了好久也没弄明白......” “咱这群人识个字就已经了不得了。” “干嘛还要多读书。” 张姓不良人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声：“我又不是楚王殿下，我哪知那等人物的意思，不过既然是楚王殿下的话......” “那听着受着便是，多读书又不是什么坏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 “而且你们还没有发现，最近长安城中，似乎是在整顿......各种风气？” “我们这些不良人还尚好一些，长安渡口的那群，俸禄虽高，但坚决不容许吃拿卡要，若是出现这种事，那可是要治罪的。” 其他几名不良人点点头。 内心不由得有些庆幸。 幸好他们今天接下来这个差事，虽然受了些风寒，但仅仅只是一百两银子就已经回了本，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关键的一句话。 对大唐来说...... 这个新年格外的不一样，哪怕是再不敏感的人，也都发现整个长安城似乎都笼罩在一种格外特殊的氛围中。 风雪欲来的态势...... 就在商贾被抓入大理寺的第二天。 民报和如意娱乐，又统一的刊登上了同一个头条新闻。 如意娱乐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前天和昨天的事。 但民报就这件事，几乎用了三个版面。 在那些商贾被抓入大理寺之后，虽然最开始提议的那人依旧嘴硬，可其他人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就把自己做的那些事给交代了出来。 比如说...... 勉强同意了最开始提议的那人，让他自己私底下去请人教训那四家无辜商号的事。 白纸黑字的指证，就是再给他五张嘴，他也开脱不了。 当然，只是一天的时间，还尚不能完全给这些人定罪，走法律流程是一件漫长的事——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民报可没给任何官员留情面。 上至魏征，下至七品官员，每个官员都登上了一块单独的板块，并且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附上了他们的处罚。 第595章 跟着楚王殿下学 最为瞩目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王珪，那位被扒了官身的正四品官员，百姓们从来没有想过，只是商贾涨价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能把一位四品大员给拉下马。 另外一个就是魏征了。 这位常在百姓眼中刷存在感的，真正站在大唐权力顶尖的人，被治狱，被罚了俸禄，还额外处罚了银子。 虽然没有被扒了官身。 但朝廷给出的说法，也只是“念在玄成公往日有功，容许玄成公戴罪立功”。 一次处罚百多人，五品及以上的官员，足足有将近百人。 这...... 是所有百姓头一次见到的场景。 除此之外，民报更是正儿八经的探讨了一下为什么商贾涨价会受到朝廷如此之大的重视，说了一大堆道理。 百姓们大多看不懂。 不识字的也听不懂。 但他们就记着一点，楚王殿下说商贾不顾一切的涨价是坏事，那么他们在心里就认定，这就一定是不可原谅的坏事。 实际上，他们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涨价的事。 有些是在昨天看到“赶鸭子”的场景，方才知道的这件事。 有些甚至是在今天看到邸报后，才知道的。 至于关门歇业的那些商号。 对百姓们的生活影响，其实也不算很大，毕竟现在的大部分的商号，贩卖的都是胭脂、布料衣服、首饰、茶叶...... 这些对普通百姓，乃至于一些小贵族来说，都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民报还说，从今往后会成立一个叫做“物价局”的新部门，虽然没说是谁提议的，但如此超前的意识、说法...... 还是让他们心知肚明。 除了楚王殿下之外，就再没其他人能够说出来了的。 除此之外。 在民报关于此事的报道的最后面。 还附上了一段话，“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番话真是让不少百姓有些感动。 一家茶楼里。 几名读书人正人手一份报纸，端看着，在慢慢摸索之后，一个人感慨了一声：“没想到当今圣上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君舟民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说法。 在《荀子》中就早有提过。 但对一名皇帝而言，这种说法其实是很不讨喜的，有些心眼小的，甚至是会很讨厌这种说法。 “我是皇帝，凭什么还要照顾百姓的想法？” 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当今圣上虽有些缺德，可本性还是不差的。”另外一名读书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他对百姓、对社稷都是有大功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 “若不是因我朝出了楚王殿下这么一位大圣人，以陛下之能，怕也是能青史留名，比肩光武。” 他嘴里说的“缺德”，只是单纯的评价“玄武门之事”。 就在他们两个讨论李世民究竟是什么程度的皇帝时。 又一名读书人开口：“你们就没注意到，民报上说的商贾之事？” 两位读书人为之侧目。 “商贾之事有何在意之处？” “左右不过一群趋利忘义的小人罢了，便是有楚王殿下这等好榜样，也只有区区四家能够为民考虑。” 那名读书人摇了摇头，翻到第二版。 伸手一指其中的一句话。 “你们看，这是楚王殿下的话。” 另外两人定睛一看。 “......只有资本的流通、保证市场的繁荣才能够让百姓们使用得起更便宜、质量更好的货品，但这并不是商贾逐利的借口，如果商贾不能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那也不过是又一种换了层皮的“世家大族”罢了......” 两个人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一个人抬起头，皱着眉头问道：“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楚王殿下倒是有见地，一句话便指明了商贾和世家大族的共通之处，其本质都是“恶”的。”另外一个人摸了摸下巴，感慨了一声。 那名读书人再次摇头，伸手又在这段文字上一抹：“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句话，资本流通、保证市场繁荣，是能够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手段之一。” 另外两名读书人一愣。 “所以这是楚王殿下一直没有放弃如意超市，反而大力经营的原因？”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恍然大悟的说道。 另一个人点点头：“怪不得......” “我还以为，只是楚王殿下舍不得自己的基业。” “现在看来，这句话倒是真的，楚王殿下的产业越大，长安的百姓、大唐的百姓的确是过上了越来越好的生活。” 说着，他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那邻居，卖水的马老三，在楚王殿下谋了个工匠的职位，现在一个月也能赚上几两银子。” “上次还请我收他们孩子为徒，束脩也是极好的。” 那名读书人不舍得抬手，恋恋抚摸着这一段文字：“没错，现在想来行商贾之事也不是什么低贱的工作。” “左右不过是人的问题，虽然说只有区区四家能够坚守本心，为百姓考虑。”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在楚王殿下的影响下，竟然能够四家商贾守住本心，成为一个大写的人......” “这不就成了一件好事了？”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一个人迟疑着说道：“你该不会是想去做商贾吧？” 那名读书人点点头：“没错，我正是有此想法。” “你是我等中最聪慧的那个，若是参考功名，也能谋一个官身，何必自贱去做一名商贾？”一个人赶忙开口拦道。 “自贱？” 那名读书人在嘴里念了一下这个词，笑了笑，摇了摇头。 “贱的不是商贾，而是取之于民后，不想着用之于民。” “正是因为商贾中能够称人的不多，所以才正需要我等投身其中，去改变那个行业，不是吗？” “天底下能够当一名好官的人太多了。” “但是能成为一名好的商贾的人太少了，我去当商贾，若是侥幸能做大做强，我能贯彻仁义礼智信，那天下商贾跟着我学，跟着楚王殿下学......” “这不是比做官更伟大的一件事？” 第596章 我要见楚王殿下 另外两个人痴愣的看着他。 他们还真没想到，从自己的同僚嘴里竟然能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虽然他们早就知道，他是个素有抱负的人。 楚王殿下对他的影响，还真是深刻。 “你能这么想，还真有些出人意料。”片刻之后，一个人蠕动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说的对，大丈夫当世，是该有这样的凌云壮志。” 行业是没有高下贵贱之分的。 可人有。 人的高下贵贱，也绝不是因为人所拥有的社会资源的多寡，而是看人的品性。 高尚者贵。 卑鄙者贱。 这是大唐人朴实的价值观。 “受教了。”另外一个人则是朝着他拱了拱手，发出一声感慨。 记住网址 “既然你要做商贾，手里还缺不缺银子？”最先开口感慨的人，眉头一紧，很快就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 那人点点头，笑了笑：“银子倒是不缺，我手里还有两千多两，开个商号还是够用的，而且......我还不打算现在就去从商。” 现在不去？ 那两个人脸上堆满了疑惑。 “按照如意娱乐上的说法，这些商贾怕是以后再也无法从商，现在市场上只有四家商号，这个时候岂不是大好良机？” 那位读书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么浅显的道路，我们懂得，那四家商号就不懂得了吗？” 说着，他顿了一下。 “现在的市场，可谓是贫瘠的很，除去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之外，剩下的那些商号经营的左右不过......” 这名读书人掰起了手指。 “布料、衣服。” “香料、胭脂。” “茶叶、珠宝。” “除了这三四种生意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商号？” 那两名读书人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还真是。 除了这些之外，真的没有其他行业的商号了。 那名读书人笑着摇摇头：“剩下那四家商号，锦绣坊是做布料、衣服的，离香草是做香料、胭脂的，元宝号是做珠宝首饰的，谭记是做茶叶的......” “正好剩下他们四家。” “他们手中的银子，可比我手中的银子多的多，你说我若掺和进去，如何同他们争？” “靠着我读书人的名号？” “现在他们四家商号可比我这个读书人要受百姓欢迎的多。” 一人问道：“那你是什么想法？” 那名读书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去经商也不过是今天我见民报之文章，心血来潮的决定。” 他忽然停顿下来，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我决定要去拜见楚王殿下，我想，他应该会给我一些好的意见。” 拜见楚王殿下？ 他们两个人似乎是有些被自己同僚的这番话给吓到，惊愕的半响没说出来话，愣了片刻之后。 一个人有些疑虑的开口：“楚王殿下日理万机，平常勋贵想要求见都不可得，你......” 他的话没说完。 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这位朋友的情况。 出身寒门，父亲不过是一县之令，虽然是很有才能的一个人，但因为太过于刚正，导致他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受欢迎。 简单来说，就是人际关系也不怎么样。 这样的一个人，想要拜访楚王，难如登天。 但是这名读书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朋友的这一番话，就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除了楚王殿下，他也想不到，在大唐还能有谁，能够有更加广阔的目光。 三天后。 楚王府，林深正捧着游戏机，帮着长乐攻克她们始终过不去的一关。 那些长乐他们往日里得心惊胆战应付的怪物，在林深手下，却是如菜瓜一样，被他肆意欺负着。 而且还做出来许多她们一直都没想到过的操作。 比如说什么......御剑飞行了。 这游戏还能这么玩的？ 等林深解决掉怪物的最后一丝血量，林大凑了过来，对着林深轻声说道：“主人，这有一封拜帖，我觉得您应该会很感兴趣的，您要不要看一看？” 哦？ 林深挑了挑眉毛。 这还是头一次，林大会主动提出拜帖的事。 往常这些东西，林大都不会过问林深，直接销毁掉。 毕竟...... 林深感兴趣，并且愿意同他们去交谈的人，基本上都不用投递拜帖。 “拿来看看吧。”林深招了招手。 林大恭恭敬敬的呈上一封拜帖。 很是简单。 只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规规矩矩的字，写着一行行文字。 韦仁约。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写的最大的那三个字，这封拜帖的主人。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林深继续看了下去，这拜帖上也是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人想要拜见林深的意图——他原本是一名读书人，现在想经商，但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希望林深能够给他一些意见和指点。 长乐她们也探着脑袋，过来凑热闹似的看了一眼。 确定拜帖是一个男人送上来的之后，她们就对这封平平无奇的拜帖失去了兴趣。 林深倒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林大说自己可能会对这封拜帖感兴趣，还真是，他的确对这个叫韦仁约的人产生了一点兴趣。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 长安城的舆论，就是对商贾的批评和指责。 如此情景之下，竟还有读书人主动想要成为商贾？ 韦仁约......韦仁约...... 这个名字在林深脑子里过了几遍，他突然一拍大腿，他想起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自己产生熟悉感了。 说起来还和一个成语有关。 “明目张胆”。 这个曾是褒义，最终却沦为贬义的一个词汇。 当初林深还特意去查过原因，对这个词颇有印象。 这个叫韦仁约的，就和这个词有着极大的干系。 而且，他也不是一般人。 是自己那个便宜徒弟未来的得力臣子之一，是大唐未来的宰相、功劳能够入凌烟阁的那种狠人。 这种人，竟然会舍得放下仕途、从而去经商？ 世间果真是诡异多变的。 林深放下拜帖，朝着林大点点头：“回他一封，约他明日在楚王府见上一面吧。” 第597章 生意可是多着呢 韦仁约已经做好了投递数次拜帖，直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楚王殿下才被他的诚意感动，继而接见他的准备。 可...... 楚王府的反应，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自己只不过才投递过去，还没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得到了楚王的回执，并邀请他明天就去楚王府上一见。 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韦仁约看着桌子上的那份，他已经拟好的第二封拜帖，有些不知所措。 等到第二天。 他一早起床洗漱，就马不停蹄的奔赴楚王府。 候到朝会结束，林深从兵部回来。 顺便在楚王府蹭了一顿午饭。 他几乎是等了一整个上午。 等林深回来的时候，雪又飒飒的落了下来。 客房中，正捧着一本书靠着小太阳取暖的韦仁约，忽然听到一阵开门声，他忙合上书，站起身来。 目光也随之转过去。 推门进来的人，似乎带着一种耀眼的光芒，晃得韦仁约眼前一阵朦胧。 是楚王殿下。 活的，真的。 不再是远远的眺望，而就是近在咫尺，可他在同一个屋子里。 韦仁约忙整理仪态，向林深拱手作揖。 林深摆摆手，轻声说道：“你就是韦思谦？” 思谦，是韦仁约的字。 即便林深是楚王，韦仁约只是一介白衣，林深也不能直呼韦仁约的名，这是一种相当不尊重人的表现。 韦仁约点点头：“是我。” 林深招呼着他坐下来，自己也扯过一张凳子，蹭着小太阳暖人的光：“你是读书人，你怎么想到要去做商人的？” “我让林大收集过你的资料，你也不是那种混吃等死，而是有些本事，将来入朝为相也无不可能.....” 韦仁约诚惶诚恐。 他没想到自己在林深的嘴里竟然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入朝为相？ 这已经是一名读书人这辈子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耀了。 “殿下过誉了。”韦仁约噌得一声就又站了起来，神色惶恐，说起话来也都有些结巴，“我哪有那个本事，我......” 林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没必要这么拘束，再者说了，我的眼光不会出错。” “对你来说......” “继续读书从仕，的确是要比做商贾更有前途的一件事。” 韦仁约又坐下，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之后，轻声说道：“只是觉得......若是再继续读书、科举、入朝为官，太没有意思了。” 林深挑了挑眉毛：“嗯？没有意思？” 韦仁约点点头。 旋即他发现自己的这句话似乎有些歧义，连忙开口解释起来。 “并不是说当官无趣，只是.....现在的大唐太和平了，未来太光明了。” “有楚王殿下您在。” “大唐想要走弯路，除非楚王殿下您突然死掉，接着继位的还是桓灵那种水平的皇帝。” 林深脸色微微一变。 怪不得这家伙朋友这么少。 就这张嘴巴，能活到现在没被打死，算他身体够健康的。 韦仁约还没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除去三省六部这些机要之地，其他官位，就是牵一条狗来怕都不会做的再差。” “齐家治国平天下。” “天下已平，国家已治，若再入朝为官，按部就班的去做那些事，我的才能发挥不出来，这对我来说，就是很无趣的一件事。” 说着，他微微一顿，喘了口气后，继续说了下去。 “楚王殿下您虽然是商贾，但天底下没几个真把您当商贾来看的，在我们眼里，您是圣人、是超凡脱俗的存在。” “所以和入朝为官相比......” “我去经商，而后成为商贾表率，给天底下商贾做一个榜样——并非是楚王殿下您这样的圣人才能成为一名好商贾。” “只要懂得礼义廉耻的，都可以成为这样的商贾。” “这难道不是一件比入朝为官更有意思的事吗？” 韦仁约在林深面前的态度很谦卑。 但他骨子里的这种傲气，却是蓬勃着涌动了出来。 林深笑了笑：“你有这种志气倒真的没想到，不过......你虽然有这样的志向，但对商贾之事并不了解？” 韦仁约脸上神色一僵，沉闷的点了点头。 “我这几日也在思考，若是我做生意的话，该如何去做。” “可思想来去，现在的生意，差不多都被那四家做完了，若是我再插手......除非远离长安。” “可长安素比任何一个城池都要繁华，若是离开长安，我觉得更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所以就厚着脸皮，恳请楚王殿下指点了。” 林深摆摆手，轻声问道：“你觉得什么是生意？” 韦仁约迟疑了一下：“买卖东西？” 林深看着他，又问了一句：“还有呢？” 韦仁约沉默了一小片刻，摇了摇头。 林深叹了口气：“做生意的本质，的确是买卖东西，但只是这四个字的话，就太浅了。” “还请楚王殿下指教。”韦仁约恭恭敬敬作揖。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所谓的生意，以某一部分人的意愿为依据，为他们提供合适的物品或者服务，从中赚取自己应该的利润。” “打个比方。” “吐蕃的瓜果向来极品，可在吐蕃，瓜果极贱，但长安人爱不释手。你在吐蕃十文购得一个胡瓜，运输到长安来，一钱银子卖给爱吃胡瓜的人。” “但如果你在长安一钱买了一个胡瓜，运输到吐蕃，你觉得还能卖出去吗？” 韦仁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林深道：“所以生意，绝不止那四家商号做的那些。” “你想想有哪些东西，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柴米油盐。 当即，从韦仁约的脑子里就闪过这四个字。 他也下意识的吐了出来。 林深笑着点点头：“没错，柴米油盐。当然了，盐是国之重器，这是不可能开放给私人去营业的。” “赚钱可以，莫要违背律法、道德。” 韦仁约重重点头。 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林深作揖。 林深并没有同他说太多的东西，可只是这一提点，就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第598章 墨洛温的巨大变化 林深摆摆手，眯眼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可指教不指教的，日后我们可是有大把合作的机会。” 合作？ 韦仁约在心里感慨一声。 他是希望自己在未来，真的能有这个机会，能够和楚王合作。 百闻不如一见。 他只能说......坊间对楚王殿下的评价一点都不为过。 韦仁约没有再在楚王府多逗留，他赶忙回去，开始研究起自己究竟要做一些什么生意。 新年一天天的靠近。 林深日子反而越发的清闲起来。 新城区的建设，也随着新年的来临停了下来。 只是这风雪，却还没有减缓的意思。 大唐人在准备着新年。 墨洛温那边，也在发生着极其巨大的变化。 巴黎。 一座简单的楼房里，宋河眺望着远方——他是没度过这样的一个冬天，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寒意。 他现在仅仅穿着一件中衣，就能够抵御住这里空气里微微带着的一丝冷意。 这座城池的城墙已经被拆除了。 宋河觉得这里不需要这种用于战争的东西。 而在更远处—— 工厂已经建设了起来，矿场也是如此，在这里他隐约都能够听到机器的轰鸣声，那是在运转、在挖掘这片土地上的矿石。 宋河叹了口气。 可惜他来到这还是太迟了一些，并不能赶着新年那么好的时机，给楚王殿下送上一份大礼，只能够等到年后了...... 就在这个时候。 宋河身后的门被敲响。 “进来吧。”他头也没回，只是轻声丢了一句。 嘎吱——推门声后就是一阵轻促的脚步，那个人大步走到宋河身边，轻声说道：“主人，我们收到了一些来自别的国家的信笺。” 还是有些口音的汉话。 不过勉强能做到字正腔圆。 这条消息，让宋河回头瞥了他一眼。 “哪些国家？”宋河问了一句。 尼奥回道：“西哥特王国、拜占庭、以及海峡对面的七个小国家，除此之外，还有突厥和契丹人......” “他们都希望和尊敬的您，伟大的您见上一面。” 尼奥的汉话是说的越来越熟练。 只是这个没事就要挂几个前缀的习惯，一直都没有改掉。 “见我做什么？”宋河摆了摆手，“你不才是墨洛温的王。” 尼奥一脸谄媚的笑：“我伟大、尊敬的主人，谁不知道我能够成为墨洛温的王都是仰仗您。” “他们也清楚，我能够成为王的原因，是因为您那如同神灵一般的伟大力量。” “他们想的见，自然是这种力量真正的主人。” 宋河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尼奥低垂下脑袋。 “是你告诉他们的？”宋河起身，走到尼奥身边，伸手一掏，摘下尼奥脑袋上的王冠，在手里把玩着。 尼奥噤声不敢言语。 “别玩什么花心思，这样很没有意思。”宋河笑了笑，把王冠随意抛了几下之后，丢在了地上，“我的主人......手下可不止我们这些人。” 铛得一声。 王冠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以后见我，就不要戴着这个东西了，看着不舒服。”宋河摆摆手，语气随意。 尼奥重重点头：“是，一切都会遵循您的意愿。” 宋河问道：“那些个国家，是什么个意思？” 尼奥很快回道：“西哥特只是在打探我们的情况——这个国家和我们向来不合，之前查理贝尔特二世，就与西哥特常常开战。” “拜占庭的态度和西哥特王朝的态度是一样的。” “至于海峡对面的那七个国家。” “他们每一个似乎都想要得到我们的支持，彻底统一那一片大陆。” 说着他顿了一下。 语气也随之加重了起来。 “那个突厥和契丹，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是大唐逃窜出来的红巾贼，还知道了您掌握了那位大唐楚王的武器......” “他们想要和您联手，一同向大唐报复回去。” 宋河慢条斯理的点头。 转过头，继续看向远方，轻轻笑了笑。 “你觉得现在的墨洛温怎么样？”宋河依旧没回复尼奥的话，而是开口问了一句，看起来毫无相关的一个问题。 尼奥满头雾水，不过他不能像宋河这样随心所欲，只是恭敬的回道：“现在的墨洛温很好，我从没有想过......” “我们的国家能这样的像太阳一样。” “蜜和面包，我们都会拥有的，这大概就是我们一直追寻的，凯尔特神会口中天国的景象了。” 宋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还是太小了。” 小？ 尼奥愣了一下，疑惑起来。 宋河继续说道：“瓦纳和巴黎两处的矿场，每天挖掘出来的矿物还是太少，煤炭数百斤、铝土还不到百斤......” “大唐可是比这大的多。” “前不久我家主人给我的回执中可是写明了，现在的大唐已经发展了起来，一年，我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 “我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让这里的资源，能够供给大唐的发展。” 尼奥抿了抿嘴，迟疑着说道：“大唐难道就没有资源吗？” 噗嗤一声，宋河笑了起来：“大唐当然有，大唐的资源甚至是要更加的丰裕，但为什么要用大唐的？” “这里的人要活命。” “他们拿他们用不到的东西，来换取他们活命的东西，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宋河顿了一下。 “再者说了，我家主人说了，大唐的绿水青山是比什么都还要更加珍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破坏。” 尼奥跟着点了点头。 宋河偏过头，目光锐利：“我让你操练的军团，现在怎么样了？” 尼奥回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出征。” 宋河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从那七个国家入手吧。” 在林深给他的那份世界地图上。 标注了那片名为大不列颠的土地的矿物资源。 铁、煤、石盐、黏土...... 这些都是未来的大唐，迫切需要的资源。 “西哥特和拜占庭暂且不用管他们。” “至于突厥和契丹.......” 第599章 这是七个国家? 宋河从没有想到过，这两个在大唐已经绝迹的名字，竟然在相隔万里之遥的墨洛温听到，还不止一次。 甚至...... 他们竟然还死心不改，想要联系上自己报复回去？ “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宋河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尼奥回道：“他们在东方，与我们中间还尚隔着一个拜占庭王朝。” 隔着一个拜占庭？ 宋河点点头，顿了一下开口说道：“那就给拜占庭发一封信函，让他们借路给我们，去把突厥、契丹给灭了。” “若是拜占庭不同意......” “这个就再做商议。” 灭了？ 尼奥愣神看着宋河，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记住网址 “我伟大的主人，那可是突厥、是契丹，那是连拜占庭都要为之忌惮的力量......”尼奥迟缓缓的开口，从嘴里怯弱的吐出一句话。 宋河摇头，轻蔑的发出一声嗤笑：“那又如何？” “他们依旧是大唐手下的一条败家之犬。” “你觉得他们可用？” 尼奥点点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比得上伟大的大唐，突厥和契丹虽然败在大唐的手下，可他们依旧是......” 这一次，尼奥的话都没有说完。 就被宋河打断：“他们是养不熟的狗。” “在唐之前，中原大地上也曾有过一个还算伟大的朝代，叫做隋。” “突厥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渐渐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的。” “我们汉人从来都是愿意和人做朋友的，但突厥并不是，是他们先对隋动手，他们对我们发起了进攻......” “只不过，突厥并非是隋的对手，他们主动挑起事端，到最后还是向隋臣服。” 说着，宋河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而后前朝皇帝昏庸无用，天下应声而反，我大唐的皇帝逐鹿天下，成了新的皇帝。” “但这个时候......” “突厥似乎觉得他们又可以，于是乎就趁着我中原定乱的时候，又开始对我中原之地侵扰。” “我大唐甚至还受过他们的欺辱，至于结果......你也知道了。” “就是突厥如败家之犬那样，滚到了这个地方。” 说完之后，宋河似笑非笑的看了尼奥一眼，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问道：“所以你说，像这样的一个玩意，按死就成了，为什么还要给它机会呢？” “等着他再咬回来？” 尼奥低垂下脑袋，唯唯诺诺不敢再说什么话。 宋河说的是突厥。 但敲打的是他。 除了他和马斯通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那些红巾贼们都以为他们是出身大唐的反贼，可他心里清楚。 他面对的是大唐...... 宋河一边带头往屋子里走去，一边轻声问道：“对了，关于海峡对岸的那七个国家，你有没有收集到什么资料？” 尼奥点点头，一边跟着进屋，一边开始简单的介绍那七个国家。 宋河一开始还是正色。 可渐渐的...... 他脸上五官就扭曲了起来。 眼神中的神色也惊疑不定，看着尼奥，他简直难以想象......尼奥描述的会是七个国家。 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这一段时间里，宋河也还算是有些了解。 和唐人完全不同。 他们并不信奉“仁义礼智信”这些美好的品德——哪怕是教会中宣传的骑士美德，那也仅仅是作为宣传他们口中那所谓的达努母神的口号。 弱小的国家要么成为强大国家的附庸，成为贵族。 要么就是彻底灭亡。 可......海峡对岸的那七个国家，出乎意料的弱小。 整合起来倒是还算一股不弱的力量。 可他们是分散成了七个。 哪怕不是最弱小的，只是中等程度的国家，其国内拥有的正规军，数量还比不上红巾贼的数量。 最强大的格利亚王国，也不过只是拥有千人规模的正规军。 “竟然这么弱小的？”宋河感慨一声，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自己的脸。 在他的印象里。 哪怕是大唐周边，最为孱弱的渤海国......也有万人规模的军队。 这...... 只有几百人，在大唐做一支有名姓的山匪的资格都没有。 尼奥脸上神色有些尴尬。 实际上，当初宋河扫荡墨洛温的速度太快，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墨洛温王朝的军事实力，也勉强只能算是比格利亚王国强大一些...... 否则的话。 墨洛温早就会把手，伸到那片肥沃的土地上去了。 “那这一次，我们就不出手了。”宋河把手放下来，“让你训练出来的军队去试一试？” 尼奥有些迟疑。 宋河皱起眉头：“不愿意？” 尼奥连忙摇头，惶恐着说道：“哦，不，我伟大的主人，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您的仆人我训练的那支军队，只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害怕他们不够勇猛，会坏了您的大事。” 宋河摆摆手：“几个小国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就算你没那个本事打下来，大不了再换一个有本事的，一个月也算不得什么太久的时间。” 尼奥被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表露出任何的迟疑。 只是点着头，满口把这件事给应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在宋河心里的份量。 他不过是宋河遇到的第一个，而且是向他投降了的骑士罢了，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宋河不想再麻烦挑选人，所以把自己给捧上了王位。 若是他不听话了...... 换一个便是。 在久违的，得到一个多月和平的墨洛温，就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只不过这和百姓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工厂依旧在建设。 矿场的机器也不曾停歇，甚至因为又一批新工人的加入，而显得更加忙碌起来。 铁轨也在铺设。 只是......墨洛温的人，并不如大唐百姓那般的吃苦耐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的总是会折腾出一些幺蛾子出来。 也幸好墨洛温的国土并不广阔，只比大唐的一州之地。 效率不高。 但半催、半攘之间，瓦纳和巴黎的铁轨也总算是铺设好了，按图索骥，搭建蒸汽火车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第600章 他竟然还有主人的? 火车开始运行之后。 墨洛温开始爆发出一种更加磅礴的生命力。 在大唐。 林深一直控制着工业的发展，在能够有效防治污染的技术研究出来之前，林深绝对是不会在大唐搭建工业的基础。 反正外面的试验田那么多。 高句丽、渤海国。 近来就是扶桑，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搭上工业的快车——只是两国相隔的确太远，现在的蒸汽船一来一回的耗费极大。 林深财大气粗不在乎这些成本。 可这笔钱也不是他出。 该出这笔钱的扶桑，有些承担不起这种花销。 在大唐之外。 工业的建设就如脱缰野马一样，蓬勃、枝繁叶茂，而且杂乱无序的生长着。 当然了。 无论是在高句丽，还是在墨洛温。 无论是武珝，还是宋河。 他们也都一直在控制着......武器方面的发展，工业基础发展的再好，只要手里没有枪杆，那就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能做他人的嫁衣。 高句丽那边的控制手段，是消费主义。 让高句丽的百姓陷入赚钱、还钱的陷阱之中，让高句丽的财政也陷入赚钱、还钱的陷阱之中。 这半年来高句丽的税收十分喜人。 只半年的时间，就达到去年的将近十倍。 可高句丽的国库里依旧没多少银子，不知不觉中，他们手里的银子就消失不见，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如意超市的口袋里。 而墨洛温这边...... 宋河的控制手段，就是通过凯尔特神会的洗脑。 以及十分铁血的手段。 直接让尼奥以及凯尔特神会都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得到国王、教皇双重允许的前提下，去研究武器。 这几日，宋河已经处死了不少想要拆卸燧发枪研究的人。 对燧发枪、火炮，宋河看的极重。 每一杆枪、每一门炮都做了编号。 哪怕毁了，也要看到它的“尸体”。 包括这一次墨洛温在尼奥的带领下，向海峡对岸的那七个国家出征，也是受到了严格的规范。 船只，只是普通的木船。 蒸汽船只会牢牢掌握在宋河的手里。 燧发枪和迫击炮这两样武器，宋河倒是没有攥那么死，还是进行了配发，毕竟这支崭新的部队，也是以热武器为基础进行构建的。 但是宋河严格规定了时间。 两个月。 宋河只给了尼奥两个月的时间，如果在两个月之后，尼奥和他的这支队伍都没有从海峡对岸回来的话...... 宋河会以达努母神和大唐的名义，让墨洛温王朝换一位新的国王。 然后，红巾贼就会开着蒸汽船，带着大炮去清剿这群人。 燧发枪和迫击炮？ 在蒸汽船的大口径火炮下，只是......孙子，还不是亲的那种。 两个月的时间看似很仓促。 但出乎尼奥预料的，很够用，甚至他只是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带领着他的这支新军攻破了七大王国。 骑兵、全甲。 这些往日里，在战场上最大的杀器，浑然没有了他们该有的威慑力。 两轮射击下来。 骑兵就横死在他们的面前。 全甲也同纸糊的一般，在铅弹强大的动能面前，被彻底贯穿。 更不要说，这七个所谓的“国家”之中，也只有格利亚王国有一支成编制的骑兵连队——那也不过只五十人而已。 至于最弱小的萨塞克斯王国...... 他们只有一支六百多人的正规军，城墙也是用碎石、土块堆砌起来的，不需要用到迫击炮。 只是两三轮燧发枪，就能够摧毁这面“坚固的城墙”。 就连早知道这些情报的尼奥都被惊到，被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吓得一愣，这种程度的国家，究竟是怎么能存活下来的。 然后...... 在攻克了第二个国家之后，尼奥就明白了。 也幸亏这七个国家是在这座巨大的“海岛”上，能够一直菜鸡互啄，若是放在墨洛温王朝附近。 他们早就被人给吞噬掉了。 在攻克完七个国家之后，尼奥也不敢多逗留，带着六位国王，意气风华的凯旋而归。 是的，只有六位国王。 萨塞克斯王国的国王已经被尼奥给处死了。 倒不是杀鸡儆猴。 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位萨塞克斯国王，并不是凯尔特神会的信徒——为了贯彻还没有被宋河完全改完的教义。 他只能，也必须处死掉这个异教徒。 等尼奥回到巴黎的时候。 宋河正蹲在塞纳河畔，看着即将完工的港口。 尼奥在一名红巾贼的指引下找到了他。 “我伟大的主人，我回来了。”尼奥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他穿着精美的铠甲，脑袋上的王冠倒是没忘摘下来。 “已经解决了？”宋河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尼奥点点头：“是的，有伟大的主人您赐予我的武器，他们七个国家就如同最弱小的小鸡一样。” 冷兵器时期的战争，是漫长的。 攻克一座城池，需耗费数月，甚至一年多的时间。 但热武器......催化了这个过程。 “我抓回来六个国王，您需要见一见他们吗？”尼奥又恭敬的问道。 宋河一愣，挑了挑眉毛：“六个，怎么是六个，不是七个国家？” 尼奥道：“其中有一个并不是达努母神的信徒，因为教义.......” 宋河叹了口气：“都是些什么臭毛病。” “成吧，六个就六个，走，带我去见见他们。” 那六位国王惶恐不安的待在地牢里。 他们至今还没有从燧发枪、迫击炮的阴影中挣脱出来，神灵一般的力量，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骑士在他们随便一名士兵面前都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那位墨洛温的国王，似乎对他们的土地、财富并不是那么的有兴趣。 嘎吱—— 地牢里打入一束光。 他们六个看到尼奥毕恭毕敬的在前方引路，带来一名衣着普通、长相迥异，但依旧是俊秀的男人走过来。 他们听到那位墨洛温的国王开口，以一种极其卑谦的语气：“我伟大的主人，他们就是我抓回来的那六位国王了。” 第601章 那片土地上，只需要一个王 主人？ 嗯？？？ 那六个落魄的国王惊愕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他们不是不清楚这位名为尼奥的王，能够收服墨洛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得到了“大唐人”的帮助。 可他们没想到...... 大唐人和墨洛温的王竟然是这样的一种关系。 主人和奴仆。 这是极其意料之外的一幕。 当然，这也让他们心中的疑惑更加浓厚起来，墨洛温已经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国家——为什么墨洛温的王竟然还甘愿给人为奴做仆。 宋河走近。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出乎他意料的，这六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和马斯通并没有什么区别——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名国王应该有的气势。 哪怕是尼奥...... 他在成为国王之后，身上也都潜移默化的有了一些深层度的改变。 可这六个人，看起来和普普通通的老头没什么区别。 甚至......面相上看起来还要更猥琐一些。 不等宋河开口。 其中一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嚷了起来，叽里呱啦一通乱叫，听得宋河一脸茫然，两眼无措——这......他听不懂啊。 口音很重。 可语序有些问题。 有几个单词他勉强能听出来，但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堆似是而非的句子，像是什么“嘿，您王八狗了吗？”之类的。 不像是人说的话。 尼奥看出了宋河脸上的迷茫，忙开口解释道：“他们说的是自己的语言，和墨洛温语虽然相似，但其实差别很大......” 宋河抿了抿嘴。 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语言，这是很正常的事。 吐蕃有吐蕃语。 波斯也有波斯文。 这些语言和汉语有着极大的不同。 要不然就如高句丽、扶桑那边，只用大唐的语言。 像是这样...... 两个相近的国家，用着同一种文字，却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语言...... 就好比是，同样是汉字，在两个相近的地方，同样的一个字，却蕴含了不同的意思。在长安狗就是狗，结果到了洛阳，狗就指的是猫...... 对此，宋河只有一个想法。 神经啊这是。 这么用起来就不别扭吗？ 怪不得马斯通常常说自己精通各国语言。 就这尿性，不多掌握几门“语言”那都不好做生意。 听到尼奥的话。 不等宋河开口，那个人就又抢先用墨洛温语，重新说了一遍：“哦，这位伟大的大唐人，我也愿意成为您的奴仆。” 宋河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其他五个人也争先恐后的叫嚷了起来。 他们都不是很有骨气的人。 若他们真的有像他们宣传的那般伟大的话，他们也不至于......会呈现出一种七国并立的状态。 “大一统”。 是任何一名真正伟大的人，都会去做到的事。 他们琢磨不透为什么尼奥会是宋河的奴仆。 但他们明白一点...... 这个大唐人，至少是不想站在台面上，他需要“傀儡”，就像尼奥之于墨洛温这样。 这也就说明了一点。 为什么......尼奥在攻打下他们七个国家之后，就匆匆赶了回来。并不是他对那片土地没有意思，只是他的主人没这么吩咐。 他们或许有机会。 就像尼奥这样，也能成为宋河的傀儡，成为一个“大一统的国王”。 他们的野心不加任何遮掩，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他们的脸上。 宋河嗤笑一声。 笑的很轻蔑。 但他们眼中炙热的光没有半点缩减。 宋河开口，轻声说道：“就像你们期待的那样，我的确需要一个国王——一个为我所用，统治着那片土地的国王” 这六个人的眼神化作了火，跃动着起来。 宋河竖起一根手指：“但我只需要一个。” “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自己商量一下，谁做这个新的国家的王。” 说完之后，他带着尼奥离开。 给这里六个人留下单独的空间。 他不是很喜欢地牢这个环境。 只要一个。 六个人面面相觑，只要一个...... 沉默了很久。 格利亚的王咬着后槽牙，轻声说道：“我觉得我是最有资格做这个王的人，毕竟我的领土是最大的、国家是最强盛的。” 他这话刚一说完。 旁边就有人反驳道：“我们现在都是阶下囚，你的国土再大、国家再强大，那也是过去时了。” “我那伟大的主人，他只需要最听话的奴仆。” 他已经直接把自己代入到奴仆的身份中去了。 六个人中有五个开始争吵起来。 他们摇头乞尾，向宋河展示着他的忠诚，用嘴巴的方式，一个叫嚷的比另外一个声音更大、嗓音更响亮。 只有一个人。 威塞克斯的国王，在他们争吵的缝隙中忽然插嘴了一句：“你们不如同意让我来做这个王，我向你们保证......” “你们依旧可以维持一份贵族的体面。” “我会在主人面前发誓，不会对你们动手，依旧会让你们的家族传承下去。”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 但这种担保......他们五个人都有些做不出来，至少不敢像这个人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诺出来。 “你真的会做出这样的承诺？”一个人迟疑着，开口问道。 威塞克斯的王坚定的点了点头。 其他五个人脸上神色渐渐松动起来。 就在这时候。 宋河又带着尼奥转回来，冷眼看着他们：“做好决定了吗，你们决定是谁......还是说要我来挑一个？” 哗啦—— 正犹豫的五个人，这一次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抬起手，指向威塞克斯的王：“就是他了。” “他吗？”宋河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我以为你们会争的头破血流。” 嗯？ 指着威塞克斯王的那五个人一愣。 这事......为什么要争的头破血流的？ 反正都是要给宋河当奴做仆的，一个王的身份，并不会比其他仆人高贵到哪去。 宋河大手一摆。 尼奥点点头，朝外吆喝一声。 一队士卒走了进来，在他们六个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将剩下那五个人粗暴的拖了出去，任由他们惊呼、吼叫，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第602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威塞克斯王愣愣的看着被拖走的五个人，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声音颤抖着发问起来：“他们，他们被带走是做什么？” 宋河很冷漠的回了一个五音节的单词：“处死。” 处死？ 他愕然看着宋河，身子开始发抖：“为什么要处死他们？” 宋河笑了笑：“因为我说过了，我只需要一个，仅仅一个。” “我原本以为你们会争到只活下来一个。” “可没想到，你们竟然还真的能把这个活命的机会给拱手让出来。” 话是这么说的。 可宋河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意外。 只是有一道微微戏谑的笑。 威塞克斯王内心里只有一阵极大的恐惧。 记住网址 故意的，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们都以为宋河说的是“国王的位置”，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联想到了这会是活命的机会......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宋河微微一笑，看着他，又轻声问道。 威塞克斯王不敢言语，下意识的就往地牢深处缩了几步。 “你没必要这么怕我的。”宋河摇了摇头，加大了一些声音。 说着，他往身后一指。 尼奥也顺从的站了出来。 “尼奥是墨洛温的王，至少在明面上，他依旧享受着一名王该有的生活和待遇......”宋河的声音渐渐柔和起来。 “你也一样。” “你将会是那片大陆上唯一的王。” “除了需要完成我的一切命令之外，你和任何王都没有什么区别。” 说着，宋河顿了一下。 “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就像刚才那五个人一样，骄傲的挺着你的脊梁骨死去......对我来说，不过是换一个人罢了。” 生存还是死亡？ 这个问题没有对威塞克斯王造成半点困扰，哪怕心里对宋河依旧是怀有百分百的恐惧，可他求生的本能，让他在宋河话音刚刚落下的这一瞬间，就应了下来。 “不，不！我愿意。” “我愿意成为您最忠诚的仆人！” 手脚并用，他又爬了过来，想要隔着木制栅栏亲吻宋河的鞋面，但他的脑袋太大，做不到这一步。 宋河眯着眼，笑了笑，朝着尼奥打了个手势。 尼奥就把这个男人给放了出来。 “你的国家，准备叫做什么名字？”看他出来，尼奥随口问了一句。 威塞克斯王恭敬的回道：“我伟大的主人，我准备把您的王国命名为威塞克斯，您觉得怎么样？” 宋河点点头。 他不在乎这些国家的名字叫做什么。 他只在乎这些人，能不能满足大唐的需求。 为此。 他甚至都不想，也不需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 威塞克斯王很快就回去。 同他一块去往那片大陆的，还有马斯通——这个已经适应了“墨洛温最大商贾”身份的人。 他很清楚宋河、林深以及大唐需要些什么。 他会督促着那片土地，完成宋河的每一个命令。 就在几艘满载着各种矿物资源的船只，从瓦纳的渡口出发，越过大洋，行驶向大唐的时候。 尼奥捎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伟大的主人，拜占庭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请求？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宋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在尼奥嘴里说的那个请求，就是他之前说过的“假道伐虢”。 向拜占庭借道，去讨伐突厥、契丹的提议。 “他们竟然同意了？”宋河很是诧异。 尼奥点点头：“是的，他们同意了。” “而且他们也同意了，我们在拜占庭的土地上，临时建扎军营的清......建议，并希望能够和我们达成最真挚的合作。” 尼奥很是疑惑，为什么宋河的反应会是这样。 在他看来，拜占庭做出的无疑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一方面向如日中天的墨洛温示好，结交一个朋友。另一方面，又能够除掉突厥、契丹这些让拜占庭极为苦恼的顽疾。 可宋河一脸看不起的模样。 “挺好。”宋河笑了笑，摆了摆手，“他们这么做的话，倒是让我省去了不少功夫。” “你去把大当家他们几个请来。” 宋河摆摆手，落下一个命令。 尼奥没有迟疑，转身离去。 说实话，这是在宋河意料之外的事，他从没想过、也没做过拜占庭会答应自己这个提议的准备。 假道伐虢。 这是大唐随随便便一个读书人、甚至是没读过书，但上过战场的人，都耳熟能详的事。 尤其...... 宋河还提议了，让墨洛温的一支军队驻扎在拜占庭的土地上。 拜占庭还答应了！ 拜占庭是对自己有信心，觉得墨洛温的一支军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还是他们没想过这是一个隐患？ 不管拜占庭是什么想法。 宋河决定要把这个便宜一占到底。 请神容易送神难，墨洛温的军队驻扎过去，消灭了契丹、突厥之后，元气大伤，不得不留守原地，驻扎个五年、十年的时间，用来休养生息？ 为了保障自己军队的后勤。 开辟出一条商路，给军队送各种物资，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兵者、诡道。 宋河最喜欢对付这种单纯的敌人。 不多一会。 尼奥就把红巾贼的几位当家请了过来。 他没在屋子里逗留，把人带到，自己就转身离去，还顺手把门给关的严严实实。 “让你们重新拾起老本行，你们还能行吗？”宋河眯着眼，张口便是开门见山，反正都是自己人，他也不会做什么遮掩。 “什么意思？”大当家有些茫然，开口问道。 宋河微微一笑：“拜占庭同意我假道伐虢的提议，还允许我们有一支军队驻扎在他们的国土上......” “契丹、突厥不足为虑。” “但我总得找一些借口，把那些人丢在那里。” 大当家爽朗笑了一声：“我当然没有问题。” “咱对那些贵族打家劫舍的事最在行了。” 宋河点点头，顿了一下后，又轻声说道：“除此之外，你们最好还摸清拜占庭的底气，我从尼奥那听说了......” “拜占庭国土之广阔、国力之强盛，怕是不弱于大唐。” “哦，当然是还没楚王殿下之前的那个大唐。” 第603章 新城区的雏形 是的，只是还没有楚王殿下，还没有完全进入盛世的那个大唐。 但即便加上了这样的一个前缀。 拜占庭依旧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还能够被冠以“大国”之称的国家。 大当家挑了挑眉毛，面容正色了不少。 这可不是一个很随便的评价。 就是曾经的突厥，也担不起这样的一份评价。 “我希望你能做好情报工作。”宋河眯起眼，声音渐渐危险起来，“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给他们使一些绊子......” 大当家爽快的点头：“当然没有问题。” “这些都是很清楚就能做到的事。” 宋河吐了一口气，目光深邃：“若是可以，那便徐徐图之，若是不成......那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世界那么大，我们不需要一定在拜占庭的国土上发展。” 大当家再次应喏下来。 宋河挥挥手。 他便退了出去，准备挑些好用、靠谱的人，随他一起去往拜占庭。 即便是在征服了海峡对岸的那片大陆之后。 宋河依旧是满心的急迫。 时间越发的少了。 林深并不知道宋河的处境，他并没有给宋河太多的负担，只是让他自由发展，连最基本的绩效都没有给他设定。 大唐指望的又不是只有墨洛温这一片区域。 还有周边那些多国家。 新年之后。 天气微微转暖，雪少了很多，可还是没有停，稀稀落落的一阵又一阵。 新城区的建设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不过影响并不算很大。 原长安城的城墙并没有拆除，只是那些哨塔之类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百姓们也能够登上这座曾经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城墙...... 散步、运动。 这座曾经寄存着一个国都最后希望的地方，现在已经沦为了一个民用的设施。 城墙外就是新城区。 依旧是一坊一地，只是没了坊门——长安城内的坊门也在拆卸中，大唐已经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去掌管事态了。 今天朝会之后。 李世民就开着车，载着林深出了内城，到新城区里来。 宽阔的马路。 修建好的住宅，基本都是一屋两院的标配，当然也有那些两进两出、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但它们并没有和那些简单的住宅分割开来。 只是单纯的，用一种李世民尚且还理解不了的方式，规定了好了屋子的范围。 这一点都不显得强行、突兀。 反而有一种紧致的美感。 新城区的道路是极其宽广的，虽然有积雪，可李世民一点都感受不到在内城里才会有的那种紧张感。 在这种马路上开车，才是蒸汽车正确的打开方式。 开车，就应该这般自由。 下意识的，他的脚微微用力，下一秒就被林深给抓了起来。 “嗯？”李世民疑惑一声。 林深面无表情：“我觉得你应该在把车马律给背一下，这段路，是限速。” “而且积雪天气，应该适当降低车速，而不是提速。” 李世民讪笑一声。 林深继续面无表情：“你应当庆幸，新年事务繁琐，车马司还没正式组建好，不然的话就要在你身上开出大唐的第一张罚单了。” 听到林深这一句话。 李世民的脸都绿了，又松了一点油门，把车速再降下来一些。 不管是不是大唐的第一张罚单。 他可是皇帝！ 要是皇帝被开罚单...... 林深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消息，绝对会挂在如意娱乐的头版，当成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 李世民哪能受这种委屈。 新城区还没有人入住，空荡荡的，李世民继续往前开了一段路程之后，最开始的欣喜渐渐平缓下去。 一种极其庞大的寂寥感，就猛地涌入到他的心头。 荒凉？ 大抵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这些本该人声鼎沸的地方，没有人烟、没有活人的气息，这让李世民生起了一丝微微的慌乱。 “新年之后，就要组织百姓搬进来了？”李世民随口问道。 林深点点头：“嗯。” “房价你是怎么定的。”李世民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 林深摇了摇头：“放心，不会和高句丽那样，我只会收一个成本价，再加上一点点手续费罢了。” 李世民一愣：“一点点？” 林深坚定的点头：“是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对所有百姓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但即便是对现在的林深而言，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也能凝聚成一笔，即便是他也不敢小觑的财富。 李世民沉默的往前开车。 忽然，前方就响起了一阵稚童嬉戏的声音，李世民循着声音往前开，很快就发现一群孩子在马路边打闹、玩着雪。 林深在修建的时候。 就告诉过他们，如果没有开车的话，最好不要靠近马路，很容易发生危险。 孩子们都是好孩子，他们都牢牢记着这一点。 “他们是？”看到这几个孩子，李世民一愣，新城区不还是没有人入住，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孩子。 从长安城里跑出来？ 他可是开了有好几里路的。 林深温柔的笑了一声：“再远一些的地方，原本是个庄子，不大，只有七八户人家，新城区不可避免的要修过来，便拆了他们原本的家。” “在这里另给他们补了住所。” “他们也信得过我，我说这里未来会繁荣起来的，他们甚至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李世民点点头，眼神也是一软。 嬉笑打闹的孩子......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一幕了。 对他来说，他的孩子，自小就是打闹、玩耍长大的，可他清楚，那时候他的孩子可以，因为那时候他是秦王，是天下少有的勋贵。 如一般家庭，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开始操劳家务，替大人分担家庭责任了。 哪有...... 今天他看到这样，孩子也能够开心的笑起来，开心的打闹。 “大唐能有今日，多亏了你啊。”李世民感慨一声。 林深摇摇头：“马屁的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说罢，你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目的？” 第604章 父亲的请求 李世民神色一僵，一踩刹车。 嘎吱一声—— 车顺着积雪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新城区你规划的很好。”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李世民开口，缓缓说道。 这一路开车来。 他看到了住宅区，看到了商业区，看到了工业区，也看到了教育区。这些东西，都被林深井井有条的规划了出来。 林深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这些你早就知道的，新城区建设的图纸，我记得很早之前就提交给朝廷了。” “还是得到了你们的拍板，我才开工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新城区的管理，你有想过怎么做吗？” 林深道：“再过一段时间，新城区的房子开始销售之前，你们不提，我也会主动说的。我现在的建议是......” “长安内城，作为一个单独的区域，由长安县衙或是万年县衙中的任何一个来管辖。” “新城区里，商业和工业区，由剩下那个县衙来管辖。” “所以只需要再成立一个县衙，来管辖住宅区和教育区就可以了。” 新城区还不是很大。 工具在发展，三个县衙绰绰有余。 如果不是考虑到未来城区还会继续扩张，林深甚至是有过只要两个县衙去管辖的考虑。 “很不错的提议。”李世民有些心不在焉。 林深微微眯起眼。 李世民抿了抿嘴，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那关于新县衙的建设，你有什么人选没有？” 林深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随手把玩着方向盘。 “你是想让李承乾来做这件事？”一针见血的，林深点出了李世民的目的。 李世民的身子僵住，艰难的点点头。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的音节。 林深摆摆手：“你知道的，我很讨厌那种人，我也和你说过，但凡是沾染上那种东西的人，都是不可原谅的。” 李世民当然清楚这一点。 有关律法，就是林深力排众议，强硬的拍板定下来的——那是林深几乎是唯一一次，肆无忌惮的使用他手中的特权。 食用芙蓉膏的监禁，若是非大唐人，则是强制的驱逐出大唐国境，再敢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无论是大唐人，还是说异邦人。 只要是在大唐国境内。 贩卖者，死。 种植者，死。 “所以我很不喜欢李承乾。”林深目光依旧深邃。 李世民点点头：“我知道，但你也应该试着给他一个机会，他是朕的孩子，是太子，他一向表现的都很优秀。” “只是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给带坏了，他的品性是好的。” “更何况，大唐的未来不还是有你。” “他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帝的。” 林深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这是皇帝的命令，还是一名父亲的请求？” 李世民有气无力：“这当然是一名父亲的请求。” 林深沉默下去。 李世民几乎快要挑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层遮羞布了。 如果把他话语里的“皇帝”，换成“花瓶”恐怕会更加的合适一些。 然而...... 这并不是利益交换。 只是李世民作为一名父亲，期望自己儿子能够变好，期望自己儿子未来还有出路的一个真挚的请求。 沉默了很久，林深缓缓开口：“看在你的面子，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李世民眼里瞬间泛起光亮，惊喜的看向林深。 林深脸上依旧没什么神色变化：“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你说。”李世民咬着后槽牙，做好了林深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林深道：“新城区房屋的发售，大概是在三个月之后，新城区县衙的组建，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进行缓冲。” “所以......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希望我能够看到李承乾的一些改变。” “希望能看到，他已经有能力，去成为一名县官。”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我并不希望看到他是有针对性的去为这件事做准备。” “长安也应当进行户籍统计之工作了。” “这件事就由长安县、万年县负责，进行长安百姓的户籍统计工作，你觉得如何？” 李世民重重点头：“好，很好！” “还有。” “我希望太医院能够对太子府进行多次突击检查，无论是凌晨、半夜，还是说什么时候，太医院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进入太子府。” “去检查李承乾府上还有没有芙蓉膏那些东西。” 李世民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他已经悔过了，他不会再去碰那些东西的了！” 林深不可置否，合上了嘴巴。 李世民在等林深继续说话，可是等了很久，他依旧没等到林深开口。 他试探着问道：“只有这样吗？” 林深点头：“当然，你难道还希望我再开出一些什么别的条件来吗？” 李世民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然后发动了声，嘴角终于挂上笑容，往回开着。 林深看着窗外掠过去的景色，叹了口气：“我是看在你作为一名父亲的面子上，才给他这样的一个机会。” “当然你也知道。” “如果他连这样的一个机会都把握不住的话......” 这话让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 “我相信他，他是我的儿子，他一定可以的。”李世民开口，很是沉重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 这对李世民来说，是一场赌博。 他帮李承乾从林深这里要来了一个机会。 如果李承乾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真的表现出悔改的样子，那么他的一切几乎可以说是回到了他出事之前的状态。 可如果......他连这个机会都抓不住的话。 别说回到之前，就是连“太子”这个名号都留不住，林深不开口，朝堂也会开口。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希望自己的君主是个“废物”。 林深没有说话，依旧望着窗外。 他也希望李承乾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他也希望自己之前的那个布置，不会起到效果。 毕竟......李世民也是一个可怜人。 第605章 不许动，不良人 他的这种想法，只是单纯的对一名父亲的怜悯、对朋友的心思。 和李世民的身份无关。 开车回去的路上，气氛虽然还有些沉闷，但李世民肉眼可见的变得愉悦的多，要不是有林深按着。 李世民说不定就又要超速了。 当天晚上。 太子府上。 李承乾在李元昌的陪同下，小心翼翼的吃掉一盒芙蓉膏，散去屋子里的腾腾翻滚的白雾之后。 他们两个人才交谈起来。 李承乾是从没有如此憋屈过。 在自己的府邸上，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竟然也得偷偷摸摸的，甚至还得避让自己府上奴仆的视野？ “殿下做好决定了吗？”李元昌眯着眼，脸上还挂着浓浓的，如梦似幻的表情。 记住网址 李承乾脸色阴晴不定。 他当然知道李元昌说的是什么。 可那是什么...... 是谋反！ 父行子效、父行子效...... 李承乾也很清楚，他如今手里的牌，可没有他父皇当年手里的牌多，就是往前倒一两年，他手中牌最多的时候，也远远比不上自己的父亲。 “父皇现在仍还愿意用孤，孤还有机会。” 沉默了许久之后。 李承乾摇了摇头，有些艰难的从自己嘴里吐出来一句话。 “现在孤面前最大的阻碍，是那位楚王殿下，若不是他在父皇耳边煽风点火，孤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说着，李承乾抬起头，看向李元昌：“叔叔可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那位楚王？” “就算不能解决，也让他丢写面子，折损些威严甚子的，若是让他这么一家独大下去，便是孤未来成了皇帝......” “他也会是赵高、曹操一类的人物。” 李元昌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办法去对付楚王殿下，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殿下比得过世家大族吗？” “那可是让陛下都为之头疼的力量，但在当初还未完全成势的楚王殿下面前，都如土鸡瓦狗般的崩解。” “更何况是现在......” 李承乾咬了咬牙：“那有没有办法解决掉楚王。” 这一次，他嘴里的解决，和前一次说的解决不再是同一个意思。 “楚王殿下看起来清秀，可他是猛将，楚王府前、长安城外，一骑破百骑的事，殿下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他府上的那个内府长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实际上也是一个猛人。” “单靠几个杀手就想弄死楚王殿下，这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一件事。” 李元昌再一次摇头，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否决。 李承乾摇头：“不，我是说用枪械。” 枪械......吗？ 李元昌低下头思考起来。 这是他之前没想过的一件事。 对他们两个来说，枪械已经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李承乾在这方面颇有天赋，大抵是他父辈遗传下来的天赋。 百步之外，李承乾已经能够做到稳定上靶。 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燧发枪还不够稳定，百步之外的威力就几乎不剩什么，就是林深手下训练出来的那群子府兵。 能够做到百步之外稳定上靶的，在他们军营内，已经能冠得上一个“神枪手”的名号了。 枪械的威力，他们也是深有体会。 五十步之内，只要能命中要害，就绝对活不下来。 李元昌思考的很是认真。 他不得不承认，林深的武力，的确是大唐的巅峰，现在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和那位楚王殿下媲美的人。 但枪械这种东西，能够击穿铁甲的强大武器。 击穿一个楚王的脑袋，应该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行。 李元昌脸色严肃的点点头：“可行，殿下的提议没有什么问题。” 李承乾眼里露出凶光：“那我们就先对他动手吧。” 李元昌迟疑着，摇了摇头：“不，这件事要慎重再慎重。” 慎重？ 李承乾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叔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现在他面临的局面，可是很糟糕...... 早点动手，早点解决那个楚王，早点破局，这不才是正事。 李元昌竖起一根手指：“殿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为什么？”李承乾疑问一声。 李元昌清了清嗓子：“这里是长安，楚王府外不到十里的地方，就是陛下的住所......” 李承乾恍然大悟。 对林深出手，当然不会只有一次机会，只要耐心等待，他们足以找到第二次、第三次的机会。 可这里是长安。 是大唐的都府。 是大唐皇帝的住所。 若是在长安发生“枪案”，而且还是对林深这位在大唐身份、地位极高的楚王殿下，这是在捋李世民的胡须。 这一次是对楚王出手。 那下一次呢，会不会是对他这个皇帝出手？ 大唐都会被李世民和林深他们两个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他们找出来放枪的幕后黑手。 所以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这一次他们没有办法解决掉楚王——那么除非楚王离开长安，否则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再也没有能够解决掉楚王的机会。 李承乾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靠谱的人。” 李元昌点头：“是的。” “索性枪械的训练并不是一件难事。” 李承乾微微一笑，拱手作揖：“这件事就拜托叔叔了。” 就在这个时候。 咚得一声—— 门忽然被踹开，几名黑衣打扮的不良人和寒风一起闯了进来，身后还随行着几个穿着白袍的男人。 李承乾噌得就站了起来，冷眼看着他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可是太子府，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为首的那人打断。 “长安县不良人，奉陛下和楚王殿下的命令，领太医署前来临检，看一看太子府上，是否还有芙蓉膏之物。” 李承乾的脸色唰得就白了半截。 李元昌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老神在在，只是冷漠的开口：“这是陛下的意思？” 为首的不良人点头。 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规规矩矩的展示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第606章 气死我了 搜查令。 上面盖着大理寺、长安县衙，以及李世民、林深的私人印章。 这样的一封搜查令。 别说是太子府。 整个长安除了楚王府这些不良人不敢闯之外，就是皇城，他们都敢拎着刀子闯进去。 李元昌不会怀疑这份搜查令的真假。 天底下有人敢伪造大理寺的印章、敢伪造长安县衙的印章，甚至是敢伪造大唐天子的印章，但绝对不会有人敢伪造楚王殿下的印章。 开遍大唐大江南北的如意超市。 这可是一股比大唐府兵还要更加凝练的力量。 就是逃到大唐之外的地方去...... 吐蕃也好、高句丽也罢，甚至远渡重洋去往扶桑，那里也依旧有如意超市。 忤逆了楚王。 那可真的就天下再无一点容身之所。 只是让李元昌有些疑惑的...... 为什么会是不良人来处理这件事，这份搜查令分明是可以交给太医署，让太医署独自来进行搜查。 或是交付给大理寺也没有问题。 但偏偏是不良人...... 李承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他远没有李元昌想的那么深，他生气，很是生气，气到浑身发抖，气到自己的那条瘸腿一阵阵刺痛。 他只是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羞辱！ 让一群戴罪之身来搜查自己！ 这是看不起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当成了罪人吗？ 出示过搜查令之后。 不良人也不再向这两个人说一些什么，大手一挥，其他不良人们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若是寻到什么他们拿不准的东西，就会带着东西回来，给太医署的人看看，让他们确定一下，这种东西究竟是不是芙蓉膏。 但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太过于慌乱。 自李承乾回来之后。 李元昌就一直防范着这一点，每次都只是从一处隐蔽的场所，带足够两个人一次性食用的量。 吃完之后。 净手、漱口，顺便还要把装着芙蓉膏的玉盒子、使用的烟杆也都清洗一遍，不会在太子府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半个时辰之后，整间屋子被翻得一片狼藉。 屋子里的不良人朝着他摇了摇头。 也有从屋子外走进来几个不良人，也同样朝着为首的那位摇了摇头。 李承乾咬着牙，压着怒气：“看到了吧，孤府上没有你们要找的那些东西！” 为首的不良人眯着眼，笑着说道：“搜身。” 李承乾被吓一跳，怒喝起来：“你敢！” 可这些不良人们不仅敢，而且他们还没有任何迟疑，在得到命令之后，六个人就扑了上去。 三个人搜查李承乾，另外三个人去搜李元昌的身子。 李承乾想要反抗。 两个不良人便会粗暴的按住李承乾的双手，另外一个人，则是一点都不顾忌李承乾的身份，翻看着他的衣服。 两支烟杆。 最后从这两个人身上，只搜出这么两样东西。 为首的不良人接过这两样东西，顺手捏了捏干瘪的烟袋，微微眯起眼，声音严肃：“烟杆？” 李承乾面色有些僵硬。 李元昌不动声色，缓声回复道：“我和殿下都有吃烟的习惯，莫不是现在大唐连这都不可以了？” 不良人摇摇头：“吃烟自然是无罪的，可烟叶在哪？” 说着，他撑开其中一只烟袋的口，向下一翻，还用力抖了抖——可连一根烟叶都没有飘出来。 李元昌道：“吃完了？” “吃完了？我今天过来，你今天就吃完了，这么巧的？”不良人加重了声音。 李元昌点点头：“对，就是这么巧。” 为首的不良人眯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冷笑一声：“很好，那这东西，今个我就带回去了。” “收队。” “太子殿下今天是无辜的。” 不良人们应喏起来，众星拱月似的，围着太医署走了出来。 就在为首的那位也要抬脚跨出门去—— “且慢！”李承乾喊住了他。 不良人回头：“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承乾冷声说道：“闯入孤的府邸，把屋子翻得一片狼藉，还对孤如此......不敬，你们就不给孤一个说法？” “说法？” 不良人听完李承乾的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像是李承乾说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 “我等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太子殿下若是想要什么说法，自去找楚王殿下、找陛下便是，和我等有何干系？” 说完之后。 不良人便转身离去，一点都不拖沓。 找陛下，找楚王？ 借给李承乾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种事，他现在没有任何的底气、任何的资本去做这种事。 嘭！ 李承乾坐下来，抬起自己还没瘸的那只腿，重重把自己面前的那张椅子踹倒：“羞煞我也，他们怎么敢做出来这种事！” “我可是太子！” “他们怎么敢对我如此不尊敬的，一群不良人、一群贱人罢了！” “等我当上皇帝，我一定要把他们全杀了，全都给杀了！” “气死我了！” 李元昌依旧没有说话，他的面色越来越慎重起来。 就在李承乾终于把肚子里的火气都撒出去之后。 他才慢慢开口：“殿下您得快些做出决定了，大唐现在在变化，在巨变！” 他说不清楚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他很清楚，这一定是那位楚王殿下带来的，至少在他出现之前。 哪怕不良人得到了陛下的命令，他们这些戴罪之身，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这么“嚣张”的闯入太子府上。 哪怕李承乾是如此落魄。 “巨变吗？”李承乾喃喃自语一番，叹了口气，“叔叔，尽快把枪手养出来，孤要把楚王杀死！” “把他拉出去喂狗！” 李承乾咬牙切齿，满眼的愤怒。 李元昌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在他看来，杀死楚王也不能够解决“皇权已经在逐步被架空”的这一事实。李元昌不相信自己兄长看不出来这一点。 那只能说明...... 这事是得到自己兄长认可的。 哪怕以后李承乾成为皇帝，这个问题怕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第607章 老子不干了 李承乾大抵是唯一一个，能够参加朝会，偏偏还只是一小小书吏的人了。 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很是尴尬。 议论朝政的事和他无关，他也几乎插不上嘴。 只能够干巴巴的听着、看着，然后等到朝会结束。 最关键的。 他不敢学林深那样，光明正大的在朝堂上打瞌睡，只能够强行忍着，等待朝会的结束。 书吏，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辛苦的工作。 每日只需要处理、归整档案，只需要耗费两到三个时辰。 但李承乾过的并不舒服。 他这个人不怎么受待见，同僚看不起他这个身为太子，却偏偏食用芙蓉膏的人——他们并不是很清楚食用那个东西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但他们很清楚，这是逼得他们最尊敬的楚王殿下为之暴怒的坏东西。 就是世家大族，也没让楚王殿下如此生气过。 那这一定是比世家大族还要更坏的东西。 李承乾虽是太子。 但得不到身为一名“太子”应得的尊重，当然了，他们也不敢向李承乾使什么小绊子，只能把这个人当做空气。 但今天是个例外。 李承乾正对着桌子上的文档发着呆，忽然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的视野，这让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这道阴影的主人。 是长安县丞。 “县丞大人，不知有何贵干？”李承乾冷声，也没站起来，就是这么语气淡漠的看着来人。 丝毫没有自己不过一小吏，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他顶头上司的觉悟。 对李承乾的无礼。 长安县丞只是笑笑，没有往心里去：“太子殿下，这边有一件事可能要劳烦您去处理了。” 李承乾颔首：“什么事？” 长安县丞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份文件，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户籍关系的调查，长安县衙治下范围内。” “两个月的时间。” 李承乾愣了一下，愕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份文件。 “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 长安县丞点点头：“没错，你是书吏，由你来处理这件事，合情合理。” 李承乾点点头。 是的，交给书吏来做，的确十分的合情合理......个屁啊！ 书吏并非是朝廷命官，左右不过是雇佣一些读书人，这种关系国本的事，怎么可能交给书吏来处理。 甚至来说...... 长安县衙也都没这个资格去负责这件事。 是自己父皇的决定，用来考验自己的？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拿起文件翻看了几遍：“我会处理好的，对了，我能动用的人有多少？” 长安县丞眯着眼，微微一笑：“你能说动多少人，便能动用多少人。” 李承乾面色一僵。 “你在开玩笑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巴里吐出来这么一番话。 长安县丞摇摇头：“太子殿下可要尽心尽力呀。” 李承乾冷笑一声。 长安县有多大，那可是足足半个长安城。 两个月的时间去进行户籍关系的调查，这其实并不是很艰难的一件事，甚至单纯的从时间上来说，是很充裕的。 可...... 充裕的前提，是人手足够用，长安县衙他能够充分的调用起来。 李承乾有这个本事吗？ 他当然没有。 以长安县衙现在对他的态度，他站在府衙前嚷一声：“谁来和我一同处事”，绝对不会有人搭理他。 而且他虽有“太子殿下”这个名头，长安县丞对他的称呼，也一直是“太子殿下”，可他的职位，不过是“书吏”。 不说不良帅，就是一小小的不良人，手中的权利都还要比他大上一些。 李承乾噌得站起来，冷眼看着长安县丞。 长安县丞只是眯眼微微笑着，他虽有心向李承乾示好，但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会含糊，他能看得出来这是陛下的一个考验。 若是李承乾能过去，他自然就不会记恨自己。 若是李承乾过不去，然后记恨了自己......那就记恨吧，被一个注定不可能有实权的闲王记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安县丞抬手，轻轻叩打了一下桌子：“太子殿下还请加油，您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至于府衙上的其他事务，我会另交由其他人处理。” “您就专心负责这件事便好。”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离开。 李承乾看着手上的文件，脸色阴晴不定。 在他脑子里，再一次的掠过一个人的名字。 林深。 这件事一定有那个楚王殿下的影子，对，没错，一定有他掺和着的。 这是考验吗？ 不，这分明是刁难！ 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一个形象，他们难道就不清楚，自己能调动的起谁？呵，用这种方法来玩弄自己吗？ 李承乾的眼里，怒火中烧。 好一个楚王...... 用这种方法来“杀死”自己的前途吗？ 最让他感到心凉的，却不是他自以为的林深的做法，而是自己父皇的态度，李承乾很难想象，为什么自己的父皇竟然会同意。 他难道也是希望看到自己“去死”的吗？ 李承乾的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 越发的。 局势他越往悲观的情境里想去。 心不在焉的翻阅着文件，他的叔叔、李元昌的那些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转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长安县衙，内堂，不良人休憩的屋子里。 几名巡街回来的不良人，靠着火炉取着暖。 忽然一个人开口说道：“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人好像要负责统计长安县户籍关系的工作。” 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赫然就是李承乾。 另外一个人点点头：“嗯，我听说了。怎么县丞大人就想起来把这件事交给他来负责的，他不过是书吏......”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一位年长的打断：“还看不出来吗？” “户籍关系的工作什么时候落在我们头上过？这应当是陛下的意思......” 嗯？ 所有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和皇帝陛下有关？ “他虽然品性不端，但好歹是太子，陛下和楚王殿下把他按在这，也是为了磨砺他的心性。” 第608章 反，反了 那个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陛下是一个好皇帝，不过并非人人都能如楚王殿下那般，陛下并不是完人，他也曾犯过错。” 他没往深里说。 但所有人都清楚，他说的错，就是“玄武门之变”。 “所以他很希望那个人能够一直是太子。” “楚王殿下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能捏着鼻子，如此容忍下去。” 说着，他顿了一下。 “虽然我也不喜他，但他继续是太子，还是利大弊的一件事。他之前站的太高了，犯了一些不该犯的错。” “看到今日如意娱乐刊登的事了吗？” “万年县的不良人和太医署，昨个、今个都对太子府进行了突击检查，就是担心他会不会故技重施。” “所幸结果还是好的，没查出来什么。” 记住网址 “现在让他脚踏实地的站在这片土地上，好好磨练一下，能够悔过，那自然是极好的。” 旁边一个人附和一声：“就像是晋王殿下那样？” 晋王李治。 这大概就是普通百姓心中最喜欢的一位皇子了。 他的存在感并不高。 只是偶尔会在民报、如意娱乐上见上几次。 大唐的百姓更喜欢看到这样的皇子——不像李承乾这样的声色犬马，也不似李泰那样的高高在上、贵气逼人。 在百姓心里，李治赫然是个很接地气的人。 在范阳那种边境之地，安安分分、踏踏实实的做县令，把那一方土地治理的有声有色的。 这才是一名皇子该有的样子。 中年男人点点头，笑了起来：“若是他能像晋王殿下那样，那可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一群人发笑。 他们只是浅尝即止的讨论这件事，很快话题就挪到其他地方上去。 忽然，一名不良人开口问道：“你说，我们该不该帮他？” 几乎是同一刹那，所有人停住说话声，眯着眼，看向这个出声的人。 他继续说了下去。 “户籍关系之事，极其重要。” “若我们不帮他，只他一人去处理的话，怕......用时过久，而且很容易出错。” 沉默了一小片刻之后。 中年男人抿了抿嘴，开口说道：“他若是肯向我们请求，让我们出手帮助他的话，那便助他一臂之力。” “他肯向我们低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悔改之心。” “若他依旧是趾高气昂的模样，那便算了......” “还是要继续给他一些苦头，他才能放下那什么所谓的贵族脸面。” 其他人认同的点点头。 他们虽然不喜欢李承乾，但也不是多么小心眼的人。 和户籍之事相比起来，他们心中那一点小小的成见算不了什么。 他们不认为自己是读书人。 可读了书，能够明悟一些道理，这不是读书人又是什么？ 李承乾显然想不到这些人的态度会是这样，推心置腹，他只会认为这些人乐得见自己闹出笑话。 等日头落下，长安县衙停止一天的忙碌。 李承乾收拾好东西，卷着那一份文件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府上。 马车这种东西，长安城几乎见不着了，以他现在的身份，他父皇也是明令禁止过，他乘坐马车的。 他也想过买一辆蒸汽车。 虽然被关押了半年的时间，他现在也仅仅只是一名书吏，每个月十两银子的薪水，可若是咬紧牙关、变卖一些东西，他也能凑出这五万两银子出来。 但...... 如意车行不卖给他。 用的理由是“食用芙蓉膏的人，至少要确定三年内没有复发情况出现，才准许在户籍所在地的县衙备案之后，发放驾驶证件。” 这是白纸黑字，写在车马律上的条文。 李承乾只当这依旧是林深在针对自己，故意加在车马律中的条款——他可是听说了，车马律的修订，是受到了楚王殿下的深刻影响。 所以李承乾只能骑自行车。 他只有这么唯一的一个选项。 回到府上。 李承乾只是刚踏进侧门，门房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今日中午的时候，那些不良人又过来了。” “这次他们里里外外，把太子府翻了个底朝天，就是内院的池塘他们也没放过，后院的花圃他们也逐个铲了遍.......” 李承乾本来被冻得毫无血色的脸，又黑了几分。 欺人太甚！ 这群不良人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把太子府当做什么地方了？ 就这么肆无忌惮的！ 自己父皇怎么就能容忍这件事，皇家的脸面还该放在什么地方！ 门房的声音渐渐弱下来，盯着李承乾，有些不知所措。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叔叔在我府上吗？” 门房急忙点头，回道：“汉王殿下在不良人登府之后没多久就过来了，现在一直都在您的书房里。” 李承乾点点头，加快脚步，赶到自己书房。 推开门后。 李元昌缩着腿，坐在胡床上吞云吐雾，只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食用的芙蓉膏，而是在吃烟。 昨天的事也给了他一些警示。 烟袋里没有烟......这真的太异常了。 也幸好他们把烟杆洗了一遍，否则不良人和太医署说不定就能循着这个异常，查到烟杆里残余的芙蓉膏。 那他们俩可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 啪得一声—— 李承乾走到李元昌面前，把手中的文件，重重的甩在李元昌身侧的空处上。 “欺人太甚！” “那个林深，真的太欺人太甚了！” 李元昌吐了一口烟气，慢条斯理的说道：“怎么了，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李承乾耐着性子，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撒起了气。 “我现在在长安县衙有多不受待见？没人把我当太子来看！” “我能调用谁？” “谁他娘的能听我的话？” “还两个月的时间，我一个人自己去做这件事，两个月我能调查完吗？” 李元昌摆摆手，眯着眼问道：“那太子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李承乾咬了咬牙，狠声说道：“反，反他娘的，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把林深这个玩意给解决掉！” 第609章 主人，有些数据不太对 林深，这个名字深深刻在李承乾的心里，如梦魇一般的，出现在他的每一个梦境里，直到现在，李承乾甚至觉得，自己生活里也处处充满了这个楚王的踪影。 当然...... 他决定要在反之前，解决掉楚王，并不仅仅因为私欲。 而是一种很具备必要性的事。 树的影、人的名。 他们可都不会忘记这位楚王殿下，也是带领打仗的好手，他们若是反了......能把谁拿出来，当作是楚王的对手？ 听到李承乾的话。 李元昌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可算是......自己的这个侄儿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很好，当年你父皇能做到的事，你也一定是能够做到的。”李元昌满脸欣慰的笑起来，“至于有关楚王殿下的事......” 李元昌停顿了一下，而后拿起手旁的一只格子本，递交了过去。 “我过来找你，也是为了说这件事。” 李承乾狐疑的接过格子本，打开来一看。 格子本上只一页有字。 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以及一排极其详细的信息。 “这是？”李承乾翻看完之后，目光最终落在了最后一行，“射术极其精湛”的评价上。 李元昌抿嘴笑了笑：“这是我挑选出来的一个人。” “昨日我让他使了下燧发枪，十发子弹，百步之内他就能够做到稳定上靶了。” 天赋。 什么叫天赋？ 这就是天赋。 李承乾没忍住，不由得笑了起来：“好！果然天命是站在我这一边，叔叔，这人就交付给您来训练了。” 李承乾不过没想过，要把这个人握在自己手里。 不过他没这个机会。 现在的他可是被整个大唐、无数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子府都可以被那些不良人肆意的进出。 他要是敢接手这个人，恐怕要不了第二天，这件事就会败露。 所以...... 这些事，他也只能够交给李元昌去做。 心里有了支柱之后，李承乾的心情好了不少。虽然说，未来如何他已经规划了好了，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到位。 李承乾没有去请求任何一个人。 只是一个人，拿着个格子本，开始一坊、一坊的跑，开始慢慢的，去做户籍关系统计的工作。 一周之后。 李承乾大约只做了三分之一坊的工作。 楚王府中。 林深刚从兵部回来，正准备打开游戏机，放松一下。 嘎吱一声—— 书房门被推开，林大走了进来，直接说道：“主人，寿春传来的情报，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林深放下游戏机，看向林大：“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林大道：“配给给寿春府兵的燧发枪，是要经淮南府批准，先入库寿春府衙，而后再配给到寿春府兵手上。” “但前不久，研究所同寿春府兵进行了一次数据核对。” “数据有些异常。” “一共有五百一十七杆燧发枪消失不见了。” 五百一十七杆！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大唐府兵，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绝对忠诚于林深的军伍，不过在明面上，他们还依旧是李世民的兵。 所以...... 装备配给这方面，林深只会做出一个提议。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提议，朝堂素来也不会拒绝。 这是李世民动的手脚？ 林深脑子里刚刚冒出这样的一个想法，很快就摇头否决掉，不可能是李世民。 毕竟这样的请求，李世民会光明正大的提出来。 燧发枪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林深也会大大方方的提供出去。 目前来说，长安城的金吾卫、千牛卫已经开始了枪械训练，李世民不至于还要偷偷摸摸的截取一部分燧发枪下来。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发出一声轻响：“有查到是谁动的手脚了吗？” 林大点头：“查到了，是李元昌。” 李元昌？ 这是一个稍微不是那么耳熟的名字。 李世民的弟弟，是皇室宗亲、爵位汉王，一个闲散王爷...... 是他截取的这些燧发枪？ 这让林深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位汉王李元昌，可是素来和太子殿下走的近...... 林大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查到，这位汉王李元昌，似乎是在有意的培养一位狙击手。” “虽没有确凿证据。” “但根据收集到的情报，高达百分之六十四的可能性，这位汉王的目标就是主人您。剩下的可能性，是这位狙击手要针对李世民。” 针对李世民？ 林深轻轻嗤笑一声。 虽然是有这个可能，但李承乾只要脑子没有坏掉，他就不可能在解决掉自己之前，去解决皇帝。 只能是针对自己。 这让林深不由得有些感慨，李世民为了他这个儿子，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可最终......李承乾还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见林深许久没说话。 林大又开口道：“主人，您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需要我提前下手，把这个风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吗？” 林深摇摇头：“这样不就没有意思了吗？” “他想对我下手。” “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 “新城区的体育馆建设好了吗？”他抛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林大点头：“半月之前就已经建设好了，草皮也已经铺设完成，主人您要是想要使用，随时都可以。” 林深笑了笑：“挺好，那就辛苦你去布置一下，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他们把那个狙击手给训练出来了吧。” “一个月之后，我要在体育馆办一场蹴鞠比赛。” “你也去通知一下如意娱乐，做好活动预热。” 林大点头，应喏下来。 蹴鞠。 这是一项非常古老的运动了，早在战国时就有，西汉开始正式的将蹴鞠列为一项军事训练。 现在金吾卫、千秋卫还有这样的传统。 当然了......娱乐性的蹴鞠活动也有，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蹴鞠是一项为数不多，可供他们打发时间的娱乐。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 蹴鞠的人越来越多。 第610章 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 毕竟没有生活上的困扰之后，人们总是要找一些事来去发泄一下，多余出来的精力。 下棋...... 对大部分人来说，毫无疑问显得有些枯燥了。 马球的话，门槛又太高。 斗狗、斗鸡，这些东西大唐目前查处的紧，在整个长安城中，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一家赌场。 至于青楼...... 普通百姓没那个银子，也没那个胆子。 壮着胆子去青楼，结果被自己媳妇从里面给揪出来的事，可没少发生。而且每每发生一次，都会被毫不留情的刊登到如意娱乐上。 谁丢的起这个脸？ 一来二去的...... 蹴鞠就成了绝大多数人的选择。 林大办事，自然是极其有效率的。 如意娱乐也不会卡着林深的吩咐，当天晚上就拟写好了稿子，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放在了头版头条。 等到日暮降临的时候。 李承乾揣着一份如意娱乐，几乎是蹦跶着回去的。 他从没有过如此感觉。 就像是......天命站在了他这一边一样，只要是他所想的，都会按照他最期望见到的那样子去发展。 太子府、书房。 不出意外的，今天不良人又过来检查了。 但这一次，并没有让李承乾动怒。 他满心欢喜的把手中的邸报，放在了李元昌面前：“叔叔，今天的如意娱乐你看了吗？” 李元昌摇头。 他对如意娱乐并不是很感冒。 在邸报刚刚诞生的时候，民报、如意娱乐，他都不会放过，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民报是专注于汇报国家大事。 而如意娱乐......虽然也有会一定的版面报道这些事，可剩下来的版面，汇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新的话本小说。 房玄龄又被老婆揍了。 诸如此类的花边新闻，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渐渐的...... 李元昌也就放弃了继续订购如意娱乐。 “叔叔你先看看吧。”李承乾一指如意娱乐，“这份楚王殿下办的邸报上，可是有一个了不得的好消息呢。” 不得了的好消息吗？ 李元昌若有所思，拿起如意娱乐，头版头条当即就闯入他的眼帘之中。 “为庆祝新城区的顺利建设，楚王殿下将在一月之后，于新城区的体育馆举办一场蹴鞠表演赛......” 李元昌敏锐的抓住几个关键词。 一月之后。 新城区。 蹴鞠表演赛。 李承乾眼巴巴的看着李元昌，笑着说道：“叔叔，你觉得这个消息怎么样？” 李元昌说道：“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好消息。” 说着，他顿了一下。 “新城区我也去见过，建设的很不错，比长安城都还要宏伟的多。不过，那还是一座空城......” “楚王殿下之举，应当是想给新城区做一些宣传。” “不过可惜，他恐怕千算万算都想不到，竟然还有我们，想要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去做一些什么吧。” 李元昌脸上的笑意渐渐浓厚了起来。 李承乾重重点头：“没错！” “我之前还在头疼，该如何暗杀那个楚王。” “长安城重兵驻防，不良人、金吾卫、千牛卫......尤其是近皇城的这几座坊市，更是巡守最为严密的地方。” “那楚王，偏偏生活又规律的很，朝会、兵部、楚王府，三点一线。”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把这个机会送上门来！” 李承乾笑得有些猖狂了。 李元昌站起身，把如意娱乐卷裹起来，塞到自己袖子里：“既然楚王送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那这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先去好好准备一下。” “我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 李承乾很是热情的说道：“那就辛苦叔叔了。” 李元昌摇摇头：“为了殿下的大业，我再辛苦也算不了什么，只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殿下要好好忍耐一下。” “芙蓉膏之事......” 说着，李元昌迟疑了一下。 “不良人和太医署猖狂的紧，每到夜深，我会让人送过来一些，白日的时候，殿下克制一下。” “也省得在这种关键时刻，被人抓住把柄。” 李承乾稍微有些犹豫。 不过...... 一来是自己更加自由的未来。 而且李元昌也说了，每天夜深也都会派人送过来一些。 那就姑且先忍耐一个月的时间。 只要一个月之后...... 自己就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了。 此时此刻。 皇城中，李世民看着手里的如意娱乐，又看了看林深一眼，他笑了笑：“这事可不像你的作风......”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仓促。 李世民没做任何一点心理准备，前段时间，他带着林深去往新城区的时候，也没听林深提起过这件事。 更不要说。 是在这个消息刊登过之后，林深才找到他，希望李世民能够从金吾卫或者千牛卫中，提供三十个擅长蹴鞠的好手....... 这一点都不像林深往日做事的风格。 仓促。 肉眼可见的仓促。 林深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不过是有一些事想要去验证，所以临时起意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不管有没有验证成功，都是对新城区的宣传了，也不算亏。” 李世民疑问道：“验证，你想要验证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他。 林深想要验证的事，怕是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林深摇摇头：“你想知道？” 李世民点点头。 林深又说道：“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若那事真的发生了，再告诉你也不迟，或者说，那个时候才是告诉你的最好时机。” “若是没发生，你就权当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蹴鞠比赛吧。” 李世民眯起眼，语气犀利：“这事对朕不利？” 林深果断的摇摇头：“你不用套话，说了现在不方便，就是不方便。这样做，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点点头，脸色渐渐慎重起来：“只是出借三十个擅长蹴鞠的士卒，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朕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林深眯眼笑着，没有说话。 李世民叹了口气，站起身，加重语气：“算了算了，朕知道你不会害朕，放手去做吧。” 第611章 蹴鞠比赛? 现如今如意娱乐是整个长安城发行量最大的一份邸报。 其次才是民报——民报比如意娱乐要少将近一半的销售量。 楚王殿下将要在一个月之后，在新城区举办一场蹴鞠比赛的消息，就已经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当然，如果只是一场比赛，还不至于让百姓们兴奋到这种程度。 让他们兴奋的是，在这份报告之后，贴注出来的体育馆的信息。 一个极其硕大的场地。 仅仅只是蹴鞠场地，就足有四十丈长！ 而且还引用了楚王殿下根据蹴鞠，最新制定的规则，把蹴鞠这一项运动，彻彻底底的完善了起来。 当天就有人亲自去了新城区一趟。 就是为了看看那个硕大的体育馆。 等他回来之后。 记住网址 口中念叨着的评价，也就只有“气派”、“辉宏”以及“能在那个地方踢一场蹴鞠，就是死了也值了”。 这种极尽夸张的说法，引来了他们更大的兴趣。 一个月。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长安东市，一家酒楼里。 韦仁约和他几个朋友坐在一间屋子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谈论着这件事。 “奚兄，你今天也跟着去看了那个体育馆，具体情况如何？”一个人抬手，抿了一小口酒后，笑着问道。 他是觉得楼下那人的说辞有些过于夸张了。 就连“死了也值了”这种浑话都说了出来，不过是一个踢蹴鞠的场地，至于这样？ 奚姓读书人点点头，脸上神色倒是十分坚定：“他的说法是夸张了一些，不过其他的地方......还真是和他说的一样。” “真是极其气派。” “而且你们敢想象，那蹴鞠场里竟然铺了一层生机盎然的绿草。” 生机盎然、绿草？ 桌子上的几个人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两个词当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和现在的季节联系在一起，就显得有些唐突了......现在外面可还是飘着小雪的。 楚王是怎么做到的？ “大棚。”沉默了一小会之后，一个人缓缓开口，吐出两个字。 其他人瞬间恍然大悟。 对了，还有大棚这种东西，这样的话，在寒冬里也能有绿草，也就是一件能接受的事了。 “你们说楚王殿下现在弄这么一个不实用的东西，是不是有些......”又一个人迟疑着，最后的那四个字，还是没吐出来。 韦仁约笑了笑，看向他：“你想说楚王殿下穷奢极欲？” 那人点点头。 韦仁约摇了摇头：“可你听过修建新城区的工匠们，有谁骂过楚王殿下吗？” 那人迟疑着，摇了摇头。 除了对楚王殿下的赞美，他几乎从没有听过，任何对楚王殿下的批评之声。 “今天我过去，可是听说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很快的，那位奚姓读书人又再一次开口，轻声说道，“在新城区建设的工匠，可是有不少人，买了蒸汽车。” 桌子上瞬间一愣神。 而后，有不少人发出一声惊叹。 蒸汽车？ 五万两银子的那种？ 他们这些人没一个人能买得起的，那些工匠竟然都能买的起了？ 建设新城区竟是这么赚钱的一份工作？ 奚姓读书人慢半拍，又继续说下去：“当然了，他们是通过了如意银行的贷款审批，才买得起蒸汽车的。” 呼—— 这句话还是让他们心里舒服了不少......不可能，不可能舒服的。 只是让他们心里更加苦涩了起来。 如意银行的贷款审批，那都是些什么神仙条件。 他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过申请，可没一个人通过申请，无一例外，全都被打了回来。 “楚王殿下不愧是楚王殿下......”一个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他们感慨楚王是如何宅心仁厚的时候。 韦仁约忽然开口：“今天的如意娱乐，你们现在谁身上有一份吗？” 在座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这都晚上了。 他们谁还会随身带一份晨报的。 韦仁约马不停蹄，向店家要了一份如意娱乐，继续翻看了起来。 桌子上所有人沉默下来，眼巴巴的看着韦仁约。 他们记得很是清楚，上一次，韦仁约就是从邸报上看到了他们看不到的东西，然后下定决心去经商，还得到了楚王殿下的接见！ 这一次...... 他又看到了什么自己看不到的消息。 片刻之后。 韦仁约抬起头，眼神古怪：“果然，楚王殿下诚不欺我。” “嗯，韦兄你又发现了什么东西？”一个人开口问道。 韦仁约点点头，指向邸报中的一段文字：“你们看这个人。” 他们顿时探过去脑袋，仔细读了起来。 “这次蹴鞠比赛，将在新城区体育馆蹴鞠场地举办，本次比赛面对所有广大长安百姓，免费入场......” 有人一头雾水。 这不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话。 有人若有所思。 看向了最后四个字“免费入场”。 奚姓读书人眯着眼，轻声说道：“免费入场，韦兄你是说这四个字是有什么问题的？” 韦仁约点点头：“没错。” “这一次是楚王殿下给长安百姓的福利，所以是免费的。” “但......如果不是免费的呢？” 不是免费...... 一个人开玩笑似的说道：“不是免费的谁会去看，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但没人附和他的话。 韦仁约摇摇头。 其他人面色也都是有或多或少的慎重。 奚姓读书人直接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半时辰后，他才回来。 韦仁约看向他：“问出什么来了？” 奚姓读书人一脸感慨，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把酒水全都灌了进去：“还真是让你说中了，我下去问了一圈。” “如果不是楚王殿下办的比赛，而且还要掏钱才能进去，他们会不会去看。” “他们还真愿意掏这个钱。” “有说门票费用五文、十文的，也有说一钱、两钱的。” “甚至还有人说，只要不超过一两银子一张门票，他都是乐意去看的。” 嘶—— 桌子上除了韦仁约和奚姓读书人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612章 大唐甲级蹴鞠联赛 五文、十文？ 一钱、两钱？ 不超过一两银子？ 这是让这群读书人没预料到的一个答案。 当然了，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是让他们自己做这个选择的话，他们肯定是愿意掏这个钱，去看这些比赛的...... 因为他们虽然买不起蒸汽车，可和普通百姓相比，他们是属于有钱人的那一部分。 但...... 现在普通百姓手里的银子，也都多到这种程度了？ 韦仁约笑了笑，只是轻声说道：“这就是生意。” “楚王殿下说的还真是对，以他们的意愿为基础，为他们提供合格的服务。果然这才是生意。” 奚姓读书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你是准备做蹴鞠的生意了？” 韦仁约摇了摇头：“还是免了。” “我已经和一家传统做酱的手艺人谈好了，准备和他一起做酱油的生意。”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着奚姓读书人，笑了笑。 “不过你要是想的话，倒是可以试着做一下这门生意。” 奚姓读书人没有否决。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缓缓开口说道：“韦兄，你是见过楚王殿下的，受过他的启蒙，你帮我分析一下，这门生意......他有没有前途？” 韦仁约摇了摇头：“我还都只是在门外摸索着，哪有这个本事提点你。” 奚姓读书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韦仁约话锋一转，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楚王殿下大动干戈，都建了这么大的一栋体育馆，我想......他应当是对这门生意很有信心的才是。” 这句话给奚姓读书人带来了一阵巨大的信心。 他是亲眼见过体育馆如何。 是呀，若不是楚王殿下非常看好这门营生，又怎么可能会建那么大的一个体育馆。 奚姓读书人朝着韦仁约拱了拱手：“多谢韦兄提点。” 旁边有人愕然看着他，震惊道：“你也要去做生意了？” 奚姓读书人点点头，笑了一声：“是的。” “我和韦兄不同，韦兄是有真才实干，我的话......不过侥幸生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家族，受先祖蒙荫，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罢了。” “若是科举，蹉跎一生，怕也只是混个八九品的小官。” “与其如此，不如另寻一门营生。” 其他人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出口相劝。 这位奚姓读书人说的不是假话。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他就是才学最差的那位，不过也是品性最好的那位，否则以他的能力，还够不到他们的交际圈子。 “既然奚兄下定决心，这件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在所不辞。”一个人咬了咬牙，轻轻一拍桌子，十分坚定的开口。 不少人也是如此，纷纷开口。 奚姓读书人笑了笑，一一感谢下来，而后微微一笑：“我打算再拟写一个章程，然后和拜帖一起，投递去楚王府。” “希望能够博来一个楚王殿下接见我的机会。” 他眼里充满了期望。 但显然，他自己对自己的这个想法，都没有抱有多大的信心。 只有韦仁约十分坚定的说道：“一定会的，楚王殿下一定会接见你的。” 三日之后。 楚王府，林深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眼中迸发这一股热烈的神光，说实话，在林大把这份文件递交给他之前。 他真的没想到...... 如意娱乐才把自己将要举办蹴鞠比赛的消息公布出去，仅仅三天的时间，得到的第一个反馈，竟然会是这个。 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就有人想到了要举办联赛？ 虽然提议有些简陋。 也只是提出，弄六支或六支以上的球队，在体育馆里来回的踢球，表演给大唐百姓们看，以此来赚取门票费用。 但这个想法，是破天荒的。 不是由林深提出来，而是由这个时代的人，自己主动想出来的。 林深拿起一旁的拜帖。 “奚平，字太岳。” 是做出这个提议的人，林深对这个人不是特别的有印象，可能是在历史上偶有留名，也可能就是一个单纯的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的人。 就像是...... 还在船厂工作的那个船匠一样。 历史不知道掩藏了多少籍籍无名的天才。 林深看向林大，轻声说道：“这个叫做奚平的，现在在哪里？” 林大回道：“投递拜帖后，他便回去了，主人您是现在要见他？” 林深点点头。 这和韦仁约的事还有些不同，韦仁约只是一个想法，林深做的不过是扩宽他的想法。可这已经是一件十分具体的事了。 而且没有他在背后站台。 这个东西想要发展起来，怕是困难的很。 当奚平坐到林深对面的时候，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奚平正在家里吃饭，第一碗刚刚下肚，正准备添第二碗的时候。 林大就找上了门。 差点把奚平的老父亲吓着，还以为自己儿子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 听到是关于奚平之前投递给楚王殿下的提议，给楚王殿下重视了之后，才让这位老父亲缓了一口气。 林大本来是打算等奚平吃完饭后再奚平回府。 但奚平的父亲，硬生生的把奚平给赶了出来，吃饭的事，能比楚王殿下的接见大？ 林深把奚平的提议书，放在了奚平的面前，微微一笑：“这是你自己想的？” 奚平点点头：“是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林深又问道，问了一个不相及的话题：“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想法的？” 他是真的对这个很好奇。 奚平老老实实的回道：“我和韦仁约是好友，楚王殿下您在如意娱乐上刊登将要举办比赛的消息的那一天，我们正好是在一起吃饭。” “受到韦兄的指点，我自己也去问了一下普通百姓，确定他们都愿意掏钱来看比赛，才萌生的这样的一个想法。” 林深不禁失笑。 原来是受到韦仁约的指点，怪不得...... 奚平看着林深的脸色，有些忐忑的问道：“楚王殿下，我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林深摇摇头，笑着说道：“不，你做的很好，只是细节上有一些小问题。” 第613章 没错，就是要分个冠亚军出来 细节？ 这就到关键的地方了。 奚平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这件事，能够确定下来这个章程，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可他总是觉得缺了一些什么...... 像这样的比赛，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会吸引很多人去观看。因为它足够新鲜。 可...... 比赛的多了，没有那么新鲜了，奚平就开始怀疑，会不会还有那么多的人去看。 就像是说书一样。 一本崭新的话本被推出来，总是会吸引到很多的人，可当这本话本，被反复说了三遍、四遍之后，就没那么多人乐意去听了。 奚平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从林深这里获取到建议。 “你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林深指着这份计划书，微微一笑，“但你应该也察觉到问题了吗？” 奚平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不是那么的有自信：“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我是觉得，当比赛进行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显得很枯燥了。” 林深咧嘴，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你很聪明，能够发现这个很致命的原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造成枯燥？” 聪明。 奚平心脏嘭得，有力的跳动了一下。 他几乎从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夸奖——也许会有普通百姓说他聪明，可从没有像林深这样既有身份、又有能力的人这么夸他。 不过面对林深的第二个问题。 他再一次的陷入迟疑中。 这次沉默了很久，他才在林深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的说道：“我觉得是新鲜感，比赛多了，也就没有了新鲜感，就像是说书那样......” 林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奚平把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给生生吞咽了回去，看林深的动作，他就明白，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个十分错误的想法。 林深轻声说道：“思考的角度没什么问题，不过结论出错了。” 奚平眼中疑惑之色显现出来。 思考的角度没问题，但是结果错了？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比赛和说书还是不一样的两码事——说书嘛，技巧再不同，过程、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是比赛，技巧基本都是相同的，但过程、结果，每一场比赛都是不一样的。蹴鞠、或者说所有的竞技运动，都是这样，充满了未知感。” 奚平若有所思。 但是既然体育比赛充满了未知感，那么他的计划不存在问题了才是。 可...... 奚平心里的疑惑还没有从嘴巴里吐出来。 林深就率先一步，解释了起来：“当然了，竞技运动虽然充满了未知性，但是为什么那些百姓要去看这些比赛呢？” “就像你说的那样。” “一开始他们去看这些比赛，是出于新鲜感，可是新鲜感之后呢？那又会有什么东西去支撑着他们继续看下去。” 林深的话语充满了引导性。 他不是直接给他一个答案，而是希望他能够通过自己的脑子，把这个结果给思考出来。 奚平皱着眉头。 他是不够聪明，可林深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至于连个结果都推论不出来。 “目的性，您的意思是，我所做的计划中，缺乏了目的性？”奚平很快想到关键，脱口说道，“我只是为了让他们比赛而比赛......” “虽然是要表演给普通人看的，但是他们实际上和比赛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计划中的缺陷，是没有给那些普通人，树立一个他们要看比赛的目标？” 林深欣慰的点点头。 可奚平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之中。 问题是找到了。 可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什么？ 林深轻轻叩打一下桌子，惊醒思考中的奚平，再一次开口提示到：“对于一场蹴鞠比赛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 奚平脱口答道：“胜负。” 林深点点头，不再说话。 奚平神色渐渐激动起来：“对了，是胜负。” “为什么要定胜负，是为了争论谁更强、谁更弱。” 他已经开始顺着林深的思考方式，继续思考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如果想要普通人也有参与感......” 奚平这么想着。 思绪忽然一拐，就想到了自己和好友之间的一些往事。他们这些读书人，平日里最常做的事就是喝酒、诗会。 但不会总这么做，办一场诗会，可是要花不少银子的。 所以，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弈棋打发时间。 奚平棋艺不高，大多时候都是做个看客。 在观棋的时候，总是会选择同自己关系更亲密一些的人支持，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手棋和朋友争论到面红耳赤。 然而就是这么一件小事，给了他不小的灵感。 对呀...... 想要普通人也有参与感的话，就让他们有自己的支持对象就是了，可为什么要支持他们？ 因为想看到自己支持的队伍获胜，想看到自己支持的队伍是最强的...... 也就是说。 自己要加强“胜负”这一观念。 这一次，奚平思考的时间很久，窗外的天色是一点、一点的变黑，屋子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期间郑丽琬还给林深送了一碗汤羹。 直到林深把东西悄无声息的吃完。 奚平才猛地抬起头，语气坚定：“殿下，我想到了，既然要给他们树立一个看比赛的目标，那么我就要先给这些队伍树立一个目标。” “让他们比赛，然后决出一支最强的队伍。” “这样，普通百姓就会为了自己支持的队伍，继续看下去......” 林深笑得很灿烂。 这么久的时间，他没有白等，奚平终于看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也终于想出了一个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没错，就像科举要选出一个状元一样，我们也要选出，在蹴鞠比赛中的“状元”。当然这个词号不适合比赛用。” “勇冠三军。” “头名便叫做冠军、次名亚军、再次季军，你觉得如何？” 林深笑眯眯的提出一些旁枝末节的想法。 奚平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是对自己在林深的引导下，想出来了解决方法，而感到兴奋。 可另一方面...... 自己的这些想法，怕是早就在楚王殿下的脑子里成型了。 第614章 我们不仅不出钱，还要收别人的钱 奚平眼巴巴的看着林深。 他能够想到这些东西，已经是他在这一段时间内，能够做到最极限的事了，再详细、具体一些，怕是要更久的时间。 甚至是要一边摸索，才能够一边完善。 不过奚平没韦仁约那么高的傲气，他自小就饱受打击，面对比自己更优秀的人，他从不会觉得自己要变得这个人更优秀。 听取比自己更优秀的人的意见，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吗？ 到这一步。 林深自然也不会拱手就让奚平自己去探索。 他办体育馆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林深想要推广竞技运动，继而做出无私的奉献吧？ 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为了银子，他又怎么可能会把体育馆给建立起来。 记住网址 当然了，林深的态度还是一贯的那样。 他会少赚，甚至只赚一点点大唐百姓的钱。更大笔的银子，定然是要从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的口袋里掏出来。 这也是一个相当能够分化那些国家的手段。 就依旧是拿高句丽举例。 现在武珝在高句丽宣传的重点，就是引导着高句丽的年轻人...... 不去想着“知识兴国”，也不去思考，如何让自己国家变得强大。 而是让他们满心欢喜的想着“如何去赚更多的银子”、想着去登台成为偶像——现在男团、女团可都是大肆建立了起来。 但总有人会看不起这些事...... 在舞台上唱唱歌、跳跳舞的，这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 既然如此。 就让这些“男人们”，依旧不去想着如何“报效国家”，而是引导着他们，去想着如何成为一名竞技选手。 竞技运动本身是充满了魅力的一件事，它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当它成为了主流之后，成为了某个群体认定的，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事之后，那就真的成了一件“坏事”了。 比如某一部分，肌肤深邃的人。 推广一项运动，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大唐现在是世界的风向标。 当蹴鞠在大唐开始流行起来，蹴鞠联赛成为大唐百姓们心中的一项盛事之后，林深才能够以此为契机，把蹴鞠推广出去。 这也是为了林深心中一点小小的执念。 大唐蹴鞠天下第一！ 林深开口，轻声说道：“第一点，就是你的格局太小，仅仅只有六支队伍是不够的，六支队伍才能够打多少比赛？” 奚平点点头。 在刚刚想通了那一点之后，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奚百里轻声说道：“现在长安城，已经修筑了，到寿春、洛阳、扬州、幽州这四个地方的火车。” “要办的话，就办的大一些。” “先从这四个地方，选出十六支队伍来。” 十六支！ 奚平愣住，瞪圆了眼。 刚刚在他心里一闪而过的数字，那可只是“十支”。 没想到林深的口气竟然这么大，竟是他心中所想的新数字和计划中提议的数字之和。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 “以一年为期，十六个队伍依次对战，胜者积三分，平局积一分，负者零分，等每支战队相互征战四场之后，再选出前八的队伍......” “进行季后赛，五局三胜，或是七局四胜，直至征战出最终的冠军。” 林深说的很好。 可奚平脸上渐渐露出为难之色，他艰难的打断林深的话：“楚王殿下，这样好是挺好的，可......” “可我手中的银子，并不能够支撑我做起这么大的一个事业。” 林深诧异的看着奚平，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面色古怪的说道：“你该不会以为，这十六支队伍，都要你来组建吗？” 奚平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林深果断摇头：“当然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十六支队伍都是你组建的，为什么百姓要掏钱看你自己的十六支队伍踢球？” 奚平沉默下去。 林深摆摆手，嗤笑一声：“实际上，你办这个联赛，你要掏的银子很少，你要做的就是选择好靠谱的人，组成一个靠谱的管理机构。” “至于这十六支队伍......” 林深顿了一下，反问了一句：“你知道广告吧？” 奚平点头。 广告，他哪会不知道，如意娱乐上可是有不少广告的内容，他平日里也会看一看这些广告，挑一挑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这些球队就是最好的广告。” “你想想，一场蹴鞠比赛，至少有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去观看，只要把广告印在球员的衣服上。” “一场比赛，你想想这些广告能够在这些人面前露多少次脸？” 奚平点点头：“所以殿下您的意思是......我只负责提供一个联赛的名义，至于这些球队，让愿意参加这个联赛的商号自己去准备？” 林深一拍手，笑着说道：“没错。” “并且你在筹备的时候，几乎是不用自己掏银子的，想要参加联赛，你得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参加吧？” “这个资格最好的证明方法是什么？” “是银子。” 奚平更加诧异了起来：“所以殿下您的意思是......这十六个名额，我不是免费送给别人，而是要卖出去的？” 林深颔首：“对，不过只是最开始的十六个名额卖出去，之后的名额就不能随意买卖了。要严格遵守一定的制度......”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这个制度，你可以回去写一下，我也会同时拟写一份，毕竟日后你是要负责这个东西的，你得有自己的思想。” 奚平沉默了一小会，轻声说道：“殿下，我现在的想法都是受您的启发，您来办这件事，不是更好吗？” 林深摇头，大义凛然：“不，这天底下的事，总不能都让我一个人办了。” “你们总是要长大成人的。” “我要做的，也仅仅只是注资，挂一个名头，给你撑腰，让你办的更顺利一些罢了。” 奚平一脸感动，站起身，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林深笑眯眯的应承下来。 当然了，他并不是真的这么伟大。 只是......在大唐办这个联赛，注定不是一件能收获银子的事。 第615章 你得注重他们的德行 赚不了多少银子的事。 那林深所要考虑的，就是这件事本身存在的正确性，他只需要站在一个宏观的角度，去控制这些事不要跑偏。 剩下来的事，就交给如奚平这样...... 愿意去承担这件事的人。 林深摆摆手，示意奚平继续坐下去：“既然你要制定这个计划的话，你得保证几件事。” 奚平立即坐正，耐心听下去。 “首先，你要保证竞技体育的纯粹性。” “蹴鞠比赛争的就是一个胜负，然而既然要分出胜负......那么假赛这种东西也是在所难免了。” “总会有一些人，想要去操纵这些东西。” 奚平下意识的插嘴：“您是说赌场？” 林深点点头。 “是的。” “就像我说的那样，蹴鞠比赛充满了不确定性，所以总会有人愿意在这件事上开一个盘口。” “当一个战队得到的支持很多，而另一个战队得到的支持很少......你说他们会做出来一些什么？” 奚平咽了一口口水：“那些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得到更少支持的战队获胜，这样他们就可以获得更多的银子。” 林深点头。 只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奚平就抢先一步说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做好这一部分的工作，把开盘口的权力仅仅捏在我们的手里？” 这句话把林深惊到，他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奚平：“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奚平反问：“难道殿下的意思不是这个吗？” 林深点点头：“当然。” “我说了，我们要保证竞技的纯粹性。”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把这个元素，从蹴鞠竞技里剔除出去。” 林深看着奚平，脸上神色有些无奈。 也不怪奚平会有这样的想法。 赌场在大唐虽然不怎么受待见，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依旧还是能够光明正大存活下来的一个玩意。 甚至不少读书人都热衷于这件事。 若不是林深下手，铲除了不少长安城里的赌坊，这让那些勋贵们忌讳莫深，不敢再开赌场。 恐怕以现在长安城百姓的财力，赌场早就开的遍地都是了。 这不是林深愿意到的事。 他巴不得在大唐境内，赌场、勾栏这样的场所彻底消失不见，不过可惜，目前来说，林深还没有完全实现。 毕竟只是才一年多的时间...... 总得慢慢来。 奚平张了张嘴，刚准备说，怎么可能会让赌坊不去掺和起蹴鞠，不过在他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之前，他抬头看了眼林深。 这让他把自己想说的话，给硬生生吞咽了回去。 坐在他面前的是谁？ 是楚王殿下。 是整个大唐权势最高的那一批人。 只要他说，他不想看到有任何一家赌场有关于蹴鞠的盘口，那就绝对不会有任何一家赌场敢去做这种事。 和楚王殿下站在对立面？ 他们不敢。 他们背后的主子也是不敢。 “明面上的赌场或许会有人不敢，可是私底下......”奚平想了想，还是把内心里的疑惑给吐露了出来。 是的。 明面上的赌坊绝对不敢。 可是私底下呢？ 有楚王殿下站台，有体育馆那么完美的一个场地，再配合上商号的投资，蹴鞠这项竞技运动几乎注定会席卷全大唐。 总会有人为了利益...... 林深摆摆手：“有人会去做，但我们不能这么去做，这是两码事。” “去做那件事的人，我会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给解决掉的。” “你只要考虑，保持竞技的纯粹性就行了。” 奚平点点头，把这句话深深记下来。 林深又开口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你需要很是注意一下。” 奚平疑惑一声。 林深笑了笑：“那就是蹴鞠球员本身。” 奚平眼中更加疑惑起来。 林深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他们在参加了你的这个联赛之后，他们就不是一般的人了，他们就是指着蹴鞠为生的一群人。” “你需要保障，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存环境，让他们不会被商号要挟住......” “能够拿到每一文他们应当拿到的报酬。” 奚平点点头。 林深感慨一声：“这门生意，可比你想的还要赚钱的多，商号也好、观众也好，这些都是次要的。” “是保障联赛能不能火爆下去的东西。” “可只有这些球员们，才是保障联赛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 奚平应喏下来，牢牢记住。 林深话锋一转，又继续说了下去：“除此之外，你要更加关注一下，这些球员们日后的形象问题。” 形象问题？ 奚平愣了一下，这两个字让他本来就纠结在一起的大脑，彻底拧巴了起来。 踢个蹴鞠还要考虑形象？ 这......让他们穿着精致的服装、一人手里拿着一只折扇去踢？ 别吧..... 蹴鞠可不是什么文雅的运动。 林深看着奚平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差了，笑了笑，摆了摆手：“我说的这个形象问题，不是说外在形象。” “而是他们的言谈举止。” “在联赛开启之后，这些球员们会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赚钱，一年几十万、乃至几百万两银子都不为过。” “一方面，我推动有关这部分的商税。” “但最终落到他们手上的，依旧还是一大笔钱财。” “你需要注意，他们不要染上什么恶习，或是发表一些违背道德的话语，如果出现这样的事。” “严惩，乃至于吊销他们职业球员的资格都不为过。” 奚平微微皱起眉头：“只是说了一些错话，便如此重罚，是不是有些过了......” 林深摇摇头：“不，一点都不为过。”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私底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也就罢了，毕竟他只是一名普通人，他谁也影响不了。” “可是未来的那些球员，他们是公共人物，面向的是数万、乃至数十万、数百万的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 “做的好事会被放大，做的坏事同样也会被放大。” “他若是做恶，没有惩罚，或是惩罚只是不痛不痒，你觉得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第616章 蹴鞠比赛就要开始了 林深意味深长的看着奚平。 奚平脸色也渐渐慎重起来，话说到这，他就很明白，为什么林深会如此看重这件事，而且还要单独拿出来同他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天底下最没有争议的道理了。 奚平重重点头：“殿下，我会做好这方面的东西的。” 纵然，他是要和韦仁约一样，去做一名商贾了，可他本质上还是一名读书人，更加清楚，这种有关整个社会“德行”的问题，是有多么严肃。 林深颔首，笑了笑：“到我举办蹴鞠比赛那天，还有二十多天。” “你在这二十多天内，好好思考，好好的把你的想法拿出来。” “在蹴鞠比赛前一天同我说一声，我也好把我写的计划拿出来，咱两一块思考、一块把联赛的章程、制度给弄完善一些。” 奚平惶恐的站起身，朝着林深作揖，只是激动的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什么一块思考、一块完善....... 这都是楚王殿下照顾自己面子的说辞，单单刚才的那几句话，奚平就很清楚，在林深的心里，绝对对整个联赛有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想法。 楚王殿下仁义。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这样的感慨。 林深又同他说了一些东西之后，奚平就卷着林深给他的那些东西，匆匆离开，接下来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对他而言，注定是极其忙碌的一段时间。 各方忙碌着各方的事。 李承乾偷偷挖坑、埋坑。 从金吾卫、千牛卫里挑出来的两支蹴鞠队伍，也正在以林深提出来的新规则为基础，加紧训练着。 李世民每天忙碌、处理完公务之后，总是会花上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去思考林深嘴里的那个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朝堂也很忙碌。 万年县和长安县之间的政务交界，还有一套全新的班底，这些牵扯到的东西，方方面面的都太多了。 至于林深...... 每天按时朝会、按时点卯，按时回到自己府上。 然后......看书、撸猫、打游戏。 一个月的时间过渡的很快，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天气转暖、积雪化去，只有犄角旮旯里还藏着一些。 新城区陆陆续续的有了不少人气。 虽然还没正式售卖出去。 可这种比长安内城还要更加宏伟的城区，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兴趣，他们都在眼巴巴的等着林深开放新城区。 不少手中还留有不少银子的人，已经在准备着，要购置几套新城区的房子了。 当然，现在让他们最看重的事，还是即将举办的蹴鞠比赛。 为了这一天。 就连朝会，都在这一天暂停了一次。 一大早，热爱蹴鞠的长安城百姓就从城中纷涌了出来，只是体育馆还没有那么早的开放，所以他们只能在体育馆内等候。 李世民也是一早就从皇宫里出来。 和林深一起来到体育馆内。 他们的位置是在主席台上——这是林深预留出来，留给未来的解说的位置。 等落座之后。 李世民看着林深，微微皱起眉头：“说起来，我从在内城的时候就一直很在意了，你今天似乎......” 今天的林深很不一样。 往常林深身上总是会带有一股子慵懒的气息，但是今天在林深身上，李世民并没有感受到这股气息。 精神。 今天的林深格外的精神。 最关键的—— 李世民斜眼，往林深脚旁瞧了一眼，是一支长条状的布包，看其模样，李世民不用过分猜想，也能分辨出来，这布包里装的便是林深的武器。 那极有辨识度的火尖枪。 衣服穿的也是劲装，而不是如魏征他们那样穿的阑袍，而是寻常可见的圆领袍。 里面还圆鼓鼓的凸出来一部分。 是软甲。 至于李世民为什么能一眼就看出来......因为他也穿了一件。 这放在他身上是很正常的一个举动。 他是皇帝，只要出宫，无论是一人还是多人，无论是去哪，这一层软甲都是必不可少的。可林深不同...... 他武力超凡。 向来没见他穿过软甲。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你是担心发生一些什么，若是如此，你和我说一声，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让千牛卫彻底搜查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就摆摆手：“不用，这样就好了，若是现在就把耗子给捉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我不清楚这件事会不会发生，我只不过是提前做一个准备罢了。” 以林深现在的身体素质。 应当是不惧怕燧发枪这种动能小的枪械。 不过.....这只是应当。 林深没拿自己做过实验，他也不能朝着自己开枪试一下，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肉身抗下燧发枪的子弹。 他不傻。 脑子得是被门夹了十好几回，他才会做出来这种傻事。 为了安全起见，自己穿一身软甲，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是怂。 这绝对不是怂！ 李世民点点头，往椅子上一靠，看着球场上，开始打扫的人们，忽然说道：“你在车上给我的那份提案我看了。” “很有意思......” 李世民嘴里说的那份提案，就是昨天晚上，奚平拜访他，并在林深的旁敲侧击之下，最终完善的一份蹴鞠联赛的提案。 当然林深给李世民的不止一份蹴鞠联赛的提案。 还有奚平连带着一起完成的一份围棋联赛的提案。 “不过，你替他们站台，未免就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了吧？”李世民随手从一旁的侍从手上接过这两份提案，翻阅了起来。 林深摇摇头：“百姓都是有娱乐需求的。” “你不开这个口子，他们的精力也没其他的地方撒去......” “再说了，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了，是一个并不会弱于我如意超市的营生，我若是不替他们站台，你猜猜......” 林深伸出手，在一位位从外面进来的勋贵、官员身上点了一下：“这些人里，有多少会忍不住，对这件事下手。”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是不会弱于如意超市的一门营生？” 第617章 终于动手了 林深点点头，视线从人群上挪开，往更远的地方看去：“现在这个蹴鞠场，就已经能容纳一万人。” “你说......一万人进来，每人交十文钱的门票费，这就是多少银子了？” 李世民低下头，随手翻了一下这两份提案。 不由得叹了口气。 林深这么一提醒，他就明白了过来。 “那你说，朕也跟你一起，给他们站台如何？”李世民琢磨着，从嘴巴里吐出来这么一番话。 倒不是他不相信林深的力量。 他只是眼馋......林深仅仅只是站台，就能拿联赛每年百分之十的分红。 缺钱。 现在的李世民可太缺钱了。 林深白了他一眼：“想的美，不可能，至少目前来说不可能。” 记住网址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 他知道林深为什么会拒绝，不过是君王不能够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倾向，这是很容易影响社会风气的一件事。 可林深的身份地位不比他弱...... 他都已经掺和进来了，那也不差自己一个。 林深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商贾。在这一点上，我比你要更加自由一些。” “我站台这些联赛，百姓们不会以为是我喜欢蹴鞠、围棋，更不会把蹴鞠、围棋升华到学了这些就会成为君子的地步。” “他们会认为，如意娱乐也是会这么宣传——我给他们站台，只是一种正常、合规的商业行为。” 李世民点点头。 脸上神色有些难过：“可惜了......” 能有这样光明正大敛财的机会，可真不多，他还是得想办法思考一下，怎么给自己手上弄点银子过来。 实在不行的话...... 他就只能思考，把宫中那些外邦朝贡拿上来，而且确定还是归属于他的东西，给拿出去卖了。 蹴鞠球场的布置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在官员们进场之后没有多久，百姓们也就逐个进场，千牛卫把持着四个入口，以免发生什么慌乱。 等百姓入场之后。 藏身在蹴鞠场一个隐蔽的角落的一个人，长舒了一口气。 李四在这已经待了快半个月的时间。 就是为了这次的机会。 李四不是他的本名，实际上他本来也不姓李，这是李承乾赐给他的姓。李承乾也向他承诺了，等他刺杀掉楚王殿下之后，再赐给他一个名和字。 一想到这，他握着燧发枪的手掌微微发热。 那可是鲤鱼跃龙门的机遇。 这位传闻中英明神武的楚王殿下，比李四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粗心”一些，这种场合竟然都没有派人过来搜查。 在李四的脑子里。 为了应付搜查，他可是制定了数十个计划。 结果今天都没有派上用场。 也是...... 李四“置身处地”的想了一下，现在的长安还有谁敢对楚王殿下动手，恐怕这位楚王殿下也想不到会有自己这么一条毒蛇吧...... 场馆内的百姓越来越多。 一万人完全满足不了热情的长安人。 甚至还涌进来一大批，哪怕是站着，也要看这一场比赛的人。 在千牛卫和不良人的极力安抚下，才划分好一片又一片新的观看区域。 坐在主席台下的奚平，看着这一幕，眼中放着光。 即便心里早就做足了准备，但是如此火爆的一幕，还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好啊！ 越火爆越好。 越火爆，奚平对未来自己将要举办的联赛，就充满了越多的信心。 李四也是希望着越火爆越好。 人越多，体育馆里的水越是浑浊，他也就越发的有机可趁。 一步、两步。 李四抱着燧发枪，尽可能的避开人群，穿梭在平时就难以被注意到的角度，现在场面上已经有些混乱，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了。 但李四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枪。 现在还不行。 站在大唐顶尖的人物，怎么能够死在这种混乱的时候。 他慢慢等待。 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 蹴鞠比赛正式开始了。 李四挑选的位置是极好的。 在这里，他能看清楚场上的一切。 二十个人奔跑在场上，抢着一只脑袋大小的皮球，懂得蹴鞠的人，毫无形象的为此发出了欢呼声。 不懂得的，也在气氛的感染上，发出了尖叫。 就连那位平日庄重的很的楚王殿下，也站了出来，鼓掌叫好。 机会！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李四端好枪，深吸一口气，就像是每天训练的那样，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嘭得一声。 这本应当十分刺耳的声音，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大唐的百姓还没对枪声产生什么应激反应。 甚至，他们都没想到这道声音，会是楚王殿下研发出来的新式武器的声音。 枪口一闪而过一道火光，子弹穿梭过空间和人群，精准的向着那位楚王殿下击发而去，李四甚至已经预见了楚王殿下的脑袋炸出血花的场景。 一位如此伟大的人物，即将死在他的手上，这带给了他极大的成就感。 主席台前。 林深耳朵微微一动，在枪声响起的这一刹那就做出了反应，反手提起火尖枪，手腕微微一抖，布条就掉落下来。 锵得一声—— 林深一枪劈下去，枪尖竟是精准的同子弹撞在一起，将这枚子弹劈成两半。 当然了，林深所做的不仅仅如此。 他在劈开子弹的同时，施加了几分巧力。 分成两半的子弹并没有继续飞远，而是铛铛两声，无力的落在地上。 林深看了看手中的枪，又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子弹。 原来...... 自己竟然已经这么强的了吗？ 果然啊，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李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眼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子弹那么快的速度！ 在同期的杀手中，不是没有人能躲过子弹，但也仅仅是躲，而且得是在十步之外、二十步之内，才能够通过读取自己手上的动作，预判子弹的轨迹，继而躲闪过去。 像林深这样...... 五十步之外，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枪。 怎么可能！ 第618章 这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非人！ 李四咬了咬牙，一股挫折感涌上心头，自己最有信心的一记杀招，竟然被这么光明正大的一枪瓦解 不过他没放弃。 已经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要放弃？ 千牛卫和不良人还没发现他，甚至还没做出什么反应。 他还有机会。 他还可以再开枪！ 楚王殿下能劈开一颗子弹，还能劈开第二颗、第三颗？ 李四端起枪，正准备再次瞄准。 啪得一声—— 他的肩膀忽然被拍动，极有力的一只手掌搭了上来。 李四被吓了一跳，手猛地一挥，连带着也猛地回过头去。 拍他的肩膀的，并不是他下意识想到的千牛卫，或是不良人。而是一个老头，一个穿着圆领袍，笑眯眯的老头。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自己被发现了？ 李四用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千牛卫和不良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那位楚王殿下，似乎已经在地上捡起什么东西，和旁边的李世民有说有笑起来。 时间紧急。 李四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为什么林深的反应会是这样正常反应不应该是要震怒，然后揪出自己这个刺杀者吗？ 他很快就判断清楚自己面临的情况。 发现自己的只有这一个老人。 那么杀了他，就能继续自己的刺杀行动。 李四左手拿出枪，右手往身后一抹，寒光一闪，便是拔出了腰间别着的匕首，朝着这个老人的脖子狠狠刺去。 啪—— 这个老人只是慢悠悠的抬起手，扣住李四的手腕。 李四面色猛地一变。 怎么可能 这个老人的手上有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比他这个年轻人、经过长时间锻炼的年轻人还要强大的多的力量。 让他没法把匕首刺下去。 只是一个老人而已。 他的脑子有些宕机，可他面前的老人没再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只轻轻一折，咔吧一声——一股钻心的痛顺着手臂涌来。 手断了。 李四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这老人就抬脚，又朝着李四的肚子狠狠踹来，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连带着让他把自己的那声哀嚎都给吞咽了回去。 恐怖的怪力老人。 痛苦之中，李四的脑子竟然无比的清明，李承乾给他的那些情报在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其中一份脱颖而出，和这个老人渐渐的重合起来。 “你是林大！” “你是楚王府的内府长吏！” 李四挣扎着，向后蠕动了几步，惊愕的盯着面前的这个老人。 林大微微一笑：“你主子竟然连我的情报都给你了吗？” “准备的挺充分的。” 李四瞳仁猛地一缩。 林大的话只有简短的两句，可蕴含的信息量真的太大、太多了。 李四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位楚王殿下会如此淡定。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早就知道了太子殿下要对他动手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李四面色渐渐苍白起来，“我在这体育馆潜伏了近半月，我确信没有暴露自己的踪迹。” 林大摇摇头，没有开口替他解惑。 只是单手拎着李四，缓缓走到主席台旁，将这个人丢在林深的脚下。 李世民瞥了一眼：“这就是你说的，要发生的事？” 林深点点头：“嗯。” “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这么狠心，真的有胆子做出来这种事。” 李世民瞥了一眼林深手旁被劈成两半的子弹，心有余悸。 他可不是林深。 他身旁的那些千牛卫也都不是林深。 他们可没那个本事，能够将子弹劈成两半，甚至在刚刚的突发情况中，连替李世民挡枪子的本事都不一定有。 如果不是在这里。 如果这个人针对的目标不是林深。 李世民自付自己即便侥幸能留下一条命，怕也逃不了挨枪子的痛苦。 “他是谁？”李世民脸色上看不出来多少怒气，可心底里已经对幕后的主使判了死刑。 林深摇摇头，伸手朝着蹴鞠场上一点，笑眯眯的说道：“不着急，先看球，等球赛完了再说这件事。” 他一点都没有被暗杀的觉悟。 这让李世民多少有些佩服。 换做是他 别说是看球的心思，就是这场球赛也一定不会继续举办下去。 李世民颔首，压住怒气，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一场球赛，近乎两个时辰。 金吾卫和千牛卫选拔出来的，都是军中蹴鞠好手，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本就是对练，对互相知根知底。 现在拼杀起来，更是“招招见血”。 打的难解难分。 最终更是打了两轮点球大战，千牛卫才以两个净胜球的优势，拿下来了这一场比赛。 球赛结束。 李世民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林深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打算，自己亲自公布将要筹备联赛的消息，不过看李世民现在这幅架势，应该是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不过也好 自己毕竟只是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罢了。 林深取过桌子上的扩音器，把他交给奚平，让他来亲自宣布这个消息。 然后便和李世民一同，脚步匆匆的走到体育馆的一间无人更衣室里。 李四面无血色。 这将近两个时辰里，一直都没人去处理他手臂上的伤势，也是他身强体壮，若是其他人，早就昏厥了过去。 “说吧，是谁指使的这个人。”李世民看了一眼李四，面容冷峻。 李四打了个哆嗦，忙低垂下脑袋。 林深眯着眼笑着，对李四开口问道：“你是说，还是由我来说。” 李四依旧缄口不言。 他说？ 他怎么说？ 沉默了一小会，就在李世民正准备再次开口催促的时候。 林深叹了口气，敛收起笑容：“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便直说了。” “他叫做李四，在蹴鞠场已经潜伏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次的目的，就是准备在蹴鞠比赛进行的时候，取走我的性命。” 李四。 这个名字被说出来的时候，李世民脸色猛地一沉，他几乎已经预感到了，是谁做的这件事。 林深继续说道：“而派出他的人就是你的好儿子。” 第619章 李承乾他跑了...... 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不需要林深再多说什么，李世民就很清楚，做出来这种事的，在他的那些儿子当中，只有一个人。 甚至...... “李四”这个名字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略显得有些敷衍的名字，尤其是被林深刻意的提起，这说明“李四”并非是这个人的本名。 赐姓。 这种事不算罕见，像是林大，就可以说是林深赐予他“林”姓，魏征、杜如晦，他们府上的忠仆，也都被他们赐以自己的姓氏。 可“李”姓有所不同。 李是国姓，虽然说现在在林深的影响下，李世民已经做不出赐予别人姓氏的这种事来，可天底下，有资格把“李”姓赐给别人的，也只有他一人有这个资格。 可偏偏这个人就是被赐予了“李”姓，李世民对此一无所知。 整个大唐，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的。 也就只有太子——这位自诩未来大唐天子的人。 李世民的身子有些发软。 林大适时的推过来一张椅子。 啪一声，李世民就瘫坐了下来，他张了好几次嘴，最终深吸一口气后，忍住声音的颤抖，看向李四：“这事，你们谋划了多久。” 李四依旧低着头装死。 “告诉我，这事，你们谋划了多久。”李世民又一次开口，这次声音稳定了不少，越发显得寒气逼人。 是“我”，而不是“朕”。 李四抬起头，看了眼李世民，身子蓦然有些发抖。 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身形竟是有些佝偻，气色甚至还有些不如他这个受了伤的人。 下意识的，李四开口回应了李世民的问话：“自殿下入职长安县以来，就已经在做这样的打算了。” 入职长安县以来...... 李世民失声笑了起来。 那不就是刚从大理寺出来，就在筹备着这件事了？ 多可笑。 李世民从没有觉得这个世界竟然是如此的荒唐。 他费尽心思说服了林深，说服了整个朝堂，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长子，给李承乾铺一条通往皇位的路。 可他的这个儿子，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相信自己。 李世民不信天命，尤其是在林深出现之后，在读了物理之后，他更不信天命这种东西。可今天的事，却让他有了一种被命运戏弄的感觉。 父行子效？ 这是自己当年做出那些事后，所得的报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李世民闭上眼，往后一靠，口中喃喃，软弱无力的发问。 林深道：“大概是一个多月前。” 李世民问道：“怎么知道的？” 林深道：“研究所对寿春府兵供应的枪支数据出了问题，丢了五百多杆燧发枪，还有一些火炮。” 李世民唰得睁开眼，咔吧一声，猛地把脑袋转过来，声音也不由得拔高几分：“五百多杆？” “还有火炮？”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痛苦的闭上双眼：“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说了你会信吗？”林深摇摇头，声音就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你在给李承乾机会，我也在给他。” 李世民叹了口气：“但是他没抓住，或者说，他不想抓住那些机会。” “是我的问题。” “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林深抿了抿嘴。 李世民突然又开口问道：“这事，有青雀参与进来吗？” 林深犹豫了一下。 李世民咬紧牙关，声音无比肯定：“告诉我实话。” 依旧是“我”，而不是“朕”。 林深点点头：“有。寿春那边上下关系，既有李承乾的打点，也有李泰的打点，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这些枪炮流入到李承乾的手里。” 李世民心脏又是一紧。 脸上神色更加扭曲了几分。 这一天，是他这辈子遭受打击最大的一天。 两个孩子。 他最喜欢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竟然都做出来这种让他十分难以接受的事。 尤其是李承乾的举动。 若只是暗杀楚王，李世民还能保住李承乾的性命，只要他能说服林深，只要他能说服朝堂——他还有可以当做足够筹码的底牌。 可...... 暗杀一个楚王，需要五百多杆燧发枪吗？ 需要火炮吗？ 李承乾准备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李世民心知肚明。李泰为什么要帮着李承乾打点上上下下的人，李世民也同样心知肚明。 果真不愧是他最优秀的两个孩子。 这种气魄。 这种手段。 还真学他学了几分像。 在椅子上瘫了小半个时辰，蹴鞠场中的欢呼声渐渐散去，人群欢呼雀跃的离开。 李世民终于恢复了些气力，缓缓站起身：“走吧，现在回城。”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林大：“就麻烦你把高......把李承乾给我抓回皇宫。” 林大迟疑了一下，余光看到林深点头，便开口应喏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 太和殿上。 李世民和林深对坐在大殿门口，一言不发的看向远方。 林大领着一个人缓缓走来。 但他领来的这人，并非是李承乾，而是曹参，现调任至金吾卫大将军。 “李承乾人呢？”李世民看着林大，皱起眉头。 林大面无表情的回复道：“太子府早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奴仆之外，并不见李承乾踪迹。” “除此之外，汉王李元昌、杜如晦之子杜荷等人，也同样不见踪影。” “我便把曹将军给领了过来。” 曹参朝着李世民、林深作揖：“末将曹参......”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挥手打断：“好了，不必做这些俗礼，李承乾他们这些人呢？” 曹参言简意赅：“太子、汉王等人，于今日辰时六刻出城，至末将来皇宫之前，他们还一直没有回来。” 辰时六刻就已经出城。 李世民咬牙着，脸色一片铁青。 那是什么时间？ 是蹴鞠比赛刚刚开始的时间点，这很显然不是一个仓促的举动，更不是得知结果之后临时做出来的决定。 而是一早。 他们这些人一早就定好了，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的。 果然...... 是父行子效。 第620章 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和李承乾一同出城的，共有哪些人？”李世民看向曹参，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 曹参诧异的看了眼李世民。 他从未见过自家陛下，如此......失控的一面。 这也让他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了。 曹参赶忙回道：“汉王李元昌、杜如晦之子杜荷、长广公主之子赵节、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 每一个名字爆出来，都让李世民的脸色黑下去几分。 李元昌，是他的亲弟弟。 赵节，那是他的亲外甥。 李安俨这人跟着谋反倒是情有可原......他是李建成的属官，对李建成忠心耿耿，出于对长兄的愧疚，李世民才将这人保了下来。 李世民认为他对这个人，是问心无愧了。 记住网址 可这种结果还是让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曹参一连串报出二十多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虽不似赵节、李元昌这般的触动李世民的心弦，可每一个人都是朝廷中的机关要臣。 走的不多。 但每一个都在李世民的心头剜下来了一块肉。 李世民很没有形象的倚着门，叹了口气：“你说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和李承乾去做这种事。” 这是让李世民很困扰的一件事。 李承乾有这个心思就算了，竟然还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 他们以为李承乾是谁？ 是他儿子，就能有和他一样的本事了？ 就算有同他一样的本事，可天时、地利、人和，又有哪一项是站在李承乾那一边的，他怎么就有信心敢谋反的。 李世民他是李唐打下天下的关键。 玄武门之变，整个朝堂更是有十之七八站在他这一边，兵权也大半都掌握在李世民的手中。 天时、地利、人和。 李世民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无非是利罢了。”林深这次倒是没避讳着什么，而是直接开口，“父行子效，他们觉得你这个当父亲的能这么做。” “李承乾这个当儿子，自然也能这么做。” 李世民的内心被猛地刺痛了一下。 他痛苦的闭上眼，咚得一声，脑袋重重砸在门板上。 “朕想做千古一帝。” “朕一直都觉得，也一直有这个信心，朕能够做一名好皇帝，朕才是能够带领大唐成就辉煌的一个皇帝。” “可你知道吗？” “现在大唐越来越好，朕却是越来越痛苦。” “朕发现了，朕能做到的，不过是又一个秦皇、汉武罢了，朕能够保证朕还在世的时候，大唐昌盛、繁荣。” “可是朕死了之后呢？” 李世民停顿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自从你出现之后，大唐变得越来越好，而且这种变好，是没有极限的，至少是我看不到极限所在的......” 李世民不再用“朕”。 “我一开始以为世家大族会是大唐的心腹大患，但你不过寥寥数言，几个手段就把世家大族彻底摧毁。” “我又以为突厥、契丹会成为大唐最大的威胁。” “可你的练兵之法、火器，让大唐立于了不败之地。” 李世民扶着门框站起来，睁开眼，看向林深，眼中神色极其复杂。 “我又以为，你会是大唐的萧墙之难。” “但你不是。” “你对争权夺势几乎没有任何的兴趣，你只要你应得的那一部分，你不会对自己不应该获得的东西起什么野心。” 李世民往前走了几步，越过屋檐看着远方的天色，声音里更加惆怅。 “可我一直心里不安的很，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大唐现在都这么好了，可我还是如此的焦虑？” “现在我想通了。” “大唐最大的祸害不是别人，恰恰是我，恰恰就是我李唐皇室，就是我这个自诩是“皇帝”的人，就是未来那些排排坐，要坐上皇位的人。” 这句话把曹参吓了一哆嗦。 他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只恨自己生了一双耳朵，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林深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恸哭起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似他这样的人很难会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可一旦有了，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停下来。 “李承乾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当皇帝。” “所以他要杀了你。” “幸好他今天没做到这一步，可他要是做到了呢，大唐的未来可以没有我，可以没有他，可以没有朝堂上的任何一个人，唯独就是不能没有你！” “你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你知道未来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他杀了你，杀了我这个父亲，他坐上皇位。他满足了自己的心愿，可这样大唐还有未来吗？” “没了。” 李世民无声的大口喘息着，眼中的神色很复杂。 李承乾的事，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他一点都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他本以为自己会是这个天下的英雄。 可结果发现，自己才是这个天底下最大的毒瘤...... 咚得一声，李世民撞着门板，又一次的坐下来，看向林深，压制住声音，让自己尽可能的显得平静下来：“平乱这件事交给你，怎么样？” 林深点头：“我没意见。” 李世民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从他指缝里渗漏出来：“明日朝会上，我会同朝堂商议此事。” “封你为辅国大将军，平定李承乾叛乱之事。” “并商议废储之事，另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林深面无表情，又点了点头。 李世民声音有些发抖：“我只有一个要求，李承乾罪该死，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看在长乐她们、看在你徒儿李治的面子上，开口保他一命。” 林深应下来：“我会的。” 李世民捧着自己的脸，就这么坐着。 林深并不是一个多么会安慰别人的人，只是这么坐着陪着他。 日暮渐渐落下。 寒风再一次吹了起来，只是开春后，寒意里带着一丝丝的暖，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地步。 曹参陪同着他们，直到皇城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 第621章 今夜奇袭 日暮至。 武功县，县衙府内。 李承乾冷着一张脸，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脸色就如现在的天色一般阴沉。 林深没死。 不仅没死，而且在体育馆里，没有引发起任何的骚乱。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计划胎死腹中，没有按照他预想中的那样，把“楚王这个祸害”铲除掉，而且......说不定刺杀的那个人还被抓了活口。 当然，李四有没有被抓活口这一点都不重要。 他的父皇现在还知不知道他已经反叛了，这也不重要。 因为...... 他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早一天、晚一天知道，影响都不会很大。长安城防向来严密的紧，不会有人能做到，毫无声息的突袭。 金吾卫向来是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关键的就是林深没死。 这个名声还要远胜李靖这个“军神”的用兵高手，对枪械的熟悉程度更要远在他们之上。林深没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威胁。 “李四那个废物！”李承乾恶狠狠咒骂一声，啐了一口。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李承乾眯着眼，看着他，开口问道：“长安城中，可否有什么有关我的传闻出现？” 那人摇摇头：“自小人从长安内城里出来之后，没听闻过任何一些有关殿下的传闻。” “金吾卫、千牛卫、神策军......可有什么异动？”李承乾紧跟着又追问了一句。 那人依旧摇头：“并无。” 说着，他顿了一下，不等李承乾再次发问。 他就抢先一步，开口说道：“不止官军，就是不良人也甚异动。” “城中的重心，似乎都只放在了楚王殿下举办的那一场蹴鞠比赛上。” 李承乾皱起眉头。 古怪。 这种反应太不寻常了。 无论是他派遣李四去刺杀楚王。 还是说，他和一堆朝廷重臣在此时此刻离开长安。 都不是什么小事。 可听这人这么说，长安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整个朝廷已经愚笨到对他们的异样举动一无所知。 李承乾可不会真觉得他们就能瞒天过海了。 大唐的朝堂要真的迟钝到这种地步。 那他刺杀楚王的事，又怎么可能会不成功。 是觉得自己反叛没有威胁？ 还是....... 李承乾重重叹了口气：“若是能弄到火药就好了，直接在体育馆一炸，又哪会有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 这是最让李承乾感到惋惜的一点。 他弄来了燧发枪。 弄来了火炮。 可就是火药这种东西，哪怕他打点了寿春，打点了整个寿春府兵，他也没弄来哪怕一点。出人意料的，楚王对这种东西管控的极其严格。 严苛到每一斤的出量都被严密管控。 李元昌摇了摇头：“既然此事没有办成，殿下也不必如何懊恼，过去便过去了，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进行下一步。” 如何进行下一步...... 李承乾若有所思，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开口问道：“诸位可知，长安城内共有多少把燧发枪。” 一名曾是大唐兵部中侍郎的官员站起来，朝着李承乾拱了拱手，唱喏道：“长安城内共有燧发枪一千二百把。” “神策军三百把。” “金吾卫三百把。” “千牛卫四百把。” “不良人二百把。” 这是登记在兵部之中的数据，他早在离开之前，就已经熟记于心。 一千二百把。 这个数字让李承乾的脸色微微一沉，这是他们手中燧发枪数量的将近三倍。 “不良人手中竟然都有燧发枪的吗？”李元昌有些意外，诧异的开口发问道，他还真没想到......这群在朝政体系中最下等的存在，竟然也可以掌握如此利器。 兵部中侍郎点点头：“楚王殿......楚王对不良人异常看重。” “他在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提议过缩减神策军、金吾卫两军的燧发枪配给，增加不良人的枪械配给。” “不过后来他还是自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提议。” 李承乾又问道：“火炮，火炮呢，长安城内有多少门火炮？” 兵部中侍郎想了一下：“具体数字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在二十门往上。” 二十门往上。 李承乾面色又是一沉。 二十门火炮，这可是一股极其强大的火力了。 李承乾咬着嘴唇，沉思了片刻后，轻声开口：“速战速决，一定要速战速决，否则局势对我们来说，太不利了。”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 “今晚，奇袭长安城，火炮开路，不必恋战，直攻楚王府及皇城。” 赵节皱起眉头，敲了敲桌子：“太子殿下，如此举动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一些，长安城兵力可是要远胜我们。” 李承乾果断摇头：“远胜我们不假，可长安城有多大？” “不算大明宫的六道城门，整个长安城共有一十二道城门。” “长安城兵力再多，不过一千二百把燧发枪、二十门火炮，合则算下来，一门不过一百把燧发枪、一两门火炮罢了。” 说着，李承乾招了招手。 一旁的士卒取出长安舆图，在他们面前铺展开来。 李承乾伸手往舆图上一指。 厉声说道。 “楚王府在万年县，大宁坊。我们就从通化门攻入，直取楚王府，以火炮、燧发枪开路，雷霆之势斩杀楚王。” “接着，再从延禧门闯入皇城......” 说至此处。 李承乾咬了咬牙：“拿下东宫！” 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李承乾说的无疑是极好的一番话，可问题之关键，就是在于这“雷霆之势”怎么雷霆的起来。 有人提出疑惑。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说来，这还是那位楚王殿下拿出来的东西，这叫什么......闪电战。” “我们兵力虽不如长安驻军，但我们若是集中起来，我们的兵力要胜过任何一股分散的长安军。” “我们并不需要全歼他们，我们只要杀死了楚王，拿下东宫，我们就胜利了。” 李承乾不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但他并不是个草包。 在作战这一方面，他的确有遗传到自己父亲的一些天赋。 第622章 你先睡着，我很快回来 闪电战是林深很久之前，拿出来的一种战术。 备受大唐用兵之人的推崇。 高句丽、扶桑这些国家，自然是没那个机会了解到这些东西。 可李承乾的身份，是支撑他能够接触到这些东西的。 衙堂里，几个人沉默下去。 赵节唯唯诺诺：“我还是觉得有些唐突......”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李元昌打断：“我倒是觉得殿下的提议很好，现在就算长安城知道殿下的消息......” “他们大概想的，也应当是主动出击，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今天晚上就会奇袭，打那什么......闪电战。” “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也是我们胜算最大的一次机会。” 李元昌面色无比慎重。 杜荷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李承乾拍板定下：“那就这么定了，诸位准备一下，今晚......强攻！” 武功县离长安并不算远。 一个晚上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充足。 长安城，楚王府。 林深睡的正酣，波斯猫趴在他的床脚，发出一阵一阵呼噜声，虽然郑丽琬向来惯着这个小主子，可林深从来都不会让它上床的。 正睡着。 “轰隆”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郑丽琬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惊醒，满脸的惊慌失措。 林深也被惊醒。 “是打雷了？”郑丽琬迷迷糊糊，看着身旁的林深，心里生出一股子安全感。 林深摇摇头，一边起身打开床头的灯，一边轻声说道：“不是雷声，是火炮的声音。” 火炮？ 郑丽琬皱起眉头。 这里可是楚王府，离皇城近在咫尺。 而且还是深更半夜的时间点，究竟是得有多拎不清楚，才会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么敏感的一个地方放炮？ 难不成是李世民太过伤心，所以不得不放炮发泄一下？ 想到这，郑丽琬抬起手，啪啪几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才会产生出这么奇怪的想法。 林深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继续睡，若是觉得吵就拿枕头压住耳朵，外面出了一些事，我去解决一下。” 郑丽琬噌得一下，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灯光下。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望着林深。 她是极其聪明的人，只是这么一句话，她就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承乾要反叛的事，林深没有瞒着郑丽琬，或者说，即便郑丽琬不知道，林深也主动同她说了。 虽然说长乐她们几个已经入职如意娱乐，可现在如意娱乐的掌权人，还依旧是郑丽琬。 她很有必要知道这件事。 然后提防着，如意娱乐不要去提及这件事。 太子谋反、父行子效，说大不大，就李承乾那点手腕，对大唐造不成任何影响。可说小......这事也不小。 大唐的气色才起来多久？ 闹出李承乾这么一档子事，对大唐的百姓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精神层面的打击。 如意娱乐不会报道这件事。 至于民报......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报道这件事。 在郑丽琬已经知道李承乾这件事的前提下，炮声、黑夜、还有林深的反应，无一不是在说明...... 这是李承乾打过来了。 “放心，不用担心我。”林深摇摇头，笑了一下，低头看了一圈，从床缝下面扯出波斯猫，塞到郑丽琬的怀里。 “先让它陪你一会。” “李承乾还没那个本事让我吃瘪。” 郑丽琬点点头，轻声说道：“殿下小心。” 林深摆摆手，果断的离开屋子，没郑重其事的穿什么衣服，只是披上了一件披风。 林大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林深拎起他手里的火尖枪，吹了一声口哨，麒麟踩着一阵哒哒蹄声跳进了院子。 林深一跨，骑上麒麟，几步就离开楚王府，往炮声来的方向而去。 通化门。 火炮已经炸毁了封锁起来的木门，甚至都已经炸塌了半个城墙，可李承乾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没想到，突入长安城竟然会这么的困难。 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 通化门这的火力，竟然丝毫不逊色他手里掌握的火力，绝对不止一百、两百杆燧发枪那么简单。 李承乾咬着牙，恨恨啐道：“火药，还是火药！” “要是孤手里有火药，至于一刻钟还没拿下这道城门?” “加大火力。” “莫要让千牛卫、神策军反应过来！” 他正这么说着。 哒哒哒—— 从城墙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在炮火、枪声的间隙中极其的引人瞩目。 忽然之间的。 城墙里的枪声就停了下来，那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那不是马蹄声。 是麒麟的蹄声。 李承乾已经看到了，裹着一件藏青色斗篷的林深，手里拎着火尖枪就从城门里正大光明的走了出来。 竟然就这么走了出来？ 李承乾满脸震惊，这是......太胆大了吧？ 不过很快，他就大笑了起来。 “小小楚王，竟然如此不设防，开枪！” “弄死他！”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握着燧发枪的人，也都在这一瞬间调转了枪口，对准了林深。 啪得一声—— 扣动扳机，朝着林深射去子弹。 林深眯着眼，只是抬起了手里的火尖枪。 用起了他一直都没曾用过的一个功能。 呼哧一声—— 从枪尖喷涌出来一股巨大的火浪，吞噬掉那些子弹——只是在瞬息之间，就将这些铜制的子弹溶解成一滩流质，啪得一声落在地上。 这是他应付这些人的底气所在。 在正面战场上，林深当然不会做出来这种事。 可不过五百杆燧发枪...... 还不至于让他太过于吃力。 火浪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 李承乾愣愣的看着前方，那一闪而过的火浪就像是梦幻似的，若不是林深依旧在原地毫发无损，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哒哒的蹄声再一次响起，麒麟迈着小步，缓缓向他们这一方的阵地走来。 没有人再敢开枪。 那一闪而过的火浪，摧毁了他们内心里好不容易鼓起来对抗林深的勇气。 第623章 我应该夸一夸你 林深越来越近。 明明只是一个人，身上连像样的戎甲都没有，可带来的压迫感，却要远胜千军万马，李承乾吞咽口水，怔怔的看着林深。 没有人阻拦。 也没有人再开枪。 任由林深走到李承乾的面前。 居高临下，林深用一种漠视的目光看着他。 气氛有些凝重。 李承乾清了清嗓子，故作逞强的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单枪匹马的就敢来孤的面前。” 林深嗤笑一声，笑的很是轻蔑。 李承乾的脸唰得一下就涨得通红。 “我应该是替你父亲夸一夸你的。”林深敛收起笑意，轻声说道，“胆子挺大，有这么几杆枪、几千人马就敢做出来这种事。” 记住网址 “上一个这么做的......” “是侯君集？” 李承乾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闷着没有出声，只是死死的盯着林深。 林深自顾往下说了下去：“不过你比侯君集有本事一些。” “决策挺果断的。” “想要玩闪电战？”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举措是在我的预料之外吗？你手中掌握的力量，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给我最致命的打击吗？” 这两个问题...... 答案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通化门不同寻常的兵力布置，一刻钟的时间他们都没能进入长安内城...... 都给林深抛出来的这两个问题，回答了一个“不”字。 “你已经想到了我会攻打通化门？”李承乾面色白了几分，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弱的颤抖。 林深点头，摆了摆手：“当然了。” “你手里没多少兵，也没多少枪，你能做的也只是效仿你的父亲一样，发动一起玄武门政变。” “还有，我很清楚你最想解决掉的人是我——李四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杀我——再拿下你的父亲，只有通化门是最近的一条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吗？” 李承乾听着林深的话，咬了咬嘴唇：“你知道我要政变的事，你早就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深看着他：“大概一个月多前吧。” “研究所那边告诉我，枪械的数据不对，我就已经查到了是你从大唐府兵那里截胡了一批燧发枪。” 李承乾脸色又惨白下来几分：“所以我父皇也早就知道了？” 林深摇头：“不，他不知道。” “直到今天，直到李四向我射出那颗子弹的时候，我才告诉了他这一切，他才知道你要做这种事的。”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很好，今天这一幕大概就是你最想看到的一幕了吧！现在你满意了吗？” 林深怜悯的看了李承乾一眼，摇摇头：“我从没想过要看到这一幕，这不是我所希望发生的事。” 李承乾嗤笑一声：“现在还假惺惺的说这些话有意思吗？我有现在的下场，不都还是你一手所赐。” 林深板着脸：“真的是我一手所赐吗？” 李承乾一愣。 林深摇摇头，叹了口气：“如果你不自己弄这些幺蛾子，皇位只能是你的，我没有这个能力去阻止。”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个能力去阻止。” 李承乾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反驳一些什么。 林深的声音压过了他的思维。 “你觉得你身为大唐太子，却对突厥文化表达出那种异样的喜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你觉得你身为大唐太子，却喜好娈童，是一件正常的事吗？” “你觉得你身为大唐太子，竟然指染上了芙蓉膏那种玩意，是一件正常的事吗？” 李承乾的脸再一次涨得通红，他加重了声音：“孤是太子，是未来的大唐皇帝，是天下的主人，孤想要做一些什么，就能做什么！” 林深看着他，叹了口气：“皇位不是一种权力，是一种责任。” “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是天下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去做什么。” 李承乾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这样不就只能受你这种权臣的摆弄了吗？” 林深摇摇头：“不是我，是整个大唐。” “你的父亲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即便你做出来那么多不能容忍的事，他也都一再请求朝堂再容忍一次你。” “我以为让你和真实的大唐社会融为一体，你就会发现这个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李承乾又嗤笑一声：“又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吗？” “如果不是你暗地里给我使什么手脚，我至于走到这一步。” 林深问道：“我对你使了什么手脚？” 李承乾抬起手，指着长安内城：“别的不说，就是那户籍关系调查之事，两个月的时间，只两个月的时间，你让我怎么做！” “啊？” “你让我怎么做？” 林深眼神深邃看着李承乾，叹了口气：“那是你父亲提出来的。” 李承乾一愣，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你虽是书吏，但你一直都能在朝堂旁听，你也知道......新城区另设了一个新的府衙，除了县令之外，其余官职差不多都定了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县令空出来了吗？” 李承乾的脑子里浮出来一个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的答案。 林深点头：“是的，那个位置就是你父亲给你留的。” “两个月的时间，调查一县之地的户籍关系很难吗？” “你只需要能放下你所谓的“太子”这一层身份，向你的同僚，不，是曾经的同僚开口求援。” “两个月的时间，做这一件事，绰绰有余。” 李承乾咬住了嘴唇。 林深叹了口气，又继续说了下去：“你父亲为了你，真的是用心良苦——然而你又一次的辜负了他的期望。” 李承乾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脚下的土地有些出神。 在他身后。 李元昌面色有些焦急，他往前一步，刚准备开口。 呼哧一声——林深就挥舞着火尖枪，枪尖精准无比的划过李元昌的咽喉，留下一道血痕，但没要了他的性命。 他没理会这些主谋者。 而是转过头，对那些士卒开口：“放下武器，投降吧。” 第624章 如何处置太子 林深的话带有巨大的魔力。 尤其是在他们的主将李承乾都陷入一阵迷茫的时候，他们就更加的迷茫了起来，看了看林深，又看了看李承乾。看了看被火尖枪架住的李元昌。 “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该不会以为他还能够挣扎什么吧？” “神策军、金吾卫、千牛卫......” “现在都已经赶过来了，他们的人数、装备都要远胜你们。” 林深冷笑着盯着李元昌，一边轻声说了下去。 “现在你们若是投降，还能留下一条命。” “可若是再负隅顽抗，你们就真的一点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哗啦啦几声—— 有几个人直接放下手里的燧发枪，抱头蹲了下去，他们本就不是那么愿意和楚王作对，现在听林深这么一说。 自然没有不投降的道理。 李承乾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君，他们是不会为了这种人拿自己的命去冲锋、去做赌注的。 有人带头。 就形成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除去那些跨在马上的将领之外，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投了降，李元昌瞪圆了眼，看着这一幕。 他当然清楚林深的名望有多大。 可他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几句话，林深就能够劝降这么多人。 “还准备继续吗？”林深撇过脑袋，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环顾四周。 投降的人抬起了脑袋，光明正大。 没有投降的人，不敢同李承乾的目光对视上，或勒马、或退步，心虚、猥琐。 李承乾感觉自己这一刻好像是被世界孤立了起来。 是真正的被孤立了起来。 而不是他在大理寺关押的那段时间，自己幻想出来的那段孤立。 他缓缓抬起了手，摸向自己的心脏。 空荡荡的。 怪不得自从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心里就始终不是滋味，尤其是在离开长安城之后，更是古怪的很。 李承乾一直以为这是“焦虑”。 可现在，听了林深的那一段话之后。 李承乾终于发现自己心里缺的那些个东西是什么了。 是“底气”。 自从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自己就成了他自己的底气，可是......很可笑的事，他自己却撑不起自己。 他已及冠。 李承乾张了张嘴，看着林深，眼神有些迷茫，他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自己是很有把握的。 明明自己觉得自己是能够做到这件事的。 明明计划是那么的完美。 可为什么还是会变成现在的这一幕。 哒哒哒—— 城墙内传来一阵清脆、干练的脚步声，李承乾脸色又猛地一白，这些脚步声，很明显不是方才守城的那批人的。 而是另外一批。 千牛卫、金吾卫？ 总之就是过来支援的。 这也有些出乎李承乾的意料，长安城守军的反应很快，快到......和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是太子，守军如何运作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记得守城军的反应不会有这么快的。 至少还要再过一刻钟才对。 李承乾脸色有些复杂，即便没有林深的出现，以守军如此迅捷的反应速度，他的谋反也不可能成功。 只能勉强攻克面前的这道城墙，在去第一道坊门的路上，怕就要被阻拦下来了。 来的是千牛卫。 曹参带队。 他朝着林深作揖之后，亲自出手，擒住李承乾，一言不发的带着他离开这个地方，往大理寺而去。 林深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楚王府。 郑丽琬没有睡，屋子里的灯也没关，她怀里抱着波斯猫，闷闷不乐。 直到门响。 她抬头看了过去，愣了一下。 推门进来的也只能是林深，不会是其他人。 郑丽琬之所以愣住，是没想到，林深竟然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很快就回来了。 她伸出手，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摸。 被褥都还是热的。 “这么快？”郑丽琬疑惑问道。 林深点点头：“又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睡吧，等明天朝会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郑丽琬点点头，把怀里的猫轻轻放在地上。 啪嗒一声—— 林深关掉了灯。 第二天朝会上。 太和殿上的氛围有些沉重，不单单是因为他们都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更是因为......此时此刻，在大殿上跪着的那个人。 李承乾。 除了少数在昨天已经被通了气的人，比如说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之外，不少人都是愣的。 这可是太子。 一身囚衣，脖子上架着枷锁，脚上捆着锁链。 难道昨天晚上炮轰长安城的事，真的是这位太子殿下做出来的？ 朝会开始。 没有对奏，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他的脸色蜡黄，昨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昨晚的动静，想来你们应该都听到了。” 没有人应喏。 但看他们的神色，他们显然都是知道的。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话也都是有气无力：“有些人清楚，有些人还不清楚，朕便好好同你们解释一下。”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的这个好儿子，他想学朕，想要学那一出玄武门之变，演上一场通化门之变。” 没人惊讶。 李承乾跪在这里，这就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 让他们头疼的是，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朕从来没想过，朕的这个好儿子，竟然会做出来这种事，竟然会......想要父行子效。”李世民扶着扶手站了起来，“这是朕的失责。” “朕有罪。” 李世民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低着脑袋，没有抬头。 “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李承乾？” 李世民把这个问题给抛了出来，目光一转落在了林深身上。 魏征正准备开口，看到李世民的目光，顺着一眼，也落在了林深身上，顿时恍然大悟，收起脚步，退了回去。 不约而同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深身上。 有些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在看林深，有些恍然，打量着林深，又看了看李世民。 要说整个朝堂上，谁最有资格开口。 那一定是魏征。 反而现在被所有人注视的林深，是最没有资格开口的那位。 第625章 不好意思，你被我炒了 林深位高权重，无论是名望、为人做派，向外人展露出来的这一面，无疑都是好的。 可林深依旧没资格在这件事上开口。 因为他的身份。 他是李治的身份，而李治...... 是皇子。 在李承乾犯下如此之大罪后，他赫然就是和李泰一样，最有资格去争夺“皇位”的人。 自然而然的，林深这个做师傅的身份，也就敏感了起来。 林深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陛下上不失作严父，下得尽天年，即为善矣。” “李承乾尚且年幼，受佞臣蛊惑，方才做出此事。” “陛下应尽父责，往后再多多教育。” 李世民吐了口气。 林深这一番话虽然没明确说明，应该如何处罚李承乾，但无疑是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也给李承乾的处罚定了一个基调。 无论怎么处罚都可以。 但李承乾的命保住了。 魏征站了出来，语气严厉：“臣以为，当剥爵割职，将李承乾贬为庶人，大理寺监禁三年。” 李世民又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魏征，点了点头：“朕以为玄成公所言极是，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一位楚王、一位魏征，还有李世民这个天子。 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作为“谋反”而言，对李承乾的处罚，的确可以说得上是不痛不痒，但自此以后，李承乾便是庶人，这件事也未尝不能接受。 李承乾依旧没什么动静。 只是低着头跪着。 他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没死。 自己犯下这样的罪行竟然没死...... 当初侯君集谋反的时候，他可不是如自己这般的下场。 而且开口保住自己这一条命的，竟然还是林深。 太和殿上依旧有些沉默。 气氛更加的凝重了。 给李承乾定下罪名，只是一个开始，真正头疼的事还在后面，太子被贬为庶人，那么......新的太子是谁？ 李泰、李治？ 或者说，陛下不准备立储，而是准备自己年岁再大一些，再来考虑这些事？ 支持李泰的那些人蠢蠢欲动。 他们想要开口，想要借此机会，劝说李世民立李泰为太子。 就在他们思前想后，想要开口的时候。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李承乾被贬为庶子，这太子之位就空了出来。” 嗯？ 几乎是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李世民，魏征、房玄龄、杜如晦他们的反应极其夸张，仰着脑袋，若不是身后还有人扶着，他们说不定都要跌坐下去。 这种事，李世民竟然主动提了起来？ 为什么？ 这可是皇储，稍不留神，这事就会撕得腥风血雨。 李世民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接十分果断的说道：“朕要将晋王李治立为太子。” “要将”而不是“准备”。 是“吩咐”而不是“讨论”。 唰得—— 所有人又把目光落在了林深身上。 陛下就不考虑这位楚王殿下吗？ 他可是李治的师父，若是以后李治登基成为皇帝，林深那可就是帝师，以这位楚王殿下的手段、权势，还有“帝师”的身份，想要成为“曹操”、“董卓”那也就只是随心所欲的一件事了。 大唐到时候可就姓“林”而不是姓“李”了。 杜如晦、房玄龄他们都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李世民、又看了看林深。 如果说......这是保住李承乾的交换条件。 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臣以为不妥。”人群中，有一人站了出来，是素来亲近魏王李泰的虞世南。 李世民问道：“有何不妥？” 虞世南道：“臣以为魏王李泰亦是不错人选，品性、才能皆是上上品，陛下为何立晋王，而不立魏王？” 李世民抿了抿嘴。 他能怎么说？ 把实话说出来，说李承乾之所以能够做出反叛的事，这背后还有李泰的推波助澜，是那个弟弟赶着让他哥哥去送死的？ 这话私底下，李世民可以告诉魏征他们，可在朝堂上，这话他说不得。 也不想说。 李世民只是沉默的看着虞世南。 林深也转过头，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虞世南。 虞世南一愣。 这两束目光，并不是提醒、警告的目光，而是带着一丝......深意，甚至李世民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恳求。 虞世南恍然大悟。 这件事......恐怕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能够让李世民露出这个眼神，那就只能是，他有一定不能立李泰为太子的理由。 虞世南拱了拱手，退了回去。 这个问题就此不了了之。 李世民松了口气：“这事便这么定了，明日朕便昭告天下。” 太和殿上的群臣还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 太快了。 这两件事解决的真的太快了。 尤其是立储这件事，几乎是迅雷之势。 李泰这一脉的支持者，诧异的看着虞世南，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主动退缩了下来。 据理力争呀！ 为什么会退下来...... 紧接着，李世民把目光落在林深身上，神色有些复杂。 林深也是低头看了看自己。 李承乾反叛的速度真的太快了，虽然早有准备，但他们两不都认为李承乾能做出来这件事。 本来今天的朝会。 应当是宣布李承乾反叛的消息，林深受任镇国大将军，卸下兵部尚书之位。 等拿下李承乾之后，再讨论立晋王李治为皇储的事。 可...... 现在李承乾拿下了，晋王李治也成了太子。林深依旧还是兵部尚书。 林深站出来，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我有一件事要说。” 杜如晦他们的目光有些凝重。 要来了吗？ 楚王殿下都如此郑重其事的站了出来，怕是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吧。 林深清了清嗓子：“每天朝会都太早了，陛下也都看到了，每天我都会打盹、睡觉，想来想去，当兵部尚书还是一件不适合我的事。” “所以，在这里，我向陛下辞职，以后我就当一个闲散王爷，这兵部尚书的职位，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内陷入一阵极其诡异的氛围中。 嗯？ 如此郑重其事。 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第626章 咦，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只是请辞？ 可为什么要请辞？ 杜如晦他们松了一口气，眼中却是涌现出来更大的疑惑。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们的话，恐怕不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自己的徒弟就要当皇帝了。 这个时候远离朝堂？ 林深抿嘴，微微一笑。 他早就不想当这个兵部尚书了，现在正好趁机离开。 对他来说，该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去做的事，早就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例如训练府兵、配合红巾贼演戏。 更多时候，林深做事已经用不到兵部尚书这个身份。 新城区也好、蹴鞠联赛也好。 这些事都只是用“楚王”这个身份去做事。 记住网址 他在或不在朝堂，是或不是兵部尚书，他对大唐的影响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甚至说因为没了“兵部”这一层的束缚，林深能够正大明光去插手干涉的事，就更多了起来。 贪图一点小小的权力？ 林深并不是那么浅视的人。 “朕允了。”李世民故作矜持的思考了一小会时间，点点头，应喏下来。 而后，他顿了一下。 又开始说道：“不过楚王你对大唐有功，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官一品。” “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镇国大将军，官一品。 只“镇国”这两个字，就异常的沉重。 没有人有意见。 林深担得起“镇国”这两个字。 见没人反对，李世民又长长舒了一口气，快刀斩乱麻的，把这几件棘手的事都给处理下来，这让他心里安稳下来不少。 接下来...... 李世民收敛起眼神，微不可查的瞥了林深一眼，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处理那些不是很麻烦，但是很繁琐的事。 比如说，怎么处置李元昌、杜荷这些人。 再比如说，选出一名新城区的县令。 当然了，这些都和林深没那么多的关系，他依旧是像以前那样，依着柱子打起了哈欠。 李承乾反叛的事。 民报和如意娱乐都没有刊登。 甚至连昨天晚上夜里的那几声炮响，他们都没有提及。 只有如意娱乐上刊登了一条简单的说明。 “等待朝堂出面发布公告。” 百姓是有知情权的，既然都要决定了未来大唐不是某人，而是百姓们的大唐，那么有些事就不能做的太过。 东市，一家茶楼里。 几名读书人凑在一起，翻了翻民报，又翻了翻如意娱乐，面色异常的凝重。 两份邸报。 他们竟然除了如意娱乐上的那条说明之外，竟是什么都没找到，没有任何一条对昨天晚上那个动静的说明。 “看样子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了啊。”一名读书人感慨一声，皱着眉头。 能让如意娱乐和民报都不刊登上去的消息....... 那得是什么样的消息？ 另外一个人捏了块糕点，送到自己的嘴里：“你们说，会不会是春雷，只是现在还没调查清楚......” 他的话还没说完。 另一个人就走了过来，落在桌子上，打断他的话：“不是春雷。” “雷声不是那样的。” “而且，我这里打听来了一些消息，你们听不听？” 桌子上的读书人纷纷点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人又端起一碗茶，一口饮尽，这才慢条斯理的说了下去：“你们也知道，我和程公子交好，昨日便借宿在他家里。” “深夜起第一声响的时候，我和他便惊醒了。” “程公子同我说的，这声是火炮声。” 桌子上的读书人面色更加凝重起来。 他们都清楚，这人口中说的程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卢国公程咬金之子，程怀亮。千牛卫左军中郎将。 他说这是火炮声，估计是做不了假的。 “火炮，什么人敢在长安用火炮，是楚王殿下？”一名读书人忧心忡忡，把脑子里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那人摇摇头：“不是楚王殿下。” “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昨天晚上我和程公子刚出卢国公府，除了火炮声之外，还听到了一阵一阵的燧发枪的声音。” “然后，我们就看到楚王殿下一人一骑，就是那匹麒麟，往通化门的方向去。” “我们两本来也是想追上去看一看的，但还没商议好，就被卢国公大人给揪了回去，只说这事让我们两不要掺和。” 说着，他顿了一下。 又抿了一口茶水后，继续说道。 “楚王殿下一去，通化门那边的火炮声和枪声就停了下来，再不多一会，千牛卫、金吾卫、天策军、神策军......都往通化门而去，人数在万数以上。” 读书人们的脸色又猛地沉了下去。 千牛卫、金吾卫、天策军、神策军...... 这...... 几乎是整个长安城守军的力量，这究竟是什么事，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真不知道是什么事？”一名读书人咬了咬牙，低声问道。 那人摇摇头。 “难道是又有人反叛了？”又一名读书人提出一个想法。 只是他刚刚提出这个想法，就迎来了一堆人的嗤笑。 “不可能。” “燧发枪、火炮这些东西，都是楚王殿下的，这天底下有谁能从楚王殿下手里得到这些东西？” “就是，若是谋反还打到长安城来，这种消息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七嘴八舌。 好一会，依旧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就在他们有些失望，正准备终结掉这个话题的时候。 一名读书人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跑进来，坐下来后，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你们都知道昨晚的动静吗？” 一群读书人点点头。 “马兄，你来迟了，我们都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 马姓读书人摇了摇头：“不不不，这个消息你们绝对都还不知道。” “昨天晚上的那是枪炮声......” 有人笑了一声：“这事我们也已经知道了。” 可马姓读书人的话没停下来，依旧在继续说下去：“今天早上，长安县里，那位太子殿下不见了踪影。” “而朝会......已经结束了，楚王殿下早就出现在如意报社。” 嗯？ 读书人们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第627章 无动于衷的李泰 两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楚王殿下出现在如意超市，这就代表朝会是真的已经结束，而且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 而朝会结束之后，李承乾依旧没有出现在县衙，他可是书吏...... 异样。 “会不会是太子被调任了？”一名读书人皱起眉头。 那人摇头：“不可能是调任，他手里可还是有调查长安县户籍之事，没有交接就直接调任吗？” “难不成昨天晚上的动静，是太子，不，是李承乾弄出来的？” 迟疑着，一个人小声说道。 桌子上其他人都沉默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们也不敢发表任何的意见。 虽然说，这个消息有些骇人惊闻，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的......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但总之，这个话题不应该再继续讨论下去。 僵持了小半刻钟的时间后，他们就果断的扭转话题，往其他的方向讨论而去。 与此同时。 虞世南府上。 几个向来支持李泰的人聚在了一起，用一种极其不善的目光看着虞世南。 “虞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继续追问下去？” 面对他们的追问，虞世南并不慌张，只是摆了摆手：“魏王殿下也不一定就想在这个时候争皇位。” “待会我修书一封，去问问魏王殿下的意思。” 其他几个人愣住，看着虞世南，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魏王不一定会在这个时候争夺皇位？ 可不在这个时候，还能在什么时候，这可是一个天赐的好时机。 虞世南板着一张脸。 在他的脑海里，李世民的那道眼神始终无法散去，为什么会有哀求，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开口询问理由？ 虞世南同李世民关系也还算不错。 虽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但虞世南自认自己对李世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那种眼神...... 绝对不是不想看皇子夺嫡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在其他人的围观之下，给李泰写了一封信。 只是如实的汇报了今天朝堂上的情况。 在最末尾才用最微不足道的笔墨，写了一下自己最后的遭遇——在提出这个问题后，被林深和李世民一同注视着的情况。 至于更深的东西...... 虞世南没写。 他也不可能在这封信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写李世民那束异样神色的目光，这不是一名臣子应该做的事。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李元昌。 当李泰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在半个月之后。 虞世南的信是同另一封信，一起落到李泰手里的。 刘洎是一直跟随在李泰身前、身后的人，自李泰离开长安，走马上任之后，他也跟着李泰一起出了长安。 在李泰看过虞世南的信之后。 刘洎也伸手接过来一看，微微皱起眉头：“没想到李承乾那小儿竟然真的敢做出来这种事，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不过陛下这是何意，为何如此草率直接定下晋王为皇储。” “还有这虞世南，又是何意！” 刘洎是李泰心腹。 比虞世南还要更加心腹的那种心腹。 李承乾的事，虞世南不知情，但刘洎是从头到尾都有参与的。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 “李承乾的谋反”只是一个添头，他们不需要李承乾真的谋反，他们原本只是想引诱李承乾下定决心刺杀李泰而已。 只要李承乾做出来这种事。 李泰哭啼啼向李世民一阵诉苦，刘洎再上书一封，举报李承乾谋反，在他宅邸、或是封地里搜出那些燧发枪、火炮。 如此一来，李承乾的皇位一定是保不住的。 李承乾做不了太子。 那么所有皇子中，最有资格、最有能力成为太子的。在刘洎看来，也就只有自家魏王殿下。 至于晋王李治。 刘洎曾一度是有把这位皇子当成过自家魏王殿下的对手的，但自从李治去了范阳之后，刘洎就把这位皇子抛之脑后了。 他都感到有些惋惜。 李治多好的条件，竟然能拜楚王殿下为师，这可是李泰想要得到都得不到的身份。 如果把李治换成李泰。 都不需要用这些繁琐的计划，李泰都能够顺顺利利的登上皇位。 刘洎骂骂咧咧了好一通。 李泰却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封信，面色阴晴不定，最终重重叹了口气，轻轻一拍桌子：“这些话等会再说。” “你且看看这封信吧。” 李泰把手中的信递交了出去。 刘洎一愣，看着自家殿下脸上的神情，心中忽得就涌现出来一股不太微妙的预感。 他接过来一看。 信也是从长安寄来的，写信的人是李世民，用的不是一位皇帝的口吻，而是用一位父亲的口吻。 这是一封家书。 信的内容，左右不过寒暄了几句，这些内容刘洎匆匆浏览一遍，确定没什么价值之后，就继续往下看去。 可当翻了一页后。 刘洎瞳仁猛地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信笺上的内容。 这里摘抄了一段文字。 一段由刘洎亲自写的，寄往寿春的信笺中的文字。 “陛下发现了我们的布置？”刘洎声音有些发软。 李泰点点头，眼中神色复杂。 “是的，他知道了。” “所以他才没有立我为皇储，而是立了李治。” 刘洎咬了咬牙：“那殿下，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 李泰苦笑一声：“只能看天命了，若是还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孤还能争一争皇位。” 言下之意...... 是他现在不再可能去指染皇位。 刘洎愣住，看着李泰，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家殿下竟然因为这一封信就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 不应该的。 “你以为孤能怎么办？”李泰自嘲一笑，“和我兄长一样？也去做那谋反之事？” 刘洎抿了抿嘴，低下头颅。 那可是皇位。 若是谋反能夺来皇位，这种方法又何尝不可呢？ 毕竟陛下也曾做过这种事。 父行子效...... 也是大唐的一种传统不是？ 李泰看着刘洎，读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抬手敲了敲桌子，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第628章 我这就当太子了? 李泰的笑容是很苦涩的。 他看向刘洎，轻声说道：“莫要让皇位把脑子给冲昏了，我且问你，你觉得楚王殿下这人如何？” 刘洎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世人都说楚王殿下是圣人，是大善人。可他若真的是圣人、是大善人，早就会被朝堂上的那群老狐狸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可要是说他真有什么野心......” “那也不见得。” “不见他结党，他共有三个徒弟，神医孙思邈是他徒弟，陛下三番五次请他入太医院，他却一直没入，如今只在长安开了家医馆。” “薛仁贵倒是楚王唯一一位入朝为官的弟子，可他的军衔都是他实打实拼来的，也不见楚王殿下有为他谋私什么。” “更不要说晋王李治.......” 说到这，刘洎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可是偏偏，臣就想不通了。” “楚王殿下明明没在朝堂上有势力，可他的提议、举措，无人反对......” “臣看不透他。” 李泰跟着叹了口气：“你看不透我，孤又何尝能看得透他？” “就是让孤现在拉起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每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你知道吗？” “就是这样，孤依旧没有能够胜过楚王殿下的信心。” “那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十万人的精锐大军，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刘洎一愣。 可当这个疑惑被抛到他身上的时候，刘洎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他发现，如此处境之下，自己竟是同样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只要胜不过楚王殿下，就是谋反又如何，就能成功吗？”李泰扯过虞世南的信，朝着上面的内容重重点了几下。 “你看我这位兄长，虽然只有千人，可他有燧发枪、有火炮，就在长安城，可一晚上他连个通化门都没攻打进去。” “只是楚王一人一骑，就把他的军队给劝降了。” “我虽不喜我这位兄长，可他不是个草包，我自认在兵法上，也只能勉强与他相媲美，他做不到的事，我就能做到了？” 李泰越说。 他心里就越发的泛着一股冷意，越发的觉得自己父亲的这封信，并不是给自己的一个警告，而是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步了李承乾的后尘。 李世民能保得住李承乾。 可再来一个，他就真的保不住了。 咚得一声，李泰重重坐下去：“这段时间，孤就好好做我的魏王......”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向刘洎。 刘洎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 好好做魏王，这不是李泰一个人的事，他缩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谁知道他是在好好做魏王，还是在谋划着谋反的事？ 得有一个表态。 让李泰证明自己的确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当一个魏王。 李泰明白这一点。 刘洎也明白这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李泰拱了拱手：“明日我便把我头颅送往......” 李泰连忙摇摇头：“思道公莫要如此，父皇，不，父亲以家书我，就证明了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还有楚王殿下也知道。” “除此之外这件事，是不在朝政中的。” “只是要委屈思道公，有数月的牢狱之灾了。” 刘洎松了口气：“无妨，是臣想岔了，只是牢狱之灾的话，我这把身子骨是受的起的。明日我便启程，去往长安。” 只是牢狱之灾，这比他设想的后果要轻的多。 毕竟是涉及一位太子谋反的事。 李泰可以不死，因为他是李世民的儿子。 但这种事......总有人要来承担责任的。 像是李承乾他们那一党羽，主要责任就是由李元昌、赵节来承担的，杜荷因他父亲杜如晦，也只是受牢狱之灾。 所以，魏王李泰这一支的党羽，也得有人出面，去长安承担这个责任。 陛下、楚王才能够相信李泰是真心实意想安安稳稳当一个王爷，不再去想皇位的事。 李泰点点头。 捻起笔墨，开始回李世民一封家书。 与此同时。 范阳城中。 李治粗布短衣，扛着一把锄头和几个人说笑着从田埂中回来。 现在正是春种之时。 范阳城中有不少老人，自前几年的战乱失去了孩子，一个人人老体衰的，可又见不得土地荒废掉。 就向范阳县衙说了自己的苦恼。 李治一听，哪能让自己的治地里发生这种事。 于是每天上午处理完公务，下午就带着县衙里的一众官员、小吏，去帮忙开耕土地去了，算上今天，这已经是他们帮忙的第五户人家。 李治刚回府上。 只是刚放下锄头，一名小厮就迎了上来：“殿下，有您的一封信，是从长安寄来的。” 长安？ 李治笑一声：“是我师父的吗？” 小厮摇摇头：“是陛下的。” 陛下，父皇的。 李治一愣，忙在一旁的水缸里洗了手，就匆匆接过来这封信。 打开来后，匆匆一瞧，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信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冲击力有些过大。 自己的长兄李承乾反叛，自己的父皇直接掠过他的另外一位兄长李泰，直接宣布他就是大唐的太子。 看着这封信。 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师父，曾经同自己说的一番话。 “这个皇位会是你的。” 他本以为，自己的师父会用什么计谋，甚至是挑拨离间、动用权势，把他推到这个位置上去的。 但......现在想来，自己师父的意思，好像并不是他当时想的那样。 他好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事？ 即便林深已经是他的师父。 这依旧让他有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只感觉天地间有一道硕大的人影，每个人、每件事，甚至每一只鸟兽、草木，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而这道硕大人影的脸，赫然就是他师父林深的脸。 是从那年中秋晚会上，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然后才说自己作为徒弟，才会对自己说出那一番话。 才会以教授一位皇帝那样的来去教授自己？ 李治一瞬间思考了很多。 然而这些万种的思绪，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句话。 “我......这就当太子了？” 第629章 我们结婚吧 这的确是一个大消息。 对李治来说当然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不过也把他接下来的计划给打乱了。 在李治的心里。 他至少是要在范阳待五年的时间，这才只是一年多，他的很多计划都还没来得及得到实施。 回长安，当太子？ 还是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李治一时有些迷茫。 看着手里的信笺，有些不知所措。 他捧着信笺回到书房，手中握着笔，思考许久依旧还没有下定决心。 长安城。 这段时间过去，民报上依旧没有刊登任何的消息。 记住网址 李世民本以为长安城的百姓会不在意这件事，就像是他曾经的“玄武门之变”一样，逐渐的销声匿迹。 可...... 长安城中议论此事的风浪，却是越发的大了。 甚至都传出了“楚王反叛不成，被李世民关押起来”，以及“楚王反叛成功，李世民被关押起来”这两种截然相反、极其矛盾的说法。 昨日万年县就受理了一起互殴的案件。 其原因就是...... 两方人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够上手互殴。 楚王府中。 李世民一脸凝重的坐在林深对面，一口一个鱼豆腐：“真的太过分了！” “他们怎么就会一直讨论这件事的！” 李承乾的事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长孙皇后甚至因此大病一场，连夜请了孙思邈入宫，才控制住长孙皇后的病情。 现在坊间热议这些事，无疑不是在给李世民伤口上撒盐。 最让李世民疑惑的，为什么这件事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我都同你说了，早些大大方方的在民报上刊登这件事不就好了。”林深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但你这么遮遮掩掩的，看现在的结果吧......” “你就是说，只是李承乾谋反，怕都是没多少人信了。” 李世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把卡在嗓子眼里的东西吞咽下去。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李世民叹了口气，这事偏偏又不能不管，若是任由它愈演愈烈，现在还不过只是几人互殴，可以后呢？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林深放下手里的书，从书桌里翻找出来几分信笺，没回李世民的问话：“你先看看这些东西。” 信笺？ 李世民瞪圆了眼，放下手里的食物。 看到这些信笺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悟过来，这不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而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着这些事？ 可现在谁还有胆子做这个事。 他的手开始颤抖。 脑子里开始浮现出来一个人的名字，除了他之外，李世民暂且也想不出来第二个名字。除了他之外，天底下也就没第二个人，有要震动朝堂的需求...... 李世民拆开一封信笺。 入眼的文字让他一愣...... 是吐蕃文。 不过吐蕃文，李世民勉强也识得几个，这封信也只是让他读起来有些吃力。 信的内容，大致就是让人在长安城中传播流言、蛊惑长安百姓的民心....... 李世民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继续提心吊胆。 不是他猜测的那个人，就已经让他放心了不少。 不过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信。 李世民逐一拆开。 吐蕃、高句丽、扶桑...... 都是从这些国家里发出来的信笺，目的也都是一统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动摇长安百姓的民心。 “竟是他们做的。”李世民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 林深面无表情：“你还以为是李泰？” “想太多了，李泰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做出来这种事的。” “再说了，他不是送了个人过来？” 林深说的就是刘洎。 他虽然远离朝堂，可对刘洎的处罚并不是一件隐秘的事。 李世民皱起眉头，这个话题让他有些不舒服，清了清嗓子，就又问道：“他们怎么会做出来这种事的......” “就不怕朕一怒之下。” 林深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可别忘了，现在在大唐百姓的心里、在高句丽、扶桑百姓的心里，我大唐是仁义至善之国。” “他们偷偷摸摸，在背地里使一些小手段......” “你若是因此撒气在他们那些国家的身上，我大唐仁义至善之国的名声，那还要不要了？” 李世民一顿：“所以他们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的传播那些谣言，即便朕现在出手抓住他们......” “也不过是死几个人，可谣言已经传出去了。”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眉头皱得更紧：“所以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林深重新拿起书：“你自己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李世民叹了口气：“倒是有一个。” “只是.......” 林深摇摇头：“只是你觉得，如果用这种方法，会有一种你这个作为父亲的，利用女儿的罪恶感？” 李世民沉默着，点了点头。 破解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出来和谣言截然相反的事实出来。 所以李世民心里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来的那个想法，就是林深和长乐的婚姻，这件事一拿出来。 坊间所有的“楚王谋反”、“陛下被囚”的说法，就会全部烟消云散。 林深笑了一声：“长乐她不仅仅是你的女儿，也是大唐的公主，她天生就带有这样的责任。” “没必要有这种负罪感。” “她和我是你情我愿的。” 李世民脸色稍微松了几分。 林深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李泰的事你可以不刊登上民报，不过李承乾的事，一定要刊登上去。” “罪己诏最好你也写一封，大大方方的承认你因为私情，所以没有处死李承乾的事。” 李世民脸色一僵。 看着林深：“这会不会......” 林深摇头，打断他的话：“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是陛下，是大唐的天子，但你也是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你若是藏着掖着，不说出来。” “以后史书上记载下这些事，你觉得你还会有什么好名声吗？” 李世民握紧了拳头，重重叹了口气：“你说的对。” 第630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承乾的事，多多少少让李世民有些惊弓之鸟，生怕自己的什么举动，又让自己的子女变得......如李承乾那般。 林深的话，倒是在某种程度上，安慰住他了。 如此想着。 李世民忽然一愣，看向林深：“你一直没有说要同长乐结婚，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没由来的，李世民的脑子里，就蹦出来这样的一个想法。 见林深这幅模样。 他总觉得，这件事林深似乎早早就做了准备，就像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一样。 对了。 这个念头一诞生出来，李世民就越发的觉得，这就是事实。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就没有在林深身上见到过任何惊讶的神情。 包括今天的这件事。 外面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的，依旧没见林深的脸上有什么神色。 就像是......世家大族那会的事一样。 林深稍微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李世民愣住：“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预想的？” 林深翻了一页书页，轻声说道：“大概是从李泰开始想要成为我弟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李世民沉默下去。 李泰准备拜林深为师的时候？ 那已经很早了，在那个时候，林深就对这件事有所预警？还真是心思缜密到可怕的一个男人。 “你怎么就会能想到这些事的。”李世民皱起眉头，挠了挠脑袋。 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没这样的预警。 林深抬起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我只是多做了一手准备罢了。” “况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明明是大唐太子，可竟然亲突厥、契丹，却不亲汉文化。” “在李泰是个聪明人，想要同他长兄一争的前提下，以李承乾的性子，做出来父行子效的事，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噗嗤—— 李世民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脏被贯穿的声音。 父行子效，是他内心里最大的一个痛点。 李承乾亲突厥、契丹，也是他内心里的一个痛点。 不过现在再事后诸葛亮的想一想，林深的话很有道理，以这样的一个前置条件，李承乾走到这一步，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蛮夷之所以叫蛮夷。 之所以这个本来只是区分地域的词，带有了贬义色彩。 便是因为蛮夷的行为，更倾向于是一种本能的行动。 没吃的了就抢大唐吃的。 没银子了，就抢大唐的银子。 哪怕中原之地伸出了援手，想要共同进步发展，他们也会预估一下国力，若是强盛则依附，若是弱小则劫掠。 这种本能，不是人性，而是兽性。 人性是克制。 兽性是放纵。 李承乾喜好突厥、契丹，这也就证明了，他更倾向于自己的兽性，更加愿意去放纵自己的欲望、想法。 一个被兽性控制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向自己的父亲拔刀，尤其是在自己的父亲曾经也做过这种事的前提下...... 李世民脸色又难看几分：“果然啊，这一切都是朕的错。” 林深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兀自说了下去：“我会和长乐说这件事的，也不用你开口。” 李世民脸色缓和几分，点了点头。 这件事交给林深处理他很放心，当然了，他也只能交给林深来处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去做这件事。 李世民又在楚王府逗留了一段时间，等到天色快黑的时候，他才姗姗离开。 坊间的谣言越传越烈。 朝堂上已经不是第一次把这件事拿出来议论。 但李世民做的，只是把林深的说法给拿了出来，顺便让大理寺盯梢那几个散播谣言的主谋。 三天之后。 楚王府上，长乐如约从如意报社里翘班，溜到楚王府，趴在林深的胡床上打着游戏，城阳和兰陵趴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嘎吱—— 她们正玩着的时候，林深推门进来，看到床上的三个条状物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现在不应当是在上班的时间吗？” 长乐没回头，依旧在盯着游戏屏幕，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开口回话：“今天郑姐姐给我们放了一天的假。” “最近报社的工作有些忙，不知道有多少在传你和父皇不和的信笺过来。” 说着，长乐愣了一下。 把游戏机交到城阳的手里，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林深：“本来今天应该是继续上班的，但是郑姐姐和我说好哥哥你有事找我。” 李承乾的事，长乐也是知道的。 不过他的事并没有影响到长乐，也没有影响到城阳、兰陵，她们和李承乾的关系并不算好，尤其是当长乐她们跟在林深身边这么久之后。 和李承乾的观念，就更是陌路人。 她们看不上自己的这位长兄。 林深点点头，在桌子旁坐下来：“是有事找你。” 长乐歪了歪脑袋，看着林深，小脑袋里已经琢磨了好半天，依旧没想出来，好哥哥找自己会是什么事。 “近期我们结婚怎么样？”林深一边拿起一本书，一边捏着书签翻出自己看的那一页，缓缓的开口说道。 啪嗒一声—— 城阳手里的游戏机落在床铺上，发出一声轻响。 三个姑娘都猛地偏转过脑袋来，愕然的看着林深。 她们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家好哥哥说的事，竟然是这么一件事？ “等，等会！”长乐李丽质涨红了脸，噌得一声站了起来，“咦，你竟然要说的是这么一件事吗？” 来的路上，长乐绞尽脑汁，都没想到林深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虽然...... 虽然在内心里是很期待着。 但真当林深把这一番话给说出来的时候，长乐还是有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感觉。 林深点点头，脸色没什么变化，翻了一页书页：“嗯，前几天和你父亲说了这件事，他也没什么意见。” “你愿意吗？” 长乐叭叭点着脑袋：“当然是愿意的了。” 城阳和兰陵嘟着嘴，有些闷闷不乐。 林深抬头，看了眼她们，笑了笑，轻声说道：“长乐是长公主......” 第631章 大新闻 这半句话，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长乐虽然没郑丽琬她们那样的聪明，可一联想到最近的事，她也就反应了过来。 坊间不是传闻自家好哥哥和自己父皇关系不好吗？ 自己和好哥哥一结婚，就可以打破这个传闻了。 长乐撇了撇嘴，高兴的火苗被浇灭掉一些：“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想和我结婚的呀。” 林深放下手里的书，拍了拍手掌。 突突猛进！ 长乐一个猛子扎进林深的怀里。 林深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你父亲在这件事上挺不容易的，前几天见他的时候，黑眼圈重的和抹了一层墨似的。” “要是再这么下去，孙思邈又得进一趟皇城。” 长乐脑袋埋在林深怀里，轻轻用力拱了拱。 她知道林深口里的“又”是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她母亲就已经被李承乾气到重病，已经让她很心疼了，长乐也不能眼睁睁，再看着自己父亲也躺下去。 “哼！”长乐重重哼了一声，在林深腰上揪了一下，“那这次就原谅你了。” “下次......” 她话还没说完，就抿住了嘴巴。 下次？ 哪还有下次？ 结婚就是一次的事。 想到这，长乐又闷闷不乐，抬手在林深腰上狠狠揪了一下，顺便还在他的肩胛上咬了一小口。 林深把自己脑袋搭在长乐脑袋上，越过她，看向两个眼巴巴趴在胡床上的姑娘，笑了笑：“等和长乐的婚礼之后，我们也一并办了吧。” 城阳和兰陵一愣。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长乐小手一边轻轻揉着林深的腰，一边轻声说道：“好哥哥，时间你定好了吗？” 林深想了想：“嗯，下个月初八，黄道吉日。” 长乐又在林深怀里拱了拱：“嗯。” 然后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等会我回报社的时候，会安排一下，明天的头版就是这个消息。” 林深摇摇头，顿了一下：“不着急，配合民报那边。” 长乐点点头。 一周之后，这个消息才在民报和如意娱乐上迟迟刊登出来。 尤其是民报。 这一期的民报，几乎每个版块都是不容忽视的干货。 东市茶楼。 几个读书人凑在一起，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份民报，瞪大了眼，盯着每一个文字。 头版头条，自不用多说，和如意娱乐的一样，是楚王殿下将要和长公主长乐结婚的消息，日期就定在下月初八。 而后就是二版。 二版是一封罪己诏，李世民亲笔写的，甚至这一篇，用的都不是正楷字，而是李世民的手书。 上面言辞恳恳，说的就是前段时间的事，包括李承乾反叛在内的事，都是一点不差的说了出来。 除了李泰的事之外，就再无任何隐瞒的地方。 这也是让天下读书人都没有意想到的一件事。 他们心中有许多的猜测。 但也仅仅只是猜测，他们也没想过朝堂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把这件事说出来——这甚至让他们有些惶恐。 三版的内容，只是一则很简单的公告，说是另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而后便是四版的内容。 四版的内容，实际上比一二三版的内容更加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四版的内容，是大理寺的一封公函。 上面用一种很是淡漠的语调写着一件事。 昨日大理寺共抓获一百三十七人，其中唐人四十五名，余下尽是吐蕃、高句丽等周边国家之人。 近日以来长安城中的大小谣言，都是从这些人嘴里传播、散布的。 啪得一声—— 一名读书人重重一拍桌子，怒目而视民报：“好一个异邦，竟然胆大包天，竟然敢做出来这种事！” 显然，他已经看到了第四版上的内容。 若是在平日，民报上刊登这样一封公函，并说坊间谣言都是假的，那这些读书人定然不会尽信。 这根刺依旧会深深地埋在他们的心里。 可今日民报上的内容，形成了一套组合拳，这些东西叠加在一起，大大增加了第四版内容的可信度。 若楚王殿下真的同陛下不合，那陛下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楚王殿下？ 好，就算是这是政治联姻。 可...... 新一任的太子殿下，是晋王李治，那可是楚王殿下的弟子，若陛下真和楚王不合，总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还选和楚王殿下沾亲带故的人吧？ 魏王李泰不也是素来是一个有能力的皇子？ 这些有力的事实一拿出来，就完全证实了，坊间的那些什么楚王殿下谋反、陛下和楚王殿下不合的说法，全都是谣言。 “蛮夷亡我之心不死。”另外一名读书人面色也是同样的慎重，“我大唐以友待他，可他们却是什么做派！” “真是罄竹难书！” 桌子上的读书人胸口都压着一股子怒气。 说实话，他们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国家，大唐比他们更强大，却没想过侵略的事，甚至还主动伸出援手，帮助他们国家发展。 可他们是什么反应？ 背地里偷偷做手脚，想要祸害整个大唐，甚至还差点让他们做到了。 他们几个之前可是坚定的相信，李世民嫉恨楚王殿下的能力，一直在打压着楚王殿下。 “你们说朝堂会怎么对付那些国家？”一名读书人挑着字，读完第四版的内容，而后皱起了眉头。 另外一名读书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里，这里说了。” 其他几个人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是第四版最后的一段文字。 “据调查，散播谣言之人系上述诸国的流民，依唐律判处散播谣言罪，治牢狱五年......” 一名读书人迟疑着开口：“该不会......这就是对他们的惩罚了吧？” 五年的牢狱之灾，不算轻了。 可这只是针对个人。 对那些国家呢？对高句丽、吐蕃的处罚呢？ 另外一人读书人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不然呢？” “现在还没有证据就能够证明，是那些国家在背后做的手脚，我们即便想要报复回去，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理由。” 第632章 对他们的报复 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讲道德的人固然是要比不讲道德的人更加高尚，可是不能和不讲道德的人一样，没皮没脸，不做个人。 难道这个哑巴亏，就只能这么啃下去了？ 桌子上的几个人表示，他们有些啃不下去。 除了开国的时候。 最近一年内，大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桌子上的氛围有些沉闷。 旁边听着他们侃大山的人们，面色也有些沉闷。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读书人忽然开口，高声说道：“不对，咱没吃这个亏，你看，这是如意娱乐上的报道。” 说着，他抬起手，指向如意娱乐上的一篇报告。 记住网址 他们顺着看了下去。 有些离得远的，则是拿起自己手旁的如意娱乐，翻找到他说的那一篇报告。 这是一篇很平平无奇的报告。 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一些常在如意娱乐上能见到的内容。 如意娱乐对吐蕃、高句丽、扶桑这些国家的出口价格，又涨了......嗯？涨了一倍的价格？ 除此之外。 在这篇报道的下面，还有一篇报道。 写的便是，从吐蕃、高句丽、扶桑这些国家进口物品的价格，又便宜了将近一倍的价格，连带着整个市场的物价都得到了一定的调整。 “这是......”一名读书人皱起眉头，他还看不懂这些数字的玄妙，“这算是什么，不就是正常的商贾行径？” 另外一名读书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可不能这么以为。” “你应该有听说韦兄、奚兄的事了？” 那名读书人点点头：“这自然是有的。” 韦仁约、奚平，在长安城中的读书人中，算是极有名气的两个人，尤其是韦仁约，素有才名，结果却弃书从商，着实让人感到有些惊讶。 后来又冒出一个奚平。 奚平虽不像韦仁约那样有才华，可也是正儿八经的一个读书人。 所以不少读书人，就对商贾的事上了心。 平日里也会琢磨这些事。 而琢磨出来的心得，就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那你可曾考虑过，他们俩为何会弃书从商？”这个问题让那名读书人沉默下去。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回道：“我也不知。” 他是想说这两个人自甘堕落的。 可奚平已经得到了楚王殿下的支持，蹴鞠、围棋联赛正在热火朝天的筹备之中，这可是得到了楚王殿下的站台。 总不能楚王殿下也是自甘堕落吧？ 提问的那名读书人笑了笑，开口解释起来：“自从他们两个弃书从商之后，我便经常的思考这个问题。” “钱财，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它充斥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至陛下，下至平民，都离不开这个东西。”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们手里的银子，是不是越多越好？” 桌子上的读书人都纷纷点头。 不少人眼中泛起了光，他们已经理解了如意娱乐上，这两篇报道的意义。 但还有人。 比如说这位读书人一样，还是茫然不解。 解释的那位读书人笑了笑，抬手指向报道，轻声说道：“这些内容，看起来很复杂，实际上，只是很简单的两句话。”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们的东西卖给他们卖的更贵了。” “我们买他们的东西，买的更便宜了。” 这么一说，几乎全部人都恍然大悟。 “你们看，这里.......” “米价、肉价、纸价都开始降了下来。” 就如这位读书人说的那样，这的确是林深对这些国家的报复，占了大唐的便宜，背地里蔫坏，又怎么可能会不付出代价。 林深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他们私底下偷偷做的手脚，那林深也就只好私底下偷偷的报复回来。 割地、赔款？ 这些已经是大唐看不上的东西，土地并不是越多越好，南诏这才入唐多久，那块地界都还没彻底的稳固下来。 现在再多一块新的地盘，并不是一件多么合适的事。 再者说了赔款也不过只是一次性的事。 生意才是长久的事。 这些都是林深一手操办来的，这也是为什么，那天李世民只是同林深说了该如何解决国内的情况，而没有说这些事的原因。 国内的事，林深都做好了准备。 对付这些蟊贼，以林深的脾性，又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 这是个哑巴亏。 他们不得不吃下去。 “这么算来，咱大唐好像没吃亏？”一名读书人掐指算了一下，抿了抿嘴，抬起头，眼中神色有些茫然。 大唐有什么损失？ 无非就是这几天有一阵的谣言，出了不少互殴的事。 可按照如意娱乐上的说法...... 大唐实打实的是挣着了，而且还是百姓挣到了。 哦......还有如意超市，如意超市也挣着了，他们出口的商品价格贵了一倍。 “咱们有楚王殿下，又怎么可能吃亏。”一名读书人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摆摆手，轻声说道。 另外一人附和起来：“没错，以楚王殿下的本事，谁能在他手上占上便宜。” 桌子上的氛围顿时轻快起来。 茶楼里的氛围也同样如此。 如意娱乐上的内容并不难解读，不止是这些读书人，就是一些往日里看报的多的平民，也都读出了如意娱乐上蕴含的意味。 这件事最终吃亏的是谁？ 是商贾们。 当然了，不是大唐的商贾们，而是那些异邦的商贾们。 这件事虽然不是他们做的，可和他们的国家息息相关，如此玩弄大唐人的感情，大唐人又岂会给他们好脸色。 也亏得大唐是礼仪之邦，没出多少殴打异邦商贾的事。 就算出了。 长安县、万年县的惩戒也都是松垮的很，只是口头教育一顿，象征性的罚几十文钱的医药费。 不仅如此。 私底下商贾们的生意，长安城的四家商号更是联手起来，对这些异邦商贾涨价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出面调控。 即便有异邦商贾向县衙投诉这种不正常的涨价现状，大唐的衙门也仅仅只是装聋作哑，装作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 第633章 婚礼进行时 吐蕃、高句丽、扶桑他们这些国家也不敢反抗，只能够发出一些抗议，可仅仅“抗议”有什么用？ 他们叫嚷的很欢。 甚至高句丽的使臣还闹出过一出自带绳索，准备自缢于宫门前的闹剧。 千牛卫没有阻拦。 他们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一旁的官员们也没有阻拦，抱臂看着。 甚至林深都匆匆从自己府上赶过来，就为了看这个高句丽的使臣是如何自缢的。 不过可惜...... 这位高句丽的使臣闹了半天，手里拿着绳子，义愤填膺的说了许多话，可那只绳索始终都挂不到他的脖子上。 直到朝会开始。 他才被千牛卫给架出去，林深能看到，那个高句丽的使臣，明显地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没想到，大唐的反应竟然是这样...... 自己明明都是闹着要自缢在宫门前，大唐人竟然如此冷血，都不阻拦一下的，不是说好大唐是仁义之国？ 这...... 仁义之国的官员应该是这样的？ 他还准备趁着大唐官员出来阻拦他自缢的时候，趁机替自己的国家索要一些好处，结果却害得自己下不来台。 林深摸了摸下巴。 看着高句丽官员狼狈的身影，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是开始真切的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风水”这种东西，尤其是那块半岛上的风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否则这般不要脸皮的行为，千百年来，竟然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已经是一个“玄学”方面的问题了。 如意娱乐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新闻。 把这位高句丽的使臣挂在了头版头条上，引得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一阵哄堂大笑。 说起来。 自从如意娱乐挂了高句丽的使臣之后，这些异邦使臣的动静小了不少，至少没人敢再像高句丽使臣那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被当成长安百姓的笑资，还不够丢面子的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时日快到初八。 林深没做什么布置。 楚王府都只是贴了一圈红，挂了双红灯笼，露露喜气。 他不准备大操大办。 没有铺张浪费的这个必要。 但长安的百姓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明明只是林深这个和他们几乎毫无关系的人结婚，整个长安城里都充满了一股喜欢、兴奋的气息。 他们最敬爱的楚王殿下要结婚了，这对长安城的百姓们而言，是一件比过年还要重要的大事。 林深也派人出去劝过，说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 可他们哪里肯听。 仍然自顾的张灯结彩，长安城大大小小、各个坊市，甚至新城区不少地方，都挂上了大红灯笼。 初八那天。 林深穿着朝服，骑跨麒麟，身后是一列不到十人，抬着一座花轿，跟在林深身后，往皇城而去。 就像林深一开始那样的态度，林深并不打算做什么太大的排场，就是接亲的队伍，也是同普通百姓结婚差不多。 即便他要娶的是一位公主。 这也是他和长乐商量之后定下的结果。 他不想引导大唐的风气，变成追逐铺张浪费的一个风气，那样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说他更容易的割韭菜了。 但大唐是他的基本盘。 如果大唐得不到长进，很快他这个割韭菜的人，就会变成被割的韭菜。所以放弃大唐这一片韭菜地，去割剩下那五分之四的韭菜地。 这一直都是林深的目的。 可长安城的百姓们，依旧自发的结成队伍，点燃爆竹、敲着锣鼓，在坊道、朱雀大街上升起一阵、一阵的喧嚣声。 迎亲...... 林深也没受到任何的刁难。 长乐的娘家人，长孙皇后现在还带病在身，出不了屋门，李世民是皇帝，也只能摆出皇帝的架势来。 李承乾还在大理寺关着。 李泰和李治，也都远在长安城之外，至于其他还在长安的皇子，没那个胆子敢对林深动手动脚的。 穿着嫁衣的长乐进了花轿，跟在林深身后，摇摇晃晃的又出了皇城，向着楚王府而去。 等快到楚王府的时候。 林深勒住麒麟，看着前方的路——乌泱泱一片的，尽是人。看打扮，有读书人、有平民、有商贾、走贩。 聚众，但并不是闹事。 从他们身上，林深没有感受到任何一股恶意。 林深从麒麟上下来，走向他们，开口问道：“你们这是......” 他多多少少有些疑惑，以自己的名声，应该不会有人在自己的大婚之日阻拦自己的才是。长乐的名声......那也没有问题。 经过自己的调教，在普通百姓心里，长乐是一位靠谱，而且有一定能力的公主形象。 也不会因为这个出现问题的才是。 人群让开一条道路。 咚咚几声，一名老人搀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朝着林深恭恭敬敬的作揖，而后轻声说道：“是小老儿组织这些人在一起的。” 林深也是回礼一下。 这老人，林深也算认识，在长安有不小的名气，和他大徒弟孙思邈是好友，年岁还要比孙思邈大上两轮多。 今年已经有一百零四的高龄。 是整个长安，不，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唐最长寿的人。 林深没开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对一名一百零四的老人来说，说话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但所有人都很有耐心的等着他慢慢开口。 “小老儿生于乱世，那时还是大梁......” “然后是大陈、魏朝、齐、周.....年号不知道换了多少，就是天子都不知道换了多少。” 这话说的，让不少人都低下了脑袋。 敢说这话的人不多，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的，就更是少之又少，这位一百零四岁的老人，有资格去说这样的话。 “然后就是前隋，开皇年，那时候小老儿都已经五十多了，那时候我以为那就是盛世了，可没几年，换了个皇帝后，前隋开始苛政......” “就来到了大唐。” “当今天子是一个有才能的人，比隋高祖还要有才能的一个人，贞观年后，也开始有了开皇的气象。” 第634章 这是我们给殿下的礼物 老人依旧在慢条斯理的说着。 李世民也凑了过来，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老人，同样陷入了沉思。 “可小老儿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贞观和开皇太像了，就像是一个轮回一样，当今天子还在的时候，大唐是盛世，可当今天子不在了之后呢？” “还会是盛世吗？” 说着，老人顿了一下，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男人忙抬手顺着他的后背。 李世民在一旁听的面色铁青。 虽然这是事实。 可他还是有一种想要揍这个老人一拳的冲动。 忍住!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缓解自己内心的郁气，继续等候了下去。 缓了好一会后，那名老人方才又鼓起气力，继续说了下去：“但楚王殿下您的出现，让小老儿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说，当今天子是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让大唐得以进入盛世的话。” “那殿下您，就是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为大唐指明了一条能够长治久安的盛世之路。” 说着，这位老人又朝着林深鞠躬作揖。 他身后的人群也跟着鞠躬作揖。 李世民看着这一幕，神色有些复杂。 他知道，若是自己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同样也会得到鞠躬作揖。 可......那是因为自己“皇帝”的身份。 若是现在林深丢了“楚王”的身份，他也依旧会受到同等的尊重。 可若是......自己没了“皇帝”的身份。 这些人怕就不会这么的尊重自己了。 还真是让人羡慕。 林深面色没什么变化，心中只是还在疑惑。 这和在他大婚之日，把他给拦下来又有什么关系。 老人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人上了岁数，就容易说一些不相关的话，还请楚王殿下见谅。” “我们知道楚王殿下不是一个喜欢铺张浪费的人，也知道您的品性......” “但您大婚，我们若没一些表示的话，我们心里也大大的过意不去。” “所以小老儿这才贸然带人拦在您的路上。” “还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贺礼。” 贺礼？ 林深看着人群渐渐起了动静，不由得愣住。 他还真没想到，这些人拦住他的目的，竟然就是为了送上贺礼？ 不过也是...... 除了城中那些勋贵的贺礼之外，林深还真没打算收这些普通百姓的贺礼。说的直白一些，平头百姓能拿出来什么好东西，那些三瓜两枣的东西他也看不上。 人群渐渐让开一条通道。 四个男人走出来，两人一组，扛着两具屠宰好的动物向林深走来。 林深瞥了一眼。 一头猪、一条狗。 耕牛是不能杀的，在唐律中，屠杀耕牛是违反律法的一件事。 现在大唐的生活好了。 最常吃的，便是羊肉和狗肉。 不过林深素来不喜欢羊肉，那种膻味他始终克服不了。 猪肉是去年才开始加入长安城百姓食谱的，倒不是说猪比羊难养，而是因为猪若是养的不好，它的肉里很容易就生成大量的寄生虫。 也是在如意娱乐刊登了一些养猪的技术手段之后，长安城外的农户们才开始慢慢的养起猪来。 猪肉也慢慢的变得干净起来。 至于狗肉...... 这是一项流传很久的传统了，自秦以来，这片土地上的人，就有食狗的习惯。林深不常吃狗，但对狗肉的滋味也是并不排斥的。 这些人费了很大的心思，才旁敲侧击的打探来这些消息。 从一周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各家各户都做足了准备，养猪、养狗的都挑出了自家最好的猪狗，经过一番仔细挑选之后，才选出来最好的这两头。 今个清晨才宰杀的。 这是最新鲜的肉食。 “楚王殿下！这是咱们挑出来的最好的一头猪和一条狗，都是按您如意娱乐上指导的方法养出来的。” 几个男人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林深抿了抿嘴。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在四个男人之后，又出来几个精壮的汉子，抱着两筐菜，水嫩嫩的。不过现在还只是开春，刚刚播种...... 这些绿菜毫无疑问，是从大棚里种出来的。 那个脸上还挂着稚气的汉子，扬起脑袋：“楚王殿下，俺家的菜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城里人宁愿等着，也要买俺家的菜。” “都多亏了您的大棚，要不然俺和俺娘在去年冬天就要饿死了。” 饿死是夸张。 但肯定长不成现如今这么一副精壮的模样。 送水果的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孩子们写的祝福帖，缩在笼子里叽叽嘎嘎乱叫的鸡鸭鹅，以及做好的各种，看起来很用心，但并不是很精致的点心...... 林深眼眶有些湿润。 这份贺礼，有点超出他预料的沉重。 肉食也好、绿菜也好，还是那些普普通通没什么分量的祝福帖、点心也好，这些东西，都并不只是它们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李世民在一旁看的有些眼红。 他也想要收到这些东西。 这是比任何夸赞都要珍贵的赞美。 林深摆了摆手。 林大从他身后的队列中走了出来，站到林深的身后。 林深轻声说道：“林大，安排人接收这些贺礼，肉食、绿菜便拿来用，今日晚上在东市摆流水席，宴请长安的百姓。” 林大点点头。 林深继续说下去：“至于其他的贺礼，拿回去小心珍藏起来。” 林大又点点头。 见楚王殿下收下了这些东西，百姓们顿时喜笑颜开起来，他们内心里其实一直忐忑的很，生怕楚王殿下会不喜欢这些礼物。 毕竟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的价值，都比不上任何一家勋贵给出的贺礼，甚至连它们十分之一的价值都没有。 噼里啪啦—— 人群后面点响起一挂鞭炮，咻咻几声，烟花也冲天而起，人群让开一条通道，让林深和长乐得以继续前行。 欢呼声更加浓厚起来。 他们跟着林深一路前行，直到花轿停在楚王府，长乐披着红盖头，在林深的牵引下，跨过了火盆，进了楚王府后，人群才散去。 他们拍着肚子，满心期待着晚上的那场流水席。 第635章 嫁给楚王殿下是少女的梦 进门后就是拜天地。 林深是穿越来的，父母还在前世——李世民虽然是长乐的父亲，可总归身份还是有些敏感，若是长孙皇后没病，她倒是合适做两个人的父母。 不过可惜没有“如果”。 林深也好亲手立了块牌子，上面写着“祖宗”两个字。 耕耘着这片土地的先祖，也值得林深恭恭敬敬的一拜。 一拜天地，二拜先祖。 夫妻对拜。 长乐公主被送去了洞房，林深单独留下来作陪。 倒是没人敢做出“闹洞房”之类的事，林深他们惹不起，李世民他们同样也惹不起。 主桌上。 林深敬了李世民一杯酒，这是在敬李世民作为长乐父亲的身份。 记住网址 李世民大大方方的受了，一口饮尽酒液，叹了口气：“直到今天你和长乐完婚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你比我们年轻的多了。” 同桌上。 魏征、杜如晦他们的脸色古怪了起来。 若不是李世民这么一说，他们都没想到这件事。 往日相处的时候，他们都把林深当成了同辈人，尤其是林深的为人处世，见不到一丝年轻人的稚气。 他们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林深的年龄。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他们和林深之间的年龄差，可真是有些悬殊。 林深比李承乾大不了几岁，甚至比杜如晦的大儿子还要小上几岁，按照这样的年龄差，他们应当是林深的叔叔辈，甚至是爷爷辈的人。 而且...... 魏征颇为古怪的扫视了一眼林深和李世民。 再仔细的想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挺乱的。 不去讨论朝堂的关系。 单单说李世民一家和林深之间的关系。 林深娶了长乐，从这一层的关系上说，算是李世民的半个儿子。 李治和长乐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从这一层关系上来说，李治算是林深的小舅子。 但是......李治偏偏一早又拜了林深为师。 师者如父。 从这一层关系上而言，林深又算李治的半个父亲，和李世民又是同一辈的了。 他们私底下该怎么互相称呼？ 魏征纠结了起来，眉毛有些拧巴。 这一桌都是聪明人，看到魏征这么拧巴，他们也就跟着拧巴了起来。 李世民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们顿时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杜如晦端起酒杯，朝着林深敬酒：“祝楚王新婚快乐，我杜家又欠了你一份大礼啊。” 他这话说的有些感慨。 林深抿嘴微微一笑，和杜如晦一起喝了一杯。 这个“又”虽然没说那么清楚，但他们都清楚，杜如晦说的就是“杜荷”的事。 逆子那也是儿子。 真要看自己儿子被处死，没哪个父亲能够接受。 林深开口，担下来李承乾被处死的果，连带着就把杜荷也给救了下来。太子是主谋都没死，杜如晦厚着脸皮，也就给自己的儿子求了个情。 当然了。 如果当时林深没开口，而是极力促成处死李承乾的话，那杜如晦即便再怎么求情，他的儿子也逃不了一死。 魏征也敬了林深一杯酒：“要是我有一个女儿的话，一定要把她嫁给楚王......” 他这话还没说完。 房玄龄就嗤笑一声：“你这长相和脑子，生出来的女儿，楚王也一定看不上。” “我怎么了？”魏征吹胡子瞪眼，“我哪点不好，我也是生的......” 他的话又没说完，就李靖抢白了一句：“贼眉鼠眼的。” 桌子上的人哄堂大笑。 每每一起欺负魏征的时候，都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 酒过三巡。 长孙无忌眯着眼，轻声说道：“说起来，最近坊市里又多出来一份邸报，你们听说了没有？” 林深他们点点头。 邸报的资格，大唐抓得很紧，自邸报出来一年过去了，这才给了林深、朝堂之外的第三人发了置办邸报的资格。 而且这个资格，还是不能做新闻，只能刊登话本小说、诗词文章的资质。 “好像是叫什么......鸳鸯报？”林深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 长孙无忌笑眯眯的点头：“对，就是鸳鸯报，我夫人对民报、如意娱乐都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对这份鸳鸯报爱不释手。” “在闺房之中，鸳鸯报可是比民报、如意娱乐受欢迎的多。” “你们可知在鸳鸯报上最受欢迎的是什么？” 最受欢迎的？ 魏征撇了撇嘴，闺房之中的邸报，受欢迎的能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的诗词罢了。 他把这想法说出来。 得到的却是长孙无忌的否认：“不是。” “最受欢迎的是一篇连载中的话本小说。” 话本小说？ 李靖一愣，抬手捋了捋胡子：“闺房之中也喜欢三国那种话本？” 长孙无忌脑袋摇的更厉害了：“虽然都是话本小说，但那可不是三国那种类型的，说起来那本话本小说和楚王殿下还有不小的关系。” 林深挑了挑眉毛：“话本小说还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长孙无忌似乎有些憋不住笑，摆了摆手：“我跟着我夫人看了几篇，那篇话本小说，写的是情爱故事。” 桌子上的人面色更加古怪了起来。 情爱故事......怎么又和楚王殿下扯上了关系，难道写的是楚王殿下和他哪个红颜知己的故事？ 三位公主自然是没那个可能的，现在还没有多少人有这个胆子在邸报上讨论皇家的八卦新闻。 那是郑丽琬、郑姑娘？ 还是舍弃王位，入唐后还成了林深员工的那位南诏姑娘？ 他们猜的八九不离十。 可当接下来的话，从长孙无忌的嘴里吐出来之后，还是不免让人大跌眼镜。 “那故事写的是一名平平无奇的读书人家的黄花闺女，误打误撞和楚王殿下结识，然后和楚王殿下坠入情网的故事。” 噗—— 刚抿入嘴里的一口酒就被林深给喷了出来。 他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故事！ 这是哪个读书人做的，写这么一个故事就不觉得别扭吗？ 长孙无忌笑眯眯的抹去脸上的酒渍：“听说写这篇故事的是一个姑娘，甚至鸳鸯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故事才办起来的。” 第636章 来自大洋彼岸的礼物 旁边几桌人的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林深。 “还有这种事？”林深挑了挑眉毛。 他可一直没听说这个事。 对所有邸报的进行内部审核，是如意报社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每个周期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对民报、如意娱乐，包括《物理》、《数理》在内的这些专业性期刊进行总结式的审查。 现在有了鸳鸯报，那鸳鸯报自然也不会放过。 但林深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事。 从长孙无忌的嘴里。 而不是从郑丽琬、长乐，或是如意娱乐其他员工的嘴里。 长孙无忌一脸纯良的笑着点了点头。 像是魏征他们，更是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起来，笑容飞跃的，和桌子上摇晃的酒液没什么区别。 “说起来还真是这样。”高士廉笑了一会后，抬手敲了敲桌子，“我那小女儿，今年方才九岁，可每日都说，以后要找一位楚王殿下这样的夫君。” “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姑娘，对楚王殿下一见倾心的。” 林深面无表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比你们这几个糟老头子优秀太多，又不是我的错。” 桌子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忽然李靖抬手一指魏征：“一定是玄成公的问题，我们中若是没了玄成公，那也是风度翩翩的朝中重臣。” “可一有玄成公，我们就成了糟老头子。” 魏征瞪眼，眼睛转了一圈。 虽然......在这张桌子上，他的确不是年龄最大的那位，但的确是看起来最显老态的那位。 楚王府一直在热闹着。 坊市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林深说的流水席，自然也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起来，长安城的百姓都来凑热闹，东市不大，能摆的桌子有限。 自然是不可能宴请整个长安的人。 不过......来东市的，也并不全都是蹭吃蹭喝的，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为了蹭一蹭楚王大婚的喜气。 所以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夹一筷子菜，喝一口酒，说声祝福后就离开，把位置让给下一个人。 有觉得菜不错的，就多夹了几筷子。 直到夜色渐深下去。 楚王府里的客人才慢慢散去，李世民拍着肚子，脸上挂着久违的喜意，晃晃悠悠的出了楚王府的大门。 在千牛卫的搀扶下，往皇城走去。 林深依旧还坐在主桌自己的位置上，往后一看，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囍”字，神情也有些恍惚。 结婚了。 自己在这个时代竟然都结婚了。 这还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林深正准备起身，林大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笺。 “殿下，这是宋先生寄来的信笺。” 林深顿一下：“他的信笺？” 他可没告诉宋河自己要结婚的消息，就算说了，以墨洛温至大唐的距离，回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回来。 是撞巧了？ 林深接过信笺，打开来一看。 的确只是一封平平无奇的汇报信，信中的内容倒是有些让林深感到惊喜。 这段时间，林深在忙碌着处理大唐的事。 宋河也没有闲着。 忙碌着在处理那边的事。 按照信中所说的内容，宋河已经完全、彻底的掌握住墨洛温，并且在墨洛温修建了两条铁路。 海峡对岸的那片巨大的海岛，也已经被他掌控下来。 在墨洛温和不列颠群岛上，一共开了八处正儿八经的矿洞。 铁矿、煤矿、铝矿，目前来说，是他们主要开采的对象。 这一次，随这封信一同回到大唐的，还有从墨洛温、不列颠群岛开采出来的大量矿物，宋河仅仅自留了很小一部分，用来发展挖矿事业的资源。 林深笑了笑：“他还真误打误撞，给了我很不错的贺礼。” 这份礼物。 是林深这一天收到的所有礼物中，除去大唐百姓给他的那些之外，最为贵重的一份礼物了。 林深翻了一页，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内容。 宋河说的便是墨洛温地区附近的局势。 伦巴德王国、拜占庭、阿拉伯帝国，这是盘踞在墨洛温之外最大的几个国家，目前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 阿拉伯地处最远，尚且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态。 拜占庭是明显示好的。 唯独伦巴德，表现出了一种对墨洛温特有的敌意，或者说是“贪婪”，这个偏居在欧洲墨洛温以西的小国家，无比渴求着墨洛温手中掌握的武器。 当然了。 宋河在信中也说了，只是目前，整合墨洛温、不列颠群岛，已经占据了整个墨洛温的国力，若是再分心对付伦巴德，势必会导致开采矿物的进程被耽误下来。 宋河也很清楚。 林深派他出来的目的，并不是开疆扩土，而是掠取资源，以最王道的方式，大大方方的去掠取他们的资源。 除此之外。 宋河还用了最小的篇幅，简单描述了一下，逃亡至欧洲的突厥、契丹，是如何在拜占庭王朝的疆土内建立了政权。 并且想要和自己联手起来，对大唐施加报复。 不过他已经制定了一个“假道伐虢”的计划，拜占庭还真的同意了，现在已经安排了一批红巾贼，刺入了拜占庭的身体里。 最后的最后。 宋河向林深请示，接下来的行动应该怎么去做？ 是继续帮助墨洛温开疆扩土，还是说有什么别的行动。 林深看着这封信，心中盘算了起来。 不列颠群岛和墨洛温的地盘并不算大，但加起来，也比现在的大唐疆域小不到哪里去，以资源储备而言，目前这两个地方的资源，是足够大唐高速发展下去了。 只要宋河那边提供的资源充足，再多开一些矿洞，自然就没什么问题。 所以开疆扩土？ 这四个字只是在林深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决掉，再开疆扩土下去，拖延的就是大唐的发展速度，这不值得。 现在林深脑子里，想的不再是墨洛温、不列颠群岛，而是想起了大唐，在思考告诉发展会给大唐带来什么后果...... 第637章 出发，目标南美洲 毫无疑问，大唐接下来就会飞速发展，哪怕为了维持大唐现有的自然环境，发展速度会有一些拖累。 可至少在一百年的时间里。 大唐就能彻底的完成工业革命，开始步入科技时代。 外无敌患。 内部的忧患，林深不敢说自己已经全部解决，但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说，自己至少把最大的问题给解决了。 大唐的社会也是安稳的。 这就面临一个很是简单、朴实的问题。 那就是“盛世”带来的人口激增。 百姓的生活好了，能够填饱肚子，正所谓饱暖思那啥。白天他们的娱乐有听书、下棋、看蹴鞠比赛。 可晚上...... 电视机这个项目，还在研究所的章程很后面，现在也只是研究制造出了扩音器，就是收音机，大概也还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够正式面世。 闲着无聊。 夫妻俩总不能板着张脸在床上讨论家国大事吧？ 那不就只能向“女娲大神”学习，以此来打发时间，折腾到累了、困了再去睡觉。 一来二去，多弄出几个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人口多当然是好事。 大国的其中一点，必然就是人口多。 但人口多也有一个缺点，不容易管制还是其次，能不能让他们填饱肚子，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以现在渤海国以及周边几个国家的粮食供给，填饱现在大唐人的肚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大唐的人数翻一倍呢？ 翻两倍呢？ 那就会出现填不饱肚子的人，而且填不饱肚子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有两种解决方法。 一种就是管制人口的增长，但这无疑是一种蠢笨的方法，除非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否则正常情况下，这种做法就是在自掘根基。 另外一种，就是找到粮食变多的方法。 粮食变多吗？ 林深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这个方法倒是不难找。 正好，在大唐接下来的工业发展中，也有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就在接下来，林深想要去探索的那片大陆上。 林深下定决心，把信笺交给林大，转身就往卧室走去。 回信的事明天再说。 今天可是他的大婚之日，大婚之日不好好结婚，反而要去处理工作上的事，他得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做出这种没头没脑的事出来。 卧室里。 灯依旧亮着，只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纸，照映着整个屋子都有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林深上前，挑开长乐的盖头。 露出那张可怜巴巴的精致小脸。 “你可算来了！”长乐一脸委屈，“我都快要饿死了。” 林深笑了笑，往回走，把点心端了过来：“桌子上不是有点心，怎么不吃一口？” 长乐撇了撇嘴：“戴着盖头呢。” 没人敢对她使什么绊子，楚王府的那群侍女们也知道林深是什么性子，对一些没所谓的习俗很不喜欢。 只是长乐不想自己把盖头给掀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盖头，一阵风都会刮跑它。 可掀开它，就意味着从此依偎，长乐虽然还是长乐，但已经不是李世民的女儿，而是楚王的夫人，楚王府的女主人......之一。 代表着自己一段崭新人生的开始。 要不是让自家好哥哥掀开，长乐总是会觉得缺了些什么。 吃了几口点心，填饱了肚子之后，长乐看了看林深，脸有些发红：“好哥哥，就你一个人来的吗，郑姐姐呢？” 林深愣了一下，坐到长乐身边，疑声道：“你问她做什么，她已经在隔壁屋子睡下了。” “今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 “难不成你想和你郑姐姐一起睡？” 长乐的脸更红了几分，扭扭捏捏。 虽然在去高句丽玩的时候，她们就已经睡在一起了，不过那时候，身边总是会有人陪着的。 像是今天这样，单独和林深，这对长乐来说，还是很新奇的一种体验。 林深随手关了灯。 毕竟惊鸿飞去好，管他窗外没遮拦。 直到第二天日上竿头，林深才睡眼惺忪的醒来，捏了捏还在睡着的长乐的小脸，转头去了书房，开始写给宋河的回执。 一个月之后。 墨洛温的变化不大，和之前相比起来，除了城市更加整洁了几分、城墙被彻底拆除干净，向外扩张了一些房子外，就没什么别的大变化。 反倒是矿场那边的变化极大。 矿车、矿道，紧锣有序。 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推着满满一车的各类矿石。 宋河住的地方，已经从城里的城主府，搬到了矿场附近，红巾贼们也都驻扎在这个地方。住在这里，宋河最心安。 他已经收到了林深的回信。 信上的内容多少还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什么李承乾谋反、李治成为太子，相比起来，楚王殿下和长乐完婚的消息，就显得不是那么让人惊讶了。 不过这些总归是大唐的事。 宋河只是匆匆一览，就继续看了下去。 林深给出的命令和宋河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他们都没准备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扩张，稳扎稳打，先把这些矿给占住了。 只是....... 宋河还是没想到，林深的命令依旧是让他们出海。 去南美洲。 宋河取出世界地图，看了一眼。 南美洲在墨洛温的西南方，路途并不算遥远，要比大唐到墨洛温还是近上一些，路途也不波折。 只横穿大西洋就可以了。 但这一次出海，去南美洲。 林深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在那片土地上继续开耕矿场，而是让他们寻找一些植株。 土豆、地瓜、玉米。 以及一种叫做“橡树”的树种。 林深还特意标注了。 就在南美洲东方的那片土地上，最容易找到这种名为“橡树”的树种。 信笺中也吩咐宋河。 不需要带多少兵力，那片土地上没有如墨洛温这样的国家，那里的人还处于一种极其蛮荒的状态。 要小心的反而是那里的地理环境。 是一个比岭南还要更加危险的地方。 宋河上了心。 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带队，挑选一些靠谱的红巾贼，当然了，主力还是墨洛温的士兵。 第638章 南美洲见闻，荒野求生 当宋河他们抵达南美洲，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探索航道，是远远要比沿着航道按部就班的航行更加繁琐的一件事。 虽然只是一个月的航行。 但真的踏足这片被楚王殿下命名为南美洲土地上时，宋河还真的感受到了，为什么这片土地，会被楚王殿下这么命名了。 的确是不同大唐疆域的美。 自然、野性。 说实话......宋河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灌木丛，也没想过，这里的树长的如此之茂盛，树下竟然还能开出一片又一片同样茂密的灌木丛。 草木繁茂之处必定有蛇。 尤其林深已经在信笺中提醒过，宋河更不可能忽略掉这一点。 从海滩上，宋河他们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前进。 在这种陌生的地形，他们曾经积累下来的经验几乎没什么作用，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前行多少距离。 这里比他们想的还要危险的多。 记住网址 巴掌大的蜘蛛。 人腿粗细的蟒蛇。 各种匪夷所思的飞虫。 尤其是当那条蟒蛇从一片被他们砍倒的灌木丛里蹿出来，扑向一名墨洛温士兵身体的时候，可真的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这么大的蟒蛇谁见过？ 大唐的疆域也有蟒，但和这里的蟒蛇一比起来，毫无疑问就要显得袖珍的多。 临时清理出来一片营地，点上篝火。 宋河取出自己绘制的地图，皱起眉头：“我们继续往正东的方向前进，等出了这片雨林之后，就能到一片舒服的地形上了。” 世界地图是在宋河手上。 他对整个世界地图的研究不少。 但主要目光都是汇聚在大唐以及墨洛温的这一亩三分地上，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怎么好好注意过这两片同样巨大的大陆。 现在看来...... 宋河还真没见过这样奇葩的地形，如此茂密的雨林竟然是生出一条长龙的形状，将整个高原牢牢包裹起来。 不管他们从哪个方向迈入这片土地，他们都得横穿这片天然的保护林，才能迈入那片被楚王殿下称作是“极其肥沃”的土壤上。 “今晚要安排人执勤吗？”一名红巾贼凑了过来，取过一些热水，兀自给自己摆弄着加热米饭。 宋河迟疑了一下。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类居住的痕迹，除了动物飞虫之外，就只有无边无际茂密的树林。 但他仔细想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要，人手安排多一点。” “轮六班。” “小心一点，主要防患野兽。” “这里的动物太过于凶险了一些。” 那名红巾贼点点头，把自然米饭放在一旁，等里面的加热包生效，自己则是跑到一旁，开始吩咐起执勤的事来。 宋河心中感慨。 怪不得在楚王殿下的信笺里，反复强调着一件事，一定要小心那里的自然环境和那里的动物。 肥沃的土地上，一定会孕育出肥沃的植物，同样也会生长出“肥沃”的动物们。 那时候宋河还不太能理解这句话。 再肥沃的动物，那无非就是老虎、狗熊。 他们现在手里有枪。 还有手榴弹。 就是遇见狼群也能够把它们屠杀干净，肥沃的动物有什么好怕的。 但现在宋河明白了。 肥沃的动物，指的可不是老虎、狗熊，而是那些本来平平无奇的生物，在这里却演变成了可怕的杀手。 不说那一口就能把人给吞下去的蟒蛇。 就是巴掌大的蜘蛛....... 宋河也丝毫不怀疑，这样的蜘蛛，能够轻易的把一个人杀死。 要小心的反而是这些东西。 临睡之前，宋河还从怀里掏出一包雄黄，小心翼翼的绕着他们的临时营地撒了一圈，刺鼻的味道，让他们作为人类都有些不舒服。 但宋河的小心之举，显然是救了他们一命。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临时营地附近，已经围了一小圈尸体。 蟒蛇、蜘蛛......豹子、蜥蜴...... 看得人心惊胆战。 宋河整理了一下脸色，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尸体，继续向前前进。 当他们从亚马逊雨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宋河从没有想过，横贯一片森林，竟然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宋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队伍。 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数。 这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哪怕是让这支队伍，和远胜他们三倍、四倍的军队打仗，恐怕都不会出现这么多的折损。 在经历过第一天的事之后。 他就严格按照林深的嘱咐，不再席地而睡，要么铺上一层厚厚的被褥，要么就用藤蔓编制成挂网。 而且除了取水之外，其他任何时刻，都远离水源。 即便不得已要渡河而过，也要大费功夫的搭建起一座木桥，不会轻易下水。 这一个月，宋河见到了太多、太多诡异的死法。 红巾贼们自然是听宋河的话，不去做一些明令禁止的事。 可那群墨洛温的士兵，明面上不敢忤逆宋河的命令，可私底下，还是会忍不住做一些命令之外的事。 有人在执勤的时候打瞌睡，被豹子咬碎了咽喉，有的被蟒蛇吞食了进去。 也有被蜘蛛咬死的。 当然了，还有那些没忍住，偷偷下河洗澡的人。 要么被突然从河里钻出来的鳄鱼、蟒蛇咬死，要么就是突然一阵抽搐，倒在了河水之中。偶尔有侥幸能安全回来的。 没几天就突然死去。 剖开他的尸体后才发现，他的尸体里密密麻麻全都是恶心的虫子。 这就让他们更加慎重起来。 有了这些教训之后。 那些墨洛温士兵终于安分了起来，抱着枪，紧紧跟在红巾贼们的身后，生怕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死去的目标。 可墨洛温人依旧是死的最多的。 倒不是宋河把他们当成了无情的探路工具人，而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体味......几天没洗澡，他们身上的体味就比那些腌臜物还要重。 如此重的味道，就成了天然的靶子。 哪怕他们藏起来，他们身上的味道，也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红巾贼折损的不多。 宋河带出来二十个人，仅仅阵亡三个。 第639章 语言不通，那就暴力降服吧 可即便只是阵亡了三个人，也依旧是让宋河一阵心痛。 这些人...... 可不是真正的红巾贼，而是楚王殿下的私兵，是他的老部下了，死在敌人手里倒也算马革裹尸、一种荣耀。 可莫名其妙死在虫子的毒素之下。 甚至只是不小心碰了一只极其艳丽的青蛙就死去了。 这真的让宋河有些无法接受。 看了眼身后的雨林。 枝叶繁茂、寂静无声。 但那应该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了，宋河叹了口气，摆摆手，轻声说道：“原地修整，但所有人依旧小心。” “去水源取水，注意安全，保持雨林里的条令不变。”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身边人的狼狈模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模样：“确定安全之后多取一些水来。” “清理一下。” 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小小的欢呼。 尤其是红巾贼们。 他们早就受够了墨洛温士兵身上的味道，毕竟大半夜被臭味熏醒，可不是一种多么好的体验。 高原上的环境，要比雨林安全大多了。 宋河原地坐下，拔出匕首，往下一插，挖出来一片泥土。 是黄土地上，但掺杂着一丝微弱的黑色。 这让宋河眼前一亮，手指捻着搓出来一点，往舌尖上一放，尝了尝味道。 是一块好土地。 就是放在长安，也是一片良田。 宋河顿时起了精神，往旁边跑了一段距离，又挖了一块土地——这比他刚才挖的那片土地还要更加肥沃一些。 这块，稍微差了一点，但也是良田。 这块更好。 宋河乐此不疲，跑了七八亩地，这才转身回来，看着被自己挖出来的第一块小坑，整个人的脸上又笼罩着一种亢奋的神情。 没有什么比发现一片好土地更让人兴奋的事了。 若不是身上还有楚王殿下的任务，宋河真想停下脚步，在这里开耕出一片土地，种上一点什么。 这么好的土地，要是这么荒废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他心里也渐渐有了些疑惑。 按照楚王殿下的说法，这里是没有可以被称作“文明”存在的人类社会，只是有一些蛮荒的原始部落。 就像是史记中所记载的“黄帝、炎帝”时代那样。 没有一个能够被称作“国家”的集合体。 当真正看到这片土地是如何肥沃之后，宋河觉得林深在信笺中所写的那一番话就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了。 这么好的一片土地上，竟然连一个王朝都催生不出来？ 尤其是这片土地上...... 还有土豆、玉米、地瓜这种亩产远胜小麦的粮食，还有橡胶树这种即便是楚王殿下也极其垂涎的植物。 和大唐相比，这里的自然环境才是得天独厚。 他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取水的人也取水回来，水源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就兴高采烈地取了一大堆，准备好好的冲洗身体。 宋河他们在这里修整了两天的时间，这才继续上路。 适宜的气候，肥沃的土地。 宋河心头的疑惑依旧是那样。 怎么看，这片土地上，也都依旧是要有一个极其强大的国家才对。 可没有。 他们探索了半个月的时间，自然、蛮荒，甚至宋河都已经在一片河湾处发现了楚王殿下所需的那名为“玉米”的植株。 可依旧没有发现人类存在的痕迹。 第十六天。 宋河摸着下巴，看着身边疲惫的人，暗暗叹了口气。 这种高强度的搜索，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应该想个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红巾贼摸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箭矢。 是和大唐风格截然不同的箭矢，极其的长，能到宋河的腰，箭头也并非是铁制的，而是被打磨的极其锋利的石刃。 看到这个东西。 宋河的眼一瞬间就亮了起来：“你这是在哪发现的？” 那名红巾贼轻声说道：“方才打猎的时候，在一头狮子身上发现的。” 宋河接过箭矢。 上手了之后，他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箭杆不直，摸了之后能清晰的感受到凹凸不平的地方。 “看来他们应该还没有墨斗和刨子？加工的技术很粗糙，是硬生生削出来的，这样的箭是射不远的。”宋河喃喃自语了一句。 旁边的红巾贼也接着话茬说道：“对，而且没有尾羽。” “之所以想用长一些的箭杆，大概是想通过增加重量的方式，来增强箭矢射出去之后的稳定性。” “刚才我试了一下，这种箭矢，射出去的距离大概是三十步左右。” 一足为跬，两足为步。 三十步也就是一百五十尺，不到四十米的距离。 宋河点点头，目光往上一挪，看到了石制的箭刃，刚才隔着火光他没怎么看清，现在确定真的是石制的，还是让他不由得一愣。 石制的武器...... 他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了？ 楚王私军的训练科目中，的确是有一项用石头、木头制作武器进行战斗的课程，不过那个课程的目的，是拼到弹尽粮绝之后，还能用身边随处可见的东西背水一战。 可这里的人竟然是在用石制的工具？ 只能射三十步的箭，还是石头的箭尖，真能有多少杀伤力？ 哗啦—— 宋河翻出地图，上面标注的清清楚楚，这片土地上蕴含着极其丰富的铁矿，要远远超过不列颠群岛和墨洛温的。 甚至大唐都比不上这片土地蕴含的铁矿多。 坐拥这种丰富的资源，就是在使用这种简陋的工具？ 旁边的红巾贼脸上也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我们分析，这附近应该有个人类城镇，这个东西应该是小孩子打磨出来的玩具......” 宋河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不，恐怕.......” 他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探过脑袋来。 红巾贼也把脑袋给凑了过去。 宋河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楚王殿下在信里和我说，这片土地上没有人类的国家、王朝，这恐怕就真的是这里的原住民制作的武器。” “他们的文明，大概还处于石器，应该还没掌握铁器的制作方法。” 第640章 远古部落 “大人真这么说的？”那名红巾贼眼里露着惊讶。 宋河举起手中的箭矢，指着箭头说道：“你看，箭头是经过打磨的，那些课咱都上过，把一块石头磨的这么锋利，是孩子能做到的？” 红巾贼沉思一下，点了点头。 说的很在理。 想要把石头磨成这么尖锐的样子，没半个时辰是做不到的。 如果只是孩子玩耍的话，没必要费这么大心思去弄这么个东西。而且这样并不安全，如果只是想玩射箭的游戏。 以孩子的身材，也用不到这么长的箭矢。 箭头更是应该用布料包裹起来，以免玩闹的时候出现误伤。 更不要说，这支箭矢是出现在一头狮子屁股上。 家长得多大的心眼，才能放任自己的孩子去同一头狮子玩闹。 不。 红军贼一愣，他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大唐是没狮子的。 但狮子的形象早就在汉代的时候，随着佛教一同传入了中原大地，他们都清楚，这是一种极其凶猛的野兽。 尤其是刚才捕猎那头受伤的狮子的时候，他对狮子的凶猛更是有了深切的了解。 像他们这样的精锐小队对付起来都很困难。 更不要说寻常猎户...... 所以一般而言，在有人迹的地方，对野兽都是要进行清扫的。 例如说长安。 在林深还没有出现之前，大唐的军伍就会不定时的对长安城附近的野兽进行清扫，都会除去肉眼可见的凶兽。 野猪、熊、虎....... 人们偶尔能见的，也就只是狐狸、兔子这种攻击力并不是太大的动物。 所以，如果这里真有一个王国的话，得多大的心眼，才能够放任这种野兽活跃在有人活动的区域生活。 宋河拿着这支箭矢挥了挥，发出一阵咻咻的破空声：“这木头的材质还挺不错的，有韧劲，用来用枪杆是最好的。” 他口里的“枪”，指的是以前用的那种长杆利刃的刺击冷兵器。 一旁的红巾贼摇头笑了笑：“现在谁还用那种枪，都用这种枪了。” 说着他往身后拍了拍。 燧发枪发出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宋河摇摇头，放下箭矢，摆了摆手：“既然已经确定这附近有人烟，那我们就在这里正式驻扎起一个临时营地。” “这几天兄弟们也累坏了。” “慢慢的搜索，找到那群人的踪迹。” 说着，宋河愣了一下，抬起脑袋，隔着远远的看了一眼那群趴在篝火旁等着烤肉的墨洛温士兵。 “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一切以我们的安全为主。” “不过，要是能抓活口，那就抓活口。” “别做杀虐的事，咱是来开发这个地方的，有当地的原住民引路，总比我们自己在这重新探索要好的多。” “而且他们也是一股有生力量，墨洛温那边的人手就已经不怎么够用了，总不能再把那个地方的人调遣到这里来吧。” 语言是一个大问题。 在大唐时，宋河还没这种感觉。 无论是去突厥，还是去高句丽，一口汉话就足以应付一切。 可到了墨洛温之后。 了解这里几乎是一个地方一种语言之后。 他才感受到......为什么在不少读书人的嘴里虽然总是骂始皇帝暴虐无道，可骂着骂着又总会夸几句。 “车同轨、书同文”这真是功在千秋的六个字。 红巾贼点点头：“成，六哥，等会吃饭的时候，我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特琦诺。 是在这片高原上为数不多的几个部落，也是这往来附近最强大的一个部落。 和其他印第安人没什么不同。 他们拥有着几乎一样的文化，只是他们除了信仰羽蛇神之外，还信仰着一位女神，他们坚信是这位女神赐予了他们肥沃的土地。 赐予了他们玉米和土豆。 而不是像其他部落那样，认为这些东西是由羽蛇神给他们带来的。 大蟒是这支部落的酋长，几乎和其他酋长一样，他享受着这个部落最好的生活。 就在他躺在松软的草椅上，正在惬意的享受着他自认为天底下最好的生活的时候，一个人撩开草帘走了进来。 是一位极其魁梧壮硕的男人。 大蟒认识他，这是这个部落最强壮的男人落日。 印第安人的名字，是以他们父母第一眼见到的东西来去命名的。 落日听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强壮。 可他曾经和一头狮子搏杀过，并且还活了下来，虽然他也并没有杀死那头狮子，但能够在狮子的口下存活已经是极其了不起的一个成就了。 但大蟒对落日是不屑一顾的。 他们的部落是不缺乏粮食的。 印第安人虽然居住在高原之上，但他们并不是一个游牧民族，而是如大唐那般的农耕文明。 玉米、土豆，在这片土地上蓬勃的生长着，可以喂饱每个人的肚子。 想吃肉食，还有驯养好的兔子。 为什么还要去想着和狮子搏杀，想着去狩猎那些危险的动物？ “有什么事吗？”大蟒眯着眼，轻声说道。 “伟大的酋长，我发现了外人的踪迹。”落日的声音很是恭敬，即便他可能一拳头就能把这个年迈的酋长打死。 大蟒撇了撇头：“外人？” “应该又是被驱逐出部落的罪人吧，不用管他们，就让他们在草原上自生自灭去吧，如果他们想要投靠过来，就杀了他们。” 落日摇了摇头：“不，我伟大的酋长，那群外人很古怪。” “他们身上穿着绿色兽皮制成的衣服。” “携带着一种极其古怪，没有刃口的武器。” “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捕获一头狮子.......” 绿色兽皮制成的衣服？ 这话让大蟒愣了一下。 在这片土地上，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任何绿色兽皮的动物，倒是有不少蜥蜴的皮是绿色的，可是蜥蜴的皮并不适合制作成衣服。 落日还在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敢盯他们太久，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是很危险的一批人，要比狮子危险很多、很多。” 他的脸色十分慎重。 第641章 他们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大蟒的脸色反而渐渐的疑惑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会有绿色兽皮。” 动物的皮毛，一般都是棕黄色或是灰色，少见的可能会出现白色皮毛，这都是珍品，也就只有大蟒，他这个酋长的手里，有一些白色皮毛的珍藏。 但绿色的兽皮。 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落日点点头，声音十分坚定：“是的，我绝对没有看错，那些人的确穿着绿色的兽皮。” 大蟒的眼里渐渐生起一丝贪婪。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绿色的兽皮...... 若是落日的话没有作假的话，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比黄金还要珍贵！ 大蟒想要把这种珍贵的东西据为己有。 记住网址 落日想了想：“我不敢靠近他们，我看到的，他们只有十个人左右。” 只有十个人？ 这比大蟒想象的还要少。 “叫上部落里的战士。”大蟒慢吞吞的起身，目光渐渐锐利起来，“明天我们去把那些外人抓捕回来。” 说着，他顿了一下。 锐利的目光落到了落日身上。 “当然，我希望你没有说谎，那些外人是真实存在的。” “否则我会把你献祭给羽蛇神大人！” 落日连忙点头。 特琦诺部落这个夜晚过的并不安宁，战士们都在打磨他们的石制武器，石斧、木盾、石头矛。 但对宋河他们而言。 这个夜晚大概是他们来到这片土地之后，过的最舒服的一个晚上了。 第二天清晨。 宋河是被一阵急促的鸽哨声唤醒的，这是红巾贼用的一种暗号，代表着有敌人正在靠近。也幸好，自从来到这之后，宋河就再没脱衣服睡觉的习惯。 从床下摸出自己的枪，另一只手捞起自己的佩刀，就冲出了帐篷。 “怎么回事？”宋河靠近一名红巾贼开口问道。 他这才反应过来。 敌人，怎么会有敌人的。 他们才来到这片大陆上，连第一个这里的原住民都没有遇见，又怎么会有敌人，总不会平白无故从地里长出来敌人吧？ 红巾贼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望远镜移交到宋河手里。 宋河接过来一看。 数百米之外，有一批人，正在小心翼翼的向他们这儿靠近。 是一群打扮很奇怪的人。 应该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了。 就如同楚王殿下给他的那封信笺上说的那样。 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没能构建出他们的文明。 他们身上充满了浓浓原始的气息，原始到他们甚至没有布料的衣服，浑身上下穿着的都是兽皮鞣制的简单服饰。 最让宋河有些不解的是...... 这群人的脑袋上都戴着如同鸡冠一样的帽子。 有的是用某种鸟类的尾羽制成，有的就只是单纯的用枯草编织而成。 不过很快，宋河就注意到，这群人手里的武器。 石矛、石斧。 很简单、很原始的武器。 在他们身上真的找不到一点和“铁器”有关系的东西。 “他们这是在......捕猎？”宋河皱起眉头，脑子转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像样的疑问出来。 一旁的红巾贼摇了摇头：“不，我观察了他们好一会了，确定他们的目的不是捕猎，而是有意识的在向我们这靠近。” 宋河感慨一声：“向我们这靠近，看样子他们也发现了我们。” “挺好，也省得我们再去找他们了。” 说着，他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 对方只有五十多号人。 而自己这一边...... 宋河回头瞥了一眼，他带出来的一共有两百人，在雨林里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一，但也仍剩下一百四十多人。 “出发，正面作战。” “小心为上，别把他们全都给杀了，让他们停止抵抗就好。” 一旁的红巾贼点点头，朝着其他红巾贼传递了宋河的这条命令，顺便也给墨洛温的士兵们翻译了一下。 大蟒为了能够顺利的得到“绿色兽皮”，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五十多名强大的战士，是他这个五百多人部落中几乎所有的力量。 落日作为部落中最强大的男人，他是这一次带队的人。 直觉告诉他，这群突然出现的外人，是极其危险的存在，所以他的行为很小心，哪怕在他看来，他们的人数是碾压的...... 一点一点的摸索过去，在清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 不去惊动他们。 悄悄的将他们猎杀。 可就在落日已经看到那一座座，如同巨大蘑菇一般的帐篷的时候，从对方的营地里，突然就涌出来一大批人。 都穿着同样绿色兽皮的衣服。 手里拿着那支古怪的武器。 目标明确，向他们冲了过来。 落日的脸色唰得一下就变了。 自己这群人的动作明明很轻了，就是羚羊在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可能反应过来，那群外人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而且人数！ 不是十多个人，而是上百人，是他们人数的两倍。 落日现在已经开始庆幸，幸好酋长明智，派遣了整个部落的精锐力量和他一起行动，不然只是几个人的话...... 他们就会从猎人的身份变成猎物。 “掷矛！” 落日高喊着，他拔出腰后的石矛，铆足了力气，向着那群外人投掷而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投掷出了他们的武器。 铺天盖地，就如下雨一般，卡在了这群外人前行的道路上。 只要他们继续往前冲，石矛必然会给他们最凶狠的教训。 可是...... 落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群人。 只见最前方的那人做了个手势，这群人就全都停住了脚步，没有任何迟疑的，统一的停下了脚步。 只有寥寥几杆石矛投掷进了这群人的阵营，然而一点杀伤都没有做到。 紧接着。 落日就看到那群人端起了他们手中的武器，隔着这样一段遥远的距离，那空心的洞孔直直的对着他们。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啪得一声，如惊雷一般的炸响。 落日看到其中一个人手中的武器，忽然冒出一股白烟。 而后身边的一个人应声突然倒了下去，脑袋上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汩汩的冒着血流。 第642章 你是神的使者吗? 落日颤颤巍巍的俯下身子，把手伸向这个人的鼻子下面，没有气流。 死了。 这个在部落里以强大著称的战士，就这么死了。 只是打一个照面。 就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杀死。 落日再次抬起头，看着那冒着白烟的枪管，整个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蟒蛇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似的。 僵硬、无法动弹。 哪怕这种武器只是一次性的...... 对面人人手里都有一杆这样的武器，也足以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杀死在这里。 “你们是什么人？”落日憋了好一会，从嘴巴里吐出来一句话。 对面的红巾贼皱起眉头。 呜呜咋咋一通乱叫，什么玩意。 他开口，用墨洛温语问道：“能听得懂这种话吗？” 落日一愣。 听不懂。 红巾贼又皱了皱眉头，用汉话问道：“这个呢，这个你能听懂吗？” 落日脸上的神色还是茫然，茫然中还带着一丝惊恐。 他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是又换了一种语言，但他还是听不懂。 怎么办？！ 落日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身子越发的僵硬起来。 置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些人给杀死...... 红巾贼接下来又换了几种语言。 都是他学的不是那么熟悉的。 扶桑语、突厥语、契丹语，甚至是拉丁语，依旧没有用，同他相隔着一段距离的这个充斥着野性、原始气息的男人，脸上的神情只是越来越惶恐。 “没有用，他们听不懂其他的话。”红巾贼摇了摇头，朝身后摆了摆手，“去把他们的武器缴了，带回去给六哥看看。” 命令传达下去。 一部分墨洛温士兵依旧还端着枪，枪口对准着这群人。 另一群人则是在红巾贼的带领下，把枪收了回去，拔出腰间的佩刀，向这群印第安人走去。 这又是什么。 落日的目光落到他们手中的刀上，石刀是他们很少会用的一种武器，但不至于没有见过。 在他的印象中...... 刀脆的很，没有石斧、石矛来的好用。 尤其是像这些人手里的刀，还那么薄，甚至还没他身上穿的兽皮来的厚。 这是一种在他看来，很没有威胁的武器。 但他不敢反抗，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这些人缴了他们手上的石斧、石矛、盾牌，用一种很奇怪的“藤蔓”把他们的手腕捆绑在了一起。 是棕灰色的“藤蔓”...... 触及到皮肤还有一种他们常用的“藤蔓”不曾有的柔软感。 红巾贼牵着他们，带到了自己的营地。 这对落日来说，又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对宋河他们而言，这是很简陋的营地了，但是在落日看来，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尤其是帐篷！ 又大又支棱，比他们住的那些用干草搭建起来的住宅好多了，甚至就连他们酋长住的屋子都比不上这里的环境。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红巾贼把他们安置在一处空地，派了些人把他们看管起来，自己兀自就进了宋河的帐篷里。 宋河正在研究地图，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眼：“回来了，这么快？” 红巾贼点点头。 “嗯，身体还可以，和咱大唐的庄稼汉能比一比。” “没有战斗素养，都不会结成阵型，就连投矛都疏漏的很，就是从大唐抓一个喜欢玩打仗游戏的小孩子，怕都是要比他们做的好。” 这句话不作假。 哪有一次性把手里的石矛全投掷出去的道理，分批次的火力压制才是硬道理。 宋河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毛：“这样么......” “那这么说，这里的部落应该不多？” “这就有些头疼了啊。” 对于一个还尚处在原始的地区而言，战争应该是基调，像是墨洛温所在的那片欧洲大陆，就是从早打到黑。 这一点在不列颠群岛上尤为明显。 一片地区没有战争。 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大唐的这种情况，有一个政权高度集中、国家形态稳定、社会发达的国家。 然而以这些人的形象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国家。 另外一种就是...... 人少。 比如说有一亩地。 一个人用十分之一的地，就能养活自己，还能养养猪、喂喂鸭，另外一个人可能稍微能吃一点，得用十分之二的地才能养活自己。 但即便如此...... 还剩下十分之七的地呢。 用十分之一地的人不舒服，那就往外再占十分之一的地，和那位一开始就用十分之二块地的人并不会产生矛盾。 两个人、三个人，乃至四个人在这同一亩地上生活都不会产生矛盾。 可要是这里生活着十个人、二十个人，地不够用，那矛盾就产生了。 通过最原始的争斗方式，决定出最强壮的五个人，他们才能使用这块土地...... 战争的目的向来都是为了更大的生活空间，单纯为了杀戮的战争不是说没有，可这是极其少数的情况。 宋河来这里的时间不久，但根据地图上的标注，这片高原是极其广阔的一片土地。 只有人少，没有人口负担。 甚至几乎没有交流，他们才不会有战争。 这对宋河来说，当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开矿也好，或者是种植橡胶树也好，或者是把这里变成大唐的粮仓也好...... 都需要人口的支持。 没有足够的人，想要做到这件事就有些困难了。 宋河叹了口气：“能交流吗？” 红巾贼摇了摇头：“不能，我把我会的语言都用了一遍，他们都听不懂。” 宋河沉默了一小会：“把看起来像是他们中领头的给带进来，我来试试和他们交流一下。” 红巾贼点点头。 往外走出去，到囚禁着这群人的空地上，盘视了好一番之后，他把目光停在了落日的身上，朝着他伸手一招。 几名墨洛温士兵上去，解开他的束缚。 落日也懂这个意思，是要带他去见他们的“酋长”？ 落日站起身跟在红巾贼的身后，看着这道魁梧、庄严的身影，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是神灵的使者吗？” 第643章 勉强能够交流 落日的话红巾贼当然听不懂，他也没在意，只是兀自在前面带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这种冷漠的反应...... 是的了。 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 神的使臣，用的也应该是神的语言，又怎么可能会听得懂他们这些凡人的语言。 落日深吸一口气，学着红巾贼那样，抬起胸膛走路。 只是......他学不会这种板正的姿态，没走几步就有一种极其不舒适的感觉，让他放弃了邯郸学步的想法。 “六哥，人给你带来了。”红巾贼掀开帘门，朝里面吆喝了一声，然后看向落日，示意他往帐篷里走去。 这是最基本的肢体语言。 落日走了进去。 出乎他的意料，帐篷里并不是漆黑一片，反而是一种不同于外面的光明，他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散发出这片光明的东西。 是一个“小太阳”。 这让他又是一惊。 这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群人一定是神灵的使者！ 所以他们才掌握了那种可以随意取走一个人性命的神器，才能够在自己的屋子里挂上太阳。 宋河跟在他一起抬头，看了眼太阳能小夜灯，轻轻笑了笑。 在看这个吗？ 在把这个东西当成了神灵的手段？ 这让他想起来，他让唐奴成为凯尔特神会的宗教领袖时用的手段，为了体现出神迹，他可就是用不少太阳能小夜灯，给他塑造了一圈“圣光”来着。 宋河敲了敲桌子，接着往桌子上一指。 落日一惊，回过神来，顺着宋河的手往桌子上看去。 桌子上摆着一张......白色的兽皮？ 上面还画着一些图案。 是地图。 落日一眼就认出来，这上面绘制的图案，就是他们部落附近的地理环境。 那一片片的树林，是雨林，是他这种强大的战士都不敢涉足的危险之地，然后是他们居住着的这片草原...... 那是阿苏河，和他们的部落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但落日去过那里，为了追逐一头野马，他用了七个日出、日落的时间，在阿苏河附近，还有一个名为阿苏的部落。 还有那，那一片湖水...... 是他们部落鱼虾获取的地方。 最后，落日在这张地图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不属于这片土地上的一些图案，一个个圆顶的小房子。 很形象，落日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他现在呆的地方，是这群疑似神灵使者们居住的地方。 宋河拿起笔，在另一张纸上随便划了几道，留下了几道笔直的磨痕之后，一只手把笔递给落日。 另一只手则是指了指地图，顺着刚才落日他们来的方向往前探去，最后画了一个圈，吐出一道疑惑的鼻音。 落日小心翼翼的接过笔，把它捧在自己的手心，低头看了看地图。 他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 是在问他从哪里来的吗？ 想知道自己部落在哪？ 这让他有些迟疑，不过很快他就定下决心，他会把自己部落所在的位置给说出来的。 毕竟他们是神灵的使者。 虽然说......部落有一位战士死在了他们的手上，但那还不是自己率先对这些人出手，才会遭受到如此的惩罚的？ 这群人是有善意的。 落日再一次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他打量着地图，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比例尺，然后小心翼翼的拿着笔，学着宋河画下的痕迹，在地图一处方位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顶房子。 宋河瞥了一眼。 不算很远。 所以......这群人并不是连夜赶来，而是清晨在太阳出来后才出发的？ 看样子......他们似乎连火这个工具，都掌握的并不是很熟练。 宋河抬头看了眼神色惶恐的落日，再次陷入沉思。 他有一件事不太确定。 上千？ 上万？ 这都还算是好的，若是人数上五万了的话......那就有些棘手了。 宋河拿着地图站起身，走到门口，掀开门帘朝着那名红巾贼招了招手：“这是地图，你带几个斥候去探探情况，看看这群人的部落一共有多少人？” 红巾贼拿着地图愣住，倒吸一口凉气：“六哥，你啥时候有的这个本事，你能听得懂他的话了？” 宋河摇摇头：“我哪会他们的鸟语，是比划出来的，话说不通，用肢体语言交流就是了。” 红巾贼点点头：“成，那我快去快回。” 落日局促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有些不知所措。 半个时辰后。 那名红巾贼回来，看了看还在帐篷里待着的落日，朝着宋河笑着说道：“六哥还真让你说着了？” 宋河疑惑一声：“嗯？” “他们的人那是真少。”红巾贼摆了摆手，“刚才我们摸过去看了一眼，那个部落的规模不大。” “占地不大，大概和大唐一个小规模的庄子差不多。” “但他们住所挺古怪的，很紧凑的感觉，看不出来有多少户人家，但那个部落的人口，应该是在千数以内。” “不会超过一千个人。” 宋河挑了挑眉毛：“这么少？” 他虽然内心里是有所预警，但不超过一千人的人口，还是少到了他意料之外。 红巾贼点了点头：“对，人数就这么少，而且我们在那观察了一会。” “过来的这些想要偷袭我们的人，大概就是他们部落的全部力量，就算不是全部，那也是主力。” “我们在他们的那个部落里，没发现其他拿着石矛、石斧的人。” 宋河点了点头。 处在和平环境，最大的威胁是草原上的野兽，不超过一千人的部落，武装力量在五十、一百之间是正常的一个数值。 红巾贼继续说了下去。 “按照大人的说法，这群人应该是和大唐一样的农耕文明，种地为生。” “有和六哥你找到的玉米一样的植物。” “还有一些叶菜，可能是土豆、地瓜，但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叶菜。” 宋河笑了起来：“还真是一份大礼。” “既然如此的话。” “清点人手，留一半看家，带着剩下的一半.......”说着宋河顿了一下，看了眼落日，“还有这个家伙，一起去他们部落看看。” 第644章 这是巨大的财富 迅速的清点人手，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从营地里出发。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墨洛温士兵的话...... 以楚王私兵的素养，只会更快。 但即便是这样的，在宋河眼里的半吊子，也给落日带了极其巨大的冲击。 之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身处在这支队伍里，落日才深刻的体会到，这群人究竟是有多么的强大。 在跑动之后，都能维持原有整齐的队列。 而且不显得慌乱。 更为可怕的是，这群人的脚步甚至都是一样的，同时迈出左脚、同时迈出右脚，数十近百的人，就如同一只庞大的野兽一样。 他们穿着绿色的兽皮，看不出来有多强壮。 可落日也只是勉强能跟上他们的脚步，作为整个部落里最强大的战士，他在体格上也只是勉强能够比肩这一批人。 越是相处下去，落日越发的心惊胆战。 记住网址 他很清楚。 即便这些人没有那些神奇的武器，和他们一样都是用石矛、石斧，他们也绝不会是这群人的对手，哪怕这群人比他们少一半，他们也不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以这支队伍的机动性。 他们很快就到了部落的附近。 看到这个原始的部落之后，宋河的眼就亮了起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农田，广阔、满是粮食的粮田，绿油油的一大片，这就让宋河挪不开眼了。 种地，是大唐人骨子里、血脉里传承下来的一种本能。 在从军之前，宋河也是农户。 从军之后，种地也是少不了的一件事。 宋河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似乎在沸腾，这是他在墨洛温一直都不曾有过的一种感觉。 墨洛温是大唐的矿场。 对于那些古古怪怪的石头，宋河并没有多少感情，虽然知道他们会变成船舰、会变成手中的枪械，会变成火炮...... 但变成这些东西，也只是增加大唐变得强大的手牌罢了。 可看到这些粮食。 虽然还没有亲手去触碰，还没有近距离的接触，但以这种长势......宋河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些都是优质的粮食。 这些是能保证大唐无忧的东西。 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枪械、火炮再好，那也是让别人不敢抢自己桌子上的粮食，而这些东西，是能够真正让大唐老百姓吃饱、吃好，甚至是吃一碗、丢一碗的根本。 “全军出击，注意小心，人可以死，别糟蹋了粮田。”宋河朝身后吩咐了一句。 用墨洛温语说了三遍。 每一遍都是更用力的语气，生怕这群墨洛温人坏了这些粮田。 虽然宋河心里清楚，这种粮食在这个地方可能并不珍贵，可能这些原始人现在就已经过上了吃一碗、倒一碗的生活。 但本性里，宋河也好、红巾贼也好，他们见不得粮食被糟践。 呼啦—— 这支队伍爆发起来，加快了速度，让一旁的落日有些措不及防，竟然还能提速的？ 他咬紧了牙关，也跟了上去。 不到半个时辰，只是半刻钟的时间。 这个已经没有了战士的部落，就举起手投降起来，被墨洛温的士兵们，如同赶羊一般的，赶到了部落入口的空地上。 落日跟在宋河身后。 宋河看了他一眼，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所有人绕了一圈。 “在问自己部落的酋长是谁？”落日立马明白了宋河的意思，往前走去，从人群里揪出来大蟒。 宋河招了招手。 咔吧—— 旁边一人干净利落的举起枪，朝着大蟒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啪得一声——这个上了年岁的男人，就倒地死去。 直到死亡...... 他的眼里还有迷茫、疑惑，以及对落日的憎恨。 落日也被吓了一跳，四肢有些冰冷。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他以为宋河想要和他的酋长交流，哪怕文字不通，也可以像之前那样，用图案来交流，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会这么果断的......就把他们的酋长给杀死了。 杀死了大蟒之后。 宋河又朝着一旁的墨洛温士兵吩咐了一句，让他把这个老男人身上的东西全扒下来，都丢给落日。 他不知道在这个部落里，代表着最高权力的象征是什么。 是脑袋上奇怪的帽子？ 还是身上的衣服？ 甚至是脚上穿的鞋子也说不定。 在墨洛温宋河已经领会到文化不同，导致一些在他们看来约定成俗的东西，在这些人的眼里就不是这样。 与其费脑子的推测，不如全都丢给这个男人，总有一样会碰对的。 就算碰不对，自己的这个举动，也能够十分清晰的说明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落日被迫戴上大蟒的帽子。 被迫穿上他的衣服。 手里还被塞入了一柄石斧——这是他们昨天晚上磨制出来的。 这个部落的人也明白了宋河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处决了原来的酋长。 现在他把落日立成了新的酋长。 这让没怎么经历过战争的印第安人们很是惶恐，他们看着落日，看着宋河，有些不知所措。 红巾贼的杀伐果断，更是让他们有一种自己可能随时会被杀死的危机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宋河他们就驻扎在了这里。 这群印第安人才发现，这群奇奇怪怪的人，实际上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甚至可以说......他们很和蔼。 他们的酋长和那些跟他长相很像的人，几乎整天都扎在了农田上。 而且他们拥有十分出色的种田技巧。 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把整片土地都翻新了一波。 这让落日更加确信，这些人一定是神灵的使者了！ 不一定是羽蛇神的使者，很有可能是那位赐予了他们玉米、土豆的女神的使者，否则他们怎么会掌握这么高超的种田技巧。 当然了，除了种田之外。 宋河还在慢慢教授落日汉语，印第安人近乎于嘶吼的语言，他并不想去学习，看上去和山林里的猴子没什么区别。 但当落日终于能够和宋河用汉语勉强交流之后。 了解到这片土地上的情况，还是让宋河有些惊愕。 第645章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这里的人虽然生活方式很原始，但是他们的文化很成熟。 对神灵的信仰。 接近于完善的神话体系。 还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文字，甚至对天文历法都有所了解，还有独特的属于他们的艺术风格、音乐、舞蹈...... 当然了，这种社会形态自然是不可能和大唐相比的。 哪怕是和没有林深之前的大唐也无法相提并论。 但是同突厥、同契丹相比起来。 几乎就没什么差别。 甚至他们在天文历法上的认知，还要远胜过那些游牧民族，也要远胜过墨洛温这些国家。 这就让宋河更加疑惑不解了。 对世界的认知和整个社会的生活方式，应该是呈正比的才是，可为什么......这里的生活形态会是如此的原始。 当他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落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宋河：“更好的生活？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啊，除了无法避免的野兽和天灾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宋河愣愣的看着落日。 心里倒是有些复杂。 没有外部压力，所以导致了他们不思进取？ 宋河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又开口问道：“在你部落附近还有多少个像你们这样的部落？” 落日没有迟疑，开口回道：“除了我们之外，在这片草原的部落，应该还有六七个。” “不过他们都没有我们部落强大！” “人口也没有我们部落的多。” 和宋河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落日也摸清楚了宋河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人口。 是宋河最关心的问题。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同落日说，要落日督促他们的部落多生多育。 为此。 每日墨洛温的士兵都要出操训练，围剿这片部落附近的野兽，给予这片部落一个安全、平和的环境。 听到落日的话，宋河挑了挑眉：“听你这话的意思，在这片草原之外，似乎还有不少部落？” 落日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 “在那片危险的雨林之中，有一个叫做玛雅的大部落，我们部落有关天空的知识都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 这把宋河吓了一跳。 那片雨林之危险，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那么危险的地方，竟然还有部落的存在？ “你确定？”宋河语气慎重。 落日点点头：“是的。” 宋河犹豫着，又开口问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一个部落，和你们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说着，宋河顿了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刀，展示在落日面前。 “他们是否掌握着这样的武器？” 看到这把刀，落日的眼里掠过一道羡慕的眼神。 相处这段时日。 他也清楚了这是一把什么样的武器。 是铁器。 是材料要远胜石器的武器，更加有韧性，也更加锋利，他们只能用石矛才能够刺穿的野兽毛皮，这把刀只一割，就能划出更大、更深的伤口出来。 落日也想拥有这样的一把武器。 但是很显然...... 没有人会把这样的武器给他。 落日摇了摇头：“他们和我们没有什么差别，用的也都是石头制作的武器，没有你们的这种......铁制作成的强大工具。” 也没有发展出铁器？ 宋河皱了皱眉，他不太确定落日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如果只是石器的话，他们究竟是如何在雨林里生存下来的？ “对了，他们和你们一样，穿着奇奇怪怪的......”落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这种布料制作成的衣服。” “但是他们的布料看起来比你们的要粗糙的多了。” 有布料？ 看起来粗糙的多，那应该就是用“麻”之类的植物制作成的了？ 宋河摇了摇头。 还真是让人感受到疑惑的。 落日看了看宋河，还没忍住，把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宋河大人，我能问一下，你们想要做什么吗？” 这是一直藏在落日心里的疑惑。 他很看不懂这群人。 一开始他以为这些人是神灵的使者，可在后来的交流才发现，他们并不是。他们只是一群来自大唐的人...... 和他们一样都是凡人。 是朋友吗？ 落日觉得不是，毕竟他们部落的老酋长就是被他们杀死的。 是敌人吗？ 也不是。 这群人并没有干涉他们生活乃至于自由，除了部落里多了这么一群人之外，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以前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 他们来到这里一直都在研究着他们的粮田。 要是说这群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种地...... 落日觉得他一定不会信，那种杀伐果断的样子，绝对不是一名种地的人该有的模样。 宋河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轻声说道：“我们大唐，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我们是奉大唐的一位伟大存在的命令，出海探索这个世界。” “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我们大唐不存在的东西。” 说着，宋河顿了一下，抬手指向墨洛温的那群士兵：“你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模样，和他们的模样不一样？” 落日点点头。 墨洛温人的长相和大唐人的长相，差别真的是实在太大了。 宋河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就是我们出海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国家，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同。” “没有玉米、没有土豆，只有小麦，他们是吃不饱饭的。” “我和他们做了一些交易，他们替我们工作，我给他们带来粮食......” 落日若有所思起来。 宋河又继续说道：“你这里也是一样，玉米、土豆都是我们大唐没有的东西，我也可以和你，就像和他们一样，去做生意。” “粮食。” “橡树。” “我给你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更好的生活...... 布料、铁制的武器。 还有那能够移动的小太阳。 这些都是落日迫切想要的，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口就答应了下来：“好，我愿意和你们做这个生意。” 见识到了更好的生活之后，没有谁会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 尤其是...... 听起来很公平，置换做生意，而不是谁是主人、谁是奴隶。 第646章 今天就是感恩节了 宋河又同落日说了很多，了解到更多的消息。 他们登上这片大陆的方向似乎出了些问题。 这片大陆上的原住民，似乎都集中在另一端，而且似乎还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塔万廷苏龙”。 在印第安人的语言中，是“四方之地”的意思，这是一个信奉太阳神的部落，在落日的描述之中，这样的一个部落的集合已经隐隐有了国家的形态。 但他们还差一个高度集中的政权，还差了最后的这么一口气。 落日也从宋河这边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拿来做交易的第一个东西。 就是宋河脑子里的那些种地的知识，在未来，宋河大概也只会传授给他们如何去当一个合格的农夫。 如何用蒸汽机，来搭建一座合格的农场。 等宋河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他们之后。 宋河把这里打造成大唐的农场的想法，估计也就实现了，会定下一个最基础的基调。 落日怀揣着心事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成为新任酋长之后，并没有去占据大蟒原来的那个整个部落最豪华的屋子，反而还是依旧住在大木屋里。 部落里的人对落日成为新酋长也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哪怕是原来酋长的儿女。 相比于那个昏庸，仗势欺人的老酋长，落日这种年轻力壮、平易近人的新酋长，是他们更喜欢看到的类型。 落日回来后。 人们就纷涌着簇拥了过来，他们看着落日。 对于宋河他们，不止是落日有好奇心。 这些普普通通的印第安人，他们同样也有很浓郁的好奇心，只是他们没有落日这样的条件，没办法和宋河他们交流。 哪怕他们拿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宝物，去向宋河他们示好。 换来的也只是一张冷漠的脸。 在他们看来的珍宝，在宋河他们眼中，就是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 “酋长，你们又说了一些什么？” “他今天又说大唐的故事了吗？” “那个李靖将军的故事有后续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从他们的嘴里吐出来，砸在落日的脑袋上。 他挥了挥手，一一解答之后，一脸沉思，缓缓开口说道：“他们这些从大唐来的人，看起来虽然凶巴巴的，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好人。” “我和他们刚刚谈好了一件事。” “他们会帮助我们发展，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能穿上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而我们要做的，只是给他们提供粮食。” 只是提供粮食？ 这对这群印第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条件。粮食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值得珍惜的东西。 无非就是多开辟出一些农田出来。 无非就是多种一点粮食罢了。 落日一脸沉思着，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把今天定为感恩节，你们看怎么样？” 感恩节？ 听到落日的提议之后，印第安人们都不由得愣住。 虽然有些突然，但无疑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给他们带来了更好生活的人，当然值得他们的感恩。他们这群印第安人可是真的会记着这群人的好，把这些好放在心里的。 落日的提议得到了赞同。 他们在宋河还有墨洛温人疑惑的目光中忙碌了起来。 一名红巾贼坐在木台上，斜眼瞅着他们，和自己的同伴说道：“你说他们这是在干啥，忙来忙去的，今天是他们的节日？” 另一人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叠薄荷叶咀嚼了起来：“不是，刚我去问了六哥，说是什么感恩节，就是为我们设的。” 率先开口的那名红巾贼愣了一下，看着这群印第安人，目光柔和了不少：“他们倒是有心了。” “不像是那群墨洛温人，呵。” 他们对墨洛温人的印象都不是太好。 狼子野心就明摆写在了脸上，就和突厥、高句丽人一样，什么？你带我们走上了更好的生活？ 那又怎么样。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翻身而上，一定要把你打死！ 他们在墨洛温耕耘了这么久。 什么时候墨洛温的人主动提出来，要给他们这群人办一个节日了？ 就连宋河的奴仆尼奥都没提起来过这件事。 那群墨洛温只是感恩“达努母神”。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河对墨洛温，对那片地区的定义，也只是工具人。 但是这群印第安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来这里才一个月的时间。 “感恩”的行为就已经做了出来，哪怕他们的这种“感恩节”的举动，充其量也不过是自我感动。 夜幕渐渐降临。 在部落门口生起了一团篝火。 印第安人发出欢呼，向宋河他们呜呜嚷嚷着，用他们的语言和舞蹈，献上他们最真挚的感谢。 篝火上，立着几个架子。 上面穿着印第安人白天狩猎来的火鸡，在火舌的吞吐下烤的油光四溢，散发着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 落日从宋河这里讨了一些香料。 这就让火鸡比往常更加的有滋味了 篝火旁还用泥土盘子装着一些很是简陋的糕点，这些都是用玉米、南瓜、红薯还有这片土地上特有的果子制成的糕点。 宋河他们对糕点的兴趣，要比火鸡的兴趣来的浓厚的多。 这种生长得异常巨大的鸡，它的口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尤其是经过烤制之后，入味的也只有表面的一层。 肉也不像以前宋河他们吃到的鸡肉那样的鲜美多汁，反而柴的很。 但印第安人们吃的很欢。 香料对他们味蕾的冲击还是极其巨大的。 “感恩节”的庆祝整整持续了三天的时间，印第安人们似乎忘记了他们还信仰着神灵，一直都在感恩着宋河他们。 没有假借任何所谓的神灵的借口。 这种行为，的确是让宋河他们感到欣慰。 就在这片土地上其乐融融，一切的事情都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大唐的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地转向炎热。 寒意终究只是一个季度的事，今年稍微久了一点，但夏天也终于是到来了。 第647章 我有点羡慕这个发型 自从和林深结婚了以后，长乐就能大大方方的出没在楚王府的任何一个角落，她的两个妹妹，兰陵和城阳也都能光明正大的留宿在楚王府。 不会有人说什么。 虽然之前，她们留宿的话，也依旧不会有人说什么。 对长乐来说，这是一种极其新奇的体验。 每日依旧是要去报社上班的。 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 只是......发型上有了不少变化。 今天顶着一头云髻，明天就梳着螺髻，后天再换一头反绾髻。成为妇人之后，长乐似乎是想要把妇人的发型都体验一遍。 这让梳着丫髻的几个人好不羡慕。 逻云阁倒是没什么想法。 她不是大唐人，虽然来到大唐之后，方方面面都变得像大唐人一样，唯独在发型上......她没做出改变。 记住网址 每天都能顶着一头好看的头发。 快到晚上。 下班了之后。 吃过晚饭，长乐趴在林深的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兰陵玩着游戏机，今天她梳的是高髻，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头发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郑丽琬坐在林深身边，虽然是看着书，但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飞、一瞥，就不经意间落到了长乐的头上。 很快的，林深就发现了这一点。 轻轻笑了一声：“你怎么总是看过去？” 郑丽琬板着脸，摇了摇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书里了：“没有！” 林深抬起手，揪了一下郑丽琬的头发，散开她的发髻。 柔顺的头发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郑丽琬抬起头把头发撩到耳后。 林深笑了笑：“你这样也很好看，换一个发型就是了。” 郑丽琬抿了抿嘴没说话。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我只是稍微有点羡慕。” 虽然说长乐的确是先来的那个，但是和林深最亲的那个之前可一直都是她，要真认认真真的算起来...... 明明她才是先的那个。 郑丽琬嘟起嘴，就算外界再怎么传闻，她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现在的她终究还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林深撩起她的头发，轻声说道：“那就留你想要的发型。” “你就不怕有些人会说一些......”郑丽琬撇了撇嘴，只是话没说完。 林深虽然表现的很好，但也不是人人都会喜欢他。 恨着林深，巴不得林深转天就死的，依旧大有人在。 闲言碎语要不了林深的命。 甚至都污不了林深的名声，但传来传去的，总是会给林深造成一些不舒服。只要林深不舒服了，那些人就会舒服了。 林深摆摆手，一脸的不在乎：“你放心，没有人敢说那些话的。” 郑丽琬抬手轻轻在林深手上捏了一下：“你就不怕长乐吃醋，她可是一个小醋坛子。” “你去哄一哄她，她不就能答应下来了？”林深伸手把郑丽琬揽到自己怀里，微笑说道，“对付她不是你最拿手的事。” 哼！ 几乎是在林深把郑丽琬揽入怀里的瞬间，长乐就机敏的扭转过脑袋来，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 长乐手脚并用的也从床上爬下来，把自己整个都塞到林深的怀里，占据了另外的半边江山，小声的嘟囔起来：“我也要。” 林深低下头，对长乐轻声说道：“你的郑姐姐想留和你一样的头发，你觉得怎么样？” 长乐愣了一下。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缓缓摇起了脑袋。 郑丽琬也愣了一下。 长乐的这个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印象中，长乐并不是这么一个“妒妇”的形象，这个摇头...... 长乐板着脸，认真说道：“郑姐姐现在没和好哥哥成婚，不可以留这样的头发。” “既然郑姐姐想留的话，那就看看最近有没有黄道吉日，和好哥哥完婚。” 听完长乐的话。 郑丽琬松了口气，她摇了摇头：“你才和殿下完婚，我若是.......” 长乐撇了撇嘴：“那又怎么了，好事成双嘛。” 郑丽琬又摇了摇头：“我就是不和殿下完婚，也能留那样的头发，没必要冲了你的喜气.....” 她的话又没说完。 就被长乐一把抓住她的手给打断了：“哪能这么便宜好哥哥。” “不完婚，就以他的人自居，哼哼！” “太便宜他了。” “郑姐姐可是天底下女性的表率。” 说着，长乐巴巴的站起来，走过去拉开一条门缝，把小脑袋探了出去，看着候在门口的林大，轻声问道：“林大、林大，最近的黄道吉日是什么时候，适合结婚的那种？” 林大检索了一番后，开口回道：“是在七天之后。” “七天哦！” 长乐把脑袋缩回来，关上门，一脸洋洋得意的冲着林深和郑丽琬嚷嚷着说道。 “郑姐姐只需要再忍七天，就可以了。” 郑丽琬看着长乐，眼里的光就更柔和了起来。 长乐又钻回林深的怀里，眨巴着眼睛看着郑丽琬：“郑姐姐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的，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 “我比我母后大方多了！” 说着，长乐顿了一下。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再说了，我可是先你一步，郑姐姐，你以后可都是要叫我长乐姐姐的！” 林深哭笑不得。 这算是什么叫法。 一面叫别人姐姐，一面又叫别人叫她姐姐，这是各论各的吗？ 郑丽琬点点头，微微一笑：“好，长乐姐姐。” 这一声姐姐把长乐哄得心花怒放。 就像是林深刚才说的那样，哄长乐开心郑丽琬是很有优势的。 夜渐渐深。 长乐她们结伴回屋睡觉，林深还没有困意，依旧留在书房里，看着这段时间从各地寄来的书信。 尤其是研究所的信笺。 现在林深每一封看的都很认真。 一百个人手，对那一座硕大的研究所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用。 不过...... 新的教育体系，现在还只是在朝堂上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思，想要正式施行起来，还有一段路要走。 就林深又拿起一封信笺的时候。 嘎吱一声—— 林大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主人，新的信笺，是从研究所加急派送过来的。” 第648章 橡胶和种子 从研究所加急派送过来的信笺？ 林深伸出手：“拿过来我看看。” 林大小心翼翼地把信笺取出来，放在了林深手上。 林深拆开来一看。 信笺虽是从研究所寄来的，但是拟写这封信的，并不是研究所，而是宋河，这是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信笺。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的。 说的便是他们已经发现南美洲，并且和印第安人进行了友好交流的事。 除此之外。 随信笺衣服附上的，还有一些种子——玉米、土豆、地瓜、南瓜的种子，以及一些经过印第安人整理，已经做好了的橡胶块。 林深脑袋微微后仰，深吸了一口气。 这封信的价值，有些沉重。 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这封信上没有任何暴露出“红巾贼”、“宋河”之类的名字，他这才抬起头，冲着林大说道：“备车，我现在去皇城。” 半个时辰后。 东宫的书房里。 李世民看着林深，笑了笑：“现在良辰美景，你不在自己府上，来我这里做什么？” 这个时间点，李世民还没有睡下去。 虽然他已经在尽可能的将公务移交到三省六部里去，可剩下来的那部分，也仍旧需要他忙碌到深夜里。 林深没说话，只是把信递了过去。 李世民接下来一看，看完之后，满脸若有所思：“这信笺上说的玉米、土豆、南瓜是何作物，看起来你极其看重的样子？” 林深一边拎起身旁的木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一面开口解释起来：“一种极其优良的粮食。” “每亩地出产的量极大，远胜小麦、大米。” “而且能做主食。” 远胜？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 能够在林深嘴里，被称作远胜，至少得是一倍的差距吧......否则就谈不上“远胜”。 李世民伸手敲了敲桌子：“你是想让大唐替换，种植这种粮食？可我们现在并没有......” 林深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想问你要两块地。” “我现在还不确定这些粮食能不能顺利的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水土不一样，最后长出来的效果也可能不一样。” 不管什么东西，都有一个驯化的过程。 动物也好、植物也好。 它们不可能天生就适合食用。 听到林深的话，李世民点了点头，大方的一挥手，轻声说道：“地的话，你准备要多少？” 林深道：“四个种子，两亩试验田就行，不需要那种特别好的良田，也不要种不出粮食的盐碱地。” “一般般的那种就行。” “两亩够吗？”李世民疑惑问道。 林深耸了耸肩：“我现在手里也就是这些种子，再说了，又不是真把它们当农作物，只是培养一下。” “两亩地足够用了。” 李世民点点头：“如果只是两亩地的话，朝堂上应该不会有反对的声音，明天我去和他们提一下，你要是有什么准备的话，便直接去弄吧。” 林深笑了起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着，林深起身，看着李世民，目光深邃：“对了，最近一段时间准备一下银子。” 李世民内心里突然就涌出来一股微妙、不太好的想法：“你想干什么？” 林深从木盒子里取出来另一样东西，丢在了李世民的桌子上：“看到这个东西了吗？” 李世民拿起来。 触手柔软、颇有弹性，只是味道不怎么好闻。 “这就是橡胶？”李世民脑子转了一圈，最终确定下来这是信笺里的什么东西，迟疑着开口询问了一声。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叹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粘合剂，没想到是这么个东西，它有什么作用？” 林深眯着眼，笑着说道：“这个东西，是用来做轮胎的好东西。” “自行车、蒸汽车的轮胎，有了它之后会更加的舒适。” “当然了除了轮胎，其他不少部件，都可以用橡胶来进行更替，所以自行车、蒸汽车大概都会出一些新的款式。” 李世民下意识的捂紧荷包，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荷包”这个东西了。 “要多少银子？” 林深笑眯眯：“具体的款式还没有进行生产，要消耗的本金多少还不太清楚，不过这一次会用上更好的材料......” “所以价格只会比五万更高。” 李世民咬了咬牙。 比五万更高？ 可现在他连五万两银子都掏不出来，他才把刚刚欠林深的银子给还完，难不成现在还要再向林深借银子？ 那他这个做老丈人的尊严在哪里？ 林深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要准备好银子哦。” 这句话深深的扎入李世民的心里，他叹了口气，这车他还是得买，总不能朝堂上那群王公大臣都用上了新车。 他这个作为皇帝的，还在用老旧的款式吧？ 消费主义陷阱！ 这就是消费主义陷阱！ 第二天，当如意娱乐开始发行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挂在头版的一篇简单的文字，用朱砂色标注了出来。 是楚王殿下发出来的告示。 征募十二名擅长农事的农夫，每个月工钱三百两银子，若是有重大突出贡献，还有高额奖金。 直到下午，夜色渐渐升起来的时候。 一家茶馆里，几名走贩聚在了一起。 往常都是读书人对邸报上的事热议的多。 可现在就轮到他们这些人了。 “你们说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咋就要征募起农夫来了，楚王殿下准备种地了？”一名走贩皱起眉头，抬手摸了摸下巴。 另外一个人开口说道：“不像是，楚王殿下什么时候公器私用过？” “你们想想，会不会是和蔬菜大棚差不多的东西？”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 桌子上的几个人眼睛里瞬间泛起了亮光。 “楚王殿下说不定又发明出来什么有利于种地的好东西，所以他才需要几个种地的好手！” “你们去不？”紧接着，一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道。 “去，当然去。” “别看我现在是卖面饼，可当年我也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是十里八庄最好的庄稼汉。” 第649章 竟然有这么多人过来应征? 这条征募消息就如同当初林深在寿春城设的那个征募一样，引起了极其巨大的轰动，甚至要更加的轰动。 报名点是在如意报社。 仅仅只是在邸报刊登这条消息的当天，过来报名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一万之众，甚至在邸报下班之后，还有人过来陆陆续续的询问，想要报名。 毕竟...... 大唐人谁还不会种地了？ 挖个坑、浇点水。 数个一二三四五...... 不对，再悉心照顾一下，地里总是会长出来粮食的。 上至李世民、长孙皇后，下至流民、马匪，大概天底下除了林深这个异类之外，就没有不会种地的。 在不少人眼里，种地并不是个技术活。 一个月三百两银子。 还有额外的奖金。 最关键的是，在楚王殿下的手下工作，申请贷款什么的会不会更方便一些，这样他们也就能买车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少。 一万多过来报名的人里，至少有将近两千人，都是读书人乃至勋贵的子嗣。 其中就有一个林深颇为眼熟的名字。 李恪。 这个李世民的三儿子。 半个月之后。 林深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这厚厚一沓的名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拢共不过两亩地，十二个岗位，至于嘛......” 这些名单林深没过目。 林大倒是仰仗着自身的条件看了一遍。 一共有五万零三百二十七人，不乏男女老少，还有得知了这个消息从外地赶来的人。 这种竞争力也是空前绝后的可怕。 五万多人只是为了竞争十二个岗位...... 这是要卷死。 林深叹了口气，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想着再多收什么人，两亩地、十二个已经足够了，这十二个就将会成为农业上的先驱者。 林深推开名单，露出被压着的一份试卷：“这就是这次考试的试卷，你且拿过去，到时候......批注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林大点头应下来。 丝毫没有被这个庞大的数字给吓住。 考核的具体时期，是定在一周之后。 也幸亏因为李承乾的事，李世民疑心病发，先把金吾卫派遣去了新城区，进行整顿，现在新城区还没有发售...... 考场就可以定在整个新城区里。 在大马路上摆成考场。 说实话，谁都没预料到林深的影响力竟然能有这么大，只是随便应征几个会种地的人，都有五万多人报名...... 在李世民一开始的预估中，撑死能有数千人报名，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了。 毕竟每年参加科举的人数，也不过数千人而已。 数万人就多到有些夸张。 为了配合林深的这场考核，李世民也不得不抽调金吾卫、千牛卫，来帮着林深维持考场的秩序。 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 考试那天的天气也很给面子，阳光明媚。 露天考试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卷子的内容并不算多。 但即便如此，考试也进行了足足三天的时间。 毕竟不识字的人还是有点多。 过来报名的五万多人里，有将近一半还多的人数，都是不识字的，但这一批人林深也不愿放弃。 只能通过口述的方式，来向他们发出提问，然后另择一人抄录答案。 这种方式自然是不够严谨的。 不过林深也不担心他们弄虚作假。 反正最后选出来的也只是十二个人，这最终的十二个人他都会一一过目，真要是没真本事，弄虚作假上来的，也瞒不住他的眼。 成本高，后果重。 这种蠢笨的事，应当不会有人会做...... 考试结束之后。 东市的一家茶楼里，几名读书人聚在一起，他们自然是参加了这次的考试，但从他们的脸色中，就可以看出来...... 他们的成绩并不好。 “种地还真是一门学问啊。”一名读书人闷头，把一碗茶喝出酒的气势来，重重叹了口气。 “楚王殿下也真是够折腾的。”另一名读书人摇头晃脑，满脸苦色：“先前楚王殿下在寿春的考试我也参加了。” “那时候好歹我还做出了几题。” “这次我以为考农务会简单一些，可谁能想到，题目是更加的非人哉！” 桌子上的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 可不是！ 他们回想起试卷上的题目，现在还有一种以头抢地的冲动。 有些题目他们印象十分深刻。 给一张图片，然后根据图片，判断这种粮食的本貌是什么样的，适合在什么土地上生长，并且要给出理由。 嗯？？ 就一颗黄澄澄牙齿似的东西。 然后就要他们推演出这种粮食的生长环境。 相比起来...... 其他考察天文、地理、气候环境的题目，就显得要正常的多。 虽然那些题目，他们也答不出来。 种地，挖个坑、埋点土、浇水除虫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还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那些题目，还有坐在他们身周，不少运笔如飞的人...... 都凸显出来，他们在这一方面的无知。 想当然的去参加这些考试，自取其辱的也就是他们。 沉默了许久之后。 一个人忽然开口，轻声说道：“你们应该都有听说，楚王殿下准备办一所太学的消息了？” 虽然这件事，也同样是在筹备之中。 但这消息已经开始在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不过在意这些消息的，大多都是那些刚开始识字，想要更进一步的普通人。 多数读书人还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包括他们几个，也都是同样的心态。 但是今天的事，给了他们一记当头喝棒，他们的自以为是，给他们带了极大的羞辱，虽然说这种羞辱，可能也只有他们自己会放在心上。 “听消息说，好像是一所什么......综合性的学塾，四年制，在那里要学一些除了典籍之外的东西。” “像是物理、化学什么的。” 一个人迟疑着，把自己脑子里知道的情报都给说了出来。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加重了语气：“不知道你们的想法是什么样，我是决定要去楚王殿下办的太学里去读书了。” 第650章 没想到你竟然中了 不过这件事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太学的具体信息还只是在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具体的章程都还没出来。 批阅试卷是比考试还要更加麻烦的一件事。 也幸好是有林大。 以他的机能去批阅这些卷子，并不困难。即便如此，这么多份卷子，林大也用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将这些卷子全都批阅完成。 最终精心挑选出来十二份优秀的卷子。 其中有九个人的卷子，都是由他人代笔写出来的，这九个人都是不识字的那种人，也是上了年岁，没想着再去认字。 剩下三个识字的人。 有两个还是林深颇为眼熟的名字，一个是孙思邈的徒弟，另外一个则是李世民的儿子李恪。 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林深的意料。 面试被放在了下午。 这是为了照顾李世民，这位皇帝陛下，也想来看一看，从五万多人里拔尖出来的十二个人究竟是什么水平。 记住网址 面试那天下午，楚王府书房里。 李世民看着十二个人的名单，摸着下巴，一脸惊疑：“李恪？朕的儿子，他怎么也参加这个考试了？” 林深撇过头，看向李世民：“这事你竟然不知道？” 李世民放下名单：“可能他给我呈上过书函，但是公务太忙，我没看到。” “不过他能考中，该不会是你看在朕的面子上，许他一个方便吧？” 林深翻了个白眼：“你有这么大的脸面？” 李世民抿了抿嘴，脸上有些尴尬。 林深继续说道：“我看了他的试卷，是有真才实学的。” 李世民脸上挂着笑意：“朕的儿子果然是最优秀的。” 林深道：“这不是应该的？” 李世民一愣，狐疑的看向林深。 林深又说道：“你是大唐的皇帝，你的儿子是大唐的皇子，享受着整个大唐最优质的教育资源。” “天底下顶尖的聪明人都在朝堂中。” “他的母亲是隋炀帝之女，虽然是前朝公主，可再算上你宾妃的身份，请动大学士作为李恪的老师，也是极容易的一件事。” “有这样的条件，你的儿子若是不能在这五万多人里脱颖而出，才是真正的大消息。” 说着，林深往桌子上一摸，取出来一只格子本，朝着李世民丢了过去。 李世民接住，打开来一看。 格子本里是一篇写了一半的文章。 标题还没有拟写，但大体说的就是皇子李恪竟然在这次的考核中落榜的事...... 李世民愣住，满脑子疑惑。 林深这才慢悠悠的说道：“若是你儿子这次没考中，这篇文章我可就要写完，然后发到如意娱乐上去。”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不至于吧。” “也是为了敲打敲打你的那几个儿子、女儿。”林深摆了摆手：“长乐她们几个有我管教，现在乖巧的很。” “但你看看其他人，都是什么玩意。” “尤其是那李祐。”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三天两头跑如意银行里去，想要凭他皇子的身份，从如意银行贷款些银子，张口就是十万、二十万的。” “你也不嫌丢脸？” 李世民老脸一黑：“有这事？”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暗暗叹了口气，心中还是有一股子郁气，果然作为一名父亲他是失格的，竟然连这么一件事都不知道。 他正准备开口，再询问一些有关他儿子、女儿的事。 嘎吱一声—— 门被推开，林大走了进来：“主人，十二个面试者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面试吗？” 林深点点头：“把第一位请进来吧。” 林大应声走进去，不多时就领进来一个人。 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 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吭哧吭哧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香炉，往地上一摆，然后取出三支香，一边用火折子点上，一边就朝着林深跪拜下去。 这把林深和李世民都吓了一跳。 林深起身，一边搀扶着他起来，一边疑惑出声问道：“您这是在干什么？” 老人一脸激动，看着林深，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活的，俺可算是终于见到活的楚王殿下了。” “庄子里您的那个祠堂，俺可是没事就去拜一拜，嘿，结果俺就中了，能给楚王殿下您工作了。” “现在见到活的，那不得好好拜一拜。” “楚王殿下哟，保证接下来一年风调雨顺的，让咱好好的种个地，前年的蝗灾可太不是东西了，就是去年也没一个好收成.......” 林深和李世民哭笑不得。 这么个理由，还真是淳朴。 好容易劝住他，林深这才坐回去，翻出他的试卷，指向通过果实画出本貌的那一题，开口问道：“这题，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虽然给出的只是一粒玉米粒。 老人给出的画作，也和玉米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画出来的是一丛低矮的灌木丛，上面生着如豆荚一般的挂穗，只是比寻常豆荚大出来许多。 而且旁边还画了一幅豆荚的剖析图，里面密密麻麻长着一排排如牙齿一般的玉米粒。 老人探头看了一眼，就滔滔不绝说了下去。 “俺没见过这种粮食，但看起来和豆子差不多，但是吧，它和一般的豆子又都不一样，一般的豆子都是圆的。” “但是它只有最上面的部分是圆的，其他地方都是扁的，一般哪有自个长这么扁的粮食，像是生长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挤压，然后成这个样子了。” “所以俺就寻思，它要是这么长的话，那得是一个豆荚里有多少豆子才能长成这个样子。” “而且它的根，是明显和豆荚连起来的，也是，要是不连起来固定住的话，那估计早就爆开了......” “还有它这个叶子，像是这种植物，肯定是叶子少的，肥力都到粮食里去了嘛，不然长出来这么饱满的粮食出来......” 说着，老人一顿，看向林深，眼里泛着光。 “楚王殿下，俺是觉得，这粮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要是这么算下来，一亩产出来的粮食，得有七八石了吧......” 第651章 恭喜你们，都合格了 林深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问了一下，都是关于农务方面的事，以此来确定，这份卷子究竟是不是由他回答的。 很快询问完。 林大进来，带走这位老人，又带进来下一个人。 后面的人就要比第一位安分的多。 至少没再出现这种......掏出香炉，点香祭拜的事出来。 很快就轮到李恪。 他跟在林大身后，看到李世民，不由得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向着林深和李世民鞠躬作揖。 “儿臣见过父皇。” “见过楚王殿下。” 李世民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私下里唤我父亲就好。” 李恪又是一愣，这般柔情模样的李世民，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也没想过，自己这位威严庄重的父皇，还有这样的一面。 李恪参加这次考试，其实并没有告诉李世民。 他是偷偷做出这个决定的。 本来是打算考中了之后在告诉李世民的，但结果.....在“案发现场”就遇见了自己的父亲，这个该怎么办？ 李世民的反应很让李恪安心，他朝着李恪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干的不错，没有丢我的脸。” 从五万多人中脱颖而出，这的确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优秀成绩。 林深没理会父子俩的互动。 看了看李恪的试卷。 李恪之所以能从五万多人里脱颖而出，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的农务能力有多优秀，和其他十一个人相比起来，务农方面，他是被碾压的。 甚至没录取的人中，务农能力比他强的，也都是一抓一大把。 但他之所以被选中...... 就是因为在“玉米”的那一题里，只有李恪一人画出了最接近玉米形象的图画。其他十一个人，无论画的是高矮胖瘦、一簇一簇、还是单独个体，都没逃出“豆荚”这个形象。 唯独李恪...... 跳出了这个框架，并且无限接近于玉米本来的形象。 等他们父子俩寒暄完。 林深拿起李恪的试卷，指着这幅画：“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形象的？” 李恪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轻声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楚王殿下知不知道蒲草这种东西？” 蒲草？ 林深点点头。 对这个东西，林深一点都不陌生，这是一种成熟了之后，生的和香肠似的一种植物。 这是一种生的平平无奇，但是无论是景观、药用，还是说编制成草席、草鞋，都具备非常大价值的植物。 “您不觉得您拿出来的这种粮食，其实和蒲草在某些程度上，有很相似的地方吗？” 林深点点头，颔首：“你继续说。” 李恪伸出手，比划起来：“蒲草在成熟之后，它长出来蒲棒其实是其中一条、一条细小的绒毛。” “揪下来的绒毛的根，在断点处的状态，其实和这个粮食断点处的状态，其实很像。” 说着他顿了一下，伸手指向自己的画作。 “所以我就觉得，它的生长状态可能更像是蒲草，我就这么画了。” 很有想法。 林深笑了笑。 李世民虽然听不太懂李恪说的究竟是不是对的，但是他认识玉米这种植物，知道李恪画的其实和玉米很像了。所以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李恪就松了一口气。 这道题目，认真来说，其实就是一种刁难。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粮食。 甚至大唐也没有任何一种粮食长的和玉米很像。 但李恪能从蒲草联想到玉米，这是一种属于科学的浪漫。 蒲草和玉米都是同属于单子叶植物纲。 或许之前的那些人，都会是比李恪更加厉害的农夫，但是在李恪身上，林深发现了他有成为植物学家的可能。 这种敏锐的嗅觉.......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林深又问了一些问题。 就换作了下一个人过来。 夜色渐渐升起，天色黑了起来。 十二个人的面试也已经结束，林深心满意足，至少这十二个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哪怕是李恪这个皇子，虽然差了点...... 但是这种敏锐的直觉，也是难能可贵。 林深把他们都叫进来，看着他们，点着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很好，你们十二个人都非常的出色。” “从今天开始，我就会雇佣你们。” “至于你们的任务......” 说着，林深抬手拍了拍摆在桌子上的木盒子，十二个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你们都应该知道，我弄出来了蒸汽船这么个东西。” “这盒子里的，就是我通过蒸汽船，探索海外得到的种子。” “这些种子，是比我们之前食用的粮食更加优秀的种子，同一亩上，这些种子能种出来更多的粮食，只不过因为它的生长环境和我们大唐的生长环境有所不同。” “我希望你们能够研究出来，如何让这些粮食在我们大唐的土壤上，顺顺利利的成长起来。” 他们十二个面色严肃起来。 当然更多的是一种喜色。 更优秀的种子，对一名农夫来说，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了，是要比农税一年比一年少，更加让人值得开心的事。 “俺们一定能做到的。” “不会让楚王殿下失望，不然俺这把老骨头就埋到地里给楚王做肥料。” “啧，金贵的种子呀。” 李恪一愣，刚想说出的话，被这些人怼在了嗓子眼里。 这种热热闹闹、具有生气的回答......他头一次见。 但正是这种“不成体统”的回答，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生气。 林深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种子在大唐虽然是独一份，但在那片土地上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 “你们大胆去发挥你们的能力，去探究你们自己的想法。” “种子不够了就和我说，我会给你们继续提供种子的。” “和之前说好的一样，每个月工钱三百两银子，要是有什么研究发现、研究突破，还另有奖金，最少一千两银子。” 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最无解的攻势了。 要银子给银子，要尊重给尊重。 所有人心头都是热乎乎的。 第652章 久违的系统抽奖 当然了，合同还是要签的。 林深也不怕有谁会和他抢人。 但这是一个必要的流程。 十二个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李世民和李恪一起漫步，向着皇城的方向走去，之前林深匆匆说的有关李祐的事...... 给李世民提了个醒。 他有问题的儿子，不止李承乾、李泰这两个，除了李治之外，恐怕他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问题。 他现在更想把生活从政务中抽调出来，去关心关心他的这些孩子们。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林深长长吐了口气，把凌乱的桌子重新整理好，卷子交给林大，这些明日都是要刊登到如意娱乐上的。 不仅如此。 还有这次面试的内容，也都需要一并刊登在邸报上。 林深不会给自己身上抹半分不该有的污点。 做完这一切后，林深缩在胡床上放空脑袋。忽然他调出了久违的系统面板，在资产那一栏里，已经是一个不可估算的数字了。 横跨整个亚洲板块的如意超市，已经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庞然大物了。 他目光一转。 落到“抽奖”这两个字上面，林深想了想，他已经很久没有抽奖了，主要是一直都用不上这个东西。 不过现在...... 大唐已经做出蒸汽机，火车也连通四处，燧发枪也被研究出来了。 抽奖会不会出什么新的东西？ 林深微微眯起眼，伸手一点，扭转到抽奖页面。 “军事武功类”。 一万两银子投入进去，依旧还是雷打不动的高级抽奖。 久违的转盘动画浮现在林深的眼前。 一番花里胡哨的转动之后。 耳旁传来系统的提示声。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篮球、足球、《篮球入门教学》、《斯诺克入门教学》、《冰球入门教学》。” 嗯？ 看着眼前这一排......连个高级类都没有五个物品，林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现在竟然这么废的了吗？ 林深一言不发，从系统商城里取出来一个篮球。 嘭得一声—— 他把篮球重重砸在地上，呵斥一声：“什么鬼啊！” 篮球乖巧的弹回他的手上。 林深一愣，又重重把球砸在地上，又骂骂咧咧了一句：“什么鬼啊！” 球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又弹回了他的手上。 林深叹了口气。 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好。 现在蹴鞠比赛中所用的蹴鞠，还是用动物皮毛缝制，里面填充着毛发、蒲草之类的东西，一场比赛下来，至少要换七八个蹴鞠。 现在有足球出现...... 一来是更美观，二来也比现有的蹴鞠来的更加方便。 篮球的出现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建的体育馆里，也是有篮球馆的，只是之前一直都没制作出篮球，所以那个场馆林深一直都没启用。 但是...... 林深心里还是有些忿忿不平，自己都发现了橡胶，最多半年的时间，橡胶就能在大唐铺展开来的运用起来。 这个时候来这些球类......也只能当个球用。 要是早一点来。 林深就会每天取出几万个球，把它们融成橡胶，然后制成轮胎，或是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不过林深也清楚。 如果自己没能发现橡胶，这些东西，他就是往系统里砸几百万、几千万的银子，也不可能会出现。 呸！ 林深啐了一口。 至于最后的，一本关于斯诺克、一本关于冰球的书，林深没怎么放在心上。 冰球的局限性有些大，现在他手上没有合适的制冰手段，冬天的时候倒是可以试着推广一下。 至于斯诺克...... 林深自然也会推广。 只不过大唐人不一定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林深大口吸了一口气，再一次点动抽奖。 依旧还是“军事武功类”。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乒乓球拍、网球、网球拍、《网球入门教学》、《足球入门教学》。” 林深倒吸一口凉气。 这又是什么个玩意。 高级抽奖就出来这五个东西？ 枪呢？ 我的枪的呢？ 哒哒哒冒蓝火的加特林怎么就不出一个？ 这五个东西其实也不差， 乒乓球拍上用的也是好橡胶啊，林深发出一声感慨，可惜了，现在才来。 网球的话，也是一项可以推广起来的运动。 它和篮球一样，在林深的规划之中，只是受限于材料，一直没有得以实施罢了。 林深看着手旁放着的篮球，和被自己刚刚取出来的网球，不由得哂然一笑。 自己亲手开启了大唐的工业时代。 现在又要开启大唐的娱乐时代了？ 抽奖当然是要继续的。 不过林深稍微迟疑了一下，细细思考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再试水一下军事武功类，总不至于自己真的废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都抽不到吧。 深吸一口气。 投入银子。 转盘转动起来。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棒球、高尔夫球、《高尔夫运动从入门到精通》、《体操》、羽毛球。” 林深沉默下去。 林深拿起了篮球。 咚—— 林深重重的摔下篮球：“玩我呢！” 三次抽奖，一共十五个物品，全都是和体育运动有关的，这是真的要让自己成为“体育之父”？ 别说来个枪械武器什么的了。 就是来一本《枪械的保养》之类的书也好啊！ 至少管中窥豹了解一下枪械的结构，再去研发的时候，就能少走不少弯路。然而死板的系统就是不给便利。 “完蛋玩意，白喂你这么多银子了。”林深又啐了一口，起身把篮球捡回来，放在了桌子上。 手指在虚空中一划，就转了一个类别。 军事武功类是指望不上了。 枪械、火器的研发，就等着后续慢慢来吧， 目光一转。 落在了“百货商品”上，也许自己应该考虑一下，让如意超市里再多一些东西，以现在大唐的经济发展趋势...... 自己就是再多一些商品，也是能够顺利消化得了的。 下定决心。 银子投入进去，转盘呼啦啦转动起来。 林深稍微有些紧张，刚才的抽奖已经证明了他今天的运气并不是很好，不知道这次会出现什么东西。 第653章 被羡慕的十二个人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海绵擦、珊瑚绒抹布、垃圾袋、木制制冰盒，解锁高级物品：方便面（口味任选）。” 林深松了口气。 总算是有高级物品了。 林深从头开始看起。 有两个属性重叠的商品。 海绵擦、抹布。 同样是作为偏向清洗厨具用的清洁用品，这两个东西分不出谁好谁坏，只是看个人的喜好。 两钱一个？ 林深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价格，在格子本上随手记了一笔，然后继续看了下去。 垃圾袋...... 这倒是个不错的东西，和之前抽取到的垃圾桶可以一起配套售卖，尤其是等新城区开启之后，这个东西估计会很有市场。 谁愿意自己漂漂亮亮的新家变得脏兮兮的呢？ 价格不能太贵。 林深拿出一卷垃圾袋，扯开来看了眼，一卷的量是有三十支，那一卷一文钱，应该是非常合适的价格。 三十文，这大概是如意超市最便宜的一个东西，不过便宜就代表着廉价，廉价就代表着用度随意...... 这东西的赚钱能力可不容忽视。 林深心满意足，拍了拍肚皮，继续看了下去。 木制制冰盒。 这东西就很鸡肋了，他手里可没冰箱，而且还是木制的。 有本事给一台冰箱呀！ 有本事给塑料的啊！ “呸，垃圾系统！”林深又啐了一口，目光一转，看到了最后一项物品。 也是自己四次抽奖中，唯一的一项高级物品。 方便面。 这可是一个不亚于自热米饭的好东西，方便、速食，而且味道还算不错，是“珍品”啊。 一钱银子一袋。 林大取出来两袋红烧排骨面，把林大喊了进来，让他拿去厨房烧煮，顺便再卧两个鸡蛋，很简单的烹饪方式，但口味不错。 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 林深没再继续抽奖下去，就此停手，今天的运气不佳，能抽中方便面大概就已经把运气用完了。 再投入银子进去，恐怕也只能收获一堆和“木制制冰盒”一样，不知所谓的东西。 赌徒心态要不得。 吃过面之后，林深伸了个懒腰，转身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如意报社倒是有些疲累，因为试卷、面试的篇幅，是今晚才到的，而且篇幅较大，需要发行增刊。 在足够丰裕的加班费的鼓励下，他们还是鼓足了气力。 第二天，明显厚了数倍的如意娱乐被摆在了各家书报亭、书屋的最引人瞩目的位置上，头版头条，便是对昨日取录的事的简短评论。 至于所有的试卷内容，都被放在了增刊里。 上面还有林深的简单批注。 以及他放出来的，标准答案。 一家茶楼里。 桌子被拼凑在一起，所有的增刊都平铺放在了这些桌子上，将近百位读书人凑在了一起——他们都是参加了考试，被涮下来的。 看了一会。 一个人抬手指向其中一道题目。 “这道题目他们竟然都答出来了？” 有不少人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春节期间，大棚蔬菜上市，甲地蔬菜长势弱于乙地，口感却胜于乙地，请问原因是什么？” 重新看到这个题目，不少人心里微微悸动。 这道题目，他们当时苦思冥想，也没想到原因。 标准答案倒是出人意料的简单。 “乙地热量条件好，甲地温差大。” 这十二个人虽然各种表述方式不尽相同，表达出来的意思倒是和这个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没想到蜀王殿下竟然也能答出来这道题目。”有人发出感慨，一名皇子如此精通农务，还是让他们感到惊讶。 这个题目，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写出来的。 正常的农夫能答出来，还情有可原。 毕竟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事，他们当然要弄清楚，什么条件下，养出来的绿菜更好吃，才能卖出价钱去。 但是李恪能答出来...... 说明他平日里待在农田里的时间并不少。 一位皇子能做到这种事，可真的不容易。 当然了，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在他们看来最奇葩的那道题目。 一粒极其陌生的果实，去还原正株植物的原貌。 “豆荚！” 一名读书人看完一个人的回答之后，发出一声怪叫，而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大嘴巴子。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那天早上我吃的可是豆饭！老天都在助我，我却没把握住这个机会。” 一记巴掌似乎并不怎么解气，他又狠狠给了自己一记嘴巴。 “豆荚可不是正确答案。”旁边的读书人，等他抽完自己后，才缓缓开口，指向李恪的试卷。 “蜀王殿下的这个，才是正确的破题思路。” 李恪的思路有些离经叛道。 不少人看了好几遍，才追上李恪的想法。 哪怕在增刊上，将玉米的照片给放了出来，李恪画出的图案和玉米有个五六分相似，但他们还是没琢磨明白，李恪究竟是怎么产生出这个思路的。 “蜀王殿下还真是......”一名读书人张了张嘴，想要夸奖一下李恪，但沉吟了好半会，夸奖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说他厉害吧...... 在面试的备注里，李恪也说明了，这只是他的一个直觉，虽然楚王殿下的批注里，蒲草和玉米的确算是同一种类型的植物。 直觉这种东西，能和本事挂钩？ 但要说不厉害...... 五万多人里，也只有蜀王殿下一人有这种出人意料敏锐的直觉。 “毕竟是陛下的儿子。”另外一位读书人帮着他，补足了夸奖的话。 他们能想到的夸奖，也就只有“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了。 当然了。 他们不会怀疑，是李世民或是林深故意泄露题目，“只不过”每个月三百两银子的工作，固然让人羡慕，但和朝廷无关，不会在他的履历上增添什么色彩，甚至会让他离朝堂更远...... 这种对蜀王而言不讨好的事，提前泄题没有意义。 想要安排的话，只是楚王殿下一句话的事，就像林深之前安排长乐她们进报社一样，楚王殿下自家产业、自作主张，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第654章 新城区终于要开始发售了 被划分为试验田的两亩地，是在新城区边缘的一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郊区”。 这里的一所房子被划分成了他们的临时居所。 之所以是临时...... 林深是准备围绕这两亩地建设一个研究所，以及置办一所农业学院。 盖一所像模像样的学院，以大唐现在的技术，少数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这一年的时间...... 有李恪带头，也足够把他们脑子里的知识聚拢、凝聚起来，等学院完工，差不多也就可以直接开学了。 只要度过这段时间的野蛮生长。 往后都会慢慢的规范起来。 李恪对这里的环境没什么抵触，虽然比不上他王府，更不要说，他不能够带自己的佣人过来...... 但生活条件没他想的那么恶劣。 其他十一个人其实也挺小心的，毕竟李恪是蜀王，是李世民的儿子，虽然说现在的社会风气越来越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勋贵”。 但他们打小生长的环境，给他们带来的影响，还是多多少少，本能的存在一些敬畏之心。 不过相处下来，他们也发现了。 李恪的性子还算不错。 有些出身富贵的娇蛮气，但这也算正常，虽然做不了太好的朋友，可正常相处下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一场考试的风波，在长安城里席卷了很久。 最多的还是对李恪的讨论。 如意娱乐在这件事里带了一波小的节奏。 李祐，东阳、临川公主之类的娇蛮皇子、公主被拉出来，被百姓们狠狠地批斗了一段时间。 都是皇子！ 你看看晋王李治、再看看蜀王李恪，人怎么都是那么优秀的？ 再看看李祐。 同样也是皇子，整日不学无术，遛狗逗鸟，虽然还没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可都清楚，无外乎是因为他头上有两尊“大神”。 李世民和林深的存在，让他不敢太过放肆。 要是没这两尊“大神”，他早就在纨绔子弟的路上，无法回头了。 但如意娱乐上刊登的虽然只是东阳、临川这两位公主，但在坊间热议的，却是在邸报上不见姓名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自不用多说...... 她身上很好的遗传了李世民的一个性子，虽然没像李祐那样不学无术，但做出来的事比李祐做的事还要罄竹难书。 李世民在知道高阳公主的事之后，硬生生砸坏了两张桌子。 还连夜把房玄龄和他的儿子房遗爱召回宫中，好生安慰了一番。 三个人在书房里抱头痛哭。 尤其是房遗爱，哭的最惨。 第二天朝会的时候，都能看到三个人红肿的眼睛。 长安城的百姓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 有一算一。 因为林深和李世民的关系，如意娱乐还稍微避讳一些，但是鸳鸯楼可没这么多顾忌，直接在自己的邸报上刊登了一份皇子盘点。 上至还在大理寺里关押着的李承乾。 下到已经亡故的李宽、李世民现在最小的儿子李福，都没有逃过他们的“毒手”。 百姓们乐得其见。 这种明显带着说笑性质的东西，李世民也不好开口劝阻下来，若是他开口阻扰，等同就断送了现在大好的形势。 李世民倒是想要开口给阻拦下来，甚至想要断绝鸳鸯楼的发行资格。 但是被魏征给怼了回去。 “楚王殿下都被写成话本小说的主角，也没见他开口阻拦。” 房玄龄更是献身说法。 说什么“自己敬爱夫人”、“自己儿子”的事都被刊登了出去，也没见他生气，断了别人生路，陛下身为皇帝，就更应该宽宏大量一些，之类云云的话。 更是引得朝堂上一阵哄堂大笑。 《鸳鸯楼》说白了，也只是一份连邸报都算不上的小说话报，也不会有谁会把这上面内容拿出来“引经据典”。 倒是因此，鸳鸯楼彻底从闺房中走了出来。 那一期的鸳鸯楼，发行量终于突破千数，卖出了三万多份。 连带着林深作为主角的小说，也被多数读书人看在眼里，又引发了一轮骂仗...... 林深看在眼里。 也只是让郑丽琬她们注意一下不要出现什么不应该有的舆论，至于这些还算处在“正常讨论”范围里的骂仗，林深也没想过管控。 现在让他们养成习惯。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也省得以后慢慢把“网络”研究出来之后，再去费心思教导他们。 现在林深的心思，都放在了新城区上面。 金吾卫、千牛卫终于和不良人做好了交接....... 尤其是金吾卫。 这支曾司职城防巡查的军队，彻底把这份权利移交给了不良人，不良人也从县衙里割离出来，自称系统。 负责维护各地城区的公共秩序和安全。 权利的更加细化。 不过“不良人”这个名字，李世民倒是想过要不要给他们换一个名字，不过林深觉得不必要更换。 在朝堂议论之中，还是决定沿用“不良人”这个名号。 虽然是司职“维护公共秩序和安全”的职责，但归根结底，不良人依旧是个暴力机构，它对违反唐律的人，使用的都是暴力手段。 当然了......最为关键的。 这是第一支明确了“是为了保护大唐百姓的合法权利”为主旨的机构。 这其中的“大唐百姓”，既包含了所有的平民，也包括了现有的“勋贵”、朝堂中的大臣们。 民报和如意娱乐一同刊登出这条消息。 在长安城引发了一阵巨大的轰动。 百姓们更加在意如意娱乐，因为在如意娱乐上，随着这条消息一同刊登出的，还有新城区将在三日后，开始售卖房子的消息。 读书人们更加看中民报。 这条消息，让他们有了一种别样的感受。 依旧是东市那家读书人最喜欢去的茶楼。 几名读书人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民报，逐字逐句的把这一份内容，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 “这应当是楚王殿下的手笔吧？”一名读书人迟疑着，他并不是很确定。 另外一人声音里也有些迟疑：“应该是，除了楚王殿下，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提议。” 第655章 一人最多买两套 让他们惊讶的并非是不良人被单独列出来，接手了原本金吾卫的职责，也不是不良人甚至有了能和县衙同等的地位。 而是不良人的主旨。 “为了保护大唐百姓的合法权利”。 大唐百姓成了主体。 至于勋贵、皇亲什么的，反而成了“附庸品”。 “楚王殿下说他是墨家、农家弟子？”一名读书人，看着如意娱乐，忽然笑了起来。 另外一人点了点头。 这是得到过楚王殿下承认过的消息。 也不算是流言蜚语。 那名读书人摇了摇头，笑的很是温和：“他这个做派，倒是有儒家的味道。” “也是。” 记住网址 “不过若是严格算起来，楚王殿下算是自成一家了。” 墨家信奉的是“兼爱非攻”，虽也是从民本出发，但更加看中的是“兼相爱”，一种“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天下共有的思想。 可楚王殿下从来都没宣传过这样的思想。 农家就更不用说了。 农家思想虽然也是从民本出发“顺民心、忠爱民”，但农家的核心依旧还是皇权，还是勋贵、士人。 最关键的是，农家讲究一个“农本商末”，农家是最不喜商贾的。 反倒是儒家。 孟子中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真正把百姓放在了主要的位置上，和楚王殿下提议出来的这项举措不谋而合。 只不过“民本思想”虽然在这片土壤上很早就生了根。 但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是很喜欢这种说法。 皇位是权力的集大成者。 谁愿意在掌握了这么大的权力之后，又“俯首甘为孺子牛”？ 新朝的王莽或许算一个。 而今的楚王、大唐朝堂也算一个。 这让不少人血脉里开始有些炙热的滚动起来，相比起经济、工业的发展，这些东西更加触动他们的内心。 终于让他们有了一种...... 迈入新世代的感觉。 “集百家所长。”一名读书人摸了摸下巴，轻轻敲了敲桌子，“楚王殿下又是言传身教给我们上了一课啊。” “一门学问是无法让我们的社稷变得更好的。” “我越来越期待楚王殿下要办的太学院了。” 这句话说出了这里几乎是所有读书人的心声。 当国家变得越强大的时候，他们就越发觉得自己渺小，也越发迫切的想要充实自己，成为在这个时候，也依旧有用的人。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是大唐的读书人的追求。 这些读书人开始思考起来，民报和如意娱乐上的这份内容，会给大唐带来什么样的变化。长安城中因为新城区的开放，已经沸腾了起来。 如意银行一时火爆。 都是过去想要办资产证明的，反正新城区也是楚王殿下负责的事，与其带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钱。 不如在银行银行开一个资产证明。 到时候买房的时候，直接在自己的存款上扣掉该买房的数字。 多么省事！ 也不过就是一钱银子的手续费，只是一钱银子而已，省了自己这么多事，大多数当然是愿意的。 不过也有少部分，吝啬到不舍得掏这一钱银子，如意银行也没滔滔不绝的劝说，在得到明确的回复之后，就利索的办了取钱的手续。 三天之后。 新城区外的一处售房部处，人声鼎沸。 自宵禁结束之后，人群就迫不及待的从长安城里钻涌了出来，若不是还有宵禁这一层的限制...... 怕这些人，早在三天之前，就要在售房部的门口排队了。 抢到头名的，是从洛阳来的一名商贾。 他虽然不像长安城的这些商号，吃了满嘴的红利，但是在火车连通之后，赚得的银子，也要远胜寻常。 进了售楼部之后，不等旁边的销售员说话，他就大马金刀的走到楼盘模型前，伸手一指：“这，还有这，还有这——” “这三片的房子，我全都要了，你看多少银子？” 说着，他就从怀里取出自己的资产证明，刚准备豪气的拍在桌子上，可桌子上精致的模型让他愣了一下。 想到此地的主人是楚王殿下，彻底泯灭了他的这个想法。 他轻轻的把这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这是如意银行给我开的资产证明......”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虽然也想多买几套房子，可是像这样，张口就要三片城区......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真的很好。 这三片城区，是距离商业区最近的三片城区，并且在他们的附近，还有一片空地，被林深预留了出来。 这是未来要在这里，创办一所太学院。一所整个大唐最顶尖的太学院。 所以说...... 这三片城区，也是学区房。 销售员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您只能购买两套房子。” 洛阳商贾愣住，看了看自己所指的那三片新城区：“哪有这样的规矩，我想买，凭什么要限制我购买的数量。” “这是楚王殿下的决定。”销售员不急不躁，开口轻声说道。 楚王殿下。 这四个字，让洛阳商贾接下来话语噎住。 他的道理再大，难道还能大过楚王殿下？ 最关键的是......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被看破了。 他之所以要买这么多房子。 倒不是说他真的能用得了这么多的房子，而是想要“囤积”，就像是丰年囤积粮食，等到灾年再高价卖出去一样。 房子是不可再生的。 新城区或许以后会再扩张，但是现有的这么多房子，就只有这么多了，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现在火车还只是铺设了几个地方而已，等日后连同全国，甚至连同至异邦。 想要住进长安城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他手里的房源越多，他在“议价权”上的话语权也就越大。 现在不过数千两银子一套别院。 等到日后...... 说不定就能卖到上万、上十万，乃至上百万两银子。 当然，前提就是他真的能囤积到一定规模的房源。 他的预感是真的。 林深之所以定下一个人只能购置两套房子的标准，目的也就是为了预防这个。 第656章 综合性的商场 不过如意娱乐也好，民报也好，都没有刊登这条信息，也是林深想要看一看，究竟有多少商贾，会抱有“炒房”的想法。 这些...... 可都是要盯防起来的。 来购置房子的，多是长安城和各地的百姓，也有一些从外地来的商号，他们的想法大多都是和洛阳商贾差不多，想要“炒房”。 长安城中的商号却没来购置房子。 现在的长安城中的商号，都是经过考验，能够让林深放心下来的。 他们早在新城区正式开始发售的前一天，接到了林深的请帖，让他们来新城区的一处地方。 当然了，请帖上也明说了，新城区的房子一人至多只能购置两套。 这才是促使他们安心，过来同林深见一面的，最为至关重要的原因。 林深一身轻便的朱色道袍。 站在一辆蒸汽汽车面前，静静的候着他们。 韦仁约他们忙迎了上去：“楚王殿下，让您久等了。” 林深摇摇头：“我也只是刚到，跟我来吧。” 他笑了笑，抬脚朝着身后的那栋建筑走去。 韦仁约他们对视一眼，也忙跟了上去。 这是一栋很奇怪的建筑，就建立在整个商业区最中心的位置处，但占地很大，大约有两个蹴鞠场的大小。 而且......很高。 是一栋五层的建筑。 这在至多不过三层建筑高度的大唐而言，的确是有些超常规的存在。 而且他们没琢磨明白，这么大的一栋建筑究竟是要用来做什么，若是说这就是新城区的如意超市的话...... 未免有些过大了。 长安内城的三家如意超市，占地还不到这座庞然大物的十分之一，可饶是如此，如意超市里还是有不少空的货架。 他们都很清楚，楚王殿下并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 为了自己的如意超市，建这么大一个华而不实的超市，不是楚王殿下的作风。 林深带着他们走了进去之后。 内里的建筑更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像是...... 一条条被建在了屋子里的街道一样。 “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林深带着他们逛了一圈之后，在一条木椅上坐下，顺便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坐下来。 几个商号老板摆手示意不敢。 韦仁约和奚平倒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林深的身边，转了一圈，他们也早就走累了，为了和林深见面，他们穿的都很庄重。 既然庄重......就不免有些累赘。 谁能想得到楚王殿下约他们出来，就是为了逛街啊！ 还是什么都没有的街。 离香草商号老板看了看韦仁约和奚平，又看了看自己臃肿的身子，一个没忍住，也是坐了下去。 逛街这种事，对他这个胖子来说，真的是太不友好了。 他一边坐下来，一边打量着林深的脸色，一边轻声说道：“很大气的一个地方。” 说着，他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过楚王殿下建这么一个地方，是为了什么？” 林深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一旁的韦仁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楚王殿下是想要把东市移到这里来？” 林深眼里一亮，点了点头。 韦仁约不愧是顶尖的聪明人，只是逛了一圈，就看出来了林深的目的所在。 其他人被点醒之后，也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么一看....... 刨除它房子的外壳，还真就是和东市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的确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我约你们过来的意思，就是想要问你们准备不准备.....在这家购物中心里开一家分店。” 林深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离香草商号的老板眯着眼，开口问道：“楚王殿下会在这里开设如意超市的分店吗？” 林深颔首，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了。”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整个第二层，就是我如意超市日后在这里的分店了。” 韦仁约同样眯着眼问道：“楚王殿下，您说一说，您对这个什么......购物中心的规划吗？” 这种事，林深也不至于藏私。 没有地、足够的财力、足够的人缘，想要办购物中心都办不起来。 “第一层，我打算租赁给你们这些做珠宝首饰、衣服、香料的商号。” 被点名的几个人都有些诧异。 内心可都是有些激动。 一楼......这可是风水宝地，不说那些本来就会被他们商号的名声给吸引过来的客人。如果想要去如意超市，或者去三楼、四楼，都必不可免的会经过一楼。 说不定本来不打算买东西的人，在随意打探之下，就看中了自己的商品，从而掏出银子购买？ 就算不买，刷一刷眼缘，这也是极好的。 林深没理会他们，继续说了下去。 “三楼的话，则是准备租赁给做餐饮的，或是做小吃的。” “至于四楼、五楼，则是预备给接下来可能会发展出现的东西。” 最后这一点，林深说的没那么详细。 其实在他的设想之中。 四楼就是用来卖家电的，以后的冰箱、彩电、洗衣机，空调、电扇、电饭锅...... 至于五楼，就是娱乐设施了。 研究所那边已经传来捷报，照相机他们已经差不多快要吃透，现在正在积极研发彩色照片的技术。 争取早日达到拍立得的那种程度。 一楼服装、首饰，三楼是餐饮...... 这几句话让这群人都沉默了下去，他们都感受到了林深藏在胸腔里的那股子雄心壮志，也深深感受到了......这里将会拥有多么巨大的潜力。 这里会是商业区的核心。 离香草商号的老板吞了一口口水，看着林深，身躯稍微有些发抖：“楚王殿下，我能问一下，若我准备在这里买一个店铺，需要多少银子？” 林深摇摇头，话说的坚决果断：“不卖，只租。” 离香草商号老板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楚王殿下在银子的事情上，向来是不会对他们这些商贾留情面的：“那，每年租金几何？” 林深留了气口，笑了笑，说道：“以现在的价格......” “最小户型的店铺，租金是一万两银子。” “一个月。” 第657章 办工厂，你觉得怎么样? 最小的户型，一万两银子一个月？ 嘶—— 这让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价格......可是超出他们想象的昂贵。 算上新商税、算上商税、再算上成本。 如果他们在这里租了哪怕最小的一个户型的话，一个月至少也要赚到五万两银子，才能堪堪回本。 他们在长安城里的商号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也就是在海外...... 他们才能够凭借高昂的价格，赚到远超在大唐赚到的银子。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 “中等户型，一个月的租金是三万两银子。” “大户型，一个月的住进是八万到十万不等，看具体的位置。” 三万、十万。 所有人脸色又是微微一沉。 这个钱......除了韦仁约和奚平之外，他们都能拿得出来，一个月掏出这么多银子，他们也能负担的起。 但会肉疼。 若做成这件事的，是其他勋贵，并且是由他们开口说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把这当成是“卡秋风”，这银子他们也不会有太多迟疑给交出去。 能够和有这样权势的人攀上关系，这是“福气”。 但楚王殿下不同...... 公私分明的很。 他这么说，就一定是把这件事当成一门生意来做，他们要考虑的，就是这样的一门生意，究竟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十万两银子一个月下去，他们能不能赚到二十万两银子、甚至是三十万两银子。 做还是不做？ 这是一个问题。 他们几个人脸色都有些纠结。 韦仁约和奚平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韦仁约就是一卖酱料的，奚平就是一个捣鼓人踢球的....... 别说他们手里没这么多银子。 就是有这么多银子，他们的店铺能开到这里来？ 沉默了很久。 离香草商号老板咬了咬牙：“我相信楚王殿下的眼光，不过大户型的我也租赁不起，我就是一卖胭脂香料的......” “就给我来一间中等户型的吧。” 跟在楚王殿下身后有饭吃。 这是离香草商号的老板这些年总结出来的一个规矩。 看起来楚王殿下对他们这些商贾下手极其狠毒，新商税、不准涨价......可他们手里的银子是越来越多了。 在社会上享受到的待遇，也是越来越好起来。 虽然他们身上的道德枷锁也是越来越沉重。 其他三人也是陆陆续续的开口，要了中等户型或是大户型，他们的观点都是出奇的一致，跟在楚王殿下身后有饭吃。 哪怕...... 这笔银子不能赚回来，给楚王殿下投资，让楚王殿下以后，还能够像今天这样，在事发之前给他们一些小小的提醒...... 这钱花的就不亏。 林深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是有胆气。” “等你们回去之后，去如意银行签订下合约，至于位置，我有标注什么位置更好一些，到时候你们自己挑选。”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眯着眼，微微一笑：“也算对得起你们，头一年的租金，我算你们八折。” “多谢楚王殿下！” 四个人脸上迸发出惊喜，忙朝着林深作揖。 福报来了！ 只是一年租金的八折，就能给他们节省出来数万、乃至数十万两银子，更不要说还有楚王殿下标注的更好的位置....... 这些可是比银子还要珍贵的东西。 谁都不愿意自己花一样的银子，结果租了一处位置最差的店铺。 林深转头，又看向韦仁约，轻声开口问道：“你的酱料研究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韦仁约挺起胸膛。 “上个月我就在西市开了一家商号，虽然到现在为止还只是刚刚回本，但回头客很多，甚至我和西市一家餐馆签了合约，日后他餐馆用的酱料，都是由我来提供。” 林深笑了笑：“干的挺不错的。” 韦仁约拱了拱手：“多谢楚王殿下提点，不然我苦心冥想，怕是也想不出来要做这门营生。”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我们来合作怎么样？” 韦仁约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是激动。 他那家商号的体量极小，和走贩的体量差不多，只不过他有一家门面而已，能和如意超市合作...... 林深没谈及合作的具体内容，朝着准备避开的四个人招了招手：“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对你们也有用，都过来听听。” 他们四个停住动作，又重新坐了回去。 林深看向韦仁约，轻声说道：“你现在一个月的产量有多少？” 说起这个。 韦仁约叹了口气，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现在一个月只能产一两百瓶，哪怕以后扩大工坊，增加人手，一个月撑死也就五六百瓶的样子。” “若是再扩大下去，人手的费用就要比我从酱料里赚的钱还要多了。” “生意不好做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 其他四个人颇为认同的跟着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叹气。 人工费用是一个让他们很棘手的问题。 哪怕说他们四人手里现在有了很多银子，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再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店铺，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归根结底就是人工的问题。 员工越多，他们制造出来的东西也就越多，他们能赚的银子也就越多。可到了一个极限之后，再多添人手，他们能赚的银子反而要越来越少了...... 他们都有些无法理解这件事。 林深道：“我要和你谈的合作，就是有关于这个的。” “你应该知道蒸汽机？” “我想和你合作，置办一个工厂，用机器的力量，来去酿造酱料。” “就像是现在的造纸厂一样。” 韦仁约的眼里亮起了光：“殿下，蒸汽机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林深点点头，声音坚定：“当然。” “蒸汽、电力也只是一个动力而已，只要制造出对应的机器，无论是治衣、酿造酱料、还是说制作胭脂、打造首饰......” “都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事。” 那四个人也逐渐激动起来。 机器！ 能够制衣、制作胭脂、首饰的机器！ 这样一来，他们的产业不也就能扩张了？ 第658章 你们以后可就是大唐商贾的脸面了 当然了，具体的合作是不可能在这里谈的。 林深同他们说过之后，确定他们都有了想要合作的意图，就让他们回到内城之后，去如意银行、或者是如意报社，找郑丽琬联系。 林深想要做的其实很简单。 就是想要注资。 不能把这些商号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也要掌握一部分的股份，掌握一部分的话语权。 奚平看着旁边的这六个人，抬手挠了挠头。 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楚王殿下把他给叫过来是为了做什么。 购物中心的商铺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工厂也和他没有关系。 总不至于...... 运动员也能够从工厂里生产出来？ 奚平沉默下去。 也不是没有这么可能...... 说不定楚王殿下就能够掏出来，用钢铁、机械打造出一名完美的蹴鞠运动员，难道要和自己说的就是这件事？ “你在想什么？”林深同韦仁约他们说完了之后，转头看向奚平，见他一脸沉思，就不由得笑了一声问道。 奚平抬起头，脸上神情还有些迷茫：“楚王殿下是不是已经研究出来，可以用那什么工厂，制造出可以踢球的机关人出来了？” 下意识的，他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吐了出来。 林深都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 这思维还真是扩散的很。 也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这一点了。 林深摇了摇头：“不是，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东西。” “现在还没有研究那个东西的基础。” “我找你过来，是给你看一个好东西的。” 说着，林深站起了身，往前带路走去。 六个人面面相觑。 跟在林深身后，心里是又惊又疑。 包括奚平在内，他们六个都没把刚才那句话当做一回事，研究出来踢球的机关人？楚王殿下是人，又不是神仙鬼怪...... 但是听刚才楚王殿下的意思。 他好像是真的有这个想法，而且也有了一个具体的可以实施的方法？只是现在还没有研究这个东西的基础，所以一直没有去做....... 嗯？ 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只是他们也不敢多问。 感觉这种话题，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十分机密紧要的样子...... 林深一路直带他们上了五楼。 到一处还算宽阔的场地。 奚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缩小了数倍的一个蹴鞠场地，旁边还有一个半场的篮球场。 这里竟然也能有这样的东西？ 奚平紧了紧手掌，有些激动。 难道是要让自己来经营这里吗？倒是很合适，他这段时间打理联赛，也是积攒了一些经验，应当是能派上用场的。 林深转头看向他，没提及这两个场地的事，而是开口问道：“你们用的蹴鞠，还是以前那种？” 说起这个，奚平脑袋都大了半圈。 他叹了口气：“是以前用的那种，我现在倒是在琢磨，怎么弄的再坚固一些，但无论换哪种材料，效果都不是太好。” “若是直接用一整张兽皮缝制的话......造价成本就太高了。” 林深笑笑，没说话，只是走进了场地里，从旁边的球箱里取出来一只足球，朝着奚平丢了过去。 奚平下意识的抬脚，停住球。 脚感很好。 圆滚滚的，看起来也比现在用的蹴鞠要好看的多。 弹性也不错，不至于过度，也不至于踢不出来。 他本身蹴鞠就耍的不错，试了几下之后，就能有模有样的开始颠球。 “楚王殿下这个是？”奚平玩耍了一番后，把球停住踩在脚下，一脸惊喜的看着林深，“您研究出来的新式蹴鞠？” 林深点点头：“是的，觉得怎么样？” 奚平重重点头：“比我们现在用的蹴鞠要好用的多了，只是......”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球。 制作精美，也有弹性，比球场上被踢来踢去、脏兮兮的老式蹴鞠比起来，更像是一个应该放在桌子上赏玩的观赏品。 “这个东西的造价怕是不菲吧？” 林深摇摇头：“五钱银子一个。” 是“钱”不是“千”。 奚平陷入沉思，这个价格相比起它的制作工艺本身来，就要显得廉价的多。 蹴鞠不是个什么值钱的玩意。 小孩子街头打闹游戏的蹴鞠，甚至还不到五钱银子。 只不过......适合蹴鞠联赛的球，就没那么便宜了，不说造价几十两银子、用兽皮缝合的蹴鞠，就是现在他们用的普通蹴鞠。 一只的造价也在一两银子以上。 林深看着他的神色，随口解释了一句：“我的船队在海外发现了一种名叫橡胶的新型材料，这种材料量大、而且容易获取。” “制作成球具也很方便。” “价格自然就下来了。” 奚平重重点头，掐指算了算自己手里能够调用的银子还有多少，然后朝着林深竖起了四根手指：“楚王殿下，先给我来四百个。” 林深瞥了他一眼：“你要这么多作甚。” 奚平愣了一下：“啊，就联赛用呀......” 林深摇了摇头：“你随便买二三十个就行，比赛的时候你再提供蹴鞠，剩下的让那些队伍们，自己亲自过来买。” 奚平点点头，恍然大悟。 一扇新的大门被打开了，对啊，他只是联赛的组织者，没必要像个保姆一样忙前忙后的，让球队自己买球去！ 自己干嘛掏这个银子。 奚平缩回一根手指：“那就麻烦楚王殿下给我备三十个！” 林深一挥手：“等这里开业之后自己来买。” 又被怼了回来。 奚平眼巴巴的看着林深：“楚王殿下，那您的这里的分店，准备什么时候开业呀？” “一周之后吧。”林深随口回道。 离香草商号他们愣了一下。 一周的时间......他们可布置不好新的店铺，看来楚王殿下是不会等他们了。 看他们的脸上，林深就想到了他们的想法，笑了一声：“这里虽然是一个整体，但又都是分别的个体。” “你们谁能先装修好，拔得前筹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说好，别以次充好，你们这些商贾，以后可就是大唐商贾的脸面了。” 第659章 如意广场开业啦 大唐商贾的脸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脸面”，让他们一阵红光满脸，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虽然是有一个前缀“大唐商贾”。 但也沾着大唐两个字。 他们欢欣鼓舞的离去，准备联赛的准备联赛，准备新店铺的准备新店铺，准备把股份给......准备置办工厂的置办工厂。 林深也开始为“如意广场”忙碌了起来。 如意娱乐虽然没在头版头条刊登这条消息——一个购物中心的开业，也不值得用头版头条，相比起来...... 房遗爱和他妻子吵架，把房府门口的石墩子砸坏的事，更值得一个头版。 这条消息放在了二版。 坊间最热议的还是房家和皇家的事，但如意广场也不是一点热度都没有。 “你们听说了么，新城区的商业区，楚王殿下又开新店了。” “开新店有什么稀奇的，我跟你们说，今个我碰见房大人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兴致勃勃的打断。 “不一样，可不一样了。” “我看到消息后就去了一趟新城区，那家伙，新店可比城里的超市大太多了，足足有五层楼！” 五层！ 这消息堵住了准备说房家八卦人的嘴。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都观望了过来。 “五层？” “怎么这么高，我看如意超市也用不了那么大的空间啊。” 说起这个消息的人洋洋得意。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如意娱乐上可没写这些东西，我也是问了那个购物中心的一个员工，才了解到这些消息的。” 他卖起了关子。 一旁人焦急的催促起来。 “购物中心”这个崭新的名词，又把他们的好奇心加重了几分。 等旁边的人快要动手揍他的时候。 这个人才一脸贱笑，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个购物中心啊，就是楚王殿下打算把一整个西市或者东市都塞到一个房子里去。” “我现在听说，咱大唐的那四家商号，现在就在一楼装修，在那里开店。” “二楼才是如意超市。” “三楼好像是要做餐饮的，楚王殿下已经开始邀请整个大唐所有出名的手艺人，想他们在购物中心开店......” “至于四楼、五楼是做什么的，那里的员工也不知道，只是听他含含糊糊的说，以后可以在五楼玩？” 说到最后，他也带上了一丝丝的疑惑。 不过他也不敢说这就是假的。 以楚王殿下的性子，什么出人意料，但最后都是合情合理的事做不出来？ 虽然他们都不确定。 最后关于五楼的说法准不准确。 但正是因为这种不准备感，反而让他们心里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那购物中心什么时候开业？” 一个人开口问道，好奇心满满。 那个人迟疑着回想了一下：“六天之后，那家购物中心六天之后就开业了。” “那六天之后，我们不如结伴去看看，怎么样？” “甚好！” “楚王殿下果真是一个锐意进取的人，又拿出新东西了。” “你们说这一次如意超市会不会有什么新的东西上架？” 一人摸着下巴，声音肯定：“应该会有的吧......” “真希望是吃食。” “长安城能和如意超市媲美的吃食可真不多。” “我倒是希望楚王殿下能弄出来一个更好的蹴鞠，我这几日可就是忙着给我家孩子修补蹴鞠了。” “想的美，楚王殿下是什么身份，他操劳的都是什么大事，他会操心这种东西？” 他们讨论的越来越热切。 只是有人摸了摸后脑勺，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 算了！ 管他的呢。 什么事能有楚王殿下要开的如意广场更加重要？ 房玄龄府上。 房遗爱看着手里的如意娱乐，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在他身前坐着两个人，一位是他的父亲房玄龄，另外一位则是他妻子的父亲李世民。 高阳公主就跪在他的身边，朝向李世民和房遗爱。 “孩儿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房遗爱捂着脸，一声苦笑。 李世民瞪着高阳公主：“你胆子还真是大。” “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你可曾把我，把房大人放在眼里？” “你怎么不学学你那三个姐妹。” “你看看长乐，看看兰陵，就是城阳现在也比你好的多！” 高阳公主不满的撇了撇嘴，嘟囔着说道：“谁能想到她们竟然这么不给我面子，还有父皇，您真的该管一管这个如意娱乐了。” “怎么什么事都往上刊登。” “这种事也是能让那群.....那群平民知道的吗？” “我可是公主，是让他们当做谈资的？” 李世民嗤笑一声：“你也知道不该被他们当做谈资，你有这个羞耻心，你怎么就不知道不要去做那些事？” “如意娱乐要管？” “要是没它，朕还能知道这件事，朕还能管这件事？” 房玄龄在一旁轻飘飘的补了一句：“如意娱乐把我们的事放在公共的眼里是好事，是鞭策我们，也省得我们做出来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李世民被损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又狠狠瞪了高阳公主一眼。 房遗爱依旧抱头苦笑。 虽然是政治联姻，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 李世民叹了口气：“也亏是楚王又弄出来一个新奇玩意，盖过了你们的风声，不然大唐的脸就要被你一人丢尽了。” “从今往后，你便安心待在房相府上，往来带着那几个侍女。” “这是朕的命令。” “以后别和不三不四的人，多和长乐......” 刚提起自己最满意的三个女儿，李世民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算了，你也别去找她们，估计她们也不乐意见你。” “往后就尽量多学些女工，学不进去这些东西，就学一些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安安分分的收着性子。” 高阳公主敷衍的点着头：“女儿知道了。” 李世民看了看房玄龄，又看了看房遗爱，内心里一阵愧疚。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竟然会是这么个德行。 明明一件好事。 愣是成了坏事。 第660章 这才是大唐盛世 从私情上来说，李世民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房玄龄一家了。 主要是除了高阳公主这么个玩意。 他觉得...... 房玄龄能一直忍气吭声，没和自己翻脸，那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修养。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 李世民对“如意广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他也翻看了如意娱乐。 头版头条的新闻固然吸引人，驱使着他从皇城里出来，赶赴房府。但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只是在新城区新开的一家如意超市，能有这么吸引人？ 能让那些最喜看热闹、读八卦的百姓们，放下房家和皇家这么大的一个瓜，去注意起了如意广场？ 不应该呀。 可惜了。 记住网址 如意广场虽然有一个剪彩仪式，但林深也只是邀请了新城区的县官，以及长安城的京兆尹，除此之外，别说他这个皇帝。 就是房玄龄、杜如晦都没邀请。 毕竟“楚王殿下”的名号，可是要比房玄龄、杜如晦他们的名号好用的多。 而且只是一家购物中心的开业，若是国家级的重要要员出面，就显得有些太过于慎重，过于的大材小用。 李世民有心想要去看看。 但琢磨不出来一个理由。 最终只能在好生安慰过房遗爱，劝说他把手从脸上拿下来，露出自己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容来，才满心复杂的回到皇城。 六天之后。 如意广场开业，林深过去露个脸，和京兆尹一起剪了个彩，这预定了明日如意娱乐的头条。 没有那些繁琐的，开个业屁大点事也能说两个时辰的流程。 林深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话。 给这些百姓们普及一下购物中心最基本的概念，就缩身到一旁，任由这些百姓们欢天喜地的进去。 虽然很潦草。 一楼只有那四家商号，而且还在装修没有开业。 二楼的如意超市倒是正常营业。 至于三楼......林深劝说来的小贩并不算多，哪怕是在林深已经开口，减免他们一部分租金的情况下。 有些是单纯的拿不出这么银子。 有些是单纯的觉得，在一栋楼里开店是赚不了钱的。 有些则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他们在自己呆的地方，做了一辈子的小贩，和往来的住户都有了感情。 这叫扎了根。 哪怕他们相信在如意广场能赚到更多的银子，他们也舍不得这些虽然是顾客，但实际上是“朋友”的人。 朴实无华的情感。 林深也没有相劝。 他很珍惜这些在大唐稀疏常见，可在他上一世的时候，却很少能见到的情感。 不过也有一些愿意入驻进来，往来的人再一多，三楼就有了东市、西市整日的烟火气。 四楼还尚不对人开放。 至于五楼，就给了大唐人一个硕大的惊喜。 竟然和“流言”中说的一样，五楼竟然真的是娱乐场所！ 小型的蹴鞠场地。 棋室。 还有一些他们没见过，但是稀奇古怪的运动，在一旁经过训练的人的指导下，他们也都能慢慢上手起来。 累了找个地坐下休息便是。 若是饿了直接去三楼，轻轻松松填饱肚子，还能回来再玩。 花销也不贵，最贵的也就是那个叫做“台球”的运动，一盘就需要十文钱，不过十文钱而已，对现在的长安百姓而言，已经算不了什么。 等到他们从如意广场出来。 天色都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月亮都快爬上树枝的顶梢。 但不见黑意。 之前他们一直不了解的，立在道路两旁的木头柱子有什么用意，但是他们现在懂了，是灯、巨大的灯。 放着黄澄澄的光，照亮一整条路。 新城区就是被这些路灯点亮着，不能说一片灯火通明，但至少......这一片的城区是明晃晃的亮着的。 见到光就有了安全感。 从五楼下来，玩得满身是汗的几个读书人，只是在门口，看到这条道路上连绵不绝消失在尽头，也依旧还亮着的路灯，不由得停住脚步。 一个人的眼眶有些湿润，情不自禁，他有些控制不住：“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景色。” “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另外一个人点点头，感慨一声：“盛世，什么是盛世！这他娘的就是盛世啊！” 他仰天长啸一声，大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偏转过头看着他，但并没有觉得这个人很过分，无论是读书人、还是没有读过书的人，此时此刻，他们内心里的情感大抵都是一样的。 “若是先贤在世，见到此等景象，就不会有遗憾了吧。” 有其他人凑过来，同样感慨了一声。 他们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放肆大笑起来。 “大唐能有楚王，三生有幸。” “可不是。” 他们簇拥着一同走在路灯下，任由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任由自己的双眼被灯光刺得有些张不开，他们也舍不得挪开脑袋。 “你们也是从五楼下来的？”凑过来的人，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一个人点点头：“是的，我看你眼熟，方才你也是在篮球场上？” 凑过来的那人，兴致更大了几分：“哦？刚才你们莫不是也在打篮球？” “没错。” “我和方兄、周兄，都是在打篮球，只有马兄不是，马兄反而对叫做羽毛球的东西很感兴趣。” “篮球太过粗鲁，粗鲁懂吗？” “场地不及蹴鞠的大，六个人就追一个人，还得撞来撞去的，球也不好控制。”姓马的读书人摇摇头，仰着脑袋就点评了起来。 旁边一人嗤笑一声：“还不是马兄你没天赋，我们几个上手就能把拍不丢球，所以还想向马兄请教，究竟是怎么能够保证次次球都能砸在脚面上的。” 马姓读书人涨红了脸。 满嘴什么“球太大、手太小”、“球的运动没有规律”、“是地面不够平整”、“今天来的时候喝了点酒，有点迷糊”之类的话来。 引得一群人哄堂大笑起来。 林深今天没有回内城的楚王府，他在新城区也给自己建了一所别院，一栋二层的小楼，此时此刻，他正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一片片的路灯。 第661章 满城鱼龙舞 郑丽琬端着两杯热茶走到林深身边，笑着把其中一杯递了过来。 “在看什么？” 她梳着妇人的发型，眼里似水一般的温柔。 林深和郑丽琬的婚礼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办了，只是没弄出来和长乐一样的大动静，两家人聚在一起，悄悄的置办了一场。 就连李世民都没有邀请。 郑丽琬的婚事。 和李世民有什么关系？ 把他请过来给郑家人上眼药？ 和一个人特殊的日子，还把其他人给邀请过来，这得是多没情商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长乐结婚的时候，郑丽琬是避着的。 郑丽琬结婚那天，长乐也是避着的。 长乐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也是个玲珑心思的小姑娘。 “在看大唐。”林深捧过茶杯，抿了一口，不算滚烫的茶水混着清香滚入喉咙里，让他发出一声感慨。 “没想到，大唐还真能被我折腾成这个样子。” 郑丽琬笑了笑，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我一直都相信殿下能够把大唐改造成你想要的样子。” “是吗？” 林深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咻——”得一声，从商业区的一角，一束灿烂的光高高飞起，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 接二连三的。 整个夜空中，烟花一朵朵的盛开起来。 “新城区不是非节庆日，不准燃放烟花的吗？”郑丽琬看着头顶上的绚丽色彩，疑惑着出声问了一句。 林深道：“我同不良人吩咐过了，今天是个例外，让他们好好放肆庆祝一下吧。” “等明日，再一个个登门拜访，训斥他们一顿。” 百姓们想要庆祝，那就让他们庆祝去。 一个国家最美好的愿望，不就是让百姓们能够欢天喜地、自由自在的去庆祝、去发泄他们内心的喜悦。 新城区是没有宵禁的。 不过他们早就养成了习惯，到点离开，顺手把自己身旁的烟花残骸收拾了一番。 如意广场的开业，对大唐百姓来说，是一件极其振奋人心的事，尤其是五楼，对他们的吸引力是极其巨大的。 他们的重心都落在了五楼的娱乐上。 但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如意超市推出来的新商品。 新城区，商业区，一家茶楼里。 这是新开业不久的一家茶楼。 环境雅致。 又是首批开业的。 地理环境也不错，和如意广场仅仅只隔着半条街。 这就成了新城区的住户们，最乐意来的一处地方。 “你们有注意到这次如意超市推出来的商品了吗？”一个人从外面匆匆赶来，手里还抱着一只硕大的袋子。 桌子坐着的人愣神。 他们面面相觑，对这个本应该聊熟于心的答案，他们竟然都一无所知。 五楼的娱乐层真的太有意思了。 让他们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有新货上架的如意超市。 跑进来的那个人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所以今日我就亲自跑去看了看，你们还真猜不到！” 又是卖关子。 桌子上的人催促起来。 那个人一边坐下来，把袋子放在脚旁，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反而开口问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你们注意到了么。” “在我们购买的社区里，其实是有那个什么篮球场、羽毛球场的。” 嗯？ 桌子上的纷纷侧目。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开口道：“真的？” 那人点点头：“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们就没有在社区里逛逛吗？” 桌子围了一圈的人，都有些心虚的摇了摇头。 社区么，虽然是一个新的词汇。 但这些读书人都没往心里去，无非就是“坊市”换了个名字，只是没内城隔阂的那么明显。 明眼看过去，就是为了给不同的地方命名，而后方便管控罢了。 所以他们都没怎么研究过自己住的地方。 能有什么变化？ 但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有什么不小的变化了。 那个人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买房子的时候，卖房的那位姑娘还同我们收了一笔，每个月三十两，一次缴清则只需三百五十两银子的管理费用了？” 有人点头。 有人摇头。 和房价相比，一年三百五十两银子的管理费用的确有些昂贵，但也得是看什么人收这笔银子。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换李世民、换孙思邈、换李纲这种大儒，这收这笔银子，他们都要刨根问底，想要知道这笔银子去往何处。 但收这笔银子的是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是什么名声？ 在百姓口中是何等的信誉？ 大部分问都没问，干脆利落的就把这三百五十两银子交了出来，有一部分人虽然问了，但也仅限于知道这笔银子会用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再具体一些......他们也没听太明白。 出于对楚王殿下的信任。 他们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分钱、一分货。”那人摇头晃脑说了下去，“楚王殿下什么时候做过让人吃亏......哦，不对，是什么时候做过让我们吃亏的事了？” 在说到“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 桌子上的人会心笑了起来。 这也是他们对楚王殿下多敬、而是不是多畏的原因。 楚王殿下是“圣人”，但只是大唐的“圣人”，只有对大唐人的时候，楚王殿下才会格外的温柔。 正相反，对番邦，楚王殿下的手段，就显得不是那么的漂亮......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见到楚王殿下这么“流氓”，他们很是放心。 “当初我也没听懂这笔银子是怎么回事。”那人笑后，继续说了下去，“但这几天我逛社区的时候，发现在我们的社区里竟然有篮球场和羽毛球场，还有一个活动室，里面放着一些书、台球桌。” “甚至还有一个和五楼那个蹴鞠场差不多的小型蹴鞠场地。” 所有人瞪圆了眼。 能够在自家社区就能有这样的场地，那可真是方便太多了。 那人清了清嗓子，压低嗓音：“最关键的是......那些地方，我们这些自己社区的人使用，是免费的！” 第662章 惊为天人的商品 免费！ 这两个字充满着巨大的吸引力。 即便五楼的价格也并不昂贵，可和便宜的相比起来，便宜显然更加具备吸引力。 “只能住在社区里的人才能够使用？”一个人开口问道。 那人点点头：“是的。” “不过你也不用气恼，我转了两三个社区，都有这样的设施，楚王殿下并没有什么特殊对待。” “哪怕是楚王殿下住的那个社区，里面的环境也是同我们的环境差别不大。” 开口说话的那人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满嘴懊悔：“早知如此，我们都选同一片社区就好了！” “这样的话，我们游戏起来，岂不是更加方便。” 他这一说。 有几个人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也是一脸懊悔！ 记住网址 可不是！ 那人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 “就算咱住在同一片社区里，若是真想好好游戏蹴鞠、篮球，还是得去五楼，那里方便，下三楼就是吃食的地方。” “而且他们那还提供蹴鞠、篮球。” 也是...... 这么一说，倒是缓解了不少人内心里的懊悔。 那人一拍脑袋：“说跑偏了，得说正事。” “说起咱社区里有场地，但是没有提供蹴鞠、篮球，我就寻思了一下，跑到如意超市一看。” “果然！” “就像我想的那样，如意超市是卖这些球的。” 说着，他伸出手，往脚旁的布袋一掏，取出来两个球。 一只蹴鞠、一只篮球。 这两个圆滚滚的东西，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住。 众所周知，男人对球都是有所偏爱的。 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只球，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后，确定是和五楼所用的球没区别之后，猛地抬起头：“这球多钱一个？” 那人回道：“便宜的很，五钱银子一个。” 桌子上的人一愣。 有人感慨一声：“楚王殿下还是楚王殿下，物美价廉，等会同去如意广场游戏，我等再顺路买一个？” 又有人点头：“甚好。” “我儿子想玩蹴鞠很久了，但五楼多是我们这些大人，他一稚童也和我们玩不到一起去。” 说着他顿了一下，眼里放起光来。 “正好社区里不是有球场？让他和其他孩子，在社区的球场玩耍就是。” 几个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显然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那人随他们笑了一会，摆了摆手，然后一脸慎重的说道：“除此之外，我在如意超市里，还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还有好东西？ 几个人敛收起笑意，认真的看过去。 那人伸手在布袋里一掏。 竟是取出来一袋哗哗作响的东西。 “这是何物？”有人开口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方方正正的，包装也是简单朴实，只是印着“红烧牛肉”这四个大字，可这么一个小袋子，怎么也看不出和红烧牛肉有什么关系。 难道代理是装的是红烧牛肉？ 可看起来，是有些硬度。 不像红烧牛肉那般软糯。 那人扬起脑袋，洋洋得意起来：“这东西是叫做方便面，一种可以当做主食的食物，我昨日就尝过一次。” “极其有滋味。” “今日就拿来同你们分享一下。” 说着他又从布袋里取出来几袋方便面，都是同样红烧牛肉的口味。 一边又把茶博士招呼了过来。 茶馆虽不是餐馆，但煮个方便面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多一会，面就端了上来，冒着喷香的气息，引得人食指大动。 几个人尝了一口，瞪圆了眼。 好吃的面他们也不是没吃过，但是同这碗面......面身劲道、爽滑，滋味更是饱满丰富，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处理出来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惊艳了。 吃饭，他们是认真的。 直到吃完之后，一个人抹了把嘴唇，感慨道：“这家茶楼的手艺还真是不错，竟是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面。” “若是开成面馆，也能吸引不少客人的吧。” 那人摇摇头：“那你可错了。” “这碗面可不是这家茶楼的本事，就是让一个三岁小孩子来处理，也能做出这样的滋味。” 嗯？ 疑惑的目光投来。 有人甚至没忍住发出了笑声。 厨艺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三岁小孩能做出这样美味的一碗面？ 但有人已经联想到了。 这个东西，让他们想起了如意超市另外卖的一种，叫做自热米饭的东西。 自热米饭可谓是他们的心头好，每每出去游玩，他们都会带上几份自热米饭，在野外能吃到热腾腾的粮食，真的是太幸福不过的事。 不过...... 最开始吃到自热米饭的时候，他们惊为天人。 可随着长安城经济越来越好，他们吃到的美味也就越来越多，自热米饭这种东西，也就有些入不了口。 这个曾经在蝗灾时救了大唐百姓的东西。 现在已经渐渐的冷落下来。 难道这个东西，是和自热米饭一样，可以方便速食的一种食物？ 那人点点头：“没错，就像你们想的那样，这就是方便速食的东西。” 说着。 他又从布袋里取出来一袋方便面，在桌子上拆开。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 一块面饼，一袋粉包、一袋油包，甚至连一袋干冻蔬菜包都没有。 “这东西吃起来很简单，煮一锅水，把面饼和这两个小袋子里的东西一起倒下去，搅拌个数息时间，等面饼完全散开就能吃了。” “也可以直接弄个碗，在热水里一泡，也能吃，只是口感远没有煮的好吃。” “甚至！” 那人大喘了口气，咔吧一声，掰下来一块面饼，塞到自己嘴里，咀嚼了起来。 “你也可以直接吃，也是一种很有滋味的吃饭。” 一面三吃？ 桌子上的人看着这个东西的眼光逐渐炙热了起来。 好东西啊这是！ “多少银子一袋？”一个人开口问道。 那人含糊不清的说道：“也是便宜的很，一钱银子一袋。” 一钱银子还好。 不贵。 他们盯着桌子上的面饼，思维渐渐发散起来，开始琢磨该怎么吃这个东西了。 第663章 又到了让李世民头疼的时刻 已经结婚的，在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把这个东西当做早餐来食用，有时候妻子早上醒来不愿意做早饭。 吃一口方便面，也比跑到外面对付一口要来的方便的多。 而且自己煮，还可以加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说鸡子、狗肉、牛肉之类的食材。 至于还没有结婚的。 看着桌子上的方便面，眼神就更加的炙热了起来。 恨不得把它带回家，娶做媳妇。 总不能天天都在外面吃饭吧？ 朋友间闲聚，在酒楼、餐馆吃饭也就罢了，自己一个人若也是在外面吃饭，那花销可真是太大。 要是自己做饭...... 没那么大的本事。 有时候自己煮出来的东西，都能把自己恶心吐了。 现在有了方便面之后。 就轻松许多了，遇事不决，一包方便面。 简单、好吃，而且方便。 要说唯一的缺点的话...... 那就是虽然叫做“红烧牛肉面”，但是里面连一块牛肉都没有，只是汤汁喝起来有几分红烧牛肉的味道。 但这也无关紧要。 他们也没指望，在一钱银子一袋的速食品里，能真的吃到牛肉。 像是他们这样的男人，比较在意球和方便面。 但是对姑娘们，还有那些酒馆、茶馆而言，最吸引他们的，还是如意超市里卖的海绵擦。 是的，只有海绵擦。 他们从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用的清洗用具，拿在手里也舒舒服服的。 至于珊瑚绒抹布倒也不是没有市场。 甚至它的售卖数量还要胜过海绵擦，但是它的用处，却不是用来当做清洗厨具，而是被买回去当做洗脸、洗澡用的用具。 也不怪长安城的百姓会有这样的反应。 大唐人是实用主义。 珊瑚绒抹布质地柔顺，用起来舒服，而且便宜......比自己用抹布做的毛巾好用的多，就是丝绸沾了水之后，也比不上这种抹布。 他们又不像林深这样，先入为主的，就觉着这个东西只能用来清洗厨具。 自然就十分顺手的拿回去当洗脸、洗澡用的东西了。 这让林深有些感慨。 世事无常。 他也没想到，这个东西拿出来，竟然会被大唐的百姓们开发出来这样的一个用处。 新城区开放。 如意广场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社区住的远比内城舒服的多。 长安城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里。 不良人虽然在隔天已经提醒了新城区的百姓，莫要在城区里燃放烟花。 但总是会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欢喜之情的百姓，偷偷的在深夜里点燃烟花，惊醒一片蛙声。 然而总是会被不良人捉住。 然后处以最高五两银子的罚款。 有些聪明的人，就抱着烟花，跑到郊区燃放了起来。 反正都只是为了发泄内心的喜悦之情，在哪里放都是一样的。 相比起来。 皇宫却是被笼罩在一片沉闷的氛围之中。 李世民嚼着薄荷叶，愁眉不展。 长孙皇后走过来，把手里的莲子羹放在一旁，抬手轻轻揉着李世民的肩膀：“陛下，怎么了，长安城最近可是喜事连连，您怎么却这样。” 李世民抬起头，看着她，轻叹了口气：“滑州水灾。” 长孙皇后手一顿，正准备开口。 李世民就连绵不绝的说了下去。 “寿春水灾，已经封城了，水已经没至城墙中腹，连接几日大雨，就快要没进城中了。” “营州水灾，死伤惨重。” “江州、饶州同样也有水灾......” 长孙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几个地方都并非是聚在一起，而是散落在大唐疆域各处，几乎可以说是现在大唐的......三分之一的江山。 李世民面无表情，往后一躺，抬起头看着长孙皇后，眼神迷茫：“观音婢，你说朕是不是真的不得天眷。” “怎么就出这么多的祸事。” 蝗灾。 儿子谋反。 再加上这次的，他生了这么多年，遇见过的最大的水患。 一把把的往李世民心头插刀子，今日又呈上来的，汇报水患的奏折，压得李世民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安城这几日的喜气，让他以为整个天下都如长安一样了。 让他以为，大唐真的永无后患了。 让他以为，他真的能够担得起“千古一帝”的名号了。 结果今日...... 啪啪啪——一封封奏章砸过来，又把他砸回了原形。 “怎么会。”长孙皇后温柔的笑着，轻声说道，“这是上天给您的考验，不还是给您派来了楚王这么一位帮手。” 看着长孙皇后那张温柔，但是显得极为憔悴的脸。 李世民又是一阵心疼。 这个女人同他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虽然挂着“皇后”的名号，可日子连他的女儿——别说长乐了，就是高阳都比不上。 “明日朝堂上商议赈灾，我便去找楚王商议一下。”李世民沉默了片刻。 在林深离开朝堂之后，才定下来的，不要找林深求援的主意就被抛之脑后。 “等此间事了，我带你出宫休息一段时间。” 长孙皇后张了张嘴，看着李世民：“陛下，这......” 李世民捏住长孙皇后的手，笑了笑：“他们得习惯这样，也省得稚奴以后再费功夫整改这个朝堂。” 长孙皇后抿了抿嘴。 若是李承乾的事发之前，她一定不会赞同李世民这么做，也不愿意自己可能会担上一个“祸国殃民”的名号。 但现在...... 她从没有觉得自己夫君的决议是这么正确，就像是当初她相信李世民做出“玄武门之变”那个决策时，现在也是同样这么相信着李世民现在做出来的这个决策。 第二天。 新城区，林深的家宅中。 看着坐在院子里，手里捏着块鱼干，掐媚的哄着波斯猫的李世民，林深一脸古怪，他从屋子里走出来，挑了挑眉，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朝会刚刚结束？” “你现在就已经这么清闲的了？” 看到林深走过来，李世民把鱼干一丢，猫儿一跃抓住鱼干啃在嘴里。 他敛收起刚才脸上掐媚之色，正色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不是有事请求你。” 第664章 洪水滔天，不留情面 请求？ 这个词从李世民的嘴里可不常见。 尤其还是这么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说出来。 林深看着李世民，总觉得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他能感受得到，可又说不上来的变化。 林深席地坐下来：“是出了什么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水患，大唐将近三分之一的疆域都出现了水患，而且很严重。” 林深面色一沉。 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消息，研究所的上一封信还是将近一个月前，那个时候的信里还没有提到过这个消息。 直到现在研究所还有信的送来。 林深也没当一回事，只当研究所最近没什么突破，反正他也没有给那些人定下指标，以那些人对自己百分百忠心的程度，他也不怕超出自己的掌握。 更不要说...... 记住网址 现在研究所列为研究项目的那些，最危险的也不过是枪械的改进。不会出现那种一不留神，整个研究所“轰”得一声上天的事。 “要钱还是要粮？”林深眯着眼，吐出六个字。 李世民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林深在发达了之后，会变得和那些勋贵一样不近人情，但看到他这么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他清楚，林深还是那个林深。 李世民摆摆手：“钱就算了，现在大唐国库充盈的很。” “但是赈灾之后的重建、还有军饷这些，也都是一大笔开销，如果再全价购买自热米饭的话......” “就显得局促的很。” “所以我是想和你谈谈，能不能降价？” 林深点点头：“你先等会，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他朝着屋子里招了招手。 不多一会。 林大拎着几袋方便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把东西交到林深的手上。 李世民眯着眼：“这是？” 这段时间水患的事，让他又急又扰，倒是没怎么关注过如意超市的新商品，现在看到方便面神色有些迷茫。 说的是自热米饭的事。 怎么就拿出来一个新的东西了？ 林深拿起一袋，言简意赅的介绍道：“这个东西叫方便面，生一锅水，把里面的面饼和调料倒入锅里，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食用。” “比自热米饭方便的多。” “而且要好吃一些，口味也多。” 李世民听着，眼中放起光芒。 林深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个东西便宜，一钱银子一袋，你既然是救灾用，我再算你便宜一些，打个六折，一袋收你六十文钱。” 李世民摸着下巴，看着林深手里的方便面：“若只用这个东西果腹，一个人吃多少才能饱？” 林深甩了甩手里的方便面，拆开来，捏碎出一小块面饼，放在了李世民的手里：“也能干吃。” “一个人的话，女人、老人、小孩一袋就差不多了，成年男人差不多两袋也能吃饱。” “你还可以让他们备一些鸡子。” “打在面里，也是多添一些营养。” 也能干吃？ 李世民试着把这块面板塞到嘴里，咬了一口，入口酥脆，咀嚼了几口后还有一阵甜滋滋的回味。 “保存的时间也久，自热米饭若是落水怕就是不能用了，这个东西若是落水，只要包装没有损坏，还是能食用的。” 越听林深的介绍，李世民就越发的满意。 三两口把手里的面饼吃完。 李世民眯着眼，思考了起来：“这种方便面，口味就随便了，先给我来三百万两银子的，自热米饭也来两百万两银子的。” 这是朝会上商议出来的结果。 朝堂拨出五百万两银子的赈灾款，用来购置救济粮。 李世民一分不留，全都用了出来。 林深点点头：“你下午备好人马，同林大一块去取。” 水灾不同蝗灾。 蝗灾再大，也只是闹久了之后会饿死人，会导致一年的饥荒，只要有粮食补上来，那一切都容易解决。 可水灾...... 若是没有及时补上粮食，会冻死人的。而且每耽误一分钟的时间，都可能会有生命逝去。 从林深家里出来，阳光洒落在李世民身上，他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天佑大唐，他此刻多么庆幸大唐有了林深。 有了林深，才有了火车。 救灾的时候，速度就决定了一切，从长安城出发的救济粮，也不需要再车劳马顿的多跑一段路程。 坐上火车，去洛阳这个还没有被洪水覆盖的城市。 而后以洛阳为中心点，向四处散去，开始救灾。 寿春。 大雨连绵不绝，已经下了好几日，所幸有城墙庇护，内城还没有被淹没，可城外......没有城墙的庇护。 欧阳询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怎么样一副惨绝人寰的场面。 就在他看着桌子上的公文，揪着头发，愁眉苦脸的时候。 一名青年壮汉走了进来，满身湿痕：“大人，城外孙家庄的人已经救回来，初步统计，只活下来一百三十七人。” “有将近半数以上失踪。” 欧阳询面色惨白几分。 他虽然性子闲散，可工作还是做得到位。 孙家庄共有三百余口，只救回来一百三十七个人...... 剩下的人虽然说是失踪，可这么大的水患，离群之人就算能活下来，能活多久，有多少是能撑到水患结束的？ 就在这个时候。 屋子又一个人闯了进来，是寿春的不良人，他手里扯着一只布片：“大人，丁哥，传来消息，火车站那边有将近一百人被洪水堵在了那里。” “现在有人飘来城里，向我们求助。” 火车站！ 青年壮汉和欧阳询对视一眼，青年壮汉点头，抢着步子往外走：“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欧阳大人，劳烦你安排人处理一下后续难民接济的工作。” “孔庙、报恩寺都已经人满为患了。” 欧阳询点点头，面色异常慎重：“我知道了，公里教在我城里也有教堂，我去和他们交涉，让他们把教堂拿出来用。” 寿春...... 这几天以来，已经救了将近千数的难民。 他的话，青年壮汉并没有听到。 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第665章 救人，自然人为先 火车站。 这是欧阳询和青年壮汉的一个思维盲区，他们还真没有想到，在这种洪水来临之际，竟然还有人在火车站里。 木舟穿梭在湍急的水流上。 这片曾经养育了寿春人的淮水，现在化作了最为凶戾的“猛兽”，想要把这些挑衅洪水威严的人吞食掉。 也所幸寿春城离火车站不远。 当时火车站建立的时候，就曾考虑过水患的问题，选址自然也是选取的地址较高的地方，洪水猛烈，但也还没有彻底淹没这里。 看到那些拥挤在火车站的人，青年壮汉松了口气。 人数没出问题。 他带出来的船不多，只是刚刚够坐一百人的。 船再多的话......操控起来的危险性也会更高。 为了安全起见，青年壮汉也只能选择相信那个情报。 看到穿着大唐制式军装的人出现在水面上，火车站上的人欢呼起来，虽然这一阵阵的欢呼声，也是颇为有气无力。 他们在这里困了好几天。 也饿了好几天。 再没有人来救他们的话，恐怕还没有被洪水淹死，他们就要被饿死在这里了。 小舟靠岸。 青年壮汉大手一挥：“组织人上船，尽快撤离，回到城里。” 他们都是根据楚王私军训练出来的精锐，对救灾也是经过了详细的演练，更不要说这几日来回救人，他们早就对这一套流程做的极其熟悉的了。 但很快的。 青年壮汉就发现，一个有些丰腴、商贾打扮的男人，正在笨拙的往船只上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 他只是一时没注意。 那些箱子就侵占了至少五六个人的座位。 而且那些箱子的分量看起来并不轻，商贾搬运起来很是吃力，小舟也狠狠地下了一些水位线。 青年壮汉走过去，看着商贾，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商贾愣了一下回道：“货，这些都是我的货，可不能就这么淹在洪水里了。” 青年壮汉皱起眉头，单手拎起商贾手里的箱子，放在了地上：“船上没预留你货物的位置。” 而后，他转过头，对一旁的人呵斥起来：“你们干什么吃的？” “主次分不清楚？” “怎么没一个出来阻拦的。” 被他训斥的府兵也闷声不敢说话，只是上手，开始把船上的货物迅速的搬运出来。 商贾顿时慌了神：“别啊，这可都是药材！” “里面还有黄精、野参，珍贵的很。” 可没人听的话，眨眼之间，船上的箱子就全被挪了下来，四平八整的叠在一起。 商贾凑到青年壮汉身边，谄媚的说道：“这位官爷，我那都是药，不能泡水，本来这几天就不知道会坏了多少药材......” “要是再在这泡上，那这些药可全都要毁了。” 青年壮汉不为所动：“药不能泡水，人就能泡水了？” 商贾咬了咬牙：“官爷，我那些药加在一起，可是有数万银子的价格.......”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壮汉打断：“那又如何？” “船上只预留了你们这百人的位置。” “多一箱药材，就得有一个人坐不下来。” 商贾撇了撇嘴，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说道：“那就让他们留在这就是，再辛苦你们跑一趟......” 吭哧一声。 青年壮汉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声音泛着一股寒意：“你再说一遍？” 商贾被吓了一个哆嗦。 青年壮汉把刀按回去，讥笑一声：“怪不得楚王殿下没出现之前，你们这些商贾会这么不受待见。” “人命关天，我们是来救人的，自然是救人为先！” “别说只是几万两银子的药。” “就是价值几十万的火车，我们也都不会多看一眼。” 商贾缩起脑袋，闭嘴不再吭声。 旁边的百姓们兴致倒是活跃了一阵。 他们早就看这个胖子商贾不顺眼了，大家都是被洪水迫害的人，本应该抱团取暖，可这商贾吆五喝六，一个劲的说自己的货有多宝贵。 甚至还想把一对母子赶到最边缘，受湿气寒意，只是让他的宝贝药材能离水更远一点。 很快，所有人上了船。 刚刚好，没有多余出来一个空位。 这就让其他人对这个商贾更加愤恨起来，若真让他把自己那几箱子药材都搬运到船上，那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得留在这里受苦。 此时此刻。 寿春城内。 欧阳询带着一队人，走到了公里教教堂的门口，抹着黑漆的大门紧紧关着，连一条缝隙都没有露出来。 咚咚咚—— 欧阳询重重地敲着门，直到他开始不耐烦，准备让不良人直接把门踹开的时候，这扇漆黑的门才缓缓打开。 一名黄发白肤的男人打开一条门缝，用僵硬的汉话，生硬的说道：“我们这里不接收难......”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看到了欧阳询的脸。 这个异邦男人这才把门彻底打开，露出灿烂的笑容：“哦，我亲爱的太守大人，您怎么来了？” “是准备好接受我主的福音了吗？” 欧阳询摇摇头：“不，我只是过来，想让你把你的教堂腾出来，用来接收难民。” 异邦男人脑袋摇得极其果断：“很抱歉，我的朋友，我想我并不能这么办。” “我们这里是不接受异教徒的。” “除非他们愿意信仰我主，愿意贡献出他们的一切来洗涮他们的罪孽，否则.......” 欧阳询已经没这个耐心听下去了。 他知道这个异邦男人的意思。 所谓的信仰，洗涮罪孽，就是他之前一直在宣扬的那套“赎罪卷”，没有发生洪灾之前，也不过几百两银子。 而现在，洪灾发生了。 反而坐地起价，要贡献出一切？ 欧阳询虽然是个书法家，可他是唐人，先礼后兵那一套，他已经先礼完了，这个异邦男人并不同意他的观点。 那就只能...... 欧阳询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说道：“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你愿意不愿意也好，都得这办。” 他话音刚刚落下，身后的不良人就面无表情，鱼贯般冲了进去。 第666章 救星来了 异邦男人惊呼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你们这是在触犯神灵，你们这样是遭天谴的！” “你们这群异教徒！” 然而，他能做的也仅仅只有惊呼，除此之外，他甚至连阻拦都不敢去做，在一旁咋咋呼呼的，看着不良人们动手把大堂清空，将桌椅板凳堆积到一角。 欧阳询走过去，扬起手掌。 啪得一声—— 重重甩在了异邦男人的脸上。 他登时闭上了嘴巴。 “这是大唐的地盘，一切都按照大唐的规矩来。”欧阳询的话说的不重，但杀气凛然。若不是自小受到的道德教育...... 面前的这个异邦男人，也不过是打着教派的幌子贪图些钱财，没做出更过分的事。 否则...... 他真想一刀砍掉这个男人的脑袋。 异邦人看着欧阳询，抿了抿嘴。 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们不尊敬神，你们这群没有信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欧阳询打断：“神？” “没有得到我大唐天子册封的玩意，也敢称作是神？” 异邦男人瞪圆了眼。 看着欧阳询，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贫瘠的汉语词汇，只有对他口中神灵的赞美之词，还有对所谓的“异教徒”的批判之词。 欧阳询伸手一招。 一名不良人就小跑了过来。 欧阳询指着这个异邦人，毫不客气的说道：“这玩意，给我看住了，别让他在难民住进来的时候，说那些玩意。” 不良人点头：“明白。” “放心吧，咱兄弟几个，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应下来之后。 往屋角跑去，抽出一张凳子，啪嗒一声定在了异邦男人的身边，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他。 欧阳询会心一笑，摆了摆手，又嘱咐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开。 这些不良人他很放心。 当他刚回到县衙的之后，迎面正好碰到青年壮汉。 “人救回来了？”欧阳询一边同他往里走去，一边开口问道。 青年壮汉点点头：“救回来了。” “将近一百人，被困在火车站有几天了。” “他们已经派出来七个人，被我们遇见的就是第七个。” 欧阳询沉默下去。 前面六个人？不需要提起，他们的下场几乎已经注定了。 没有飘到寿春城来...... 在如此湍急的洪水之中，恐怕等洪水散去，连他们的尸骨都找寻不到。 青年壮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城里的粮食还能用多久？” 这也是个沉重的话题。 欧阳询张了张嘴，有些无力的说道：“大概还够供城中百姓五日的吃食。” “若是省着点用......说不定能过七天。” 青年壮汉皱起眉头。 五天？ 五天绝对不够。 以洪水如此涨势，别说五天、七天，就是一个月，这洪水恐怕都很难退散下去。 “殿下，我是说，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那边......”青年壮汉抬起头，看了过去，眼中露出希望的光。 欧阳询摇了摇头：“早在被逼关城门的时候，如意超市就已经找上我，愿意把吃食贡献出来。” “我这已经算上他们的了。” “若是没如意超市，恐怕我们城中的粮食仅仅只够三日。” 洪水，依旧还是洪水。 寿春城中当然是有粮仓的。 可洪水袭来，泡发了大量的粮食...... 青年壮汉叹了口气：“城中民心的稳固还是要拜托您了，我等会休息之后，再带人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救人回来.......” “或是寻一些粮食回来。” 欧阳询点头，语气沉重：“辛苦了。” 他看着青年壮汉，眼中神色复杂。 府兵么...... 欧阳询对他们的印象其实很一般。 哪怕是在经过楚王私军调教之后，在欧阳询的眼里，他们也就是更会打仗一些的“丘八”，可这几天共事以来。 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 他从没想过，在救灾、救民的时候，这些人会冲锋在第一线。 欧阳询也问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得到的答案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都是白身，都是普通百姓出身，他们从军，是为了报效国家。可现在大唐安定，没有内患、没有外敌。 那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练好本事，假如那一天真的来临，他们随时都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 水灾、地震...... 这些可能会成为天灾的“内患”也在他们的演练之中。 青年壮汉说，他们是首先是大唐百姓的兵，其次才是大唐的兵。 很质朴的一句话。 很是让欧阳询感动，虽然他已经把这一句话放进了他拟写好的，准备呈给李世民的信笺里。 只是洪灾滔天，信笺一直都没有传出去。 不过话说出来，粮食的确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也亏是大唐的百姓。 也亏是这几年来，寿春城给百姓们带来了太多的信息。 否则以这种没有施行武力管控的情况下，城中的百姓早就哗变了。 这天晚上。 欧阳询逐一检查过难民居住的地方，确定没出什么问题，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家睡下去的时候。 青年壮汉又找上门来了，满脸惊喜：“欧阳大人，好消息！” “大唐的救援来了！” 救援！ 欧阳询清醒了不少，跟在青年壮汉身后，往城墙走去。 寿春城墙。 虽然夜色已黑，但是从城中接来的电灯，还是绽放出来了明亮的光。 用太阳能小夜灯会更节省一些。 但...... 寿春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太阳了。 一辆蒸汽船停在洪水滔天的水面之上，大唐的兵卒忙前忙后，从蒸汽船上搬运下来一箱、一箱的东西。 自热米饭？ 欧阳询的内心里绽开惊喜，忙走了上去。 一名将领打扮的人也迎了过来，张口就问：“现在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什么匮乏的物资？” 欧阳询愣了一下。 面前的这个将领，也给了他一种......和青年壮汉差不多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远没有青年壮汉来的那么的浓烈。 “煤。”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从欧阳询的嘴里就吐出来这么一个字。 第667章 楚王殿下的面，真的是太好了 除了粮食之外。 煤、柴这种东西，的确是寿春城内最为匮乏的资源。 洪水一来，潮气一大。 衣服、被褥都不免带着湿气，睡在这种潮湿的环境里，不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烘干这些东西。 少不了就要用柴、用煤。 为了取火。 有些人家都已经开始把自家的桌椅板凳给劈了。 也幸亏现在是夏天，若是开春或是入秋发生这种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成。” 那名将领点点头，记了下来，然后问了一句：“现在城中有多少百姓？” 欧阳询张口就来：“二十一万。” 将领愣了一下，看着欧阳询，微微有些诧异。 二十一万...... 这个数字可不少了。 欧阳询解释了一下：“城中人口本来只有十九万左右，那群府兵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合眼，四处奔波，救下来了两万左右的百姓。” 将领偏过脑袋，看了在一旁跟着自己部下忙碌的府兵们一眼，感慨着问道：“他们就是楚王殿下的私兵们训练出来的队伍？” 欧阳询点点头。 “还真是有楚王殿下的风采。”将领摇摇头，轻笑了一声，“真好。” 再一次听到“楚王殿下”这四个字。 欧阳询迟疑了一下。 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的信笺，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 这样的队伍好不好？ 很好。 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欧阳询，很喜欢这样的军伍，自小接受没有折扣的儒家思想的教育，让他把百姓看的很重。 可...... 他是臣子。 思考了许久，欧阳询还是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放在将领的手上：“这是给陛下的信笺，很紧要，请务必尽快送达。” 将领愣了一下。 寿春城是出了什么事？ 还是说，欧阳询借着这次洪水的机会，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寿春可是那位楚王殿下的基本盘。 将领脸色严肃起来，重重点头：“明白，今日我便回呈，把信笺给陛下，你在这里务必小心。” 小心？ 小心什么？ 欧阳询满头雾水，还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寿春城以西。 孔庙里。 电灯亮着，散发着濛濛的光，孩童们嬉笑打闹在一起，用草绳简陋的做了一个蹴鞠，在走廊里踢来踢去。 可成年人的内心却没孩子这么开心。 他们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今晚的粮食，比昨天要少了将近一半。”一名中年壮汉苦恼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倚着墙壁坐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城中的难民在增加。 粮草却没有得到增加。 虽然他们没有劳作，只需要果个腹就行，可这雨不停，城中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少......这是大问题啊！ “至少还够。”旁边的人也没睡着，“我们好歹还吃上肉了，今天我溜出去看了眼，那群府兵只是喝肉汤，连肉都没得吃。” 中年壮汉沉默下去。 他现在恨自己只是个庄稼汉，明明有一副还算不错的身体，可现在也只能和这群孩童、老人躺在一起，什么都做不了。 “能吃上肉，就说明粮食不是很缺，只是人太多了，所以需要管控一下。”旁边的男人见他没出声，就继续说了下去，“别怕。” “这里是楚王殿下的治地。” “我们还有......” 咚得一声—— 门被忽然撞开，风席卷着进来。 一个扎着羊角的十三、四岁的孩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欢呼起来：“我看到楚王殿下的船过来啦！” “就是那种会冒黑烟的铁船！” “已经开到了城外，我上不去城墙，只能看到他们好像在搬什么东西进来！” “楚王殿下来救我们了！” 睡不着的愣愣看着这个孩子。 睡着的被吵醒后起身，也愣愣的看着这个孩子。 直到这个孩子被这种诡异的氛围吓着，又弱弱的重复了一遍之后。 整个屋子里才爆发出来一阵欢呼声。 “你看，我就说楚王殿下会来救我们的。”中年壮汉旁边的人笑眯眯的说话，他的话里也带着一股如负释重的味道。 中年壮汉转过头去。 说这话的人，是一名读书人，面色苍白的很，但眼睛里很有神采。 “和以前不同了。” “我们有楚王殿下，有他带来的蒸汽船，天灾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但我们有更好的方式能从天灾里活下来。” 中年壮汉点点头：“对，你说的对。” 楚王殿下。 四个字，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和温暖。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孩子依旧在走廊外蹴鞠打闹，他们的精力旺盛的很。屋子里响起了一片之前没有的呼噜声。 城外，洪水滔天，不见有什么变化。 可城里的人终于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 他们是被一阵香味给勾起来的，肉汤的味道，用料很扎实的样子。 他们循着味走到走廊。 就看到几名不良人在尽头架起了一只锅，里面正在煮着一些什么东西。 他们凑近一看。 是黄橙橙的面条！ “哗啦啦”，一人撕着包装，往锅里倒着面饼，另一人则时不时往里面放一些肉块、青菜。 没有见过的食物。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不良人笑着回道：“这是昨天朝廷送来的救济粮，是楚王殿下的如意超市里售卖的新款货物。” “好像是叫什么......方便面。” “做起来还真的很方便，像是我们这种不会厨艺的人，都能够轻轻松松的做出一大锅。” 然后他摆了摆手：“成了。” “你们快去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叫醒，等会肉煮熟了，就能吃饭了。” “在洪水消退之前，大家伙估计就只能吃这个东西了。” 吃这个东西怎么了！ 又不是米糠，滑嫩嫩的面条，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有人招呼着还在睡的人起床。 有人则是忙碌起来，借着雨水洗碗。 等弄完之后，方便面也早就煮好。他们依次排着队，不良人也不控制他们装多少，只要不浪费，有多大本事就装多少面条。 第668章 这是战略级别的物品 不限量，也不限制。 如果锅里的面条不够了，再生个火，排排坐等一会，这天都还没聊开，锅里的面条就已经煮好了。 这是他们吃的最畅快淋漓的一次。 每个人都吃到肚子圆滚滚，回到屋子里笑嘻嘻的开始消食。 “方便面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一个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之前吃的太克制，现在又吃的太撑...... “那可是楚王殿下拿出来的，能不是好东西？”他旁边的人笑着说道。 那个人砸了咂嘴。 “比我自己做的面饼可要好太多了。” 有人投来鄙视的目光：“你是什么水平，楚王殿下是什么水平，你怎么好意思和楚王殿下比的。” 他倒是理直气壮：“比比厨艺怎么了！” 旁边的人发出来一阵哄笑。 记住网址 有充足的粮吃，还有地方住。 最主要的还有给他们带来满满希望的“楚王殿下”。 任由它城外洪水滔天。 这个朝廷是靠得住的。 走廊的孩子们没有再打闹了，反而传来了朗朗读书声，读书人闲着也是闲着，自主的就站出来，继续孩子们的课程。 再苦不能苦教育。 哪怕是洪灾，孩子们的教育还是要继续的。 只是看着一个个孩子哭丧着脸，有的人还恋恋不舍的抱着草绳编成的蹴鞠。他们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救济工作依旧在继续。 民报一连好几天的头版，都是各地救灾工作的汇报。 新城区五楼踢球的人都少了不少。 都聚集在三楼的餐厅里。 “滑州真是太荒谬了！”啪得一声，一名读书人重重把民报往桌子上一摔，义愤填膺的怒斥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官。” 今天的头版，是对滑州一名司仓的处罚。 洪灾当头之际。 那名司仓和商贾里应外合，偷偷将滑州粮仓里的粮食运输出来，卖给了商贾。而后商贾手中粮多，坐地起价，高价售卖粮食。 那名司仓也好、那些商贾也好。 朝堂是一个都没放过，全都处死。 滑州里里外外，上至刺史、下至判司、参军全都得到了处罚，扒了他们身上的官服，只等洪灾一结束，就会立即执行。 “朝廷的手段也真是雷厉风行。”一名读书人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没想到就连刺史都得到了处罚。” 旁边一人嗤笑一声：“若是平日也就算了，可这是什么情况？” “这种紧要关头，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现这种事......” “就算不是他纵容允许，身为长官、督查不力，他还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吗？我倒是觉得处罚的好。”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说着他顿了一下。 拿起如意娱乐，指向三版的一篇文章。 “你们看看楚王殿下所作的这篇文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们大唐现在要的，是能够给百姓带来好处的官。” “而不是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玩意！” 读书人们纷纷点头赞同。 他们正是因为都有着差不多的抱负，才相聚在了一起。 “说起楚王殿下，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方便面这个东西？”一名读书人笑了笑，把民报翻开，到第四版。 又是一篇夸赞寿春、夸赞方便面的文章。 这次洪灾的应对中。 寿春的表现，真的成了大唐各地的表率。 尤其是寿春府兵自发在洪水之中，奔赴各地抢险救灾，拯救百姓的事，被民报反复提及。每当其他地方出现丑闻的时候...... 民报都会把寿春拉出来。 “你们看，虽然有些人做的的确不怎么样，但我们还是有好的。” 百姓和读书人们的怨言，也就没有落到朝堂头上。 而是落在了那些个......作恶的人头上。 “没想到那个东西，竟然能够在这次的洪灾中，起到这么关键的效果。”一名读书人点点头，发出感慨。 他们关注着洪灾的事。 方便面是比任何人、任何东西打都要更拥有存在感的一个东西。 “可惜了，就是面饼有点太脆了，而且虽然挂着红烧牛肉、红烧排骨的名字，也只是有一个味道。” “救灾很有用。” “却不能够当作兵粮。” 这是一个对兵道极有兴趣的人，看到方便面这么方便的时候，他就在研究这个东西能不能当兵粮用了。 现在也是适时发出了感慨。 旁边有人笑着说道：“若是有这么容易适合做兵粮，那楚王殿下也不会就这么拿出来。” 说着他顿了一下。 “也是，楚王殿下可能就是觉得这个东西，能够在救灾之中发挥出这么大的重要效果，才在如意超市售卖的。” “毕竟......” “除了大唐之外，其他地方天灾也是不少。楚王殿下这也是在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不少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我已经买了一百袋不同口味的方便面放在家里了。”一名读书人翻了翻民报，开口说道，“家里囤一点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放心了许多。” 其他人附和起来。 “我也是。” “我倒是没你买的那么多，我只买了五十袋。” “我买了五百袋。” 这个人刚把话说完，其他人就扭转过脖子，愣愣的看着他。 “你买这么多作甚？”一个人没忍住，开口问道。 那人一脸无奈：“我又不像你们，我还没有成婚。” “家里只我孤苦伶仃一人，多买一些方便面，日后我就靠方便面过活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大笑了起来。 有这种心思的不止是这些读书人们，普通百姓也抱有这样的想法，在家里囤一些方便面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保质期又长。 洪灾来了能用、蝗灾来了也能用。 就是万一遇到什么地龙翻身，把家里的屋子给震塌了，随便支一口锅，热乎乎的方便面就能下肚了。 好东西啊！ 一时间，整个如意超市最为热销的，就是这些方便面了。 每个人过来购买，至少都是二十袋打底，像是一次性购买数百袋的也不在少数。 第669章 暖心的信笺 当然了，除此之外，长安城里的那几家商号，合在一起更是掏出二十万两银子，购买了方便面。 无偿捐献给了朝廷。 就连刚刚举办的围棋联赛、蹴鞠联赛，运动员们也自发掏出腰包，合在一起买了五万两银子的方便面，用于救灾。 原本奚平是打算自己出面去说服这些人的，但还没等他开口，这些人就已经自发的凑钱捐款。 这些大部分都没怎么读过书的人，内心里都有很质朴的想法。 哪怕有些人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但大势之下，他们也只能这么去做。 皇城中。 李世民把手里的民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 他是真的有些意难平。 如果按照朝堂上的惯例，他和他站在一起的人称作是朝廷派，把受到楚王影响的人称作是楚王派的话...... 面对这次洪灾的表现，他可是实实在在的败了。 看看他手下的人在这场洪灾里都做了什么？ 腐败、串通商贾低买高卖。 甚至为了政绩，把难民拦在城外，任由他们冻死、被人淹死。 虽然不是全部...... 但也有那么七八九个，快将近半数的人都干出来了这么些糟心的事。 可反观受楚王影响的人做出了什么事？ 寿春城，广开城门接收难民。 城里的那座楚王府，都开始接纳起了难民来，大唐府兵更是前仆后继的拯救难民。更不要说那些受楚王影响的商贾、联赛。 尤其是那些运动员们。 他们才赚了多少银子？ 能拿出五万银子出来，着实让李世民有些感动，民报的头版也不止一次的表扬他们，做出了表率。 相比起来，再回头看各地奏章，看那些在洪灾之下，显露出各种丑态的官员，李世民更是羞愧。 他在长安，见到长安好，就以为整个大唐都如长安一样。 但长安只是改变最大的那个。 其他地方...... 和之前的模样相比，恐怕还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长孙皇后在一旁宽慰起来：“陛下何故叹气，百姓自发帮助朝廷救灾，这不是好事吗？” 李世民摇摇头：“和这些人对比起来，我大唐的那些官员，一个个倒是显得那么面目可憎。” “读了这些年的书，全都进了狗肚子。” “等此间事了，得让魏征他们好好着手，去处理一下这些问题了。” 长孙皇后点点头，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陛下又要忙起来了？” 李世民一愣，摇了摇头：“这事交给他们全权处理，还有其他的事在等我。”说着，他回过头看了长孙皇后一眼。 两个人会心一笑。 “说起来，欧阳询还托人寄给我了一封信笺。”李世民拍了拍脑袋，忽然说道，“这几天一直在忙其他事。” “也不知道他这么慌慌张张的寄信给我是作甚。” 长孙皇后抿嘴笑了笑。 自从那天李世民答应，要带她离开皇宫出去散心之后，她的神色就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但至少恢复了一些精气神。 是寿春出了什么问题？ 李世民有产生过这样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就被他给否决了。 寿春要是真出了问题，那怎么可能还会在洪灾之中表现的如此之出色？ 所以这封信李世民一直没急着看。 直到今天。 他才想起来，把这封信给取了出来，拆开来看。 信难免被水打湿，有些字都已经洇开，不过这并不影响李世民的阅读。信的内容不多，只寥寥几句话。 看完之后，李世民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信本，对朕还真是忠心耿耿。” “竟是在信里同我说，大唐府兵已经表态，他们是百姓的兵，更偏向百姓，而不是偏向朕。” 李世民一顿，摇了摇头。 “这是好事啊。” 长孙皇后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脸上的笑也重了几分，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兵权向来都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 不能不在皇帝手里。 又不能都只在皇帝手里。 这句“大唐的兵是大唐百姓的兵”，给了李世民不小的灵感，让他整个人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兵权放出来，又紧紧拿在自己手里...... 这样不就好了。 就把“人民军队”的思想灌输到每个大唐士兵的心里，让他们知道，不管兵权在谁的手里，他们要忠诚的人，是这些朴实的大唐百姓...... 那只要大唐一日是为了百姓好。 只要坐在皇位上的人，一日是为了大唐好。 那么就算掌握兵权的人心有异动，那又怎样，他手下的士兵又不是忠诚于他的，而是忠诚于大唐百姓的。 李世民脑子里的思绪开始转动起来。 挺直身子。 大笔一挥，拟写了一篇文章，落在桌子上，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篇文章刊登到民报上去。 还是得拿到朝堂上讨论一下。 这可是涉及未来大唐国本的大事。 一封请柬送到了林深的家里。 第二天。 宫门外，所有人看着一辆车牌为“长安甲八八八八八”号车牌的蒸汽车，都有些出神。 这个车牌号他们都认得。 是楚王的车牌。 五个八，这么特殊、好记的车牌，是每家每户重点要记下来的。 楚王不是已经请辞了吗？ 他不是已经远离朝堂，今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已经被通过气的杜如晦、房玄龄等人，也缩在自己的车里，闭目养神。 他们没有去打扰林深。 钟声响起。 百官下车的下车、停好自行车的停好自行车，收拾了一番、整理好队伍，就往宫城里走去。 庄严肃穆。 往常这时候还会有一些议论、说笑，但此时，林深走在队伍的最首位，反而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朝会照例。 对奏之后。 李世民招了招手，一名宦官取出一叠纸张，逐一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这是我昨晚所作之文章，你等看看。”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便是。” 第670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看文章？ 百官一一接过，看了起来。 林深也认真看起来，他只是收到李世民的邀约，请自己来参加今天的朝会，说自己要公布一件大事，让自己过来站台。 李世民怕自己一个人撑不住。 文章很长，没有修改的痕迹——是印刷品，还是刚印刷出来没有多久的，上面的油墨还有些湿润的痕迹。 内容倒是让林深啧啧称奇。 他没想到，这种事李世民竟然能够主动开口提出来。 千古一帝的格局？ 林深抬起头，看着一脸沉思的李世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人民军队”、“人民官员”。 是这一篇文章的核心。 记住网址 大殿里的氛围有些沉重，文章不多，转眼就能看完，上面的内容更不难理解，李世民都赤裸裸的写出来了。 这个东西也不是说之前就没有。 孟子中就有说过“民贵君轻”。 但......话是这么说的，有几个是这么做的？就是儒家学子，在入朝为官之后，也知道孟子的话听听就得了，万万当不得真。 可现在，他们的陛下，把这话给当真了？ 这是真的有这个想法，还是在试探他们？ 伴君如伴虎。 他们恨不得自己都有佛教中所谓的“他心通”的能力，好好看看李世民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然后再开口说话。 他们把目光落到林深身上。 气氛更加沉重了。 他们想指望的楚王殿下....... 闭上了眼睛，这是要打盹吗？ 还真是楚王殿下的作风。 但是这个时候是打盹的时间吗？ 这种事，你身为楚王你就不站出来说道说道吗？ 沉默了很久。 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沉重：“哦，这么说，你们都觉得朕的这篇文章很有道理了？” 朝列中。 萧瑀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拱手，开口说道：“臣以为不妥。” 李世民道：“有何不妥？” 萧瑀挺直胸膛，一脸傲骨之相：“国君乃朝廷之核心，天命之所归，若国无君，又怎能称国？” 旁边有不少人附和起来。 倒不是说他们觉得这篇文章没有道理，只是...... 一个正常的皇帝会说出来“百姓比我这个皇帝要尊贵”的话出来？ 这话皇帝说说，他们敢信吗？ 但附和萧瑀的，也只有那些五品官员。 像是房玄龄、杜如晦这种人，只是闭着嘴，看着手里的文章，默不作声。 李世民虽然疑心很重，但不至于拿出这样的东西来试探人。 尤其是文章写得极其用心。 他们越看，越是觉得，李世民好像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噗嗤一声—— 听到萧瑀的话后，林深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瑀把头偏转过来，看向林深：“楚王是有什么不同见解吗？” “你是儒家学子？”林深睁开眼，看了过去。 萧瑀点点头。 前隋之时，他就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了。 林深话说的很不客气：“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儒家经义就是让你说出来这么一段话的？” 萧瑀脸色一沉。 “君为臣纲，若是无君，又怎么会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劈头盖脸的打断：“董仲舒提出来哄皇帝开心的话，你能当真？” 萧瑀的脸色又猛地沉了下去。 房玄龄他们脑袋摆得和拨浪鼓似的，看了看林深又看了看李世民。 李世民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甚至饶有兴趣的撑着脑袋，耐心地听了下去。 房玄龄他们若有所思起来。 李世民竟然会有这个态度...... 其他人没那么敏锐，没注意到林深的话，只是被这一通言论给吓着了。 《白虎通》是当今儒家学子必看的一本书，三纲五常也是他们颇为信奉的一点，尤其是他们入朝为官之后。 对儒家学子来说，就如同真理一般，让他们不敢违背。 “董子是汉代大儒......”萧瑀抿了抿嘴，开口出声，带着一丝伶俐之意。 然而，他的话第三次被林深打断。 “大儒？” “他不过是小人罢了。” 林深眼里泛着寒意。 “你真觉得废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一件好事？” “扭曲儒家理念，编造出所谓的天人感应一套的说辞，哄骗皇帝开心，换来了身前身后名的地位，这种人配称得上是大儒？” 儒家是一门好的学说。 但从来都不是一门好的执政学说。 萧瑀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来话。 天人感应那一套......在汉代能说的通，可是在现在一点都说不定，林深的出现，就是对他们信奉的《春秋繁露》、《白虎通》最大的反驳。 他倒是能强词夺理的反驳。 萧瑀只是僵硬的说道：“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 林深摇摇头，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天下不可以一天没有太阳？” 萧瑀脸色又黑下去几分。 他怎么知道！ 从他出生，他祖先出生的时候，太阳就在天上挂着了，他这么说，只是把君主概念等同于太阳而已。 春秋繁露中便是如此。 君为日、臣为月。 林深摆摆手，一脸轻松的说道：“因为太阳能给我们提供能量，而且这种能源目前还是无可替代的。” “所以天下不可以一天没有太阳。” “不过，研究所现在正在进行研究，在一定条件下，姑且可以在一定时间里取代太阳的能量......” 萧瑀被噎住，深深看着林深。 这叫他怎么反驳？ 太阳都能被替代了....... 林深没理会他，继续说了下去：“同样的道理，君主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转过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正色，他知道这个时候，就该自己出面了。 这是他们俩特有的一种默契。 “君主究竟有什么作用。”李世民坐直了身子，眼中流露出深思的神色，开始慢慢的说了起来，“这是朕，不，这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事。” “我发现，我似乎生来就觉得，天下得有一个皇帝，皇帝的存在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的理所当然。” “我同父皇反隋，也是抱着前隋皇帝昏庸，那这个位置，就由我来坐的想法......” 第671章 李世民的思考 “直到这两年，我开始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 “受楚王殿下的福，我看了物理、看了数学、看了生物，我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这些学问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那就是.......“为什么”？” “天上为什么会有太阳，为什么会有月亮。” “为什么柳树长成这样，为什么牡丹会长成那样。”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 “为什么天下会有君主。” “我曾同玄成公说过一句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我便翻阅了史书，我觉得我应该会从史书里发现为什么。” 李世民随手拿起手旁的一册《史记》，翻阅的痕迹很重，这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道具”。 “只是重新翻阅，从五帝本纪中，我就发现了“为什么”。” “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 说着，李世民还兀自笑了一声。 “黄帝只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因为有本事带着百姓过上好日子，他才被尊称为“黄帝”，所以君主是什么？” “不过是有本事，被百姓信任，能够带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罢了。” “君主最初出现的目的是什么，是源自于百姓，是能够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大殿内的氛围越发沉重起来。 萧瑀抿嘴没有说话。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他们的眼里神色越来越明亮起来。 林深嘴角噙着笑意，笑的很是温柔。 李世民站起身，捧着这本皱巴巴的史记，叹了口气：“都说尊卑有别、尊卑有别。可哪有人生来尊贵？” “不外乎是看本事罢了。” “楚王有本事教化万民，让他们吃饱喝足、推行火车，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他尊。” “世家大族虽祖上光荣，可仰仗土地、典籍之便，鱼肉百姓，这是卑。” 李世民抿了抿嘴。 “前隋昏庸是卑，我能推翻前隋，给大唐百姓开一个盛世是尊。” “而不是因为我成为了皇帝，所以我尊。” 李世民转过头看向萧瑀，眼里有些失望。 他向来很喜欢这个人。 当年他是力排众议，支持自己继位成为皇帝的人，他希望站出来反对自己那一篇文章的是其他人。 哪怕是魏征这个碎嘴子都好。 他唯独不希望是萧瑀。 “这些道理，其实在千年前就已经被百家诸子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李世民叹了口气，“我读过论语、读过孟子、读过老子......” “唯独没把这些东西往脑子里去。” 人和人的格局是不一样的。 林深看着李世民，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有些人掌握了权力之后，就不再把自己当“人”来看，而李世民在成为皇帝之后，竟然还能进行这样的思考。 千古一帝，即便他的行为远不如时代大势的变化，可个人的能力却永远都不会落伍的。 李世民看向林深。 林深清了清嗓子，点点头，轻声说道：“为民为国，不外乎就这四个字。” “一个国家，皇帝只有一位，相只有两位，满朝文武百官串在一起，都填不满内城的一座坊市。” “但大唐疆域之广阔，每一地都有千千万的民众。” “君也好、国也好......” “若不是为了民，那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林深朝着李世民竖了一根大拇指。 李世民一愣。 他能分辨得出，这是对自己夸奖的一种方式。 “在我看来，纵观古今，唯有两位千古一帝。” “一者是始皇帝，车同轨、书同文，是我华夏之大幸。” “另一者，就是你了。” “把君权还给民权，此等大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魏征站了出来，神色诚恳：“臣附议，陛下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为千古一帝。” 房玄龄、杜如晦也站出来。 发表了几乎一样的观点。 朝堂权势、威望最大的几个人，都给李世民的这一番言论站台，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一件好事。 应该是一件好事。 萧瑀面如死灰。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儒家将要被拉下神坛、丢到废纸篓里被人唾弃。 他颤颤巍巍向李世民鞠躬作揖：“陛下，臣请告老还乡。” “臣......愧为臣子，愧对百姓。” 当初，他坚定不移的站在李唐这一边，他选对了路。 当初，他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李世民这一边，他依旧选对了路。 而现在......他坚定不移的站在了皇权这一边，他错了。 似他这种已经站队了的人，再也没有颜面留在朝堂上了。 李世民看着萧瑀，脸上神色急速变化。 萧瑀是个有能力的人。 但他既然想要开始改革，这种已经表明身份的“皇权派”就不应该，也不能再继续留在朝堂上。 他还没开口。 林深就率先一步开口：“不如时文公告老之后，来我所办太学院授课？” 萧瑀愣了一下，惊愕的看着林深。 有些摸不准这句话是嘲讽，还是真心实意。 刚才都那么劈头盖脸的骂了自己一顿，现在还好心收留自己？ 萧瑀也不觉得这是林深想要偷偷摸摸的对自己动手脚，楚王想要收拾自己，以现在的局面，不需要用到那些偷偷摸摸的手段。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放心，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大唐不需要董仲舒那一套为了迎合皇权的儒学，但还是需要孔孟的儒学。” “天底下没有比儒学更能教导人心向善的学问了。” “您是大儒。” “虽然我不喜你那套皇权至上的理念，但孔孟学说，想来你也会非常在行。” “让儒学重回学问吧。” 萧瑀的脸色同李世民那般的变化起来。 格局。 什么叫格局？ 这就是了。 理念不合又怎么样，好东西就是好东西，不能因为理念不合就全部打死...... 萧瑀点头，跪拜下来，朝着林深行大礼：“学生受楚王教育，如蒙新生，今日告老之后，便定会在家苦心重拾孔孟学说。” “不负楚王殿下重望。” 第672章 涨薪和福利 李世民看着林深，张了张嘴。 内心里颇有一种无奈感。 这算个什么回事...... 明明一开始唱白脸的是楚王，可结果最后红脸怎么成他，自己反倒是成了白脸，做了恶人？ 还把自己一位大臣给拐跑了。 他扭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杜如晦、房玄龄他们看着林深的目光里，也带着一股浓浓的神采。 李世民连连摇头，看样子以后还是让林深待在自己的府邸就好，这一来就拐走了萧瑀，看房玄龄他们的模样，若是林深开口，说不定他们也就会随萧瑀一块跑了。 还好林深没有开口邀请房玄龄他们。 这事姑且就这么拍板下来。 看起来是一件很大的事，但目前来说，对朝廷、对大唐的影响并不大，又不是重新立国，只是一个观念的扭转。 具体这个观念要怎么去实施，一个庞然大物的改变，还是需要很久的一段时间的。 李世民点点头：“若是没什么其他意见的话，今日晚上，民报便增发一刊，刊登这篇文章，你们若是有什么见解......” “也可把文章呈交邸报社，进行刊登。” 今晚刊登。 李世民也很焦急。 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和考验，他在害怕，若是拖久了，自己就会后悔......权力是最美味的毒药。 他也害怕自己舍不得。 所幸早点把话放出去，成为大势，这样就算自己后悔......也就没有退路可走。 林深清了清嗓子。 李世民立马把脑袋转过去，紧紧的盯着他。 这时候弄这个动静想要做什么？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推动的事？ 难不成你也要背刺我？ 林深微微一笑，摇头晃脑的轻声说道：“我有一个提议，和你要刊登文章的事无关。” 李世民松了口气，颔首道：“说吧。”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我觉得，是有必要给朝廷命官涨薪水了。” 涨薪？！ 所有人顿时支棱起耳朵，面色严肃，专注的听了起来。 李世民看着林深，没说话。 林深就继续说了下去：“大唐经济在发展，物价也在飞速上涨，相比起百姓们增涨的薪资，朝廷命官的薪水，就有些.....微薄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点着脑袋。 是啊！ 这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钱不够用啊！ 尤其是在上次闹出商贾那么一回事，朝廷开始严查官员从商之事...... 他们手头就更加的拮据起来。 能买得起蒸汽车的，也就是那么几十号人，剩下大部分官员，都只能骑着自行车，他们也想舒舒服服的坐着蒸汽车。 他们中不少人，可是把驾照都给考下来了。 就是如意银行不给他们这些官员审批贷款，导致他们只能可怜巴巴的攒钱，期待着有一天能购置一款蒸汽车。 “但是——” 话锋一转，林深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单纯的增长薪资的话，并不是一件好事。” 朝堂百官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有“高薪养廉”这么一个说法。 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这是很荒谬的一个观点。 华夏历史上，有两个非常著名的“高薪养廉”的朝代，一个是宋，一个是清，甚至清还有一项立名为“养廉银”的款项。 然而......这两个朝代，偏偏就是腐败程度最高的两个朝代。 “那你说说，该怎么给他们涨薪？”李世民眯起眼，饶有兴致的问了起来。 林深轻声说道：“以目前大唐的物价水平来制定薪水，官员们的薪水不应该超过百姓们的收入。” “然后从福利保障的方面入手。” “比如说买车基金、买房基金......” 提议一出，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提议有些官员不能接受。 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提议。 为什么“高薪”反而会滋生出来“腐败”？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收入高了，比如说一年薪水有十万两银子，多拿一万、两万的就不那么容易看出来。 反倒是...... 一年薪水只有一万两银子，受贿个五千两银子，这水平差距就能看出来了。 再说一说福利保障的事。 有些人受贿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想要锦衣玉食...... 有了福利保障之后。 你想要房？ 成，你给朝廷打一个申请，给你拨一笔银子专门用来购房。 你想要蒸汽车？ 成，你给朝廷打一个申请，给你拨一笔银子专门用来买车。 官员的生活得到了保障，受贿、腐败的事，也更容易看得出来。 大家收入都差不多，突然有一个人戴起了别人戴不起的珍贵首饰......那毫无疑问，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魏征点点头，一脸正气：“臣以为楚王殿下提议极好。” 一旁人的纷纷侧目。 别人都有资格说这话，唯独魏征说出这话来，怎么就那么膈应人...... 之前因为商贾的事，受到那么重的处罚，也好意思？ 不过一面腹诽，杜如晦还是站了出来，同样说道：“臣附议。” “此事当着重讨论。” 房玄龄也是点头赞同：“此举当能有效管控腐败、受贿之事，于国于民大有裨益。” 李世民也是想通。 点头应下来，他们就开始这件事商议了起来。 林深把眼一闭，依着柱子开始打盹。 他该说的都说了。 剩下的事就和他没关系，事了拂衣去，开始睡大觉。 这件事他们议论了很久。 直到中午，才定下一个初步的章程。和后世的一些，反倒是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下至小吏，上至如魏征这般的三品官。 每月俸禄相差不大，小吏每月俸禄二十两银子，三品官每月俸禄也不过五十两，是之前的十倍左右。 反倒是福利之类的东西，多了很多。 保险、补贴..... 甚至就连朝服、常服都有了补贴。 一项、一项罗列的都很清晰。 只等他们回去之后，再仔细研究一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那些五品官、六品官自然不怎么情愿...... 他们手里多多少少都沾那么一些玩意，可他们没有立场反对，也没有实力去进行反对。 第673章 楚王殿下万岁 一如在朝堂上说好的那样，今天晚上民报发了一个增刊。 增刊的分量不大。 头版就是李世民亲手所写的那篇文章。 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文章，就是魏征、房玄龄等人针对这件事的评价了。 在所有人把增刊拿到手之前，他们都没有想到，增刊的内容竟然会这么的震撼人心，尤其是在读书人群体里，引发了极大的震动。 如果说......之前不良人的那件事，只是在水面上投下一块石头，溅起一阵涟漪的话。 那么今天的这些文章，就等同于是把整个天地都颠倒了过来。 新城区三楼。 一家酒馆里。 几名读书人各盯着自己手里的民报，脸上的神色都很复杂，酒杯中的酒水已经倒满了很久，但没一个人动过哪怕一口。 “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一个人用一种近乎虚幻的语气开口，抬手重重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很痛。 不是在做梦。 这是真的啊！ “嘶——”一个人倒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大唐出了一个楚王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陛下竟然也这么的......”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番话他们来来回回，这辈子念诵了快有数千遍。 但也知道，这是一个极其理想化的政治抱负。 实现？ 基本没有可能。 赚到手里的银子都没几个人愿意放出来，更不要说“君权至上”这种思想于一名皇帝而言，可比银子要值钱的多。 “是啊，没想到我们大唐的皇帝，竟然也能有如此之情操。”另外一名读书人同样摇头感慨起来，“哪怕没有楚王，大唐也会是盛世。” 有人有不同意见：“可不一样。” “陛下仁义，盛世也不过是他在位的这几十年。” “换了一个皇帝，大唐还能有盛世吗？” “可楚王殿下给我们大唐带来的，恐怕就不止是几十年，是几百年，甚至是永世的盛世。” 这话没人反驳。 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话说起来，今天有人看到楚王殿下的车出现在宫门，楚王殿下似乎参加了今天的朝会。” 原来如此。 一群人恍然。 一个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就说，这篇文章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刊登出来，原来是有楚王殿下的助力。” “也是，若是没楚王殿下，就算陛下真有这个想法，阻力也会很大吧。” 皇权至上。 利益不止是属于皇帝一个人的。 臣子、勋贵同样受益。 皇帝最为尊贵，那么臣子、勋贵就是次皇帝一等的尊贵。 皇帝再尊贵那也只是一人罢了...... 一个人还不好伺候？ 一个人才能获得多少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君权至上”的这种说法，能够在千百年来能站稳根基，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 有读书人迟疑着开口：“我是有听说一种说法，好像当今陛下，是称楚王殿下为师的，就像是晋王那样......” 他说的不是很确定。 但是其他人却把他的话当成了一个事实。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陛下继位这些年来，没有起过这样的想法，反而是楚王殿下来到大唐之后，陛下受到楚王殿下的教导，才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楚王殿下的做派不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的，楚王殿下一直都是把我大唐的百姓放在首位。” 七嘴八舌，他们就讨论了一大堆。 越说下去。 他们就越发的肯定，李世民之所以能够有现如今这样的决定，都是受到林深的启发，虽然说事实的确如此...... 一名读书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有些醉意：“不过即便是受楚王殿下的影响，陛下能够做出这般决定，也真是下了大决心。” 有人点头附和：“是啊。” “身为皇帝，能说出这样的话，陛下的贤德，比起古之圣贤来，也是不差的了。” “若是说楚王殿下是当今圣人，那陛下一定是亚圣了。” 孔子是圣人，孟子是亚圣。 楚王殿下是圣人，大唐天子是亚圣。 这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读书人们笑的很是开心，这种理想化的世界，之前一直仅仅存在于他们在读书时的幻想之中。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能亲眼看到这一幕发生的时候。 大唐真的在变得越来越好了。 一名读书人站起来，面朝林深的府邸，端起酒杯，大声的嚷了起来：“这一杯酒，我就敬楚王殿下！” “祝愿楚王殿下与天不老，万寿无疆！” 其他人纷纷配合着他，一同站起来。 向着林深府邸的方向，端起了他们的酒杯。 “我也敬楚王殿下！” “我也来！” 一杯酒饮下。 那名读书人又斟满了酒杯，转过身，面朝向皇城的方向：“这一杯酒，敬我大唐天子，愿他与天不老、万寿无疆！” 其他人也依旧是学的有模有样。 大唐何其有幸。 能有这样的楚王殿下，能有这样的皇帝陛下。 就这群读书人这般，喝了点酒上头敬酒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不少读书人喝酒了之后，拿着民报就想夜闯宫门、夜闯楚王府，想要同李世民、林深一醉方休的也不在少数。 不良人、金吾卫也只能哭笑不得的把这些人给劝回去。 能怎么办？ 他们也是出于好心，也是酒劲上头....... 这种人别说李世民、林深都表示了不去追究他们的过错，就是他们也不舍得处罚这么些可爱的人。 若不是公职在身，说不定他们的表现不会比这些人更好。 读书人们在兴奋。 普通百姓们也在兴奋着。 当初不良人的那回事，普通百姓关注的并不多，他们读的书不多，并不太能理解，当初邸报上那一行文字代表了什么。 可这篇李世民用白话写的文章他们看懂了。 这个天下不是“李唐皇室”的天下。 而是他们这些大唐百姓的天下了。 一种浓浓的归属感从他们的内心里诞生出来，哪怕是前隋长大的老人，此时此刻也都有了一种真正的归属感。 楚王殿下万岁！ 他们发自内心的欢呼起来。 第674章 郑姐姐也结婚了呢 虽然这是朝廷的决议。 写出这篇文章的也是李世民，但对百姓们而言，他们依旧觉得这是楚王殿下的功劳。 毕竟...... 他们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务。 尤其是对于那些经历了隋唐变更的百姓们而言，他们更加相信这种变化是由楚王殿下带来的。 而不是李世民的本意就是如此。 大唐立国十多年。 改变，也就是从楚王殿下出现之后，才开始慢慢有的。 最简单的一个佐证。 那就是已经成为了太子的晋王殿下，却没有回长安城，享受他身为太子后应该享受的荣华富贵，依旧还留在范阳，当一名合格的县令。 那可是楚王殿下的徒弟！ 再看看陛下的其他几个儿子。 除了晋王之外，似乎也就只有一个魏王、一个蜀王，还勉强看得过去，但是同李治相比，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总是差了些许的。 就如朝堂上所预料的那般。 这篇文章并没有给大唐带来多么明显的变化，只是百姓更加的有凝聚力了。 救灾工作也更加顺利起来。 就连不少受灾地区，因官员腐败、饥寒交迫而开始闹事的百姓们，也被这几篇文章安抚下来。 一个把百姓放在最高位置上的朝堂....... 不过是出了几只害虫罢了。 只要把这些害虫给按死不就可以了？ 像这样的朝堂若是倒了，谁还能保证接下来的朝廷会比现在的朝廷更好？ 哪怕是再愚笨的百姓都清楚，恐怕不太可能。 救灾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虽然是灾年。 但没了往常遇见灾年的那种恐慌。 大唐都如此，高句丽也免不了洪灾，尤其它还是一个近海的国家，洪水对它的影响格外的巨大。 平壤，如意超市顶楼。 武珝面无表情拆开一封信，这是从长安寄来的信笺，和以往的信笺有些不同，是林深亲笔写的。 信笺的内容不多。 武珝三两眼看完，轻轻叹了口气。 脸上也浮现出来一股复杂的神情。 一旁的侍女歪着脑袋看着武珝，眼里有些惊奇，她还是头一次在自家小姐身上，看到这么人性化的表情。 她是武珝到高句丽之后，在这里挑选、培养出来的侍女。 对大唐的了解并不算多。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服侍的这位小姐，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脸上一般不会有什么神情。 偶尔会有，但也多是怒气。 像是今天这样的小女儿姿态......还真是头一回见。 是大唐的那位楚王殿下传来的信笺？ 武珝摇摇头：“长乐和殿下结婚了，郑姐姐也是呢。” 她抬起手，捧着自己的脑袋。 “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自己？”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但人总得要考虑婚姻的事。之前武珝没正儿八经的考虑过这件事，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考虑婚姻大事的“普通女人”。 但事实总要去面对。 天底下配得上自己的男性能有谁？ 除了楚王殿下之外，武珝一个都看不上。 看着手里的信笺，武珝叹了口气，但是楚王殿下好像现在只把自己当妹妹一样的来看待，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武珝是什么性子。 她想要的，她自然会去争。 书信里不会提及。 等以后回到长安，一定，一定要亲口对他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武珝深吸一口气，翻了翻信笺，准备提笔写一封回信。 咚咚—— 屋门被敲响。 武珝放下笔，看着推门进来的侍女。 侍女躬身，轻声说道：“姑娘，大对卢请见。” 武珝微微眯起眼，看了自己手旁的信笺，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出来：“他来做什么，算了，请他进来吧。” 侍女点头，转身退下，不多时领着一位男人走了进来。 一身锦衣，红光满面。 如意超市入驻高句丽，最是给这些人带来了无比巨大的好处。 武珝同这位大对卢见的不多，但肉眼可见的，这个人胖了将近一圈。 “武姑娘，许久不见了。”大对卢朝着武珝拱手作礼，态度十分恭敬，就是往常他面见高句丽天子的时候，也不曾有这么恭敬。 武珝冷着一张脸：“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大对卢笑眯眯，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武珝对他们这些人向来都是这个态度，一开始还觉得被冒犯了。 但是后面慢慢...... 就算被冒犯了又怎么样？他们也不敢对武珝做什么手脚。 当这种“冒犯”成了一种习惯，他们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了。 “高句丽最近水灾频发......”大对卢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说下去。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武珝打断：“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意超市只是一个卖东西的地方。” 大对卢噎住，然后摇了摇头：“我是希望，如意超市能够将自热米饭这种商品，对我高句丽进行一些折扣。” “而且......” “我们听说了，大唐在救灾的时候，似乎是用到了一种名叫方便面的食物，简单、好用，但我方才在如意超市里转了一圈，还没发现有这种口粮。” “也希望......平壤的如意超市里能进购一些这样的口粮。” 武珝歪了歪脑袋，斜眼看着他。 大对卢被她看得一阵不自在。 “武姑娘？” 他开口，轻声发出一句提醒。 武珝笑了笑，摆了摆手，冷声说道：“你莫不是在教我做事？” 大对卢一愣。 “我如意超市要卖什么东西，准备怎么卖，是你们能插手的？”武珝的话一点都不客气，语气也极其犀利。 大对卢张了张嘴。 武珝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你们若是真心想要救百姓也就算了，可你们是想做什么......难道我不清楚吗？” “想从我如意超市的身上薅羊毛？” 武珝漠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弄。 和高句丽的这群人打交道这么久的时间，武珝算是把这群人什么德行摸得一清二楚。 和大唐的那群勋贵几乎没什么差别。 固然是有一些为了百姓的真正官员，但那是少数。 第675章 你是在教我做事? 这些真正肯为了百姓做事的官员...... 基本都是小官、小吏。 而且哪怕身居弱位的时候，是真心实意为了高句丽的百姓，可等他们到了高位，内心里想着的就不再是百姓了。 高句丽和大唐很像。 但很像也仅仅只是“像”，而不是“是”。 高句丽只学了大唐的一个皮毛，真正最为核心的东西，他们一点也都没有学过去，甚至他们还很看不上那些东西。 这位大对卢为什么会出面，请求武珝折扣。 其实很简单...... 他只是想低买高卖。 在武珝这里拿到一批低价的自热米饭，然后再原价卖出去——不要说这种事他们干不出来，事实上，他们就已经在这么干了。 武珝有给他们这群人送过一些折扣卡、会员卡。 他们拿到这些之后。 便卡着时点，把手里的折扣、会员卡中的余额用完，然后再把这些东西折价一些卖出去。 赚得虽然不多。 但几千、几万的银子还是有的。 这些可都是从如意超市里薅出去的羊毛，以前发生的事，武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如意超市在高句丽的发展，也离不开这些人。 可现在都明目张胆的过来张口说“自己要薅羊毛”。 武珝还能忍？ 没把这个玩意给轰出去，已经是武珝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大对卢脸上阴晴不定，他叹了口气：“就算此事不成，自热米饭再降价一些，平壤的自热米饭可是二两银子一份，比大唐的贵......” 他的话依旧没说完。 被武珝冷冷打断：“为什么贵，你心里就不清楚原因吗？” 大对卢脸色一僵。 “你是要我把这个原因给说出来吗？”武珝冷笑一声，又开口说了一句。 大对卢瑟瑟发抖，摇了摇头。 原因？ 他当然很清楚。 就是因为之前在长安城传谣言的事，所以如意超市才在高句丽涨了价，当初还闹出过一阵风波...... 不是针对如意超市的。 而是针对高句丽朝廷的。 虽然大唐没有对这件事做一个定性，但是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里，就已经确定这事有高句丽朝廷参与其中。 所以如意超市才会涨价，以此来报复高句丽。 这就让高句丽的百姓们沸腾起来，我们现在明明和大唐这么的“甜甜蜜蜜”，我们因为大唐过上了更好的生活。 你为什么如此不要脸皮，竟然还想污大唐的名声？ 如意超市涨价的事......也就没多少人再去关注。 甚至还引发了一波购物热潮，高句丽的百姓们纷纷自掏腰包，在如意超市大肆购买已经涨价了的物品，以此来缓解他们对大唐的“羞愧之情”。 但这个原因，私底下能当做“小道消息”。 能够在百姓嘴里说出来。 如意超市也可以私底下打着这样的幌子涨价。 但唯独不能摆在台面上。 若是摆到了台面上，他们吃的亏只会更多，到时候揉捏他们的就不只是如意超市，还有大唐那个庞然大物。 大对卢抿着嘴，不敢言语。 武珝摆了摆手：“要是没别的事，就请走吧，我还有其他的东西要去处理。” 大对卢脚步挪动了一下，抬头看向武珝：“那方便面能否在平壤......” 武珝重重敲了下桌子，又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在教我做事？” 她的声音又冷下去几分。 大对卢连忙摇头：“不敢。” 武珝轻哼一声，摆了摆手。 大对卢轻叹一口气，恋恋不舍似的迈着脚步，离开了如意超市。 超市外。 一名朝服打扮的官员正候着大对卢，见他上来，迈步迎上去，鞠躬作礼后，开口问道：“大人，事情谈下来了吗？” 大对卢摇摇头：“没有。” 他脸色很难看：“那个女人油盐不进......说不通。” 那名官员皱了皱眉头：“不过是一个女人，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对卢就吓了一跳，忙伸手捂住这个人的嘴巴，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确定这话没被如意超市的人听去，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想死是吗？”大对卢扯着那名官员，往自己的马车上走去。 倒不是说蒸汽车还没卖到高句丽来。 只是...... 在大唐五万一辆，但在高句丽却要二十万一辆的蒸汽车，以大对卢现在的身家，他也买不起。 那名官员一脸茫然：“大人何故如此小心。” “那个女人不就是身后有一位楚王殿下......” 大对卢摇了摇头：“要是她只是身后有一位楚王殿下那就好了。” 说着，他苦笑起来：“也不知道大唐究竟是如何......才能生出这样的一名奇女子出来，听说除了武姑娘之外，大唐楚王身边还有一位郑姑娘，也是不亚于武姑娘的存在。” 那名官员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大对卢正色，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半年前的......朴应昌吗？” 那名官员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他极其的耳熟。 是在这位大对卢之前的那一任大对卢，对外是宣传贪腐之事，被治了死罪，三个儿子也没一个活下来。 那名官员一愣，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如意超市，内心里产生出来一个荒唐的想法：“难不成，朴大人的死，是她做的手脚？” 大对卢点点头：“是的。” “朴应昌在位时，想要从如意超市这里拿些回扣，武姑娘不应，他就开始做一些下流的勾当。” “甚至，他的儿子还想要追求武姑娘。” 那名官员皱起眉头：“我记得半年前，如意超市没出什么问题啊？也没听说过有谁追求武姑娘的传闻。” 大对卢愣愣瞥了他一眼：“因为那个朴应昌只是和你一样，开口说了几句话，有了一些布置，事还没做出来。” 嗡得一声—— 那名官员的脑袋仿佛炸开了似的，一阵茫然，旋即一股凉气涌上心头，后背涔涔的冒着冷汗。 “多谢大人救我一命！” 他站起身，向大对卢鞠躬致谢，整个人脸上浮现着一种死里逃生的神情。 “但下官还有一些疑惑，朴大人曾是大对卢，怎么会......” 第676章 她是个狠人 如意超市再怎么强大，也不过只是商贾。 武珝没有官身。 无论在大唐、还是在高句丽都没有官身...... 她是怎么做到，把一个大对卢，站在整个高句丽权力最顶层的人给那么......随意的就处决掉的。 他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说出来。 大对卢叹了口气。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在高句丽，什么最大？” “朝廷。”那名官员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给出了回答。 大对卢摇摇头：“不。” 那名官员一愣，眼中满满都是疑惑。 大对卢脸上的苦笑之色更加重了起来：“是如意超市。” 记住网址 怎么可能！ 那名官员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一个大一些的商号罢了，就算是背后有那位权势滔天的楚王......那也是在大唐领土上的权势滔天。 唐朝的剑也能斩他高句丽的官了？ 大对卢摆摆手：“你看吧。” “现在整个平壤城，所有人都会读如意超市注资的邸报，所有人都在食用如意超市的口粮，所有人都在住如意超市的房子......” “你真以为我的前任，是因贪腐之事死的？” 那名官员抿了抿嘴。 大对卢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是。” “是那位武姑娘手下的人闯入他的府邸，将他钉死在了床上，将他那三个居心叵测的儿子吊死......” “那天晚上，武姑娘就在他府邸外候着，等着自己的人处理完才走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 “第二天，满城邸报便说他是因贪腐之事，被朝廷处以死刑。” “我们能怎么办？” “是冲到如意超市抓住那名武姑娘，告诉我们的百姓，他不是受贪腐而死，而是被这名武姑娘给杀死的？” “给你这个权力，你敢吗？” 敢吗？ 那名官员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敢。 给他一百倍的胆子他也不敢。 武姑娘的背后是楚王、是大唐，他们敢动武姑娘的一根手指，大唐的刀就会落在他们的脑袋上。 整个高句丽......都会在火器的轰击之下烟消云散。 “那位武姑娘是个狠人。”大对卢抬起脑袋，看着一颠一颠的车顶，眼神中满是迷茫，“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楚王殿下会让她来我高句丽了......” 那名官员沉默着不敢说话。 武珝的手段，真的吓着他了，如此堂而皇之...... 冒进？ 一点都不冒进。 正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本和底气，才会选择用这样最直白的手段，告诉整个高句丽朝廷。当狗就好好当一条狗，不要有什么“狗”之外的想法。 给你们肉、给你们汤...... 就别想上桌吃饭。 这种气魄别说是寻常男人，恐怕就是他们的王，都不曾具有。 大对卢能看清这一点。 高句丽的王自然也能看清这一点。 甚至整个高句丽能够看清这一点的人不在少数。 可这又怎么样了？ 若是摊上郑丽琬那样的人，他们还能够借着郑丽琬的好心肠，私底下偷偷做一些谋划。可他们遇见的是武珝。 一丁点的苗头，都会按死在摇篮中。 他们不敢反抗。 生怕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被光明正大钉死在自己床榻上，并且在邸报上、坊间遗臭万年，落不下一个好名声。 大唐怎么就能出这样的一个奇女子？ 大对卢他们离开之后。 武珝又重新拿起笔，看着空白的信纸，叹了口气，想要写一些什么东西，可被那人打扰了之后，她又没有了头绪。 索性把纸笔推到一旁。 武珝闭上眼，开口问道：“高句丽各地洪灾很大？” 一旁的侍女点点头：“是。” 武珝思考了一会，轻声说道：“拨十万......不，拨五万份自热米饭发往各地，就说是我如意超市救灾之用。” “一份二两银子，共十万两银子。” “再让邸报社，多写几篇稿子，质问为何高句丽朝堂不肯出手......” 侍女应喏下来，起身离去。 是捐款？ 不，其实这是生意。 自热米饭在大唐不是一个热销的商品，在高句丽就更是无人问津，二两银子的价格，即便是勋贵也不舍得掏这个钱。 二两银子...... 去酒楼都能四菜一汤，何必买这种华而不实的自热米饭。 武珝之所以捐出去五万份，就是让高句丽的百姓见识到，还有这样的一种救灾时极其好用的口粮。 再配合邸报社上的文章。 让高句丽不得不花一大笔银子来买自热米饭，用在救灾之上。 武珝本可以不用去做这么件事。 但谁让刚刚过来的大对卢让她不舒服了，这口气她没法撒到林深身上，那就只好拿高句丽来出出气。 事就如武珝安排的那样进行下去。 如意超市前脚刚刚捐出五万份自热米饭，都还没出库，送给高句丽朝廷，后脚各家邸报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批判起高句丽朝廷来。 言辞之狠毒。 好像就是在说高句丽视洪灾于无物，不懂得体恤百姓一般，还将大唐赈灾的事被搬了出来...... 高句丽朝堂迫不得已，也只能向武珝订购五十万份的自热米饭。 武珝笑眯眯的给林深写了一封回信。 让大唐快些把高句丽急需的五十万份自热米饭给送回来。 七天之后。 楚王府，书房。 林深看着武珝给他的回信，不由得挑了挑眉。 郑丽琬凑过来，贴着林深的脸也逐字逐句的看完，她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感慨。 “武家妹妹手段还真是.......” 她的话说到一半，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夸奖？ 这可不是什么好手段。 批判？ 但这又是真真切切给如意超市带来了利益，而且......是从高句丽的身上刮下来一层油，并没有影响到大唐。 想了好一会。 郑丽琬才把后面的话给吐了出来：“还真是像极了殿下说的那种资本家的手段。” 林深摇了摇头：“何止是像，根本就是。” “让她去高句丽，还真是去对了。” 郑丽琬捂嘴笑了笑：“也不知道现在高句丽被她祸害成什么样了。” 林深随手一扒，从一只抽屉里翻出一堆书信：“其实她还是挺有本事的，高句丽在她的治理，哦，不是，在她的影响下，比以前可是好多了。” 第677章 相机和收音机 林深差点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 不过“治理”这个词用在武珝身上很是恰当，除了一个“名号”之外，以书信上的内容，说武珝就是真正治理高句丽的女王也不过为。 这让林深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这么说起来...... 武珝也不过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当皇帝罢了。 郑丽琬挑拣着信笺看了起来。 林深懒散的躺在胡床上，看着郑丽琬，咧嘴一笑：“你今天怎么没有去邸报社，最近工作清闲起来了？” 郑丽琬摇摇头，拆开一封信：“长乐姐姐她们已经能够很好的负责报社，不需要我再帮忙。” “所以我这才清闲了下来。” 林深点点头，随手捞起游戏机：“洪灾的事怎么样了？” “开始退水了。” 记住网址 郑丽琬一边看着，一边开口回道。 “寿春那边的火车站昨天就已经重新通车了，其他地方虽然没有寿春恢复的那么好，但也差不了多少......” 说着，她顿了一下。 手指在这封信笺上的一行文字上抹过。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林深。 林深专心的打着游戏，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郑丽琬摇摇头，叹了口气。 把这封信笺小心的收起来，继续拆开其他的信看了下去。 直到下午。 吃过午饭，林深和郑丽琬又在书房里躺着。 林大就领着一个人过来。 是研究所的研究员。 林大手里还拎着一只硕大的箱子——这箱子有些分量，仅研究员一人拎起来十分费劲，至少他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拖拽过来的。 若不是有林大。 从楚王府大门到书房，他至少得停下来歇息五六次。 “小生见过殿下。”研究员有些激动，还没进门就朝着林深作揖。 林深摆摆手，伸手一指一张椅子：“坐下来说吧，这洪水才退下，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研究员一边坐下，一边挠了挠脸颊：“其实成果早就准备好了，但结果突然来了洪灾吗，把我们堵在了研究所......” “才一直耽误到现在。” 洪灾对研究所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本身就是在山里，山土河流、洪水也淹不到研究所。 就算水位上升，把那一整片的峡谷给淹没了。 也不会有什么事。 研究所大门的密封性很好，水渗透不进来。 内里也有一个自恰的生态环境。 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研究所也是备足了他们一百多人将近半年的口粮，可以说，那座研究所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研究出来什么东西了？”林深随口问道。 研究员站起身，吃力地把林大放在门口的箱子给拖了过来，然后开锁、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一块如同板砖一样的黑匣子。 “楚王殿下您看！” “这是我们研究出来的照相机。” 照相机？ 林深一愣，这么大块头的黑匣子，还真是有点超出他对照相机这种东西的常规印象。 研究员利索的撑开三角架。 把照相机组装好。 然后拎起一块黑布，盖在了照相机上面。 记忆一点一点在林深脑子里苏醒。 虽然这种样式的照相机他从没用过，但并不陌生，各种老式电影、纪念馆里，都能够见到这种东西。 “殿下，需要我给您拍一张，来看看我们的成果吗？”研究员眼里闪着光，站在照相机后面。 林深点点头：“好。” 他朝着郑丽琬招了招手，已经成为妇人的小姑娘扑棱地钻入林深的怀里，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研究员一脑袋扎进布下，声音闷闷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殿下，夫人，您来看镜头。” “对，就是黑匣子上面的那块玻璃。” “来，笑一下。” “很好！” 咔嚓一声—— 他按动了手里的按钮，镜头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郑丽琬被吓了一跳，又往林深的怀里钻了钻。 林深只是微微眯起了眼，闪光灯而已...... “照片呢？”看着研究员探出脑袋，林深伸出了手。 研究员傻乎乎一笑，从箱子里取出来几张照片，递交到了林深的手里。 嗯？ 林深一愣。 研究员开口解释道：“您和夫人的照片，得洗过胶片之后才能够拿出来，至少得要一天的时间......” “我就是想给您拍个照片，所以才这么说的。” 林深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你想拍直说就是，没必要绕这么多弯子。” 研究员挠头傻笑。 林深低下头，看起了手里的这些照片，郑丽琬也是凑过来看了一眼。 照片不多，但素材不少。 日出、日落、人像。 也有在夜间的照片。 照相者的水准很差，除了少数几张能看出来有摄影的美感之外，其他的都有些差强人意。 不过这些照片的目的，林深也能看得出来，并不是为了追求摄像的美，而是为了试验照相机在不同环境下的能力。 相片的色彩有些失真。 暗淡淡的滤镜。 色彩也不够饱满，像是缺了一层什么似的。 研究员脸上的神色很兴奋：“虽然还不能和楚王殿下您拿给我们的拍立得相比，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技术了！” “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技术，还有这项项目的优先级......” “想要有什么突破的话，可能就要等到一年后了。” 林深笑着点点头：“很棒，你们做到这一步很出色了。” “就先这样吧，这个东西命名为如意一号，进行加工售卖......” 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李世民一定会很喜欢这个东西。 各家邸报社也不会缺照相机。 想一想...... 照相馆也可以开起来了，寻常百姓买不起照相机，但买一张照片，用作留念还是没有问题的。 记忆得到保存。 这是十分珍贵的东西。 得到了想要的表扬，研究员脸上的神色就更加飞扬起来。 他看向林深，一边收拾起照相机，把里面的胶卷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收藏在一只密封的木盒子里。 一边拿起了木盒子里的另外一个东西。 一只硕大的铁皮盒子。 他把这个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一阵轻响。 第678章 开业了，大唐第一家照相馆开业了 铁皮盒子？ 郑丽琬的目光从照片上挪开，落在了这个东西上面。 又是四四方方的铁匣子。 虽然说......没有那么美感，甚至还有些丑陋，但是对这种四四方方的匣子，郑丽琬还是有不少好感的。 上两个这样的铁匣子是什么来着？ 郑丽琬回想了一下。 然后想起来......上两个铁匣子分别是汽车和发电机，它们带给大唐的变化那就不用多说了。 整个长安城现在就是围绕着这两个东西去建造的。 照相机也不用多说。 这些照片让她颇有些爱不释手。 那这个铁匣子是什么？ 研究员没有解释，他还在忙活着，吃力的从箱子里搬出来一只控制台，这是整个箱子里分量最大的东西。 他调整了一会后。 把收音机放在桌子的另一边。 两者之间并没有链接任何的东西。 研究员清了清嗓子，对准控制台上的一只铁柱开口：“喂，听得到吗？” 收音机里嗡嗡一阵。 几乎是同时，也传出了声音：“喂，听得到吗？” 郑丽琬一愣。 探头向收音机看去。 研究员开口，又说出了一句：“向楚王殿下问好！” 郑丽琬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 收音机里真的有传出来同样的话，和研究员本身的声音相比起来，略有些失真，可只是声音有些不像...... 那句话是真真切切的传了出来。 林深眼里也是满满的惊喜。 收音机。 没想到研究所竟然把这个东西给弄出来了，大唐百姓的娱乐生活又多了一份色彩。 研究员关了控制台，抬起头看向林深，一脸自豪：“楚王殿下，这就是我们研究出来的千里传音器！” “我们试验过，最远的话......” “目前是可以从我们研究所，传到寿春城中。” 从八公山传到寿春城，那一段距离可不近，十多里的路。 郑丽琬抬手，搓了搓摆在桌子一角的收音机，微微皱起眉头：“不需要其他的东西，只是这么一台机器就可以接受声音了？” 研究员笑着解释了起来：“没错！” “只需要给这台接收器提供电池就好。” “从这台控制台上，可以散播出来一种名叫做无线信号的东西，看到收音机上面的这个天线了吗？” “它就是用来接收信号的。” “接收到信号，它就能同步声音了。” 郑丽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记得在那本《物理》的书上，好像就是有提到过这样的内容？ “殿下，有了这个东西之后，我们大唐的军队就会百战百胜......” 林深摇了摇头：“这个东西，还是做民用吧。” 研究员愣了一下。 林深轻声说道：“这个东西在百姓中的用处，可是要比只留在军队中使用好的多。” “这个也是一样。” “收音机可以进行生产了，你们把生产工艺进行一次总结。” 研究员点点头。 虽然不解为什么楚王殿下会把这么好的东西拿过去民用，但这既然是殿下的决定，那一定有他的深意在。 林深又转头看向郑丽琬：“给他们记下功劳，这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东西。” 郑丽琬重重点头。 研究员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改变世界？ 他们都没有这样的自觉，自己只不过是待在一方研究所里，按部就班的进行一些实验罢了...... 怎么就被楚王殿下抬高到了改变世界的程度。 这一部照相机林深留了下来，没让研究员带回寿春。 他和郑丽琬的合照也早就洗了出来。 现在就在郑丽琬的屋子挂着。 郑丽琬板着一张脸，显得有些局促，林深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这让郑丽琬忍不住想问一句，明明照相机是第一次出现，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一周之后。 新城区，如意广场。 往来的客人们忽然发现，在一楼新开了一家店，还挂着“如意”的招牌。 “如意照相馆”。 这个店名倒是没什么难理解的地方。 给人画像的画师，坊间有一个叫法，称其为“小照”，如此一看，照相二字就显得简洁明了的多。 画人的相貌。 可...... 楚王殿下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业务了，还是说有人打着“如意”的幌子，还开到了如意广场里来？ 有人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这家店铺不大，是如意广场最小规模的一家店铺了。 里面的装潢很温暖，给人一种家一样的感觉。 “你这是楚王殿下的铺子？”进来的读书人毫不客气的发问，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家店铺的主人——一名长相有些圆润的男人。 他点了点头：“是的，小人这家铺子，是楚王殿下的，不然我也不敢挂“如意”这么一个招牌。” 听到是楚王殿下的店。 读书人的脸色缓和了起来，他环顾四周，仔细打量了一下。 没有发现他意料之中的笔墨丹青。 不由得疑惑问了起来：“你这家店是经营什么的，照相？我怎么没看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个圆润的男人打断：“这位先生，我们这家店用的是楚王殿下新推出来的一项技术，不需要笔墨纸砚，就能画出一个人的模样。” “而且要比画像更加形象、具体一些。” 读书人挑了挑眉，有些惊疑。 不需要笔墨纸砚就能画出一个人的模样？ “真的？”读书人又问道。 圆润男人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楚王殿下什么时候骗过人？” 读书人道：“那这画像多少钱一张？” 圆润男人眯起眼，轻声说道：“不贵，只要一两银子一张。” 一两银子。 读书人愣了一下。 就像是圆润男人说的那样，这个价钱的确不贵，即便是在长安内城，找最便宜的小照，给自己画一幅像，都得要三四两银子。 若是寻得名师，那就得是几十、几百两银子打底。 一两银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廉价了。 圆润男人招了招手，取出一只册子：“先生要不先看一看，我们的作品？” 第679章 摄影的方式 作品？ 读书人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是之前订购了画像还没来得及过来取的？ 圆润男人笑着翻开了册子。 闯入读书人眼里的第一张照片，赫然就是被裁下来的林深的照片。 郑丽琬并不想抛头露面，这一张照片上有关她的那部分就被裁剪了下来。 读书人瞳孔猛地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半张照片。 “这是......你们这的画像？” 他也算是丹青好手，一眼就看出这张照片的优劣。 色彩不够好，灰扑扑的。 角度也不行，若不是楚王殿下容貌本就过人，在这种“死亡角度”下，不知道会被拍成什么样的畸形种。 但和这些缺点相比，优点就显得更加璀璨。 记住网址 写实。 就仿佛是用了什么“神通手段”把那一瞬间的时间凝固下来，保存在了这一张小小的纸张上一样。 哪怕他崇尚“写意”，在这种几乎把所有细节都印照出来的写实技法面前，也不由得要发出感慨。 “是我们这的。”圆润男人笑眯眯的开口说道，“但这并不是画像，而是叫做照片。” 照片？ 读书人眼中疑惑，有些不太能把这两个不相关的字组合在一起的词汇，和面前的这半张“画像”对应起来。 圆润男人继续解释起来：“这不是画像，因为这并不是人画出来的，这种写实的手法我想大唐也没有哪个丹青大家能作出来.......” 读书人点点头。 没错。 就他所知，整个大唐都没有任何一位丹青好手，能够画出这么写实的画。 圆润男人往下说去：“这是楚王殿下新研究出来的一种机器，叫做照相机，它的作用是用一种......” “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原理，把人的图像印在胶卷上，然后洗出来之后，就会成为一个人的照片。” 读书人挑了挑眉：“不用再用丹青水墨来画了？” 圆润男人点点头：“是的。” “先生要来一张吗？” 读书人点点头，只是一两银子而已，他还是掏的出来的...... 第二天，他就取到了自己的照片。 站在墙前，手里捻着一把折扇，并没有自己在摆出这个姿势前所设想的那种“风度翩翩”的感觉，反而显得呆板的很。 读书人掏出银子，拿着自己的照片。 站在照相馆门口好久，才捏着自己的相片离开。 三楼，一家酒馆里。 几个读书人正凑在一起，闲聊说笑，议论的主要内容就是昨天刚刚结束的一场蹴鞠比赛，还有联赛目前正在筹备篮球联赛的事， 见到他走来。 几个人就打起了招呼：“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们可就等......咦，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有些人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他还没坐下来，就先一步开口问了出来。 那名读书人的脸色复杂的很，他把手里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只是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多说。 旁边人的凑过脑袋，看了起来。 “这是陆兄？” “还真是像，嘿，你们看，就连陆兄脸上的这些痣点都画的这么精准。” “可不是！” “连陆兄是高低肩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什么时候长安出了这么一位写实的大家？” 坐在一旁的那名读书人脸色是越发的难看起来。 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他之前一直可都是觉得自己风度翩翩，不说是楚王殿下那般的好看容貌，也是品貌端正的一个人了吧？ 可结果，这张照片一出来...... 他自己哪那看着都不顺眼。 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长的这么丑...... 他只当是拍照的人技术不好，或者是楚王殿下现在研究出来的这个叫做“照相机”的机器，还不能完美的把他的容貌给展现出来。 可现在听着自己这些好友的议论声....... 照片和自己的形象完美契合。 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让他心头郁气更重了几分。 原来自己...... 是这么不好看的？ “陆兄，陆兄。”他在出神，旁边的人连问他好几声也没得到一个回复，有人忍不住，抬手推搡了他一下。 那名读书人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有人捧着他的这张照片，脸色虔诚：“陆兄，你这画像是请哪位大师画的？色彩虽差了些，但这技法可真是......超凡脱俗！” 那名读书人摇了摇脑袋，伸出手，啪得一声，随意的把照片给拿了起来：“大师？这可不是大师的作品。” 有些人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这种写实的技法，难道还称不上是大师吗？ 还是说.....陆兄其实只是因为是“写意派”所以并不想承认“写实大师”的名号？ 那名读书人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这个东西，其实也不是画像，而是一种叫照片的东西。” “是楚王殿下研究出来的一种机器，可以把人的相貌保存在这一张小小的纸张上。” 照片？ 其他人惊喜的看着那名读书人手上的照片。 有人开口问道：“真的如此？” 那名读书人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诓你们作甚，那家照相馆就在一楼，你们若是有心自己去看看便是。” 照相馆就在一楼？ 那近的很。 一名读书人缓缓开口，轻声说道：“不如我们同去看看？” “同去，同去！” 对照片的兴趣，在这一刻，已经超出了他们对蹴鞠、对联赛的兴趣，他们结伴着下了一楼。 在那家照相馆里，给自己照了一张照片。 一两银子而已。 和这点小钱相比起来，给现在的自己留下一张“时间的回忆”是更加值得的一件事。 发现照相馆的不止是这些读书人。 普通百姓当然也发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只是一两银子一张照片，对他们来说，还是稍微有些觉得“性价比”不太行。 这段时间，除了结婚的夫妻会穿着嫁衣来这里留下一张照片，或者是刚出生的孩子留下一张照片之外，很少会有普通百姓给自己留下一张照片。 林深也没想着用这种方式赚钱。 他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么一种名为“摄影的方式”存在。 第680章 收音机 照相、照相才能赚几个钱。 把这些专业设备，高价卖给那些“摄影师”才是真正赚钱的门道。 一个三角架卖它个五六千两银子。 一个镜头卖它个两三万两银子的....... 当然了，这些小小的东西，给大唐带来的改变还是肉眼可见的。 至少....... 在照相馆开始慢慢的进入大多数人的视野之中后，如意娱乐的体育版，终于是想出办法把照片印在了邸报上。 虽然是黑白的。 虽然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像素极差。 但还是能看清楚，这就是发生在蹴鞠场的一幕。 已经知道照相馆的人，并不觉得稀奇，不知道照相馆的，也只是觉得在邸报上印上画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在旁边人的科普下，他们也就知道了照相馆的存在。 一来二去。 照相馆的生意就更加火爆起来，长安城人口基础那么大，尤其是在开放了新城区之后，往来的人就更多起来。 舍得花这一两银子照相的，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不过照相馆的生意，还只是林深随手而为。 一家茶楼里，几名读书人看着新一期的如意娱乐。 除了该有的报道之外。 在四版刊登了一封招聘启事，是如意报社在招人，虽然没有打着“楚王殿下”的幌子，但只是“如意报社”的招牌就足够吸引人。 更不要说...... 开出来的薪水，只是刚入职一个月就有一百两银子，更不要说，经过培训，能力提升之后，如意报社也许诺会增长工资。 只是，这份工作的要求有些古怪。 口齿清晰、五官端正。能说一嘴流利的官话。 大唐的官话并非是长安音，而是东都洛阳那一带的音，禀气特正，中气十足，林深虽然是一嘴的普通话味，但对洛阳音也是喜欢的很。 官话，或者说标准音的目的，也就是一如当年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一般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文化交流。 大唐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标准。 林深也不至于因为自己的习惯，就贸然指手画脚的。 洛阳音就洛阳音。 也好听。 这个要求其实不高，但对现在的大唐人来说，就显得有些苛刻了。 一连四五天，来如意报社报名的加在一起都还不到十个人。 直到第六天。 报名的人才多了起来，听口音也都不是长安人，而是听到消息之后，连夜坐着火车赶到长安城来，报名参加这个职位。 洛阳人心里也是感慨。 长安不就是占了一个都城的便宜，不就是占了一个楚王殿下住在长安城里的便宜，所以一直最先享受着楚王殿下带来的福利。 这都好几年了。 洛阳才享受到什么样的福利？ 不过只有一个如意超市、一个如意银行、火车、自行车罢了...... 嗯...... 其实也不少了，只是和长安城相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 如今终于有一项福利是能够让洛阳人享受到，洛阳人一个个挺起了胸膛，东都之城终有一日要重回大唐之巅。 半个月之后。 邸报社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外面。 一群人，有男有女汇聚在一起。 有的穿着丝绸的衣服，看上去就是勋贵、读书人的打扮。 有些人的打扮则朴实的很，脸上也带着一股子拘束的味道，他们都是姑且识了几个字，被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吸引过来的普通人。 他们被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群体。 绫罗绸缎的是一批。 普通打扮的也是一批。 就在这个时候。 长乐蹦跳着从屋子里打开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板起了脸，恢复成“长·无情冷酷·乐”的一张脸。 “一号应聘者，进来吧。” 一名读书人站起身，满脸自得的走了进去。 为了迎合长安勋贵的欢心，他可是苦练了三年的雅音，甚至连自己的家乡话都忘了，只是为了能够说一口流畅的洛阳音。 这份工作，在他看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读书人走进屋。 看到摆在屋子一面的长桌，以及坐在桌子后面的三个人。 他瞬间就觉得自己双腿僵硬起来，再也不能动弹。 不就是如意邸报的招聘吗？ 可.....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三位，都是些什么人...... 长公主长乐，楚王殿下，整个大唐最有名气的才女郑姑娘...... 他们三位是这一次的考官？ 林深笑眯眯的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 读书人深吸一口气，迈着极其沉重的脚步，走到屋子正中央，这里摆着一只小桌，以及一张凳子。 很明显，这是给他们这些应聘者预留出来的位置。 “楚王殿下好......”读书人很是局促的问候了一声。 林深笑着应下来，然后伸手一指他面前的桌子：“考核的第一关，你把你面前纸张上的内容给念出来。” 读书人点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桌子上的纸张。 他拿起来一看。 整个人陷入一种更加混沌的茫然状态。 纸张上的内容......有些出人意料。 这都是什么啊！ “七巷一个漆匠，西巷一个锡匠。七巷漆匠用了西巷锡匠的锡，西巷锡匠拿了七巷漆匠的漆，七巷漆匠气西巷锡匠用了漆，西巷锡匠讥七巷漆匠拿了锡。” “黑灰化肥灰会挥发发灰黑讳为黑灰花会飞；灰黑化肥会会挥发发黑灰为讳飞花化为灰。” “老龙恼怒闹老农，老农恼怒闹老龙。农怒龙恼农更怒，龙恼农怒龙怕农。” 都构不成一个完整、有意义的句子。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准备。”林深言简意赅，轻声说道，“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希望你能够流畅的把上面的三段话都给读出来。” 一炷香的时间？ 读书人松了口气。 不过就是三段话，一炷香的时间绰绰有余！ 然而...... 一炷香之后，读书人心如死灰的从屋子里走出来，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刚才在屋子里说话的不是他的嘴巴，而是他的手一样...... 明明只是三段话，它怎么就那么难！、 甚至说到后面，读书人只觉得从嘴巴里发出来的，就只有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了。 第681章 洒家就是孟金刚 直到第二名应聘者同他擦肩而过，一阵风从耳旁掠过，他才清醒过来。 脑子里还是浆糊一片。 还是什么“老龙”、“化肥”之类的来回旋转。 旁边的人看到这名读书人的脸色，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忐忑，屋子里的考核究竟是什么样...... 才能够让一个在进屋之前“胜券在握”的人，露出这样“失魂落魄”的神情出来。 第二个也很快出来。 同样失魂落魄的神情，捂着半张脸，嘴巴还微微抽搐。 这让在外面的人更加忐忑了。 嗯？ 不是报社招收员工吗？ 怎么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进去之后被侮辱了一样？ 屋子里。 郑丽琬捂着嘴，想笑又一直在忍住不笑，喘了口气，还没说话又被呛住，在林深和长乐忙手忙脚的安抚下，才缓过来。 “殿下，用这个做考核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郑丽琬一开始对林深提出来的考核题目是没有意见的。 但是刚才那两个人的表现。 让郑丽琬觉得这不像是考核，而像是一种“刁难”。 一个人甚至说的嘴巴都抽筋了...... 林深摇摇头：“放心好了。” “这只是看看他们两个的天赋，不需要他们说的太熟练，但好歹也要说出来。” 郑丽琬点点头，敛收起笑意。 长乐这才推开门，叫下一个人进来。 依旧是这三条绕口令的考核。 直到第十三个人。 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才磕磕巴巴的把这三条给顺利读完，而且没有错一个音。 郑丽琬眼里泛起亮光。 这可是第一个做到这种程度的人。 只是那小姑娘低下脑袋，看上去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的样子。 “孟金刚？” 林深低下头看了眼她递交过来的申请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她的名字。 这个名字带给了他巨大的冲击力。 他抬了头看了看。 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又低头看了看名字。 金刚。 很好...... 大唐还没有女子出嫁之后改姓的风俗，当然了，也会有“某某氏”的称呼，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因为女子得完全依附丈夫，在外的称呼才会是这样。 比如说，若郑丽琬没有操持如意银行，只是单纯因为长的漂亮嫁给了林深，那在外，别人对她的称呼，就不会是“郑姑娘”，而会是“林郑氏”。 表明了大家伙之所以会尊重你，不是因为你本身就有本事，而是因为你的夫君有本事。 当然了，这一般也只是勋贵家庭会有这样的称谓。 普通百姓，依旧是以姓名相称呼。 孟金刚抬起头，看向林深，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想到来参加这次招聘的？”林深饶有兴趣的开口问道，孟金刚的申请表上，几乎是一片空白。 除了自己的名字、籍贯、年龄之外...... 就连教育背景都是空白的。 孟金刚小声说道：“是我夫君让我来的，他说我声音好听，洛阳音也好听，也有些机敏，就让我来试试。” 林深挑了挑眉。 看向年龄那一栏。 “一十七岁”。 在他影响之下，大唐律法对出阁年龄可是有所限制的，十七岁就结婚，这不符合大唐律法...... 孟金刚敏锐的注意到林深脸上的神情变化，忙开口解释道：“我和夫君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林深点点头。 四年前。 那时候大唐对这些方面的确不是那么看重。 不过也真是够早的。 “你识字吗？”林深随口又问道。 孟金刚点点头：“识，识得一些，我夫君在家里的时候就常教我识字。” 林深爽朗一笑：“那挺好的。” “回去做一下准备，三天后来如意报社入职，接受入职前的培训。” 孟金刚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的看着林深，脑子转动了好一会，才从林深这一段话中剖析出“被录取”了这三个字。 “您是说我通过考核了？”孟金刚迟疑着开口。 郑丽琬轻笑一声：“当然了，快回去准备吧。” “你可是嫁了一个不错的夫君呢。” 孟金刚重重点头，满面红光的走了出去。 屋子外的人分成了两波。 不再是像之前那样，而是别分成了已经考核过的一波，还没有考核的是另外一群。 虽然对考题好奇。 但是这些人都没有主动向已经参加过考核的人开口询问。 他们内心最基本的道德标准，让他们做不出来这种事。 更关键的.......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考核的一部分。 万一问了，结果自己丧失了参加考核的资格，岂不是赔大发了？ 而且看已经参加过考核的这些人的模样。 他们也不觉得，问了之后，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好什么充足的准备，与其扰乱自己的心绪，不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见到孟金刚蹦跳着走出来。 前面经过考核的十二个都有些愣住。 这个反应......不对啊。 他们都是面如死灰，怎么这个人满面红光的。 有人把孟金刚拦住：“你.....通过考核了？” 孟金刚点点头。 另外一个人迟疑着开口：“老龙怒老农？” 孟金刚又猛地点头：“嗯嗯！” “那三句话你能说出来啊......”刚才嘴巴抽筋的那人看着孟金刚，眼中的神色很复杂。 孟金刚有些无奈：“那三句话其实绕嘴的很，我也只是勉强能读出来。” 勉强能读出来已经很厉害了啊。 他们可是......读不通顺。 考核依旧在继续。 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其实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绕口令能读不能读的出来是一回事，声音好听不好听也是一回事。 后面虽然有能把绕口令读的比孟金刚还要熟练的人，但是声音.....就如挠玻璃似的，林深也只能遗憾的把他否决掉，然后给他发了另外一份邀请函。 嗯...... 邀请他成为，未来的大唐传播学院的老师。 呵。 人才想要从林深的手上溜走，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最终，能够留在邸报社的一共只有九个人。 人数不多。 但对只是草创阶段广播电台来说，这九个人已经足够。 第682章 长安之声 入职手续办的也很快。 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但实际上，只是当天，他们就全部聚集在了如意报社。 也并没有立刻就让他们开始工作。 而是开始了培训。 绕口令是必不可少的，口音也是......还有日常的稿件速读的训练。 而这段时间...... 林深也没闲着，在长安内外两城，都开始搭建起了基站。 直到半个月后。 孟金刚坐在如意报社搭建出来的广播室里，看着手里的稿件，深吸了一大口气。半个月时间，她已经开始渐渐熟悉...... 只是，她自己都还没有什么底气。 但工作总归是要做的。 长安外城，商业区。 一家早茶店里，几个读书人正看着抱着，说笑之间，看到早茶店的老板从桌子里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一只木盒子。 将其打开。 把里面的一只铁盒子郑重其事的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这是什么东西？”一名读书人凑过去，转了一圈，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不由得开口好奇问道。 老板摇摇头，轻声说道：“这是如意超市送来的东西。” 送？ 有人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 “送来的？老板有这么大的脸面？” 被呛了一句。 老板涨红了脸，挥了挥手：“就是送来的，不过如意超市的人说了，我只有三天的试用期，若是三天之后我还想继续拥有它的话，就得掏钱买下来了。” 读书人满不在乎的问道：“这东西多少银子？” 老板毫不犹豫的回道：“三百两银子。” 读书人被吓了一跳：“这么贵的？” 老板点点头，感慨一声：“可不是。” “这东西有啥用？”读书人又问了一句。 老板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如意超市的人告诉我说，这是一种叫收音机的东西，还让我今天这个时候拿出来，把开关打开，说我就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了......” “可我把开关打开了，也没见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阵清脆的筝声响了起来。 附近的人顿时把目光落在了收音机上，他们都很清楚，声音就是从这台古怪的机器里发出来的。 音乐声很短。 一道清脆的女声就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清晨的声音，美好的开始。” “欢迎大家收听长安之声，云听清晨节目，我是你们的新朋友孟金刚。” “今天的新闻有。” “长安之声成立，这是一档........” 节目的时间不长。 只有两刻钟左右。 收尾的声音渐渐传来。 “感谢大家的收听，今天下午，还有一场广播转播的蹴鞠比赛节目，如果是出门在外，不方便现场观看的朋友们，可以尝试收听一下。” 一阵哗啦啦收拾的声音。 啪嗒一声—— 最终连这一段的声音也彻底消失。 茶馆里的氛围有些安静。 直到一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像是点燃了引线一样，茶馆里彻底沸腾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楚王殿下是怎么把声音给塞进去的？” “不是塞进去的，好像是同步的......你没听最后说，有一场蹴鞠比赛的广播转播？今天下午可不就是有一场蹴鞠比赛。” 读书人眼巴巴的看着收音机，心痒难耐。 茶馆老板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忙把收音机给小心翼翼的放入木匣子里，收了起来，一边严肃的开口：“不行！” 读书人一愣：“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茶馆老板摇摇头：“你要是想拆，自己去买一台！” 读书人撇了撇嘴。 旁边有人憋不住笑，噗嗤地发出声音。 这名读书人的名头，在这一片算是极其的有名，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而是因为这个人着实是太败家了...... 木制自行车，拆了！ 变速自行车，也拆了！ 就是那极其昂贵的蒸汽车，他买了一辆后，也给拆了！ 若只是拆了也就算了，拆了之后他装不上去，也不肯打回如意超市，拜托他们那里的人帮忙重新组装。 非要说自己能重新装回去。 现在那辆被拆开的蒸汽车，还在他家院子里躺着呢。 更不要说...... 他偶尔会有一些奇思妙想，说什么天底下既然能有跑这么快的机器，就一定会有能在天上飞的机器。 他盯上收音机的眼神，太熟悉了。 当时他盯着自行车、蒸汽车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虽然早茶时间人并不多，但收音机依旧在长安城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浪潮，只是一个下午。 当茶馆老板午睡后从二楼下来，被自家店铺里的景色吓了一大跳。 人！ 哪哪都是人！ 桌子早就坐不下了，可这群人也没嫌弃，三五成群坐在地上，还让出了一条能过人的通道来。 二楼的楼梯也被这群人给占出。 要不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 茶馆老板还以为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民。 “啥情况啊这是？”茶馆老板愣愣的看着这家店铺里的这种罕见的景观，揪住一位从自己身边，端着茶点跑过去的茶博士，开口问道。 茶博士笑着回道：“掌柜，都是来听那收音机的。” “今个下午不是有蹴鞠比赛嘛。” “但是一票难求，这些都是没买到票，想要过来蹭咱家收音机听比赛的人。” 茶馆老板把他放开。 艰难的从人群里挣扎着走到柜台，翻了一下账本。 嗯...... 今天下午的营业额，是往常的十倍。 这让他内心里一片炙热。 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木匣子，把收音机取出来，放在柜台上。这群人说话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去。 所有人盯着收音机，期待着它就像早上那样的发出声音来。 都是奔着收音机来的。 茶馆老板内心更加火热了起来。 好东西啊...... 三百两银子虽然贵是贵了点，但是能给自己的茶馆带来这么大的收益，这是值得的。 很快。 收音机里传来一片杂音，是欢呼声，有去过蹴鞠比赛现场的人很快就分辨了出来。 熟悉的解说的声音也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我们观众依然是很热情，不过今日的比赛是有一些特殊的......” 第683章 没有收音机就没生意 广播的声音无比清晰，现场的背景音并不显得嘈杂。 尤其是从两位解说的话语里，更是能分辨出来，这就是现场的比赛。 “是啊，今天是很特殊的一场比赛。” “现在的观众朋友们可能有所不知，这一场比赛，是如意报社广播转播的第一场蹴鞠比赛。” “可以说，间接观赛的朋友们，要比现场的朋友们还要多。” “数万、乃至数十万的目光，从长安的各处角落注视着这里，这对两支球队来说，恐怕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压力。” 虽然有了广播转播这外加的因素。 但是对球赛没有任何影响。 转播也很顺利。 只是头一次转播，两位解说员还有现场调控做的并不是那么到位，打到麦克风上的次数不少，“嘭嘭”震耳的响声，还有与之带来的刺耳电流音。 不过这时候也没有耳机。 记住网址 这些杂音对这些普通听众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 反而是广播转播的这种方式...... 让他们感到有些惊喜。 他们本来是对这种方式没抱有什么期望，球赛、球赛，那还是得用眼前，用一双耳朵能听出个什么来？ 但是！ 今天下午的体验，虽然只是声音，还是让他们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没有现场看球赛那么过瘾。 但这样，足够了！ 总比要看不着好的多。 皇城里。 李世民也是心满意足的听完一场球赛，伸手拍了拍收音机，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眼里也是满足。 对于经过林深之手改进的蹴鞠，他是极其的感兴趣。 只是上次看了一面后，就有些恋恋不忘。 但他身份特殊，出不了皇城。 也就只能看看如意娱乐的体育版，来脑补一场比赛的经过。 但是现在好了...... 虽然还是要脑补。 但也是有了脑补的根据了嘛。 “这可是好东西啊。”李世民看着没了声响的收音机，重重地叹了口气，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贵了点。 三百两银子。 他攒来用来买最新款蒸汽车的银子，又少了一份。 长孙皇后捧着脑袋，看着收音机，眼神中有些惊奇：“陛下，这东西......” 李世民转头看向长孙皇后，微微一笑：“观音婢，你是想说，这东西更适合用在战场？”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摇摇头笑了一声。 也是，她都能想到的事，自己夫君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想来那位楚王殿下也应该是能想到的。 不过...... 正是如此，她更好奇了。 为什么这个东西，还是被定义成了一件民用品。 李世民一边把收音机收起来，一边轻声说道：“楚王那小子跟我说了，他手里能研究出来更好的用于战场的技术。” “这些东西太笨重，拿过来民用就好了.......” “反正，现在的大唐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长孙皇后笑了笑。 李世民躺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屋顶。 东宫还是那个东宫。 但很多地方都有了巨大的变化，灯、收音机......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购买收音机的不止是李世民一人。 长安城有些闲碎银子的勋贵，在如意广场刚刚上架了这些收音机，他们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就花了银子把这些东西买回去。 等买回去之后，没研究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才派人来如意超市问的用法。 当然了，仅仅只是指望勋贵们。 想要把收音机卖出去还是困难的一件事，隔阂虽然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但是勋贵们的生活依旧是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交集的。 他们用收音机收听球赛。 所以在收音机能够正式生产出来的时候，林深就派人，在内城的东、西两市，还有新城区商业区的这一片，找那些茶楼、酒馆。 以林深的名义，将收音机免费租借他们三日，三日之后，要是想买就掏银子，要是不想买那就退回来。 这种办法很有效。 甚至都不要三天的时间。 仅仅只是蹴鞠比赛的当天，许多商家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如意超市，掏出三百两银子把收音机给买了下来。 甚至有些来不及去如意超市取银子的...... 把自己收起来的银锭都给拿了出来。 有些头一次没赶上的，第二天也捧着银子，把收音机给收入囊下。 现在长安的这群人出去吃饭、喝茶。 都得提前问一问这家铺子里有没有收音机，若是没有，就另寻一家有收音机的铺子。 有收音机不一定会让生意变得更好。 但没有收音机一定会让生意变得更差起来。 商家也就算了。 若是街头巷尾，看谁的手里能端着一架收音机，摇头摆尾、大大咧咧的走过去，那这个人一定会迎来大家羡慕的目光。 身后也一定会跟着一大堆屁大点的小子。 洪灾对大唐的影响渐渐退散了下去。 往常这种会闹得整个朝野不得安宁的事，现在对大唐几乎没什么负面的影响，无论是洪灾发生的地方，还是说...... 在长安、洛阳、扬州这些接收难民最多的地方。 反而是大唐百姓更加凝聚在一起。 长安外城，林深的宅院里。 他捧着一本书，一旁的扶手上压着一根竹竿，垂钓在面前的小池子里——虽然说池子里只养了几尾小鱼。 但钓鱼...... 钓不钓得上来是一回事，享不享受这种意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大压着脚步凑过来，轻声说道：“殿下，屋外有一名老汉求见，听他口音，好像是从广州那边来的。” 广州。 老汉？ 自己在广州好像没什么发展，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 “他想做什么？”林深头也没抬，随口问道。 林大摇摇头：“我问了几遍，他都没说，只是说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亲手给楚王殿下。”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也审视了一下他，没有危险性，对您的安危构不成威胁。” 林深点头：“那就请他进来吧，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给我。” 林大应喏下来。 不多一会。 就带着一位穿着麻布衣，打扮得极其落魄的老人走进来，怀里像是藏着宝贝似的抱着一只鱼篓。 第684章 老汉和盐篓 老汉走进来，慎重的瞥了林深一眼，开口用不是那么纯熟，带着一丝飘飘然味道的官话问道：“你就是楚王殿下哇？” 林深点点头，忍住没笑：“对，我就是。” 老汉依然很慎重：“你确定你就是哇，你不要骗我。” 林深清了清嗓子，神色坚定：“这里是长安，没有人敢冒充我的身份。” 老汉颔首：“那我就信你了喔。” 林深问道：“你找我是有东西要给你？” 老汉重重点头：“是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说着老汉把手里的鱼篓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盖子。 林深探头看过去。 篓子里黄黄白白的一片，不是什么腌臜物，而是一块块的结晶体。 “这是盐？”林深迟疑着，问了一句。 老汉道：“对咯，这就是盐。” 得到肯定之后，林深探手从篓子里捞出来一块，它们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坚硬，反而脆得很。 拿到光下面，也没有在篓子里看的那么黄。 虽然也不是精盐。 但是比市场上大部分的官盐都要好上不少。 不远千里就是为了给自己送一篓子盐？ 林深眯着眼想了一下。 一篓子盐而言，就算现在盐价不怎么便宜，也不至于大动干戈，从千里之外送过来，广州可还没和长安通车。 这可是正儿八经，用最传统的方式赶过来的。 没从林深脸上看到惊喜的神色，这让老汉有些失望。 不过林深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给抻了回来：“你是准备把制盐的法子给我？” 老汉重重点头，满脸惊喜：“对对对，你咋知道的哦，我就是要把制盐的方法给您！” 盐，是人体最需要的一种东西。 制盐、盐的流通，也是一个朝廷最为关注的东西。 不过大唐的制盐方法很原始。 是“煮盐”的方式。 不说产量低、耗柴量大，而且产出的盐的质量也不够好。 远比不上这一篓子的粗盐。 “楚王殿下，我跟你说哦，这法子是老汉儿子研究出来的，受到楚王殿下您那个塑料大棚的启发，他就在琢磨，既然这个太阳有什么.......哦，对，能量。” “嘿，还真让那小子琢磨出来了！” “他弄了个什么盐场，就在那用太阳晒，一开始我们村头的人都笑话他，要是晒太阳能晒出盐来，那大海不早就干了？” “可没想到最后还真是让他给晒出来了！” 说着，老汉提起鱼篓，一脸骄傲的晃了晃。 “俺寻思着，有这好方法就给官府呗。” “但那狗日的不准，还准备拿这个方法去做什么生意，哎哟喂，我祖上是造了多大的孽才生出他这么个玩意。” “这么好的法子，不留着造福百姓，反而要赚银子，这还是个人吗？亏我小时候还把他送到私塾去读书了。” “懂得道理还没我一个老头子多。” 老汉叹了口气。 “然后我跟他打了一下，他没打赢我。我就想，送给官府不一定保险，说不定我儿子就会和官府的人私通串联。” “所以我就跑长安来，把这个法子给您！” “整个大唐，您就是最靠谱的人了！” 林深听完这一大段话，整个人哭笑不得。 大多都是废话。 不过那个“晒盐法”和“盐场”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惊喜。 “那个法子，你也清楚是怎么弄的？”林深开口问道。 老汉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俺不清楚，不过俺儿子清楚，我把他揍了一顿之后，就让他把这个法子给写在纸上了。” 林深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他一边接过纸张，一边轻声说道：“你儿子的想法其实没错，赚钱嘛，不寒颤。” 老汉一愣。 林深一边看下去，又一边说道：“不过你也没说错，挣钱还是得挣良心钱，若是良心都没了，挣多少钱也没用。” 老汉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纸张上的内容不多。 但规规矩矩，写着的就是晒盐法。 字很工整，算不上有多么好看，但能从字里看出来，那是一个专心、认真的人。 对制盐林深了解的不多，但也能看出来，整个盐场搭建的框架，那个人已经研究的很纯熟了。 或许就像是他说的那样...... 他把这个拿出来，的确就能直接当一门生意来做。 林深转头，冲着林大吩咐一声：“去皇城，把陛下请来，有大事。” 林大应诺，转身离去。 老汉被吓了一跳：“啥，这要惊动陛下？” 林深笑眯眯点头应下来：“当然了，这可是涉及整个国家的大事。” 老汉迟疑着开口问道：“那不应该是我们去见陛下.......” 林深摇摇头：“您是功臣，哪有功臣去见他的道理。” 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老汉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和他之前一辈子的世界观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引开。 老汉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这件事还得招惹陛下？” “我就说，这要是真做成生意指定不是好事，这不，报应就来了吧，幸好我儿子打不过我，不然可就糟了。” 林深笑着，在一旁和这位老汉搭话，顺便在了解广州那边的环境。 一刻钟后。 李世民风尘仆仆的赶来，到院子里，毫不客气的找了张凳子坐下，看着林深，臭着张脸：“你这内府长吏说是有涉及国本的大事让我过来。” “你又弄出来什么东西了？” 林深摇摇头：“不是我弄出来的，是这位老先生弄出来的。” 受到林深的提点。 李世民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老汉。 老汉不知道是坐着，还是站在，整个人都拘束的很，楚王殿下还好，在百姓眼里他一直都是亲民的形象。 可皇帝不是。 皇帝那多高高在上啊？ 这辈子老汉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衙司仓，不入品级的小吏，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人物了。 “哦？”李世民脸色缓和不少，伸出了手：“有实物吗，拿来我看看。” 林深把手里的纸张递交了过去。 第685章 李世民:我想出去玩 盐！ 入眼的第一个字就让李世民整个人汗毛都立了起来。 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也渐渐慎重起来。 他看的速度要比林深慢很多，逐字逐句的读完，他抬起头，异常严肃的看向林深：“这上面的法子是真的？” 林深点点头：“虽然我没见过实物，但按照逻辑来说，这法子是没问题的。” “况且.......” 说着，他顿了一下，把鱼篓扒拉过来，放在李世民的面前。 “你看这些盐，就是盐场的粗盐。” 李世民捞起一块，还放入嘴巴里尝了尝，整个人的脸顿时拧巴成一团乱麻。 林深看着，挑了挑眉。 嚯！ 不愧是千古一帝，这种事也能干的出来。 “这盐还真不错啊。”李世民一边啐着，一边结结巴巴的夸奖了一句。 老汉脸上笑出了褶子。 李世民甩了甩手里的纸张：“不过这是海盐制作之法，这老汉不是本地人吧？” 老汉点头：“对，陛下圣明，我是广州人。” 李世民眼中掠过惊讶之色。 广州至长安，路途遥远不说，也无火车，至于水路......蒸汽船现在还多是军用、商用，并未开辟出水路交通。 “别想了，他就是觉得我比你靠谱，所以先找到的我。”林深没好气说了一句，把李世民的心摸的通透。 老汉一张脸涨红。 他是这么个想法没错。 但.....面对陛下都敢这么说？ 他想解释，但是当着林深的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世民尴尬的咳嗽一声，倒是没怎么在乎这个，只是看着这张纸的神情，有些严肃。 “这不是好事？”林深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记得......” “制盐这件事，应该是由朝廷掌控，若是更换制盐法，应当不会有什么阻碍才是。” 李世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倒是给朕又找了个好差事。” 林深疑惑一声。 李世民轻声说道：“朕答应过观音婢，在洪灾结束之后带她出去游玩，你又给朕找这么一件事......” 林深打断他的话：“你出去玩便是。” “这虽然是件大事，但也不是离了你就不行的。” “房玄龄他们合在一起，可是要比你有本事的多。” 李世民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老汉局促的坐在一旁，他听不懂，但这两个人的模样，他们似乎是在说什么大事...... 沉默了许久。 李世民点点头：“你说的对。” “是该放出一个信号，让他们来处理这些事了。” 李世民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不少。 “你有什么话想带给朝堂吗？我明日朝会之后，就准备带着观音婢出去游玩了。” 林深看了眼老汉，笑着说道：“这事，是利国利民之举。” “要重视。” “而且要重赏。” 说着，他顿了一下。 “像我一样，也未尝不可。” 李世民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话。 “像我一样。” 那就是说给爵位了？ 爵位虽然重要，但根本问题还是在于封地、在于分户，在于一个地方掌控的权力。 林深虽然有个楚王的爵位，但他对权力并不是十分的热衷，甚至只是从表面看起来的话，林深和没有封地、分户都差不多。 见过把自己的封地全权托管给朝廷的王爷吗？ 林深就是这么一位。 给爵位，不给权力。 只是略作思考，李世民就理解了林深的意思，点了点头：“好，那朕回去之后，再和朝堂上的人商议商议。” 鱼头村。 村尾的一家破烂农户里。 一个皮肤黝黑，但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人，盯着桌子上的鱼虾有些出神。 他们的生活很拮据。 只能靠着赶海捡来的鱼、虾、鲍鱼、海胆、海参之类的渡日。 “你说，咱老爹现在怎么样了？”男人叹了口气，“这都离开两个月了，连一封信也没见着。” 桌子上的妇人瞥了他一眼：“好好吃饭。” “爹的事你不用操心。” 男人又叹了口气：“盐场之法，就算给楚王殿下，依照唐律也不过二十赏银罢了，对我们来说......” 妇人抬起筷子，在男人的手背上敲了一下：“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 “你往日里那么聪明，怎么就在这件小事上这么糊涂。” “也幸好你打不过阿耶，不然咱家就要被你败尽了。” 男人抿了抿嘴，没敢说话。 只是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 咚咚咚—— 房门被剧烈的敲动。 这正是午饭的时候，怎么还有人过来敲门，是蹭饭的？ 妇人放下碗筷，打开了屋门。 屋外是一个年轻的小伙，满脸兴奋，也没进屋，只是在门口就嚷嚷了起来：“冯家大郎，你快去岸口看看！” “你家阿耶和一辆蒸汽船一块回来了。” 蒸汽船？ 男人愣了一下。 有点不能把自家老爹那副落魄的样子，同蒸汽船联系在一起。 “真的，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男人迟疑着开口发问。 那年轻的小伙摇头：“怎么会！” “是真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屋子外一阵喧嚷的吵闹声。 男人走出屋门看了过去。 一群人簇拥着他老爹，还有一名官服打扮的男人，一路就朝着他们家走来。 官服？ 男人似乎有了些预感，整个人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老汉扯着官服男人的袖子，高兴地呼喊起来：“您看，那就是我儿子，就是他研究出晒盐法的。” 官服男人脸上挂着无奈的笑，看向这位皮肤黝黑的男人，笑着开口：“你就是冯应，冯家大郎？” 冯应点头：“小人就是。” 官服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卷黄帛：“门下，白州鱼头村冯氏冯家大郎冯应改进制盐之法有功，封白州县男，赏银三千两，绢二百匹。” 冯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站在原地。 官服男人把这卷黄帛塞到冯应手里，拱手笑道：“恭喜了，冯大人。” 冯应整个人脑袋都是茫然一片，看着手里的黄帛，又看了看官服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老爹，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第686章 你现在有两条路 封爵。 冯应脑袋有些懵，但他还是清醒的，他能意识到一件事——他只是有一个县男的爵位，而没有封地、也没有分户。 赏银超出他的意料，但也只有三千两。 若是在以往时代，三千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虽然是在广州偏远之地。 若是有机会，冯应也不会放过任何能够阅读民报和如意娱乐的机会，那些期刊更不要说，他也是不会放过。 他父亲虽说，自己的想法是源自塑料大棚。 但更多的启发，还是来源于那本《物理》的期刊。 三千两银子在这个时代......一点都不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银子只有三千也好，没有封地、分户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爵位。 他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百姓了，而是勋贵，跨越了一整个社会阶级！ 官服男人微微一笑：“冯大人，里面请？” 冯应点点头，有些回过神来：“是我唐突了，里面请。” 围观的百姓有些失望。 这个八卦他们可还没吃够呢。 追进别人的屋子里......又有些不太合适。 冯家大郎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书呆子，而是成勋贵了，是一名县男......按照唐律好像是从五品？ 可是比白州的县令、县丞还要大的官。 进了屋子。 冯应看着官服男人，试探着问道：“您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你这个人心思倒是玲珑的很。”官服男人一笑，爽朗点头，“没错，陛下有几句话托我嘱咐你。” 冯应立马板正起脸。 陛下，皇帝！ 也有话要和自己说了？ 官服男人轻声道：“你虽有爵位，但不享实权，唐律现在虽没明文规定，但你是开了先河的。” “日后爵位不再实发，唯有替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方才能够如你这般，授予名誉爵位。” “依楚王殿下的话，你虽是有了爵位，但并非意味着你从此就能做人上人，这是一面镜子，让你肩负起更大的责任来。” 冯应点点头，朝着官服男人恭敬地鞠躬作揖。 这一拜。 不是朝着官服男人本身，而是向他所代表的朝廷、代表着的陛下，代表着的......楚王殿下。 官服男人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眯眼看看着冯应起身后，才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两条路？ 冯应愣一下，神色更加慎重起来。 官服男人兀自说下去：“一条是入朝为官，司职制盐之事，从六品。这是陛下给你的路。” 说着，他顿了一下，抿住没再说话。 “敢问另外一条？”冯应见他没说话，而是开口问道。 官服男人微微叹了口气：“另外一条是楚王殿下给你的，他是这么说的，既然你能研究出制盐之事，说明你在物理一道上颇有天赋......” “让你准备准备，参加半年后的太学入学考试。” 两条路。 一条是入朝为官，往后还有往上晋升的空间。 另一条则是参加所谓的大学考试，出来之后......未来却不是那么的确定，难不成楚王殿下能把他们这些全部的学生养着吗？ 冯老爹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这还有什么好挑选的。 当然是入朝为官了！ 都成为勋贵了，那不还得是入朝为官？ “太学院真是半年之后开办？”冯应迟疑了很久，开口发问。 官服男人点头。 冯应看了眼自己的夫人，下定决心：“我选择第二条，这半年时间我会在家用心准备考试，去参加太学院。” 官服男人挑了挑眉：“你可要想清楚，楚王殿下的考试，必然会有数以万计的人参加，最终录取的也不过了了.....” “你若是没中，那可就没再入朝为官的机会了。” “从六品虽不是什么高官，但位也可比肩一方县令。” 冯应重重点头：“没错。” “我已经决定好了。” 官服男人叹了口气：“在我出来之前，陛下就同我说过，似你这样的人，最后的选择肯定是偏向楚王殿下。” “当时我还不信。”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冯应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官服男人又留下来说了一些话后，就转身离开，这种大喜的时候，还是留给他们家里人去享受最好。 等这男人走后。 冯老爹瞪着眼看着冯应：“你这兔崽子是不是想气死我，放着当官的好机会不去做，偏偏要去考什么太学院？” “太学院出来就一定能当官了？” 冯应摇摇头，他还没开口。 他夫人就先一步开口，柔声劝道：“爹爹，您也不必这么动气，我是觉得夫君的选择很好。” “不去当官还是对的？”冯老爹劈头盖脸又骂了冯应一顿。 冯应夫人轻声说道：“我这夫君是个没本事的，考了五年，连个秀才也没中。” 这话听得冯应一阵面红耳赤。 那可是科举！ 科举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五年没中一个秀才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白州还有一位从隋就参加科举，但到了唐还一直没中秀才的呢。 冯应夫人继续说下去：“虽然是入朝为官，谋了一个盐司的职位，虽是官，但实则也就是吏。” “我夫君虽没本事，但聪明，只是咱家情况就是如此......” 冯老爹抿了抿嘴。 冯应趁热打铁：“老爹，你虽然供我读书，但我对朝堂上的那一条的确没什么天赋，民生、田赋之类的问题，我也不可能比那些天才们做的更好。” “但我觉得，我在物理一道上反而很有天赋。” “您瞧瞧这个。” 说着冯应再一次把手里的黄帛给拿了出来，在冯老爹的面前展示起来。 县男的爵位。 冯老爹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门：“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但你要敢做对不起咱老百姓的事，别管你现在是县男，俺还是一样的揍你。” 长安城，林深家里的院子中。 换上一身常服的李世民，舒舒服服的坐在藤椅上，看着旁边那个坐得比他还要舒服的林深，开口问道：“你觉得广州的那个人，会选择哪条路？” 第687章 求长生可否? 林深眼都没睁：“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李世民叹了口气。 看着不远处，坐在走廊里，带着长孙皇后玩着游戏机的长乐。虽然是吃了个瘪，但他早已经习惯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李世民又开口。 林深懒散的发出一道鼻音。 李世民问道：“我原本以为天底下像你这样的人是特例，可我看了一下，那什么韦.....” “韦仁约。”林深帮他补全了名字。 李世民一点头：“对，韦仁约，还有奚平，再算上这个冯应。” “像你这样，不去图谋权势，只是为了理想，或者是百姓的人，一点都不少。” “为什么？” 李世民心里是真的纳闷。 这种人明明很多，可为什么他看到的、遇见的会那么少。 不，不应该说遇到的那么少。 而是没有那么纯粹。 为了百姓，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林深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李世民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李世民还没来得及开口。 林深就再次说道：“为什么你遇见的少，就因为你是这样的人，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所以就找上你了。” 李世民面色有些古怪，很是惆怅的看着林深。 这张嘴...... 不仅损了自己，还把朝堂上的那群官员们全都给损了一遍。 不过自己好歹是绿豆。 绿豆总比王八要好一点。 “你这嘴，你要是不是楚王，就这张嘴，想要揍你的人应该不少。”李世民撇了撇嘴，吐槽了一句。 林深面无表情：“你就可以不顾忌我这个身份。” “但你打不过我。” 李世民紧了紧拳头：“你今天似乎很针对我。” 林深大大方方的点头：“你不说要带着长孙皇后出去游玩，怎么跑我家里来了。”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前天晚上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过来，到今天还没走。 他已经一个人睡了两个晚上。 长乐得陪着长孙皇后。 有父母在，兰陵和城阳还是得乖巧的回自己屋子里睡觉。 郑丽琬也说避嫌，和兰陵她们挤在一起去了。 这让林深有些置气。 你说......李世民自己年纪大了，某方面的身体功能有所欠缺也就算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年轻小伙子。 睡觉没有抱枕，那还叫睡觉吗？ 提起这个话题，李世民也是有些尴尬。 “本来我们打算昨天就继续出门游玩的。”李世民也有些无奈，“但她似乎有些沉迷你那什么游戏机了。” 中年网瘾少女？ 林深脸色黑了几分。 果然长乐还是遗传了她母亲的一部分性子，这打游戏的沉迷度如出一辙。 李世民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你这叫游戏机的东西，还有多的么？如果有的话，我买一台。” 林深摇摇头：“以大唐现在的工艺还制造不出来。” “我这也只有一台。” 李世民不死心，又追问了起来：“想要研究出来的话，大概需要多久？” 林深瞥了他一眼：“如果只是游戏机的话......” “一年左右应该就能出来。” “但如果你是说我这种程度的游戏机......可能得需要十年、二十年？” 十年、二十年？ 李世民被这个年限给吓了一大跳。 “需要这么久的？” 林深点点头：“技术差距摆在那，一切都要重头起步，这还是有我能帮他们探探路，不然时间只会更久。” 李世民脸色慎重起来。 大唐现在的变化就已经是翻天覆地。 他甚至觉得，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但这种变化，在林深的嘴里，只是起步？ “你那学派，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李世民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 林深抿了抿嘴，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气。 这句话不可谓不大气。 直冲他的灵魂深处。 “这是你写的？”李世民关注点有些跑偏，这句诗对他格外的有吸引力，甚至不由得就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非大英雄、大豪杰是写不出来这样的诗句。 林深摇摇头：“这是我很尊敬，我很崇拜的一位先辈写的，我现在做的事，也不过是在效仿他。” 李世民叹了口气：“那这位前辈何人？” “作古了。”林深摇摇头，眼神中有些缅怀。 李世民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连忙换了一个话题。 “你学派里的技术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现在是白天，但他看的不是太阳，而是还没有出现的月亮。 林深点点头，调整了一个更为慵懒的姿势：“没错。” “他们已经探索到月亮了。” “月亮是光秃秃的，重力比地球要小，上面没有嫦娥、也没有月宫。” “甚至他们已经探索到荧惑上了，那里也是光秃秃的，没有神仙、没有妖怪，也没有生命。” 李世民瞪圆了眼。 他还是头一次从林深的嘴里听到这些话来。 林深抿了一口茶水后，继续说了下去：“汽车也比现在的汽车要发达的多，不再需要烧煤，也会更加舒适。” “火车也会以现在将近十倍的速度运转。” “也能凭借机器飞行在空中......” 林深说的很散乱，但这些东西，一块一块的在李世民的脑海里拼凑成一团紧致有序的图案。 一个神奇到有些神话的世界。 而后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涌了出来。 就像是每个皇帝都会走到的那条路一样。 “技术这么厉害，那长生......”李世民迫不及待地开口，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不要想那么多，我们还只是局限于利用自然规律，还远没有到打破自然规律的程度。”林深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如果我们学派研究出这种技术，也不会到现在只剩下来我一个人了。” 李世民脸色有些失落。 也是......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林深：“那观音婢的身体呢？能不能调理的更好一点。” 第688章 先礼后兵 “那是心病。”林深没直接回答李世民的问话，而是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心病不是身体上的疾病。 入不了药。 至少现在的大唐，还没有开发出能够治疗这种“病症”的药物。 李世民伸了个懒腰。 转头看向院子外，灯火通明。 “大唐离了我，并没有什么变化。”李世民脸色平静，说出这一番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年，他逼迫父亲，杀了兄长争来的皇位。 现在就被自己这么放下了下来。 也真是奇妙。 放在那个时候，李世民绝对不认为自己会做出来这样的选择。 记住网址 林深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大唐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需要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不需要谁。” 李世民面色微微一僵。 又被戳心了。 他感觉在林深的嘴里，自己就是不被需要的那个。 “准备去哪？”林深看到李世民的脸色，生硬的转了下话题。 李世民抬头想了想：“第一站应该会去洛阳，观音婢是生长于那里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了。” 被林深提醒这一下。 他和长孙皇后也不好再逗留在这里。 虽然长孙皇后很不舍得游戏机，她生长这么大的年纪，就没碰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但出来旅游，总不能一直都待在自家女婿的家里？ 这不像话。 就像李世民说的那样，大唐在离了他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朝堂上的官员也没丢了主心骨的模样。 反而在没有李世民、没有了朝会之后，他们的运转效率反而要更快了几分，他们也终于能在家里睡上一个舒服的觉，不必要再起来的那么早了...... 大唐的内里在发生着一些变化。 在大唐之外的地方，也同样发生着变化。 美洲大陆。 宋河戴着用藤蔓织成的宽大帽子，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面，看着不远处一片被开耕出来硕大农田。 内心里充满了说不好是满足、还是无奈的情绪。 这片土地就一如他刚开始来到这里，所见到的那样，是很适合种植作物的一片土地。 可这片农田的规模，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少将近三分之一。 倒不是开耕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不可避免的自然天灾。 而是因为那群印第安人。 他们坐拥宋河见到过的最好的自然环境，可他们和大唐百姓相比，甚至和墨洛温的百姓相比，都差了一份勤劳。 他们很满足于自己现在拥有的生活。 哪怕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宋河用更美好的生活“诱惑”了他们，但没几天，他们就打起了退堂鼓。 宋河大可以用更激进的方式。 但那就违背了他本身的道德底线...... 慢慢来吧，大唐的文化是整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文化，宋河一点都不担心，自家的文化会感化不了这一群人。 他正这么出神。 看到这一片有些熟悉的景象，宋河有些想念大唐的那片土地了。 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家。 也许...... 等下一次机会，自己可以回大唐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落日走了过来，身上虽然还是穿着他自己部落的那套服饰，但有模有样的朝着宋河作揖行礼，轻声说道：“我们联系上了在草原另一端的那些部落。” 宋河点点头：“他们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落日有些迟疑，摇了摇头：“他们好像不准备和我们合作。” 不准备合作吗？ 宋河微微眯起眼，转头看向落日：“你同他们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落日重重点头。 他当然说了。 大唐人有多么擅长种地，他们掌握了多么强大的技术，甚至还有能够在百里之外就能够击杀狮子的强大武器。 但那个在海边的，叫做印加的部落并不相信他的话。 甚至觉得他是个疯子。 把他赶了出来。 宋河叹了口气，又开口问道：“他们部落有多少人？” 落日迟疑了一下：“他们的部落很大，疆域也很辽阔，我见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但只是那一角，就已经上万人数了。” 上万人？ 还只是冰山一角？ 宋河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这个叫做印加的部落，有些超出他想象的庞大。 有一个国家的雏形了。 “他们的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宋河又随口问了一句。 落日愣了一下。 想了一下后，不太确定的回应道：“他们好像已经会使用您说的那种铁器了......不过除了铁器之外，我没看到他们掌握您所使用的这种强大的火器。” “不过他们的铁刀没有你们的好看......” “他们的铁刀是泛着绿色的。” 泛着绿色？ 那应该不是铁器，是青铜器。 青铜器啊...... 这对大唐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早在汉朝，他们就开始使用铁器，而抛弃了青铜器这种相对落后的合金。 果然，他们只是一个国家的雏形。 虽然自己只是带了一百多人过来，虽然这个部落可用的战斗力比自己带来的人更少，但也未尝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宋河思考了一会后，轻声说道：“有没有做好准备，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个印加部落？” “就像当初我见你的那样？” 落日愣了一下。 琢磨了一小会之后，他就弄懂了宋河的意思，大唐人说话总是有些含蓄，并不会那么直白的把他们的意思给说出来。 宋河的意思，就是想用当初解决他们这个部落时的方法，来去解决印加那个部落。 “他们的人数可是要远远胜过我们的......”落日有些犹豫。 那里一片棚区的人数，都要远远胜过他们一整个部落的人。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 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这么个壮汉给淹死。 宋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用这么担心，有时候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可不仅仅只有人数那么简单。” 说着，宋河顿了一下。 “你也跟在我身边将近半年的时间了，往常我总是跟你说，我大唐有如何强大，这次就让你好好的见识一下。” 第689章 大唐掌握的真正的力量 见识一下大唐的强大？ 落日觉得自己已经见识到了。 这还不是他们真正的力量？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还拥有比枪械还要更加强大的武器？ 那种能够在百步之外，就将野猪、狮子射杀的武器，在落日眼里是如神灵一般的造物，这半年时间，他偶尔也有机会能摸一摸燧发枪。 对这种热武器，他有一种格外的热爱。 落日的神情里带着一些质疑。 有这种质疑很正常。 宋河只告诉了他们大唐有多强大，但像是物理、化学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他都没有教给这群人，所以他们很难从枪械上，去进行有效的推测。 这是林深几乎在每封信笺里，都会强调的一件事。 要让他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记住网址 但不要把这些东西教给他们。 想学？ 可以。 但是得来大唐。 当然了，这是往后的事，起码最近几年内，宋河都决口不会和墨洛温、美洲大陆上的这群人提这件事。 起码等到，他们完全变成“大唐工厂”的模样，他才会提及这件事。 不等落日开口。 宋河就继续说道：“跟我一并去看看吧。” 看看？ 看什么？ 落日一脸茫然，跟在宋河的身后。 走出部落，到不远处的一个高地。 这里的树木、草皮都已经全部被移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地洞出来。 开地洞做什么。 储存粮食？ 落日脑子里的疑惑更大了起来。美洲大陆的天气不同于大唐，在这里储存粮食，放在地窖里反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宋河大人不像是这么不聪明的人。 但当他跟着宋河走了进去之后，地洞里的景色，让他大惊失色。 不是他想象中的，用来储存粮食的地窖。 而是...... 一个极其硕大的空间，这片空间里的陈设倒是简单，一座泥土垒成的高台，站台下面铺设的两条长长的铁块。 这是什么东西？ 从来都没有见过。 落日看着宋河，眼中神色极其复杂，他也算是整天整日的跟在宋河身后，和这群墨洛温士兵厮混在一起。 唯独一次离开，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往来印加和自己部落。 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弄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工程？ 不...... 这里动工的时间绝对不止一个多月，估计从宋河开始拿下他们部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做这些事了。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河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落日叹了口气，开口轻声问道。 宋河眯着眼，回道：“这里是我们搭建出来的车站。” “从这里开始，贯穿整个雨林，到雨林另一岸的渡口。” 车站？ 偶尔会有听说过的词汇，但一直以来，他对这个词都不求甚解。 “车站，是什么？”落日又好奇问道。 宋河没有说话，只是抿嘴微微一笑。 落日正准备追日的时候。 “呜呜——”一阵尖锐的声音，从地洞远处传了过来，一股焦灼、刺鼻的味道，涌入到落日的鼻子里。 像是火焰、烟火的味道。 甚至比那还要更加刺鼻。 落日顺着那条黑黢黢的地洞往里面看去，一道黄光忽然亮起，像极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这把落日吓得一大跳，踉跄地后退了半步。 不多一会。 地洞里的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楚，光也越来越明亮，那个“哐当哐当”运转着的东西，正在向他们急速靠近。 若不是宋河还在身边，这位大唐的大人没有任何动静。 落日早就拔腿开始逃跑了。 惶恐、不安。 尤其是等到发出声音的物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种情绪到了顶点，黑黢黢的“巨兽”，如神话中的羽蛇一般。 “这是您豢养的神兽？”落日的声音开始发抖，脚也有些发软，舌头在口腔里打结，结结巴巴好一会才把话吐出来。 宋河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神兽？你在想什么，这是我曾和你说过的机器，这就是火车。” 火车。 落日从记忆里捞出这两个字。 他记得宋河是和自己说过“火车”这种东西的，比千里马跑的还要更快的一种机器，已经在大唐得到了普及。 落日对“火车”的印象，无非也就是更神骏一些的马。 他哪能想到....... 火车竟然是这样的一头庞然大物。 宋河朝着他招了招手：“来，进来吧。” 说着，宋河大大方方走进去。 落日犹豫了好一会，才跟着走了进去。 车厢里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皮质的座椅，坐上去之后，皮革、布料就把人包裹起来，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 车厢顶上挂着的灯，虽没有太阳能小夜灯来的那么白皙，但要明亮几分，黄澄澄的光，也给人一种更为安心的感觉。 地下火车，是宋河从雨林穿梭出来后，就产生出的想法。 为了节省工期。 宋河只让人修了一条铁轨，两端都串联着一个火车头，来时启动在外的火车头，去时启动在内的火车头....... 反正，等到他收服了印加之后，渡口就会修建在印加那一段，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还需要冒着穿越雨林的风险。 火车缓缓启动。 哐当哐当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坐在火车内部的落日就显得安心了不少，在一开始的惶恐之后，现在已经好奇的开始打量起火车内部的装饰来。 还没等他看完一圈。 火车就已经到站。 宋河领着落日，从火车站走出来，几步路完全走出雨林。 然后......落日看到了大海，还有漂浮在大海上的蒸汽船。 大就是美！ 落日仰起头看着这些船只，眼中的惊骇之色越来越多，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宋河：“宋河大人，这就是您说的......” 宋河点点头：“是的。” “这些就是我大唐掌握的真正的力量。” 落日被惊到说不出来话，跟着宋河一起上了船。 蒸汽船的速度和稳定性，也远超他的想象，这种往常，他只能在幻想中的宛若神灵般踏海而行的方式...... 落日真没想到，会有朝一日，亲身体验。 第690章 天降蘑菇 军舰破水而行，海风拍打着落日的脸。 海岸线越来越远。 有一些些波动感，但并没有乘坐自己制作的小木舟的那种不安感。 “这就是大唐掌握的力量？”落日好像此时此刻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一旁怡然自得的宋河，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在地底高速穿行的“猛兽”。 在海上穿行的“猛兽”。 落日猛地想起来，他在学会大唐那些优雅的语言之后，和那群墨洛温的士兵交谈的时候，听到那群墨洛温人说的东西了。 他们说...... 大唐是和他们所信仰的达努母神一样，是一个人人都是神灵的国家。 当时他听到这一番话，还嗤之以鼻。 现在看来。 可就是如神灵一般的国家...... 掌握的力量是超出他想象极限的强大。 可即便拥有这种力量，他们也没有展露出像“敌人”那样的姿态来。虽然是对他们动手了，但是那种动手，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交流。 给他们带来了更好种植粮食的方法。 还愿意把他们当成真正平等的人一样的对待。 愿意用一些矿石、铁器，或者是其他的，他们没有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好东西来进行交易。 怪不得墨洛温人会把他们恭称为神灵。 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还怀有这样慈悲的心态。 除了神灵...... 这个世界上，也再也没有其他的词汇，可以去赞美他们了。 宋河摇了摇头：“这是大唐掌握的力量，但是这艘船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产物了，现在大唐会有更先进、更强大的船只。” 落日下意识的反驳一句：“才过去一年多......” 宋河轻笑了一声：“现在大唐一切变化都日新月异，一年已经够久得了，我挖通一条横穿雨林的铁轨，不也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落日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海风抽打着他的脸，带着一丝丝微微的痛意。 落日开口，问出了这半年多来，他第一次对宋河开口说出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们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你们可以不用和我们平等地做生意，你们完全可以把我们奴役起来。” 落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和成为奴隶相比，这样的生活要好上千倍、万倍。 他在说出去之后就后悔了。 他生怕宋河反悔，把他们这种美好生活剥夺掉，将他们奴役起来。 “神”的生活和思维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他这不就是在提醒宋河了嘛？ 宋河只是微微一笑，他的眼神如大海一样的深邃：“当然，把你们奴役起来，我们会更加的省心一些。” “但是我们的道德水准让我们做不出来这种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 “不过这些都只是冠冕堂皇的话。” “实际上我们只是不想，当我们以后的后辈提起我们的时候，会指着我们的画像、照片破口大骂，骂我们是殖民者，是没有人性的刽子手。” “我们更希望，我们的后辈在提起我们的时候，我们是文明伟大的开拓者，是带领整个世界走向更好时代的先驱者。” “我们的伟大，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 宋河的话让落日沉默下去。 这是宋河的心里话。 他和林深提起过自己的这个想法，得到的也是来自林深的肯定和赞美。 人和野兽相比，之所以高贵、伟大。 不是在于所谓的“放纵”、“自由”。 而是在于“克制”。 这番话的信息量有些大，落日半响还没缓过来，他虽然和宋河相处了半年多的时间，部落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可是他的思维还停留在自己原本的生活中。 他依旧是那个原始人。 他不太能理解宋河这样的一种“宗法情绪”，他也不太能理解“道德感”这么一种东西。 落日低着头，看着被破开的海浪思索着。 不多一会。 他忽然听到宋河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到了。” “接下来，就让你看看，我们大唐武器真正的威力吧。” 落日被惊醒，茫然抬起头，看向宋河手指的方向——清晰的海岸线，还有被蒸汽船吸引过来的印加部落的人。 在他们的脸上。 好奇、惊恐...... 就像是当初自己看到蒸汽船时的表情。 宋河面无表情，轻声说道。 “避着人群，别炸着人，我们要的是威慑，而不是杀戮。” “人手可是极不够用的。” “开炮！” 他一声令下。 轰隆一声——落日而生惊生起一道极其硕大的声响，眼前一道流光闪过，白昼流星一般，一道火焰就朝着印加部落的营地落去。 火焰？ 落日的脑子里还没捋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爆炸就在印加部落的营地里发生。 蘑菇云拔地而起。 那座庞大的，由木头搭建而成的哨塔，就在火光和劲风之后，嘭得倒地，化作一阵灰飞烟灭。 就如宋河命令的那般。 墨洛温的士卒小心翼翼的操纵着炮台——他们能够操纵火炮的机会不多，在学会了最基础的操作方法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这种强大威力的武器。 印加人惶恐起来。 在火光之中哀嚎着。 在他们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天罚，他们甚至没有把火炮的攻击，同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蒸汽船联系起来。 几发火炮攻势之后。 蒸汽船靠岸，搭建好简易的索道，宋河抢先一步踏足这片新的海岸线。 红巾贼和墨洛温的士卒联手，几乎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把这群惶恐失措的人给控制了起来。 印加部落酋长的屋子里。 宋河带着落日走进来，看着满屋子的装饰，不由得笑了笑：“这位酋长，倒是有一些身为上位者该有的做派了。” 满墙的头颅。 羚羊、野牛、狮子...... 甚至还挂着一具蟒蛇的尸骨。 这些东西，是比黄金还要值得炫耀的战利品，是强大的象征。 “六哥，我们把人带过来了。”宋河正一边笑着和落日指点，一名红巾贼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第691章 要么合作，要么换一批人 一位中年男人。 双手双脚都被藤蔓给绑了起来，被红巾贼丢在地上，就如毛毛虫似的，一拱一拱地跪坐起身子来。 恶狠狠地盯着宋河。 在看到落日的时候，他眼中神色变得惊愕，但旋即这一股仇恨就越发的狠烈起来。 “这人挺不错的。”红巾贼丢下后，甩了甩手腕，“其他人都慌成一团乱麻，就他还保持镇定。” “要是再给他一刻钟时间，说不定就能稳定住局势了。” 宋河没有意外。 能维系起这么大一个部落，能形成一个国家雏形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这种本事，他都自认不如。 但谁让自己身后有楚王殿下。 天底下再厉害的人，还能厉害过楚王殿下不成。 宋河没开口。 倒是这个印加酋长有些沉不住气，叽叽咕咕的朝着落日嘶喊了起来。宋河这段时间，多少也会了一些印第安人的语言，所以也还算能听得懂。 “你为什么要把敌人给带过来！”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宋河咂了咂嘴。 还真是让他有些惊讶。 这个印加酋长的心里，已经有了最基础的家国观念。 在他的世界观里。 落日虽然远在另一片高原之上，但长相、语言都用的和他们的差不多，在印加酋长的心里，这就是他们的族人。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征服到那片土地上而已。 可是宋河完全不一样。 他们用的语言、他们的服饰，就证明了，他们是外人。 落日张了张嘴，面对印加酋长的这种质问，让他有些说不出来话。 宋河拍了拍手把两个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用印加人的语言开口说道：“在不久之前，落日应该找过你，和你说过有关我们的事。” 印加酋长一惊：“你能听得懂我们的语言？” 宋河向后仰了仰脑袋。 印加酋长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的，陌生的异乡人，不久之前他的确有来找过我。” “你就是他口中的大唐人？” 宋河点点头：“是的。” “我想他应该和你说过，我希望能够和你们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但是你给予的回答是拒绝。” 印加酋长低下头颅。 他当时是觉得，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落日说的那么夸张的国家存在，他虽然领土还只是这一小片。 但是他同玛雅也是有所交流。 玛雅都没有落日说的那么恐怖......一个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大唐能有这么强大？ 他是不信的。 但是今天，事实打了他的脸。 宋河继续说了下去：“我想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力量，落日当时说的依旧有效，我希望你能......再重新考虑一下。” 印加酋长咬着牙，回想了一下落日当时说的那些东西。 那种交易要求并不是很难接受。 可是...... 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心里没由来的浮起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我说不呢？”印加酋长咬了咬牙，态度倔强得很。 宋河的脸色很淡然：“我们的力量你也看到了。” 印加酋长的牙咬得更紧了：“那种天火？你在开玩笑吗，那种天火竟然是你们能掌握的力量？” 宋河没说话，只是拎着他走出屋子。 朝着旁边的红巾贼吩咐了一句。 红巾贼一脸冷漠的举起燧发枪，朝天放了一枪。 啪得一声，把宋河手里的印加酋长吓得一蛄扭，他一吃力，就下意识得松手，印加酋长跌跌撞撞的从台阶上落下去。 这是信号。 一声枪声，就代表着一发炮弹。 轰隆一声，火炮声再次响起，落在了印加部落不远处的空地上，那道熟悉的蘑菇云再一次升了起来。 宋河低下头，看着已经滚到台阶最底层的印加酋长，轻笑一声：“怎么样，还想再看吗？” 枪响、炮声。 印加酋长就是再不懂火炮，他也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脸色有些死灰的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答应您的请求。” 宋河摇了摇头。 “落日来见你的时候，还是请求。” “但我来见你，就已经不是请求，而是要求了。” 宋河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看向印加酋长，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你不会以为，我们都这么大动干戈了，你什么都不要付出吧？” 印加酋长脸上的神色更惨淡了几分。 “一年，在接下来的一年，你将会以落日他们部落三分之一的价格来和我们做交易。” “但是交易量，是按照落日他们部落产量的比例来计算的。” “如果你们的人口是他们的十倍，那么你们的交易量也得是他们十倍。” “这就是你傲慢的代价。” 印加酋长的脸色缓和起来。 三分之一的价格...... 这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 “觉得没有什么，这个代价很轻？”宋河嗤笑了一声，“那就两年吧......” 落日在一旁的脸色变得慎重起来。 他已经和宋河做过一段时间的交易。 所以他很清楚，这“三分之一的价格”是多么巨大的惩罚。 如果说...... 现在的交易价格，能够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的话，那么三分之一的价格.......倒不至于让他们饿死。 但基本等于白费功夫。 甚至可能连最基本的太阳能小夜灯都不够用的。 印加酋长看着落日的脸色，心里也渐渐忐忑起来，这个在他耳朵里听不出来是好是坏的惩罚，在落日的脸上怎么就显得那么恐怖。 宋河笑笑没再说话。 落日试探着走过去，见宋河没有阻拦，才一边解开印加酋长身上的藤蔓，一边开口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应该庆幸遇见的是伟大的大唐人。” “他们是神灵的国家。” “面对你的傲慢，他们也仅仅只是施加惩罚，但是没有夺走你的自由、生命......” “你要感谢大唐的仁慈。” 印加酋长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落日的脸色，也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学着落日有模有样向宋河作揖：“感谢大唐的仁慈。” 第692章 剪短了我的发 这片大陆上的三个较为统一的部落，也只剩下玛雅宋河没有去接触，不过暂时宋河也没想着去同那群住在雨林里的部落有什么交集。 这片土地上。 林深需要的只是粮食、只是橡胶。 雨林里暂时没有林深想要的东西。 林深没有需求。 宋河就不会浪费时间，去做一些林深需求之外的事。 印加部落开始像落日他们那个部落一样，开始开耕田地，开始种植橡树，开始为了和大唐做交易，从而快速发展了起来。 粮食、橡胶。 还有墨洛温的矿物。 源源不断地从港口离岸，向着大唐运输过去。 至于林深所付出的...... 林深并没有付出什么。 印加的粮食、橡胶，用墨洛温的矿物来做交换，墨洛温的矿物，则是用印加的粮食来做抵价。 这其中的差价，就全落入了林深的口袋里。 印加、墨洛温开始逐渐走上正轨。 大唐的变化就如宋河说的那样，日新月异。 老城区的改建也被提上了议程，施手这件事的，是已经建设了新城区，有了一定经验的如意工程。 当然了......虽然是林深手下的人，但大唐也不能白用，依旧付出了一笔可观的费用。 长安城越来越繁荣。 新城区的百姓们，也越发的适应起没有宵禁的生活。 并没有一开始人们所担心的乱象。 夜晚的大唐依旧是那个大唐。 新城区，林深的家宅里。 入秋后天气渐渐凉爽起来，林深最喜欢的就是在这种最合适的日子，在院子里打个盹，淡淡秋风卷着桂花香，落到身上，是最舒服的事了。 这一天，他依旧这么躺着。 林大走了过来：“主人，李恪求见。” 李恪？ 林深愣了一下，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个李恪不就是去了农研所的那个李世民的孩子，一连将近半年没消息。 现在来找自己。 是出来些成果了？ “让他进来。”林深点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林大应喏，不多一会就带着李恪进来。 李恪刚走进来。 林深不由得愣住，眼中带着一丝惊愕。 变化真的太大了。 肤色就不多说，李恪从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伙子，变得黝黑，皮肤起码黑了三个色度。 气势也变得成熟许多。 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贵气，要更接地气一些，更像是一名踏踏实实的农民，而不是一名皇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李恪的头发。 寸头，极其的短发。 这种发型在大唐可不常见，虽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观点还没有在大唐得到广泛的流传。 可......敢留短发的人很少。 胡人留短发的都不常见。 一般来说，也就只有犯了大罪的人，才会留下这样的短发。 李恪敢留这种发型，他也是没想到。 “你这头发？”林深开口，好奇问了一句。 李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们农研所的都剃了这个发型，长发在种地的时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我就想到，一开始楚王殿下也是短发。” “所以我和父皇说了一声，得到他的允许之后，我们就全都留了短发。” “不得不说，是真的清爽！” 林深点点头，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你这次怎么来了，是让你们研究的东西，已经弄出眉目来了？” 李恪重重的点头：“是的，您交给我们的种子，我们已经种出来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连忙开始解释了起来。 “之所以是我过来向您汇报，是那几位前辈的主意，他们说自己只会种地，不太会说话，所以让我这个会说话的人来和您汇报。” “他们才是真正的功臣。” “我跟在他们身后这么久的时间，做的也就是学习......” 看着李恪这种举动，林深有些意外。 没有抢功。 不像是一个皇子该有的作风。 李恪很是坦荡，大大方方地看着林深。他也不是没想过要不要把这份功劳扣在自己脑袋上，这是常例。 就像是李泰编著了《括地志》，但真正出功出力的人有很多，李泰出力反而是相对较小的那个人。 括地志全文有五百多卷。 这是李泰一人能做到的？ 可最后这份功劳还是全部都落在了李泰头上。 只是因为李泰是魏王，是皇子，是李世民的儿子。 李恪也想像李泰那样，把这一份贪天的功劳给贪图下来。 是的...... 贪天的功劳。 在李恪眼里，这的确就是这样的一份功劳，不，不止是在李恪的眼里，是在几乎所有大唐人的眼里，他们农研所现在研究的东西，就是贪天的功劳。 虽然这粮食是楚王殿下提供的，他们只是种植。 但就是这边角的“种植”工作，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青史留名，足以让百姓们给他供一个像。 越是种植这些粮食，看着它们渐渐成长起来....... 李恪就越是心惊。 这些粮食，和大唐原本的粮食相比起来，产量可是翻了数倍，一块地本来只能养活一户人家，现在就能够养活五户、十户人家！ 但是看着这一份功劳，李恪不敢贪图，甚至都不敢有一点点的指染。 让他们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是楚王。 楚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李恪眼里，楚王虽然随和，一点都没有一位王爷该有的样子，但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他的皇长兄李承乾......还有那个聪慧的弟弟李泰...... 都是品德有缺，入不了楚王殿下的眼。 连他父皇的面子都不给。 所以李恪不敢。 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哪怕没有多么的功劳，可是在这样的忙碌生活之中，李恪开始渐渐有了种自己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的体悟。 “具体情况什么样了？”林深语气稍微柔和了几分。 其实，李世民的孩子本性都很不错。 但李世民的位置太高，连带他的这些孩子们位置也太高。 李世民能把持住自己的本性。 可他的这些孩子们不能，只有把他们从高处拉下来，他们才能踏踏实实的做人。 第693章 粮食大丰收 看到林深语气的变化，李恪心里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说起话来，也更加有底气了一些。 “粮食我们已经种植出来了。” “不过和预想中的差别还是有些大。” “土豆、地瓜这两种都还好一些。” “唯独在种植那个玉米的时候，遇到了很大问题，也还好是张叔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提出来要分批次的种植......” “我们一共规划了十二块种植玉米的地，但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三块。” “但那些遇到的问题，我们都已经整理好了。” 说着李恪顿了一下。 “根据我们的推测，大概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到了这一批新粮食的收获日，所以就先来和您汇报一下。” 说起“活下来的只有三块地”的时候，李恪声音不由得弱势几分下去。 毕竟这种成绩一点都拿不出手。 但林深脸上没有半点失望之色。 把另外一个地方的粮食移植到自己种植的土壤上，出现一些状况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他很清楚，“活下来三块地”是什么意思。 这并不是说剩下的九块地就寸草不生了。 只是剩下的九块地，可能有其他的灾害，生长出来的模样，受到了其他因素的影响，并不是最好的样子。 可能活了一半、活了三分之一....... “走，带我去看看。”林深果断站起身，兴致勃勃的朝着李恪开口。 李恪一愣，点头应了下来。 林大很快备好车，一路无阻碍的开到农研所。 刚下山。 就看到几个明显不是农研所人员打扮的人，一脸笑呵呵的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衣服上都沾满了泥土。 “他们是？”林深愣了一下。 李恪看着他们走远，开口解释起来：“他们是附近的住户，知道我们是在研究新的粮食之后，就常常来看一看。” “有时候还会送一些吃的、喝的......” “或者来帮一把手。” 李恪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感慨。 他从没感受过这样......发自内心的崇敬。 以一个普普通通农研所的员工的身份，得到发自内心的尊重。 而不是以一名王爷的身份，别人惧怕他父亲的权势，而对他产生的表面尊重...... 林深摇了摇头。 李恪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林深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种反应。 林深一边带头往里面走去，一边轻声说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图谋不轨，把农田给毁了会怎么样？” 李恪愣了一下。 那句天真的“他们不会做这种事”说不出口。 这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大唐百姓是盼着能有更好的粮食，可别的国家却不一定这么认为，对于有些国家而言，大唐变得越好，只会让他们更痛苦。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把这里封锁起......”李恪慎重的点点头。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不需要封锁起来，只需要注意别人不要毁坏就行了。”林深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恪一眼，“再说了，这些粮食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 “珍贵的是你们掌握的那些经验......” “这些粮田毁了也就毁了。” “想要多少粮食，我都可以给你们。” 李恪恍然，明白了林深的意思，笑着应下来：“还请楚王殿下放心，我会派人日夜布防，小心盯梢。” 小心一词用的精妙。 林深明白李恪懂了他的意思，继续往里面走去。 这几块地，从开始交付给他们的荒芜样子，现在已经变得一片生机盎然。 土豆、地瓜的叶翠绿，在土地上交织成一团。 有几块有明显被挖开、又被埋起来的痕迹。 这是他们在监控土豆成长的痕迹。 玉米地的确是如李恪他们说的那样凄惨。 十二块区域，只有三片是完好无损的。 剩下的九片...... 有的遭受虫灾，枝叶、秸秆被啃食得不成模样。 有的长得枝繁叶茂，却没结出来多少果穗，只是看起来好看，但说白了就是杂草。 有的长着几个拔尖的，剩下的都矮小的很，结出来的玉米也小的很。 林深转了一圈。 走到完好无损的那三片中的其中一片，揪下来一个还没完全发出成熟的玉米，掰开来看了一眼。 和美洲大陆送来的玉米还是有些差距，玉米粒长得稀稀落落的，像是掉了牙似的。 不过即便如此...... 产量依旧是比大唐现有粮食的产量更大一些。 “做的挺不错的。”林深笑着夸奖了一句，“你们觉得现在这些粮食，可以在大唐推广了吗？” 李恪愣了一下，思考了很久，这才慎重地说道。 “推广的话......” “按照现有的预期来计算，土豆和地瓜可以进行广泛的种植了，但是玉米还有待商榷。” 林深好奇问道：“哦，玉米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恪点点头：“玉米的产量和土豆、地瓜相比起来，根据我们现有资料的计算，还是要逊色不少。” “可它的抗灾害能力，比土豆、地瓜就要差很多......” 他的话没说完。 但意思可想而知。 现在大唐虽然富贵了起来，但普通农户抗灾害的能力却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改善，种植玉米的风险有些过于大了一些。 林深点点头：“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恪道：“我们打算等明年之后，再种植一批玉米，看看能不能总结出来一些有用的方法来。” 说着，他顿了一下。 “这种叫做玉米的，可是很优秀的粮食。” 林深颔首，笑着说道：“很棒。” “你们有了很优秀的品质了。” 李恪腼腆一笑。 林深接着继续说道：“我会和你父亲说一声，在民报和如意娱乐上都宣传一下你们的功绩。” “既然你们验证了土豆和地瓜适合种植在我们这片土地上，那我可就是要着实售卖这些种子了。” 李恪重重点头：“楚王殿下您就放心吧，张叔他们可是很有本事的。” 林深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新的任务给你们。” 李恪疑惑：“新的任务？” 林深点点头：“是的，非常伟大的一个任务。” 第694章 楚王殿下之所以伟大 “伟大”。 听到这个词，李恪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心。 能够被林深称作“伟大”的事，得是什么样的一件事。 “我希望你们能够培育出来，产量越来越多的粮食。”林深开口，轻声说道。 李恪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让他们根据现有的种子，然后创造出来一种新的，能够有更多产量的粮食出来？可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他们也没研究过，怎么把种子合成，然后解锁出新的种子来...... 林深看着李恪一脸茫然，笑了笑轻声说道：“你是在误会什么？” 李恪一脸为难：“楚王殿下，我们只是凡人，没有再造一种粮食的本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是让你们造物？” “我可没那么为难你们。” “我那句话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够通过杂交之类的手段，培育出更加优秀的产品。” 杂交。 李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方面的内容，他听那几位前辈有说起过，偶然之下，他们发现不同种类的植物进行杂交，诞生出来的品相和以往的品相有些不太一样。 只不过当时他们是重心都在培育玉米、土豆上，所以就把这个发现搁置在了一旁。 现在听楚王殿下的意思...... “杂交”这种手段，大有可为？ 林深则是继续说着下去：“这是一件很耗费时间的事，可能十年、二十年，才会看到一个苗头。” “你们需要用一辈子，甚至是两代人的时间，才能够初步完成这件事。” 李恪微微一笑，话语很轻，但声音很坚定：“楚王殿下，我们别的大本事没有，但耐心是绝对足够的。” 林深很相信这句话。 第三天的民报和如意娱乐，在整个长安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茶楼里伴随着长安之声孟金刚播报新闻，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头版的内容你们都看了吗？” “啊，看了......” “你们说，这是真的吗？” 一名读书人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邸报，整个人都还有一种发懵的状态，上面的字如梦似幻的在他眼前漂浮着。 “应，应当是真的，民报和如意娱乐都一起刊登了这件事。” 数倍产量的粮食...... 着实是有些骇世惊闻了。 只是他们不敢相信。 在这篇文章里，他们可没看到李世民、林深的名讳。 而是提及了一个在他们脑海中，并没有什么印象的名字。 “这个农研所是个什么地方？”另外一名读书人注意到通篇着重描写的组织，不由得好奇发问。 坐在他身旁的读书人开口解释：“你忘了前段时间，楚王殿下招聘种田好手的事了？” “这个农研所，就是那个时候楚王殿下招聘来的人，弄的一个机构。” “专门负责研究怎么种粮食的。” 那名读书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楚王殿下的，怪不得如此。” 他们顿时就放心了起来，也对这两篇报道不再抱有什么怀疑。 楚王殿下的机构...... 那肯定是极好的。 “不过为什么楚王殿下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依旧有读书人发出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邸报中没有林深的名讳。 这又不是什么丑闻，是天大的好事。 为什么楚王殿下会这么做。 旁边有人想了想，开口说道：“楚王殿下是什么性子？”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功的人。” “这种事对我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已经是能够青史留名的大功劳了。” “但是对楚王殿下呢？” 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 桌子旁的读书人们纷纷陷入沉默。 不多一会。 就有人用崇敬的语气开口说道：“楚王殿下之所以伟大，就是伟大在这里啊。” 这种功劳对他们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对林深而言。 这种事反而是因为他的参与而变得更加荣耀，和其他堆积在林深身上的功劳相比，只是发现种子的功劳，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那个人依旧还在感慨。 “楚王殿下已经足够伟大，他就像太阳一样。” “多一份光，并不会让他变得更加伟大。” “但是如果这份光分出来，就会让天穹上多上几颗璀璨的明星。” “楚王殿下，这是要将整个大唐，都变得如满天繁星一样的灿烂美好啊。” 说着，他顿了一下。 语气更加圣洁起来。 “如果楚王殿下是如以前的贵族，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名望、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那样的楚王殿下还值得我们像今天这样的去崇敬他呢？” 其他人纷纷点头。 “是啊，越是了解楚王殿下，越是感觉他的伟大......” “天佑大唐，能有楚王殿下这样的人物。” 虽然在整篇报道中，并没有提及林深的名讳，但农研所背后的主人是林深的消息，依旧很快在坊间流传。 如意广场一楼的某处，种子店也开始装修起来。 甚至...... 在如意超市已经开始小规模的销售起土豆、地瓜来。 这些不是农研所种出来的。 而是宋河从美洲运输过来的那部分。 印加人吃了好几代人，也没出过事，也没必要再做一些繁琐的检测了。 林深也没有卖的很贵，价格上，甚至是要比现有的粮食还要稍微便宜一些——土豆、地瓜，这些注定会是非常廉价的粮食。 林深没必要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数量有限。 通常如意超市只是刚一开门，土豆和地瓜就倾售一空，想要买到，就只能早早的，在如意超市还没有开门的时候，就来超市门口排队，才有可能买到。 土豆和地瓜这种粮食很受大唐人的欢迎。 处理起来也很容易。 无论是清炒、水煮，或者是和肉炖在一起，都别有一番滋味，只要稍微会一些厨艺，这两种粮食怎么做都不会难吃。 甚至直接把他们当做主食吃都没有问题。 要说唯一不好的。 就是地瓜吃多了之后，容易通气，不怎么雅观。 第695章 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 大唐百姓现在最热衷的事，就是一早排队去买土豆和地瓜，尤其是商业区的几家餐馆，为了抢到土豆和地瓜，通宵排队的事都做得出来。 实在是这种可粮可菜的土豆、地瓜过于吸引人。 若是谁家能挂出“今日有清炒土豆丝出售”的牌子，一整天的生意都会红红火火。 他们已经开始期待起...... 明天开春，开始售卖这些种子的时候了。 大唐百姓开心。 可就有人不开心了。 渤海国，这是一个在大唐很没有存在感的国家。 他们的使馆在所有国家中，是最为落魄的那个，甚至除了门口挂着的一张木牌，彰显着这是渤海国使馆，从外表看，他和普通的大唐民居并没什么区别。 渤海国的两位大使，大眼瞪小眼，看着桌子上的一锅土豆、地瓜炖牛肉。 “吃吧。” “毕竟是好不容易买来的。” 一名渤海国使臣颇为心酸的说道。 买这个东西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大唐人的热情，他们也终于在这一回体验到了。 也幸好大唐是取消了宵禁。 自昨天晚上如意超市还没有关门的时候，他就卷着一层被褥在超市门口等候，一直候到今天早上如意超市开门。 才进去花了六十文钱，买了两个大个土豆，又另花了五十文钱，买了两根地瓜。 排在他身后的那个厨子打扮的人，一脸异样的看着他。 只是为了两个土豆、两个地瓜就在超市门口排队一夜，有这个必要嘛？ 他们排队抢购...... 那可都是为了自家酒楼的生意。 另外一名渤海国使臣弄了筷子，从锅里捞出一块土豆，趁着热气慢慢塞到了自己嘴里。 绵实、细腻。 土豆吸了满满肉汁，在他口腔里划开，流沙似的把他的食欲深深的拉扯下去。 他的手有些颤抖。 伸手又夹了一块地瓜。 地瓜和炖牛肉的相性不是很好。 它没有像土豆那样完美的融合进入到这道菜里，吃起来依旧是地瓜的本位，但仅仅只是这种本位，就让人惊艳了。 甜而不腻。 而且是和土豆一样绵实、细腻的口感。 只动了这两筷子，渤海国使臣叹了口气，就把筷子放下，看着这一锅美味愁眉不展。 另外一人，看他这幅模样，也忙动了筷子。 一口土豆、一口地瓜。 然后露出了同样的表情、神色。 不是不好吃。 恰恰相反，这一锅地瓜、土豆炖牛肉，是极其的美味。 但他们开心不起来。 渤海国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扩张欲望的国家，他们不像高句丽，心里还藏着要做天下宗主国的念头。 渤海国只想安安稳稳、平和的发展下去。 尤其是最近几年。 是渤海国最为满足的几年。 他们给大唐提供粮食，大唐给他们提供其他的物资，甚至还在渤海国里修了一条铁路——虽然说以渤海国的大小，从国土的一头骑马跑到另一头，也用不了一周的时间。 但此时此刻，他们感受到了危机。 渤海国维系着大唐之间关系的，是粮食。 可现在大唐有新的粮食了！ 根据农研所的报告，这种粮食亩产量，是粟米的数十倍。 他们排了好几天队，买了这种新的粮食回来。 只是吃两口，他们就确认了一件事。 这的确是可粮、可菜的一种优质粮食。 这也让他们更加担心起来。 大唐以后会不会就不需要渤海国了。 “这事，你说该咋办。”一位使臣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紧起来。 “咱汇报回去......”另外一名使臣提议。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打断：“汇报回去，结果还是要咱们来处理，我们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 渤海国太小。 他们两个就足以全权代表渤海国来处理这些事。 “明天我去找楚王殿下。”最先开口那名使臣咬了咬牙，“我去试探一下楚王殿下的想法，看看大唐究竟想要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 他们的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得一阵。 有人找他们？ 一人起身，打开屋门。 一位他们素未蒙面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桌子上的炖牛肉，用力吸了吸鼻子：“用大唐新粮食做的菜？” “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渤海国使臣一脸警惕，拦住他想要迈步进来的动作：“你是谁？” “这位兄台，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陌生男人摇了摇头：“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 “名字我不方便说。” “但我是来帮你们的。” 渤海国使臣愣了一下，疑声问道：“帮，我们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陌生男人又摇了摇头：“不，你们有。” “你们就不怕大唐有了新粮食之后，就不需要你们渤海国了吗？” 他的话，让屋子里的两个人脸色大变。 “你想要干什么？”渤海国使臣加重了自己的声音。 陌生男人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是来帮你们的。” “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渤海国依旧做大唐的粮食供应商，而且会成为唯一的一个供应粮食的地方。” 看着他们两个脸上依旧警惕的神色。 陌生男人笑的有些无奈。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我或许会对大唐不利，但绝对不会对你们不利。” “如果你们考虑好了，就写一封信，放在安常坊第三个巷子第四间屋子门前的石砖下，等我们看到那封信之后，会去联系你们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 “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同大唐说。” “毕竟......你们是渤海国人，而不是大唐人，你们总该是要考虑自己的利益，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渤海国说不定就会有亡国之祸。” 说完之后。 这位陌生男人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炖牛肉，似乎还在为没有吃上一口而感到失落。 但他走的很是坚决果断。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等桌子上的饭菜都快凉了的时候，一个人缓缓地开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是相信他。” “还是和大唐人说。” 第696章 我等不敢瞒报 两个截然相反的抉择。 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沉默了许久之后。 发问的那名使臣缓缓开口：“你拿个主意，或者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另外一名使臣抿了抿嘴，声音有些迟疑：“我们虽在长安久住，但我们终究还是渤海国人。” 先开口的使臣挑了挑眉：“你是比较倾向于同那个男人合作了？” 另外一名使臣点点头。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先开口的那名使臣开口，语气极其沉重：“刚才我又想了一下。” “我觉得和那个男人合作不妥。” 另外一名使臣微微皱眉：“大唐固然可怕，可国运......” 记住网址 “不。”那人摇头，打断他的话，“虽然我们是这么想的，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仔细想想......” “情况真的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吗？” 另外一名使臣依言思索了起来。 那名使臣继续说了下去。 “我渤海是小国。” “产的也只有粮食，天底下需要粮食的不止大唐一家，高句丽、百济、吐蕃......他们都需要粮食。” “我们就算卖不给大唐，也能卖给他们。” 说着，他喘了口气。 对面那人脸色缓和了不少。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 “再退一步，楚王殿下肯把这种绝妙的粮食外售，让我们也能种上这些极其丰产的粮食，天底下都不再缺粮了。” “这是一件坏事吗？” 坐在他对面那人脸上掠过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对啊！ 要是那位楚王殿下想把这种粮食只握在大唐手里，他们可以把粮食卖给其他的国家。 如果那位楚王殿下愿意共享这种粮食...... 那么他们也不缺粮了。 这是一件好事啊！ 百姓不再饿肚子，最基础的保障有了，渤海国依旧能够安安稳稳下去。 最先开口的那名使臣面色渐渐慎重起来：“而且，你觉得那个人找我们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只会对大唐不利，而不是对我们不利吗？” 另外一名使臣道：“此话何解？” 那名使臣摇摇头，轻轻在桌子上一点：“契丹。” 坐在对面的那人打了个哆嗦。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眼中渐渐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是的，契丹。 该死，自己怎么忘了这个国家，契丹覆灭才多久？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件事。 仅仅是两个简单的字眼，也让他看清了，那个找上门来的陌生男人，究竟是抱着多大的恶意。 这是在把他渤海国当棋子使，而且还是弃子。 突厥、契丹。 一个是曾经极其强盛的国家。 一个是有着极大天赋的后起之秀。 可他们深深得罪了大唐，然后他们的下场......就是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关这两个国家的消息了。 如果他们听信了那个男人的话，做出了有害大唐的事......那么昔日突厥、契丹的下场，就是今日他们渤海国的下场。 当然了，他们可以狡辩自己是听信了别人谗言。 可他们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那个男人也不打算让他们知道他的身份。 也就是说。 大唐的怒气就会由他们渤海国来承担，而真正的罪魁祸首，那个陌生的男人，就会逍遥法外。 越想下去，冷汗也就冒得越多。 “差点就误入歧途！”表露出想要同陌生男人合作的那名使臣猛地一拍桌子，脸色苍白，身子发抖。 那名使臣看了眼桌子上的冷饭冷食，摇了摇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楚王殿下。” 他说着，站起身来，捞了几块牛肉混着土豆下肚，让自己冷静下来，便匆匆出门，向着新城区楚王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 林深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渤海国使臣，笑着问道：“然后你就过来找我，和我说这件事了？” 渤海国使臣重重点头。 林深又问道：“你还记得那人长相吗？” 渤海国使臣道：“记得，当然记得。” “只是我不擅画功......” 林深摇头：“无妨，你且画出来就是，大唐自然是会进行排查的。” 渤海国使臣连连点头，刚站起身，一旁的林大就很是迅速的备好纸笔。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并不擅长画画。 画出来的人有些抽象。 不过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人，五官还算端正，眼角、鼻角两处黑痣极其瞩目，渤海国使臣生怕画的痣被认成痦子，还提笔在旁边解释了几句。 等画完。 他看着自己的画，不由得脸红起来：“楚王殿下，我能力有限，只能画成这种地步。” 林深微微一笑，安慰了一句：“不错了，起码还是有几分辨识度的。” 而后，他转头冲着林大吩咐一句：“把这画像送到房相府上，这事让他们自己去看着办。” “顺便通知一下不良人。” “让他们加强一些农研所附近的安保力量。” 林大一一应诺下来，拿着画像便出了门。 渤海国看着林大离去，脸上挂着一阵阵的犹豫之色。 林深察觉到，开口询问：“你是还有什么别的话想要说？” 渤海国使臣点了点头，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我其实还想向您询问，有关新粮食的事......” 新粮食？ 林深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又不敏感，为什么这个人会吞吞吐吐，这么犹豫的样子。 使臣还在继续说着：“我想问问您，大唐在拥有了这种新粮食之后，还会不会和渤海国继续有粮食贸易的往来。” “现在我们渤海国，一年大半税收，都是来自您和大唐的扶持。”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怪不得会这样的一种姿态。 有求于人，情有可原。 林深笑着摇了摇头：“你尽管放心便是，渤海国和大唐的粮食贸易并不会中断，甚至大唐要从渤海国进口来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多。” “而且新粮食，我也不会敝帚自珍。” “大唐百姓能种得，你们也能种得。” “而且我还很鼓励你们都多种这些粮食。” 第697章 您给拿个主意? 得到林深的承诺，渤海国使臣长长松了口气。 太好了。 这就是他心里预期的最好的结果。 大唐并不会因此就停止了渤海国的贸易往来，这对渤海国来说......就是天大的幸事。 林深抿嘴微微一笑。 他不怕渤海国以后会反过头来，以粮食的事来要挟大唐。 胁迫这种事，从来都是强者对弱者，从来都没有弱者拿着个什么东西，就能够要挟住强者的了。 更不要说，仅仅只是粮食。 大唐还有印加这么一个产粮的地方。 就更不会担心渤海国以此来要挟大唐了。 而且，林深也不想看到，大唐在步入工业时代之后，大唐的百姓们，绝大多数百姓们依旧还是以种地为生。 倒不是说林深看不起农夫。 正相反。 林深很尊重这一批人。 但是大唐不需要所有百姓都要有自己的一亩地，也不需要所有的百姓们都会种地，林深想看到的是百花齐放。 但粮食的问题又不得不解决。 那就让大唐之外的人去解决吧。 渤海国的使臣向林深再三鞠躬作揖后，就转身离去。 林深还没得半刻清闲。 房玄龄带着杜如晦，就卷着那张画，匆匆赶来。 “你们来做什么？”林深看着他们两个人很是无奈。 房玄龄摊开画像，板着张脸看着林深：“楚王殿下，您是真的确定，有人煽动渤海国使臣，想要对那些种子不利？” 林深点点头。 “渤海国使臣同我说了，就算没有，小心防备一些也是好的。” 杜如晦叹了口气：“我们方才一直在商议，但一直都没想出一个完全之策......” “我的想法是，调动金吾卫，将农研所保护起来。” 房玄龄摇头：“但我不同意这种做法。” “农研所也是在新城区，金吾卫团团围住算个什么做法，你就不怕百姓惶恐、哗变？” “况且，为了屈屈蟊贼，就如此大动干戈，我大唐莫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杜如晦一拍桌子，怒目而视：“怎么能说小家子气。” “那些粮食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房玄龄不甘示弱，也是一拍桌子：“再重要那也只是粮食，与一国相比，定然是一国更加重要。” 眼瞧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 林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狠狠叹了口气：“吵什么吵，加在一起快一百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人模人样？” 房玄龄和杜如晦乖巧的把手收了回去。 “我们两个人就是吵到快要打起来了，谁也说服不了谁。”房玄龄有些无奈的说道，“就是放在明日商议......” “估计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 “陛下又不在长安，所以我们就决心来找您，看看您能不能给拿个主意。” 林深看着他们，摆了摆手：“你们没必要把这件事想的太复杂，我在如意娱乐上不都说的清清楚楚，这种粮食不是珍稀物。” 杜如晦和房玄龄投来狐疑的目光。 要真不是那么珍惜。 为什么......如意超市还要限制数量。 就算他们想吃，也得差人去按部就班的排队购买。 林深翻了个白眼：“如意超市之所以要限制上货的数量，是因为现在的仓储应付不了整个长安城的需求。” “但这也仅仅只是和整个长安城相比。” “农研所的那几块地，只是为了研究这些粮食能不能种在大唐的土地上，所以没有大动干戈。” 他们两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顿了一下，抿了口茶水：“再说了，有人想动手，就让他动手去，私底下说几句话露不出什么马脚。” “可只要他一动手，这马脚自然而然的就露出来了。” “几亩地而已。” 林深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两只老狐狸对视一眼，他们心中都恍然。 他们之所以吵来吵去，还是先入为主的，把这种一直不曾出现在大唐的优秀粮食当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但既然没那么珍贵的话...... 也就不必要这么上心。 甚至可以像林深说的那样，把这当做一个饵。 像他们这种人都把土豆、地瓜当做成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更遑论是其他人？ 把对大唐心怀不轨的人给引出来。 用这种东西换取更多的利益，岂不是更好的一件事？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神色。 林深一脸嫌弃：“多聪明的两个人，怎么刚才就一直开不了窍呢。” 房玄龄和杜如晦傻嘿嘿一笑。 “行了。”林深大手一挥，“我就不留你们了。” “有事没事，别来打扰我。” 林深说的嫌弃。 但杜如晦和房玄龄丝毫没有以此为耻的样子，反而是厚着脸皮，把林深的这一番话当成了夸奖。 长安城。 东市之下，邑安坊。 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门口挂着一盏亮着的、一盏是熄灭状态的太阳能小夜灯。 看起来平平无奇。 一名壮汉长两下、短三下的敲了敲门后。 屋门打开。 他径直走了进去，等到院子中腹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渤海国那两玩意靠不住，前脚刚和他们说过，后脚他们就去了楚王府。” “又半个时辰，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去了楚王府。” 院子里。 是一名光头男人，他看向壮汉，语气竟是显得轻快：“你确定？房相和杜相也去了？” 壮汉点头，他脸色阴翳，狠狠啐了一口：“没错。” “大唐估计要把农研所保护起来了。” “大哥，我就说了，不要相信他们，咱自己动手，说不定现在事都已经成了。” “他们有了防备，我们可就不好下手了。” 光头男人摇摇头，脸上挂着笑意：“不，这才是好消息。” “只不过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房相和杜相就坐不住，这说明什么？” “说明农研所的东西，一定极其重要。”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向壮汉：“你且继续去盯梢，如不出我所料的话，以楚王的性子，定然不会因一个农研所大动干戈。” “若只是不良人布防多一些的话.......” “你去和兄弟们说一声，可以动手了。” 第698章 狼头 壮汉疑惑的看向光头男人。 他有些茫然不解。 事情都可以败露了，怎么可能会只有不良人看守，就算不良人现在独立了出来，可不良人是要统管好几片城区的。 这种事还是重兵看守最为合适吧？ 扪心自问。 如果是他自己遇到这种事的话，一定会把农研所团团围起，方圆十里除了自己人外，就不能再见到其他人。 光头男人没解释，只是又开口问道：“十三出城了吗？” 壮汉点点头：“十三哥已经上了去洛阳的火车，那里安排好了船只接应他，等大唐查到十三哥踪迹的时候，他大概已经离开大唐了。” 光头男人笑着说道：“下去吧，做好准备。” “我们为此筹划了这么久，应该是让大唐尝到一些......痛苦了。” 壮汉应喏下来，转身退出去。 开始安排人盯梢起农研所来。 他是万万不解。 事情竟然真的就同他的那位大哥说的那样，农研所这边的安保工作，的确没有金吾卫、千牛卫之类军伍的踪影。 甚至就连不良人都不怎么常见。 只是偶尔来巡逻的更勤快了一些。 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个极其合适的时机。 壮汉再一次回去。 看着光头男人的眼神中，不再带有迷茫，而是浓浓的钦佩：“大哥，您真是神了！农研所那边还真的没有大唐丘八。” “就连不良人那群鬣狗也没多少。” 光头男人微微一下。 “我研究林深那小儿一年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 “他就和大唐一样。” “傲得很。” “白身布衣的时候就敢和侯君集对抗，入了朝廷后，孤身一人就敢站在世家大族的对立面......” “别说我们现在只是像阴影里的老鼠，偷偷摸摸只是露了条尾巴，就是我们现在站出来，光明正大的要和他开战。” “他也不会正眼看我们一下。” 他说了很多话。 情绪看起来有些激动。 “大哥，您是要亲自动手吗？”壮汉看着光头男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光头男人摇了摇头：“不。”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次出征，必然是凶多吉少......你做好身死的准备了吗？” 壮汉毫不犹豫：“大唐与我有血海深仇，我早就已经死了。” 光头男人加重语气，语气凶狠：“虽然那种粮食极为重要，但它毕竟只是粮食，我们就是把它彻底毁了，对大唐造成的影响，恐怕也不会有你预想的那么大。” “而且以林深小儿的城府，很难说他没有什么后手。” “你们要凶狠！” “要残暴！” “被发现了，就毫不犹豫的去死！” “你们要让大唐知道，还有一群饿狼，一群大唐不知道容貌、不知道规模、也不知道在哪的饿狼，还在盯着大唐。” “只等着大唐松懈，露出哪怕一丝丝的空当，我们这群饿狼就会毫不犹豫的扑咬上去，吞食掉他们的血肉！” 壮汉的脸色也逐渐狰狞起来：“明白。” “大哥，我会让他们看到，这个世界上最凶狠的饿狼是什么模样的。” 光头男人点头，脸色柔和起来，太阳光透过纱窗落进来，洒在他脸上，竟是有那么一丝佛性的味道。 “去吧。” “今晚就动手。” 壮汉点头，起身离开，背影有些悲壮。 夜色渐渐降临。 李恪提着一盏灯，在田埂里巡视了一圈，这是农研所的惯例，每天晚上都要过来视察，今天恰巧轮到他值班。 他正准备回去。 啪嗒一声——一只陶瓶从屋子外被抛了进来，落地碎成一片，里面黑漆漆的粘稠液体流淌了一地，泛着刺鼻的气息。 李恪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 接二连三的，陶瓶就如雨落一般的，从墙外被丢了进来。 黑色的液体结成一团，在须臾之间，就倾覆出他面前的这一片土地。 是石脂水！ 直到一支陶瓶落在他的脚下，没有破碎，但里面的液体还是滚落出来，溅在他的脚步上，渗漏布料。 他才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石脂水就是石油。 是一种极好的助燃材料。 有人在往农研所里丢这种东西，是想要做什么？想把农研所给毁掉？ 一种巨大的惊恐猛地袭上心头。 李恪丢下手里提着的太阳能小夜灯，忙往墙外跑去。 墙外。 六个人，一只板车。 板车上堆砌的满满当当，都是陶瓶。那六个人正往墙里抛着。 李恪的动静当然引来了他们的注意。 为首的壮汉抬起头，看到李恪短发、麻布短衣的打扮，轻蔑地笑了一声：“这里的农户？倒是有点胆气。” “七二，去解决了他。” 他身旁一个人应喏，把手里的两只陶瓶丢了进去，从板车上抽出一把弯刀。 李恪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是长安的口音、也不是关中、洛阳的口音。 汉话虽然流畅，但很别扭，一股子羊膻子味。 他们六个人脑袋上，都戴着一顶狼头帽，在黑夜里猛地一看，就像长着两个脑袋一样。 那被叫做七二的男人没给李恪太多打量的时间，跨步冲来，横刀劈来。 李恪有些狼狈的躲闪过去。 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摸。 没刀！ 太大意了！ 这半年时间一直都待在农研所，三点一线的生活，长安又这么安全和平，他早就没了带刀的习惯。 “跑！” “通知不良人。” 这是李恪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想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六个人应该都有武器，而他手无寸铁。 没有纠缠，李恪拔腿就逃。 七二停下来，转回过头：“追吗？” 壮汉摇摇头：“不追，大事要紧。” “不良人来了最好。” “来的人越多越好，最好林深那小儿也来，找机会咱们一刀把他给劈了。” 七二点点头，走回去把刀放回板车上，然后推着车，进了农研所，继续在这片土地上丢着陶瓶。 让石脂水浸泡满所有种植着粮食的土地。 “点火。” 壮汉下了命令，一点火星丢下，轰然引起一条巨大的火龙。 第699章 光脚不怕穿鞋 火焰吞噬这里所有的种植物。 鲜嫩、翠绿的叶片，在火焰的灼烧下，一点一点变得焦黄、而后变得焦黑，在火焰下化作了灰烬。 壮汉的心里就无法控制的涌现出来一股畅快感。 这只是复仇的第一步。 接下来。 他们要让整个大唐都看到他们的凶悍。 只是他心头多多少少有些疑惑。 这里的守卫力量竟然这么薄弱的...... 只有一个手无寸铁的打更农夫。 明明盯梢的时候还见有那么多的不良人，怎么现在一个都没有？ 但这种疑惑只是在他内心里一闪而过。 他没有往心里去。 “复仇成功”，让他下意识地忽略掉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而是和其他五个同伴一起，拿着刀，站在农研所的门口。 身后是滔天的火焰。 身前是点缀着路灯的道路。 他们在等大唐不良人，或者是大唐的金吾卫、千牛卫。 “来了。”一个眼尖的看到路灯另外一头，快速赶来的几道人影，忽然开口。 壮汉问道：“多少人？” 那人有些迟疑：“九个，如果其中有刚才逃走的那个农夫的话，只来了八个人。” 八个？ 才来这么一点？ 壮汉愣住，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敢相信。 他本以为至少得来二三十号人？ 就是来一百多号人也不为过，可就来八个人？ 别说是对付他们。 就是灭火......这八个人也不够吧？ 但是回想起大哥的话，壮汉不由得冷笑一声：“果然不出大哥所料，大唐傲气的很，真的以为八个人就能解决掉我们吗？” “等会动手的时候麻利一点。” 不多一会。 不良人就赶了过来，抛去刚才逃走的农夫，还真就只有八个人。 在同他们隔着一个路灯的地方停下。 一名不良人眯着眼，看着他们，高声喊道：“纵火的人听着，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交代你们的罪过......” 壮汉轻蔑地嗤笑一声。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也能说的出来？ 大唐人还真是迂腐。 “动手！”壮汉轻呵一声，率先一步，抽刀冲着那八个人冲了过去。 不良人们面色不变。 其中六个人，在对面六人不解的目光中，举起了手里一根形同烧火棍的东西。 啪得一声—— 极其清脆的声响。 六个人应声倒地。 五死一活。 活下来的是壮汉，他被击中的是右腿，膝盖被打碎，疼痛刺激的他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 按照剧本不应该是他们六个人，把这九个人杀鸡宰牛似的弄死，好好的宣扬一下自己的凶狠。 但怎么就这么突然。 他们手里的是什么武器？ 就那么几声响，其他五个伙伴就全都死了，只剩自己一个还活着...... 不良人走了过来，他们端着手里的武器，枪口对准了壮汉，提防着他还会不会有无所谓的挣扎。 其中一位不良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们是什么人，背后的主使是谁，有什么目的？” 壮汉咬着牙，声音颤抖着：“你们大唐的手段，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们用的是什么东西？” “是新式的袖箭吗？” 在他的记忆里，能够和这种“烧火棍”模样的武器对上的，也就只有袖箭......虽然说这些不良人手里的要大了数十倍。 不良人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加重了语气：“回答我的问题。” 壮汉摇摇头：“你们还真的不容小觑。” “我以为除了烧毁这些粮食之外，还能再留下你们几条人命，但是可惜了......我竟是不能再杀一名唐狗。” 周遭几个人脸色大变，目光从警惕变得仇视、夹杂着怒火。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挑衅我们的耐心。”那名不良人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壮汉冷笑，没有回答。 咕噜一声。 他咽喉明显一动，似乎是吞下去了什么东西，不多一会，他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口吐白沫，眼白上翻。 不良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其他动作。 服毒死了。 死士？ 那名不良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通知楚王殿下，县令大人，还有房相、杜相。” 半个时辰后。 农研所大门。 被不良人通知而来的人，聚在一起，院子里的火势还没完全消尽，浓烟滚滚。 但农研所周围早就挖好了方火渠，再加上有院墙阻拦，火焰倒是没蔓延出去。 林深脸上一点担心神色都没有，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场好大火，随口朝着李恪问道：“没有人出事吧？” 李恪摇头：“没有。” “我们的住所是在对过，有您事先提醒，我们已经把重要的资料都转移了出来，就是可惜了这些粮食。” 林深摇摇头，走到一旁路灯下。 看着这六具戴着狼头的尸体，问向一旁的不良人：“他们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不良人摇摇头：“他们手脚隐蔽的很，附近城区正在进行排查，暂时还没发现他们的住址，也没有人有注意到他们活动的痕迹.......” 林深点点头，目光在他们脑袋上的狼头帽停住。 房玄龄眯着眼，轻声说道：“狼头，这让我想起来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东西了。” “我也是。”林深应和，语气却依旧轻快。 以狼作为图腾的国家其实不多。 尤其是草原上的那些国家。 最为出名的，无非就是突厥和契丹，这两个已经被大唐灭亡的国家。 “如果真是他们，那可就难办了。”杜如晦愁眉不展，显然他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想法，是和房玄龄、林深一样。 突厥、契丹。 在这个时候，有胆子做这种事的人，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留下这么浓郁身份烙印的，除了他们两个亡国人，似乎也没别的国家敢这么做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 他们才觉得难办。 大唐对周边国家的震慑力，是来源于拥有随时将他们灭国的实力。 可对已经灭亡的国家呢？ 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这种没有任何负担的复仇者，才尤为显得可怕。 第700章 你看这个烤土豆 突厥、契丹已经多久没在大唐人的耳边出现了？ 就是现在的说书先生，都不兴用突厥、契丹来做话本小说里的反派了，这种随随便便就被大唐横扫的国家，拿出来做反派，实在是太丢份了。 杜如晦和房玄龄，也只有偶尔在整理卷宗的时候，还能看到昔日这两个国家的踪迹。 可现在不是在卷宗里。 而是在他们眼前。 房玄龄皱起眉头，抬头看向林深：“封城？” “这些契丹、突厥遗民，毕竟还在长安中，封锁城池，一一排查......” 这次杜如晦没开口否决。 这个提议虽然激愤了一些，但毫无疑问，是一个好主意。 现在祸事已生，大唐近期更是没有旁余重要的事，封城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这种没有根源的组织，威胁真的太大了。 他们没有任何的负担。 尤其是看他们这次的举动，这六个人分明就是派出来，向大唐示威的。 这群人是连生命都不在乎的！ 必须铲除，而且必须要尽快铲除。 今日只是烧一所农研所示威，那明日呢？ 明日会不会屠杀百姓来向大唐示威？ 这种猜疑也不是没有可能。 突厥、契丹人究竟是有多么残暴，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 蛮夷之所以是蛮夷。 这并不是一种歧视，而是一种事实。 就像是“腌臜物”一样，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中性的名词，但因为它本身就惹人讨厌，所以它就成了贬义词。 他们不像大唐，会对普普通通的百姓留手。 “何必这么大动干戈。”林深摇摇头，看着火势渐渐弱下去，抬脚往田埂里走去。 杜如晦、房玄龄紧跟在他身后。 “不是大动干戈，是很有必要。”房玄龄语气极其慎重，“谁知道他们还会做出来什么事？” “我们得为大唐百姓负责。” 说着，他顿了一下。 “封城只是一时的。” 林深点点头：“我知道封城只是一时的，但几只蟊贼，又不是流感、瘟疫，封城几日，经济、生活，这些造成的后果，你想过吗？” 房玄龄愣了一下。 林深又继续说下去：“现在的大唐不同往日，往日封城也就封了，那时大唐几乎没有经济市场、没有贸易往来......” “你是聪明人。” “但也应该从以前的环境里完全跳出来，好好的站在现在的角度，来去思考事情了。” 房玄龄点点头。 深吸一口气：“我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林深蹲下身子，掏出随身的小刀，划开焦黑的土地，开始扒拉着什么东西：“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估计不用我提醒，等回头你自己转念一想，你也能明白刚才说的是有多荒谬。” 房玄龄点头，看着还在那挖东西的林深，轻声问道：“那楚王殿下，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林深终于站起身，手里还握着三个东西。 他转过身，把其中两个递给房玄龄、杜如晦：“来，刚才火势那么大，我就在想土豆会不会被烤熟。” “嘿，还真熟了。” “你们尝尝，这种焖烤出来的，也是很有滋味。” 看他们两个人接过，林深一边剥开皮，往黄澄澄的土豆上大口一咬，满嘴土豆的香味。 这种味道，还真是让人怀念。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停交换着手拿着土豆，刚从火里扒拉出来，现在烫得很。 土豆很香。 即便身边满满都是石脂水被灼烧后的气息，但依旧有一股淡淡的土豆香味钻入他们的鼻孔之中。 可他们没心思像林深这样...... 出了这么大的事。 还能这样没什么负担。 他们本以为不过是什么蟊贼，撑死破坏粮食，虽然事实也的确这样，是一群蟊贼，在破坏这片土地。 可这种手法，他们事先可没想过。 竟然是放火。 吃了几口之后，林深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说了，没必要这么紧张。” “首先，调查清楚，这几个人究竟是不是突厥、契丹人，还是其他国家伪装出来，来洗脱自己嫌疑的。” “明天的民报、如意娱乐上，也刊登一下今晚的事，把实情告诉百姓......” 杜如晦皱了皱眉，打断林深的话：“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这种事告诉百姓，岂不是会民心动乱......” 林深摇摇头：“相信是互相的。” “我们让大唐百姓相信我们，同样的，我们也要相信我们的百姓。”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你要是怕了那群蟊贼，就落入他们的陷阱了，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做手脚，为什么会派出六个死士来？” “就是让你们害怕。” “让你们担心这群人什么时候会从阴影里扑出来，咬下自己的一块肉。” 大唐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 虽然是会有一些脑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整日说别的国家有多好的人。 但这种人在大唐没有市场。 民报、如意娱乐，乃至其他的小报上，都不可能刊登这种人的任何一篇文章。 这种事刊登在邸报上。 不会有人大张旗鼓的质问“这国怎，定体思”的话术。 就算有人说，也不会有人信。 大唐的底气来源于毋庸置疑的强大。 房玄龄眯着眼，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好，等会我便去通知民报，老夫亲自撰写这一篇文稿。”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上了邸报之后，让百姓小心一点这种西域模样打扮的人就好。” “最关键的。” “这群人一个定性，就将他们定义为恐怖活动组织吧，是违背人性、只拥有兽性的邪恶组织。” “他们的目的，是做任何导致人类恐慌的事。” “再同各国交涉，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得与这个组织交往，否则大唐将会断绝和他们的友邦关系。” “如果在他们的国土上，有发现这个组织的踪迹的话，一律按照，他们是和这个组织交好的结果认定。” 听到这一番话，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松了口气。 脸上挂着笑意。 前面两条都还只是有些平平无奇，在常理之中。 可最后一条，让他们不得不感慨，楚王殿下不愧是楚王殿下。 第701章 牌子:我是吐蕃/室韦人 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他们的目的，是做任何导致人类恐慌的事”，这就足够让房玄龄和杜如晦学一段时间了。 看起来这句话平平无奇。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就把这一件事改头换面了。 从一个针对大唐的组织，被定性成了针对全人类的事。 从只是大唐一个国家的事，现在就成为了几乎所有国家的事。 一个是目前看来，没有土地的亡国遗民。 一个是整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一个是不择手段，放火杀人的匪徒。 一个是帮助着其他国家，走上更好生活道路，而且在未来依旧能扶持着他们走上更好生活道路的国家。 选谁，怎么选？ 这是一个注定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 记住网址 这个疑似是突厥人、契丹人的组织，会在大唐扎根吗？ 或许会。 但更大的可能是不会。 尤其是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后，整个长安、不，是整个大唐都会对突厥、契丹长相的人进行排查。 虽然不至于将他们全部赶出去。 但是想要进出大唐，怕是没以前这么容易了。 普通商贾、百姓往来大唐都会变得困难，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对大唐图谋不轨的人了。 所以对这一群匪徒而言，他们的最优解，并不是在大唐安营扎寨，而是在大唐附近的国家，比如说渤海国、高句丽、吐蕃安营扎寨。 大唐固然强大，可若是把手伸到这些国家里，就显得蛮横。 这和大唐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 可有了林深的这么一句话，在这件事变成了天底下所有人的一件事之后...... 虽然不敢说，所有的国家都会向着大唐。 但至少大唐周边的这几个国家一定会安安分分，不敢偷偷摸摸的收留这些组织的人，甚至是会比大唐更为急切的排查。 万一自己国家里就被这些人给扎了根呢？ 万一大唐在自己之前就发现了他们呢？ 那可真是黄泥掉进了裤裆，有理说不清。 房玄龄朝着林深拱了拱手：“楚王殿下果然是玲珑心思，老夫受教了。” 林深瞥了他一眼：“行了。” “也别光站着，一起动把手，把土豆给挖出来，看看有多少是烤好能吃的。” “这浪费了可不好。” 房玄龄和杜如晦叹了口气，两个大唐权势最高的人，只能委屈巴巴的蹲下身子，和林深一起扒拉着焦黑的土地。 往外说出去谁信？ 大半夜的，在案发现场，大唐最顶尖的三个人，就在这扒土豆？ 民报、如意娱乐，在第二天，都一同的刊登上了今晚的消息。 东市一家茶楼里，人声鼎沸。 “太不像话了，竟然还有这种事！” “用心险恶，竟然想毁了这种粮食，这不仅是想坏我大唐的根基，更是想坏所有人的根基！” “狼头帽？这不是突厥、契丹的图腾吗。” 有人敏锐的看到在报道中，痕迹略微有些加粗的字迹。 “已击毙的六名罪犯皆头戴一顶狼头帽，请广大百姓注意，若是遇到有类似模样打扮的人，请尽快避开，并通知不良人。” “突厥、契丹？”有人疑惑。 旁边人解惑：“就是几年前，对大唐挑衅，但是被大唐亡国了的两个小国，当时突厥被灭的时候，整个长安还张灯结彩过。” “哦哦哦，原来是那个突厥。”被这么一提醒，那个人就立马醒悟过来，连连点头，“不愧是以狼为图腾的。” “果真真是狼子野心。” 茶楼里吐蕃人看着邸报，脸色渐渐发白。 他们吐蕃人长相可是和突厥、契丹的长相相差无几。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数道不善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着。 哗啦—— 他猛地站起来，带倒坐下的椅子，但没管这些，只是高高举起手，还有手里的邸报：“诸位，我是吐蕃人！” “和那什么突厥、契丹的无关。” “我在大唐住了两年，新商税也是规规矩矩的缴着的，我是对大唐怀有感激之心的。” 听他这么说。 盯着他看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旁边还有人出手，帮他扶起凳子，宽慰着说道：“兄台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吐蕃人点头，苦笑着：“可不是。” “怕是我的生意要差下去了，那些天杀的玩意，大唐这么好，为什么要对大唐出手？” 虽然心中有所预料。 但是吐蕃人并没有把这份怨气落在大唐身上。 他是被那群定性为“恐怖袭击组织”的玩意连累了，又不是被大唐连累。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生意差下去，也不是他本意。 咬了咬牙。 吐蕃人心里产生出一个看起来有些荒谬的想法。 随着日头渐渐偏西，没看民报、如意娱乐的人，也都渐渐知晓了这件事。 被连累最深的，自然是吐蕃、室韦的那些人。 他们长相、生活习惯，都是同突厥、契丹人都极大的相似之处，生意变差、被不良人盘查，这都还算好的。 最让他们不舒服的，是大唐人提防的眼神。 但很快的。 大唐人就发现，这些人的身上，都开始挂着一只足以遮住胸脯的木板，上面用正楷规规矩矩的写着一行文字。 “我是吐蕃人”，或者是“我是室韦人。” 虽然蠢笨了一些。 但这种做法显然极其的有效果。 不少吐蕃、室韦的商号，也在自己商铺的门口挂上了一只巨大的木牌。 “本店是由吐蕃人/室韦人所开，与契丹、突厥绝无关系。” “爱大唐、敬大唐”。 上面都写着诸如此类的口号。 邑安坊，那间普通的民居里。 光头男人看着新一期的民报，脸上挂着微微有些失望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除了放火烧了地之外，竟是没能杀死一个人？” 他心中也有疑惑。 自己那几个弟兄，都是精锐，一个人甚至能厮杀得过一头狼，是草原上最勇猛的汉子。 再不济，浴血奋战，杀死一两个人应当没有问题的才对。 还是说...... 光头男人忽然想到一个传言，大唐似乎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新武器。 第702章 大唐都是狗鼻子吗? 对这种传言，光头男人自然是往心里去了。 可是他身份低微，在大唐表现出来的，自然就是规规矩矩的良民形象，可他能接触到身份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没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那种新式武器是什么模样，有什么效果，他一概不知。 可武器...... 无非就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但现在看邸报上的内容，似乎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不良人出动八人，瞬息击毙敌匪六人，无一伤亡。” 这句话，不是给别人看的。 就是给他看的。 自己在向大唐亮出獠牙的时候，大唐也毫不客气的彰显自己的武力。 看来...... 记住网址 这种新式武器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光头男人有些心动，心里暗暗盘算，接下来的目的，就是要尽可能的接触到这种新式武器，然后掌握它！ 就在这个时候。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没有暗号，就是普通的敲门声。 一名小厮走了出去，把门打开。 是不良人，一共四个。 “官爷，您有何贵干？”小厮愣了一下，声音加大了几分，恭恭敬敬的问道。 这话也是说给屋子里的人听的。 不良人微微一笑，为首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根据群众举报，有看到突厥模样的人往来这间屋子，这是搜查令。” “我们是过来搜查的。” 白纸黑字，上面还有官印。 小厮不敢阻拦，只能把他们给放了进去。 四个人进了院子后，两个人分散开，往其他几个房子走去，为首的那名读书人则是带着一人，在小厮的引领下，到了主屋。 光头男人闭眼打坐，听到动作后站起身，向他们行礼。 不良人眯着眼，轻声说道：“你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光头男人点头：“没错” 不良人又继续问道：“我听闻有人举报，你这里有突厥、契丹长相的人往来，是不是真的？” 光头男人又点头：“是。”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良人又接着问道。 光头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这位不良人身后的那人，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本子，正在写着什么：“这位官爷是做什么的？” 不良人回头看了一眼：“他是书记员。” “做笔录的。” “现在是我们不良人执法的一个环节，当我们开始办理案件，对涉案人员进行审问的时候，都要进行笔录。” “你不用在意，把他当一个摆设就好，除了记录，他不会有其他的行为。” 光头男人笑着点点头：“不愧是大唐，竟然还有这种好办法。” 不良人微微一笑，对光头男人多了几分好感，语气也更加柔和几分：“说一下吧，你和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光头男人轻声说道：“他们是我这的租户。” “但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交集，这群人半年前住进来，向来神神秘秘地很。” 不良人颔首：“只是租客？可否有合约之类的证据。” 光头男人应声：“当然是有的。” “小五，去把合约取来。” 一旁小厮蹙步离开，不多会就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只匣子。 光头男人打开匣子。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泛黄的纸，他挑挑拣拣，从里面取出来三张纸，放在了不良人面前：“这就是他们租我屋子的时候，立下来的字据。” 不良人看了看，脸上神色更加轻松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 屋子外的两个人不良人走了进来，一人手里提着几把刀，另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顶狼头帽，以及几只陶瓶。 “江哥，发现不得了的东西了。”一人晃了晃手里的陶瓶和狼头帽，“是和那天晚上，那群人一样的东西。” 另外一人也开口：“这几把刀，也没有在我们那报备过，是私藏的。” 不良人面色骤然大变。 之前温和的神色一扫而空，猛地转头看向光头男人——光头男人脸上也带着一阵惊慌，不是事情暴露的惊慌，而是一种意料之外的惊慌。 “你叫什么名字？”不良人声音渐渐严肃起来。 光头男人回到：“小人姓许，名释比。” “大唐人？”不良人又问道。 光头男人点头：“对，大唐人。” “在长安住了多久？” “自小就是在长安长大。” “你父母呢？” “早亡。” “可有亲戚朋友？” “在洛阳有亲友，不过有数年不曾往来过了。” “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租房，似他们这种异邦来客，在长安谋求一个住所，出手也大方，一间屋子就每月就能租二十两一间，往外租三间，每月能有六十两。” 说着，光头男人把匣子往不良人那推了推：“这是我这些年来租房的字据，从武德年间，小人便这么做了。” 不良人随便拿起几张，看了几眼。 就如光头男人说的那样，的确是从武德年，他就开始做租房的生意。 “你为什么会留光头？”不良人看着字据，忽然开口问道。 大唐现在虽然不忌发型。 但光头总是少见的，甚至寻遍整个长安城，除却庙宇中的那些人之外，留着光头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许姓男人一人。 光头男人回道：“小人是佛信徒。” 不良人点点头，站起了身：“这些东西，还请你留存好，等会我们还会过来一趟取个证，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一下。” 说着，不良人接过一旁记录员手里的本子，摆在了光头男人面前。 “你看看笔录，如果确定上面的文字没有问题的话，还请签字画押。”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笔、一盒印泥，放在了光头男人面前。 光头男人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还是依言，确定笔录上的内容，就是刚刚他说的那些话，乖巧顺从地签字画押。 不良人也同光头男人一样，签字画押。 这一份笔录才是真正有了法律上的效意。 等不良人离开。 光头男人脸色渐渐阴戾起来：“大唐的不良人都是狗鼻子吗？这才两天，竟然就追到这里来了。” 第703章 大唐!大唐 只是两天就发现自己这里。 还是让他多少感到有些惊讶，这种速度可是比他想象中的快了不少。 不过没什么影响。 被发现，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若是大唐调查不到他这里来，恐怕他才会感到有些失望。 不良人很快就又回来一趟。 带着那种大块头的照相机，这还是光头男人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他一向不愿意出门，所以一直不曾见过。 把字据拍了照片。 曾住着六个人的屋子，也都一一拍照取证。 等不良人忙活完了之后。 光头男人突然开口问道：“我的屋子，就是那六个匪贼住的地方？” 不良人点头：“根据我们发现的证据，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 光头男人继续问道：“邸报上说他们都被击毙了，那我这屋子，是不是能重新租出去了？” 不良人没立即回答，而是略作思考后，这才点了点头：“该取证的东西我们都拿回去了，也留了照片存底。” “屋子你是可以重新租出去。” 说着，他顿了一下。 “不过你要小心，这里毕竟是那群凶徒的住所，很有可能再次来租房的人，就是那群凶徒的同伴。” “我们希望你能进行配合，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请及时通知我们。” 光头男人诚恳的点了点头，还故作松了口气的姿态：“好的，感谢。” 不良人转身离开。 光头男人微微眯起眼。 他心情还是很愉悦的，虽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看到大唐暴跳如雷的场景，但是不良人如此之慎重...... 说明他们还是给大唐带来了困扰。 只是可惜，那六人竟是没杀死哪怕一个人。 若是能杀死几个人，甚至把第一批过来围剿的不良人都杀死，那效果会好上更多。 光头男人摇摇头，重新打开面前的木匣，打开里面的夹层，把夹层中存放的书信全都抛在火中，付之一炬。 三天之后。 依旧是这间屋子里。 光头男人看着民报三版上的一篇报道，面容是真真切切的阴戾，甚至还微微有些发抖。 “大唐，好一个大唐！” 他咬牙切齿的，从嘴巴里吐出来这一句话。 后续的布置，全都因这一篇报道，全都付之东流了。 为什么他会派出死士？ 一是像他说的那样，是做给大唐看的。 这二来，也是做给大唐周边的那些国家看的。 向他们证明，自己这一群人是有决心、有能力去和大唐对抗的，慢慢的去拉拢那些私底下对大唐抱有恶意的国家。 可这篇报道...... 大唐和多方国家使臣商议，最终给这群戴着狼头帽的人，命名为“狼匪”，并且定性成危害所有人类的恐怖活动组织。 是所有人类的敌人。 任何国家都不能和他们交往，甚至国土上也不能有这个组织活动的痕迹，否则大唐就会将那个国家视为敌人。 这是彻底断绝了那些国家阴奉阳违的念头。 那他们还能争取来盟友吗？ 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至少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他们怕是一个都争取不来。 若他们根基是在这些国家的话，恐怕就会因为这一篇报道，彻底的毁灭。 “好一个大唐。” “这个仇，我也记下了。” “希望你们这种傲慢的姿态，还能维系的更久一些吧。” 光头男人看着报道上，对他们的描写，冷笑了一声。 既然大唐这么觉得...... 那他们就这么做了便是。 新城区，楚王府。 林深正在写信，是给宋河的信。 他也好，房玄龄、杜如晦也好、甚至天底下的聪明人，那些邦国也好，他们都清楚这一批人的底气在哪。 没有根基。 或者说，那群人觉得大唐发现不了他们的根基。 按理来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秦到汉，再至隋，拜占庭和大唐几乎是没有任何一点往来，大唐的手能伸很远，但影响最多的地方，无非就是天竺。 波斯只是商贾往来，这些商贾为了生意看大唐的脸色罢了。 可拜占庭是在比波斯更远的地方。 正是因为如此。 房玄龄和杜如晦才会有些惶惶不安。 而林深的底气，就来自于他很清楚这群人在哪，甚至手下已经有人埋伏进入了拜占庭，开始了对这些人的监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们的底牌，可是一开始就被林深看了个清清楚楚。 郑丽琬看着信上的内容：“突厥和契丹竟然是在拜占庭重新立国了？” 林深点点头。 这些事，自郑丽琬嫁给他之后，也开始渐渐的了解，红巾贼是自家夫君的一手暗棋，正替着自家夫君探索整个世界。 “怪不得他们会这么嚣张。”郑丽琬摇头笑了笑。 若是之前那个大唐，一定会很头疼。 这样的敌人是非常可怕的。 可惜...... 他们遇到了更为可怕的林深。 信写完之后，林深交给林大，嘱咐他等宋河下一批船过来之后，就把这封信交过去，尽快的传给宋河。 除了那些形像突厥、契丹的异国商贾之外。 这件事并没有对大唐产生多大的影响，如意超市的土豆、地瓜照旧在卖。 只是农研所的那块地不能再用了，只能重新选址，另择了一块良田，规模也扩大了数倍。 原本的那块地却也没闲置着。 长安城翻新的工作，在逐步进行着，已经渐渐到了尾声，多出来的人手，就开始在新城区建设太学院。 这让整个大唐的读书人都一片沸腾了起来。 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个征兆。 太学院要开始招生了。 就在他们迫切的期待中。 如意娱乐终于是放出来了一则消息。 长安将要创办两所太学院，一所名为“明德”，取自《大学》开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也是兼顾大学、明德两意。 另外一所，则是名为“长安不良人综合学院”。 明德太学，是向广大学子招生，第一批次招生一万人，需要经过一个简单的测试，来挑选人才。 所学的主要内容，就是不少读书人一直在期待的，物理、化学、生物...... 第704章 我要报考 相比起明德太学的盛况，另一所学院就显得有些无人问津了。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 听名字就没有明德太学来的气派，也直白的很，直接就明说了这所学塾是做什么的。 这是一所给不良人开办的学校，或者说，这是一所培育不良人的学校。 可这不免让人感到有些疑惑。 不良人还需要学习？ 穿身官服，提一把刀不就可以了？还需要别的什么知识吗？ 当然，这不是它之所以无人问津的理由。 不良人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在百姓的心里有所改观，可能不良人毕竟是不良人，他们在百姓的心里，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纵然是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可他只是吏，而不是官。 记住网址 而且和明德太学相比起来，不良人综合学院的要求反而更高。 明德太学只需要报考人识字，连是不是童生，是不是秀才，都不做任何的要求。 报考不良人综合学院，不仅要会识字，而且还有一道叫做政审的手续。 在五年之内不能有犯罪记录。 可没有犯罪记录，这还叫不良人吗？ 最关键的是，这所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暂时只允许关中地区的人报名。 哪怕是楚王殿下的封地寿春，那里的人也不能报名这所学院。 而且报名时间也显得仓促的很，从这篇报道发出的日子算起，竟是只有15天的时间。 而明德太学却没有规定报名的期限，只是简单说了，在学院建设好的前一个月截止报名。 大约还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如此一来。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要求又多，前途也没有明德太学来的好。 虽然说它现在的招收名额只有一千人，但有不少人都幸灾乐祸。他们都觉得这所学院不一定能招满这一千的名额。 新城区商业区。 一家偏僻的茶楼里。 几个穿着略有些朴素简单的读书人凑在了一起。 他们都是寒门子弟，家境并不算很好。 点的也都是最简单的茶点。 一个人捧着邸报，忽然开口说道:“这次的头版你们看了吗？” “楚王殿下要创办的学院已经定下名来了。” 旁边的人点点头:“自然知道。” “而且这是楚王殿下竟招收一万人，我们很有机会。” 坐在对面的那人点点头，开口说道:“我已决定要报考明德太学。” “自物理期刊创办起来，我可是期期不落。” “我致富在物理一道上也算略有心得。这次一万人必有我一席之地。” 他话说的坚决果断。 眼中的神色也极其的坚毅。 一旁的人拱手笑着说道:“陈兄大才，必定是能高中。” “我的话倒是不准备报考楚王殿下的明德太学。” “我为科举已经准备了六年，实在是割舍不下。” 他们议论着有人决定要报考名的太学，有人决定要继续科考。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来过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 很快的，他们发现，最先开口的那人现在却一言不发，只紧紧的盯着手里的邸报，皱紧了眉头，神色看起来有些犹豫、严肃。 “张兄，你怎么不说话了？”一个人笑着问道，“你是准备入科考党还是准备入明德太学党？” 张姓读书人犹犹豫豫着，迟疑地开口说道:“我是打算报考传承不良人综合学院。” 屋子里的氛围戛然静止凝滞。 这句话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没有意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张兄，你怎么会这么想？”一个人惊声问道。 “对呀，你可是读书人。若是科举入朝为官，最低也是九品。不良人只是小吏和官还是差远了。” 就在其他人劝阻的时候，张姓读书人苦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诸位不必好言劝我了。” “我心里有数。” “我虽然是读书人，但天赋和诸位还是差的太远了。” “若是走科举之路。可能十年，二十年之后，我方才能中第。” “就算中第，以我之才能七品闲官也就到头了。” “若是报考明德太学，我在新学一道上，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天赋。” “就拿数理来说，陈兄解一题所需时间我需要花费数倍。” “我向他请教，多数时候我连他的解释都听不明白。” 有一人忍不住插嘴:“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去报考不良人啊。” 张姓读书人摇了摇头。 他伸手一指，落在邸报上的一处。 那里正是报考的时间。 “你们就不觉得蹊跷吗？”张姓读书人轻声说道。 “为何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报考时间会如此之仓促。” 大多数人沉默下去。 有些人不以为然。 张姓读书人开口说道:“我总觉得不良人似乎还会有什么更大的动静。” “不良人都已经独立了出来，甚至是到了能和县衙平起平坐的地步。” “若不良人、不良帅都还只是小吏，你们觉得这合适吗？” 一名读书人摇了摇头，皱起眉头:“但说到底现在并没有新政出来。” 张姓读书人爽朗的一点头:“没错，我就是在赌。” “若是我赌对了，这是雪中送炭，日后说不得就平步青云了。” “就算我赌错了。以后当个不良人，不良帅，安身立命也是一件好事。” 屋子里的读书人又沉默了下去。 他们都感受到了，这个人身上的坚定意志。 被恭维的那位陈姓读书人，略作思考，想了一下。 “我觉得张兄说的在理，也是被张兄点醒，我才想到这一点。” “说不定这十五日便是一个考验，若是没有张兄这样的决心，又哪里会有读书人去参加这次考核呢？” 陈姓读书人站起身，朝着张姓读书人鞠了一躬。 “张兄，武运昌隆。” 接连两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其中一个还是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颇有名望的人。 这让其他读书人也不由得开始慎重思考起来，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 他们越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大。 第705章 我现在好后悔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一名读书人缓缓说道:“张兄说的在理，我也决定，要报考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 “与张兄同行。” 但有这样想法的读书人总归是少数，过去报考的几乎全部都是平民百姓。 和明德太学不同。明德太学报考是在各区县衙。 想要报考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反而是要去不良人新建的不良驿。 十五天之后。 不良驿门口，张榜放出报考人员的名单。 一千人的名额，但报考的人数仅仅只有两千多人。 和之前林深组织的那些考试相比，真的有些算是门可罗雀了。 这份名单也有些与众不同，除去名字之外。还有性别，籍贯，年龄。 张姓读书人和他几个好友此刻就在不良驿外侯着。 虽然心里清楚，只是报考并不会把人给涮下去，但只有亲眼看着名单上有自己的名字，才会让他放心。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位陈姓读书人。 他看着这份名单，脸色渐渐了慎重起来。 他发现了一个，在他的认知中，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名单上的名字。 第一行第三列。 程处节。 “这是卢国公的儿子？”他心里暗暗惊疑，口中喃喃说道。 旁边一位陌生人点了点头，开口向他解释起来。 “没错，他就是卢国公的儿子。” 陈姓读书人挑了挑眉，卢国公没有妾，他的儿子可都是嫡子…… 旁边那位陌生人还在继续说着下来:“不仅是有卢国公的儿子。” “你看二行五列。” 陈姓读书人依言看了过去。 一个陌生但姓氏很熟悉的名字。 长孙净。 大唐姓氏为长孙的只有一家，如今的皇亲国戚，赵国公长孙无忌。 他也把儿子给送过来了。 陈姓读书人心中的惊疑更盛了几分。 那位陌生人依旧没有停口，陆陆续续的又指出来一些人。 萧姓，李姓，张姓。 都是传承中赫赫有名的勋贵家族。 不过这种人并不算多，在两千多的报考人数中仅仅只有一百不到。 在依次看完之后。 陈姓读书人猛的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同伴，拱了拱手:“张兄，恭喜了。” 他发现了这一点，那位张姓读书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此刻他满脸通红，激动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只是小鸡啄米似的重重点头。 关注名单放榜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读书人还是在讨论着明德太学的事。 新城区商业区一家茶楼里。 七名读书人凑在了一起，正讨论着明德太学入学考试的事。 物理化学生物这些新学自然是会有的。 可经义呢？ 而且以楚王殿下的性子，什么稀奇古怪的题目都有可能出现。 他们可猜不透楚王殿下的想法。 先前那几轮考试中的题目就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说不定这次还会有“太阳之大几何？”这种出人意料让人猝不及防并且摸不着头绪的题目。 就在他们热切讨论的时候。 啪的一声。 一个人慌慌张张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走到桌子前，一只手重重拍了下桌子，另一只手则是迫不及待的端起一杯茶，朝自己嘴巴里就灌了进去。 “大事！” “出大事了！” 其他人纷纷侧目。 “是什么大事？莫不是明德太学的考试范围出来了。” “还是考学的事有了什么新变故，可今天的邸报上没写啊。” “都不是！” 那人摇了摇头，脸色极其的慎重。 “是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报考名单放榜了。” 桌子旁的人一愣。 有些人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只是报考名单放榜。 就算是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最终录取名单放出来，对于他们这些志在科举或者是明德太学的人来说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还以为是什么事，把我们给吓了一跳。” “我们中又没有人报考那什么不良人学院的。” “我们可都是良人。” 这句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他们摆了摆手，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刚才我说到哪了？哦，对……” 只是他们刚刚起了一个头，跑进来的那人就一脸慎重，极其严肃的说道。 “可那名单上有程处节，卢国公的次子。” 话音戛然止住。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人。 这时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慢条斯理的继续说了下来。 “不仅有程处节的名字。” “而且还有长孙净。赵国公的六子。” “还有萧家人，李姓，张姓。” 单单只是姓氏倒还没有什么可和前面两个人放在一起。这些姓氏也定然简单不了。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卢国公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去报名，当一个不良人？” 那毕竟只是不良人。 楚王殿下的面子再厚，那些人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去当一名不良人，一个区区小吏。 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就更不同凡响了。 他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 勋贵有这样的反应，再联合上半年前不良人从县衙中独立出来的事儿。 他们立马就想到，恐怕最近在不良人身上又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异动。 有人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懊悔之意:“前几天我娘子还劝说我去报考不良人，只是我没当一回事。” “何出此言，不良人又不一定会有太大的变化。” “说不定那些勋贵只是看在楚王殿下的面子上，才送这些人去那所院校。” 可这句话并没有缓解这些人脸上的懊悔之意。 就算不良人没有变动，能和这些站在大唐最顶尖位置的勋贵牵上桥、搭上线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只一句话就能保举他们入朝为官远比要走科举来的轻松，要来的更前途光明一些。 “等这几日再看看底报上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吧。”一名读书人有些失魂落魄的开口说道，“现在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旁边的人应和着点点头。 只是浑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兴致勃勃。 毕竟亲身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这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缓的过来的。 第706章 朕想当个校长 这个消息来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就在不良驿把报考名单放出来的第二天，民报上就刊登了一条几乎是震撼了所有人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篇幅并不长，可蕴含的信息量很大。 具体的就是有关不良人整改的事。 朝廷新成立了一个部门，叫做锦衣卫，统领天下不良人。 锦衣卫设有大司徒一人，官职正三品，由李靖担任。 唐朝最大的实权官便是三品，这意味着这个叫做锦衣卫的新部门，是拥有着和三省六部同样地位的一个权利机构。 另设有司徒二人，官职四品。侍郎，郎中各三人，官职从四品。 除此之外，每州每府都各有不良驿，这个名字倒没有随同一起改成锦衣卫。 一州之地的不良驿，其长官名为哒司丞，官职正五品，等同一州知府。 一县之地的不良驿，其长官名为司丞，官职正七品，等同一县县令。 原有的，最基础的不良人机构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依旧是一名不良帅统帅一队不良人。 现有的不良人都要经过考核。若是考核通过，不良帅官职八品，不良人官职九品。 没有通过考核的不良人也不会就此解散，只是没有正式编制，姑且算是临时工，没有官职，依旧是小吏。 这一关键的是，现在的锦衣卫几乎就是一个空架子。 除了大司徒是李靖之外，无论是四品的司徒，还是各地的司丞，都没有具体的人选。 而这些官职的最终人选，是落在了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学生身上。 这个之前并不为人看好的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是受到锦衣卫直接管辖。 是培养精锐不良人的一所院校。 这消息让不少人失魂落魄，甚至有些心性不坚的在看完了这一篇文章之后直接抱头痛哭起来。 他们错过了一个多好的机会！ 算上突厥，大理两块新入大唐的土地，大唐而今有四百多州。 这意味着考入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一千人里，有将近一半，在毕业之后都会有五品的官身。 虽然他们要在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接受整整四年的学习。 以及在底报中所描述的极其严肃，乃至于残酷的考核。 但这又如何？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平步青云的好事。 在这篇报道发出来之后，他们都很清楚，机会只有今年的这一次。 现在锦衣卫初创，有大量的职位空缺，所以这些人在毕业之后才能直接穿上五品的官衣。 哪怕明年他们报考了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留给他们的职位怕也就只有七品的司徒或者是不良帅了。 明明这个机会就近在眼前。 参考的人数也只有区区两千多人。 被录取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说，他们中很多人距离五品官身只有一步之遥，而他们却亲手错失了这个机会。还笑话那些选择报考的人眼光浅薄。 现在回头看来，眼光浅薄的并不是那些报考了这所院校的人。而是他们这些人。 新城区楚王府。 锦衣卫草创，虽然说现在权利已经几乎全部移交给了三省六部，但这种大事还是促使李世民回来了。 他此刻正看着民报，一脸笑意。 看完之后才笑骂着开口:“你这一招也太阴险了，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痛惜自己，错过了这么一个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林深脸色淡然，轻飘飘的说道:“选拔人才不是儿戏。” “更不要说这些人是去一州一县之地，当不良人的统帅长官。” “心思自然是越纯粹越好。” “若是招一堆官迷进来，指不定得被他们祸害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模样。” 李世民摇摇头，轻笑了一声:“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说着他顿了一下。 转声开口问道:“我听说你要去这不良人综合学院任教？” 林深点点头。 在上次李承乾的事之后，他也就没必要再在李世民的面前遮掩什么了。 他大大方方的说道:“不错，我要过去任职思想素质建设这一课程的老师。” “顺带还有职业素质建设和体能课程，这两项。”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问道:“体能我到能理解。” “不过这思想素质建设和职业素质建设是什么课程？” 林深回道:“一门是教他们要做什么样的不良人，一门是教他们怎样去做这样的不良人。”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林深摆了摆手，没再说话，只是带着一脸玩味笑容，安静的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被他看得一阵不自在，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道:“这禅城不良人综合学院和明德太学的太学令可有人选？” 他口中的太学历便是一所太学中地位最高的人。 换一个更容易理解的词就是校长。 林深点头:“自然是有的。”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太学令是李靖。” “明德太学的太学令暂且是萧瑀。” “我是这两所太学的荣誉太学令。” 林深对这种虚名其实是不怎么在意的，可他不在意别人在意。 无论是李靖，还是萧瑀。在知道自己要成为太学令之后，极力举荐林深成为荣誉太学令。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就是，天底下除了林深之外，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资格成为这两所的太学令。 如果林深不能和他们地位等同，他们就没有能去服众的能力。 李世民又清了清嗓子:“朕也想做一个荣誉太学令，你以为如何？” 林深古怪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李靖带兵打仗天下无双，萧瑀是当世大儒，被我点醒以后，更是痛改前非。” “他二人自然是极有资格的。” “至于我就不用多说了。” “你呢？” 李世民板起脸:“朕带兵打仗的能力不比李靖差。” 林深轻飘飘说道:“有一个李靖就足够了。” 李世民抿了抿嘴，说出了他并不是很想说出来的话:“朕是皇帝！” 林深摇摇头，冷笑了一声:“呵呵。” 第707章 哪还有仗打 李世民一愣。 这个“呵呵”是什么意思？虽然只是笑声的拟声词，可李世民总觉得这两个字带有着一种莫大的嘲讽意味。 “倒是给一句回复，只是笑算怎么一回事。”李世民又催促了一句。 林深一摆手，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世民:“我之所以被他们推举为荣誉太学令，是因为我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因为创办这两所太学院的提议是由我提出来的。” “而不是因为我是楚王。” 李世民还想挣扎一下，这种荣誉对他来说其实无关紧要，他之所以要挣是为了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一条路。 从皇权过渡到民权。 他是让出权力的皇帝，自然能博得一个千古一帝的称号。下一任皇帝，晋王李治是楚王的徒弟，所以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坏的下场。 可他的后代呢？ 若是哪一代出现了昏庸无能之辈，这种没有实权的皇帝说不定就会被扒掉名号，彻彻底底地沦为普通人。 为了大唐，李世民可以把皇权交出来，但是他希望自己的后代同样也会因为皇帝这个位置而享受一些格外的待遇。 记住网址 所以他要这个荣誉太学令，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只要大唐还在，只要明德太学、禅城不良人综合学院还在。 有荣誉太学令这一层身份，就算后代会出什么昏庸无能之辈，起码李氏皇帝的身份还是能保住的。 “我……”李世民正要开口。 林深摆摆手，轻声说道:“荣誉太学令的事就不用说了，你有这个资格，但是你身为皇帝就没有这个资格。”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沉，他当然清楚林深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 林深话锋一转。 “其实你不来找我，这几日我也会去找你说一下这件事。” “太学令虽然没有可能，但你愿不愿意来明德太学和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任教？” 任教？ 李世民一愣，看着林深，眼里有些疑惑。 “你想要我教什么？”李世民开口问道。 “为政。”林深言简意赅。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刚准备开口拒绝。 只是任教的话，和他设想中的还是有些差别。 荣誉能够继承下去，可职位能继承下去吗？ 尤其是在现在的大唐。 林深就又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整天下间，有资格去教这一门课程的，除了你之外就没其他人了。” “玄成公，玄龄公，他们不也很合适吗？”李世民摇摇头，轻声说道。 林深道:“他们固然合适，但他们现在是官身，等到他们告老还乡之后再来任教也不迟。” “而且天底下难道还有什么人是比皇帝，更适合去教大唐的未来栋梁之才为政的吗？” 说罢，林深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林深的意思。 林深请的并不是他，而是皇帝。 看到李世民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林深就接着说道:“等明德大学正式建好，开学之日，也应当是稚奴返回长安的日子。” “到时候他会辞去官身，入明德太学学习。你觉得如何？” 李世民点点头:“等他学有所成，毕业之后，也留明德太学任教？” 林深应道:“没错。” “以后等你年迈或者不想留在明德太学教书，我便保你一个荣誉教授的名号。” “稚奴以后也是如此。” “等稚奴的孩子长大，依他意向，是去读明德太学也好，是去不良人综合学院也好，亦或是其他的院校。” “等他及冠，若是有本事，就去两校任教。” “若是没本事，那就图有一个荣誉教授的名号。” 听完这一番话后，李世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荣誉太学令的位置，但一个荣誉教授也不错。 虽然名号不同，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对李世民来说，教授或者是荣誉教授的名号并配不上他。可是纵观历史，那么多朝代自开国明君之后，再鲜有贤德之君。 他的儿子李治或许配得上太学令的名号。 但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子孙就有这个能力或者说资格。 德不配位是一定会酿造出巨大祸端来的。 李世民点头:“那朕就应了你这任职的请求。” 他们两人接下来又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李世民主要说的是他这两三月出游的趣闻。 火车也好，蒸汽船也好，这些东西虽然在大唐已经出现了有一段时日，但李世民还是头一次做。 哪哪都觉得新奇。 他也抽空带了长孙皇后去看了一场蹴鞠比赛。 出游对长孙皇后的病情的确有些缓解。气色比她离开长安之前要红润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长孙皇后好像又怀孕了，不久之后，就要给长乐她们再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李世民并没有在楚王府逗留太久的时间，他对朝廷还是很牵挂的。 他想看看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朝廷究竟是变得更好了，还是变得更坏了。 虽然长乐有开口留他们吃个晚饭，但李世民并没有应下来，只是说改天。 就在李世民离开不久之后。 林大又来到院子里:“主人薛仁贵求访。” 薛仁贵？ 这个名字林深是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自从他被调离长安就几乎再没什么消息，只是平时有一些书信往来。 他寄来的上一封信，也没说自己要过来拜访。 今天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 林深随意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吧。” 林大点头，不一会儿就把薛仁贵带进了院子里。 和上一次见他相比，薛仁贵壮实了不少皮肤也晒黑了很多。 “你来长安做什么？军伍就没有其他的事了吗？”林深很是随意的笑着问道。 薛仁贵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向林深问候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徒儿是在民报上看到不良人改制的消息。” “所以临时起意想来见见老师，顺便拜托老师一件事。” 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 “大唐太和平，没有仗打，太无所事事了。” 第708章 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薛仁贵的神色很委屈。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也憋了太多的时间。 大唐现在实在是太和平了。 往来周边国家就没有不臣服的，都以大唐为尊。 别说是战争，就是之前一直屡禁不止的游牧民族的马匪，现在也都不敢踏足大唐疆域半步。 甚至于出现过这样的事。 以边境为隔。 边境这一边的大唐百姓安安分分的种着地，开开心心的哼着小曲。 把边境另一边的室韦，马匪厮杀的极其惨烈，可却连血都不敢溅到大唐边境的这一边来。 这样的日子，对薛仁贵这种已经经历过战争并且闯下了赫赫威名的人来说，就有些索然无趣。 甚至是一种煎熬。 每日除了出操点卯，就再没有其他的事可做了。 哪怕没有不良人的这件事，薛仁贵觉得自己最多再坚持半年也一定会找上自己的老师。 “所以你准备拜托我做什么事？”林深眯着眼轻声问道。 薛仁贵正色道:“我是想拜托老师把我调任到锦衣卫，哪怕只是当一个不良帅甚至是不良人都行。” “每日只有出操真的太无聊了。” “光吃军饷不做事，学生心里也过意不去，学生只想为大唐社稷多贡献一分力量。” 薛仁贵说得言辞恳恳，这不是空话，也不是觉得锦衣卫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所以他才能这么坦坦荡荡的找上门来，向林深开口请求。 “胡闹！”林深板起脸，皱紧眉头，带着一丝怒气呵斥一声。 薛仁贵立马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好。 “你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林深冷笑一声，“你是觉得现在的军伍没什么作用了？” 薛仁贵摇摇头，有些惶恐的说道:“学生不敢，只是天下太平，难起战事，觉得没必要再有这么多的军队。” “与其干吃军饷，成为一名不良人，比呆愣的待在军伍中，都要对大唐有用的多。” 林深眉头皱的更深:“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就琢磨出来这么个道理。” 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失望之色。 薛仁贵犹豫着，把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细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学生不知自己哪里有误，还请老师指教。” 林深问道:“我问你，为何周边诸国不敢再与大唐挑起事端？” 薛仁贵答得坚决果断:“因为我大唐强悍，半年可扫突厥，一月平定契丹。” “那我问你军伍还有没有必要在？”林深淡漠的看着薛仁贵。 薛仁贵连忙摇头:“学生的意思并不是说军伍无用，只是学生觉得留些精锐足矣。” “而且学生觉得自己留在军伍中已经无用，不如踏踏实实的为大唐百姓做些实事。” 林深微微眯起眼:“你觉得什么是精锐？” 薛仁贵道:“楚王军当为天下精锐。” 林深摇头:“泛泛而谈，若是人人都学侯君集，即便这支军队还挂着楚王军的名号，那你觉得这支楚王军还是天下精锐吗？” 薛仁贵果断否决:“不是。” 林深又问道:“再说。” 薛仁贵迟疑了一下:“有胜三军之勇，横扫天下，无人能敌即是精锐。” “依旧是泛泛而谈，再说。”林深摇头，他对薛仁贵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薛仁贵这次迟疑了很久，他叹了口气，恭敬的说道:“学生不知，还请老师指教。”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很简单，做到十二个字，就是精锐之军。” “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薛仁贵低下头颅，开始细细品思这十二个字。 听起来，只有最后的四个字能够代表一支精锐之师。 可思考了一会后，薛仁贵发现这十二个字的精髓其实是前面的那八个字。 最后的四个字与其说是一种形容，不如说是一种必然的结果。 战争突然的打响，这支军队就能够随时应召起来，而且还能随时随地的作战。 这样的一支军队又岂能不会战之必胜。 大唐现在有这样的军队吗？ 薛仁贵很确定当然是有的，而且他还亲眼见过。 他老师，楚王殿下的私军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现在被楚王军教导过的大唐府兵也是这样的一支部队。 “学生受教了。”薛仁贵又朝着铃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慨。自己一个人琢磨不出来什么好东西，但在自己老师身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了自己莫大的教导。 林深又问道:“那你觉得一支军队该如何做到这十二个字？” 不等薛仁贵回答，林深就极其坚决果断的说了下去。 “练！” “只有时时练，日日练才能够做到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与其说周边的那些国家是在惧怕大唐，不如说他们就是在惧怕这十二个字。” “你是觉得你没做多少贡献？可你的威名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惧怕。你坐镇边疆，就是对大唐最好也是。最高的贡献远比你要做一个不良人，或者不良帅要好太多。” 薛仁贵有些涨红了脸。 林深摆摆手:“况且锦衣卫有所改制，军伍也会有所改制。” “你这段时间觉得清闲，最多半年后你会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薛仁贵一点都没有害怕，甚至还满脸兴致勃勃的开口:“真的？” 林深点头。 薛仁贵松了口气:“那学生就放心了。” 林深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读过社论，按理来说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有谁在你背后给你出谋划策吗？” 薛仁贵不疑有他，很是大大方方的点头:“的确是有一人同我说了这些，我才会有这样的思考。” “是谁？”林深的眼眸里一闪而过一道寒光。 看到自己老师这幅反应，薛仁贵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忙开口说道:“李傅光，陇西李氏的一名偏将。” 陇西李氏？ 林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师，陇西李氏一向与我们交好，应该不会给我使绊子吧。”薛仁贵犹犹豫豫的开口询问。 第709章 不良人不好当啊 林深摇头:“与我们交好的是李唐皇室，而不是陇西李氏。” 薛仁贵眨巴着眼睛。 这两者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不就正是陇西李氏的族人。 他对这些更深层次的弯弯道道并不是很能理解，索性也就不再想下去，反正自己的老师能够解决一切。 自己就安安分分的当个将军，等自己老师说的半年后的军制改革。 薛仁贵果断认错:“是学生糊涂，只顾着听信别人的话，而没有进行更好的思考。” “回去之后抄社论一百遍。”林深轻飘飘的开口。 薛仁贵的脸顿时扭曲成一只苦瓜。 一本社论的字数在三十多万，抄一百遍，少说也要数月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对薛仁贵来说，抄书远比出操要更加无聊的多。 但他还是应了下来:“是，学生明白了。” 徐仁贵在楚王府逗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连早饭都还没吃就乘坐蒸汽船回去了。 他有军职在身，不能离开太久。 书房里。 林深摊开一张宣纸，写上四个大字“陇西李氏”。 然后想了想。又在这四个字下添了四个小字。 突厥、契丹 前不久，长安城就生了袭击农研所的事，现在薛仁贵又主动请缨，想要加入锦衣卫。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陇西李氏却说薛仁贵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给自己身上泼脏水？这倒不至于。薛仁贵从军伍中调任出来，即便是做一州之司丞也是毫无问题的。 他身上的功劳足以支持他这么做。 就算薛仁贵没有这个资格，林深因为斯请把薛仁贵从军伍中调任出来，塞到锦衣卫，也不会让他的名声受到什么损失。 既然不是为了给自己泼脏水，那是为了什么？ 林深叩打着桌面，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件事。 是为了把薛仁贵调开。 陇西李氏是天底下现存的唯一一个没怎么伤筋动骨的大世家。 虽然低调乖巧，也没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为非作歹。 但陇西的那一亩三分地都是被完完全全的掌握在李氏手里。 除了薛仁贵。 薛仁贵官职并不算高，在陇西能压得过他的少说也有一掌之数。 但官职是一回事，身份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是楚王的徒弟，传承了兵道能力的徒弟。而不是像孙思邈那样的挂名弟子。 他就好比是林深在陇西的眼睛。 林深对世家大族是什么样的一种态度，早在崔氏、郑氏身上，陇西李氏就看了个一清二楚。 陇西李氏如果想要有什么大动作，想要做什么，站在楚王殿下，乃至于站在大唐对立面的动作，把薛仁贵调走是刻不容缓的一件事。 薛仁贵一日不走，陇西李氏一日就得安安分分的。 陇西李氏一直没有参与到其他世家大族对抗林深的事情上。 他们的倚仗就是自己是皇亲国戚。哪怕现在李世民和林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要对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动手。 有皇亲国戚这一层身份保着，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他们就不会出什么事。 等到以后李承乾成了皇帝，等到林深离世，他们就又可以站出来，大大方方地操纵着权柄。 哪怕只是李承乾被贬为平民，这都不足以让陇西李氏有什么动静。 李承乾做不做皇帝这无关紧要，以后坐上皇位的人，不管是李泰也好，李治也好，甚至是李恪也罢。 只要是李家人，陇西李氏都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但事实和陇西李氏所期待的有所不同。 放权了。 他们不是傻子，他们能看的出来，李世民正在一点一点的把至高无上的皇权给分出去。 等到以后李治成了皇帝，那差不多皇帝就只是一个虚名，没有任何的实权。 真正掌握权力的就成了整个朝廷。 那身为皇亲国戚的陇西李氏也就没有了最大的依仗。 这不是陇西李氏想要看到的。 林深恍然，笑着点了点头，把毛笔吸满墨汁，在陇西李氏这四个字旁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所以现在这颗大唐最后的一颗顽固之疾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和突厥、契丹联手，还真的有这些世家大族的作派。 这样林深不禁联想到了西晋时八王之乱的那件事。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罔顾天下百姓性命，大唐现在蒸蒸向上的气象，罔顾未来之发展。这种世家还真的是其心可诛。 很好，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向他们动手的理由。 水的深处乱了，但长安城并没有乱。 这段时间长安城倒是比以往更繁华的很。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虽然限制了只能是关中地区的人报考。 可明德太学没有这个限制。 各家客栈都住满了，从大唐各地赶来，就为了报考明德太学的读书人。 不良人综合学院的政审手续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是两千多人，还都是关中地区的人，审核起来倒也不算很麻烦。 可仅仅只是第一关的政审，这两千多人中竟然就有四百多人不合格。 最终能参加考试的仅仅只有一千七百二十一个人。 这让那些成功报名了进去的人，喜笑颜开。 人越少就代表着竞争越小，代表着自己考入可能性也就越大。 在第二轮名单张贴出来之后的第十五天。 第三轮考试也就是笔试在长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院校里进行了起来。 这一千七百多人率先踏入了这片，他们一直都很憧憬的院校里。 带给他们的感官很新奇。 和大唐传统的学塾有所不同，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占地很大。 楼舍俨然，罗列的整整齐齐。 甚至种植在院校里的树木花草也被修剪的规规矩矩的。 就像是曾经他们惊鸿一瞥的楚王军那样。 整齐划一。 最让他们感到吃惊的还是在院校里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地皮的校场。 这让不少曾经有所了解楚王军是如何进行训练的人感到一阵的心惊肉跳。 他们隐隐觉得，邸报上说的太对了。 等待他们的将是极其严肃甚至是残酷的训练。 第710章 这次考试竟然很正常? 参观完这所可能是他们往后四年要居住的院校之后。 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考场。 一声钟响。 从不良人中抽调来的考官开始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之后先写名字，然后他们看起了试卷上的题目。 看到第一题，不少人眼中掠过惊异之色。 没有作答，反而是迫不及待的看起了第二道题目。 直到他们把试卷所有的题目都看完了。 他们眼中还是有浓浓的不可置信的神采。 不是说题目有多么的刁钻古怪。 而是…… 这些题目竟然无比的正常。没有一道题目是像之前的那些考试那样，让人摸不着头绪。 嘶—— 不少人倒吸凉气，有些摸不着头脑，楚王殿下的转性让他们多多少少的有些不适应。 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试卷简单，总要比试卷困难来的好的多。 而且正式的试卷有些过分简单了。 就比如说第一题。 “和百姓发生矛盾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不少人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作答了。 写出诸如“民应敬官，当开口呵斥，若不识抬举，则依律重罚。” 也有些多看民报，多看如意娱乐的，知道最近朝堂的风向如何。 便做出了这样的回答:“一切以百姓为主，听百姓的。” 不论他们回答的怎么样，但至少看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是胸有成竹的。 等时间一到，每个人都交上了满满当当写满字的试卷。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外，陈姓读书人和几个伙伴就在这里等候着。 一群、一群人簇拥着从学院里走出来。 他们满脸笑意，高声论阔。 “没想到这次的考试竟然这么简单，我一定能够高中。” “就是，就是。” “我看是楚王殿下注意到了，这次报考的寒门子弟，和像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很多，所以才把试卷题目出的这么简单吧。” “可不，要是题目太难，只有那些读书人才做得出来，到时候一千人的榜单张贴出来。前一两百尽是高分，后面八九百全是低分，到时候楚王殿下脸上也没有光啊！” …… 听着他们的话，陈姓读书人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高兴的色彩。反而露出了一些忧愁之色 他本以为自己的好友参加这次考试，定能十拿九稳。 可试卷越简单，对他的好友来说，就越没有好处。 以普通百姓的能力上限定制试卷，就算他的好友比那些百姓更有能力，可上限就摆在这，再多的能力也发挥不出来。 若是再稍微有些失误，说不定就会被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给压下去，继而名落孙山…… 那可就真的糟糕透了。 而且他那好友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出问题了吧？ 就在他焦急等待的时候，终于看到自己的好友从院校里走了出来。 脸上并没有他最害怕的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 还带着一种极其古怪、有些神秘的笑容。 “张兄考的如何？”陈姓读书人凑上前轻声问道。 张姓读书人点点头:“还算不错，试卷虽有些难度，但我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周边几个同窗面面相觑。 有些难度？ 一个人没忍住开口询问:“张兄，我们方才听往来的人都说试卷很简单，以你的能力怎么会觉得试卷难呢？” “简单？”张姓读书人古怪一笑，摇了摇头，“只是看起来简单罢了。” “那张试卷通篇可都是微言大义呀。” 微言大义？ 这可不像是什么形容试卷的词。 他们心中渐渐升起了好奇，都想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份试卷，在普通百姓的口中是极其简单，但在自己好友的口中竟用了“微言大义”这个词来形容。 张姓读书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轻声感慨:“楚王殿下可不只是在品德上是个圣人。” “就是在学识上，也是如泰山一般的宏伟。” 这让他们更加好奇了起来。 有人高声催促:“张兄快说说，那张试卷上的题目究竟是什么样的？” 张姓读书人点点头，把第一道题目给说了出来。 “和百姓发生矛盾的时候该怎么办？” 有人不假思索:“不良人现在可是九品的官，张兄若是考中那至少也是七品。” “同百姓发生矛盾自然是以官为主。” “先是呵斥，若是呵斥不成，就拿杀威棒杀杀他的威风。” 他的话刚刚说完，旁边就有人摇头反驳起来:“你说的都是什么旧年间的老黄历了，也不看看最近的民报。” “依我看，应当是向百姓道歉最为妥当。” 旁边有人点头附和:“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只是我看法有所不同。” “官和百姓不同事务繁多，若是和一人纠缠起来，未免有些太过于浪费时间，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道歉就是。” 陈姓读书人皱起眉头，他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觉得这道题目远没有听起来的这么简单。 张姓读书人叹了口气:“这道题目我足足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才作答出来。” 一刻钟？ 这么简单的题目也需要用这么多的时间？ 陈姓读书人若有所思:“这道题目看起来是在考验和百姓发生矛盾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可实际上他考察的是一个人为政的态度。” 张姓读书人点点头，感慨一声:“不愧是陈兄，短短片刻就想通了，我用了一刻钟才想通的问题。” 陈姓读书人道:“是张兄你那句微言大义提醒了我，若是没你提醒，我恐怕也就毫不犹豫的会作答，向百姓道歉。” “此题既然为第一题，恐怕就是整张试卷里最重要的一道题目了。” 考察为政的态度？ 最重要的一道题目？ 有人皱着眉头思考，有人满脸疑惑不解。 有人开口问道:“考察为证的态度我懂，但是这道题目怎么就是最重要的一道题目了？” “明明就平平无奇的很。” 张姓读书人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还记得不良人的宗旨是什么吗？” 第711章 都落榜了 不良人的宗旨？ 一个人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迟疑着开口:“是为民？” 张姓读书人点点头:“没错，就是为民。” “细细想来，不良人其实和之前大唐的任何一种官都不一样。” “和百姓走得太近了。” “楚王殿下为何会受到我们的敬佩？为什么他会被我们尊称为圣人？” “不单单是因为他做出来的那些功绩。” “更是因为他身居高位却没有忘记百姓。他没有因为自己手中的权利而忘记自己的责任。” 说着张姓读书人转过身来，看向最先开口回答这道题目的那个人。 “你说重官罚民，若是楚王殿下做出来这种事，你还会这么尊敬他吗？” “或者说任何一名官员做出来这种事，你会认为他是一名好官嘛？” 记住网址 那名读书的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 何止不会认为那个人是一名好官，而是一定会把那个人当做一名恶官。 这种人若是落在史书上，都是要被口诛笔伐的。 就像汉末曹操，虽有大才，但徐州屠杀一事就足以让他背负千古之骂名。 就像汉末刘备，协同新野百姓一同渡江逃难，纵然可能是有他的政治目的，可谁也都得称他一声仁义。 张姓读书人又转过头来看向第二个回答他问题的人。 “你说要向百姓道歉，可若是百姓错了呢？仁爱是善，那溺爱是善吗？” 这同样是一个注定了答案的问题。 溺爱不是善。 孝经中有言，从父之令，焉得为孝？ 一味的顺从父亲又怎么可能称得上是孝顺呢？ 放在这件事上是同样的一个道理。一味的顺从百姓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善呢？ 第二名回答的那个读书人也羞愧的低下了头。 张姓读书人偏了偏脑袋，看向第三名回答那个问题的人。 “至于你的想法，那是纯粹的懒政。居其位不谋其政，是大恶。” “如果是抱有这样的想法，别说是考入明德太学，或者是科举中第，就是堂堂正正的做个人都很难了。” 这话说的很重。 但那个读书人一点都没有气恼，脸上的羞愧之色比刚才那两个人还要更重。 “张兄教训的是，小弟受教。日后定会夜夜将这件事拿出，鞭策自己。” 陈姓读书人拍掌大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的学问又要有长进了。” 他们几个人说笑着离开，听到张姓读书人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让他们放心了很多。 想来被录取一定是十拿九稳的事，说不定还会名列前茅。 这是大喜事，得好好庆祝一下。 他们破天荒地去了一家还算可以的酒楼，从下午一直坐到晚上。 一千多份试卷批改起来并不困难。 甚至林深都抽出了时间，把这些试卷一一过目。 可越看这些人的试卷，林深的眉头皱的越紧。 不满意。 他很不满意。 在这些试卷中，他看到了张扬跋扈，看到了阿谀奉承，看到了不思进取。 真的愿意成为不良人，为百姓奉献一份力量的，太少了。 如果真的去按照他心中最低的标准来录取的话…… 这一千多人恐怕只有不到两百，才能通过这次考试入学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 虽说林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看到这幅凄惨的模样，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胆颤。 倒不是说大唐人就把仁义礼智信当做了耳旁风，林深还是相信大多数读书人都有做读书人的资格。 但参加这次考试的读书人太少了，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 他们识字也是这些年来，扫盲运动的成果。 只是识得字还说不上，他们是读书人。 林深重重叹了口气。 若是合格的再多一些能到四百多人、五百多人。 他也就硬着头皮只录取这些合格的人。 可惜不到两百人的数量太少了。 挑挑捡捡，林深又选出来几百份试卷。 这些虽然是不合格的，但最基本的方向还是好的。 四年时间的培养应该也能把他们塑造成林深想要的模样。 在考试之后的第七天。 新城区，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门口，放出了通过考核被录取的人的名单。 这份红纸黑字的名单放出来，让过来围观的群众们都有些大跌眼镜。 他们最先注意到的是这份榜单上，写在首位，最大的一行文字。 “录取人数六百七十一人。” 没有录满！ 参考人数一千多人，准备录取一千人，可结果只有六百七十一个人被录取。 这说明剩下的那一千多个人，连被录取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都说这次考试的试卷很简单吗？ 为什么结果会如此的凄惨？ 不少胸有成竹，在考试结束后就觉得自己已经被录取了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份榜单。 他们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就是没有在这六百多人中发现自己的名字。 张姓读书人看着榜单也有些失魂落魄。 倒不是因为他没有被录取。 他考中了。 导致他失魂落魄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名字排在了榜单首位。 而且整个榜单只有他的名字后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甲”字。 其他人的成绩最好的一个也只是“乙中”。 他的朋友们也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向他拱手道贺。 “恭喜了张兄，高中状元。” “张兄，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陈姓读书人一边道贺，一边继续看了下去。 很快，他就发生了一件比自己朋友高中状元，还让他更加惊讶的事。 先前他在报名的榜单上看到的那些勋贵家族的名字。 在这张榜单上竟然没有全部出现。 不，甚至是可以说几乎全部阵亡。 除了卢国公的儿子程处节，赵国公的儿子长孙净，以及一名杨姓五品官员的公子以外。 就再也没有任何一名勋贵家族成员的名字出现。 发现这一点的不止他一个人。 那些过来看榜的勋贵家族的公子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满眼惊慌。 怎么可能？ 他们竟然都落榜了。 第712章 我也想问你们 近百勋贵世家的子弟，仅仅只有三人考中。 这是所有人在此之前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他们都认为这些勋贵世家的子弟是一定能够考中的。 甚至他们都认为这些人早就已经在锦衣卫中预定好了位置，参加考试不过是为了维持秩序，走一个过场罢了。 别说是读书人，就是平民百姓，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们也没有觉得哪里过分，亲亲相隐，人之常情。更何况一千个名额，这些勋贵世家的子弟仅仅占了不到十分之一。 可以说楚王殿下是在极其的照顾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了。 但他们还是想不到。 最终的结果却是只有三名勋贵世家子弟考中。 几乎可以说以后的锦衣卫就是寒门子弟的天下。 这让那些勋贵世家有些难以接受。 朝廷一向是和林深站在一起。 主要是因为利益。 虽然说不良人从县衙中独立出来，这对县衙而言是一种削弱。 但于整个朝廷而言，这种全新部门的出现，实际上是对朝廷力量的一种加强。 那些勋贵世家派出自家子弟前去参考，目的也就是为了能够在新部门建立之初，分一杯羹。 几十个人不多，但足以把持住几乎所有的重要位置。 然而仅仅只有三人考中。 这让他们有一种被楚王殿下针对了的感觉。 往日门前不见来客的楚王府，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热闹。 蒸汽车占满了门口的临时停车位。 甚至有不少人都是把车停在了别处的停车位上，再徒步走来。 来的不只是那些没有考中的勋贵世家的家主。 程咬金，长孙无忌也被他们请来了。 房玄龄没来，但杜如晦和魏征也被他们请来了。 已经开始远离朝政的李世民也被他们给请了过来。 纵然李世民已经开始放权，但现在他依旧还是以前的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帝。 院子里满满当当站满了人。 就一如朝会那样。 李世民脸上神情还是无奈，他是被众人意志挟持而来的。 林深一点都不慌张，坐在藤椅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齐聚我这一小小院堂是为何意？” 一名杨姓官员在此站出来:“我等是有事向楚王殿下讨教。” 林深腔调依旧是懒洋洋的:“说吧。” 杨姓官员继续发问:“楚王殿下，是否有些针对我们了？” “哦，说说看，我哪里针对你们喽？”林深一摆手，张开眼睛，看了过去。 杨姓官员取出如意娱乐，在胸前展示铺开:“为何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仅仅只录取我勋贵世家子弟三人？” “为何只有卢国公之子，赵国公之子以及我一叔祖的儿子考中？” 他有两个儿子都参加了这次的考试，但两个儿子就没有一个考中。 旁边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也都是一统的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来。 林深语气很轻松:“无他，能力不够尔。” 杨姓读书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勋贵世家的孩子，自小读书。五岁识千字，十岁诵四书。” “又在我等身后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区区平民百姓都不如？” 李世民脸色微微变了变。 但其他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言，默不作声。 这说的都有他们心里话。 虽然难听了一点，也和朝廷现在推广的方向大相径庭。 可这是实话，他们的孩子，享受着的那些寒门子弟，那些普普通通百姓无法享受到的优秀的教育资源。 要是说仅仅只有那三个人被录取了也就罢了。 可除了那三个人之外，还有六百多平民百姓，寒门子弟。 他们的孩子就算比不上那些寒门出来的读书人，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只是刚刚学会认字的普通百姓吗？ 林深敛收起一点柔和之色:“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们。” “为什么你们的孩子跟在你们身后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竟然连只是刚识字的百姓都比不上。” 杨姓读书人的脸色很冷:“难道不是因为楚王殿下您偏好寒门子弟，故意不去录取我们的孩子吗？” 林深摇摇头:“我有你们说的这么狭隘不堪？” 杨姓读书人顿时不敢说话，其他人也低着头不敢吱声。 他们可以说林深是在针对他们这些勋贵世家，但他们不敢攻击林深的品性。 毕竟林深是举世公认的圣人。 林深叹了口气:“我非但没有针对你们这些人，甚至还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对你们孩子有所放低标准。” “如果说那些寒门子弟，普通百姓。得有乙下的标准才能被录取。” “你们的孩子只要能够达到丙上的标准就可以了。” “但很可惜的是，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一个人再能有哪怕是丙上的成绩。” 林深脸色慢慢冷下去。 李世民的脸色也同样慢慢的冷下来。 “林大，去把在场诸位孩子的试卷给取过来。” 林大点头应诺，不一会儿就捧着一叠厚厚的试卷走回来。 对应着每个人把他们孩子的试卷给分发了下去。 “你们自己看看吧。”林深一摆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有些人的脸色渐渐冰冷起来。 有些人甚至气到浑身发抖。 看到自己孩子的试卷，他们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孩子没能考中。 也明白了为什么楚王殿下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把那个问题又给抛了过来。 他们也在疑惑，他们的孩子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回答？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阿谀奉承，不知主次。 甚至还有人并没有去作答题目，只是在试卷上写了一篇极尽夸奖赞扬楚王殿下的文赋。 有人想把手中的这份试卷给撕掉，但又不敢。 一名官员猛地抬起头看一下林深:“楚王殿下，我能否将这份试卷给带回去？” 林深点头:“可以。” 那名官员朝着林深拱手作揖:“今日之事是下官孟浪，我且回去好好教训我那不成器的犬子。” “明日我再向殿下负荆请罪。” 第713章 我打死你 一语说罢，那名官员就满脸羞愧地落荒而逃。 自己的孩子答出这样的一份试卷，让他没有脸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再对林深发出任何的指责。 其他人也多是如此，一一告退。 最终院子里就只剩下来林深，李世民，程咬金以及长孙无忌。 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人，程咬金捧腹大笑。 “他们都说我是大老粗，但他们的儿子不如我的儿子。” “我儿子是这次考试的第二十八名，可他们的儿子连考都没有考中。” 长孙无忌撇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林深:“楚王殿下这么做就不怕得罪他们那些人吗？” “是他们该怕我，还是我该怕他们？”林深微微一笑。 李世民在旁点头:“德不配位，必有祸殃。” “朕倒是觉得楚王做的没错，若是没有能力，就算看在他们父辈的面子上，让他们做上了那些官位，对大唐来说是遗害无穷的一件事儿。” 记住网址 说着他顿了一下。 “不过朕很好奇，就像杨爱卿说的那样，他们孩子跟在他们身边耳濡目染，应当是要比普通百姓更优秀一些。” “他们究竟是做出了什么样的回答，连被录取的资格都没有。” 林深语气淡漠:“无非就是目中无人，阿谀奉承，尸位素餐。” 每一个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让李世民的脸色更冷一分。 普通人若是有这些毛病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官员是万万不能有这些毛病的。 哪怕是锦衣卫中地位最低的不良人，也涉及到至少一区数千乃至数万百姓的生活。 若是沾惹上这些毛病受苦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数千乃至数万的百姓。 其他小毛小病都可以容忍，唯独这些大节不容有缺。 李世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深在让这些人看了他们孩子的试卷之后，他们就一个个羞愧到掩面离去。 长安内城，东市，一家茶馆里。 几名读书人愁眉不展，坐在了一起。 “你们听说了吧，今天放榜之后，那些世家都去找楚王殿下了。” 有人点点头，满脸担忧:“我是看着他们出城的，人数之多，就连那些没有参加考试的世家也去了。” “陛下都被惊动。” “你要说是那些落榜的世家去也就罢了，怎么其他人也掺和进来了？” 有人叹了口气，脸上的忧愁之色更重一些:“这件事可不只是那些落榜人家的事。” 刚才说话那人立马顺藤摸瓜，开口请教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这件事看起来只是那些人落榜了。” “但实际上这是勋贵世家和楚王殿下之间的争斗。” “楚王殿下这是在提拔寒门，是在打压那些勋贵世家。”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那几个落榜人家的事儿，是所有长安城勋贵阶级的事儿了。”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重重说道:“楚王殿下现在是站在了整个勋贵阶级，不，应该说是整个朝廷的对立面了。” 听到他这么一通解释，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 勋贵还是和世家大族不一样。 世家大族虽然强大，但他们在朝廷并没有太深的根基。 他们让朝廷忌惮的是他们的影响力，是他们手里实质掌握的土地。 可勋贵是实实在在掌握着朝廷的力量，可以说他们就是一国之根本。 哪怕是楚王殿下，哪怕他是当世圣人。 面对这种真正掌握着锋锐武器，能够断人生死的力量，恐怕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情境。 有人面生不忍:“楚王殿下何必这么做呢？” 旁边的人感慨道:“楚王殿下，这是在为我们寒门子弟开万世太平啊！” 就在他们心里感叹楚王殿下是多么圣洁，多么伟大的时候。 楼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嚷声。 他们探出脑袋往窗外看去。 是对门一家青楼。 他们脸上顿时浮现出对八卦感兴趣的事情。 青楼里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只是不知道今天又是哪家的娘子，会使出什么样的武艺来？ 砰的一声。 青楼的门被撞开，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里面滚了出来，衣衫半解，看样子像是刚刚被人从床上拎起来。 “咦，那不是张家公子，我记得他好像并没有成亲。”一个人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惊疑一声。 朝中兵部郎中的儿子，在读书人群体里也算颇有威望。 他并不是那种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纨绔子弟。 没有成婚的男人流转花街柳巷，在大唐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 既然不是抓奸，那谁敢对他动手？ “我记得张公子好像也是参考了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 “他是不是和寒门子弟发生了冲突，大打出手，被人给赶了出来？” 有人开口猜测。 旁边立马叫人开口否决了他的这种猜测:“不可能。” “如果是那位张公子考中，出言不逊，挑衅那些寒门子弟，说不定他们还能打起来。” “可现在考中的是那些寒门子弟，他们若是同张公子起了争执，那极有可能就会被治罪。丧失这次鲤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们得忍着。”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但信的人不多。 如果不是寒门子弟和他起冲突的话，那究竟得是什么人才会和他动手？ 不少人脸上的担忧之色越来越重。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想看到寒门和勋贵世家争的越来越惨烈。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穿着朝服的男人从青楼里走了出来。 手里还拎着一条折了的凳子。 还在议论的人们戛然止住，脸上浮现出惊愕之情。 有些人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也在一旁好友的解释下知道了他的身份。 是这位张公子的父亲。 那位兵部的郎中。 儿子流转花街柳巷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也不至于乱棍打出吧。 “打死你个龟孙！”张郎中看着站在青楼门口的儿子，看着他脸上茫然失措的神情，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 第714章 不良人综合学院开学了 父亲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但用“打死”这个词就有些过于严重。事出必有因，他们都不觉得只是来青楼会让张郎中这么动怒。 这事要真的有这么严重，也不至于好几年后，他才发现。 张公子流转花街柳巷可是从他未及冠的时候就开始了。 张郎中涨红了脸:“好啊你，没有考中，你还有脸来这个地方寻欢作乐。” “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 张公子捂着自己的肚子，嘟囔起来:“没有考中是我的问题吗？他们都说了是楚王殿下在针对咱们。” 这句话触及到张郎中的痛处，他走过去又狠狠的踹了自己儿子一脚。 “针对？” “老子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听了杨大人的话，跟着他一起去了楚王府。可看到你的卷子之后，我才知道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楚王殿下君子之腹了。” “你他娘的都是什么回答？” 张公子很委屈:“儿子就认为自己回答的很好，没考上就是楚王殿下在针对咱们。” 围观的人在听到张郎中的话之后，都不由得一愣。 听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张公子之所以落选，并不是因为楚王殿下在针对勋贵世家，而是因为他自己没能力考中。 怎么可能！ 几乎是所有围观的人脸上都浮现出见了鬼似的表情。 这位张公子，稍微对他了解的人都清楚并不是没有什么本事的纨绔子弟。 才能算不上拔尖，但在读书人中也能算得上是中流砥柱。 普通的平民百姓都能考中，他怎么可能会没能力继而考不中？ 这在他们好奇这位张公子究竟做出什么回答的时候，他们就从张郎中的嘴里听到了，他们所期待着答案。 张公子的回答让张郎中更加恼怒起来。 “很好？” “你哪来的脸说自己回答的很好？” “说着什么礼贤下士，实际上不管不顾，只向百姓们闷头道歉，你跟我说这叫回答的很好？” “就这样敷衍的态度，你跟我说，你这叫回答的很好？” “楚王殿下已经在优待你们了，可结果你们就是考不中。” “你还以为是楚王殿下在针对你们，哪来的脸？” 张郎中抬脚又狠狠地踹了自己儿子一下。 张公子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不少围观的人脸色也变得如同他一样。 虽然张郎中说的是气话，但透露出来的消息不少。 尤其是在结合上他们落榜了的这件事。 他们恍然醒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平民百姓都能考中，可偏偏他们自己却落榜的原因。 也终于明白了那看起来平平无常的第一题，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一层意味。 落榜不是没有原因的。 刚才的茶楼里，桌子旁的人都紧紧盯着说出那一番阴谋论的读书人。 阴谋论很有市场。 刚才的那一番话也很博得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认同。 但…… 那名读书人果断认错，言语诚恳:“是我揣测过度，差点就又污了楚王殿下的名声。” 旁边有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果是换一个人，你这种说法定然无错。” “可楚王殿下是什么人？” “就算楚王殿下是为了我们这些寒门子弟要对勋贵世家下手，他又岂会做出来这种小人之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 旁边就有人接着说道。 “没错，细细想来，楚王殿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唐。” “他又岂会因为寒门和勋贵世家的矛盾，就置大唐利益于不顾？” “有能力的就要去用。” “没能力的就弃之不用。” “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们怎么就误入歧途了呢？” 读书人们开始沉思起来。 心里对林深的敬佩之情越发浓郁起来。 像张郎中这样把自己的儿子从东市头，揍到东市尾的事，引得整个长安城热议。 丢人固然是丢人。 但张郎中这种做法却是聪明的很，向整个长安城的人表态，他们的孩子之所以落伍，并不是因为矛盾，而是单纯因为没有能力。 也省得有人在背后嚼耳根，挑拨勋贵世家和寒门子弟之间的关系。 民报上也是借机刊登了一篇有关勋贵世家的文章。 是林深借着这股东风写的。 主旨就是八个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也算是在勋贵世家和寒门子弟开始爆发冲突之前，就把这个冲突的苗头给按死在了萌芽之中。 就在整个长安城，都在热议着这件事的时候。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终于要开学了。 六百多人齐聚在学校的综合会议厅里，举办一个简短的入学仪式。 对这里的学生来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们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太学令是李靖。 荣誉太学令是楚王殿下。 这是他们一早就知道的事，但他们也没指望就能在这所学院里看到这两个人。 无论是李靖，还是楚王殿下，对整个大唐，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就算他们未来会是五品、七品的官员，但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刚刚考入这所学院的普普通通的学生。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在这场开学仪式的现场，他们不仅看到了李靖，看到了楚王殿下。 坐在楚王殿下左手侧的，那是当今大唐的皇帝李世民。 坐在李靖右手侧的，那是卢国公程咬金。 这些可都是名震天下的大人物。 尤其是李世民的出现，更让他们有种猝不及防的惊喜。 就连程处节、长孙净事前都不知道，陛下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清点人数之后。 李靖作为太学令率先开口，向学生们介绍坐在他身边的这些人。 “接下来，就让我带你们认识一下即将陪伴你们四年的老师。” “首先是楚王殿下。” “在接下来的四年当中，他将会是你们职业素质建设以及思想素质建设这两门课程的老师。” 学生们爆发出来一阵惊喜的欢呼声。 有些聪明的学生惊疑不定的看着李世民，他们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第715章 皇帝当老师了 李靖没去理会底下这些学生们的喧嚷。 而是继续介绍了下去。 “这位是卢国公程咬金，以后他就是你们体能课的老师。” 程咬金嘿嘿一笑，朝着学生们点了点头。 原本李靖和林深的打算，只是随便请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将。 但程咬金软磨硬泡，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来当体能课的老师，非要来任教。 为此他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闲职全都辞去，只留一个国公的身份。 以程咬金的能力，他还真的有这个资格去做体能课的老师。虽然世人，常常都说他憨，但是他练兵的能力在整个大唐也能说得上是数一数二。 既然他想，那李靖和林深自然也就乐得其见。 “这位曾是刑部侍郎，赵元空。以后就是你们的司法课老师。”李靖并没有去介绍李世民，反而是越过了他介绍起了其他人。 不多一会，李靖就把除李世民之外的其他十数位老师都介绍了一遍。 然后他顿了顿。 转过头看向李世民，轻声说道:“这位以后就是你们为政课的老师李世民。” 李靖并没有去介绍其他的，没有提起李世民身为大唐天子的身份。 甚至是做了一个很犯臣子忌讳的事儿。 直呼李世民的名字。 平民百姓没有多想，他们只是觉得有皇帝当老师，让他们的前途更加光明了起来。 倒是程处节他们，以及部分寒门子弟的读书人，看着李世民一脸若有所思。 他们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然而没时间给他们胡思乱想。 开学仪式之后就是马不停蹄袭来的学院生活。 和他们所有人之前所预想的学院生活都不一样。 课程极其的紧密。 上午都是文化课，下午就全是体能训练。 他们不需要去学物理、化学这些课程。 但他们仍然要学数学，甚至在这一门课程上还有颇为不低的要求。 如果在毕业的时候，这门课程没能取得乙中的成绩，甚至都是毕不了业的。 这让很多人都很疑惑不解，他们是学习怎么当不良人的，可是这数学和不良人又有什么关系？ 教授这门课的老师也说不出来原因，但只要一说这事，楚王殿下的吩咐，这些学生们顿时就没了意见。 之前在入学仪式上介绍的那些大人物，也不仅仅只是简单挂一个老师的头衔。 而是真的会在这所学校任教，真的会给他们这些学生教授知识。 职业素质建设和思想素质建设这两门课就是完全由楚王殿下执教。 林深原本是想把《社论》当做这两门课程的教材，但细想了一下，现在依旧不是把这本书给拿出来的最好时期。 所以他便截取其中一些并不是那么惊世骇俗的思想，编册成了两本新的教材。 他准备在整个四年的时间里，用一种支离破碎的方式，让这些学生们完全学习到社论。 当然了，最让这些学生们期待的其实还是开学第一周的最后一门课“为政”。 他们都很想知道，皇帝陛下究竟会不会亲自来上这门课？ 就在开课前的一刻钟，这些学生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教室里等候着了。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然后就看到了穿着十分低调的李世民，推门走了进来。 真的是皇帝。 他竟然真的过来授课了，而不只是挂一个虚名。 “看来你们对我到来都很惊讶啊？”李世民走到讲台前，看着底下的这些轻轻一笑。 有人点头，有人木然不敢动。 但他们的表现都没有在之前那些课上来的那么轻松。 李世民摆了摆手:“不需要这么紧张，我现在身份就只是你的老师这么简单。” 话是这么说，但敢放松的人几乎没有。 李世民只是摇头，开始起了授课:“如果说楚王殿下的课程是教你们如何做一名好的不良人，怎样去做一名好的不良人，那么我的课程就是教你们如何去做一名官员。” “我的身份你们清楚，所以我在为政一道上也算是有些经验。” “当官并不是说只是为民就可以了，党争、派系，这些都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 “所以怎样去当官，怎样在各种有限制的条件下去当一名好官，这就是你们接下来四年要从我这里学习到的东西。” 平民百姓不懂。 对官场稍微有些了解的人恍然大悟。他们也算明白了为什么要请李世民来做这门课程的老师。 天底下除了李世民之外，恐怕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比他更有资格来去讲这些东西。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专心的学习这些对哪怕四五品官员而言，都极其有用的经验之谈。 长安内城，邑安坊。 光头男人看着自己手里的信件，脸色阴沉。 信上的内容说的是，他们潜伏在大唐各处的据点都被连根拔起。 若只是大唐的据点也就罢了。 他们在高句丽，在吐蕃，甚至是在扶桑的据点都损失惨重。 更让他极其气愤的一件事，是他想借着这次机会挑起寒门和勋贵内斗的野心，也无疾而终。 虽然寒门和勋贵之间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了，但远远没有到达他之前所设想的那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林深这小儿做事还真的是滴水不漏。”光头男人咬紧牙关，他眼中神色阴戾。 说着，他提笔写了一封信。 这是一封寄往大唐之外的信件。 就在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办的如火如荼，所有的长安城百姓以及读书人都在热切讨论着这所新式学塾的教学之时。 一个并不是那么好的消息从域外传了过来。 吐蕃一处边境的庄子，被一伙带着狼头帽的悍匪袭击。 全庄上下，男女老少共一百七十余口人全都被杀死。 圈养的牛羊共五百多头，也全都被杀死。 那片百里肥沃的草场也都被放火烧了一空。 只是袭击也就罢了，那群人还丢下了一句狠话。 希望吐蕃能够断绝一切与大唐的往来，否则这样的袭击接下来还有，而且会更加残酷、凶狠。 第716章 捉不住人 朝野震动。 这则消息并没有刊登在任何一张邸报上，不过朝廷也没有阻止这则消息的传播。 “小小蛮夷，竟然如此狂妄。”茶楼里一名读书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目眦尽裂。 他被这则消息气到浑身直哆嗦。 威胁大唐？ 突厥怎么有这个胆子的？ 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当年的渭水之盟，就让大唐受尽屈辱。 可最后的结果，是大唐成了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而突厥早就灰飞烟灭，成了一段历史。 他们上一次的挑衅，为此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 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做。 是这几年过去，他们已经忘记了上一次的后果了吗？ 一名读书人冷眼看着桌子上的两份邸报:“为何这两家报社，竟然都没有刊登这条消息？” “民报没有也就算了。” “怎么连如意娱乐都没有刊登这条消息？” “难道楚王殿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人一阵轻声咳嗽打断:“如意娱乐是二类邸报，没有刊登国际新闻的资质。” 刚才那名读书人顿时闭紧嘴巴。 提醒了那人去继续说了下去:“况且这件事暂时还只能算是吐蕃他们自己的事。” “如果吐蕃做出声明，真的要和我们大唐断绝关系了，我们的朝廷才能出声。” “虽然说我们大唐是他们的宗主国，但不干涉其他国家的内部事务，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大唐的宗旨。” 那名读书人嗤笑一声:“吐蕃敢和我大唐断绝关系？” “要我说大唐就是太仁慈了，以我大唐现在的军力横扫天下也算不了什么。” “要是吐蕃早早就是我大唐疆域的一部分，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人表示不赞同:“扩展疆域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南诏主动入我大唐，现在也常常生出一些事端来。” “突厥，契丹要不是被我大唐举族尽灭，恐怕现在要比南诏那边还要乱。” “现在大唐也就长安，洛阳，寿春等地繁荣昌盛。其他地方都需要大把的时间，大把的人力、财力去发展。” “若是一味的开战，这是拖累我大唐发展的速度，这是一件坏事。” 之前开口说话的那名读书人冷笑一声:“然后大唐就被那群毛贼给威胁了。” “被威胁的是吐蕃，而不是大唐。”一个人纠正他话语里的错误。 那名读书人摇头，话语愈发的冰冷:“那群人有司马昭之心，他们究竟威胁的是谁？你不要装作不清楚。” 大唐的读书人倒还只是争吵。 可在长安城的吐蕃人，却愁眉不展，有些不知所措。 这件事发生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吐蕃一直都没表露出来一个明确的态度。 倒不是说吐蕃就准备做墙头草。 只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诚然，就像那名读书人说的那样。死的是吐蕃人，但实际上只是假借吐蕃警告大唐。 吐蕃只是夹在中间的受气包。 他们不敢贸然发表任何的意见，心里虽然是极其的倾向于依旧和大唐合作。 但是他们希望看到大唐的态度。 吐蕃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就立马给在长安城的使馆发书。 希望能够得到大唐的庇护。在确定了会得到大唐的庇护之后，吐蕃才会开口，说自己不会和大唐断交。 他们的想法很好，但很可惜，大唐并不会这样去做。 大唐是高傲的，不会巴巴得率先向任何国家表示善意，那是舔狗才会去做的事。 大唐的底线就是只有吐蕃表明了态度，建立了站在大唐这一边，大唐才会给予庇护。 这让在吐蕃的这些使臣很是头疼。 这段时间他们跑断了腿，见了不少在大唐位高权重的人。 希望他们能够开口，能够劝说大唐率先给予庇护。 但可惜没有任何成果。 他们劝说不动任何一个人，大唐的观点一如既往的坚定。 看起来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任何的差别。 但实际上这一前一后的顺序，最终所蕴含的意味可谓大相径庭。 大唐先开口说要庇护，吐蕃后再表态，主是大唐，次是吐蕃。主要是大唐在反对那些人，吐蕃是附庸。 吐蕃先开口说反抗那些人，大唐再说开口庇护。主是吐蕃，次是大唐，主要是吐蕃反抗。 这些国家得坚定不移的和大唐站在一起，大唐才能坚定不移的和他们站在一起。 “怎么办，就这样回报回去吗？”一名使臣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 这种结果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哪怕他们没有抱有，能够说动大唐大张旗鼓的，说出庇护吐蕃这种话。 但觉得只是请动大唐的一些军队驻扎在吐蕃，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他们没请动。 另外一名使臣同样唉声叹气:“不然呢，我们还能怎么办？” “提刀去皇城门口，大唐若不出兵，我们便自刎在宫门前？” 他这只是一句笑话，别人也不会把这句话当真。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做出来，哪怕一点威胁大唐的举动，都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难道我们浪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无功而返吗？”一个人似乎还有些不死心，“大唐明明有实力庇护我们，但为什么偏偏还要我们率先表态？” 他的脸色有些狰狞。 吐蕃不像大唐那般强大，大唐不怕那些人，但他们怕。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 一个人突然开口:“我们似乎还有一个人可以去拜访。” “谁？” “不应该吧，大唐四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文官武官，我们都拜访了一遍啊。” 那人轻声从嘴里吐出来四个字:“楚王殿下。” 屋子里的氛围顿时轻快起来。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还有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仁义圣洁，他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只要有了楚王殿下的支持，我看大唐还有谁再敢反对这件事。” “我们有救了。” 一个人站起身:“我这就去写拜帖。” 另外一个起身往门外走去:“我去准备礼物。” 第717章 你们想的是不是太美了 第二天，拜帖和礼物送上。 得到回执之后，他们才敢登门拜访。 林深也没请他们到书房，而是挑了一间不怎么常用的会客室。 吐蕃来了三位使臣，都拘束的很，向林深作揖问礼后，就规规矩矩的站着不敢坐下。 林深慢条斯理开口问道:“你们拜访我是为何事？” 一名吐蕃使臣开口说道:“楚王殿下，可知我吐蕃最近所遭之难？” 林深点点头。 这件事虽然没见报，他也远离了朝堂。但在学院里上课的时候，也多多少少听李世民、李靖他们提起过。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 不是大唐遭难，他就不是那么的想关心。 吐蕃使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林深的脸色，一边轻声说了下去:“那群贼子以此要挟我们，让我们和大唐断了联系。” 记住网址 “但我们又岂会因为他们的要挟，就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来？” 他说的义正言辞。 林深点点头，插口道:“既然如此，你们是和大唐站在一起的，那过来找我做甚。” 那名使臣的脸色一僵。 唯唯诺诺，接下来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一旁同来的另一位使臣开口，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我们拜访您，希望您能让大唐先开口庇护我们。” 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我已远离朝堂多日，又怎么能够管的上朝堂的事。” 吐蕃使臣有些着急:“您是楚王，在大唐的威望举世无双，您要开口，大唐一定会听您的。” 林深摇摇头:“既然吐蕃已经决心要和大唐站在一起，那为何要大唐先开口？” 吐蕃使臣回道:“我吐蕃只是小国，稍有动荡就得三、五年才能缓的过来。” “大唐是天朝上国，是世间最璀璨的太阳，随随便便一缕光就可以庇护到我们，护我吐蕃万事无恙。” 林深声音开始有些发冷:“然后当那些人再次杀到吐蕃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开口是大唐让你们这么做的。以此来逃避责任？” 三名吐蕃使臣忙低下脑袋。 “我们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林深嗤笑一声:“不敢？你们都敢来见我了，还说你们没这个胆子。” 他们三个人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林深继续说道:“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不过是想左右逢源，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罢了。” 他们三个人还是不敢说话，但林深的这一句话的确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去。 吐蕃的确就是这样的想法。 林深加重了声音:“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让你们把便宜都占了。” “你们有这个实力占这么多的便宜吗？” 一名吐蕃使臣终于忍不住抬头:“楚王殿下，那群人是针对大唐，我吐蕃有今日之祸，也是因为大唐。” “您就真的能这么狠心看着我吐蕃，看着我吐蕃那些无辜百姓惨遭罹难？” 林深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是我大唐让他们那些人去为害你们的？” 吐蕃使臣摇头。 林深又问道:“既然是他们害的你，你把这个罪扣在我们大唐头上是为何？” “因为我有圣人之名？” “因为我大唐有仁义之名？” “你不去谴责，不去反抗那些恶人，反而谴责我大唐没有主动开口帮你们。” “脸皮是不是太厚了一点？” 三个吐蕃使臣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林深冷笑:“我大唐不介意帮助你们，但你们起码得拿出来最基本的态度。” “你们的态度都不坚决，想左右逢源，想两面三刀？” “那凭什么要我们拿出来坚决的态度？” 他们三个依旧说不出来话。 这些话是他们从官员嘴里听不到的，但这些都是彻彻底底的实话。 林深合上双眼，摆手拂袖:“你们若是不来找我也就算了，但你们既然找我了。” “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最低的期限。” “两个月。” “最晚两个月之后，我希望能够看到吐蕃的态度，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当做吐蕃认同了那些人的说法，想要和我们大唐断绝关系。” 三名吐蕃使臣的脸色骤然大变:“楚王殿下，万万不可。” 林深没有回话，半瘫在椅子上，像是在打盹。 三个人失魂落魄。 一个人轻轻叹了口气，朝着林深拱手作揖:“我等明白了。” 他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浑身的力气好像是被抽干了。 有气无力的走出楚王府。 回到使臣馆，然后提笔向国内拟写了一封书信。 半个月之后。 民报的头版刊登了一条消息。 茶楼里。 一名读书人看完之后冷笑一声:“怪不得我大唐直到今日才做声明，原来如此。” 他旁边的人微微一愣。 又低下头回看了这一篇报道。 这上面并没有写为什么迟迟没做声明的原因，他怎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有人开口问道。 那位读书人依旧冷笑:“还不够明显吗？” 说着他伸手一指，点在了这篇报道的开头。 “吐蕃国于三日前正式发表严重声明，谴责狼匪……” 白纸黑字。 “这句话怎么了？”有人还是疑惑不解。 有人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吐蕃小国还真是用心险恶。” 有人开口帮衬着解释起来:“这句话的重点是那个日期。” “三日前。” “吐蕃的那些事情怕是已经发生两个月了吧。” “大唐一直在等着吐蕃表态才能表态。” 一名读书人若有所思:“我记得半个多月前，好像就看到那群吐蕃使臣拜访大唐各位官员宅邸，甚至就连楚王府都去了。” “那个时候他们是想要我大唐先表态的吧？” “想让我大堂替他们挡道，哪来的这么好的事？” 这话说的够直白。 之前还抱有疑惑的人全都恍然大悟。 然后就咬着牙怒目看着邸报，对吐蕃破口大骂了起来。 但总归吐蕃还是和大唐站在了一起，无非就是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了一些。 即便有些人在孜孜不倦的搬弄是非，但也没掀起什么浪潮出来。 第718章 大洋彼岸的信 邑安坊，宅院里。 光头男人眼里满满都是愤恨。 大唐还真的就是这么有定力，宁愿让吐蕃拖着两个月不发声，也要等到吐蕃率先表态。 就不怕周边的国家因此背离吗？ “一次不成，那就再多来几次！”光头男人恨恨说道，又提笔写了几封信。 他就不信自己把事闹得越来越大，那些国家还会像今日这样坚定不移的站在大唐身边。 就算不能分化成功，他也一定要让大唐越来越乱。 拜占庭帝国，君士坦丁堡。 红巾贼大当家，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丝绸软床上。 旁边还有一些穿着极其简单的侍女，在往他的嘴巴里喂着水果。 生活可谓极其的腐败、奢靡。 他从墨洛温而来，帮助拜占庭，解决契丹、突厥所带来的灾祸。 仰仗着手里的武器，他得了几场大胜。 现在在拜占庭的地位极其的崇高。 也不用他想方设法的留在拜占庭，这些拜占庭人可舍不得他离开。 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想把他留在这里。 “大哥，六哥的信。”一名红巾贼闯了进来，无视掉那些有些惊慌失措的女人。 他用的是汉语。 除了红巾贼的人之外，这里再没其他人懂这门需要。 他们的强大，汉语的优美，都让这里的人想要学习这一门语言。 但红巾贼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红巾贼大当家懒羊羊的一伸手:“拿过来我看看。” 那名红巾贼走过去，把信递交了过去。 只是看一眼，那名红巾贼大当家就面色严肃的站了起来。 不是宋河的信。 是来自大唐，来自楚王殿下的信。 看到自家大哥这一番举动，送信过来的人也意识到了这封信的不同寻常。忙声问道:“大哥，这信里写了什么？” 红巾贼大当家严肃说道:“是殿下收来的信。” 站在他面前的这名红巾贼也是楚王军的一员。 所以他也就直言不讳了。 殿下的信！ 这名红巾贼脸色也严肃起来。楚王殿下除了和宋河通信之外，几乎是不过问他们这里的。 这次有信过来，恐怕是有什么大事要他们去做。 “突厥和契丹还真是嚣张的很。”红巾贼大当家冷笑一声，“现在大唐疆域附近出现了一伙狼匪。” “打着报复大唐的旗号为非作歹。” 那名红巾贼的脸色阴戾起来:“呵，还真是有胆气。” “看来我们得做佞臣，借这拜占庭的手，再亡了他们？” “就算他们再有本事能往西跑，到了墨洛温依旧是我们的地盘。” 大当家摇摇头:“不，殿下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做大。” “甚至让我们主动出手扶持，最好让他们两个能把拜占庭，能把波斯，能把阿拉伯帝国全部吞噬掉。” 那名红巾贼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笑着点头。 “好！一石二鸟，不愧是咱家殿下。” 大当家点点头。 “等会我叫你写一封信，偷偷送过去。” “可别忘了咱们的身份，咱们可是从大唐叛逃出来的悍匪啊。” 那名红巾贼笑得越来越大声。 哈赤可汗。 是突厥逃亡到这边，成立新的政权之后的最高领导人。 他最近的心情不是太好。 拜占庭不知道从哪请了一堆天兵天将，打的他们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疆域扩展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过现在他们所拥有的土地也算足够使用。 可除了这个坏消息之外，还有一个让他更为暴躁的坏消息。 他儿子在大唐所领导的那个复仇组织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 只是给大唐造成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障碍。 复仇还是无望。 “大汗！有您的信。”一名通勤兵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哈赤可汗点点头:“是谁的信？难不成又是他们几个想要再立一名可汗？” 通勤兵摇了摇头:“尊敬的可汗，是一封用汉语写的信。” 汉语！ 哈赤可汗顿时毛骨悚然，瞪圆了眼，猛的站了起来。 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梦魇。 他和自己儿子往来的书信是用突厥语写的。 和契丹那边的书信往来，也用的是突厥语。 汉语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 怎么自己竟然会收到汉语的信？ 难不成大唐已经发现了他们，大唐的手已经伸到了这片地方来？ 哈赤可汗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拿过来我看看。” 通勤兵一脸沉重地把信呈了上去。 哈赤可汗双手有些发抖的小心翼翼地把信拆了开来。 看了几眼之后，他长长吐了口气，放松下来。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不是大唐的信。 这真的是太好了。 给自己寄来这封信的是一群叫做红巾贼的人。 对于这伙红巾贼，哈赤可汗也算是略有耳闻。 这可是唯一一伙让楚王殿下都吃了亏的悍匪。 东突厥、西突厥还尚在的时候，就都动过拉拢他们的心思。 不过可惜，这伙红巾贼游荡四方，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能联系他们的方法。 哈赤可汗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突厥能有这样的一支队伍，那复仇大唐是不是就很有希望了？ 他本以为自己再也听不到红巾贼的名声。 可万万没想到，在这大唐极西之地，大唐说，管辖不到的地方竟然能够收到来自红巾贼的信。 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说的就是前段时间将突厥、契丹打的节节败退的那支队伍，就是他们红巾贼。 他们偷窃了楚王的一项极其重要的技术，被楚王军追杀逃出大唐。 不久前被拜占庭请来对付他们，但因为语言不通，直到前段时间，才知道他们对付的人原来是突厥和契丹。 现在特地修书一封道歉。 顺便问一问哈赤可汗还有没有复国，向大唐报复的雄心壮志。 如果有的话，红巾贼愿意和突厥契丹合作，一起向大唐报复，并愿意辅佐突厥、契丹攻打下这里的一片极其广阔的疆域作为根基。 还愿意把从楚王那里偷窃来的技术共享。 休养生息，种田发展，壮大力量伺机向大唐复仇。 第719章 大好的消息 哈赤可汗看着信上的内容，内心里的高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去。 在接二连三的碰上了一串坏消息之后，他终于碰到了一个最好的消息。 那支在他心里能力丝毫不在大唐军队之下的队伍，竟然会是大唐的仇敌。 而且还偷窃来了那位楚王殿下的技术。 合作！ 当然要合作！ 就算不能向大唐复仇，能够和契丹一起把拜占庭的这一亩三分地瓜分掉，也一定是能够重振突厥先祖们的雄风了。 哈赤可汗立马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红巾贼的，表明自己非常愿意和他们合作的态度。 另一封则是寄往大唐。 他要告诉自己儿子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去往大唐的信要折腾数个月才能送到。 但是去往君士坦堡的信要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在七天之后，这封信就到了大当家的手里。 “突厥竟然一点也没怀疑。”大当家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为了能够说服突厥，他在心里做了很多份的预案，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份都用不上。 他身旁的红巾贼轻声说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大当家点点头:“好事是好事，就是有点憋屈。” “算了，准备一下，我和他约好了三天后要在我城外的那个酒庄和他见上一面。” 三天之后。 戴着宽大帽子，遮住突厥特有发型的哈赤可汗，领着一队不过十人的亲卫，小心翼翼的溜进了大当家的酒庄。 这让哈赤可汗心情有些复杂。 他现在是一国之主，可生活却远没有这个背叛大唐的人来的好。 “哦，伟大的红巾贼大当家，我们终于见面了。”第一次见面了时候，哈赤可汗就极为深情的来了这么一句，向着红巾贼大当家做出了一个突厥最为郑重的礼节。 红巾贼大当家有些起鸡皮疙瘩，不过还是强忍着恶心，回了他一个礼节。 在说了几句话之后， 哈赤可汗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从大唐楚王手里，究竟是偷窃来了什么样的技术？” 大当家一脸惆怅:“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真的把那两个东西偷到手了，我们还真的不信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强大的武器。” 哈赤可汗更加好奇起来。 大当家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蒸汽船吗？” 哈赤可汗点点头。 虽然说在突厥被灭国的时候还没有这种东西出现。 可他总归是有自己信息情报来源的。 对这种改变了整个大唐水域交通的工具，一点都不陌生。 只是一直不曾亲眼见到过。 “我们把蒸汽船给偷了出来，并且还把蒸汽船的制作方法也给偷了过来。” 这句话石破天惊。 哈赤可汗愣愣的看着大当家。 他以为红巾贼最多只是偷了一些货物，要不然就像他们最开始时的那样，劫掠了一批装备。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这种东西都给偷了出来。 这可是蒸汽船！ 就是买了之后，如何去使用它，也得受到大唐监督。 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办法怎样去弄到一艘蒸汽船，最好还是带着火炮的蒸汽船。 但可惜一直都弄不到。 哈赤可汗的眼神变了，变得更加炽热了起来。 他意识到，在他面前的这群人已经不仅仅只是一枚棋子那么简单，是可以成为非常优秀的同盟，就像契丹那样。 “你们真的弄出来了？”哈赤可汗拔高了几个音调，开口问道。 大当家点点头，理所当然:“当然，不过火炮的制作方法我们并没有偷出来。现在手里也只有当初我们偷来的那几艘蒸汽船上带着的火炮。” 哈赤可汗笑着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们从楚王那里偷来两样东西，另外一样是什么？” 哈赤可汗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他很希望另外一样东西是火药，那种能够炸毁一座山的强大武器。 大当家慢条斯理:“另外一种武器是叫做燧发枪。” 燧发枪？ 哈赤可汗愣了一下，他好像并没有听说过这种武器。 不等他开口发问，大当家就解释了起来。 “这是一种很强大的武器，能够在百步之外就取人性命。” “除非全身都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铁皮里面，否则就是穿全甲也防不住这种武器。” 全甲都防不住！ 哈赤可汗心里一惊，这种武器若是真的有他说的这么强悍的话，那还真是惊人。 突然他就想到了自己儿子给他的那封信。 信上说，他们突袭农研所的人似乎就是被什么了不得的武器击杀。 现在看来那种了不得的武器就是燧发枪了？ “这种武器的制作工艺你们偷到了吗？”哈赤可汗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大当家点点头:“当然。” 他这并不是自作主张，蒸汽船和燧发枪都是林深要求抛出来的饵。 这两种东西现在固然是对大唐很有用。 可最多半年的时间，这两样东西都会得到极大的更新换代。 和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相比，这种需要手动填弹的燧发枪，和烧火棍真的没什么区别。 甚至，如果突厥到时候用冷兵器说不定都会比用燧发枪来，给大唐造成的伤害更大。 至于蒸汽船，林深之所以是想把这些东西给抛出来，是希望突厥能够自己梳理附近的水域。 不然等日后大唐接手又要自己浪费时间和银子。 哈赤可汗激动了好一阵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又问道:“火药呢？那火药那种东西你们偷到了吗？” 大当家很是惭愧的摇摇头:“制作工艺我们没偷到，原本偷来，船上倒是有一些，但是和楚王军争斗的时候已经全部用光了。” 哈赤可汗捶胸顿足，很是失望:“真是可惜，如果你们偷到了那种东西的话，我们复仇大唐就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不过似乎是怕这种话给大当家造成什么误会，他又连忙解释道:“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像是我们，都没能从大唐手里获得到任何东西。” 第720章 研究所的新突破 大当家一脸淡然:“无妨，我不会误会什么的。” “以我们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可否能让可汗放心？” 哈赤可汗重重点头:“当然。” 红巾贼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单单以他们的实力就足以和突厥，契丹合作。 更不要说他们还有蒸汽船和燧发枪这两项极其至关重要的技术。 “现在我们应该说一说该怎么合作的事了？”大当家一摆手，看着哈赤可汗，眯起眼，微微一笑。 哈赤可汗轻声说道:“你想要怎么合作？” 大当家声若雷霆，说的十分坚决果断:“我要在突厥有一个红巾可汗的称号。” “至于我红巾贼，现在倒是有一个四当家的空缺，不如你来当这个四当家如何？”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倒是一个互利互惠的交易。 哈赤可汗点头:“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突厥的红巾可汗，享受一切和我同等的权利。” “可汗大气！”大当家拱了拱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红巾贼的四当家，享受一切和我同等的待遇。” 哈赤可汗深情地看向大当家:“大哥！” 大当家也同样深情的看过去:“四弟！” 在互相恶心过对方之后，他们就开始商议起该如何瓜分拜占庭以及阿拉伯帝国的事了。 狼匪的恐怖袭击活动仍然在继续。 吐蕃、高句丽、百济这些国家都接二连三的受到了这样的袭击。 和第一次一模一样，都是希望他们能够和大唐断绝一切往来。 但有了吐蕃这个例子之后，所有的国家都是非常坚决果断的，率先做出了声明。 坚定的和大唐站在一起。 并且对这伙人发出了价格不菲的通缉悬赏。 大唐倒是得到了难得的安宁。 明德太学依旧在建设当中，这所日后将是整个大唐、整个世界都数一数二的学院，自然不能像不良人综合学院那样草草了事。 不良人综合学院的建设，可能在以后的二十年，三十年里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但明德太学不同。 随着物理、化学、生物等各项学科的深进，他们所需要的环境也会变化的很快。 所以在现在建设的时候，就得为日后的变化留下充足的空间。 明德太学要开学的话，恐怕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 不过在长安城的这些读书人倒是没觉得失望，反而自发的组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群体，大家聚在一起学习进步。 林深躺在自己院子的藤椅上，享受着深秋的太阳。 银杏叶落满天，别有一番意境。 “主人，研究所来人了。”林大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壶新烧开的茶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林深手旁的茶壶续上了水。 “又研究出来新的东西了吗？快点让他进来。”林深睁开眼，脸上带着笑意。 不多一会儿，林大就领着研究所的人走进来。 这次又换了一个人。 是一名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的研究员，手里还提着一个脑袋大小的木盒子。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只有一个木盒子？ 林深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轻声问道:“你们又研究出什么东西来了？” 研究员回道:“目前我们的研究任务空闲了不少人手，于是我们就把您安排的时钟给弄了出来。” 时钟。 林深恍然点点头。 他的确是给研究所的人安排了这样的一个任务，不过因为时钟的重要性并不是很高，所以这项研究的优先级被他排的很后面。 机械钟的制作工艺并不是很难。 在研究所的人员空闲下来之后，他们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把第一台机械钟就给整了出来。 研究员打开盒子，取出了里面的钟。 是一座方钟，里面的秒针正在滴答滴答的转着。 最顶上还有一只发条。显然这种机械钟是需要上发条的。 林深拿过来摆弄了一会。 这和他当初吩咐的一样，把一天分成了二十四个小时。 把原本的一个时辰，拆成了两个小时。 既有一到二十四的划分，也有符合现在大唐百姓普遍认知的，如“阳子”、“阴子”之类的说法。 一个小时分成六十分钟，一分钟里有六十秒，将一整天划分为八万六千四百秒。 这并不会不符合大唐百姓的观念。 “殿下，现在有一个问题。”研究员看着林深，轻声说道，“您是准备把长安的日晷当做标准时间，还是准备把寿春的日晷当做标准时间。” 时间是一种客观存在的东西。 但时间的划分是人为的一种规定。 长安的日晷和寿春的日晷还是有着小小的差异。 林深想了想:“还是以长安的日晷为标准吧。” “你等会让林大带你去司天监，把标准时间定下来。” 研究员点点头。 至于这个东西的售价，林深想了想，机械钟生产起来还是有些复杂，价格不能定的太低，太高了也不好，普通百姓也要买得起。 再三思考后，林深决定把这个东西的售价定为一百两银子。 这是一个十分恰当的数字了。 半个月后，新城区一家茶楼里。 读书人和平头百姓都凑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柜台上的那台收音机。 他们都在等着晨播新闻的节目的开始。 但是他们发现今天的节目，和往日比起来稍微有些不太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孟金刚多了一句话。 “现在是长安时间，阴辰，早上八点整，欢迎收听……” 阴辰，早上八点？ 这是一种什么新奇的说法？ 他们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这种说法，原来是楚王殿下重新划分了时间。 他把原本一天十二个时辰分成了二十四个小时辰。 不仅如此，他对每个小时都进行了更为详细的划分。 什么叫分钟，哪个叫秒钟？ 这种划分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但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触动。 世界好像都在这种时间划分法出现的时候，变得极为清晰起来。 第721章 让李渊搬出来住 在此之前，没有细分的时间观念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一个人生活工作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如果是要和亲朋好友约出去一起玩耍，就有很大的困扰了。 比如说约在卯时，天色没亮也是卯时，天色大亮也是卯时。 一人去早，另外一人去迟，这要等的可不是几分钟、几秒钟的事。 广播节目的最后，还给如意超市打了一个广告。 根据新时间算法而制作的机械钟，已经开始在如意超市正式发售了。 相比起其他的大件——汽车、收音机之类的物件，机械钟的性价比还是很让人接受的。 仅仅只要一百两银子。 而对他们的生活，有着极大的帮助。 只是这个东西和如意超市其他的东西不同，是有着数量限制的。 记住网址 就在广播发布了这条消息之后的一个时辰里，长安内外两城，一共四家如意超市，新上货架的五万台机械钟就全部销售一空。 很多人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抢购到一台机械钟，只能等着如意超市后续放出。 甚至在黑市上，一台机械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三百多两银子。 明明最多半个月后就还会有一批机械钟陆陆续续的上架。 但对那些不怎么缺银子的人而言，他们可等不了这半个月的时间。 三百两一台又怎样，有钱那就得买。 长安城，新城区。 靠近如意广场的那家茶楼里。 等到下午球赛快要开始的时候。 陆陆续续的客人就进来了。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摆在柜台上的收音机，紧接着第二眼就看到了摆在收音机旁的机械钟。 有人愣住，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掌柜，你竟然抢到了一台。” 茶楼掌柜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可不是，在听到楚王殿下推出新的计时法时，我就跑到如意超市去了。” 他毕竟是商人，这点嗅觉还是有的。 五万台机械钟听起来不少，但和长安这几十万的人口相比起来就显得太渺小。 过来喝茶的人也很少闲聊，他们都眼巴巴地蹲在柜台前，看着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 虽然上午，听完广播的时候，他们也第一时间去了如意超市。 但最终能抢到机械钟的还是寥寥少数。 李世民也没抢到，不过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去黑市购买的。 在宫中侍卫向他汇报，没有买到机械钟之后，李世民就马不停蹄的开车去往了林深的家。 看到李世民，林深挑了挑眉，一脸嫌弃:“你咋又来了？” 李世民最近跑来的很勤，蹭吃蹭喝都还算好，有时候甚至干脆就住下来。 林深还不好开口把他给赶出去，毕竟他也是自己媳妇的爹，从长乐这一层而论，李世民还要长他一辈。 李世民注意到了林深脸上的嫌弃，但他假装没看到，自顾自说道:“机械钟我没抢到，你这还有没有了？” “就你那办事效率怎么可能抢的到。”林深摇摇头，“我手上还有一台，一百两银子。” 李世民有些惊讶:“你这也收我银子？” “废话，我是个商贾……”林深没好气，不过说着，他忽然顿住，话锋一转，“你要我送给你，倒也不是不行。” 李世民没有开心，反而警醒起来，他在林深身上又嗅到了那种味道，那种让他一步步丢掉皇帝实权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李世民微不可查的后撤一步，“说吧，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林深摸着下巴:“你能不能劝说你老爹把大明宫给让出来？” 说起这个李世民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大明宫，是皇城后面的御花园，他的父亲，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的住所。 对自己的父亲，李世民是很愧疚的。正是出于这样的心理，他才一直住在东宫，那本应该是太子的居所。 “你要大明宫做什么？”李世民言语复杂的说道。 他细想了一下。 自己父亲一直都安稳的很，也向来和林深没有任何的交集。 林深应该不是要对自己父亲下手，他应该就是单纯的看上了大明宫。 “你想搬进去住？” 李世民紧接着又问道。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林深想要大明宫的理由。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林深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是，那么大个地除了你们这些人之外，谁还能住的惯？” 李世民脸一黑。 什么叫我们这些人？ 这句话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褒义的意思。 “那你要大明宫做什么？”李世民索性没去注意这句，又继续追问道。 林深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大明宫的环境多好，我准备在大明宫再办个太学。” 这个想法，在林深的脑子里存在了很久。 大明宫环境优美，地理位置也不错。若是能在那里办一所太学院，一定会是天底下环境最好的一所太学院了。 李世民一愣，看着林深，目光诧异:“你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现在不是已经有明德太学了吗？为什么还要再办一所太学院？” 林深摇摇头:“一所、两所根本不够用。” “这次报名参考明德太学的人数已经有七万之多。” “估计到报名截止能有数十万。” “明德太学今年能招生一万，等到明年估计就只能招生五千。” “就算再多一所太学院，和广大的基数相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 李世民点点头，他很认同林深的这种说法，只是面色还有些古怪:“那就再多办几所就是了，以大唐现在的身家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怎么就看上了大明宫了呢？” 李世民挺纠结的，他不是那么愿意打扰自己的父亲。对李渊，李世民几乎一直都处在小事有求必应的地步上。 现在他父亲虽然还是不大乐意见他。可能在大明宫住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实在不太想把他父亲惊动出来。 林深微微一笑:“让你父亲搬出来住，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第722章 你父亲的病因是什么 好事？ 这会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看着林深，摇了摇头，他可不这么觉得，以自己父亲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猜忌心思，说不定他就又会胡思乱想什么。 林深自顾说了下去:“你父亲其实和你媳妇一样都是心病。” 李世民认同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这样的问题，只是在他身上并不是那么的明显。 或者说他现在的处境，其实和他父亲当年的处境是差不多的。 皇权被分化了出去。 儿子谋反叛乱。 痛失长子。 李世民要好上一些，皇权是他主动让出去的，儿子谋反叛乱并没有成功，大儿子也只是被关押起来贬为平民。 可饶是如此，他内心里的痛苦也是如一座大山一样的沉重。 可想而知他父亲内心里的痛苦只多不少。 “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林深突然开口这么问道。 李世民脸上神色一阵不自然，他会不清楚这点？ 无非就是他当年玄武门之变产生的那些后果。 他张了张嘴，这种事他有些说不出口。 林深也没强求，只是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很显然，你也很清楚，你父亲的病因是什么。” “既然如此，你干嘛要让你父亲自己把自己关在那一座牢笼里呢？”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变。 大明宫是他为自己父亲修建的，用来养老的宫殿，尤其是现在大唐国力日益昌盛。 他也动起过要趁着自己还在位的这段时间，把大明宫再扩建一番。 他这是为了补偿自己的父亲。 但林深的话，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心脏里。 诚然，就如林深说的那样，他的这种做法，在他父亲的眼里，恐怕就像是在给他修建一所囚禁他至死的监牢吧。 李世民自嘲的笑了一声。 换做是他的话，恐怕也会有差不多的看法。 “让他在大唐好好走走看看吧。”林深叹了口气，“让他看看，其实你是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当这个皇帝的。” “让他看看现在的大唐有多好。” “也让他不要再那么的高高在上，就和普通的老头子一样，平时要是没事出去打球遛鸟都是一件好事。” “在深宫里正常人都会憋出来毛病，就不要说，本来就有毛病的人了。” 李世民沉默了很久，张了张嘴，幽幽地说道:“然后把大明宫让出来给你办太学？” 林深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对，我就是这么个想法。” “一石二鸟嘛。” “你父亲要是真的从大明宫搬出去了，这么大一座宫殿，在那放着也是浪费。” “不如让我用用，也算造福大唐学子了。” 李世民盯着林深，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一个人，打劫别人家产的事都能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但他不得不承认林深说的很有道理，他现在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古皇室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就是因为站的太高高在上，可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心性站在这个位置上的，太少了。 李世民点点头:“那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和我父亲说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沉重。 大明宫。 这个哪怕是当初李承乾反叛的时候都下意识忽略掉的地方。 这是一个和现在的长安城格格不入的地方，电线都没有接进去——这里还保留着几年前的样子。 李世民也很少来这个地方。 看着幽深的宫门，他略有些出神，直到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才抬脚往宫里走去。 主殿里，李渊一手抱着一个姑娘，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预调酒的酒瓶，面色潮红。 听到大殿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看到走来的人影，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不是大唐的皇帝陛下，今天怎么抽空光临寒舍了？” 阴阳怪气的腔调让李世民一阵不适。 他看着李渊怀里的那个女人，直到那个女人退下。 他才找了张凳子坐下来，轻声说道:“我是过来看你过的好不好的。” 李渊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李世民又说道:“顺便和你商量件事。” 李渊道:“和我商量事，你还用跟我商量？就直接替我做主吧。” 李世民没理会他的言语，自顾着继续说了下去:“长安新修建了一座城区，我向楚王讨了套房子，你到那里去住如何？” 李渊一愣。 他虽然深居大明宫里，但是对那位楚王还是有所耳闻。 但他知道的也无非就是，林深在蝗灾的时候拿出了大量粮食，救了整个大唐的百姓，有一个“圣人”的名号。 这个新城区是什么东西？ 长安城扩建了？ 现在大唐才立国多少年，蝗灾才过去多久，他可是听说了今年又有洪灾，这就扩建长安城，是不是好大喜功了一些。 “哦？你舍得让我出去住？”李渊摇头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世民抿了抿嘴。 心里有点悲凉，果然他的做法是让自己的父亲误会了，在他眼里，自己给他最好的生活环境就是在软禁他。 “在新城区的生活环境要比在大明宫好的多。”李世民脸上没什么神情变化。 “有很多东西，是你现在在大明宫享受不到的。” “大唐这几年的变化，翻天覆地，远超你的想象。” 李渊摇摇头，大唐变化再多又能变化到哪儿去？ 他踉跄着站起身，摆了摆手:“既然你肯放我出去了，那我就去看看现在的大唐，在你的治理下究竟变成了什么一副模样。” 这句话又稍微的扎了一下李世民的心脏。 他起身，领着李渊走出大明宫，在宫门口，一辆蒸汽车安静的在路边停着。 但李渊没看到，他也不认得蒸汽车，没见着马车，讥笑地看向李世民:“堂堂皇帝，竟然连马车都不给我这个太上皇准备了吗？” 李世民摇头，伸手朝着一旁的蒸汽车一指:“现在我们几乎都不用马车了，看到那个了吗？” “我们现在用的车，就是它了。” 第723章 没见过世面的李渊 车？ 这么个别致的黑铁盒子竟然是车？ 李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蒸汽车，眼里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李世民走过去打开车门，朝着自己父亲轻声说道:“您进来吧。” 李渊迟疑着，虽然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这个儿子，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子绝对不可能对自己下手。 除非自己是自然老死，否则自己的这个儿子就得把自己好生供养着。 想到这一点，李渊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车上空间不大，但并不显得狭仄拥挤。 虽然现在的汽车距离真正的豪车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走，但这毕竟是大唐第一辆开始商业销售的汽车。 内里的装饰还是极其舒服的，更不要说李世民还从大唐附近小国向大唐朝贡给他的东西里，扒拉出来一些奢侈的兽绒。 论舒适度，李世民的这辆车应当是冠绝全大唐的。 点火、启动，车子往外平稳的跑出一段距离。 李渊没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我之前没见过。” 李世民随口答道:“这是楚王研制出来的一种新型交通工具。” “问世也没多久时间，您自然是没见过的。” 李渊点点头。 内心却是浮现出来两个字“楚王”。 楚王，他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号了。 似乎在现在的大唐里，这位楚王占据了极大的比重。 李渊理所当然地说道:“这车不错，我既然搬出来住了，以后就留给我做代步用吧。” 老子向儿子讨要东西天经地义，更何况自从玄武门之变后，李渊向李世民讨要东西就没得到过拒绝。 他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和以前一样。 但李世民沉默了一小会。还是摇了摇头:“您不缺银子，还是自己去买一辆吧。” “我为了买这辆车，可是攒了有半年左右。” 他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把欠下林深的银子还完。 现在就可怜巴巴的等着新款车辆问世，再看看自己要不要换车。 买？ 这个字眼让李渊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谁和他说“买什么东西”了。 “这车是你自己买的？”李渊有些惊奇的问道。 李世民点点头:“可不，五万两银子，我当时买的时候还问楚王借了不少银子。” 李渊依旧惊奇:“你可是皇帝。” 李世民道:“皇帝要什么东西也得掏银子买啊。” 李渊微微沉默，话是这么说的，但那也只是吃喝度用，从老百姓手里买什么东西。 君王从臣子手里要什么东西，也得掏银子了？ 李世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对了，就算我把这车送给您，您也没办法用这辆车。” “您得先去考一个驾照。” “拿到驾照之后才能去开车。” 驾照？ 这又是什么规矩。 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疑惑神情，李世民解释起来:“这是汽车问世之后，大唐设下的一种新的律法。” “为了保证交通安全，所有开车的人都得有一个驾驶证。” “是那位楚王提议要弄的？”李渊突然开口问道。 李世民点头:“是的。” 李渊心里越发的好奇。 自从李世民见到他之后，嘴里提出来的这几件事，都是和那位楚王有关。 那究竟是何等人物？ 为什么自己在位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车子很快驶出内城。 新城区是一片别样的精致，大气、广阔。 李渊声音里的惊奇是压不下来了:“新城区竟然没有修筑城墙？” 李世民顿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城墙已经没什么用了，现在大唐所拥有的新式武器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城墙。” 新式武器。 李渊转头看向李世民:“这新式武器也是那位楚王拿出来的？” 李世民道:“对。” 又是他。 李渊默默把脑袋转回去，继续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屋舍。 “建的这么好，恐怕费了不少银子吧。”李渊突然感慨一句。 这片新城区的工程量，给他的感觉，是一种不亚于修建运河的工程量。 李世民摇了摇头:“朝廷可没出银子，甚至还赚了不少。” 李渊脸上一僵，猛地转过头看向李世民。 他是真的想不通，这片新城区究竟是怎样建设起来的，才能让李世民说出来朝廷赚了不少银子的话来？ 李世民笑着解释道:“这片新城区并不是朝廷建设的，是朝廷把这一片土地卖给了楚王。” “然后楚王围绕着长安城，建设了这几片新城区。” 李渊默然:“那位楚王还真是仁义，这恐怕也得赔进去不少银子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不，他也没亏，开发新城区，他赚到的银子，可是比朝廷赚到的还要多。” 李渊眼中疑惑越来越重。 李世民感慨起来:“建设新城区的工人们也没亏，他们每个月赚到的银子可是比不少五六品的官员还要多。” 朝廷没亏，楚王没亏，建设新城区的官员也没亏…… 那究竟是谁亏了？ 总不能是换了新房子的人亏了吧。 车子一路驶来，能见到不少行人，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幸福快乐的笑容。 很显然，这些住在这里的人，他们也没亏。 谁都没亏？ 这件事是利好所有人的？ 李渊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这件事他有些难以理解。 李世民继续感慨道:“和楚王相处久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身上好像是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 “不知不觉中，就被改变了很多。” 说话间，车子就行驶到了新宅邸。 宅院不大，是标准的一进一出，二层小楼。 自然是不能和大明宫相提并论，但李渊喜欢这里，没有深宫的那种清冷的感觉。 很阳光，很自然。 李世民带着李渊下了车，推开门走了进去。 啪嗒—— 刚进一楼的客厅，李世民就打开了灯，暖黄的光洒落下来。 只是现在还是白天，光并不是很明显。 但还是让李渊再一次的惊奇起来。 琉璃的球，还能发光！ 第724章 土包子李渊 李渊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灯泡。 虽然琉璃现在已经不值钱了。 从李世民向他源源不断地送来玻璃杯、预调酒的行为里，就已经能够看到这一点。 但是会发光的琉璃，还是让他震惊。 “这是什么东西？”李渊舌头有些打结。 李世民随意的介绍道:“这是灯，电灯，楚王拿出来的一种新型家具，现在已经普及到整个长安了。” “寿春也已经普及。” “洛阳的电厂正在建设中，推广至全国的话，估计得要好几年的时间。” 李渊默默点头。 他走到沙发旁，伸手摸着真皮沙发，这种柔软的触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记住网址 是真的隔世了，现在的大唐和他之前的那个大唐，有着太多太多的不一样。 “您愿意搬出来吗？”看着自己的父亲，李世民暗暗叹了口气。 李渊默然点了点头。 往院子走去，突然开口问道:“我搬出大明宫之后，你准备住进去？” 李世民摇头:“不，您搬走之后，楚王会把那里建设成一所新的太学院。” 建设成学塾？ 李渊停顿住脚步，转头看向李世民，眼神里满满都是愕然。 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新时代带来的冲击，多少冲淡了一些父子两的隔阂。 李世民又给李渊介绍了很多东西。 像是收音机和时钟——时钟就是他从林深手里要来的那台。 他还是没留在自己手里，而且送给了自己的父亲。 反正三省六部都是配给有的，大不了自己蹭着三省六部的用就是了。 还介绍了蹴鞠、篮球。 当然了，以李渊现在的身子骨也没法耍这两种新的运动。 等李世民说完这些年大唐的变化之后，天色也差不多又开始转黑。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李世民一招手:“走，我带您去蹭饭。” 他说的光明正大，李渊则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太适应。 蹭饭。 这两个字，对他们这两个曾经做过皇帝、现在就是皇帝的而言，略有些寒酸。 李渊的家距离林深在新城区的房子不远，两三条街后就到了。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满院子飘香，显然这个点林深家才刚刚开始做饭。 李世民带着李渊走进去。 院子里几个女孩子正在饶有兴趣的钓鱼。 只有小指大小的观赏鱼，在她们的捉弄下，在水里仓惶逃窜着。 李渊看过去。 三个人是他认识的，自己的孙女。 剩下两个他都不认识，一个典型的大唐姑娘，容貌不比长乐她们的差。 一位虽然穿着汉人的衣裳，但她脸上有很明显的异域风情。 “她们是？”李渊默默问道。 李世民向林大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李渊自来熟的进了屋，一边开口解释起来:“长乐已经嫁给了楚王，城阳她们也是，只是婚礼还没有办。” 说起这个的时候，李世民也是一脸古怪。 如果不是林深，但凡换一个人，李世民都绝对会把自己女儿拐跑的混小子的腿打断。 “那个汉家姑娘，是楚王的另外一位妻子，是个很聪明、很有本事的女人。” “现在正在替他打理如意超市、如意银行方面的事。”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至于那个苗疆女人，是南诏国的女王。” 这句话把李渊吓了一跳。 南诏国女王？ 虽然说南诏国的体量并没有大唐来的大，可那毕竟是女王，在地位上而言，可以说是和李世民同等的。 堂堂一国女王，就和普通女人似的，住在另外一个国家异性王的家里？ 李世民解释起来:“去年的时候，南诏国主动申请并入我大唐，现在已经是我大唐疆域的一部分了。” “她虽然曾经是南诏国的女王，但现在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唐百姓。连个爵位都没有。” “我听长乐说起来过，她现在好像就是在如意娱乐任职，一名普普通通的编辑。” 李渊眼神有些迷离。 南诏主动申请并入大唐？ 这对他而言有些天方异谈，大唐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一个国家放弃自己的主权，主动申请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李渊很清楚。 要说李世民带兵把南诏给打下来，李渊信。 但这种“丰功伟绩”，绝对不是自己儿子能做成的事。 李渊问道:“这也是楚王做到的？” 李世民点点头:“是的，当初他带着长乐她们南下游玩，回来就和我说南诏要申请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李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心里的好奇是越发的浓郁起来。 他很想知道，这个楚王究竟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比常人多了只眼睛，还是多了只手…… 怎么就能做出来这些让人瞠目结舌的大事出来。 李世民正滔滔不绝的和他继续介绍着大唐这些年的变化。 林深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 今天几个姑娘都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他也就破天荒的亲自下了去厨。 刚炒完一盘菜出来，没想到就看到客厅里有两个大男人的身影。 李世民，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苍老，应该就是李渊了。 林深挑了挑眉:“又过来蹭饭？这次还带了一个人啊。” “成，那我再炒两个菜去。” 也没等李世民说什么，林深就把菜放在桌子上，扭身又走回厨房。 李渊抿了抿嘴，转头看向李世民:“他平时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 李世民点点头。 李渊张了张嘴，别扭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是君，他是臣，而且你还算是他的老丈人……” 李世民摇摇头:“在朝堂上，他还是，嗯，应该是有一个臣子的态度了。” “再说了，他还是稚奴的师傅。从这一层来论，我和他是平辈的。” “而且我也多次称呼他是我的老师。” “真要算起来，我得对他恭恭敬敬的做弟子礼。” “索性就各论各的了。” 第725章 钱不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听完李世民的话，李渊若有所思的盯着刚才林深走过去的路。 和他来之前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以为……像是林深这种志得意满的年轻人，就应该张狂一些，甚至奢侈也不为过，毕竟是坐拥天底下最大的超市，掌控着大唐的金融脉络…… 但是很出人意料。 这位楚王殿下的生活过的很简单，只有一位佣人，那个叫做林大的老管家。 虽然说屋子里的布置的确不像寻常人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家具也很舒适，现在他坐着的沙发就让他有一种陷进去不想起来的感觉。 但这一切，并不是一般人不能达到的。 不要说勋贵、商贾，就是稍微有些实力的普通人家，若是想像林深这样的生活，努力几年也能做到。 为什么？ 他会这么做？ 直到林深又多做了几道菜，所有人上了饭桌之后，李渊依旧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饭菜很美味。 这又是一件让李渊感到惊讶的事。 堂堂一位王爷，哪怕是把李世民算进去，整个大唐地位最崇高的人，竟然有这么一手厨艺。 这合理吗？ 李渊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大明宫住了几年，而是住了几百年。 这短短几年的变化，比他前半辈子经历的事加在一起的变化都还要多。 甚至他产生了一种感觉，如果没有这位楚王的话，恐怕再来几次唐代隋这边的朝代更迭，这个世界也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这么想着，吃的也有点心不在焉。 林深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您是有心事，怎么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渊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林深这是在和他说话，点了点，回道:“是在想一些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其实有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你的生活会这么简单，明……”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坐在他对面的长乐就没忍住，捂着嘴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渊有些不明所以。 林深反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的生活过得很简单？” 李渊下意识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至少，他目前没看到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 林深没作回答，只是开口问道:“你觉得这一桌子菜怎么样？” 李渊毫不犹豫的夸赞:“很美味，我吃过不少珍馐佳肴，但你的厨艺是最拔尖的。” 李渊回答的很认真。 在他眼里，这一桌子菜，八个人，两汤十四个菜，也都是寻常的很，除了格外好吃，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深摇了摇头，拿着筷子，指向红烧鱼:“这鱼你觉得如何？” 李渊道:“异常鲜美，不知你是怎么处理的，我以前吃鱼没吃出来过这样的滋味。”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能料理的好，和我的厨艺的确多少有些关系，但这条鱼的品质尤为重要。” “这不是河鱼，而是海鱼。” 李渊愣了一下。 林深继续介绍着:“这条鱼叫做石斑鱼，是今天早上从广州海岸打捞出来，一路活水保证它的存活，今天下午送到我家来的时候，它还是活蹦乱跳的。” “算上这一路的运费、人工，这条鱼的价格至少在一万两银子。” 李世民一听，差点把手里的筷子给丢出去，这一条鱼就够他五分之一辆车的价格了！ 李渊看着这道平平无奇的菜，还真没想到它的来头会这么大。 林深没理会他们俩，继续介绍了下去:“这菜是从寿春运来的，一路冰鲜保镇，这一盘子的价格至少得有三四千两银子。” “这虾，是从洛阳打捞来的。” “这松茸是从南诏来的。” 林深一一介绍下去，可是他越介绍，李世民就越有些下不去嘴。 这一桌子加起来的价格，可是比他的车都要贵的多。 介绍完了，林深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渊:“你还觉得我的生活简单吗？”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而且我这么做还不劳民伤财，大把的人愿意主动替我做这些事。” 李渊摇摇头，有些感慨，和林深的生活相比起来。他那所谓的锦衣玉食，就有些小巫见大巫。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林深又先一步说道:“再说了，银子、权力对现在的我来说又算什么，我获取到它们还没有获取到这条石斑鱼来的困难。” “打捞石斑鱼还有今天一无所获的可能。” “可你惦记的那些东西，我只要说句话随时就都能够拥有。” 没有人反驳。 李世民都默默不做声。 权力对林深而言太简单了，只要林深愿意，今天放出一句话，说他想要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一个位置。 第二天，朝廷就会主动送给林深。 这不禁让李世民想起了一个人，魏晋时期的一名权臣，宇文护。 这个人在历史上算是籍籍无名，可确实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权臣。 就是董卓、曹操和他相比，都差了一截。 历经三个朝代，废了四五个皇帝。 林深对朝廷、对大唐的影响还要胜过这个宇文护。 这让李世民不由得庆幸，幸好林深并不是宇文护这种人。 “可是然后呢？”林深看着李渊，抛出一个问题。 “获得了权力之后，然后想着如何获取更大的权力？” “获得了银子之后，再想着如何获取更多的银子？” 李渊抿了抿嘴，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人总是想着拥有更多的。 林深伸手敲了敲桌面:“为了权力而去获取权力。” “为了银子而去获取银子。” “那究竟是你在掌控权力、银子？还是权力、银子在掌控你？” “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实际上，不还是个奴隶？” 李渊看着手里的筷子有些出神。 这些话在他迷迷茫茫了数年的脑袋上敲开了一道天窗。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深:“你今天怎么舍得说这些话？” “以你的性子不应该啊。” 没错，以林深那种对无关紧要的人爱搭不理的性子，不太可能和李渊见第一面就说出这种掏心的话来。 第726章 大明宫没了 这多少让李世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今天的林深竟然这么好说话？ 难道是看在李渊，是长乐的爷爷，所以才给了这些面子？ 不应该啊。 如果按照这个道理，那他应该得到更多恭敬才是，毕竟他可是长乐的亲爹。 林深瞥了李世民一眼:“我现在要拿人家房子，多少得有点表态。” “总不能厚着脸皮，就这么拿下来吧。” 李世民恍然。 原来是这么个理由。 李渊在一旁听的，直满脸黑线，他还没死，当着他的面谋划他的“遗产”，多多少少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林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总归是有些作用，不是滋味是一回事，但大明宫他还是能放手出来的，虽然有些舍不得。 最主要的，他看到自己儿子都是站在林深那一边，他觉得就算是自己反对，也没什么作用。 蹭完了饭，李渊就和李世民回到自己的新家。 李世民也没回皇城，留了下来，和李渊说了一晚上掏心窝子的话。 就算再有仇，父子俩也不能记恨一辈子。 说实话，李渊多少有些不适应搬出大明宫后的生活。 每天没事就蹲在家里听收音机。 最近也多了不少节目。 说书的、唱戏的。 偶尔再听听球赛。 蹴鞠联赛今年的赛程也快到了尾声，季后赛早就打响。 林深也用如意娱乐的名号投了一支球队，不过他没操心这件事。 他那支球队的成绩并不算好，只是闯入了季后赛第一轮，然后就被淘汰出局。 等到明年，开春了之后。 篮球联赛也就要正式开启，大唐的体育事业也在蒸蒸日上的发展。 就在联赛的两支强队。 洛阳石门对阵长安锦绣的那天，如意娱乐的头版，破天荒的没有就给这两支队伍。 而且刊登了另外一条消息。 “楚王殿下说服了皇帝陛下，让皇室把大明宫让了出来，如意建设不日将会在大明宫动工，建设另外一所新的太学院……” “新太学院的名号为:长安太学。” “同明德太学一样，这所新的太学也是同样招生一万人，和明德太学一同进行录取。” “择优一共录取两万人，根据名次来进行选择，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明德太学或者是长安太学。” 这则消息一经刊出，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起来。 又多了一所新太学！ 原本在惶恐，担心自己可能考不中的人，现在心里多了几分信心。 名额扩大了一倍！ 从一万人到两万人，不少在长安城受到同辈中天才打击，正准备收拾行囊回家的人，都停了下来。 一万人的名额他们没信心，难道两万人的名额就争不到吗？ 孟三邻是一名读书人，但并不是很有天赋的那种。 他祖上虽然是孟子。 但他并没有继承他先祖的那般聪明才智，他虽然用心学习，勤奋刻苦。但是和那些天才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他就是原本要收拾行囊回家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 但如意娱乐上的这则新闻又给了他留下来的理由。 从这数十万人中，成为两万名脱颖而出的优秀人才…… 自己难道不拼一把吗？ 难道真的就连尝试都不尝试，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家？ 拼！一定要拼一把。 不然都愧对自己的这个姓氏，就算不能像先祖那样成就“亚圣”，但为社稷多贡献出来几分力量，自己都做不到吗？ 孟三邻扪心自问自己，抬手狠狠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距离开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自己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 孟三邻取出《物理》，从头开始翻看了起来，手旁还摆着一支笔和本子，把他认为重要的知识点，都给记了下来。 他正在这看着书。 嘎吱一声—— 他的房门被推动，一个人一边走进来，一边大笑着说道:“孟兄，今天的比赛快要开始了，那可是石门对阵锦绣，决定谁要晋级的大赛……” 他说着，看着孟三邻的背影愣住。 自己的好友转过头来，一脸严肃:“不了，从今日起，除了吃、睡，我不会再分心去做其他的事。” 那名读书人有些疑惑:“你怎么就转了性子……真不去听比赛了。” 孟三邻点点头:“今天的如意娱乐你看了吗？” 那名读书人摇摇头:“还没，昨晚陈兄办了场诗会，喝的有些多，方才才醒来，没来得及去看邸报。” 他看着孟三邻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出什么大新闻了？” 孟三邻点点头:“当然，楚王殿下说服了陛下，大明宫以后就要成长安太学了，这次招生又多了一万的名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名读书人打断:“原来是这种好事，以孟兄你的才学，考中前两万不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我还以为是削减了名额，既然增加了名额，怎么孟兄你却更紧张了起来？” 孟三邻叹了口气:“我对前一万没有多少信心，前两万把握倒是大一点，可……” “真要是在前一万之后，两万之前被录取，我总觉得这个名额是施舍来的。” “抱歉了，我要尽力去争取一下，一定要进前一万！” 那名读书人看着孟三邻的脸色，微微有些发愣。 整个长安城中，像是孟三邻这样，发志苦读的不在少数。 有些是同孟三邻一样，不愿食“嗟来之食”，有些则是觉得自己希望变大，要搏一搏前两万的名次。 深秋渐渐过去…… 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来。 蹴鞠联赛的决赛在前几天正式结束，由长安锦绣获得了第一届蹴鞠联赛的冠军。 他们不仅收获了荣耀。 还有一只纯金打造的蹴鞠——这是联赛冠军的奖励，是今年最高水平的象征。 围棋联赛也已经落下帷幕，七大头衔都有了各自的归属。 奚平乐开了花，他是抱着不怎么赚钱的心思做这件事，可结果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几支球队也一样，当然了，也仅仅只是打入季后赛的球队赚的多。 第727章 高句丽的野望 这让不少人挥舞着银票，想要加入到这场极其浩大的娱乐活动中来。 益州甚至开始动工，要建设一座不亚于长安蹴鞠场的球场，他们投入了大笔的银子，想要在下个赛季争夺冠军金球。 程咬金也想参与进来，如果不是因为建设一支像模像样的球队，至少要七八十万银子，他得把卢国公府卖了才能凑出这么大的一笔现金的话…… 随着大唐的这些社会活动渐渐落幕，长安的氛围却变得越发热切起来。 哪里都能看到学习的人。 他们都是在为开春后的大考做准备。 只读四书五经的人已经很少见了，现在的读书人都谈论着物理、化学。 茶楼里能见到。 社区里的球场上也能见到。 如意广场的五楼也能见到。 他们都迫切的想要把这些知识熟记于心——因此受累的是不良人们。 新城区扩大，人手不足，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里的那批学生们还没成长起来。 这群读书人们偏偏很能搞事。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发生了三起爆炸事件，六起火灾，二十多起诸如高处坠落之类的事件。 索性没出人命，最惨的也就只是断了条腿和胳膊。 他们都是看着期刊，突然手痒痒想做一些实验。 但又自以为是，没按照期刊上的要求去做，自然是意外频出。 不过这并没有阻挡读书人们做实验的热情，只是让他们更加小心起来，这段时间的实验，让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楚王殿下推广的这些东西，有着极大的魅力。 寒冬朔雪。 几个高句丽人坐在茶楼里，看着一旁的读书人围着几块木板，吵得满脸通红。 其中一个人好奇问道:“你说他们在干嘛？” 另外一个人摇摇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了几耳朵，好像是在研究什么摩擦力。” “说的内容我都听不懂。” 发问那人就更加好奇了:“那你说他们研究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那名高丽人摇摇头:“我哪清楚。” “不过听他们说，这好像是弄出来蒸汽车、火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说话那人打断:“几块木板就能研究出来，太可笑了吧，要真有这么容易，我高句丽的学者又怎么会这些年了，一直都没能研究出来。” 那名高丽人笑了笑:“他们是这么说的，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呢。” 说着，他顿了一下。 “你前几日尽在大唐游乐的时候，我把最近的如意娱乐和民报都翻阅了一遍。” “我看到大唐要办两所太学院，就是专门教授如何造汽车、火车。今日我们再去拜访房相的时候，就向他请求……” “以我高句丽和大唐的关系，每年分我们一些名额，应该也是能做到的。” 发问的那名高句丽微微眯起眼，重重点头:“没错，我们一定要掌握那种技术。” “有了那些技术，我们高句丽一定能成为强国，甚至是取……”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就狠狠挨了一脚。 抬起头就看到自己同行好友的一张极其严肃的脸，自己“慎言”两字的口型。 有些话能在他们两个人私底下的时候说说，但现在他们是在茶楼里，是在公共场合，这些话还是不能说的。 那名高丽人一本正经:“没错，我们就是要向伟大的大唐学习，成为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家。” 等到晚上。 房玄龄送走两个拜访他的高句丽人，眉头紧紧皱起。 正如同那两名高丽人白天打算的那样，他们向房玄龄提出了请求。希望长安太学以及明德太学，每年能够给高句丽一批名额。 让高句丽的读书人也能够在这两所太学里学习。 这并不是一个很能拒绝的提议。 大唐从来都不是敝帚自珍，在林深没有出现之前，大唐国子监每年都要接待不少从异邦来的读书人。 高句丽有这样的请求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 但房玄龄不想答应下来。 他虽然不太懂物理、化学，但也清楚这些学问是强国之根本。 高句丽若是掌握了这些学问，那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祸害。 但是不答应下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拒绝？ 房玄龄重重叹了口气，换了一身便服，就开车往林深家而去。 这种对他来说也是头一遭的事，他拿不定主意，所以他打算去请教一下楚王。 以那位殿下的性子，这种事应该早早就是有所打算。 等他开车到林深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林深看着房玄龄也是没想到，这个时间点他竟然会来。 他还以为又是李世民过来蹭吃蹭喝什么的。 “你怎么过来了？”到了冬天，林深就很少在院子里接待客人，书房被小太阳烤得暖烘烘的。 这里显然是要比院子里舒服的多。 房玄龄摇了摇头，面带愁色:“今天有两个高丽人过来拜访我了。” “他们跟我说了两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是他们希望高句丽的蹴鞠球队能够和大唐的长安锦绣队踢上一场比赛。” “一来彰显两国的友谊，二来也是他们国内想要举办自己的蹴鞠联赛，提前做个宣传。” 林深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翻开了武珝最近寄来的信件。 上面并没有提及举办蹴鞠联赛的事，这是高句丽绕过了武珝，想要自己来办？ 他随手记下来。 房玄龄看着林深把这事记录下来，然后才继续开口道:“至于第二件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要向您请教一下。”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高句丽想向我们大唐，讨要一些明德太学、长安太学的名额，这事儿我们该怎么拒绝？” 林深嗤笑一声:“他们想的倒是挺美的。” “空口白牙就想讨要。” “这事可不能开这个口，明德太学、长安太学的名额，我们自己都不够用。” “今个高句丽来讨一些，我们给了。” “明个吐蕃来讨一些，我们能拒绝的了？” 第728章 你们胆子挺大 “名额都被他们讨了过去，那我们大唐的学子该怎么办？” “朝廷和我花了这么多的银子，难道就是供养那些不是大唐人的读书人吗？” 房玄龄重重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都没有多做思考，就定下来了一定要拒绝的想法。 大唐周边的国家可不只高句丽，吐蕃这些。 零零碎碎有好几十号。 高句丽讨要一百，吐蕃拿走八十，百济、室韦再来分一杯羹。最后这所给大唐人办的太学，岂不就是成了异邦人的乐园？ 但该怎么拒绝？ 国子监里明晃晃十好几号高句丽的读书人，让房玄龄想不出用什么样的理由否决这个提议。 看着房玄龄满脸的为难之色，林深笑了笑:“至于拒绝他们，不是很简单？” “大唐的这两所太学院是民学，而不是官学。” “萧瑀也好，我也好，都不过是代替百姓作为管理。” 记住网址 “给他们两条路。” “第一条，只要他们能说服大唐百姓，让大唐百姓给他们让——”在这个让字上，林深格外加重了读音。 “让出名额来，那让出来多少，我们就给他们多少名额。” “至于第二条路……明德太学和长安太学，现在的入学报考要求，只有识字这一点。” “让他们过来考试，能考多少人进来，就有多少人能在这两所太学读书。” “要是有本事，这两万个名额都可以是他们高句丽的。” 林深话一说完，房玄龄立马喜笑颜开。 看起来是给了他们选择，但实际上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尤其是第一个选择。 高句丽人要真是敢这么去办，敢壮着胆子去说服普通百姓，那可真的是够厚颜无耻的。 而且他们这种行为注定不可能成功，只会让他们越来越讨人嫌弃。 两万个名额看起来不少。 但报考的人数已经有十数万了，这些人都紧紧的盯着这两万个名额。 甚至长安城不久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儿。 两个读书人吵架，他们嘴里骂人最狠的一句话，就是“你这辈子永远考不上太学院。” 可想而知，这两所太学院，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地位了。 至于第二条路就更不用多说。 高句丽的读书人再有本事，也比不过耳濡目染的大唐人。 就算他们真的有本事考入进来，那四年后……说不定这些人就改头换面成大唐人了。 房玄龄看着林深，眼神感慨:“楚王殿下怕是一早就做过这样的打算了吧？” 果然，在朝堂上的那句话是极其正确的。 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就找楚王殿下请教，就算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法，那也一定会有一个明确方向。 林深点点头:“高句丽人向来无耻之尤，自然得防范着一些。” 房玄龄缓缓站起身:“今天受教了，明日我便用这个理由去拒绝他们。” 房玄龄也没有多逗留，匆匆的来，又匆匆离开。 第二天下午。 茶楼里。 两名高句丽人面对面坐着，其中一个人咬牙切齿:“好一个房玄龄，竟然不顾我们两国情面，开口拒绝了？” “他就不怕我们倒戈向狼匪吗？” 他对过那人冷冷看着他:“他们不怕，我们不敢。” “这个仇暂且记住。” “等日后再报复回来。” 咬牙切齿的那名高句丽人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回去让我国读书人准备准备，前来参考？” 对过那人摇头:“我们很难考得过大唐读书人的，大唐把那些知识对我们藏的紧……” 说着，他站起了身:“得试一试，说不定大唐人就会答应我们的请求。”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到茶楼大堂正中央，开口嚷了起来:“诸位，请听我一言！” 他的声音，顿时把周围正讨论着各种题目的读书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我是高句丽人。” “今日拜访房相，得他应许，只要你们同意让出一些名额，我们高句丽人就可入太学读书。” “我素知大唐人仁义高洁，知晓孔融让梨之礼。” “还请诸位高抬贵手，让我高句丽一些名额。” “在此拜谢。”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茶楼里戛然无声。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他。 从房玄龄府上出来，盯梢他们两人的私兵目瞪口呆。 “我以为姥爷那只是说的是笑话。” “他们竟然真的干出来了。” 一个人喃喃自语，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有人捂住自己的双眼，都不忍看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这种话竟然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许久之后，一名大唐读书人喊道:“这位兄台，你是在说笑吗？” 那名高句丽人摇头，脸色诚恳:“小生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恳求各位能高抬贵手，让我高句丽一些名额。” 确定不是笑话之后，读书人的反应很激烈。 一个人高喊道:“你怎这么厚颜无耻，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被骂之后，那名高句丽人脸上也不见羞愧之色，反而有些喜色:“我这是在请求诸位。” “大唐向来是礼仪之邦，现在对我一个外邦人却如此出言不逊，难道礼仪之邦都是假的吗？” “再者说了，孔融让梨是大唐传统美德，两万个名额让我几个又何妨？” 他这话一说出来，骂人的声音的确小了不少。 但很快，人群里就传来一道定海神针般的话。 “孔融让梨，让的是他应得的梨，但这些名额可不是我们应得的。” “我们这十数万人熬夜苦读，究竟谁能考中都还是未知，又岂能慨他人以慷，把别人的东西让给你们。” “其次，礼记中有云，礼不下庶人。” “对待你们这种有小节却不知大礼的人，骂了又如何。” “你要想去太学读书，有本事就自己去考，考上了我们都称你一声英雄。” “可你要是没本事，还腆着张脸过来要名额，你他娘的究竟有多厚的一张面皮，才能做出来这种无耻之事！” 第729章 呵呵 这一番话落地，茶楼里的人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可不是！ 听这个高句丽人刚才说的那一大段话，他们就觉得十分别扭。 一句“礼仪之邦”差点把他们的嘴给堵住，不过还好有机灵的人反应快，又给堵了回去。 “我们是礼仪之邦不假，但我们是同讲礼的人谈礼仪，对不讲礼的人，我们向来只有刀剑伺候！” “高句丽未免太厚颜无耻了一些，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也敢随便开口讨要！” 就连茶楼老板也笑眯眯地走出来，朝着那两名高句丽人彬彬有礼的作揖:“两位先生，还劳烦您二人离开。” 另外一名高句丽人站起身，不满的看向茶楼老板:“我们都是付了钱的，你凭什么赶我们出去？” 茶楼老板转回头，朝着站在楼梯口看戏的茶博士，嚷了一声:“他们喝茶用了多少银子？” 茶博士利索的回道:“两壶霍山黄芽，一叠枣糕、一叠龙须糕，一共是二两三钱十文。” “他们有零有整的都付给我了，我也没多拿他们的打赏。” 茶楼老板把头转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数出三两银子的份额，递了过去:“这是您二位的茶钱。” “今天就当是我请您二位喝茶了。” 高句丽人面色铁青，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茶楼老板。 茶楼老板也缓缓敛收起脸上的笑意:“请您二位滚，好吗？” 彬彬有礼，但话语里听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礼貌，就像是刚才那个高句丽人说的那番话一样。 后站起来的那个高句丽人还想要再说一些什么。 但他的动作被前一人拦住，那人伸手接过茶楼老板手里的三两银票，拽着后一个人匆匆离开。 茶楼里爆发起一阵哄笑。 “掌柜，您这可是赔了五两银子啊。” “嘿，那群孙子竟然还真有脸要掌柜的银子，我都看呆了。” “一点都不意外，从他开始说那句话，我就知道这两玩意是什么秉性了。” 茶楼掌柜重重叹了口气:“亏的可不止是五两银子，还有那两幅茶具的钱。” “就是被狗啃过的茶具，好好清洗一番还是能用的。” “但是被那两高句丽人糟蹋过的茶具，你说我还能拿出来用吗？” 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可不是。 他们也嫌弃那两幅茶具，没人会乐意用高句丽人用过的茶具。 两个高句丽人逃窜着离开茶楼。 一个人咬着牙，开口问道:“你就不应该自取其辱，这群大唐人都可恨的很……” 另外一人冷笑一声:“这个仇我记下了，等以后再报复回来。” “现在我们先回使馆收拾东西，等会就启程回国。” “虽然太学院的名额没要过来，但是能和长安最强的蹴鞠球队踢一场已经是完成，我们最开始的目的了。” “早点回去，我们得让高句丽人明白，我们高句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大唐不过是个窃贼！” “他们窃取了所有应该是我们的东西。” 他们两个人窃窃私语，目光中带着憎恨。高句丽人的品性，就没发生过什么变化。 就在他们收拾好东西，启程回高句丽的时候。 林深的信就已经寄到了武珝手里。 如意超市二楼。 武珝依旧是住在这里，她看着手里的信。脸上泛着一阵寒意。 信的内容不多，大体只是说了下，有两个从高句丽来的人，向房玄龄请求，要和长安锦绣踢一场比赛，好像是在准备办高句丽的蹴鞠联赛了。 这消息武珝并不知情。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忙着在高句丽各处修建小区。 顺便还在高句丽修建了三条铁路。 当然，这三条铁路都是高句丽出人、出钱，但最终的归属权都是在如意超市的手里。 大唐蹴鞠联赛办的风生水起的消息，她自然是有听闻。 不过她手头事务繁多，一时半会也没功夫再去弄联赛的事。 武珝原本打算是把手里的这些事处理完，回大唐一趟。 她已经有很久没见到林深，有些想念，也有些委屈。 等自己从大唐回来之后，再弄联赛的事。 可没想到…… 高句丽竟然偷偷溜出来几只小老鼠，想要越过她来办这些事。 这不是在给她找不自在吗？ 大唐回不去了，至少在联赛的事处理完之前，她是没法回去的。 武珝叹了口气，她心里很不舒服，朝着身边的侍女吩咐了一句:“去把大对卢请来。” 侍女点点头。 不到半个时辰，大对卢就满头是汗的赶来，身形仓促。 他刚才是在开一场颇为重要的会议，正在讨论国家大事。 不过和武珝的召唤相比，国家大事还是得放在一旁。 “武姑娘，您找小人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大对卢恭恭敬敬的站着，脸上的神情很是温顺。 武珝冷声问道:“我听说……高句丽要和大唐最好的蹴鞠球队踢一场比赛，可有此事？” 大对卢一愣，身子有些发虚，勉强点了点头:“确实是有这件事。” “哦，怎么我没有听你们提起来过这些事？”武珝向后一瘫，闭上眼睛。 现在高句丽朝廷做出的一些政策上的决定，都是要给武珝过目一番。 林深让她在高句丽随意施为。 以她的性子和手段，自然是要将高句丽牢牢的拿捏在手里。 大对卢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不过是一件小事，我们觉得没必要劳烦您，就没有同您说。” 武珝笑了一声:“哦，是吗？” 大对卢楞站着，不敢言语。 “那越过我，去策划举办蹴鞠联赛，也是一件小事了？”武珝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刺穿大对卢的脑袋。 大对卢忙摇头:“小人从不知道什么蹴鞠联赛的事，经我们批准的，也仅仅只有和长安锦绣比赛一事。” 武珝慢条斯理地点点头:“我如意超市名下就有一支球队，对这件事我们也算有经验，这件事就由我如意超市来负责，你觉得怎么样？” 大对卢连连点头，脑袋都快点出残影:“武姑娘肯亲自操劳，那自然是极好的！” 第730章 他们都是什么人 他不敢不应下来，前任的例子至今还时时会化作梦魇，闯入他的睡眠中，然后把他吓醒。 他不想死。 他有为了高句丽牺牲自己的决心，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到他需要为高句丽牺牲的地步嘛。 不就是一个蹴鞠联赛。 只要能哄得武姑娘开心，任由她做去就是了。 武珝点点头，对于他的态度很满意:“说起来，去大唐的那两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大对卢连忙解释起来:“一个是江昌纸业的老板安江昌，另外一位是金家的三公子。” 武珝点点头。 对这个江昌纸业，她还算有点印象，当初在高句丽开造纸厂的时候，这家造纸厂就是站在如意超市的对立面，不想要如意超市入股。 可等如意超市处理掉几家不听话的之后，他又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如意超市这一边。 至此以后武珝就没再管过他们，只是偶尔会抽查他们的产品质量。 不过这方面倒是一直没出现过什么大的问题。 没想到现在，这个曾经反对过如意超市的墙头草，现在又站到了如意超市的对立面。 至于那个金家…… 金姓是高句丽的大姓，不过在大对卢嘴里的金家，想来也就只可能是平壤皇亲国戚的那个金家。 他们联合在一起想要搞事？ 武珝用发梢思考都能想明白他们是想要做什么事。 想脱离如意超市的掌控。 想要发展自己的力量。 挺好的想法，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声“伟大”，但武珝显然并不会同意。 武珝脸上带着回忆之色，缅怀式的感慨了一声:“金家啊……” 别的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对卢却明白了武珝的意思，面色沉重，连连点头。 武珝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几日我会把同长安锦绣比赛的名单给你。” 大对卢拱手道喏，安静退下。 等他离开后。 武珝朝着一旁摆了摆手:“你也听到了，这江昌纸业老板离开高句丽了，最近它的情况怎么样？” 一旁的侍女抽调出江昌纸业的报告，看了一眼后，一本正经地回道:“他们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良品率只有九十二。” 良品率九十二。 其实按照如意超市对高句丽的要求已经合格了。 目前如意超市对高句丽造纸业的良品率要求是在八十六，即一百张纸里，最多只能有十四张不合格。 毕竟是第一代造纸机，还不够成熟。 能够做到良品率在九十二，已经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 但武珝说它不行，它就是不行。 “既然如此，执行股东权力，要求他们停业整顿三个月，重新检查一下自己的设施。” 侍女点点头，提笔写了一封通知函，武珝看了眼没问题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安江昌和金家的三公子回到高句丽，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看着被贴上封条的自家造纸厂，安江昌面色铁青。 他没有想到，如意超市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也会这么凶狠。 另外一边，金家三公子也是听自家奴仆介绍了自家这段时间的境遇。同样的让他怒不可遏。 金家已经被开除出了皇亲国戚的身份，甚至金家的实权官员也全都被驱赶出朝廷，只留下一些在无关紧要的位置上的族人。 这是一件很大的事。 这意味着金家从此以后，再也不是高句丽的顶尖贵族。 而且，只要如意超市还在这片土地上一日，他们就永远回不到曾经的位置上去。 “他们太过分了！”金家三公子咬着牙，重重锤了一下桌子，“怎么敢就做出来这样的事！” 安江昌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们有这个能力。” 金家三公子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安江昌摇了摇头。 金家三公子瞪圆了眼:“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不报复回去？” 安江昌很是无奈:“报复，怎么报复回去？” “要是之前我手里还算有些资本，可我现在连造纸厂都完了……” 他的话被金家三公子打断:“你那造纸厂不是只被勒令停业整顿三个月，怎么就完了。” 安江昌神色很复杂:“市场没了，这三个月足够让其他的造纸厂把我之前的生意全都抢完。” “等到我三个月后再回去，你觉得他们会把之前瓜分掉的生意还给我吗？” 停业整顿，这是一记狠招。 釜底抽薪不外如是。 听安江昌这么一说，金家三公子面色更加难看起来:“难道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安江昌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在高句丽，我们要面对的可就不是大唐的那位楚王殿下，而且武珝武姑娘。” 说着，他顿了一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个女人手段凶狠的很，我们俩只是有一个想法，什么都还没做成，就被她给断了前行的路……” “也是她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不然的话，我们两个恐怕还没回来，就要尸沉大海了。” 金家三公子面色微变，安江昌的这一番话，让他想起了上一任大对卢…… 这种事，那个武姑娘可是真的能做出来的。 他眼中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安江昌却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倒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金家三公子眼里神色转了回来:“您是又有什么好的想法了？” 安江昌点点头。 “我这纸厂，虽然是停业整顿，但也不是说就不能再用。” “我们可以把我们在大唐的遭遇说出来，让高句丽百姓见识到大唐人的嘴脸究竟是什么一副模样……” 金家三公子张了张嘴，总结道:“您是说办邸报？可是如意超市会准许我们说这样的话吗？” 安江昌嗤笑一声:“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 金家三公子的声音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里:“你是说偷办？” “这要是被抓住了……” 安江昌摇头，话语坚定:“就算被抓住，我也一定要把实话说出来！” “再说了，只要我们行动隐蔽一些，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第731章 口诛笔伐 听到安江昌这么说，金家三公子勉强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他也实在是割舍不下来，自己对如意超市的报复之心——就算他们现在没有办法报复回去，恶心一下也总归是好的。 他们两个做事还是有些效率。 说要私发邸报。 三天之后就弄出来了首刊，把他们在长安城发生的那些事，添油加醋的描写了一番。 重点就是在描述大唐人的嘴脸有多么的可恶。 安江昌也没敢印太多，生怕传的规模太大，会被武珝提早发现。 他只印了两千份。 也不卖出去，而是偷偷摸摸地塞到一些他认为可以说动的人的家里。 这篇抹黑大唐的邸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高句丽流传起来。 跟大唐人喜欢去茶楼不同。 记住网址 高句丽人最喜欢去的场所是青楼，尤其是现在的各大青楼，都推出了女团，每晚都有引人注目的表演。 他们就更喜欢去青楼了。 还没有到晚上。 女团没有登场，表演也还没有开始。 几名高句丽读书人凑在了一起，他们手里就拿着这样的一份邸报。 安江昌和金家三公子就坐在一旁，看着那些高句丽读书人，期待着他们的反应。 这份邸报上的内容不多。 就算他们只有一份，逐一传看着，也没用多少时间。 一名高句丽读书人气愤地一拍桌子:“没想到大唐人竟然是这样的。” “不愿给我高句丽名额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羞辱我高句丽人。” 旁边有人应和起来:“没错，他们不过就是侥幸，有了一个楚王。” “就这么不把我们高句丽人当人看了。” 这几个人义愤填膺的批判着大唐。 安江昌和金家三公子脸上浮现出痛快的笑意。 很好。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大唐的批判越凶狠越好。最好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和大唐势不两立的想法。 就在他们都快要笑出声的时候。 一名读书人忽然开口:“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这两个人没有被大唐人打死，能够回到高句丽，已经算大唐人很克制了。” 一旁的读书人一愣。 诧异的看着开口说话的这个人。 反话？ 还是真就这么觉得？ 连带着安江昌和金家三公子两个人，都是愣住，投过去诧异的目光。 开口的那名高句丽读书人轻笑一声，没有回答，然后问道:“假如，你一个月辛辛苦苦挣了一百两银子，然后有人走过去跟你说，要你高尚一点，给他一些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有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这不就是要饭了的吗？” 那名高句丽人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你看他生活过的还算不错，有手有脚的，正好你工作的地方还招收人。” “你就跟他说，自己去工作赚钱。” “结果，他转头骂你不仁不义，还欺负他。” “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周围的人微微沉默。 片刻后有人开口:“这不就是狼心狗肺？” “这也太厚颜无耻了吧，我觉得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名高句丽人点点头，伸手指向桌子上的那份邸报:“这两个人不就是在做这样的事？” “他们哪来的脸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大唐对我高句丽是什么样子？算是尽到了一个友邦该做的全部的事。” “那两所太学本来就只是给大唐人开的，楚王殿下和大唐能够允许我们和大唐人一样去参加考试，就已经是我们了不得的福分了。” “还想平白无故获得一些名额，难道你自认为你是比大唐人更加高贵了吗？” 他这么一说，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几个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说的对，他们没有被大唐人打死，已经是大唐人，给他们留情面。” 有人懊悔不已，甚至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是被猪油蒙蔽了心眼，明明是同一件事，竟然一开始就信了他们这种煽风点火的说法。” “就是，就是！大唐人都得考试才能进去的太学院，我们高句丽人凭什么不需要考试就能独占几个名额？” 最先开始说话的那名高句丽人站起身:“今日我便回家准备，明日就奔赴大唐。” “等我考中太学院，学有所成再回来。” 有人则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阴测测的撰写了这样的小道消息。” “真的是太丢我们高句丽的脸了。” “就是，羞与这种人为伍！” 一旁桌上，安江昌和金家三公子咬牙切齿，看着那张被那一桌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的邸报。 眼中都充满了愤怒。 “他们竟然被大唐诓骗成了这个样子。” “大唐的官学国子监都得给我们高句丽几个名额，那几所太学给我们名额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结果大唐没有给我们，怎么他们几个还这么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金家三公子抑制不住的痛斥起来，手里的酒杯被他捏的嘎吱作响。 安江昌摇摇头:“应该是我们运气不好，撞上了一些异类。” “其他人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但当他们走街串巷，去观察那些收到了这份邸报的人。 但结果很让他们惊奇。 按照他们预想之中的那样，去憎恨大唐的反而是少数。 大多数人在看到了这份邸报之后，都在痛骂他们两个不要脸。 也幸亏是安江昌做了准备，没有在这份邸报上刊登出他和金家三公子两个人的名字。 不然的话，这些人可不仅仅只是口头上谩骂那么简单了。 这种结果是他们两个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安兄，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金家三公子皱紧眉头。 安江昌咬了咬牙，看着不远处的如意超市，眼里满满都是恨和羡慕。 “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狼匪！” “他们是能帮到我们的！” 金家三公子被这个从安江昌嘴里吐出来的字眼吓到，不过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第732章 从西域回来的唐玄奘 他们两个偷偷的谋划。 就像藏匿阴影之下的两只臭虫，谋划着怎么玷污桌子上的美食。 高句丽已和大唐浑然不受任何影响。 武珝做事极其的利索。 她一声令下，高句丽的蹴鞠联赛就有条不紊地举办了起来。 在平壤的一块城区，武珝把这里的土地给拿了下来，准备修建一所蹴鞠场地。 只是她稍微有些不开心。 这件事一动工，她又得至少半年时间没法回大唐。 今年的雪比去年要小一些。 但依旧能淹过人的脚踝。 不过和去年相比，今年的大唐又更近了一步。 如意超市的小太阳也经过了换代，成本更低，造型更好看，安全性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虽然说大唐的各地都还没有能完全通上电。 但一些主要城市的发电厂都已经修建完成。 最多十年的时间，整个大唐的各个角落就能全部都通上电。 基建最大的阻碍并不是技术，而且大唐广阔的疆域。 风雪仆仆。 三道身影从漫天风雪中走了出来，踏入到了大唐的新城区。 一人光头，棉衣。 脸上带着极其坚韧的神情。 他是玄奘，离开大唐将近三年的时间，他终于又回到了故土。 鳞次栉比的房子，让他有些出神——长安城附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庄子了？ 还是说，他不小心误入了哪个勋贵的庄园。 剩下两个人都穿着简单的圆领袍，他们是陪同玄奘一起西行的两名楚王军。 他们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里。 这和他们印象中的长安也不一样。 走了几步路，玄奘注意到了脚下的路。 不是泥土，而且一整块浑然天成似的石头。 积雪覆盖在上面，让他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平整，舒适。 玄奘继续往前走着，过了两段路，他的视野里突然闯进来一群孩童。 手里拿着木制弹弓，弹射着雪球。 玄奘身后那两名楚王军眼中带着异色。 他们能看得出来，这几个孩子打雪仗颇有章法，用到了一些战术技巧，虽然不纯熟，但至少有那个味道。 玄奘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心中却是确定自己恐怕是闯入了哪个勋贵的庄子。 这几个孩子都生的粉雕玉琢，圆滚滚、胖乎乎，就是几个瘦的，也是面色红润的很。 他们的袖口还有墨迹。 显然这几个孩子都是读书的。 寻常百姓家能养的起孩子读书，但还能把孩子养的这么肥肥胖胖的？ 至少在他离开大唐的时候，大唐还没有这种本事。 他没有打扰此地主人的想法，而是继续向前走着。 这些年的经历，并没有磨垮他的意志。 他见识到了西域各个国家的纷乱，见识到了百姓的贫苦。 同样的，他也见识到了。在天竺，那些信仰着释迦摩尼的人，在贫苦之中，还有这么一副自然、开心的心态。 玄奘觉得，这就是大唐现在需要的。 他现在回来，哪怕那位楚王要阻拦他，要杀了他，砍掉他的脑袋。 他也要渡人。 把大乘的种子留在大唐。 他继续往前走去，风雪落在身上，让他打了个哆嗦。 这没有阻碍他的脚步。 但很快，玄奘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这个勋贵的庄子似乎是有些太大了，他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竟然还没有走出这座庄子的范围。 难道大唐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勋贵？ 能够在皇城根脚下有这么大片的一块土地。 他带着疑惑，慢慢向前走，直到他看到熟悉的城墙。 长安城的城墙。 玄奘惊愕的回头，他刚才走过的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庄子，竟然接壤了这片城墙，然后蔓延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他才离开大唐这些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进城，没有检查。 城门已经没有人看守着了，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玄奘心头的疑惑更重起来。 进了城之后，玄奘看着一直跟着他身后的两个人，作揖道:“已经到长安了，您二位还跟着我吗？” 其中一人摇头:“不了，我们需回去同楚王殿下述职。” “离开这么多年，怕是有很多事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玄奘点点头，取下自己的背囊，从里面掏出几本书卷，递交给了他们两个。 这是他这些年来整理的自己在西域的见闻录。 也是那位楚王殿下最想要的东西。 至于里面的其他书，是他从西域天竺求来的经书，是他最为宝贵的东西。 “今后便有缘再见了。”玄奘冲他们行礼，而后向长安城中的庙宇走去——这段时间，他要借住在那里。 顺便向他们请教，解开自己这段时间的疑惑。 入夜渐深。 玄奘看着自己面前的老和尚，神色有些复杂。 他有些没想到，自己在城外看到的那些，并不是他以为的什么贵族的庄园。 那些都是普通百姓的住所。 那些孩子也并不是贵族的孩子，而且普通百姓的孩子。 那片崭新、繁华的地区，是那位楚王殿下修建的新城区。 这让玄奘稍微有些失神。 虽然他早就清楚，楚王殿下远非凡人，可他能带来这种变化，还是远超他的想象。 玄奘沉闷闷地牵挂了一夜。 但他内心里的那个想法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变。 讲经，渡人。 他一定要把自己在西域所学的经义说出来，让困苦中的大唐百姓，都领悟一番大乘经义的奥妙。 等到第二天天亮，玄奘换上一身干净的僧衣，背上那个陈旧的背囊，就往东市走去。 转了一圈。 玄奘看准一家最为热闹的茶楼走了进去。 茶博士迎了上来:“这位法师，您可是要喝茶？” 玄奘摇摇头:“小僧并不是讨要茶水，小僧刚从西域求经回来，想要在店家讲经说法，不知店家可否能行个方便。” 讲经说法？ 茶博士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伸出手:“那你证明拿出来，我去问问掌柜，看他同不同意。” 这次轮到玄奘迷茫了，两眼疑惑的看着茶博士:“证明？是要小僧求学诸国的证明吗？” 第733章 没有许可是不行的 茶博士看着玄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玄奘则是继续说了下去:“若是要这些证明的话小僧一时半会是拿不出来的，那些东西小僧都已经呈给了楚王殿下……” 这话把茶博士吓了一跳，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玄奘:“你去西域求学，是楚王殿下让你做的？” 玄奘摇摇头，他很是实诚，并没有行那狐假虎威的事:“是小僧要去，不过楚王殿下派了两人随我同行。” 茶博士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兴奋起来。 玄奘也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能在这茶楼里讲经了。 但茶博士还是摇了摇头:“这位法师，我说的证明并不是您从西域求学回来的证明。” “而是由不良驿开的同意聚众活动的证明。” 不良驿？ 同意聚众活动的证明？ 玄奘一头雾水。 这个不良驿是什么机构，开坛讲法现在不仅要店家同意，还要那个机构的同意了？ 茶博士乐呵呵笑了一声:“您刚从西域回来，怕是对长安现在的情况有所不了解吧。” “我给您简单介绍一下。” 说着，茶博士顿了一下。 “这个不良驿，是大唐新成立的一个机构，主要就是负责民生啊、城区治安之类的事。” “明年开春就是两所太学的考试了。城里的读书人闹腾的很。” “前不久他们在我们茶楼举办了一场学会，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把我们二楼都给炸塌了。” “嚯，那好家伙！” “伤了十好几号人，幸亏是没出人命，我们这二楼也就四五天前才刚刚修好。” “所以现在，不良驿都管的紧，要办学会得事先过去报备一下，省得出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茶博士又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玄奘:“更何况您这是教派的事。” “现在朝廷对教派盯得可紧了，您要是拿不出不良驿同意的文书。” “别说是我们这些家小业小的茶楼、酒馆。” “您就是跑长安城的那所寺庙里去，也办不了什么法会。” 没有同意的文书，连在自己寺庙里办法会都不行。 这个消息着实是让玄奘有些意外。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这的确是那位楚王殿下能做出来的事。 玄奘双手合十，鞠躬道谢:“多谢提醒，只是不良驿在哪？” 茶博士踮着脚、探着脑袋，指了个方向:“那里，就是以前老县衙的地方，现在他们搬出去到新城区了。” “就改成了不良驿。” 玄奘再一次道谢，点点头，转身离开，向不良驿走去。 长安对他也不是很陌生，虽然经过改建长安城开阔了不少…… 但路还是以前的路。 很快，玄奘就到了不良驿，他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眼神有些惊讶。 和他想象中的公门不太一样，很有生活气。 往来的有穿着蓝色衣袍、明眼就是不良人打扮的人。 也有一些普普通通的百姓。 有的垂头丧气，有的喜笑颜开，但不管他们脸上神情是什么样，都没有对这里的惧怕。 甚至，玄奘还注意到了，在不良驿门口旁，还支了一个小摊铺。 一名上了年纪的大娘，正卖着油炸的食品。 还有一名不良人买了几份，拎着一甩、一甩的就进了不良驿。 玄奘在门口愣神了好一会，才走了进去。 一名姑娘迎了过来。 玄奘盯着看了一眼，这名姑娘身上也是不良人的制服。 女人也能做不良人了？ 不等姑娘开口，玄奘就先一步问道:“这里是不良驿？” 他心里有些不确定，觉得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姑娘笑着点点头:“对，这里就是不良驿，你是要办理什么事？” 还真是？ 大唐的公门府衙，现在都是这么……一副他说不上来，但是让他很舒服的味道。 玄奘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我想办一场法会，特来求一个许可。” 姑娘爽朗一点头，抬手往里面一指:“哦，那你得去社会活动科，看到人最多那屋了吗？” “就那里。” 玄奘点点头，笑着走过去。 他还听到背后几个小姑娘议论起来。 “那个和尚还挺好看的。” “比楚王殿下还是差了一点。” “谁能比得过楚王殿下啊。” “可惜是个和尚……” 这些话让玄奘脚步一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引得后面那几个小姑娘又一阵嘻嘻哈哈的笑了出来。 玄奘加快脚步，走到社会活动科门前，停住了脚步。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在不良驿这种地方，竟然能听到这样的话。 这里似乎是不良驿最热闹的地方，排在玄奘前面的人很多，有好几十号。 陆陆续续能见到一些人或是欢天喜地、或是一脸丧气的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这些人的区别，就是手里有没有一张纸。 那应该就是许可了？ 玄奘这么想着，很快就轮到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拿着一根笔，趴伏在桌案上，见有人走进来头也没抬。 直到听到玄奘坐下去的动静，才开口问道:“姓名。” “玄奘。” 这个不像是正常人姓名的字眼，让那名不良人一愣，这才抬起脑袋。 玄奘注意到，这个人看到自己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语气也轻快了起来。 “是和尚啊，说吧，你要办什么法事，还是其他的什么？” 玄奘说道:“我刚从西域求经回来，想要办一场说经讲法的法会。” 不良人面色又慎重下去:“说经讲法，大概内容是什么，有涉及到什么不信者下地狱之类的内容吗？” 玄奘摇摇头，把经义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不良人逐一记录下来，面色也渐渐地又恢复到轻松的模样。 “地址在哪？”不良人又问道。 玄奘迟疑了一下:“应该是在东市的早前茶楼。” 不良人道:“应该？” 玄奘点点头:“刚才我去请求，他们说让我来办个许可……” “有了许可之后，他们应该就会同意我在那里举办了。” 第734章 被卖了好价钱的玄奘 不良人颔首，提笔写下四个字:“那我就先给你登记成早先茶楼。” “他们没同意的话，你是不能办法会的，如果要更改地方，记得要来走个手续，还是我这里。” 玄奘应下来。 不良人又问道:“准备办几天，每天什么时候办？” 玄奘迟疑了一下。 “应该是三天，从明天开始。至于时间，就每天的未时、申时吧？” 不良人摇了摇头:“三天可以，但时间我们现在不是这么算的了……” 说着，他翻了翻自己手旁的邸报堆，抽出来一张，摊开摆在玄奘眼前。 “你自己对照一下。” “还有，你们教派的法会是受到限制的，最多一天三个小时辰。” 玄奘又抿了抿嘴。 邸报上的内容着实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那位楚王殿下竟然还做出来了这种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每天的阴未到阴申，下午两点到下午五点。” 不良人又做了登记。 写完之后，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把手里的表格推到玄奘面前。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的话，你就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按个手印。 “印泥就在你手边。” 玄奘同样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表格上的内容没有问题——除了不良人把他的法号写错了。 “玄奘”写成了“玄葬”。 这让他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良人尴尬笑着，重新抄了一份表格，这次没有错字。 玄奘签下名字，留下手印。 不良人满意地点点头，把表格收起来，一边给玄奘开着证明。 “虽然说朝廷对你们这些教派管的很严，但其实我还挺乐意看你们过来申请的。” “你们要是想搞事，不过就是说一些不在报备中的歪理邪说。” “那群读书人可不一样，指不定他们就会把哪里给炸了。” “上次他们不知道干了啥，把一粪坑炸了，那个坊的臭气七天都没散去。” “我家就住那里，害得我那几天都是带着一家老小，在这里打地铺才撑过去的。” 不良人滔滔不绝。 玄奘笑着听着。 很快不良人就开好了证明，留下印象:“拿好了，掉了不补发的。” “还有，你办法会的时候，我们会派一个人过去记录、监督，你只能说报备上的内容。” “否则我们有权叫停你的法会，并按照大唐律法对你进行处罚。” 玄奘一一应下来，拿着证明，走出不良驿。 手里的只是小小一张纸，但却无比沉重。 玄奘有些说不出来，这一次的不良驿之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他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而且转头又回到早先茶楼。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茶博士见到玄奘就迎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法师，您的许可办好了吗？” 玄奘点点头，取出证明，递交了过去。 茶博士吐出一口气，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印章是真的之后，又把证明递交了回去:“您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我和我们掌柜说了您的事，他很欢迎您来说经讲法！” “许可说的是明天开始吧，这三天时间，我们一定给您办一场漂漂亮亮的法会。” 玄奘眼里露出感激:“多谢施主！” 对那名素未谋面的掌柜，玄奘充满了好感。 那一定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不然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大公无私的帮助自己？ 等到第二天中午，吃过饭食的玄奘又一次来到早先茶楼。 看着挂在茶楼门前的横幅，眼中充满了惊讶。 “楚王军随行，西域求学法师归来，开坛讲经说法！” 最前面的“楚王军随行”五个字格外的大。 玄奘默默走进去，扯住忙前忙后的茶博士:“外面那张横幅是怎么一回事？” 茶博士满脸笑意:“那是我们掌柜为了给您宣传，特意定做的！” 玄奘抿了抿嘴:“这合适吗？” 茶博士点点头:“当然合适，这是正常宣传范围内的事，也没说假话——你瞧，不良人都没说什么。” 玄奘顺着茶博士指的方向看去。 一名不良人抱着一只本子，坐在最角落里，一脸严肃。 玄奘还想要再说什么。 旁边就传来一声吆喝。 “再来一壶瓜片，还有一碟米糕。” 茶博士应了一声:“好嘞，您稍等，这就来。” 然后茶博士转头，对着玄奘笑着说道:“法师，您先随便挑个地休息着，待会我给您端茶送糕点来……” 玄奘看着茶博士跑远，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茶馆二楼。 早先茶楼的掌柜笑眯眯的看着楼下的客人，脸上的褶子堆成了一朵花。 昨天他听茶博士说起这个玄奘法师去西域的时候，有楚王军随行。他就觉得大有商机可为。 现在“楚王”这两个字就是金字招牌！ 西市一家炊饼店铺，就是因为他们家的饼被楚王殿下吃过。挂了一个“楚王殿下吃过的饼”的牌匾，生意就翻了好几倍，一举成为整个西市最大的炊饼铺子。 虽然说楚王军比不上楚王，但总归是和楚王挂钩的。 仅仅是这一点，就吸引了很多、很多的读书人。 哪怕不收门票，仅仅只是卖茶水、糕点，今一天赚来的银子，就比得上他半个月的收入。 而且还不用分给那位玄奘法师。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生意，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时间渐渐到了阴未，下午一点。 玄奘登台讲法。 如是我闻、往生极乐。 玄奘说的是天花乱坠，整个人都沉浸在经文中，激动不已。 但过来听讲的那群读书人，脸上却是堆满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有些精妙，但不出彩。 当做触类旁通的课外读书还可以，但不值得弄这么大的一个阵仗。 这就是他西行求来的学问？ 可是要比楚王殿下拿出来的那些学问差远了。 为了这些东西，楚王殿下会派出楚王军随行？ 有些人甚至怀疑，是不是店家做的虚假广告？ 不过不良人坐在这，证明这位玄奘法师真的是有楚王军随行的。 第735章 我们对地理感兴趣一点 在玄奘说了快一个小时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打断玄奘的讲经。 “这位法师，听说您西行求学是有楚王军陪同，这件事是真的吗？” 玄奘从自我感动中挣脱出来，这才注意到这些读书人脸上的神情。 没有被他所说的经义感动，脸上都挂着淡漠、索然无味，甚至是厌恶的神情。 角落几个人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鼾声飘荡。 玄奘心里咯噔一下。 他预想的那种无数人被他所说之经义度化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甚至几乎没人对他说的那些东西感兴趣。 玄奘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确实是有楚王军随我一同西行求学。” 人群里一阵哗然，多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个人继续追问道:“那您说的就是楚王殿下，想要求来的学问吗？” 记住网址 玄奘这次沉默的更久，他艰难的摇了摇头:“不是，这些经义是我所求的学说。” “楚王军随我同行，他们在乎的是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地貌环境、植物生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群读书人顿时发出一阵长叹，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楚王殿下怎么可能会特意求学来这种玄乎的东西。” “这一点都不唯物主义。” “差点吓死我了都。” 玄奘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情就更加复杂了起来。 他很委屈。 甚至委屈的想要哭出来。 这些东西也不差，怎么他们会做出来这样如负释重的神情出来。 玄奘清了清嗓子:“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一名读书人连忙开口:“别呀！” “您就别说这些东西了，不如来说说西域各国的地理环境？” 一个人应和起来:“对对对，您就说一说地貌环境吧，我记得太学考试的范畴里，似乎是有地理的？” “有！我记得很清楚！我都快把魏王编注的《括地志》给翻烂了。” 玄奘犹豫着。 有人高声叫嚷起来:“法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说一说地理，那就是救我狗命啊！” 一楼、二楼的读书人都爆发出来一阵哄堂大笑。 玄奘摇了摇头:“非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取得的许可上，没有这方面……”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旁听的不良人就站起来，打断玄奘的话:“您是可以说地理的。” 说着，他把手中的本子往前翻了翻。 “您获得的许可中，有一项是人文科普。” “这包含了您所要说的经义，也包含了讲西域各国地貌环境。” 不良人一脸诚恳。 他对玄奘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也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也被说得困乏，要不是一直掐着腰间的肉，恐怕他早就去见周公了。 听到玄奘还准备继续说刚才的那些内容，还准备拿许可当借口，这让他不得不站起来，主动帮玄奘钻空子。 听到不良人都这么说，读书人们的眼神就更加炙热了起来。 玄奘无从拒绝，只要开始慢慢说起西域各国的地貌环境。 楚王军那几人就是护他安全，顺便监督、监视他的。 《西域记》就是由他编写的。 对这些内容他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是和经义一样熟记于心。 三天之后。 最后一次的说法结束，读书人们朝着玄奘作揖行礼，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散去。 这三天他们受益匪浅。 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地貌环境，都迥异于大唐。 虽然没能亲眼见到，但玄奘口才不错，说的也是绘声绘色。 若是太学的入学考试中，有提及到西域各国有关的地理问题的话，他们一定不会答错的。 玄奘脸上挂满了迷茫，看着散去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过来讲经说法的吗？ 我不是过来渡人的吗？ 怎么就说了三天的地理知识？ 不良人满脸堆笑的走过来，看着玄奘，开口问道:“这位法师，您还准备不准备再办讲学了？” “我看城里的读书人都听得不够尽兴。” “您要不要再办几场？” “我去帮您申请如意广场！那里场地大，能容纳的人更多。” “实在不行，体育馆也成，现在联赛落幕，体育馆都空着呢。” 他这么殷勤是有原因的。 玄奘讲经说法的这三天时间里，城里的治安好了一大截！ 那些搞事的读书人，好像一夜之间就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没有爆炸！ 没有火灾！ 也没有读书人打架斗殴！ 这些读书人自然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他们都聚到了这里。 这几天，这名不良人可是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像是那个炸了粪坑、又炸了早先茶楼二楼的那个人。 像是眼巴巴跑到墓地，吓瘫了好几个人，就是为了收集什么磷火的人…… 都安安分分的坐在茶楼里，喝着茶、吃着茶点，听玄奘说地理知识。 玄奘的效果这么好，不良人们自然是巴不得玄奘多开几次讲法的。 玄奘看着不良人脸上殷切的神情，心里又是一阵作痛。 这些人可不是期待自己说的那些经义。 而且在期待自己说的地理知识。 怎么会这样？ 以前的小乘都有无数信徒，现在他求来了比小乘更加深奥、更好的大乘，怎么就那么无人问津了？ 玄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还请您见谅。” 不良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失落:“那……好吧。” “不过法师，您地理说的真棒！我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 玄奘内心被狠狠扎了一刀，透心凉。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不良人也离开，现在人手不够，他回去之后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玄奘思考了半天，他依旧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他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但应该会有人能帮他解决。 玄奘站起身，看向一个方向，抬脚走了过去。 他听人说起过，楚王殿下已经搬到新城区住了。 一个小时后。 林大推开书房的门，朝着林深轻声说道:“主人，玄奘法师求访。” 第736章 玄奘你还俗吧 听到林大的话，林深放下手里的游戏机，从床榻上挺立起身子来。 今天是玄奘回到长安城的第四天。 这就来找自己了吗？ 他本以为玄奘会用更久的时间，至少半个月，或者是一个月的时间。 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学说，在大唐没有市场？ 林深微微一笑，朝着林大招了招手。 林大点头，不多会领着玄奘走了进来。 “小僧见过楚王殿下。”从西域游学回来之后，玄奘更加谦逊了。 林深招了招手:“坐下来说话吧。” 玄奘顺从的坐下来。林深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玄奘点了点头，他脸上神情迷茫:“小僧心头的确是有些疑惑不解，觉得只有楚王您才能给小僧解惑，所以才不免叨扰您。” 林深道:“你直说就是了。” 玄奘顿了一下:“为什么我从天竺求学来的大乘经义，竟然得不到百姓的欢迎。” “他们听我说经义的时候昏昏欲睡。” “可他们听我说起西域各国的地理环境之后，却都是精神奕奕的。” “为什么会这样？”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笑了一声:“你觉得大乘经义是个很好的东西？” 玄奘点点头。 “你觉得它哪里好？”林深又随口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玄奘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随口就把“往生极乐”之类的这一番话都说了一遍。 林深很耐心的听完，然后转头看向玄奘:“所以我总结一下，你认为它之所以会对大唐百姓而言是个好东西。” “是因为它能教会百姓在这辈子踏踏实实地过上好日子，然后积累善报，期待来生？” 玄奘点了点头。 被林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稍微显得有一些功利。 不过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 “来生”的说辞，对普通百姓而言具有太大的诱惑力了。 林深看着玄奘，抛出一个问题:“那为什么要期待来生，而不是期待这辈子就过上好生活呢？” 玄奘愣住。 他刚准备开口说，百姓就是因为这辈子没有了盼头，才会期待来生…… 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新城区什么样？他是亲眼见过的，自然知道这几年长安的变化有多大。 百姓的生活有没有盼头？ 有。 而且盼头很大。 玄奘抿了抿嘴，张口说道:“可是他们信仰，这又没有坏处……” 林深摆了摆手:“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能带来什么好处？” 玄奘正准备开口。 “不要说修行，不要说往生那一套。” 玄奘顿住，闭紧嘴巴。这个问题，他依旧没有答案。 “你说的经义……” “能给大唐带来蒸汽车吗？” “能给大唐带来火车、蒸汽船吗？” “能让大唐的百姓用上电吗？” 玄奘默然，说不出来话。 林深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那些经义是个不错的东西。” “但它只是个慰藉，如果所有人把这个东西捧起来，觉得它有多宝贵，把它高高捧上天，这才有问题。” “这说明他们已经糟糕到需要欺骗自己，不再相信自己的双手、智慧，不再相信勤劳……” 玄奘眼神迷茫。 林深继续问道:“你总是说度化、度化的，可什么是度化？” “让他们信你说的东西，对虚无缥缈的来生期待，是度化？” “还是说，让他们每天三顿，顿顿多一碗粮食、顿顿多一碗肉，是度化？” 林深伸了个懒腰。 “就算真的有来生……” “大家都修功德去了，投胎依旧还是个运气活，那与其把来生赌在可能的运气上。” “不如就在这辈子，尽尽力，把大唐变得所有家庭都是富贵家庭，那样就算真的有来生，去哪个家庭不就都没有区别了吗？” 玄奘是个虔诚的信徒。 他是个高僧。 说他是呆傻也好，说他是天真也好，他和大部分所谓的光头都不一样。 他是真的想要渡人，想要尽自己可能的去帮助，甚至说是拯救大唐。 也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林深说的这一番话很正确。 对一样东西了解的越多，越知道它的缺点和优点。 现在玄奘已经几乎看不到优点了。 被一股更加璀璨，更加柔和的光给压了过去， 而这道光的主人，就是楚王殿下。 玄奘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小僧明白了。”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起身，准备告退。 林深忽然开口喊住了他:“我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还俗？” 玄奘愣住，有些被林深的话给吓了一跳。 还俗？ 哪有劝和尚还俗的。 “楚王殿下为什么会这么说？”玄奘疑惑问道，虽然他心里的确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能干脆的放弃掉这个，自己放了前半辈子在上面的东西。 林深笑了笑，在书桌上翻找，把玄奘编写的西域游记放在了桌子上。 林深翻开几页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能看到你在地理上有些天赋。” “你把西域各国的地貌环境、人文都整理的很好。” 玄奘抿着嘴不敢说话。 他能不认真吗？ 后面那几个大汉就盯着他看，吃顿饭的功夫都要催促三遍。 他一去和当地的寺庙交流沟通，那几个大汉就像得了肺痨一样，止不住的咳嗽。 提起那几年的过往，玄奘就是一把辛酸泪，不堪回首。 林深没有注意到玄奘脸上复杂的神情。而且继续说了下去:“但只是太浮于表面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几个国家的地貌会是这样。” “而到了另外一个紧挨着它的国家，就变成了那样？”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里的树会长成这样，而别的地方的树，会长成那样？” 玄奘摇摇头。 记录地理环境，对他而言只是一种负担，如果没有身后那几个人的催促，他可能都不会这么尽心的去一一记录下来。 林深抬起头，看向玄奘，笑得很灿烂:“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把这个东西整理、总结出一个规律来。” 第737章 我希望他们是纯粹的 “和其他人相比起来，身为总结者的你，来亲自做这件事，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林深的话，让玄奘重新坐了回来。 当然，就像林深说的那样，整理规律这种事，他来做是最合适，也同样是最方便的。 “楚王殿下的请求，小僧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玄奘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应了下来，“只是小僧有些不解。” “以我现在的身份也能做这件事。” “您为什么想要我还俗？” 林深言简意赅:“因为我还想要你去明德太学，或者是长安太学，你喜欢哪一个随便挑一个去任教。” 玄奘更加疑惑起来。 林深有这样的想法，他一点都不意外，可他还是不能理解。 这和他还俗有什么关系？ 不还俗就没有办法去任教吗？大唐的律法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规定。 林深看着玄奘，轻声说道:“我只是希望太学里能够纯粹一些。” 纯粹一些？ 玄奘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纯粹的意思。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 “我希望，在大唐的太学里，所有的人，身上只有一个属性，那就是坚定不移的爱国，站在大唐这一边。” “除此之外，我就不希望看到他们的身上，有任何其他的标签。” “什么教派……” “什么家族的……” “这些都不需要。” 林深说的坚决果断，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果以后有什么人，想把不该带到太学里的标签给带进来。 林深绝对不会留情。 无论是谁。 玄奘看着林深，问道:“为什么？” 林深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学生，现在来参考的，虽然是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读书人。” “可等以后，要不了几年，学校里就全是年轻人了，十多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们之前的岁月也是在学塾里度过的，他们是天真，是理想化的。” “你们都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有能力的人，你对他们的影响必然会很大。” “你修经义，可你我都清楚，这和你知道很多地理知识无关。” “可学生不清楚。” “就算他知道，他也可能会觉得，你是不是就因为修习了经义，所以才懂这么多知识的。” “然后他也没有管这究竟适合不适合他，他喜不喜欢，就一头扎了进去。” “这是一件好事吗？”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不管他们以后会遇到什么事，做出来什么样的选择，但我都希望，你们这些在太学里任教的人，对他们的影响，仅仅只有学识和品德这两点，除了这两点之外……” “其他的影响都是很没有必要的。” “我希望他们在读书的时候，能够做到一点，那就是为了大唐的伟大昌盛而读书。” “以后得路，等他们成熟了后，再自己走。” 玄奘再一次地沉默下来。 越是靠近太阳，越是知晓太阳的伟大。 他现在心里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楚王殿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伟大，他的私心竟然是为了整个大唐。 见玄奘一直都没有说话。 林深笑了笑，又问道:“所以，你愿意来任教吗？” 玄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今天受楚王殿下点化，小僧明白了一个道理。” “求今生和求来世并不冲突，今生可求，亦可在今生求来世。” “对现在的大唐而言，学经义是帮不上大唐的了。” “既然如此，小僧自然是愿意还俗任教。” 说着玄奘顿了一下。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合十，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圣洁的光环似的:“心中有佛，无论是不是出家，我玄奘依旧是玄奘。” 林深点点头。 他可不会去管玄奘私底下是什么一副模样，只要在学生面前他是一名高水准、高道德的普通老师就好。 至于私底下…… 玄奘就是爱穿着女装，他也管不着，也不会管。 玄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留了一辈子的光头，现在要看着它把头发长出来，还真的有些不太适应。 第三天的如意娱乐上，就刊登了这条信息。 新城区的一家茶楼里，几名读书人正抱着最新一期的物理苦读。 旁边读累了的读书人，正看着如意娱乐。 突然，他就轻咦一声。 有心不在焉的立马抬头，好奇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大新闻了吗？” 看报的那人摇了摇头:“也不算是什么大新闻，就是玄奘法师还俗了，等长安太学开学以后，要去长安太学任教地理。” 这句话一说出来，其他几个学习的人也学不下去了，纷纷抬起脑袋。 “真的？”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有人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玄奘法师是谁。你们怎么都这么大的反应。”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开口解释起来:“就是前几天在早先茶楼说地理的那个，你给忘了？” 说起玄奘法师他不认识，但说起那个在早先茶楼说地理的人，他脑子里顿时就有了一个清晰的印象。 “哦哦！原来是他！”那人恍然大悟，“他竟然是个和尚？” 有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留着那么明显的一个光头，你还看不出来？” 那人摇摇头:“光顾着听学去了，没顾得上看他长什么样。” 一个捧着物理期刊的人长叹一声:“你们都有幸听过他的讲学，偏偏那几日我在洛阳，没能赶上。” “还以为从此就再没这个机会了。” “没想到他竟然同意去长安太学任教，看来我也不用犹豫，日后就报长安太学了！” 看报的那人笑了笑:“可不只就这么一个好消息。” “这位玄奘法师……嗯，他既然还俗了，那就叫他玄奘老师吧。” “已经拿到了不良驿的许可，三天后要在如意广场五楼办讲学，为期一个月。” “这次没那些经义什么的东西，完全就都是地理知识。” “每天下午阴未开始，不过只说一个时辰。” 说要报考长安太学的人蹭得一下站了起来:“一个时辰？” “那也不少了，这次可是要说一个月呢！” 第738章 又是一新年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更期待的还是玄奘口中的地理知识。尤其是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极度的兴奋起来。 等这份兴奋劲消下去。 他们才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 “你们说楚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名读书人看着邸报上的文字，露出疑惑的神情，“刚才还没注意到，他是怎么把那位法师说服还俗的？” 他们这些读书人是少不了，和那些留着光头的人打交道的。 他们外出游玩，或去山里，或去小镇。 如果当地没有客栈的话，那么他们少不得要叨扰那些人在寺庙里面留住。 他们深知那些人是有多么的顽固，不要说劝说一个人还俗了，就是说他们一句不好的话，他们也都要争论上个半天。 像这种顽固分子，尤其是玄奘法师这样，能够去西行求学有大毅力的人，究竟是怎么被劝说还俗的？ “那可是楚王殿下。”一名读书人兀自摇着脑袋，“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事对楚王殿下来说也不稀奇吧。” 记住网址 “假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神灵鬼怪的话，你想想以楚王殿下的的身份。” “那不得是紫薇大帝、天皇大帝那种人物？就是说他能够比肩道德天尊、灵宝天尊，我也不觉得意外。” 他说的是大唐神话体系中的神灵。 紫薇大帝、天皇大帝，是天庭四御，在神话体系中，他们的地位还要在玉皇大帝之上。 至于灵宝天尊、道德天尊，是三清，整个神话体系中地位最为崇高的人。 这句话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反对。 实际上在他们的心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们不信这些东西，所以就没有这位信仰着那些东西的人来的坦荡。 楚王殿下的长生牌、长生祠堂都还在各地建着呢。 甚至有不少有名的寺庙、观宇，都已经在筹备着给楚王殿下立一尊神像。 只是一直都没被答应下来，甚至提一次就被骂一次狗血淋头。 甚至孔庙都开始商量，要不要把楚王的雕像放进孔祠中，虽然楚王殿下从没说过自己是儒家子弟。 新年就在这种喜气洋洋的氛围里到来了。 爆竹声声响，烟花开满天。 林深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云卷云舒。 新年到了，新城区也在短暂的开放了三天的权限，从正月三十到初二，这三天的时间里，是可以在新城区燃放爆竹、烟花的。 尤其是大年三十的晚上，新城区一片鱼龙舞，好不热闹。 “又在看人间呢？”郑丽婉走过来，把手中的茶水递给林深。 林深点点头:“是啊，又度过了好不容易的一年。” 世界似乎总不愿意看到这片土地上最勤劳的人过上好日子，今年的洪灾来的汹涌。 也幸好，大唐的军伍在他的影响下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才让洪灾的威胁仅仅局限于洪灾。 大水之后的瘟疫也没能蔓延起来，对尸体、受灾地区的处理也都很到位。 郑丽婉捧着脑袋，架在栏杆上:“这样的大唐已经很好了。” “我在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大人物。” “我以为你的会是曹操，但结果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孔仲尼。” 林深笑了笑:“孔仲尼难道不好吗？” 郑丽婉摇摇头:“在别人眼里孔仲尼比曹操要好的多，可太累了。” 郑丽婉的眼里掠过一丝心疼。 自家事自己清楚。 压力可全都在自己夫君的身上，大唐的现在、大唐的未来，都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 林深摇摇头，抿了口茶，没有说话。 郑丽婉顿了一下，看着林深:“你真打算那么去做？我看到你桌子上的文件了。” 她说的。 是林深在这半年时间里，编写的一份提案。 上面的文字，看的她有些触目惊心。 那是一份涉及到大唐现有的军制的改革。 和以往的不同。 如果说，林深潜移默化改变皇权的意义，还有人会支持他的话…… 那这份议案，可以说是会得到天下所有人的反对。 林深点点头:“当然了，前面的障碍都扫空了，现在又在革新之时，这是最好的时机。” 郑丽婉默默点头。 林深也不愿意在这么好的时候。提起这么一份沉重的事，又抿了一口茶水，开口问道:“长乐她们还没有回来吗？” 郑丽婉点点头:“放年假了，邸报现在人手不够，她们得多加班加点一会，才能保证后续邸报的发行不出问题。” 林深点头:“等会就让林大去接她们，这天寒地冻的。” 一楼的林大应了声。 他的机能不受天气影响，林深的话再小，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郑丽婉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武珝妹妹依旧没能回来，真是可惜呢。” 林深瞥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就是她回来，和家里人关系再不好，她也得回武家去过年。” “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郑丽婉脸上神色一僵，捂住自己的脸，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自己的夫君也的确是单纯的很。 正月十五一过，新一年伊始。 房玄龄和杜如晦收到了一份大礼。 桌子上厚厚一沓的文件。 来自楚王府。 上面的内容让他们都有些沉默，即便林深已经做了很多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这件事也依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楚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房玄龄把他高高举起，对着光又反复看了几遍，“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策？”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杜如晦摇了摇头，一脸感慨，“这的确像是楚王能做出来的事。” 房玄龄放下文件，手落在自己的官印上，“虽然骇人惊闻了一些，但这可真是一个极好的提议。” “要不是关系甚大，处理不好就有亡国之祸，我真想把官印按下去，直接通过。” 杜如晦点点头:“我也是。” “不过可惜不能。” “起朝会，百官讨论吧。” 第739章 您这是想干什么? 大唐朝廷已经很久没办过朝会了，李世民已经把他手里的权力给让了出来，最为显著的一点。 就是经由三省六部审核通过的政令，不再需要他这个皇帝的盖章同意。 虽然依照惯例，李世民多少还得看上一眼。 新年刚刚一过，就要召开朝会。 这让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没想到。 依旧是以前那个时辰，他们再次重返这个并不陌生的大殿。 百官议论纷纷。 他们都把目光落在了依着柱子打盹的那个人身上。 是林深。 这位楚王殿下虽然没了官职，但他的一言一行，依旧能极大程度上影响大唐。 这次他出现了。 那这次的朝会想来就一定是和这位楚王殿下有关。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官职。 现在再开口，提议朝堂大事，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这次的朝会和以往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没有了君臣对奏的那个环节。 主持朝会的也不再是李世民，而是房玄龄。 “今日把诸位召集过来，是为了共同商议一件事。”房玄龄站在所有人面前，开口严肃，“这是楚王昨日呈给我们的一封奏章。” “我已经让人刊印了出来。” “你们先看看吧。” 没有看到奏章的具体内容，就是魏征也不敢随意开口指责林深逾越。 等到他们逐一接手。 看完了其中一部分内容之后，他们心里的疑惑也就就此解开。 他们明白了，为什么房玄龄和杜如晦会受理这篇奏章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召开这么一大场朝会了。 可以说，奏章上的内容，和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 林深正是以“楚王”——一个没有官职，单纯一名王爷的身份，写的这篇奏章。 事关军制。 开篇就写明了，希望现在的所有贵族，把自己手里的兵权交出来。 并且从此以后，也不能培养私兵。 相比起来，后续的军区改制、练兵之法、重振军风的事，都是小事了。 怎么会？！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其惊讶的状态。 他们就是打破天也没想到，林深会提出这样的一个提议。 这是在绝勋贵们的路啊！ 连带着把自己的路都给绝了！ 楚王殿下手里的私兵，可是冠绝天下的精锐，他竟然就这么忍心，把自己的私兵给让出来？ 贵族为什么会是贵族，是因为大唐给了他们这个名号？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封地？ 不。 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兵权。 为什么当初冯应拿出制盐之法，朝堂给予他爵位，没有人反对？ 就是因为冯应只是有一个口头上的荣誉，没有封地，没有私兵。 这样的贵族和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朝堂上的氛围有些沉闷、压抑。 他们看向林深。 那位楚王殿下，依旧在倚着柱子，打着盹。 看不出来有什么神情。 即便把全篇看完了，他们依旧想不通，为什么他能够提出来这样的一份建议。 林深当然是有底气的。 皇帝、贵族，这些区分了出来。而且几乎固化了阶级，是对大唐没有一点好处的。 他很早之前就想对贵族阶级下手了。 只是那时候一直都没有一个好的时机。 现在不能说是最好的时候，但林深做这件事，也几乎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 他也不会担心自己把私兵交了出去，就没有了自保之力。 那些被种植了英魂的士兵是不会背叛他的。 无论是挂在他的名下，还是挂在大唐的名下，这些士兵就永远都还是他的士兵。 甚至，林深很愿意把自己的私兵挂在大唐名下。 这样每年下来可是能节省一批不小的军费开支。 虽然对他来说，这样的一笔开支并不算什么大钱，但能省则省，何乐不为呢？ 这一次沉默，沉默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房玄龄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诸位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尽管说出来吧。” 意见？ 小勋贵们把目光投向长孙无忌、程咬金、张亮这样的大贵族身上。 但此时此刻，他们都低垂下脑袋，脸埋在阴影之中。 别说是让他们站出来说话，就是连他们脸上的神情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极其压抑的沉寂。 房玄龄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都不开口，那我便认为你们都默认了楚王殿下的提议……” “此提案一经通过，三月内，大唐就将收缴你们所有人手里的兵权了。” 这句话一被他吐出来，人群里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没有人会赞同这个提案，但又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和楚王殿下站在对立面，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但房玄龄的这番话还是带有太大的威胁，终于有人没忍住，站了出来。 “我以为不妥。”是一名县男。 没等房玄龄开口，在那打盹的林深就先一步开口了:“哦？你觉得哪里有不妥之处？” 县男支支吾吾，他没那个胆气，在林深的面前开口。 以他的地位、身份，也没资格反驳林深的话。 张亮清了清嗓子，在有人做了这个出头鸟以后，他就站了出来:“楚王殿下，我也是这个意思，您这个提议真的有太多不妥。” 林深转过头，目光有些发冷:“哦？说说？” 张亮轻声说道:“为军打仗，岂能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再者说了，我们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封地，我们不像楚王殿下您这样家大业大的，我们一家老小，都指望着封地吃饭。” “若是没有私兵帮忙打理，我们又怎么可能能照顾的过来？” 张亮的话，引起了一片附和。 “就是！我们封地打理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楚王殿下。您可是要体恤我们啊。” 张亮眯着眼，笑着看着林深。 这封提议虽然让他吃惊，但还没到让他慌张的程度。 朝廷上五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有爵位，有些没有封地，但都有豢养私兵。 这件事，林深没有任何的基础。 李世民可能会支持。 但……李世民手里的权利，可是刚刚被林深给亲手扒了下来。 第740章 你们是不打算同意了? 他们敬畏林深，甚至可以说是惧怕。 但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能翻墙，更何况是人？ 兵权就是这些勋贵心里最低的保障。 虽然说，他们手里即便有兵权，也不可能是林深的对手。 他们私兵再强，强不过突厥，强不过契丹，撑死不过是和侯君集一个层次。 但手里有刀子，哪怕刀子再钝，也总比没有刀子要好。 哪怕他们再不是楚王殿下的对手，他们也不愿自己手里连一点私兵都没有。 再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如果手里连点私兵都没有的话。他们的孩子以后该如何出去做纨绔子弟、如何去欺男霸女？ 以大唐现在的社会氛围，要是真有纨绔子弟敢做出来这种事，而且身边还没私兵的话，估计都不能完整的回家。 一双破鞋子还有人想留在家里不肯扔。 就不要说手里的这些私兵了。 你楚王是仁义大度，肯做出来这种事。 我们不是。 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他们把手里的兵权给让出来？ 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他们的贵族头衔就只剩下来一个名誉？ 林深看着张亮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坐在皇位上的李世民投来诧异的目光，今天的林深竟然这么好说话。 张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能把他给打发了？ 不可能啊。 张亮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正准备继续开口，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去“教导”一下这位年轻的楚王殿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嘴。 林深就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大唐酒干脆收回你们对封地的统治权，只保留一部分你们应得的封地税收，来补贴你们家用。” 张亮的脸色勃然大变。 朝堂上的几乎所有人脸色都有了或多、或少不同的变化。 这话可不是什么好意思。 断了兵权，现在又想把他们对封地的实际掌握权给收回来，那他们这些爵位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每年在封地上所得的税收并不算多。 封地能够让他们真正享有到的权益，就是林深开口想要拿走的那两项权益。 没了这两项权益，国公也好、县男也好，都没有了意义。 “楚王，你是什么意思？”张亮冷声喝问一声。 他眸子有些发冷。 林深面色不改:“你说我是什么意思？觉得你们吃得太多，容易撑着，想让你们吐出来一点。” 张亮咬紧牙关:“我看这事，你是做不成。” “这些都是陛下许诺给我们的，你就算位高权重，又何德何能……” 林深打断他的话，说的直言不讳:“现在大唐是由朝堂来通过政令的。” 张亮逼问道:“原来，你是抱着这个心思，要做当代赵高、曹操之流吗？” 这话说的诛心。 但李世民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像是现在并不是两位位高权重的人在争吵，而像是在看一场精彩异常的蹴鞠比赛。 李世民清楚的很。 林深和赵高、曹操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那两个人，赵高也好、曹操也好，之所以能横断朝野，是因为他们手里有人。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听他们两人的话。 但林深不是。 虽然他的影响力比赵高、曹操都要高出来很多，但是他现在手里没有实权。 没有实权这一点，就是把赵高、曹操的皮扒下来，套在林深的身上，林深也不可能成为那两个人。 见没能把李世民拉下水。张亮脸色变了变。 林深丝毫不让:“你们应该享受的权势已经过了那个度。” “天底下就一石粮食，你们多吃一斗，百姓就少吃一斗。” “而且你们也吃不了那么多，要么吃撑了坏着身体，要么就搁那儿坏了粮食。” “拿出来，分给百姓难道不好吗？” 张亮摇了摇头:“不好。” “就是坏了，他也是我的……” 林深再次打断他的话:“不是你的，这是大唐的。” “而大唐，是天下百姓的。” 张亮眯起眼，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说楚王殿下，您是要逼我们这些人现在到您的对立面吗？” 林深轻笑了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吗？” 张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向前一步。 挂啦一声。 其他人也跟着向前一步，脚步并不是很整齐，稀稀落落的。 到这么多人合在一起，也还算是有些气势。 没跟着一块动的人很少。 只有杜如晦、长孙无忌、程咬金以及郑仁基这四个人。 林深看着他们，笑了笑:“你们还真的是在威胁我。” 张亮冷冷地说道:“你还尚年幼，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很正常。” “但你日后长了些年纪，你也就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不过现在还是请你亲口承认，你所做出来的提议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吧。” 林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其实已经很给你们这些人面子了，封地的税收，我也说了，会让你们保留下来一部分。” “这些足以让你们活的光鲜亮丽。” “何必呢。” 林深一边朝着大殿门口走去，一边轻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要做赵高、曹操，这种污水泼我身上也不会有人信。” “但为了大唐，我做一回赵高，做一回曹操，那又何妨？” 啪得一声，林深把大殿的门关上。 零碎的光彻底和大殿隔绝。 但大殿并没有因此变得阴暗，大殿内的灯光依旧。 听到林深的话，脸色微微一变，看着林深:“你想做什么？” 林深慢条斯理地转回身，看着他，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不过在我想做什么之前，我想帮你们回忆一下，还记不记得侯君集的那事了。” 侯君集。 不少人脸色骤变。 有些人不以为然。 他们和侯君集不同，他们又没有谋反，他们只是在维护他们的利益而已。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侯君集带几百精锐，突袭本王的府邸。” “但本王只是一人，就把他们杀了片甲不留。” 第741章 同意或者是死 这一句话，终于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勃然大变。 血流数里，尸横遍野。 一杆长枪上，如糖葫芦那样串着人的场面，即便他们没亲眼见过，但他们也都听说过。 “你觉得你们这些老骨头，会比侯君集的兵，更强？” 林深守在门口，眼皮都不抬一下，用最淡漠、最平静的语气把话说完。 一名官员颤颤巍巍:“你难道还想对我们动手不成？” 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惊恐。 林深点点头，算是应了这个人的说法。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是能臣，是大唐的栋梁之才。” “缺了你们，大唐就好比是断了胳膊、断了腿。” “但是无所谓。” 记住网址 “现在大唐不怕自己内部再发生什么动乱了。” “以大唐现在的体量，就是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高句丽、淹死吐蕃……”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大唐缺人才吗？” “寒门子弟并不会比勋贵子弟差到哪里去？” “你们能够在你们现在的位置上做的很优秀，但让他们来他们也不会做的很差。” “你们对大唐有用，但并非是不可替代的。” “要是你们都死在这，大唐也无非就是有几年的阵痛期，有我在，大唐就倒不了。” “等这几年一过去，大唐只会变得更昌盛、更繁荣、更强大。” “断了的腿脚会再长回来，而且会更加健康，更加优秀。” 林深话语蕴藉着一种蓦然强大的力量，明明不带什么情感。 可却是让他们这些人身子发冷。 他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林深，深怕自己的目光触动到他，然后脑袋落地。 张亮咬着牙:“你真敢做出来这种事。” 林深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杀人而已，又不是没做过。” “还是说，你觉得我杀你跟杀其他人，会有什么区别吗？” 张亮没再继续说话。 林深眯着眼，在人群里扫视一圈，目光冰冷:“或者，你是觉得我只是在威胁你们，而我做不出来这种事？” “要我杀一个人来给你证明一下我的决心吗？” 张亮向后踉跄地退了半步，面色发白。 他回过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把眼闭上了。 就像是以前林深那样，打起了盹。 李世民是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了。 林深脸上开始缓缓浮现出笑容:“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去思考，是同意我的提议，还是去死。”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林深盘膝坐下来，撑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纯良无害地看着他们。 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没忍住，仰头大喝一声:“林深小儿，你这是在和整个天下作对！” “你觉得我们会饶了你吗？” 林深缓缓起身。 慢慢走过去。 “你挺有勇气的，但你们现在该考虑的，不是你们以后会不会放过我的事，而是我现在会不会放过你们的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 “不弄出来点动静，你们是不知道我要做事。” “不见点血，你们也不会明白我的决心。” “倒是要谢谢你。” “我还在想该用什么借口，找一个人出来，杀鸡儆猴呢。” 林深强硬的拨开人群，走过去，把那人给揪了出来。 咔吧一声。 就像杀鸡一样，两手一扭，轻而易举地扭断那个人的脖子。 林深随手一甩，这具尸体就软趴趴的躺在地上，面色仓惶。 死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杀了。 这是礼部的一位从四品官员，还年轻，只是四十将近五十，日后说不定能做尚书…… 但现在，他就止步在这里了。 林深转过头，看着他们:“你们还有别人有什么意见吗？” “说说。” “你们也看到了，我会给你们一个非常痛快的死法，保证不会让你们遭受太久的痛苦。” 所有人噤声。 林深又缓缓走回门口:“那现在继续考虑吧，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同意，或者死。 他们似乎没有的选择。 要不要开这个口，先暂时答应下来，等出了朝堂之后再反悔，拒不履行？ 他们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们不敢这么去做。 林深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实现这件事。 而且李世民的态度也很明显。 他不会站在他们这些人的这一边。对于李世民而言，他也很希望看到勋贵把自己手里的权利给交出来。 毕竟李世民能接受大唐变成大唐百姓的大唐，但是李世民不能接受大唐以后会变成勋贵们的大唐。 即便今天没有林深这么一出事。 在李世民还在位的时候，他迟早也会对这些勋贵们下手。 时间很漫长。 所有人依旧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林深忽然开口:“好了，时间到了，你们那答案是什么？” “同意还是死？” 依旧没人开口，只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包括魏征，包括李靖，这些跟着李世民打天下，历经过无数生死的人。 林深笑了笑:“看来你们是选择去死了，那你们是自裁还是让我动手啊？” “这一个个杀过去，怕是要浪费不少时间了。” 林深开始走向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睁开了眼:“楚王，且慢。” 林深抬头看过去。 李世民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他们恐怕也意识到了，你说的是对的。” “只是年岁大了，不好开口承认自己是错的。” “那既然如此，朕就开口，替他们承认这个错误。”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向林深鞠躬:“这里给楚王殿下赔个不是。” 然后他抬起身，继续说道:“既然他们都已经认错了，那我想来，他们对您的提议应该是没有意见的。” “是不是啊。” 李世民说完后，大殿内依旧是一片沉闷的氛围。 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郧国公，你说呢？” 郧国公就是张亮。 李世民点了他的名字。 张亮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朝着林深鞠躬作揖:“臣以为然。” “楚王殿下说的在理。” “是我们这些老东西食古不化，给您赔礼了。” 第742章 无奈的朝堂 张亮说出来这一番话，他也很无奈。 不答应？ 不答应可就死了，别说不能保住他想保住的东西，就是本来应该是他的东西也会丢掉。 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世民的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上了，他要是再不顺着这个台阶往下爬，可就是真的要和林深结下生死之仇了。 林深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沉默一会，同样鞠躬作揖:“多谢楚王殿下指教，我受益匪浅。” 林深又看向李靖。 李靖一拂袖，不情不愿地作揖:“楚王殿下如此一说，我……” “不得不赞同。” 林深又看向秦琼。 秦琼只是哼了一声，鞠躬作揖，没有说话。 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剩下的那些勋贵们又能怎样？稀稀拉拉地朝着林深作揖。 他们不是不知道林深这样的做法是有利大唐的，但他们也很清楚这样的做法是很不利于他们的。 就像是你问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假如你有一千万两银子，你会愿意将其中的五百万两银子捐给大唐吗？ 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说自己愿意。 可你要是问他，假如他有两头牛的话，他会不会愿意把其中一头捐献给大唐？ 那他的回答保准是不愿意。 因为他真的只有两头牛。 知道不知道这个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只要多读几本书，天底下该懂的道理基本上都会懂。 可为什么有的人能够脱颖而出，有的人却只能籍籍无名。 “知行合一”才是最大的难关。 如果不是林深有英魂，能够确保他手底下的私兵即便分编了之后也能够为他所用，否则的话，他也不太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这次朝会只讨论这一件事。 在他们都应下了之后，百官就陆陆续续的撤退。 并没有当场立下契约，或者是文书之类的东西。 他们若是愿意做，契约、文书这种东西有和没有，都是一回事。他们若是不愿意去做，契约、文书这种东西有和没有，也还都是一回事。 他们离开了之后。 林深还留在大殿里，李世民从龙椅上下来，一屁股坐到林深的身边。 “你很早就筹备着这件事了？”李世民看着洞开的门。 他也看了那份提案。 十分的详尽，这不是几个月、半年就能做出来的事。 甚至几年的功夫都不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一件事。 这让李世民不禁想到了林深的那群私兵，以及寿春的府兵。 和这份提案上的有些内容，就是完全不谋而合的。 林深点点头:“对。” 李世民转回过头，看向林深:“你这样可不招朋友，以后怕是杜如晦都要离你远一点了。” 杜如晦在这件事上是支持林深的。 不得不说，杜如晦的确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是出生于世家，但为了大唐的未来，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相比起来，张亮这个人就显得更加面目可憎了一些。 他是寒门出身，他身上的天然属性就让他本应该是站在普通百姓这一边的，然而他没有。 跟着李世民一起，亲手推翻了隋朝暴政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勋贵阶级站在一起。 不过，就像李世民说的那样。即便这件事杜如晦是选择了和林深站在了一起，但恐怕以后杜如晦也不会太多的和林深往来了。 即便林深于他有救命之恩。 林深摇了摇头:“我需要在乎他们吗？” 李世民一愣。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或许一年前，两年前我还需要在乎他们的观点。” “但现在我需要在乎吗？” “交好他们，能带给我什么好处，交恶他们，能给我带来什么坏处？” “不，除了每年他们在如意超市、如意车行上的那些花销、那些心意之外，他们别的什么都带给不了我。” 李世民默默然点头。 也是。 如果说因为这件事，林深众叛亲离，和所有人闹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 看起来被孤立的是林深。 可几乎全天下的百姓都会站在林深这一边，实际上众叛亲离、被孤立的会是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啊。 “你说，你做这些是图什么呢？”李世民感慨了一声。 林深叹了口气。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一个男人的追求，实际上可以浓缩成为三点。” “金钱、美色、权势。” “不，这应该说是所有人，无论男女的一个追求。”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眼里露出缅怀的神色来。 “但那时候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在这三种人之外，还有一种人在追求着截然不同的一样东西。” “为了我们这个民族、这个国家。” “我是见过，有很多人前仆后继、不畏生死，他们的目标不是金钱、不是美色、也不是权势。” “他们的目标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族群，不再受压迫，能过上好生活，仅此而已。” “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更好的生活是一件无可厚非、而且光明正大，很值得去鼓励的一件事。” “但为了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国家去奋斗，去献出自己的力量，这同样也是一件伟大的事。”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也仅此而已。” 林深说的时候话语有些沉重。 李世民不知道他说的是后世的事，但他能体会到这一番话里所蕴含着的沉重的情感。 独善其身做到太容易了，但是兼济天下做到实在是太难了。 他以为，林深是说他那个学派的事。 海外孤岛，为了他们这一群人能活下去，一名名先辈舍身取义，最终只剩他一个人，把这个精神、思想传承了下来。 虽然说，在这个时代，他们两个脑袋里想的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在性质上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林深叹了口气，想了想抬起了头。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第743章 送给读书人的话 听完这四句话之后，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沉默。 豪言壮语，但不知为何，他听出来了有些无奈的味道。 “这句话，你应该送给天底下的读书人。”李世民抿了抿嘴，“有你在，像你这样的人，大唐只会出现的越来越多。” 林深笑了笑，摆了摆手。 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像李世民他们说的那样的伟大。 不过，他还是站了身，点点头:“你说得对，这句话应该送给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 第二天，新一期的民报和如意娱乐发售。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今天发售的这两份邸报的头版新闻，都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民报的头版，是说所有的勋贵，自愿放弃他们的贵族权利，仅仅保留一个名号来彰显他们的功绩。 除了每年从封地保留的那一份税收之外，他们放弃了其他一切的贵族权力。 并且他们的子孙后代，不能再继承他们的名号。 记住网址 除非，他们做出了利好大唐——利好大唐百姓的功绩，就像冯应那样。 房玄龄是第一时间看到民报。 他看完之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楚王殿下还是饶过了我等。” 他很清楚。 他们并没有成功，而且失败了。如果他们成功了，这件事甚至都有可能不会在史书上留名。 但他们是失败的。 如果林深不愿意给他们留一份面子，而是把这件事原封不动的说出去。 那他们这些人可就是毁了…… 以往的功绩，并不能够抵消他们“剥削者”的身份。 他们在史册上，留下来的甚至可能会是骂名。 但民报上这么说。 反倒是给他们添了一笔美名。 如意娱乐并没有刊登这条新闻，它的头版，仅仅只是林深送给天下读书人的两句话。 “为大唐之繁荣强盛而读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几名读书人一边吃着早茶，一边看着邸报上的内容。 “勋贵们竟然舍得放弃这么多东西？”一名读书人把嘴里的粥给吞下去，咂了咂嘴，“还真是没想到。” 另外一名读书人摇了摇头:“楚王殿下带头的嘛。” 又一名读书人嗤笑一声:“我也觉得稀奇。” “楚王殿下是楚王殿下嘛。” “他们那些勋贵能和楚王比？你是太高看他们，还是在侮辱楚王？” “那些人什么时候把嘴里的东西给吐出来过？就说那个张亮……” “咳咳，那位郧国公，他一个义子前段时间还打着他的名号，在银勾赌坊欠了五千两银子。” “你们也知道，大唐现在就不待见这种赌坊的玩意，说是欠，他们敢要嘛？还不是被白玩。” 他啰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 很难不让人感到认同。 也是，除了楚王，他们很难相信其他人会舍得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让出来，还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一个人听着他们的话，脸色渐渐古怪起来，探出脑袋，神神秘秘地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个事。” “你们知道吗？” “昨个礼部的卢大人死了。” 有一个人皱起眉头:“朝廷里姓卢的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你说的是哪个卢大人。” “四品的那个。”那人回道。 有人惊呼起来:“我知道那位卢大人，年纪不算大，身子骨硬朗的很，怎么就死了？” 有人逾越了一句:“该不会是因为染上花柳病了吧？” 显然，他也是知道这位卢大人的。他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去喝喝花酒。 说话那人摇头，脸上神情越发的玩味起来:“不是！” “那卢大人是死在皇城里的，朝会前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去的。” “转头，朝会结束就死了。” “我看了那尸体，脑袋都快被扭下来了，被人硬生生折断了脖子。” 嘶—— 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肤有些起鸡皮疙瘩。 被硬生生折断脖子，这听起来就很痛。 有人后知后觉:“等会，不对啊，听你这意思，他好像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给谋杀了。” “皇城里面被人扭断脖子，这可能吗？” 有人附和:“就是，再说了，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人家的私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在座的都是寒门，没有谁是高门大户。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这消息从哪来的？ 那人笑了笑:“你们忘了我父亲是做什么的了吗？” 有人恍然，点了点:“哦！原来你是这么知道的。” 这人家里是开棺材铺的，而且还是整个长安最有名气的白事店铺。 本来应该是子承父业，他也要去学着如何做棺材。 等他父亲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样，只是个穷做棺材的，挣不了大钱，没什么社会地位。 所以他就供自己的孩子去读了书。 虽然他是碰不得棺材，但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可能会瞒得住他？ “真是脖子被扭断了？”有人没忍住又开口重新问了一遍。 那人点点头:“可不，是自然死亡还是被扭断了脖子？我怎么可能会分不出来。” “那你肯定知道是谁杀的了。”有人兴致勃勃。 那人摇头:“这我哪知道。不过那家人的反应古怪的很。” “只是订了口棺材，其他的东西也没多要。” “看来是打算从简办一场白事。” 从简。 这两个字可以去琢磨的地方，那就太多了。 “他应该是犯了什么事，说不定私通狼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人打断:“我啐你一脸狗屎！” “他要是私通狼匪，至于只死他一个？而且民报上都没说他的消息。” 说着他顿了一下。 “而且你们发现了没，要不是我们听他说起，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被人扭断脖子那可是谋杀。” “卢大人家里竟然也没追究，甚至连丧事都要从简办，你们想想，这肯定是招惹了他们大人物！” 第744章 向楚王殿下学习 他们琢磨着这一句话。 很有道理。 如果不是因为招惹了什么大人物，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会追究自己大人被扭断脖子的事，甚至他们连丧事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办…… 现在就是普通家人的老人驾鹤西去，白事也都会办的风风光光，花不了几个钱的事。 可那位卢大人是四品的官员。 整个大唐能有什么人是他们不敢招惹的？ 三品官员肯定不算。 三品、四品之间的差距，还不足以这么的“肆无忌惮”。 皇帝陛下？ 他们一开始，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李世民，但细想一下，即便是李世民，也没这个可能。 皇帝要敢做这种事，那群大臣都敢把太和殿给拆了。 在一阵沉默之后，突然有人开口问道:“昨天的朝会，楚王殿下有参加吗？” 楚王？ 有人摇头，故作轻松地笑起来:“这上哪知道去，我们又没参加朝会。” 有人却把民报摊开，指着上面一行文字。 “肯定参加了啊。” “你们看看，这个提议就是楚王殿下提出来，他怎么可能不在……”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就只剩了嘴唇还在蠕动。 对啊，楚王！ 要说有什么大人物能做出来这种事，卢大人家人还不敢追究的…… 似乎这位楚王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在他们心里，从没想过楚王殿下会做这种事。 就像一般人提起孔子，印象都是一位文文弱弱、慈祥老人的形象。 可谁能想到，他其实是个身高至少二米，剑法极其精湛，能一打三，甚至饿了七天还能载歌载舞的山东大汉呢？ “说起来，楚王殿下其实是个武官呢。”一名读书人有点心口不一的感慨了一声。 他们简直就有些摸不清楚王的身份。 说他是文人吧。 一打一百，把对面杀了个片甲不留，直把人串起来，尤其是和血的颜色混在一起，那就是一大号的糖葫芦。 说他是武将吧。 物理、化学这些新学不说，就是今天如意娱乐头版的那两句话，就不像是个武将能写出来的。 但总归，这句话让他们想起了，曾一度被楚王殿下恐怖战力支配梦境的恐怖。 一个人冷笑一声:“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度把自己的权力给让出来了，原来如此。” “我估计楚王殿下就是把刀架他们脖子上，跟他们说，不这么做就得死。” “一开始他们肯定不信，死了个人他们才信是真的。” “这才把权力给让了出来。” 虽然没亲眼见到，只是通过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他竟然也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话音刚落，旁边人就猛地呵斥一声:“胡闹！你怎么能说出来这么荒谬的事。” 说出猜想那人愣了一下。 然后他摇了摇头:“我的错，最近在写一本话本小说，关于三国的，难免代入了进去。” “假的，都是假的。” 他“认错”认的干净利落。 但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把他刚才的话当成是真话来听。 只是在明面上，他们不会把这事当真。 只要一日大理寺或者不良驿没把这件事溯本归源，他们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勋贵把手里的利益让出来，这是利好天下百姓的事。 那群勋贵既然没有邸报上写的这么大度，那他们就都很清楚，楚王殿下究竟背负了什么样的一种压力。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就更无法容忍楚王殿下的名德有失。 微微沉默后，一个人开口夸了一句:“不得不说，楚王殿下这件事办的真是漂亮。” 旁边的人们纷纷投来古怪的目光。 他连忙拿起如意娱乐:“我是说楚王殿下写的这两句话。”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引得一阵大笑。 一个人边笑边说道:“这两句话的确漂亮，尤其是后面那个，简直就是我们读书人一生至高的使命。” “我这辈子若是能做到为生民立命，就值了。” “要我说，咱就踏踏实实做好为往圣继绝学，楚王殿下的新学可是浩渺的很。” 横渠对读书人的感触很深，甚至让他们有些忽略掉被林深放在首位的第一句话。 新城区。 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里，刚识得几个字，脱离文盲范畴的男人，学着读书人那样，坐在藤椅上，对着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读着今天的如意娱乐。 他不太乐意看民报。 上面的文字有些拗口，他费老大劲能读通顺了，也很难读明白上面的意思。 不过他家里还是有订一份民报的。 那是给他今年十岁的儿子准备的。 他儿子是个最自豪的点，比他优秀多了，成绩在学塾里都是拔尖的，有时候还能考个第一回来。 摊开如意娱乐，头版的文字闯入他的眼帘。 两段文字。 后面那四句话，他能读出来是好话，可他一时半会弄不明白。 但第一句话，却牢牢抓住了他的内心。 “为大唐的繁荣强盛而读书。” 力量感扑面而来。 他躺在藤椅上，有些愣住。 好半会突然站起身，走到屋子里，把这一句话给裁了下来，又端了一碗昨晚吃剩的粥，就走到自己儿子的屋子里。 现在还没开学，这个时候他儿子还赖在床上，迷迷瞪瞪的打着盹。 开门的动静有些大，把他儿子吓了一跳。 “爹，你这是干啥？”儿子看着自己父亲，一脸茫然。 男人没理会他，用粥把这句话贴在了自己儿子的床头。 贴完后，啪得一声，他抬手照自己儿子头上轻轻来了一巴掌。 “看到这句话了吗？”男人问道。 儿子点点头。 男人说道:“我虽然读过什么书，但这是楚王殿下说的。” “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 “你给我把这句话记住，以后就照着这句话去读书，明白了吗？” 儿子茫然点点头。 看着这张纸。 “为大唐繁荣强盛而读书。” 直白，易懂，即便他今年只有十岁，也感觉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第745章 校训 不管怎么说，这两句话在不同的人听都造成了几乎完全一样的影响。 但对大唐来说，影响最大的还是军制的改革。 这种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勋贵、军方，包括地方的贵族们都炸开了窝。 只是现在还没什么显现。 看到如意娱乐上的这两句话之后，就有人坐不住。 是两所太学的所学令。 明德太学的太学令是萧瑀，而长安太学的太学令，则是李世民亲自出马，请动了褚遂良。 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大名气，但学识、修养并不弱于萧瑀，他也曾做过李治的老师。 只是在林深成为李治的老师之后，就主动辞呈。 以他的资历也的确是有这个资格，做一所太学院的太学令。 如意娱乐发售的当天下午 楚王府。 林深正躺在二楼阳台的软椅上，懒洋洋得享受临近开春的阳光。 林大走了过来:“主人，萧瑀，褚遂良拜访。” “我已经把他二人带到书房里去了。” 书房中。 萧瑀和褚遂良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过来了？”萧瑀看着褚遂良，面色不善，他觉得自己对面这人的目的，是和自己一样。 褚遂良面色平静:“向楚王殿下求一份文字，来做长安太学的校训。” 萧瑀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他的目的是和自己一样的。 “原来如此。”萧瑀敛收起一部分脸色，点了点头，“不过可惜，你后来我一步，该是我先。” 褚遂良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您长我二十余岁，该是您让着我这个小辈。” 萧瑀寸步不让:“既然你知我是长者，那就该尊老爱幼。” 褚遂良道:“所以我挑一个，把好的那个留给您，也省得你为难。” 萧瑀轻笑一声:“你这人倒是精明的很，既然是要把好的那个让给老夫，不如就让老夫先挑。” 褚遂良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我手里有一块金丝楠木，不如把它让您给，换我先挑？” 萧瑀摇头，果断的很:“别说是一块，就是一船，能比得上楚王殿下的一句话？” 两个加在一起一百出头，奔着一百五去的人，就这么争吵了起来。 不多一会，就都面红耳赤起来。 嘎吱一声。 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林深推开门，看到屋里的景象，不由得一愣。 “怎么回事，还吵起来了？”林深一边关上门，一边问道，“有什么矛盾？你们两现在可是大唐最顶尖的两所太学的太学令。” “闹出这么一档的事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萧瑀深吸一口气:“老夫和他没有矛盾，只是在争谁第一个向您要题字，来做校训。” 褚遂良很没有风度，直接站起身，就朝着林深作揖:“还请楚王殿下题字，将那四句做我长安太学的校训。” 他这话一说出来，萧瑀整个人愣住。 褚遂良还得意洋洋地回头，看了萧瑀一眼，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萧瑀哭笑不得:“你要的原来是那几句话，那你至于跟我吵这半天。” 褚遂良有些意外:“您是想要那句“为大唐的繁荣强盛而读书”？” 萧瑀点点头:“当然！” “微言大义，这一句话，便胜大儒无数。” 萧瑀当初在朝堂上被林深一通臭骂之后，回家之后潜修数月。 不仅是把以前的书翻了出来，也把林深这些年来做的事，从头到尾的整理了出来。 着实让他触动很深。 萧瑀看着林深，神色有些复杂:“那四句话固然说尽了一名读书人一生的追求？” “可实际上，有多少有能力做到这四句话？” 说着他多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能教出来多少优秀的大学者出来……” “但我希望他们人人都是为了大唐继续繁荣强盛。” “只要大唐一直繁荣强盛下去。像是我这种人，总是会层出不穷的。” 褚遂良沉默下去，看着萧瑀。 他不知道该说萧瑀是没志气，还是该夸他伟大，这种话让他心里有些微微的加快跳动。 林深看着萧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他取出笔墨纸砚，把墨块融进水里，一边研磨，一边轻声说道:“萧老先生说的是对的。” “你们继续吵，没事，我研磨墨汁估计还要挺一会时间的。” 继续吵？ 还吵什么？ 他们俩想要的校训都不一样，况且，自萧瑀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褚遂良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和萧瑀争吵下去。 等他们拿字出来，已经快要天黑。 天色濛濛地，只剩一道橘黄色的烧云光。 邑安坊。 光头男人看着自己面前的民报——这一份报道，他已经从白天看到晚上。 门突然被推开。 小厮走了进来:“大哥。” 光头男人迫不及待地抬头，看了过去:“怎样，事办妥了吗？” 小厮点点头:“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方柏明，他今晚子时以后，就会过来。” 光头男人重重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很好！” 方柏明，一个在长安城，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一个普通人。 好留恋赌场、青楼。 要说，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他有一名义父，他的义父就是郧国公张亮。 虽然，他只是张亮五百义子中，普普通通的一名。 打着义父的名号，欠下银子不还的人，正是他。 长安城里的读书人寻着蛛丝马迹，能看出这件事的真相。 光头男人手里虽然没有这些蛛丝马迹，可他知道，不可能全部的勋贵都是楚王那样的“圣人”。 所以在中午的时候，他就定好了，要先买通这位张亮的义子。 事情不顺了那么多次，这一次终于是顺利了起来。 深夜，子时。 街道上静悄悄的，在新城区没有宵禁也没生出乱象之后，长安内城，也渐渐解除了宵禁。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把会面的时间定在午夜的原因。 三长三短，敲门声响起。 小厮打开门，手里还提着一盏灯。 “方公子，您来了。” 门外，是一个五官端正，但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有些獐头鼠目的男人。 第746章 摊牌了 “我来了。”方柏明点点头，往庭院里探头看去，“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吧。” 小厮领着他走过庭院，不多一会，就一间屋子前，把门推了开来。 方柏明径直走了进去。 看到屋子里的人愣了一下:“和尚？” 光头男人摇头笑了笑:“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和尚？如果我是和尚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找您呢？” 方柏明点点头，大大咧咧坐在了光头男人对面:“也是。” “我听你手底下的人说，你能帮我……” “说实话，我很怀疑。” “如果不是看在那一千两银子的面子上，我是不会过来的。” 光头男人不急不躁:“您放心，我们一定有这个实力来帮你，只不过在帮您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 说着，他顿了一下:“您义父为什么会同意把自己贵族的权力给交出来。” 方柏明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义父在朝堂上的事从来都不和我们说。也就是我们大哥有这个可能知道。” 光头男人微微皱眉:“那您义父回来之后是什么反应？” 方柏明抬手，摸了摸下巴:“挺暴躁的，我们过去请安都见不着他的面。” “听说，他已经连着劈了四五张桌子了。” 光头男人点点头:“看来张将军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方柏明没有再顺着他的话往下继续说去，而是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对这件事这么关心？” 觉得这不是勋贵们本意的人不少，对这件事八卦的人也不少。 但他们也只是三五个好友聚在一起，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讨论这件事儿。 像是光头男人这，种派人找到他这个张亮的义子，亲自来过问这件事，就显得有那么一些不正常。 光头男人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方柏明道:“你不像是个好人。” 光头男人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好人……” “不知狼匪，你可曾听说过？” 方柏明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手往腰上一搭，握住剑柄。 “你是狼匪？”他目光锋锐，语气泛着寒意。 光头男人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可以做朋友而不做敌人。” 方柏明嗤笑一声:“朋友，你在开玩笑吗？” 虽然说方柏明是个纨绔子弟，但他多少有些本事，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 不然他能被张亮收为义子？ 狼匪是敌人，整个大唐的敌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 方柏明缓缓亮出刀子，看着光头男人的眼神里带着贪婪。 若是他能够带一只狼匪的头颅回去，这是大功一件，说不定他就能凭借这等功劳平步青云。 “虽然说大唐总是在污名化我们，但我们的目标从来就只是李世民和林深那个小儿。” “我说我能够帮你，就是因为这一点。” 光头男人看着方柏明手里的刀子，一点都没有惧怕，反而是笑眯眯地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大唐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你们这些勋贵了，你难道就不想把这些权利给拿回来？” “不如你先听我说一说，若是你觉得我接下来的话说服不了你，那你再把我的头给砍下来也不迟。” 方柏明微微眯起眼，收起了刀，点点头:“好，那就先听你说一说。” 光头男人轻声说道:“不知道你还是否记得那些世家大族。” “林深那小儿对世家大族下手之后，他们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到现在还在为牛做马的还钱。” “你们这些贵族能比得上世家大族？世家大族都这么凄惨了，你觉得你们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 “今日是收了你们作为贵族的权利，那明日呢？会不会取走你们的性命？” 方柏明面色渐渐变化起来，阴沉的能滴出墨汁出来。 这话说到他心窝子里去了。 受制于人总是没有安全感的，若是兵权、封地没交出去，林深要是想对他们下手，他们还能反抗一下。 可现在，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不过。方柏明的面色也只是变了一下，就又恢复平静:“至少楚王殿下有仁义之名，只要我们规规矩矩的，他就没理由对我们下手。” “世家大族之所以那么惨，也是因为他们站在楚王殿下的对立面上。” “你倒是不用这么危言耸听。” 有话他没说出来。 光头男人的话给他提了一个很好的醒，明个就过去把钱给还上。 他这事，对自己义父张亮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吧……楚王殿下要是真追究过来，他就算不死，也得掉一层皮，他义父可保不住他。 尤其是深深思考了一下，方柏明发现，在众多长安的纨绔子弟中，除了李世民那几个已经被拎出来打过一顿的孩子外，就属他最能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光头男人笑了笑:“那么，这样规规矩矩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都是大唐的顶尖的勋贵了，还要活的这么小心翼翼，多可惜啊。” 方柏明只是叹了口气:“至少我能相信楚王殿下，但你们这群人，能信？” “怕不是今日我刚当了你们的替死鬼，真有那个机会弄死楚王殿下，你们就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光头男人打断。 “方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们可是已经亡国了，只能够流窜在深山老林才能够侥幸活下来。” 说着光头男人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一脸凄然之色，“为了能够在长安城里生活下来，我可是把自己的头发都给剃了。” 他是突厥人，可是他们国家的发型，他没有办法在长安留。 留了，等着他的就是牢狱之灾。 但要他留唐人的发型，长发及冠，他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只能够剃一个光头。 “我们帮助你，实际上就是在帮助我们自己而已。” “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是真的图谋不轨，可我们没有，没有兵力……” “你觉得我们能造成什么威胁？” 第747章 他们想成为孩儿手里的刀 光头男人说的凄惨。 但方柏明只是冷眼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既然你们既无国土、又无兵力，我是不用怕你有什么不轨之心。” “可你们都这样了，要你们又有何用？” “养着你们。怕就只是拖累了吧。” 光头男人笑了笑，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你们都是干净人，可我们不是。” “我们不怕脏，也不怕死。” “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做，但是不能去做，怕脏不敢去做的事，我们来。” “我们的人，保证办好，而且也不会泄露出去……” 方柏明不可置否:“哦，是吗？” 光头男人道:“你还记得农研所的那件事吗？” 方柏明点点头。 记住网址 光头男人轻声说道:“我们派去的六个人，其实都没打算活着回来。” “之所以会被击毙，是因为他们还想要……再带走几个大唐人的命，可惜没想到大唐竟然拥有了超出想象的武器。” 方柏明陷入沉思:“你是说真的。” 光头男人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们已经到了，嗯，你们唐人嘴里所说的，背水一战的时候，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作假。” 方柏明又沉默了很久。 他向后仰了仰身子:“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说服我了，但你也知道……” “这事我是做不了主的。” “不过你的目的，恐怕也就是借着我，搭上我义父这条线。” 说着方柏明站起身，把腰间的佩刀解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今晚我回去之后，我会和我义父说这件事的，但最后结果会是什么样，我不能保证。” 光头男人看着桌子上的这把刀，脸上露出了一道欣慰的笑容。 “方兄大德！” 方柏明摇头，发出一声嗤笑，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他把刀留下来，可以说是留下一个投名状。 告诉光头男人，他回去是真的会和自己的义父说这件事，而不是回去之后再转头告诉官府。 留下一把刀，是为了安他的心。 只要这把刀在，他就和光头男人逃不了干系。 郧国公府上。 方柏明回去的时候，子时都快过去，可书房的灯依旧还是亮着的。 张亮睡不着。 他已经两天都没好好的睡上一觉了，每每只要一想起来朝会上发生的事，他就气的肝疼。 咚咚—— 他正看着书。缓解自己心里的情绪时，屋门被敲响 “进来。” 他冷冷的吩咐一声。 方柏明走进来，恭敬地朝着张亮作揖:“孩儿给父亲请安了。” 张亮点点头:“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方柏明点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孩儿今天被一个人找上门来，许了孩儿一千两银子，就是为了和孩儿在今夜子时见一面，孩子于是就去了。” 张亮眯起眼，顿时来了一些兴趣。 方柏明也是继续说了下去。 “等孩儿过去了，才知道找到孩儿的是谁。”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张亮，“找孩儿的正是狼匪。” 张亮颔首:“你没把他们的脑袋给我提回来？” 方柏明摇头:“孩儿没急着动手，而是听他说了几句话，孩子觉得还算有些道理，就把佩刀留了过去……” “但孩儿愚笨，拿不定主意，只好叨扰父亲，还请父亲大人帮忙定夺。” 张亮挑了挑眉:“哦？他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方柏明道:“他们说，他们愿意成为孩儿手里的刀，他们不怕脏、不怕死……” 方柏明之所以这么说。 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增加自己在张亮心里的地位。 张亮有五百个义子，不可能雨露均沾，大多数都只是挂了个名。 可能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和张亮见上一面，除此之外，他们甚至都不敢像方柏明这样，打着“张亮义子”的旗号。 但方柏明比他们好不到哪去。 最受张亮喜爱的人里，并没有方柏明的一席之位。 假如，以后张亮真的能够得势，受到最多眷顾的也只能是最被喜爱的那几个人。 如果方柏明只是说，狼匪想要成为张亮手里的刀，那么他的功劳只有介绍狼匪的这些…… 赏一些银子见不得了。 可现在方柏明这么说——就把自己的重要性给凸显了出来。 而且还不会让张亮觉得自己被要挟了，也不会让张亮反感。 毕竟，方柏明说了，这些人想要成为自己的刀，而不是张亮的刀。 “狼匪”只听方柏明的话，而不是张亮的。如果狼匪做出来什么事，东窗事发了，那罪魁祸首也就只是方柏明，而牵扯不到张亮头上。 最多，治张亮一个失察之罪，而不会有谋乱之名。 方柏明也在表达这样的一个意思。 自己是愿意给自己的义父挡刀的。 “哦？那他们想要什么？”张亮察觉到方柏明话语里的意思，语气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方柏明说道:“他们想要楚王林深，以及当今陛下的项上人头。” 张亮佯装发怒:“他们是要乱我大唐了？” 方柏明忙出声劝阻:“父亲莫要生气，他们只是对楚王林深、当今陛下有所怨气……” “突厥、契丹已经亡国，几近灭种，既无国土、又无军队，孩儿也正是出于这点考虑，才没有砍下他的脑袋。” 张亮松了口气:“哦，原来是私仇……既然是私仇，你倒是可以小小的帮助他们一下。” 方柏明忙点头:“孩儿明白了。” “孩儿还有一件疑惑的事。” 张亮道:“但说无妨。” 方柏明轻声道:“孩儿新入手了一把刀，但不知道这把刀质地如何，也不知道孩儿能不能用好这把刀，父亲大人是用刀的好手，还请父亲大人教我。” 张亮笑了笑，看着方柏明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欣赏:“刀这种东西，你入手了之后，得要试试刀，要砍一点东西。” “若是斩铁不坏、甚至能斩断铁那就是一把好刀。” “不过，这把刀若是只能做些除草、斩木的事，那种刀不要也罢。” 第748章 李治回来了 说的是试刀，实际上说的是，试一试这些狼匪，究竟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不怕死、不怕脏。 方柏明点头，应喏下来:“孩儿明白了，等孩儿试好刀，再来向父亲请教。” 张亮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能够安慰住他这两天心情的一个好消息。 狼匪。 用好了，说不定就真的是一把能够斩下林深脑袋的好刀。 方柏明离开，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匆匆又回到了邑安坊，也亏得是现在没有宵禁，否则以他这种架势，早就被抓了起来。 三长三短敲开房门。 方柏明走了回来。 光头男人看到他，几乎间隔不到一个小时辰就又回来，不由得有些惊讶:“方兄，你怎么又回来了？” “难不成您是反悔？” 方柏明摇摇头:“我又岂是那种瞻头顾尾之辈，左右不过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们。” 光头男人眼前一亮:“张将军答应下来了？” 方柏明拂袖，轻声说道:“今日以后，你们便归我部下。” 光头男人立刻站起身，拱手作礼:“属下见过主人，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万死不辞。” 方柏明淡然一笑:“晋王李治，七天之后将会返回长安，把他杀了，如何？” 光头男人猛地抬起头，看着方柏明，却没应下来。 方柏明脸上的笑意，依旧是风轻云淡的。 “怎么，难道是不敢吗？” “若是这样，那我可就要给你换个差事了……” 光头男人沉重的点点头，抢一步说道:“小事尔，我们都不惧怕林深那小儿，他一个徒弟又怎么可能会怕。” 说着，他微微一顿，然后小心翼翼的回道:“只是为了万无一失，不知可否赏赐一些炸药……” 方柏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光头男人。 光头男人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方柏明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光头男人的肩膀，轻声说道:“天色不早，早些休息吧。” “还有。” “我那把刀是我义父赐给我的，是天下少有的一把好刀，你可要好好珍惜着。” 光头男人脸色缓和了几分:“我必然是会刀不离身，以后它便是我的佩刀，就算战死，我也会把它砍在别人的脑袋上。” 方柏明笑着点点头。 等他离开后，光头男人看着桌案上的刀，脸色阴晴不定。 一旁的小厮没忍住，开口道:“大哥，咱真的要去杀那个李治？” 光头男人点点头。 小厮倒吸一口凉气:“连个炸药也不给，那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的吗？” 李治现在的身份可了不得。 未来皇位的继承人。 楚王林深的徒弟。 他身边的保护力量，那自然是不用多说。以狼匪他们现在在大唐的人手……就算再翻十倍也杀不死李治。 说是送死一点都不为过。 光头男人感慨一声:“可不就是去送死的？” 小厮一愣，狐疑的看着自家大哥。 “这是投名状。”光头男人重重叹了口气，“他们是在试刀，试一试我们这把刀，够不够凶。” 试刀。 试的是刀。 砍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砍什么东西，这把刀都不能卷刃。 方柏明说要狼匪去杀李治，一个小厮都能看出来不可能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能不能杀得了李治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狼匪有没有这个胆子去做这件事，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狼匪能做到哪种程度。 甚至…… 这群狼匪，是不是就像是光头男人说的那样，抱着必死的心态。 若是狼匪做不到这一步，那就像是方柏明说的那样，他们这群狼匪可就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光头男人叹了口气:“这件事，就交给十六去办。” 小厮一听，面色慌张:“让十六哥去办？他的才学，可是比不少大唐人还要优秀，他……” 光头男人打断他的话:“就是因为他聪明，所以才交给他去办的。” “去吧。” “告诉十六，等以后我杀了林深那小儿，我会把林深的脑袋挂在他的墓前。” 小厮点点头，默默走出屋子。 他们口中的十六，汉名董安承，规规矩矩大唐人的模样，是突厥很早之前就安插在大唐的一枚暗子。 一个很重要的暗子。 在李承乾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常出入太子府，和李承乾有些交情。 不过，他毕竟没有功名在身，李承乾当初反叛的时候并没有带上他。 对于这枚暗子的使用，光头男人原本是打算让他考入明德太学，学习大唐的顶尖技术。 但是现在为了向张亮显示他们的能力，他也只能动用这枚极其关键的暗子。 董安承是住在新城区，当他收到这份命令的时候，他刚刚起床，吃完自己妻子做的早饭。 他妻子是正儿八经的大唐人，对他的身份一点都不知晓。 七天之后。 长安火车站。 董安承站在火车站外，看着这栋平平无奇的建筑，叹了口气:“我们的人潜伏进去了吗？” 这七天时间了，他用了不少办法。 比如说提前潜入，但是没有用，每天晚上不良人都会巡逻、仔细检查，发现了有人想要逗留在火车站里，都会把他们赶出去。 如果是无家可归的，也会带到不良驿去。 比如说，顺着火车道偷偷溜进入火车站里。 也没有用。 火车道路两旁都有金吾卫看守——这些人的下场，比逗留在火车站里的人凄惨多了。 是要抓起来的，再仔细检查他的身份，如果确定他是普普通通的大唐人，才会放走。 总之，他派去的，从火车道偷偷溜进火车站里的人，是回不来了。 旁边的人摇了摇头，一脸慎重:“今天的安保检查，比以前还要更严格一些，带刀子的，一个都没进去。” “哪怕是商户做生意，运输的刀具，也被收缴了，等到地方了再还给他们。” “我们有三个弟兄甚至都被抓起来了，先我们一步，去见了天父。” 董承安叹了口气。 “准备好，等会按照计划行事。” 第749章 是烟花不是火药 他旁边的人点点头:“明白。” 不过，他虽然答应的干脆，可神情还是有些犹豫:“十六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让你来做这件事……” 董承安面色不变，摇了摇头，但一句话也都没有说。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想做这件事。 但可惜没有如果。 对于大唐，董承安并没有太多的怨念，他很喜欢这样的一个国家。 相反，他对突厥反而没有什么感情。 他毕竟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住进了长安城，那时候还是武德二年。 他是亲眼看着长安城如何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一幅模样。 他想做一名大唐人，想做一个好人，但是他没得选。 手里的机械钟指针一点一点的转动。 记住网址 发出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们虽然没有进入火车站，但也能看到一辆绿皮火车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在缓缓靠近站台。 董承安聚精会神:“所有人做好准备，等目标出现，立刻动手。” 火车靠站。 李治看着窗外的站台，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离开长安城的时候还没这个东西，虽然在和自己老师往来的信件中，多次有提及过这些改变。 可文字终究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人心。 “回长安了啊。”李治感慨一句。 他身旁的全甲将军打扮的男人笑了笑:“殿下早一年多就该回来了。” 李治摇摇头:“现在的大唐并不需要我，但是范阳需要我。” “如果不是因为明德太学的考试就要开始了，我现在都不会回来。” “开春，务农，那些新种子要操心的地方可多。” 将军摇摇头:“周大人也是有本事的人，您交给他尽管放心就是。” 李治笑笑，看着火车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缓缓站起身:“行了，咱们也下车吧。” “先去给父皇请安，再去见见我师父。” 将军点点头。 他一声令下，车厢里的人都猛地一下起身，将李治团团护住。 李治看着他们脸上神色有些无奈:“果然这样，我这个身份就是个毒瘤，若是普通人，又怎么会耗费动用如此庞大的人力。” 将军讪笑，不敢言语。 他们刚出火车站。 突然一声哨响，一道火光突然从一旁甩了过来，冒着浓浓的烟气。 将军面色大变:“所有人注意，保护好殿下！” “敌袭！” “是火药！”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几个靠近李治的男人，就猛地扑在了李治的身上，把他压住。 完全就是用肉身来当做缓冲。 但是那东西并没有爆炸。 只是“咻啪”一声，在人群里炸开一道火花，把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灼烧出一个孔洞。 浓烟也是越来越大。 董承安一招手，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戴上狼头帽，手里提刀，就朝李治所在的方位冲去。 借着浓烟，他们要杀人。 “左前方！” “射击！” 但能够当李治护卫的，又岂是庸俗之辈，有人眼疾手快，注意到几个冲来的人影，直接张口呼喊了起来。 在他身边的士卒毫不犹豫，立刻拔枪射击！ 一阵枪响。 那几个人就轰然倒地，但还是有几个中了枪没死的，挣扎着依旧向他们扑来。 又补上一轮射击之后，这些人终于全部倒下。 就在他们这些人全都松了口气的时候。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极其靠近李治的地方，一刀狠狠刺下，似乎是想要刺透这几个人，把被他们护住的李治给捅死。 但他还来得及完全发力。 就被其他人扑倒，缴了手里的武器。 “他娘的，还真有人敢袭击陛下！”将军脸色泛黑，看着满地的，十多具尸体，八尺多的大男人，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确是有些本事。 就差那么一点——甚至都让人摸到了李治的身后，如果那一刀结结实实的捅下去，他都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群人用的只是烟花。 而是真的炸弹的话。 说不定他们这次还真的能够得手。 烟花给他们带来的毕竟只有第一时间的惊慌，以及滚滚浓烟带来的干扰。 李治被人搀扶着起来，虽然狼狈，但脸上没什么惊慌之色:“我师父都有人敢去动手，更何况是我了。” 一旁负责今天治安管理的不良人颤颤巍巍走过来，满头大汗:“看他们的装扮，应当是狼匪。” 将军一眼瞪过去:“既然是狼匪，你是怎么让他们混进来的？” “不良人既然都已改制，怎么你们还跟吃白饭一样？” 不良人说话不是那么的有底气:“我们这四五天已经抓了将近十号人。” “而且这些人……” 说着他抬脚，把靠近他身边的一具尸体脑袋上的狼头帽踢开，看了看这人的脸。 “就像是这个，是长安内城早先茶楼的一个茶博士，我记得他武德年间就已经在早先茶楼了……” “那个时候他才十多岁。” 说着他顿了一下。 “他们并不是很明显的目标。” 李治冷眼看着尸体，微微一笑:“武德年间，还真是够久的。” “这里收拾一下，我先去见父皇。” 李治离开。 方柏明坐在火车站内，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笑，口中喃喃:“还真是有些本事。” “可惜了。” “就差那么一刀。” 他出现在这不是巧合，而是买了一张去洛阳的火车票，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的观赏一下这群狼匪会怎么做。 火车站的广播开始播报。 “尊敬的乘客们，你们好，本站遭受狼匪的袭击，接下来将会暂停发车，并对所有乘客进行一次临时检查，感谢您的配合。” 方柏明摇头一笑。 看来，他今天都不用去洛阳，等会等火车站这边检查完，他就该回长安城去了。 临近晚上的时候。 楚王府。 林深坐在客厅，看着长乐笨手笨脚的玩着游戏——她是真的没什么天赋。 好几年的时间过去。 她依旧做不到通关水管工这个游戏。 李治拎着一叠文件，悄然拜访。 第750章 你跟你爹学的? 当林大把李治领进来的时候，林深一愣。 看着李治，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一家人怎么都这个德行？” 李治一愣，看着自己师父有些不知所措。 林深摆了摆手:“都卡着饭点来，你爹是，你爷爷也是。” 李治微微一笑:“父行子效，主要是师父家也的确好。” 林深摇头:“不过今天不赶巧，是林大下厨，等明天你再来，我亲自给你下厨。” 李治一听，眼里泛着光:“真的？那就麻烦师父了！” 林深一边招呼着李治坐下来，一边开口问道:“听说，你今天刚下火车就被狼匪袭击了？” 一听要说这个，长乐放下游戏机，饶过那个不停喊“妈妈咪呀”的水管工，探着脑袋，凑到了林深怀里。 李治点点头，脸色有些沉重。 “对，一共是十八个人，如果算上之前几天就想要混进火车站的，一共是二十五个人。” 说着李治顿了一下。 “根据不良驿那边的调查，这二十五个人，都是苗正根红的大唐人，最少的一个，都在大唐待了有将近七八年的时间。” “和上一次偷袭农研所时一样，没被打死的，也都服毒自杀了。” 林深听着，也不由得有些感慨，这群人可真是一群狠人。 必死之心。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早就已经抓住了他们的尾巴，甚至都已经在他们的脖子上上了枷锁，恐怕自己也会害怕这群人的。 李治眉毛渐渐拧巴起来。 “我今天去见父皇的时候，本来是想辞官的，但是父皇没有允诺，反而是和房相他们商量了一下……” “他们说，这件事发生在我头上，就让我来处理。” “但我就觉得这件事非常的蹊跷。” 长乐一边拨弄着林深的衣角，一边开口说道:“哪里蹊跷了？你是未来的皇帝，狼匪若是想为害我大唐，想要杀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李治看着自己姐姐。 心里有些纠结。 是继续叫姐姐呢？还是从师父的关系叫她师娘，挣扎了好半天，他叹了口气，索性避开称谓的问题。 “倒不是说他们杀我蹊跷，而是派过来的人很蹊跷。” 说着，李治从自己带来的一堆文件中，扯出一张出来。 “师父，你看。” “这个人他叫董承安，是一位读书人，有些才华，就算以后不能拜相，但做五六品的官员怕没什么问题的。” “甚至运气再好一些，称相也有可能。” “如果我是狼匪，这种人我不可能用在暗杀一名皇储身上，杀了一个皇储，大唐还有很多个皇储。” “让他顺顺利利地成长，成为大唐的官员才是最优解，他们已经让这个人潜伏了这么多年，再继续潜伏就是了……” 李治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可是他们就用了他，还是当死士一样的来用。” 林深摇摇头，眯着眼看了文件好一会，突然开口问道:“你把你遇袭的事，再好好说一遍。” 李治点头，把自己下车，被丢烟花，那群人冲过来……又详细的说了一遍，尽可能的不放弃每个细节。 林深颔首，一脸若有所思:“是有些奇怪。” “如果要杀你，在长安城动手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范阳、在洛阳、甚至劫道，把火车给断下来。” “都要比在长安城杀你来的合理的多。” 李治赞同的点点头。 就算狼匪再蠢再笨，天子脚下动未来的天子，可谓是最蠢的一个决定了。 “而且，不良人那边，在你回来前的四五天，才发现有人想要溜进火车站里。” “仓促了一些，而且他们是打哪知道你要回来的消息的？从范阳传来？狼匪的情报组织也不可能强大到这种程度。”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说起来，听你的描述，这群人倒是给了我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哦？ 李治挑了挑眉:“还请老师指教。”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像是在给什么人展示他们的力量一样。” 李治想起了农研所的事，小心翼翼地回道:“您是说，他们做这件事，其实是和袭击农研所的目的一样，只是单纯的想要造成恐慌？” 林深摇头:“不，他们的力量不像是展示给大唐的，而是展示给具体的某一个人。” “让他们看看，他们手里有潜伏在大唐很深的人……” 说着，林深向后仰了仰，瘫坐在沙发上，一边抬手把玩着长乐的发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能看到狼匪的手里出现什么不该他们有的武器了。” 李治的脸色变得更加慎重:“老师，您是说，大唐有人私通狼匪？” 林深颔首:“可能，只是有这个可能，否则狼匪这么不顾一切的搏一把，杀的是你，而不是我或者是你父亲，那就太蠢了。” 李治站起身:“那我回去，就和父皇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挥手打断:“不用那么着急，你父亲还有房玄龄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老狐狸，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也能看得出来。” “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怕也是为了麻痹那个人。” “你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按照你的想法去处理就好了。” 李治摇了摇头:“可是，师父……” 林深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放心好了，我已经揪住狼匪的尾巴了，只是有些事还要借他们的手去处理。” “我随时都可以处理掉他们的。” 听到林深这么说，李治松了口气。 “师父若是有把握的话，那就最好了。” 林深点点头，随手把李治其他的文件都给扯了过来:“在范阳的这段时间，你挺有长进的？” 李治应道:“师父传我的社论，让我受益匪浅，在范阳当县令的这些日子，也更能体会到书里说的那些道理。” “这可是比我在长安当十年的皇子都要好的多。” “复习的怎么样了，可别到时候你落榜了，那可就真的丢人了。”林深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随口问道。 第751章 暗流涌动 李治看着林深，笑了笑:“学生一直都不敢忘了老师的叮嘱，那些新学也是反复在看的。” “两万的名额，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林深点点头。 他可没想过要给李治开什么后门，能考上是本事，要是没考上，最丢人的还是李世民。 夜幕渐渐降临。 和林深家里的热闹截然相反，火车站里的氛围并不算融洽。 近万人的排查是一件极费功夫的事，从白天到黑夜，而且他们都得逗留在长安城，明天火车站才会继续发车。 要说唯一的好消息…… 那就是他们手里的火车票并没有作废，若是准备继续乘车，今天的火车票在半个月内都有效用。 若是不准备再继续乘车，则可以原价退回车票钱。 方柏明随着人群走出火车站，看着头顶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叹了口气。 他是最先被排除嫌疑的那一批人——张亮义子的身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庇护。 不过，他也必须得留到这个时候。 按部就班的回到郧国公府邸，方柏明去书房见了张亮。 “孩儿给父亲请安了。” 张亮看着他，满脸好奇:“听说你今天在火车站碰见太子被狼匪刺杀，是怎么个情况？” 方柏明露出一脸后怕的神情出来:“那可真的是太惊险了，那群狼匪还真的是有一些本事，竟是把烟花当炸药使，打了个出其不意，差点就让他们得手了。” “哦？晋王殿下受伤了？”张亮佯装很是关切的问道。 方柏明摇了摇头:“没。” “那群狼匪虽然凶悍，视死如归，可惜看起来太仓促了一些，只有两个人受了点轻伤。” 张亮点了点头，一脸若有所思。 突然开口问道:“前些日子，你说你要试刀，那刀怎么样了？” 方柏明点头应道:“刀是一把好刀，就是刀口钝了一些。孩儿准备寻一些磨刀石，把刀刃好好磨一磨，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张亮欣慰的点了点头:“你既然是要磨刀石的话，我手里倒还有一些，等我找找，过几日，再给你。” 方柏明规规矩矩作揖:“孩儿就先谢过父亲。” 说的虽然是刀的事。 但实际上两个人都心口不一，说的是狼匪的事，方柏明说刀要磨刀石，其实就是在说，狼匪需要大唐先进的武器装备。 张亮应下来，也是在说，这些武器装备他愿意支援，只是现在风口紧，不是好时候。 等大唐开始放松下来，再提供武器 张亮顿了顿，看着方柏明，语气轻快:“你也大了，和以往相比更有了些担当。” “为父就保你做一个偏将，你日后可是要努力，不要丢为父的脸面。” 方柏明低头，恭敬回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张亮摆了摆手:“这几日城里不安宁，你就在我府上待着。朝廷有些规矩，我得教给你。” 方柏明一愣，点点头。 也是…… 最近朝廷肯定要大力清查城中的狼匪，他这个时候去见那群人，无疑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张亮也是怕方柏明被抓，所以才开口提醒了这么一句。 李治对这件事很上心，只不过他就像是林深说的那样，假装不知道狼匪可能是和某个或者某些勋贵联合了起来。 大力在城中清查。 不过只揪出来几个藏不住马脚的——光头男人被列在了重点怀疑对象的名单里。 毕竟他家曾住过不止那一批的狼匪。 直到半个月后，李治为了参加明德太学的考试，不得不辞官，这件事移交到了大理寺的手里。 这股浪潮才渐渐平息下来。 邑安坊。 在郧国公府邸住了半个月的方柏明终于“被放”了出来，他大口呼吸着城中的空气，小心翼翼地往邑安坊而去。 确定了周围没什么人在监视着这家院子后，敲门进去。 光头男人看着缓缓坐在自己面前的方柏明，微微一笑:“时隔这么久，你才来找我。” 方柏明轻声说道:“毕竟城中查的严，我也是躲着风头。你情况如何？” 光头男人道:“李治遇害之后，不良人三天过来查了七次。” “不说这个，反正他们什么也没查出来。” “你觉得我们这群人怎么样，是一把好刀吗？” 方柏明点点头:“是一把好刀。” “就是刀口钝了一些。” 光头男人笑着说道:“那你不给我们准备一些磨刀石？” 方柏明摇摇头:“磨刀石不是那么好准备的，我听我义父说了，大唐现在对所有的武器都抓的很紧。” “每一把枪械，每一份火药上，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 “我就是给你们弄来了，你们敢要吗？” 光头男人顿了一下，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咬了咬牙:“敢，为什么不敢。” “就算不能在大唐用，我们也可以在大唐之外的地方用。” 方柏明瞳仁一缩，漫不经心地说道:“哦，大唐之外的地方，这么说你们这群人已经找好住所了？” 光头男人应了一声:“在西域之地，几个小国之间夹缝求生。我们的人口可就只剩下来几万人了。” 方柏明似笑非笑:“这个消息你之前可没说起来过。” 光头男人道:“几万人而已，这对你们来说，不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的渺小。” 方柏明摇摇头:“几万人可一点都不渺小。” 光头男人似乎是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谈论，而是继续问了下去:“他们以后都是你手底下的兵，不知道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吩咐。” 方柏明竖起一根手指:“我将要去益州从军，你们在那弄出一些动静来……” “替死鬼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到时候尽管好好的用枪械。” 光头男人一脸若有所思:“然后你踩着我们这些人，给你积累功劳，让你爬得更高？” 方柏明点头:“没错。” “大唐军改之后，像我义父这种武将手里的兵权就少了很多。” “如果不多攒一些资本，你们的复仇计划可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第752章 考试开始 光头男人心里不屑一顾，拿他们人命堆砌出来的资本吗？ 可是他还真没有理由去拒绝。 他们在拜占庭那边的基业是不能告诉大唐人的，如果说了，那张亮即便内心再渴望，也都不可能再继续和他们合作。 这群大唐人一个个都是不吐骨头的狠主。 只会把他们这种人当狗，稍微有些龇牙，就会毫不留情的打死。 更何况…… 一些人命，换大唐境内的骚乱，这笔生意是赚的。 这人也不一定就要他们突厥出，契丹是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总不能苦活、脏活、累活都让他们突厥做了，然后契丹坐享其成吧。 “好，等你到益州，我们的人会联系你的。”光头男人点头应下来。 方柏明微微一笑:“等我到了益州，坐稳了位置，你要的火药、枪械，我都会给你。” 枪械？ 记住网址 这东西光头男人现在可没那么在意了，前不久，他收到了自己父亲给他的来信，信里说，他们已经和红巾贼联络上了。 枪械这种东西，他们突厥也有了！ 唯一让他上心的就是火药。 能把一座山给炸塌的强大武器，有了它在，大唐也一定不会是对手。 火车站的事，毕竟没有人受伤，只是弄出来的乱子大了一些。 除了让长安城里的异邦人更受到差异对待之外，就别无其他的什么影响。 若是放在往常，这件事说不定能让大唐百姓议论上几个月。 但今时不同往日。 两所太学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别说是那些要参加考试的读书人们，就是那些不用参加考试的普通百姓们对这件事也尤为的上心。 甚至比对新种子的发售都要来的关心的多。 有几家赌坊还悄摸摸的开了盘口，像是什么“晋王李治能不能考上太学”、“长孙家的三小姐能不能考上太学”之类的。 下注的人还真不少。 日子一点一点接近。 就在春风送暖的那天，四月十日，考试进行。 两所已经被修建好了的太学当做考场，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也腾了出来。 还有大大小小新立的学塾，甚至考场都安排到了新城区之外的农庄学塾里。 数十万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总归，再没那个时候，得在大马路上开设考场的窘迫。 逐一检查，随着广播里的通报响起，所有人开始答卷。 考试分三天进行。 一共要考汉语、物理、化学、地理、生物、数学这六门科目——这对大多数读书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们大多数人，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半年多。 这次考试和以往不同，不再用评等，而是用更为直观的分数值，每个科目都是一百分。 六门一共六百分，没有所谓的及格线，而且择优录取前两万人——这倒不必像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那样，连预估的人数都录不满。 在考试的消息，正式在如意娱乐和民报上刊登之后。不少读书人都松了口气。 这次考试出题的人并不是楚王殿下，而是他手下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们，往后未来他们的老师。 这就让他们不必担心，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题目。 三天的时间，每天考两门，也留了充足的时间让读书人们去休息。 汉语对他们来说，是简单的一门考试了，考察的是基础的文字理解和文字运用的能力，也就是写文章。 除此之外，就还有一些很基础的历史题目。 物理、化学、生物、数学这四门科目，就稍微有些让人头疼，即便他们中不少人每期的期刊都不曾放过，但这些题目和其他事不同。 不会骑车，咬咬牙多摔几次也就会了。 不会放风筝，多丢几次人也就会了。 但是物理、化学、生物这些科目，不会就是不会，别说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就是给他们一天的时间，不让他们翻书，他们不会还是不会。 三天之后。 一家茶楼里，几个人看着面前的茶壶，唉声叹气。 一名读书人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完了，完了，我的物理完了！” 其他几个人脸上戚戚然。 他们的情况都差不多。 不仅是物理，化学也输得一塌糊涂。 “谁能知道，那个重力要用到，我在考场上想了半天，它是五还是四，最后才决定用四。” “可谁能想到，竟然是九又五分之四。” 一个人脸色惨白，苦笑着摇摇头。 另外一个人叹了口气:“我比你稍微要好一些，期刊上不是介绍过阿拉伯数字吗？从阿拉伯地区传来的符号……” “那比文字的确要简单方便一些，期刊上也常常用阿拉伯数字，我就记得是九还是八……结果它是九点八。” “可不是！” 旁边桌子上坐着的人也探头凑了过来，像是找到了什么志同道合的好友一样。 “其实物理都还好一些，毕竟用到那什么重力的还是少数，化学那个东西可是太惨了啊……” 那个人说起这个，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都给咬下来。 “我回来后，翻了下期刊，所有的题目几乎都能在期刊上找到答案。” “可谁能想到！那什么物质的性质，化学反应式都要背下来！” “楚王殿下也不事先提醒一下。” “谁能想得到啊！” 一个人幽幽地说道:“与我住在同一个客栈的一个人就把这些都背了下来，我们还嘲笑他是死读书。” “现在回过头来，我们才是可笑的那个。” 有人叹了口气:“你们也不想想楚王殿下，向来喜欢用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来检测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有才学……只能说，我们都还不够用功吧。” 不够用功？ 这话说出来，几个人心里都是酸溜溜的，他们每天熬夜苦读，甚至冬天为了清醒，小太阳都不用了，迎着冷风读书。 这都不算用功的话，那什么叫用功？ 一阵许久的沉默。 一个人叹了口气:“说这些没用，像他那样的人还是少数，等看看放榜吧，毕竟两万个名额呢。” 第753章 放榜日 数十万人的试卷批阅，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直到半个月之后，天气都开始有一丝丝的转热，这些试卷才经过几次审核之后，最终确定了下来。 两万人的名单，几乎是贴满一整面城墙。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仅仅只是几个时代的知识积累，论起本身的智慧来，他们都并不愚笨。 状元并不是任何一个勋贵世家的子弟，甚至姓氏都让人陌生的很。 娄师德，一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六百分的总分，他的总分足足有五百四十八分。 这还是在他汉语，仅仅只拿了七十五分的前提下。 也就是说，其他五门加在一起，他才丢了二十七分。 不过名单上的其他人，林深也看到了几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像是排在第二十八名的狄仁杰，考了总分五百三十二。 李治的成绩还算可以，排名在第一千二百四十三名，总分是四百八十六。 一分的确能淘汰不少人。 直到第两万名，成绩也是三百六十二。 至于那些一同并列的人，只能够再根据他们数理化这三门成绩，再进行一个排序。 因为试卷只有一份，是不能够分发下去的，但是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考号，去领取自己的成绩单。 让他们都清楚自己究竟考了多少分。 有些人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上，欢呼雀跃。 有些人失魂落魄——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除了汉语，剩下的五张卷子，题目读都读不懂，又谈何考中。 有些人在领取了成绩单之后，不由得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能不哭吗？ 他们的总分是在三百六十一，距离最后一名只有一分之差！ 还有些人则是也考了三百六十二，但只是写了一手好文章，最终也不得不落榜。 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要比那些分差较大的人更加的痛苦。 不过他们伤心归伤心，闹事的几乎没有，没考过别人那就是没考过，大不了明年从头再来。 有了今年的经验，明年就会轻松很多。 对那些已经考上的人而言，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挑选专业——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两所太学都分了很多学科。 文学、语言、物理、化学、数学……这些都还是他们能够理解的，但是有些专业他们就有点没法理解。 像是什么“航空航天”、“海洋管理”、“金融”…… 尤其是海洋管理，让不少猜测楚王殿下是不是真的会法术神通，这个专业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四海龙王”的职能工作。 而且不同的专业对于成绩都是有一定要求的。 像是物理，就要求物理这一科单科的成绩在七十分以上。 文学、语言、历史、考古之类的专业，要求就更高，汉语这一门的成绩得到八十分以上。 法律、政治，这两门专业的要求，更是要求汉语得达到九十分，数学在八十分以上。 本来在制定这个标准的时候，萧瑀和褚遂良都只是定汉语这一门学科，但数学之所以会被一同列上来，是林深要求的。 这两门专业对逻辑都有很高的要求。 而数学能力是最能体现一个人逻辑能力的科目。 总而言之。 像是娄师德，他虽然是第一名，但他没有办法参考文学科。 反而是之后的一些人，他们的成绩都很平均，选择空间也要比娄师德更大一些。 法律、政治，这是最热门的两个学科，怎么看……如果参加了这两门学科的话，都能很容易搭上朝堂。 其次就是物理、数学、化学，这些由林深推广出来的“新学”，如果不能做个好官，那么做个好的科学家，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农学、历史、考古，这些专业紧随其后，他们看起来还不错，要求也不高，甚至农学干脆就没有要求。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些专业是最适合他们去挑选的。 航空航天、海洋管理这样的专业就很无人问津，名字听起来很玄幻，不知道要做什么…… 最关键要求还不低。 像是航空航天专业，要求数学得在八十分以上、物理得在八十分以上，能达到这个要求的人太少了。 直到两万个人都挑选完，航空航天专业的人数也只有二十多个。 在所有人都确定了自己的专业之后，两所太学都很有仪式感的，制作了录取通知书——很精美，虽然不是手工制作。 上面都印着他们各自的校训。 开学的日子，定在了八月。 主要是现在的时间的确有些尴尬，五月初，入了夏，六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若是定在那个时候入学，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学习的时候。 等到八月，开始入秋之后，天高气爽的才是最好的学习时机。 楚王府。 李治抱着自己的成绩单，笑眯眯的看着林深:“师父，怎么样，我没给您丢脸吧。” 四百八十六，排名进了前两千。 林深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你这成绩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说着，他顺手一掏，从桌子上别出来几张试卷，放在了李治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 李治接过来一看，是他那几位姐姐、妹妹，或者说是师娘们的试卷。 郑丽婉的分数最高，甚至比娄师德还要高出十分来。 长乐的成绩也不差，五百二十四，这都可以排进前两百了，兰陵则是考了五百三十八，勉强能进前十的成绩。 城阳的成绩，是她们四个人中最差的，但也破了五百分。 唯一让李治感到慰藉的是，那位曾经的南诏女王总分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分。 李治叹了口气:“她们都陪在师父身边，受师父教导，有这样的成绩并不稀奇……” 郑丽婉她们有这个成绩，并不代表她们就真的比娄师德他们优秀太多，她们可是比那群考生，多了一两年的沉淀。 李治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酸溜溜的。 如果这几年他也一直在林深身边的话，李治觉得自己就算考不过郑丽婉，但拿一个状元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754章 你比不过女人 对于李治的说法，林深不可置否，郑丽婉她们能够有这么出色的成绩，自然是离不开他的教导。 哪怕是长乐她们再不愿意，林深也会让她们每天至少学一个时辰，起码最基础的概念是要有的。 不单单是因为这些东西真的很有必要，也是出于自身考虑——毕竟没有谁会愿意和一个愚昧的人生活在一起，哪怕长的再漂亮也不行，林深也不是那么一个太在乎颜值的人，只是恰巧身边的姑娘都长的好看。 李治又问道:“对了，师父，我记得这一次考试也有女子参加，她们的成绩怎么样？” 林深愣了一下，摇摇头:“差了点，一共有三千多女子报名，最后只有十七位考中，名次最高的，也不过才五千多名。” 相对于林深的不满意。 李治有些惊讶:“竟然还有十七人考中？” 两万人中，只有十七位女性，这几乎等同是无，可这是大唐……女子读书识字的少，就算有些识字的，也都是对话本小说，花词感兴趣。 喜欢学术期刊的女性？ 李治不要说是没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 要是算上他这四位“师娘”，可就是有二十一位能考中的。 这真的不少了。 林深看着李治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说，从客观角度来看，女性的平均水准的确是要低于男性，但也不至于只有十七位…… 或许等以后，学塾的学生们毕业了，这种情况会好上一些吧。 李治脸上的兴致更加浓郁了起来:“她们选的都是什么专业？” 说起这个，林深脸上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说起来……她们专业挑的还真是挺有趣的。” “有一个报了航空航天，还有一个报了土木，一个报了地理。” 李治眨巴眨巴眼，有点没懂，为什么林深脸上的神情会变得这么古怪。 “师父，这三个专业是有什么说法吗？”李治好奇问道。 林深重重点头:“累，这三个专业可以说是最累的几个专业之一，是那种把人当牲口使的……” “不对，牲口还得受人好好照顾，他们可没人帮忙照顾他们去。” 李治张了张嘴，其实他对航空航天是有些兴趣的，但他身份使然，让他只能选择政治专业。 这下他心里多少有些庆幸。 这十七个姑娘，在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都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浪潮，民报着重表扬了她们，夸她们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可真的有些轰动。 她们和之前那些出来参加工作的姑娘们不同。 那些出来工作的姑娘们，多是在如意超市做售货员、收银员的工作，这些虽然是楚王殿下的产业，但这些工作都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社会权力，读书人们也看不上。 更不要说和郑丽婉她们相比。 郑丽婉她们虽然才智过人，但她们毕竟是在楚王殿下身边，比寻常人多些能耐不是很正常的事？ 长安城里可是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让一个傻子在楚王府住上半年，接受楚王殿下的教导。 等半年后，傻子从楚王府里出来，参加科举保准能中！ 可那十七个姑娘和郑丽婉她们不同，她们是没有受到过楚王殿下的教诲，就是和大多数读书人一样，看期刊准备考试，然后考中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十七位姑娘，比参加考试的大多数读书人都还要优秀一些。 茶楼里。 有一人举着民报，脸色涨得通红:“荒谬，简直是太荒谬了！” “我成绩是三百六十二，若是没这十七人，两万人的名额必定有我一席之地！” 有人在一旁附和起来:“让她们能读书识字，出来抛头露面，已经是大好事，现在又容许她们参加考试，抢我们名额……”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一杯热茶泼了过来。 “我呸！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是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面，这种话你们也说得出口？” 那人一边抹着脸上的茶水，一边硬气的说道:“我说的有哪不对？难道不是她们抢了我们的名额吗？” 泼茶水的那人冷笑一声:“抢？” “同一份试卷，总分都是六百，也没因她们是女人有什么优待，都是同样的条件去竞争，你争不过别人，还说别人抢了你的名额。” “哪来的脸！” 和他同一个观点的人，点头应和:“就是！” “要说抢，你怎么不说晋王李治？” “他是楚王殿下的徒弟，受到的教育定然是要优于我们的，要说抢，他才是有资格被说抢我们名额的人。” “你怎么不去骂他？” 那人顿时闭上了嘴巴，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他敢骂李治吗？ 未来的天子，楚王的徒弟，身份摆在那，他不过是一个小家族的读书人罢了…… 哪来的资格去骂李治？ 见他这幅反应，那个人又嗤笑一声:“呵，无胆之徒，不过是欺软怕硬，觉得那十七个姑娘是女人，好欺负……” 那人嘟囔了起来:“就算你这么说，那十七个女人就是抢了我们的名额。” 有人坐不住，站起来痛骂:“所以呢？没有她们，楚王殿下会用你这个连女人都比不过，还是会骂女人抢了你名额的玩意？” “你这样和那些偷工减料，生意惨淡，却说自家生意被大唐人给抢走的高句丽人又有何异？” “丢人现眼！” 那人气的脸通红。 但这么说也没错，他的这种行为的确和那些不要脸的高句丽人没什么区别。 “你不也没考中！”那人哼哼了几声，突然想到，如此开口。 被他点名的那人爽朗点头:“我技不如人，我承认，今日之错我铭记于心，等明年再战，我定然要一雪前耻！” “我可不会骂谁谁抢走了我的名额。” “也不会像个高句丽人那么嚷嚷。” 满堂大笑，跟着一同嚷嚷是女人抢走了他们名额的人，脸臊得通红。 茶楼里，几个人丢下茶钱，匆匆离去，他们就是那名读书人嘴里的不要脸的高句丽人。 第755章 我们的未来在星辰大海 这件事的确是让读书人们争吵了起来，有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认为是女人抢走了他们的名额。 但普通老百姓，却没那么复杂的想法。 甚至，有一个老人在听到一名年轻人，说是女人抢走了他们的名额之后，拎着拐棍，把这个人从如意广场三楼揍到五楼，又从五楼揍回一楼。 实在是揍累了，那老人才指着那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要是没婆娘有本事，那你就想着比你婆娘更有本事啊，觉得你婆娘有本事是件坏事，巴不得婆娘去死，你他娘还是个人吗？” “我呸，识几个字，你也配称得上是读书人了？真是玷污了这三个字！” 普通百姓的观念，就是这么的淳朴简单。 就在这样的争执之中。 夏天就悄然过去。 这个夏天，大唐显得尤为和平，没有洪灾，新种子也在土地上张开了芽。 狼匪自从火车站的那件事之后，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只是听闻益州那边，偶尔会有一些动乱，不过很快就被平定了下来。 记住网址 要说这个夏天，林深最大的遗憾。 就是研究所的人手不够，为了两所太学的教学，还抽调了一批人出来。 这个夏天，空调并没有研究出来。 不过风扇倒是研究了出来，但是制作工艺，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流水线化—— 导致如意超市错过了一个赚钱的大好良机。 八月，终于缓缓到来。 秋风卷着盛夏留下的热意，两所太学终于开学。 明德太学终究是占了率先定下的优势，在读书人的心里，是第一选项。 因为选择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实在是太少了，两所学校加在一起，才只有二十六个人，还有一个是姑娘。 所以，这门专业，是两校合并起来教学。 明德太学，一间小教室里。 一名面容有些憔悴的男人，看着屋子里零零落落的学生，以及单独坐在一角，和其他二十五个人泾渭分明的女学生，轻轻叹了口气。 “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你们的老师，我姓王，王载生。” 王载生看着他们，语气放的很慢:“我们这门专业，和其他专业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我们是没有基础的。” “就算是我和你们相比。”说着王载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也只是比你们更多一些物理知识，以及更加丰富的实验经验。” 听到他这么说，底下一群人脸色惨淡了一些。 这么看来…… 这门专业还真是一点前途都没有。 王载生摇了摇头，抛出一个问题:“你们中有多少人是自己选择这个专业的？” 稀稀落落，四个人举了起手，包括那名女生。 剩下二十二个人都是调剂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考上明德太学实属不易，他们二十二个人都有退学重考的想法了。 王载生笑了笑:“看来你们绝大多数，都不是自己愿意过来的。” “我只能说，你们是捡到便宜了。” 多数人不可置否，这样一个听名字都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的专业，冷门到绝大多数都是调剂来的…… 哪来的便宜可捡。 王载生问道:“有人想过，我们专业是做什么的吗？” 女生高高举起手。 王载生伸手一点:“你来说说。” 女生站了起来，怯弱地开口:“是，是教我们怎么飞的吗？” 教室里爆发出一团精彩的笑声。 飞？ 人怎么可能会飞，就是楚王殿下，他也没有能飞的本事。 王载生挥了挥手，示意女生坐下，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别笑了，她说的没错。” “这门专业，就是教你们如何去飞的。” 笑声戛然止住。 所有人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载生，包括那个女生。 真的是教人飞的？ 能有这样的本事？ 一开始还不情不愿的那二十二个人，现在脸上阴霾之色一扫而空。 如果是真的，真的要教他们怎么飞的话，那他们就是真的占了大便宜。 王载生看着他们，一摆手:“收起你们脑袋里的那些幻想，是教你们如何去飞不假，但不是那种腾云驾雾的手段。” “而是教你们制作能够带人飞起来的机器。” 带人飞起来的机器？ 有人举起手，在王载生点头之后，站起来说道:“老师，您说的是大号风筝吗？” “我们备考的时候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不要说带不起人飞，就是连一条狗都带不起来。” 王载生摇了摇头:“要是有那么简单，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飞起来了。” “这是一门很复杂的学科，涉及到的知识层面很多。” 说着，王载生顿了一下。 “我刚才就说了，这是一门没有基础的专业，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 “我只是一个领路人。” 屋子里又爆发出来一阵哀嚎。 王载生语重心长地说道:“就算你们不相信怎么，也要相信楚王殿下吧？” 所有人支棱起耳朵。 王载生继续说了下去:“在火车没出来之前，可能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世界上还能有火车这种工具。” “在广播没出来之前，恐怕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广播这个工具。” “这些都是楚王殿下提供一个想法、构思，拿出了原理，然后我们给造出来的。” “而能够带人飞行的机器，这也是楚王殿下的想法，也交给了我们原理——” “所以它为什么不能实现呢？” “为了能够得到教授这个专业的资格，我们可是经过了好一阵的竞争，我才脱颖而出。” 那些学生们愣住，看着王载生，心里渐渐生起了一些信心，原来这是被楚王殿下看好的吗？ 王载生转过身，提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来一句话。 “这是楚王殿下，在开设这门专业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就在这里，送给你们。” 所有人看着黑板，上面的文字“我们的未来是在星辰大海。” 星辰大海。 他们都不由得抬起头，隔着天花板，看向天空。 第756章 热气球 星辰大海，这是一个很陌生的词，但不妨碍他们去理解。 星辰大海，指的就是他们头顶上的那片天空吗？ 他们很好奇，为什么楚王殿下会说出来，大唐的未来会在那一片浩瀚的天空中。 仅仅是这一份的好奇，就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天空，那片陌生，甚至都触摸不到的地方，他们该怎么去探索呢？ 航天航空专业，成了两所太学最神秘的一个专业，除了在数学课上，或者是在食堂里，几乎都看不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就缩在自己的学院里。 偶尔能听到他们学院里发出来的巨大动静，但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其他的动作了。 秋天很快过去，冬季渐渐来临。 这个学期也逐渐到了尾声…… 他们就发现甚至是在食堂都看不到航空航天专业的人了，每天只能看到一个人拎着硕大的食盒，打了饭菜，去给自己的同学投食。 “你们说，航空航天这个专业究竟是做什么的？”一个人塞了满嘴的包子，看着拎着饭盒匆匆离去的那个人，一脸疑惑，“怎么感觉他们那么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太学的学业学习虽然是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倒也不至于忙碌成这个样子。 甚至是和之前的点灯夜读相比起来，他们现在的学习环境都可以说得上一声清闲。 不过这种清闲，也仅仅是对于物理、数学、化学这些学科，按照他们的老师的说法，他们现在还处于打基础的阶段—— 对，只是打基础的阶段。 他们本以为，他们在入学之前的那段时间，去看期刊上的内容自学才是打基础。 但是在他们老师眼里，那算不上打基础，他们做实验的行为受到了表扬，但即便如此，他们老师也说，他们的那种行为撑死算是“凑热闹。” 像是其他的一些专业，就显得尤为辛苦。 建筑专业的学生们，用这一个学期的时间，建了一座纯榫卯结构的七层高塔——完完全全就是学生们自己亲自动手，没找任何一名工匠。 这都还算好的。 土木专业的学生，每天就扛着一把铁锹出门，然后满身泥土和疲惫的回来。 农业的学生几乎整天都泡在农田里。 每天都要和粮食打交道。 而这门课程的老师，是李治的哥哥李恪，不过半个学期过去，才有人认出这个留着短发，一身麻布衣裳、皮肤黝黑、满身质朴气质的男人，是李治的哥哥。 这些专业和航空航天专业一样，整天忙的都落不了脚，可他们在忙什么，其他专业的学生都是看得见的。 唯独航空航天专业，他们连这群人在忙什么，都看不到。 坐在他对面的人拿起鸡蛋，在桌子上磕了几下，一边剥着蛋壳，一边轻声说道:“你想想他们专业的名字，航空，说不定就是造一艘能飞起来的船。” 他这句话引来同桌人的欢笑。 他们可是才学过密度这个概念，也知道浮力和张力，知道了为什么木头、船只，会浮在水面上而不会沉下去…… 可是水有这个能力。 空气有这个能力吗？ 除了云朵，也没见能飘在天上的东西，但是云朵就是水汽，承载不了任何东西。 反而是他们现在系统的学习了一些基础的物理知识之后，才觉得“飞”是一种挺异想天开的事。 “别说笑了……”一个人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食堂外面就爆发出来一阵惊呼。 “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 “上面竟然还有人！” “我看到了，那是从航空航天专业那边飘起来的……”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人群的惊呼声，让他们意识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的事。 他们放下还没有吃完的东西，挤着从人群里脱身，走到了食堂外面。 刚一抬头。 就看到天空上飘着一只巨大的球，球的颜色不是很好看，很沉重的黄色，有种腌臜物的恶心感。 这只球飞的很高，甚至比建筑专业建的那座七层的塔还要高。 球下面还挂着一只篮子，篮子里坐着一个人，一脸沉重的摆弄手里的器械。 操纵着这只球，往长安内城的方向飘去。 “那不是航空航天专业的赵兄吗？我和他一同参考的……”刚出来的一人，看了好一会，才看清篮子里人的脸，张大了嘴，惊呼了出来。 “飞，飞起来了？” “真的是飞起来了。” 没有人搭理他的话，大多数人都是惊讶的看着头顶上的这只巨大的球。 直到他越飘越远，很快在他们眼里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的时候，他们才渐渐缓过神来。 “航空航天竟然真的是教人怎么飞的吗？” “原来见不到他们的人影，他们一直都是在干这么一件事的吗？” “不对劲，这一点都不物理，一个球、还有篮子、还有人、上面好像还有一台蒸汽机……” “这么大的重量，怎么可能飞的起来！” “但你也亲眼看到了，他真的飞起来了啊！” 有人振臂一呼。 “他往长安内城里飞去了，走走，我们去看看他要飞到哪去！” 其他人纷纷响应。 跟着那个人，寻着热气球飞行的路线，往长安内城里跑去。 长安城的百姓也注意到了天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巨大——而且一点都不像是鸟的东西。 百姓们也好奇，就跟在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身后。 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巨大、能飞行的新奇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着他飘飘荡荡，就往长安太学的方向去了。 学生们顺着朱雀大街，来到长安太学里，眼巴巴的看着那只热气球飞行着。 然后看着它…… 跌跌撞撞的，就落到了皇城里面去。 这个结果让不少读书人面面相觑，怎么就落到隔壁去了呢？ 大明宫虽然曾经是皇城的一部分，也有两道门直通皇城，但是在成为太学之后，就已经堵上了。 他们也没有官职在身。 进不了那个地方…… 怎么就落到那里面去了呢？ 第757章 真是吓了一跳 热气球的突然降落，可是把千牛卫们给吓了一大跳，一个从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天而降——主要是落点还那么好，恰巧就落在了东宫门前。 如果不是因为这名赵姓学生面善，文文弱弱的，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而且还摔断了一条腿，恐怕现在千牛卫们的刀，就已经砍下他的脑袋了。 李世民听到消息，从东宫里走出来，长孙皇后跟在他身后，一脸好奇，他们两个被千牛卫团团护住，生怕这是狼匪的行动。 李世民看着地上已经摔散架的东西，那台碎了一地的蒸汽机，还有抱着腿一脸惨白的赵姓读书人，若有所思，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是明德太学的，还是长安太学的？” 赵姓读书人咬牙回道:“我是明德太学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我们在进行一项实验。” “本来是打算落到长安太学里，但是我最后降落出现了一点失误……” “就不小心掉了进来。” 李世民从善如流:“学生证带了吗？” 赵姓读书人点点头:“带了，我们做过可能不小心掉进这里的预算，学生证就在我怀里。” 一名千牛卫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从他怀里把学生取出来。 翻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没有毒药、没有炸药之后，才转交给李世民。 李世民随意翻看一眼后，对身旁的一名千牛卫吩咐道:“去把御医……去太医署请几位医生过来，这里有人摔断腿。” 千牛卫点点头，狂奔而去。 李世民这才好奇的看向赵姓学生，继续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说起这个，赵姓学生一脸骄傲，扬起脑袋，不小心牵动伤口，又引得他一阵龇牙咧嘴:“嘶——没错，我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是我们专业研究出来的飞行器，叫热气球，我就是从明德大学一路飞过来的。” 飞过来…… 这三个字让李世民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来话。 就在他准备再问的时候，医生就匆匆赶了过来，开始给这名学生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地上的东西李世民吩咐了千牛卫们不要去动，他也不清楚，这些摔了稀碎的东西，还会不会有什么作用…… 但总归是让专业人士来处理更好一些。 这件事闹得动静不小。 没多一会，林深就赶了过来，他对航空航天专业一直以来都很关注，也知道他们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 热气球的制作工艺其实并不困难。 最大的难点，其实就是在于如何制作一张透气性不高的布料，可即便制作不出来，在表层涂抹一层动物油脂，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其实早在两个多月前，他们就能够乘坐热气球上天了，甚至也早早的制作过小型热气球，载着狗、猪之类的动物飞上天。 但之所以迟迟拖到今天，才开始正式进行载人实验，主要还是出于安全性的考验。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要研究降落伞这种东西，如果真发现什么意外，用降落伞迫降，也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可是…… 今天的事，看起来并不怎么顺利的样子。 林深看着满地狼藉，面色微微一变:“刚才掉下来的那个人呢？” 李世民回道:“去了太医署。” 得到这个回答，让林深稍微松了口气:“他情况怎么样？” 李世民道:“腿摔断了，不过其他的都没出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腿还能不能接得上。” 林深长长吐了口气:“我要去见见他，你跟不跟着一起来？” 李世民点头，他早就想去了，只是知道林深会来，所以一直才等在这边。 在路上，李世民把一肚子的好奇心都给倒了出来:“他说他是飞过来的，这是不是真的？” “当时我还在屋子里，没看到他飞的样子……” 林深的回答很是耐心:“当然是真的，飞行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怎么做到的？”李世民满脸好奇，跃跃欲试——他也想自己动手，做一个能把自己带着飞起来的东西。 林深迟疑了一下:“现在跟你说，一时半会你也听不懂，你要是想了解的话，航空航天专业的课你去旁听就是了。” 李世民被噎了一下，咂了咂嘴，说不出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太医署。 赵姓学生躺在床榻上，旁边两名医生正在小心地处理着他受伤的地方。 “见过陛下。” “见过楚王殿下。” 一旁无事的人纷纷起身，向他们两人问好 林深摆了摆手，略做回应，直接走到床榻前。 那名赵姓读书人现在都还在兴奋着，看到林深，摆了摆手，高声呼喊了起来:“殿下，您看到了吗？” “我们飞起来了，从明德太学到这，一共飞了十六分钟！” 林深点点头，笑着回应:“我看到了，你们很了不起。” 说着，他顿了一下。 “不过我记得，你们是做过降落培训的，降落伞也做了出来，怎么还这么狼狈。” 赵姓学生抿了抿嘴，吭哧了好几声，才缓缓开口:“高度太低了，我降落伞还没打开，然后我就落地了……” 这个回答让林深有些哭笑不得。 高度太低。 不过人没出事就好。 林深转头又看向一旁的医生:“他这只腿还能恢复吗？” 医生稍微迟疑了一下:“若是好生保养，说不定还有可能……” 赵姓学生倒是满脸的不在乎。 “腿好不好的都没什么所谓，反正不影响我以后早就飞行。” “楚王殿下，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刚才我和他们说了好半天，他们都不肯放我走……” “但我现在得回去，和王老师还有其他同学会面，把我的飞行感受整理一下，热气球要改进的地方可太多了。” 林深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会心，轻声说道:“你还是听医生的，至于你老师、学生，我会差人请他们进来。” 第758章 人类的幻想正在开始成为现实 王载生和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们很快就进了宫，他们本来就是在长安太学侯着…… 他们是真心投入到了这件事上。 看到赵姓学生没有摔死，只是断了条腿，让他们都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略微关心几句之后，就开始讨论起了这次飞行的感受。 “虽然飞起来了，但是气流对热气球的影响还是很大，在地上我们觉得今天没风，可我在天上的时候，感受完全不一样……” “降落伞现在没什么用，我们飞行的高度有点太低了，可以尝试飞的再高一点。” “对，落地很不平稳，我们应该再改进一下……” 这些东西林深是能听得懂的，他满脸欣慰。 李世民就一头雾水。 最开始的一些东西，他勉强还能理解，但当那名女生开始拿出纸笔，画受力分析图的时候，他就只能大眼瞪小眼，完全看不懂了。 不过，他依旧是耐心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热情的讨论着。 记住网址 皇城里，安安静静，只有这几个人讨论的声音。 皇城外可是热闹的很。 现在的百姓们依旧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现在皇城门口，但他们都簇拥在长安太学的门口。 眼巴巴的期待着。 看着刚才那位在天空飞行的人，会不会从皇城里出来。 但他们并没有等到那个人出来，反而是出来一伙千牛卫，把他的老师、同学给请了进去。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百姓们只好怏怏散去。 但他们的兴致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街小巷，上到酒楼茶馆、下到青楼赌坊，都是在议论着这件事。 那可是飞！ 真的飞起来了，虽然说和他们想象中的，神仙那种的腾云驾雾不同，缩在那么个小篮子里，怎么看都有点寒酸。 但这毕竟是真的飞了起来…… 这件事，在两所太学里的反应尤为的激烈。 食堂里，学生们拿着筷子，指点江山。 “航空航天竟然真的是教人怎么飞的……”一名学生坐在自己的午饭前，拿着筷子，就是有些吃不下去。 他们把这个专业当成笑话似的看了一年。 可没想到…… 结果这二十多个人还真的弄出来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另外一人，脸上带着愁容:“可不，当初入学的时候，我的数学、物理都是够的，老师跟我说，愿不愿意调剂到航空航天专业去，我没答应，来了土木……” “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倒是有人看得开，吃了几口饭以后，抬手拍了拍自己同伴的肩膀:“倒不能这么想，在天上飞虽然风光，但你看看那人，不还是掉下来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 “而且我看了那个东西，篮子有点小，空间不够大，如果运用到实际上，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咱们的专业虽然没有他们来的那么风光，可咱们实用啊，等我们毕业之后，就能够建设大唐了。” 这一番话安抚了不少人。 对，虽然他们错失了一个能够飞天的机会，但他们和那些研究如何去飞的人一样，都是要去改变整个大唐的。 第二天的民报头版，报道了这件事。 新闻稿件是林深撰写的。 除了他之外，整个大唐也没其他人有这个资格去评论这件事。 新闻稿件的标题，就是“人类的幻想真正成为现实。” 这篇报道中，首先是介绍了一下航空航天这个专业究竟是要去做什么的。 其次就是介绍了一下这个专业的老师和学生以及他们在这一个学期里的研究成果。 热气球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一个实验性质的机器。 航空航天专业的最终目标，是研究出来能够载着数十人、数百人，乃至上千人飞行的机器。 除此之外，林深还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他专业的情况。 工程机械专业的学生们，已经做出来了他们的第一台成果——一台挖掘机。 虽然有一些麻烦还没解决，导致挖掘机还并不能够进行实质的生产。 但是这台挖掘机，已经充分的显示了他的未来，仅仅是初试作，这一台机器一天的工作量相当于一百个精壮男人的工作量。 建筑专业建的高塔，地基就是在挖掘机的帮助下实现的。 林林种种，一些悄然的改变，在这一个学期里，发生在这两所太学院中。 而这些孕育出来的萌芽，迟早有一天，会在大唐的这片土地上成熟结果。 所有读到这篇文章的人，都不由得有些激动。 人类的幻想正在变成现实，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他们真的看到了这样的希望。 邑安坊。 光头男人看着手里的这一份民报，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渐渐有些扭曲。 这半年多的时间，他一直都住在长安，并没有随着方柏明一同去往益州。 他得留在长安。 一来是留在张亮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当做“人质”。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他现在是不良人的重点排查对象，每个月不良人都会到他家里喝喝茶、聊聊天。 若是他去了益州，结果益州就闹狼匪，那他的身份就算不暴露，也会受到更加严密的监视…… 这半年多的时间，对突厥来说，是自灭国以后，最好的一段时间了。 得到了红巾贼的帮助，在拜占庭那边，突厥已经正式开始同拜占庭交战，打的不可开交，虽然有些损失…… 但这半年的时候，他们突厥已经吞食掉拜占庭将近四分之一的土地。 方柏明也是因剿匪有功，半年时间里就升了两级，现在已经是从六品的将军。 可是，这一切和大唐的变化相比，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尤其是今天的这个热气球。 光头男人感受了极其浓郁的威胁——这种东西放在战场上绝对是一记大杀器。 大唐完全可以乘坐这个叫做热气球的东西，飞到他们突厥的脑袋上，然后把炸药投掷下来—— 他们连躲都没有办法躲。 如果大唐真用了这种法子，他们除了等死，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事。 第759章 拜占庭的消息 在一场战争之中，距离是很重要的东西。 在战场上，弓胜于矛，矛胜于刀，之所以弓并没有成为战场上唯一的武器，是因为使用弓的要求有些高。 而且每根箭矢跟每根箭矢之间的空当过大，弓的威力也不足以一击致命。 这也是为什么枪的出现，能够取代这些武器，成为战场上的最主要的武器。 攻击距离远、威力大、每一击之间的空档极小。 这样的枪械就已经极端的可怕。 而火炮之所以会比枪械具有更大的威慑力，就是因为火炮拥有更远的射程，更大的威力。 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如果火炮依旧还有现在这样的威力，但它的射程只有一百米、两百米，那它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威慑力。 关键对于现在的突厥而言，热气球配合上火药，绝对是要比火炮来的具有更大的威胁。 火炮尚且还有可以防范的方法——大不了哨兵再远一点就是了。 可是热气球怎么防范？ 那么高的飞行距离，弓箭都射不中，除非……他们也能够掌握火炮的技术，但是可惜。 红巾贼手里的火炮从来都不会给他们突厥看。 方柏明也防范的死死的，他们的人在大唐也接触不到火炮。 光头男人叹了口气。 这可不是他现在想要看到的场景。 相比他的忧心忡忡，他的父亲，突厥的哈赤可汗却是满心欢喜的很。 拜占庭之东，原本一片属于拜占庭的肥沃草原，现在却是被突厥扎了根，一座座白色的毡包生长出来。 牛羊，也开始畜养起来。 一切都在按照哈赤可汗最希望看到的样子去发展着。 他的毡包里。 烤羊肉滋滋冒着香气，美丽的姑娘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哈赤可汗坐在主座上，左手旁就是大当家。 他一口酒水灌进肚子里，欢快地拍了拍肚皮，笑着说道:“大唐的新式武器，真的是太厉害了……” “明明我突厥兵力是弱于拜占庭的，可即便他们人数多倍于我们，但是他们依旧不是我们的对手。” 只是这个战况惨烈了一些…… 突厥能胜，伤亡也不小，只是以往和大唐的战争经验，并没有让哈赤可汗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能胜就是天大的道理。 大当家抿了口酒水，摇了摇头:“别高兴的太早了，拜占庭那边似乎在准备筹备更大的兵力要与你开战。” 哈赤可汗手里动作一僵，整个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说实话，虽然他心里的最终目的是覆灭拜占庭，侵占这一整片土地，但是现在的突厥最需要的是发展…… 再打下去，突厥可就没有那么多的人口了。 他正这么担心着。 大当家缓了口气，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过这种声音，并不是拜占庭的主流，我同他们有说了你的事。” “说你们突厥不过是谋求一个发展空间，虽然小有冲突，倒也是在正常范围内，他们拿到了自己需要的，就不会动手了。” “赞同我观点的不少，只要接下来一段时间，突厥不主动挑事……” “拜占庭估计也不会再对你们动手。” 虽然说红巾贼是和突厥、契丹合作了，但大当家依旧是留在拜占庭里——也正是因为突厥的各种军事行动，导致大当家在拜占庭的地位越来越高。 毕竟，整个拜占庭除了他之外，就再没其他人能够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下，打败突厥的军队。 拜占庭少有的几次胜利，兵力都是在三倍以上。 哈赤可汗松了口气，向大当家露出感激的神色:“那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大当家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既然你们要在拜占庭休养生息，那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多照顾大唐那边了？” 哈赤可汗点点头。 大当家微微眯起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哈赤可汗不疑有他，满脸惊喜，直接应承了下来:“当然需要，你们愿意帮我们在大唐的土地上办事，那可真是太好！” “你们都是唐人，起码唐人不会太提防你们，不像我们……现在大唐的领土里，我们这种长相刚刚露面，就要被大唐人给抓起来了。” 大当家点头，问道:“那你们需要多少人手？” 哈赤可汗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十个吧……” 大当家问道:“只要十个，够吗？” 哈赤可汗没有再迟疑，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够了够了，这种事也不好连累你们。” “只需几个人，帮忙行走就好。” 大当家点头笑笑。 他可不会把哈赤可汗的话当真，说什么不想连累都是假的，他很清楚这个人其实就是在防范着他们红巾贼。 哈赤可汗曾经说过，他们搭上了大唐一位大人物的线，并且和这位大人物一起合作，谋划着颠覆整个大唐。 但是具体这个人是谁？ 哈赤可汗并没有说起过，他只是反复的说，这个人是大唐的一位大人物。 倒不是说哈赤可汗真的就谨慎到，认为红巾贼可能会是大唐的“走狗”，实际上他只是在提防着红巾贼，不要抢了他们的位置。 如果让张亮知道，还有红巾贼这么一伙人的存在。 那么红巾贼绝对是具备比突厥更大的吸引力，张亮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突厥，转而和红巾贼们合作到一起去。 红巾贼再怎么说，那也是唐人。 而突厥再怎么说，也不是唐人。 唐人和非唐人之间的选择，对张亮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考虑的空间。 几杯酒下肚以后。 大当家佯装喝醉，笑着开口:“对了，你联系上的那位大唐的大人物究竟是谁？” 哈赤可汗还残留着一丝清醒，打起了哈哈:“我也不好透露他的身份，话说，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人？” 大当家摆了摆手，义正言辞的说道:“毕竟我们要对付的人可是楚王，如果那位大人物比不上楚王，受罪的不还是我们？” 第760章 飞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哈赤可汗听了之后也是不由得一愣，开始在内心里比较起来。如果他们在大唐的依靠只是个小贵族、小官员，被林深一个屁都会崩死的那种…… 那这种依靠，即便能让他们在大唐做成一些什么事，但有比没有更具备风险。 哈赤可汗用他那被酒精灌得迷迷糊糊的大脑思考了一小会，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虽然那位大人物比不上楚王殿下，那也是国公那一等级的大人物。” 国公…… 大当家微微眯起眼，半年了，可算是从这个人的嘴里套出来了一些东西。 大唐的国公不少，但也不多，能够有实权，给予突厥支持的就更少了，这个消息就将可被怀疑的人数缩小了数倍。 大当家佯装松了口气，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少，来，喝！” 他们觥筹交错，喝得大醉淋漓。 长安城这边，依旧还在被“热气球”统治着，这种能飞的东西，的确是引来了百姓们的极大的注意。 即便好几天过去了，他们每逢见面，讨论的最多的还是热气球。 甚至还有些人，等到自己手里没工作闲适下来的时候，都会眼巴巴的跑到明德太学，扒着门或墙角，看着能不能再见到一次热气球。 航空航天学院里。 林深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这群人组装着热气球，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很。 平常他们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天要乘坐热气球的人，有些不一样…… 不再是他们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们上阵，而是林深亲自上场。 这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赵姓学生现在还坐在轮椅上，做着边角的计算工作——他们自己亲自上阵实验，那都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 现在只有一次实验数据，他们都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飘着飘着篮子就掉下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们可以冒这个风险。 但是他们不敢让林深来冒这个风险，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是自己死了，也只是少了一名学生，对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要是林深出了什么意外，那大唐就少了一位领路人。 但是他们并没有说服林深放弃这个想法，反而是被林深给说服了。 说也说不好，打也打不过。 他们也只能由着林深去做。 “殿下，您可真的想好了？”王载生蹲在林深身边，一脸的担忧，“您真的要亲自上去啊？” 林深点点头，满眼期待。 “殿下这东西风险大的很，这几天我们又用不少动物做了实验，降落的问题依旧还没得到完善的解决……” “我们这次起飞，也是为了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成果。” 林深应下来:“放心，我会做好报告的。” 王载生一顿，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殿下，不是报告的问题，是太危险了，您是千金之躯……”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放宽心，我心里有数，我上去绝对要比你们安全。” 王载生不可置否。 但林深的这一番话，一点都不作假，他的身体素质强大到已经超脱一般人的概念，像是前几天赵姓学生掉落下来的高度，如果换做是他，估计一点事都不会有。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才选择这一次飞行，他亲自来。 飞机他没少坐。 可是热气球，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次，这么新鲜的事，他可绝不会放过。 小半个小时后，一群学生拖拖拉拉的走过来。 一个人不怎么情愿的开口:“已经检查好了，确保设施没有问题，现在风向也很好，随时都可以起飞。” 林深站起来，舒缓着浑身的筋骨:“那就点火，准备起飞！” 那名学生没死心，又劝了一句:“殿下，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林深摇摇头，摆了摆手，态度很坚决。 那名学生叹了口气，一头苦涩的跑回去，开始和同学一起点燃煤块、生起火焰。 干瘪的热气球一点一点的膨胀起来，直至完全鼓胀开来。 林深爬进篮子里，随手把篮子里压着重量的沙包丢下去，热气球就一点一点的腾空升了起来。 只剩下几根绑在篮子上的麻绳，束缚着热气球的行动，让它没能完全的飞起来。 “楚王殿下，感觉如何？”王载生在地上大声呼喊，“如果不行，现在还可以换人。” 林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现在篮子边上，深吸了一口气，寒冷、清新的空气闯入他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好的感受了一番之后，他才回应起来:“我感觉很好，很有一种自由的感觉，放飞吧！” 听到林深中气十足的回应，王载生多少松了口气，至少没像他其中一名学生那样。上到高处就会发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放吧。” 王载生转过头，对身旁的一名学生吩咐道。 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把绳索解开，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把林深给扯下来。 热气球腾空。 林深麻利的操纵着螺旋桨，让它朝着长安太学飞去。 王载生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去准备好车，跟在楚王殿下后面……真是的。” 学生点点头，虽然他们都没有车，但是不少人已经把驾照给考好了。 明德太学外。 人群沸腾起来。 “飞了，又飞起来了！” “那么大的东西……怎么飞起来的？” “好像羊泡子啊。” 有人感慨了一句，旁边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颜色、这个造型，还真是有点像。 他们跟着热气球，结成一只颇为壮观的队伍，往长安内城里而去。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等等！你们看那个羊泡子下面的人是谁？” 有人想要吐槽“羊泡子”这个称呼，但他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旁边人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我的老天爷，那不是楚王殿下吗？他怎么在上面！” 第761章 你这个鸟不是好鸟 当大部分人听到有人这么说的时候，他们心里是不相信的。 操纵热气球的那个人会是楚王殿下？ 开什么玩笑。 楚王殿下是什么身份，能去做这么有风险的事？ 但是当他们仔细看着天上的那个人，都不由得傻住……天上的那个人，好像真的就是楚王殿下。 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整个大唐都再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看的男人。 “真是楚王殿下！” “这这这……怎么会，怎么会，楚王殿下怎么会在上面？” “那群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上一次就有人摔断了腿，这次还敢让楚王殿下来做这件事？” 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几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再没了一开始看热闹的模样。 他们紧紧跟在热气球后面，就生怕热气球掉下来。 记住网址 不过，他们担心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热气球之上。 林深就浑然没有自己可能会“坠机”的感觉，手里拿着一只拍立得，咔嚓咔嚓得拍着照片。 以大唐现在的发展速度，想要研制出来飞机起码得要五六年的时间，更不要说能够载人的客机。 能够在天空上飞行，至少现在来说还是一件颇为难得的事，好不容易上来一趟，自然是要多带一些“特产”回去。 热气球平平安安的飘向了长安内城，眼瞧着它越来越靠近长安太学，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松下来了一半。 就看落地会不会…… 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大雁似乎是被热气球吸引住，扑扇着翅膀就飞了过来。 地面上，王载生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他们在制作热气球的时候，可没考虑到过这样的因素。 他们考虑的都是风向、气流的问题，对于鸟类这种自然因素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 对这个同样能飞在空中的“大型同类”，大雁嘎嘎叫了一声，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林深虽然看不见大雁，但听到声音后，不由得跟着呼啸了一声。 大雁被吓了一跳。 它从来没听过哪种生物的叫声会是这样的，仓惶之下，狠狠朝着热气球啄了一口。 王载生脸色大变，血色戛然消泄了下去，变得苍白无力。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现在恨不得把全大唐的大雁都抓过来烤了吃掉，好好的，嘴欠什么！非要啄一下…… 他觉得自己好像都能听到热气球被啄破，热气涌动出来的那道“噗嗤”的声音。 他们用的布料都是丝绸，如果是在地面上，大雁想要啄破丝绸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可那是天上…… 热气球之所以能飞起来，就是因为内外的压强差，大雁张口一啄，丝绸受到了力，不只是来自于大雁的这个力，还有局部的一个压强变化。 就好像是在已经不堪重负的骆驼身上，又放了一根稻草。 就是这个在往常平平无奇，没什么威胁的一啄，就破坏了热气球那脆弱的平衡。 热气泄露。 热气球开始在空中摇摆了起来，鼓胀起来的热气球，也肉眼可见的，开始干瘪下来。 林深察觉到了异样，抬眼一看，就看到了那个被啄出来的小孔，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这种事，就被自己给碰到了。 热气球开始往相反的方向飘去，即便再怎么摆弄螺旋桨也没了用处，这个东西已经不听使唤了。 林深探头往下看去。 现在热气球飘起了高度，其实也并不算很高，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跳下去，底下乌泱泱的一片全都是人，他要是跳下去，指不定会砸死哪个倒霉鬼。 这个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让所有人都有些惊慌失措。 “老师，这下该怎么办？！”开车的那人一脚刹车，车子猛地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王载生，一脸的慌张。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把脑袋砍下来十次，都弥补不了他们的过错。 王载生沉默着，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没事……只是破了个小口，没有办法操纵方向，降落应该是能平稳降落的。” “你们去通知一下不良人，让他们做好抢救措施……” “还有孙老神医，也让他做好准备。” 两名学生点点头，打开车门，就一人朝着孙思邈的医馆，另一人朝着不良驿跑了过去。 “那，那要是没法降落呢？”开车那人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问道。 王载生声音很虚:“没事，有降落伞的……” “放心，楚王殿下是圣人，有天地庇护，不会出事的。” 这话他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这些年在研究所的工作，是彻彻底底的将他的世界观重塑了一遍。 哪有什么漫天神佛的。 就是楚王府的麒麟、白虎，也不过只是生命形态有些特殊的动物罢了。 没法否认的确有运气好的人，楚王殿下就是这么一位运气极好的人，可是这件事，运气就没多大用了啊…… 热气球上，林深一点都不慌张，时不时的向下探头，看看自己飘到了哪？ 逆着风，速度就没那么快，不过几分钟之后，热气球还是飘到了城墙上边，林深翻身一跃…… 底下的人群，正排队通过门洞，有人没走过去，就忽然看到林深的这个举动。 “楚王殿下跳下来了！” “不要命了吗？” 那可是五层楼的高度！ 王载生眼瞅着林深的动作，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开车那人又是一急刹车。 砰得一声，气缸似乎爆了一个。 但他们此时此刻都来不及心疼这个，忙手忙脚的打开车门，就往城墙上爬去。 等到他们上去的时候，林深正站在城墙墩上。眺望着那个偏远了热气球。 “楚王殿下，您没事吧。”王载生颤颤巍巍的走到林深身边，脚步很重，声音也很轻柔，生怕自己吓着林深，让他不小心从城墙上跌落下去。 林深回过头，笑的很是灿烂:“我没事，就是可惜那个热气球了，你们又要重新做一个了。” 第762章 人太多我不好跳 脸色的红润的，很是健康的颜色。 王载生松了口气。 看样子身体是没出什么事，那可真是太好了。 “殿下，您怎么想的，就这么跳下了下来……”王载生只觉得自己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整个人趴在城墙墩上，声音有气无力。 林深依旧在看着远方:“刚才不方便，地上人太多了，城墙上没什么人，就跳下来了。” 王载生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被噎在了嗓子眼里。 什么叫“地上人太多了不方便？” 是不是地上没什么人，刚才就已经跳了？ 他说的是“为什么刚才不跳，反而到城墙上跳了”吗？ 不是，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载生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您开心就好，以后这种事，您就不要来了……” “您在天上，那可真是刺激。”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身后，城墙下百姓们聚集在一起，担忧的看着城墙上，只是没一个人上来。 都被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们给拦了下来。 “您身体真没什么事吧？”王载生缓过来几口气，轻声问道。 林深一边从城墙墩上跳下来，一边笑着反问道:“我能出什么事？” 看到林深的这个动作，王载生眼皮不由得跳了几下。 “您还是别跳了，您这一跳，我心脏就有些受不了。”王载生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孙老神医，等会他过来给您做一个检查。” 林深摇头:“没必要那么麻烦，先去把热气球给回收回来。” 王载生说道:“已经让人去做了，您先操心自己的身体吧，您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 说着，他往城墙下一指:“您看，这么多人可都在担心着您呢。” 林深顺着看了过去，不由得笑了笑。 往前走几步，到城墙边缘，朝着下面吆喝了起来:“大家都散了吧，我没事！” 听到林深中气十足的声音，看到他那张红润健康的脸，百姓们的确放心了不少。 又关切的问了几句，看到孙思邈急匆匆地赶来之后，百姓们才渐渐散去，他们毕竟都还有事做。 没有事的百姓们都留了下来，他们都很想知道，林深究竟是不是和他说的那样，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孙思邈爬上城墙，开始给林深检查身体，一番摸索后，看着王载生:“我老师真的是从五层楼的高度上跳下来的？” 听着话语里的疑惑，王载生的心又提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问道:“对，是从那么高的高度跳下来的，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孙思邈摇摇头:“没有问题，健康的很……” “一点都不像是从你说的那个高度上跳下来的样子。” 王载生松了口气:“那您老说的那么吓人。” 孙思邈没说话，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林深，眼神炙热，好像是要用目光就把林深给解剖了似的。 “我就说了我不会有事。”林深一脸无奈，伸了个懒腰，“你们干嘛都这么紧张，没必要。” 说着，他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孙思邈:“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孙思邈抿了抿嘴:“老师，您要有时间，来我医馆一趟？我想研究一下您的身体。” 孙思邈是真的好奇。 这些年来，受到林深的指引，他开始系统的研究医学，知道人体是有一个极限承受力的。 一般来说，从三层楼的高度摔落下来，人的身体就会有些受不了了，即便没有伤，淤青是没法避免的。 可是在林深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处，是从高处摔落下来的痕迹。 而且林深还没用降落伞，完完全全就是肉身降落……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林深摇摇头，他自己的情况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完全就是因为祖龙血脉的作用。 即便孙思邈真的能够研究出来什么东西，这点东西对现在的大唐乃至未来的五十年、一百年的大唐可能都不会有什么用处。 反而很容易让大唐的医学走上一个歧途。 林深摇摇头:“有时间吧，有时间我会去的。” 孙思邈听出了林深话语里婉拒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正准备再劝说几句。 人群里一阵骚动，郑丽婉小跑着爬上了城墙，看到完好无损的林深，一个没忍住，眼眶就红了起来。 林深看到郑丽婉愣了一下，走过去，温柔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郑丽婉抽泣着说道:“他们说热气球出了问题，你从热气球上跳了下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林深一边抬手抹去郑丽婉眼角的泪水一边温柔的安慰起来:“放心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刚才孙老神医也给我检查了一下，健健康康的。” 郑丽婉扑到林深怀里，罕见地露出小女儿的姿态:“你说你，怎么就想到爬到热气球上，你要是出什么意外，我怎么办？” 林深没说话，抱着郑丽婉，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安静地听着她喋喋不休。 孙思邈和王载生面面相觑—— 不约而同的背过身，不去看他们两人。 有点齁甜，他们两个，一个人年纪大，另外一个人心情还没平复下来，都有些受不了这种甜度。 随着林深带着郑丽婉回来，一路活蹦乱跳没出什么事的形象，让还有着一些担心的大唐百姓们都彻底的放下心来。 这件事也就成了一件谈资。 长安城一家茶馆里。 几个人坐在桌子上，满头汗渍，都是刚才被吓出来的。 “你们说，他们是怎么说服楚王殿下亲自上热气球的，太危险了吧？”一个人一想起这件事，就不由得抬手，擦了擦额头。 另外一人摇摇头:“你刚才没注意，我是听到了，那什么航空专业的学生们有说，是楚王殿下自己非要亲自上阵的，他们也没劝动。” “楚王殿下胆子也是大，他怎么就敢跳下来的，而且还什么事都没有。” “你是想楚王殿下有什么事了？”一个人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第763章 一天天尽没好消息 这话把那人吓了一大跳。 他忙摇头:“哪有！我巴不得楚王殿下长生不老，天福永驻！就是好奇，单纯的好奇，那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 “而且底下也没稻草堆，那可是城墙，青石板的！” “你就不好奇？” 他涨红了脸，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误会，自己是巴不得楚王殿下出事的。 旁边那人摇摇头，抿了口茶:“好奇是好奇，但一想到是楚王殿下，就觉得很正常了。” “对。”旁边有人应和起来，“楚王殿下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千年都不会有一个的圣人，有大气运的。” “楚王殿下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人一拍桌子，忽然惊醒似的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楚王殿下的身手极其厉害！” “对对对，我就想说这个。” 最开始说话那人暗暗叹了口气，他说的并不是这些很是玄学的问题，他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安然无事的。 记住网址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在关心林深的身体，对于为什么林深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反而没有那么的关心。 林深没有出事，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但总有人的想法是和大众迥异的。 光头男人从他的邻居那里听到了林深没有出事的消息，很是失望的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巴不得林深出事，最好当场死去。 “你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就算不死，也该缺个胳膊、断个腿。”光头男人抬头看着天空，眼神里失望之色都快溢了出来。 他身旁的小厮沉默着不敢说话。 光头男人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问道:“那个能飞的球，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小厮抿了抿嘴:“还没有……” 光头男人拔高声音:“还没有？明德太学就在新城区，这飞起来都一周多了，一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两所太学加在一起两万人，从两万人嘴里撬一个消息、哪怕是旁枝末节的消息有这么困难？ 小厮向后退了半步:“是的，我们只打听出来，他们研究的这个东西叫热气球，是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在做……” “但除此之外，这个叫做热气球的东西究竟是怎么样飞到天上去的，怎么能够操纵方向的，那些太学里的学生都说不上来。” 光头男人的脸更黑了起来。 这个东西叫热气球、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在做，这种消息都不用他们去打探，民报上就写的清清楚楚。 相反，他没能打探出来的这些消息，才是真正的重点。 光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我看这个东西其实也并不是很难，大唐不是有一个东西叫做孔明灯吗？和这个热气球不就像的很。” 小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大哥，我们在长安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不行，我们试过了，只要体积稍微大上一些，无论是用纸糊，还是像大唐人那样，用布料，都没办法飞起来。”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们怀疑是因为蒸汽机的问题，在那座热气球里，是明显挂着有一台蒸汽机的。” 蒸汽机…… 提起这三个字，光头男人就是一阵头疼，他在大唐经营酝酿了这么久，始终都没办法触碰到这个东西。 “载着林深那小儿的热气球不是出事了吗？”光头男人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我们的人去了吗？抢先一步把那只热气球回收回来，说不定还能……” 但是小厮的话，打破他的幻想。 “大哥，那个热气球是朝着大唐军营方向飘去的……”小厮注意着光头男人的脸色，慌忙改口，“不过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把那个热气球给捡回来。” 光头男人没说话，只是哼哧笑了一声。 “益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光头男人又开口问道。 小厮回道:“一切都在按照方公子的计划进行，不过现在大唐的军队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动规矩……” “即便不是方公子的队伍，我们都有落败的可能。” 又不是一个好消息。 光头男人起身，走回屋子里。 小厮追着上去，他和光头男人相伴数年，主仆同心，他知道自家大哥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走了几步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光头男人脚步一顿，声音冷漠的很:“哦？能有什么好消息？” 小厮说道:“可汗给您的信中虽然没有写明，但是小人听往来这边的同伴有说起过……” “可汗似乎会劝说一批红巾贼来到大唐，到时候我们手里就有人可以去用了！” 光头男人的脸色缓和几分，点点头:“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他现在的确很缺人手，一批精锐能干的已经死在了火车站刺杀李治那件事中。 剩下来的，又有一批被抽调去了益州，导致他现在能用的人手还不到二十人。 这二十人就是他最后的底牌，每使用一个，他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红巾贼的人要是补充过来，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他就可以大胆的去用这一批人，甚至可以派他们尝试着去做刺杀林深之类的事。 死了就死了。 反正消耗的又不是突厥的力量，而是红巾贼的力量，他一点都不会心疼。 光头男人眯着眼，回头看着小厮:“你这个消息确不确定？” 小厮点点头:“确定，只是小人不清楚可汗能不能说动红巾贼。” 能不能说动？ 只要他父亲有这样的一个意向，光头男人就绝对不会觉得红巾贼不会过来。 只是来的人手必然不会太多…… 光头男人思考了一会，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来，我们就先做好准备。” “最近想办法把明德太学和长安太学的地图给画出来……” “若是红巾贼真的要来的话，他们可有的忙了。” 第764章 李老头的晚年生活 临近晚上。 明德太学的下课铃声响起。 李治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萧家的一位子弟凑了过来:“晋王殿下，一起吃饭去不？” “三号食堂来了一家新店，听说味道不错。” 李治摇了摇头，笑着婉拒:“还是不了，我要去我师父家，他今天刚出了这么一件事。” 萧家子弟，点点头，也没强求，就抱着自己的书本，和其他人一同结伴离开。 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逐渐远去，他松了口气。 自从他回到长安之后，向他攀关系的人就变得多了起来，长孙家的也就算了，毕竟长孙无忌这个做舅舅的，向来是对李治喜爱有加。 可像是萧家、张家这种在他还没去岳阳之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家族，也开始和他攀起关系，就让他有些头疼了。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无所谓的社交。 所以他有事没事，总是乐意找一些借口，“逃离”这些人，就像今天这样。 李治的驾照还没考下来，他和他父亲一样，在开车上并不是很有天赋，特别的老实本分。 再加上他的性子也并不是一个多么铺张浪费的人。 所以他的出门方式和两所太学中的绝大多数学生是一样的，只要不是太远的距离，都是靠自己的双腿。 等李治到林深家里的时候，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林大领着李治进了屋子，他就看到客厅里，自己的师父特老实巴交的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的，双手放在膝盖上。 郑丽婉坐在他对面，絮絮叨叨:“知道错了没？” 林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郑丽婉板着脸，但声音依旧很温柔，“可是把我们给吓坏了。” 长乐也努力板着脸，只是无论她怎么做，都没有郑丽婉那样的威严的感觉。 “我今天听到好哥哥你出事的消息，差点就把兰陵给砸了……” 兰陵在一旁眨巴着眼，一脸无辜。 这倒是真的。 她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长乐手里正好是捧着一垛书的，要不是兰陵躲闪及时，指定要被扬一脸的。 “所以你看看这件事好危险，你不仅祸害了你自己，还差点把兰陵给祸害了。” 林深没有纠正长乐话语里的问题，只是依旧点着头。 在一旁偷听的李治一脸冷汗。 他就没理清自己姐姐的逻辑在什么地方。 两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她究竟是怎么给联系到一起的？ 趁着郑丽婉和长乐都还没再继续说话的时候，林大轻轻咳嗽一声:“主人，李治过来拜访。” 李治有些尴尬的笑笑，同林深作揖，打了招呼。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郑丽婉接下来的话，让他意识到他的这份担忧并不是虚幻的:“稚奴来了呀，不过今天怕是有些不方便，就不留你吃饭了。” 李治一愣。 他这刚来，怎么就被送客了？ 目光顺着郑丽婉，往她身后一看，林深一脸麻木，双眼无神。 从他回到家，一直到现在，郑丽婉和长乐她们就没停下来过，不停反复的说着，林深今天白天的举动有多么危险。 郑丽婉说完、长乐说，长乐说完、兰陵和城阳齐齐上阵。 林深已经写了四份保证书，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 不过这依旧没有停息掉她们心中的担忧。 林深对这种情况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像玩偶一样，任由她们摆布。 没办法，自己的媳妇，就得自己宠着。 大不了晚上多出一份力。 自己这头老牛，把田耕耘得肥沃，那这股怒气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消下去。 李治再回头一看郑丽婉脸上甜美的微笑，一股危险的预兆旋即涌上了李治的心头。 李治打起精神，看向郑丽婉，又恭恭敬敬的作揖:“师娘，我只是过来看看师父的情况，师父既然没有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和朋友还有约定，就不再叨扰师父师娘了，学生先行告退。” 李治没有一点迟疑。 甚至装作自己没看到林深眼里求救的信号，虽然他现在还没完婚，但是他见过自己父皇是如何同母后相处的。 他多年的经验就是，发生这样的情况，像他这种无关人士，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 林深叹了口气，继续强撑起笑容，笑着面对郑丽婉她们的唠叨。 李治离开之后，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空荡荡的，他晚饭可都还没吃，他过来本来就是打算蹭饭的，可是饭没蹭到…… 李治抬起头，看准了一个方向，他记得那里好像就是他爷爷的住所，这个点，自己爷爷也应该做饭了？ 那就去爷爷家蹭饭吧。 小区门球场地——这并不是林深推广的运动，而是小区里的一些老人们，闲着无聊研究出来的。 他们年纪大了。 篮球、足球这些的都打不动，台球的门槛又稍微有些高，有些读过书的，就根据马球，琢磨出来这种叫做门球的运动。 一个拿着一只小木槌，让儿子、孙子磨几个石球出来，上面抹上一些颜料，一打就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时间。 李渊最近就迷上了这种运动，每天都泡在门球场里乐不思蜀，他脾气不小，球技还臭。 不过同一个小区里的老人也没嫌弃他。 “我说李老头，怎么也没见你儿子在身边？”同在一起打球的人，忽然开口问道。 李渊摆摆手，撇了撇嘴:“我不都说了，我儿子是皇帝，他哪来的时间陪我。” 旁边的人哄然笑了起来。 没人把李渊的话当真——堂堂皇帝李世民的父亲，大唐的开国皇帝，能和他们一样，在这里打门球？ 一名老人挥了挥手里的木槌，嚷了起来:“就不乐意听你这么说，虽然现在不兴以前那套了。” “但哪有你这么占便宜的，不能倚老卖老啊……” 李渊手一滑，一杆子挥空，脚下的石球歪歪斜斜的滚走:“嘿，我说，你这倒霉玩意，我至于说谎嘛。” 第765章 我孙女可真的不错 李渊吹胡子瞪眼，愣神看着跑偏了的石球，又叫嚷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干扰我？” 说话质疑那人噗嗤笑了出来:“就你那球技还用干扰的？” 不是他吹，他就是让李渊一只手，李渊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一球就算他没找李渊说话，李渊多半也是打不中的。 李渊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拎着木槌走到一旁，似乎觉得只是一个白眼还不够解气，抬起木槌又在那个人身上轻轻敲了一下。 那个人傻呵呵一乐:“不过我说，你嘴巴上就这么不把门，不怕惹出来什么事？” 李渊又是一瞪眼:“我就是李世民老子，这有什么能惹事的？！” 他是有些纳闷，怎么尽说实话都没人信的。 那个人只是摆了摆手，一边笑着把木槌装进竹篓里，一边轻快地说道:“我就不和你继续玩咯，我儿子、儿媳还在等我回去吃饭。” 李渊不耐烦的挥手:“滚滚滚，有儿子陪吃饭了不起啊。” 那人摇头晃脑:“哎呀，那可真是了不起，喝酒都有儿子亲手给倒……” 记住网址 李渊笑骂着，看着那个人走远。 虽然这里的人并不相信李渊的话，什么李世民的父亲，听起来就很荒谬，但他们都很清楚，李渊的身份绝对不低。 一个老头，用的门球杆子那都是金丝楠木的——他们手里要是有这种木头，那可是舍不得用，得攒起来当棺材。 李渊没回家，虽然天色晚了，但人到一定年纪，就没了什么胃口，晚饭迟一点吃不是什么问题。 有不少是和他一样的想法，都还在继续打球。 他们正说笑着。 “爷爷，您在这呢。”李治走了过来。 李渊愣了一下。 李治摆了摆手，很自然的在李渊身旁坐下来:“我刚才去您家，准备在您那蹭个饭，结果您不在家，您屋里人告诉我您应该在这打球，一找真一个准。” 李渊稍微有些不太自然。 他和李治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太好，尤其是李治现在皇储的身份，曾经是他大哥的。 这就让李渊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自己曾经的两个儿子，在李治身上见到了太多李世民的影子。 “你怎么会想到到我这蹭饭，没去你师父那？”李渊拨弄着手里的木槌。 李治回道:“我师娘正和我师父说一些重要的事，不太方便打扰。” 他说的隐晦。 但李渊多大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里面的意思，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是该好好的训斥一下了，都没人能管得住他了都。” 旁边人凑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李治:“哟，老李头，这是你孙子？一表人才啊，看不出来你能有这样的孙子。” 李渊啐了一口:“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怎么了，我跟你们说，我这孙子可像我了！” 李治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记得自己的爷爷，脾气可没这么好，这才搬出来多久，就和普普通通的小老头没什么差别了…… “你孙子多大了？”一个人上下仔细打量着李治，这种热情的目光，让李治多少有些不自 在…… 李渊没注意到这份异常，颇为大气的一挥手:“他啊，今年……” 可嘴巴里刚吐出来这几个字，他就卡住了。 自己这个孙子今年多大了来着？ 李治拱手作揖，很是乖巧的给自己爷爷解围:“学生今年二十岁，方才及冠。” 那位老人的眼神更加炙热了一分:“现在是在做什么？” 李治回道:“目前是在明德太学读书。”李治也琢磨了出来，自己爷爷的身份，好像这些人并不是很清楚的样子，他也就捡一些能说的拿出来说一说。 那位老人拍掌叫好:“好！好！明德太学好啊，你入学的成绩怎么样？” 李治道:“不算太好，只排了一千多名。” 老人的眼里的光都快溢了出来:“一千多名还不算太好，我那孙女，今年吵着闹着要考明德太学。一去参加，才考了二百四十多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满脸骄傲。 女子参考，总分能到二百以上，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一个成绩了，大多数女子参考，总分都不一定能够过百。 至少证明这个姑娘，聪明伶俐，若是有男人那样的良好的学习氛围，说不定今年就能考中。 李渊渐渐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微微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老人没理会李渊，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孙女说了，她明年还要参考，你既然是明德太学的学生，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孙女补习一下？” 李治一愣，然后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补习，都是假的，这位老人多半是相中了自己，想把自己拐走，做他的女婿。 李渊一抬手，轻轻推了一把:“我说你这个老小子怎么说话这么不对劲，想把我孙子拐跑？” “美得你！” “你那孙女我知道，不适合做我孙媳妇，腰细腿细屁股小的，来阵风都能吹跑似的，一点都不适合生养。” 那位老人梗着脖子:“她就是吃不起来，能有什么办法？每天每顿她都能吃下两碗，比我饭量都好，就是不长肉，能咋办？我从猪身上割两斤下来塞她身体里？” 旁边一个人见缝插针，笑嘻嘻道:“只要你孙女别一到下午就在院子里蹴鞠就能胖起来啦，我得跟你告个状，上次你孙女可是把球踢了出来，差点砸坏我，没一顿酒这事了不了！” 那位老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请请请，喝死你！” 然后他转头看向李治:“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你瞅瞅我——”说着，他在自己脸上捋了一把:“我长的也是板板正正的，你想想我孙女能差到哪去？” 李治摆摆手:“最近学业繁忙，假期也有一些课业要做，若是有时间，一定，一定。” 老人抓住李治的手:“可就这么说好了啊，我孙女可真的不错……” 第766章 总得堵住你们的嘴 他话都还没说完，李渊伸手，啪得一声，打在那位老人的手上，冷哼了一声:“别得寸进尺，我告诉你，我孙子可是有婚约的，那姑娘可比你家姑娘美得多！” 李治哭笑不得。 他倒的确是有一个婚约，女方是萧瑀的孙女，也正是这个原因，萧家人死皮赖脸的凑过来，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看着李治，眼神里有浓浓的不舍。 可惜了。 多俊的一个后生。 李渊扯着李治的袖子，瞪了那老人一眼:“走走，咱回家吃饭去，别跟这些老不羞的混在一起。” 李治没受自己爷爷的影响，很有礼貌的和他们一一告辞。 看着李治随同李渊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老人还止不住的嘀咕:“多好的一后生，李老头怎么能养出来这样的一个孙子……” 他刚才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相中了李治。 一表人才，长相出众，又有学识，明德太学入学考试的前两千名——那未来注定会是大唐的大人物。 李治差一步跟在李渊身后，身旁没了别人之后，刚才他们之间还算融洽的氛围，就又渐渐凝固起来…… 没了别人插科打诨，李渊一时间不知道和自己的孙子说什么好。 走几步之后。 李治开口:“您没有和他们说自己的身份？” 一说起这个，李渊就又吹胡子瞪眼起来:“说了，怎么没说，我还指望说出来打球的时候他们能让着我一点！” “但是他们不信！” “我说我是李世民他老子，他们一个个笑得可猖狂了，还有人说我要是李世民他老子，他就是魏征他老子！” “下次我把魏征给拎过去，看看他当着魏征的面还敢不敢这么说！” 李治注意着李渊脸上的神情。 虽然是骂骂咧咧的，可眼角的笑意是遮掩不下来的。 李治笑了笑:“您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李渊一愣，撇了撇嘴:“我这叫苦中作乐，你师父什么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继续摆皇帝那嘴角？” 李治点了点头。 把李渊从大明宫里拉扯出来，是林深的提议，虽然说目的是为了把大明宫改建成长安太学……也的确这么做了。 但无论是林深、李世民，亦或是李渊，都心照不宣的知道，林深这个举动，是为了进一步把皇帝从高高在上的天空上拉扯下来。 李渊自然不可能再摆出皇帝的架势来。 再说了，现在的这种生活也还不错，住的屋子小了一些，但对他来说，够用了。 吃穿度用也没缩减，甚至比他还在大明宫的时候好上不少。 生活也没以前那么冷清，打球遛鸟，还能跟人吵架——以前他哪这么吵过架，除了李世民和林深之外，整个大唐就没人敢有这个胆子和他吵架。 但是他吵不过林深。 见到李世民，爷俩更是恨不得打起来。 哪有现在这么自在。 他嘴上虽然没承认，可心里是认同李治的说法，他是真的蛮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 比一个人缩在深宫大院里，要热闹、舒服的多。 “师父也是为了您好。”李治笑了笑，抬头看了眼路灯。 李渊撇了撇嘴:“也就是那小子有点本事，要是换一个人这么做，保准砍了他的脑袋。” 他们两人这么说着，气氛渐渐缓和了起来，看起来就真的像是普普通通的爷孙俩。 夜色渐深。 林深的家中。 郑丽婉、长乐她们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累到睡去，林深靠在床头，精神振奋，还有些睡不着。 他的身手可能还不到黄帝的那种地步，以一敌三千还能乘龙飞升，但对付四个小姑娘还是没什么问题。 他伸手往一旁一摸，顺着长乐的肩，摸到床头摆着的几张照片。 长乐抬手，往下拍了拍林深的手:“唔，别闹，我不行啦，你还是找郑姐姐吧……” 梦呓的话，让林深会心一笑，他低下头，看着拿过来的这些照片。 是他在热气球上拍下来的。 有目标的发展，可是要比过河摸石似的探索来的快得多了，已经飞起来了啊…… 现在研究所的一些，并不重要的任务，已经全部移交到两所太学，作为学生们的课业。 研究所只负责更加重要的项目，比如说，军火升级、军火升级、军火升级什么的。 当然了，之前在研究所里还在进行的项目，依旧是由研究所来负责的。 林深看了一会照片，又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往下缩了缩身子，抱着长乐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上竿头。 郑丽婉她们才醒过来。 长乐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抬手在林深胸膛上敲了一下:“完了，完了。迟到了。” “都怪你，昨天那么折腾！” 郑丽婉没说话，但也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白了林深一眼，眼里万种春风送暖。 林深咸鱼似的瘫在床上:“我总得堵住你们的嘴吧，不然说一晚上，我可真受不了。” 兰陵脸唰得就红了，抬手重重敲了林深一下:“你说什么呢！” 长乐还没听懂这句话，眨巴眨巴眼，不知道为什么兰陵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也没时间去细想那么多东西，她们穿好衣服，匆匆出了卧室的门，侍女就在门外侯着，给她们整理发型，再换上新的衣服。 汉服礼装就是繁琐了一天，要是一个人自己穿，没十分钟都穿不好，有人帮衬就要轻松很多了。 也没时间在家吃饭，她们抓了几个包子，就在车上解决，受林深的影响，她们也没太多的顾忌。 直到侍女把凌乱的屋子都收拾好，丢下来的贴身衣物之类的东西，拿到水房进行清洗。 林大这才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 智能机器人是没有性别的，可他仿生出来的，是男性，总是要避讳着这些东西。 “主人，研究所有人来访，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林深懒洋洋的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知道了，是之前说的内燃机的事？” 林大点头:“是的。” 第767章 内燃机的诞生 这消息，早在研究所传回来的信笺中有提起来过。 内燃机这个东西，一直都是研究所的重点研究对象，虽然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但是具体想要做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了。 直到最近，他们才有了阶段性的突破，解决了棘手的难关。 林深又在床上翻滚了几下，这才穿起睡衣，从床上爬起来，跟在林大身后往院子里走去——内燃机分量不轻，而且机油不容易清理，放在院子是最好的。 刚到院子。 林深一眼就看到了那台油光发亮的发动机，在一只简陋的雨布棚下面放着。 旁边并没有人，这大冷天的总不能让人一直在外面等着。如果不是因为今天郑丽婉、长乐她们还要上班的话，估计得到下午、晚上的时候他们才能从床上爬起来。 要真是一直在院子里候着，那可真的是太遭罪了。 所以林大一早就把他请到了书房里去歇息。 林深刚到院子，另一边那名研究员也从书房里被人喊了出来，几乎是后脚就到了院子。 “楚王殿下。”研究员拱手作揖问候。 记住网址 林深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昨天晚上拙荆淘气，今天起来晚了些。” 研究员露出男人都懂的神色，点点头:“属下明白，殿下还是要身体为重，毕竟……” 那可是四个。 有些人一头牛耕一块地都容易累死，更不要说同时耕四块地，还能把四块地都治理得井井有条。 楚王殿下，我辈楷模。 他一脸敬佩和憧憬，这种种田之术要是能学会，那可真的就见不得…… 不过看楚王殿下的身体，这似乎并不是什么技巧，而是单纯的天赋异禀。 林深不自然的咳嗽几声，被一个男人用这种炙热的眼神盯着，他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忙开口转移话题:“内燃机终于制作出来了啊。” 研究员点点头，垂下脑袋，他也知道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失态了:“是的。” “用它造了什么东西吗？”林深又问道。 研究员兴奋的点点头:“有，我们已经用它造了一台实验车，上路行驶比蒸汽车要好太多！” “目前还在优化调整当中，就没有送到长安来给您过目。” 林深绕着发动机转了一圈，伸手一摸，染了一手黑:“什么时候能出来？” 研究员歪脑袋想了一下:“最多半个月的时间。” “您要是需要的话，半个月后就可以投入生产，开始进行售卖。” “但如果算上后续的生产工艺，要达到您吩咐的那种生产规模的话，可能需要大约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 半年到一年。 林深掐指一算，这个时间不算很久，但刚好够他去准备一些东西了。 他想要做的，是三件极其重要的事。 客运站、出租车还有公交车。 客运站自然是不用多说的，火车虽然更加快速、便捷，但是不够灵活，发车的时间、路线都是固定的。 除非完全是让林深来做，以如意超市的庞大财力支持，才有可能联通每一县。 但即便林深愿意出这个钱，大唐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拱手让给林深来做，天下好事都让林深做尽了，还要他们朝廷干啥？ 客运站是联通每一县、每一庄的交通工具。 出租车和公交车，则是联通城市内部的交通工具，现在的马路还是太空旷了，别说是车水马龙，就是一个时辰都不一定会有一辆车通过。 新城区虽然建立了起来，但大多数百姓的生活依旧是局限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 如意广场刚开业的时候，还会有人千里迢迢的从较远的地方过来看个新鲜。 可现在……除了就住在附近的，很少会有人愿意赶上几里路、十几里路，就是来如意广场凑个热闹。 有了出租车和公交车，把新城区串联起来，那往来城区各地的人，也就会渐渐的多起来，如意广场的生意自然也就会更加火爆。 之前林深一直没有去做这个事，则是因为蒸汽车并不方便，煤炭并不经烧，如果一定要投入公交车和蒸汽车的话，那运营成本可就要高出天际。 林深愿意给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但他也没伟大到，非要自己赔本也要去做的程度上。 有了内燃机，用柴油做燃料，这部分成本就能很快的降下去。 至于石油这种东西…… 对于大唐来说，并不算珍惜，虽然在海洋里开辟油田的技术还稍微差了一下，但是在陆地上采集石油并不是一个大问题。 在欧洲，大唐就拥有五块油田，美洲的油田也在筹备建设之中，大唐完全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使用石油。 林深也不用把石油卖的太贵，他只需要赚一些小小的成本费就好，比如说一克石油赚它十文钱、二十文钱的。 林深又拽着研究员问了一些有关内燃机的问题，空气污染自然是无法避免的一个问题。 现在的研究所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去处理这个东西，接下来他们的研究目标，自己两所太学的环境管理专业……他们的研究目标就都是这个了。 不过以大唐现在的汽车市场的规模，空气污染也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甚至从蒸汽机改成内燃机，对整体环境而言，还是一件好事。 等到下午的时候，林深把这些东西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研究员这才告退，研究所的人员变少，可要处理的事并没有少相应的比例，他们反而是更忙碌了起来。 林深就这么坐在院子里，时不时抬头看着发动机，然后抬笔写着一些东西。 一个小时后，他才放下笔，让林大备车，直往皇城而去。 三省的办事处依旧还是在皇城里，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们在这里也呆惯了。 太和殿偏殿，一间屋子里。 房玄龄和杜如晦迎着林深进门，态度很是一丝不苟、十分恭敬。 可悲，他们几人中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隔阂。 “楚王殿下，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差人送来便是，又何必亲自过来。”房玄龄一开口，就是浓浓客套的味道。 第768章 要学开车吗 客客气气，再没以前见到林深时那么松垮的模样。 毕竟林深几乎是亲手断了他们作为“人上人”的资本，就算房玄龄和杜如晦有为国为民做出牺牲的决心、意志，也依旧对林深喜欢不起来。 没有垮着一张脸，就已经算是他们涵养不错了。 林深微微挺起胸膛，说起话来也是客客气气的:“本王，此次前来，是有几件关系民本、民生之大事，想要同朝廷商议。” 打官腔，谁不会…… 房玄龄问道:“哦？殿下是为何事？” 林深沉默不言，把手里写好了的文件递交了过去。 房玄龄慢条斯理地接过来，在桌子摊开，和杜如晦一字一句的仔细品读起来。 林深找了处地坐下去，倚着靠背闭目养神。 不到两千字的企划案，房玄龄和杜如晦足足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篇企划案里一共有三个提议。 记住网址 第一个就是在各地兴办客运站，由各地县衙负责管理，自负盈亏，如意车行则会以成本价，为各地提供三十人、四十人、五十人等型号不同的客运车辆。 第二个提议，是希望能够以朝廷的名义，兴办一个公交车公司，用来承载城市内的交通运营。 至于第三个提议，就和前两个提议有些不同了，这份提议，是林深希望能够成立一个如意出租车行，招聘一些司机作为出租车司机，在长安城以及未来，在大唐各地进行出租车服务业务。 最让房玄龄和杜如晦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出租车林深会选择以个人的名义，而客运车和公交车站会以大唐的名义来办。 “为什么会这样？”房玄龄没有藏着掖着，大大咧咧的把心头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林深睁开眼，看着房玄龄，微微一笑:“事关各地基础交通，你们会放心把这件事完全交给我来？” 房玄龄依旧直言不讳:“当然不会。” 林深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不赚钱，这注定是一个亏本买卖。” “基础交通既然是为百姓服务的，那价格就不能定的高，甚至只能定成廉价……” “亏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房玄龄眯着眼，深深看着林深。 这些话，以往林深是不会说出来的，多少要照顾一下朝廷的脸面，话也会捡好听的来说。 但是现在…… 房玄龄他们不准备和自己说交情，那林深自然也不会给他们留什么情面，让他们难受去。 这件事，即便亏本，大唐也依旧会去办。 毕竟现在的朝堂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们的基础立足点就是为了百姓。 房玄龄思考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前两项提案，我们一致认为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关于后面这一项……” “你需要更多的理由来说服我们。” 林深笑了笑，摆摆手:“创造工作岗位。” 从他嘴里吐出来这六个字。 房玄龄和杜如晦脸色都微微一变，杜如晦叹了口气，点头说道:“你的确说服了我们。” “创造工作岗位”这六个字，虽然很简短，但蕴含的东西太多了。 社会的稳定、经济的流通…… 基本都可以从这六个字里面看出来。 房玄龄也是轻轻点头，拿起朱笔在这篇文章上面画了三个圈:“具体细节我们还需经过商议，一到两个月内给您回复。” 林深微微一笑:“那我是可以开始宣传了？” 房玄龄沉默一小会:“自然是。” 林深颔首，屁股刚抬起来，又想到了什么事，重新坐了回去:“对了，公交车司机和客运车司机，你们也要开始准备培训了，我会在车行驾校里，开通一个大车的培训项目……” “开大车和开小车，还是两码事的。” 房玄龄应下来:“好。” 杜如晦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轻叹一口气，没由来的感慨一句:“其实，楚王殿下您要是回来为官，可能会好一些。” 房玄龄低下头，没反驳这句话。 其实，他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朝堂上是需要一位能够镇得住场子的人。 他和杜如晦都稍微差了点意思。 效率虽然变高了不少，可是每天吵来吵去，有时候甚至都还能打起来——这让他们头疼的很。 李世民是不可能再被他们给请回来的了，毕竟他们才把皇帝送走，这还没多久，又把皇帝请回来的话……这一请回来，可就是再也送不走了。 那整个大唐唯一还能镇得住场子的人，也就只有林深了。 林深微微一笑:“我回朝堂？还是算了……” “在朝堂上太累，我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再说了，我在朝堂外，时不时对你们指手画脚就能让你们不得安宁，我要真回朝堂，你说得吓死多少人？” 杜如晦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得吓死多少人？ 至少那些曾坚定不移反对林深的贵族们，得被吓死一半。林深没掌实权都要了他们半条命，要是掌了实权…… 林深起身:“我多少能比你们多看到一些东西，我给你们指指路就好了，该怎么走，还是得你们自己去做。” “要是走错了，我拎起来把你们揍一顿，长点记性，然后再重新走就是。” 房玄龄看着林深，眼中神色复杂的很，他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在朝堂上要站出来，学学程咬金那个憨人不好吗？ 林深没再继续和他们寒暄，起身离开，往如意报社而去，他得吩咐一下，明天的邸报再多开一个版面，说一说出租车公司的事。 第二天。 如意娱乐发售，这个放在民生新闻头条的文章，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人。 出租车？ 有点意思…… 文章里说，如意车行研究出来一款不需要烧煤，而且换了一种燃料，烧一种名为“柴油”的燃料的车。 柴油比煤炭更加耐烧，价格上也会更加便宜。 所以如意车行，准备弄出来一个名为“出租车”的业务。 第769章 关于出租车的热烈讨论 出租车，顾名思义。 就是由如意车行向买不起车辆的人，提供出租车辆的业务，然后司机再通过开取出租车来赚取银子。 新款需要烧柴油的汽车，价格并不便宜，最基础的款式就需要八万两银子，中配的是十五万两银子，至于高配，就更是高达二十五万两银子。 出租车公司只会提供最基础的款式。 有两种方式供想要成为出租车司机的人选择，一种是“租赁”，司机需要每个月缴纳五百两银子的租用费用。 另外一种方式，就是分期…… 出租车司机，每个月把自己赚到的银子，拿出三分之一来，当做车子的分期款项，并且在偿还完车款之前，不能离职。 说实话，这事真让不少人都心动了。 但是这个价格，让他们有些望而却步。 每个月五百两银子的租赁费用……这可真是有些不少，现在可没多少工作，能有到每个月五百两银子的。 也就是自己的一些营生，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银子。 记住网址 一家有些落魄的茶馆，这里是一些中年男人的聚集地，他们是现如今整个大唐最陷入困境的一批人。 他们和年轻人相比，没有那么聪慧的脑子，也没有足够热情支撑下来的毅力。 太学考试的前三千名，就没一个年龄是在三十岁以上的。 他们不太能顺畅的接受新时代的变化。 但新时代终究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影响，让他们选择并没有在家里种一辈子的田，而且出来闯荡。 可他们面对日新月异的大唐，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只能投身建筑新城区的工地。 这是一项伟大的工作，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去做这件费体力的事。 “你们觉得，这个出租车怎么样？”一名中年男人挠了挠满是头油的头发，灌了一口浊酒。 他们手头不宽裕，喝不起如意超市的酒，就只能选择这种便宜的浊酒了。 加了些果汁，味道还算不错。 另外一个人满眼迷茫:“你问俺，俺咋知道，俺只是会认字了，可这上面的东西，俺看不懂。” 识字的普及，让他们都能读的懂邸报。 但识字和理解并不是同一回事。 那中年男人挥了挥手:“没问你，你就专心喝酒就是，老张，你聪明，你给拿个主意。” 老张摸着下巴:“这事是楚王殿下弄出来的，那肯定是好事！” 中年男人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说，楚王殿下什么时候出错过，我就是想知道，这事赚不赚钱。” 他们没有技术，不懂木匠、不通石匠，只能够卖卖力气，每个月的工钱都是整个工地最低的，才五两银子。 这和以前相比，自然是多了很多。 但是和工地里的其他人比起来——会木匠、石匠的，每个月工钱最少都是十五两。 要是再懂得盖房子，怎么架梁、怎么榫卯，那每个月的工钱都是五十两打底。 这么一比，他们手里的五两银子，就显得很可怜了。 老张又翻看了一遍这篇文章:“我给你算个账吧……” “按照邸报上说的，现在报名想要成为出租车司机的，可以提供一个培训教程。” “只需要五十两银子，就能够报名驾校，考一个驾照出来。” “不过如果考完驾照之后，却又不打算做出租车司机的话，就需要补上剩余的费用……” “五百两的银子不用想，你肯定拿不出来，所以如果你要去当出租车司机的话，那么你肯定只能选择后面那个，把每个月赚到的三分之一的银子拿出来，分期偿还车辆的费用。” 中年男人心里盘算了一下:“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去当出租车司机是一件很赚的事，我只要每个月赚……” 他笨拙的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他现在每个月赚五两银子，如果开出租车想要赚的比现在多，还要考虑到拿出去的三分之一…… 但好半会，他也没算明白。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在桌子上一抹:“我每个月只需要赚到十两银子以上，那就是比现在还要好。” 老张摇摇头:“你不能这么算。”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 “你想想，我们现在是包一日三餐的，你去开出租车那可不包一日三餐，你得自己花钱吃饭。” “还有煤钱……哦，现在是叫什么柴油的钱……” 说着老张顿了一下。 “咱施工队的刘工那不就向如意银行贷款买了辆车，我可是听他说，他每天只是开车往返工地和家，烧的煤都要五两银子了！” “就算柴油比煤便宜，你开出租车得要天天跑，耗费的银子就当五两来算，这还是只少不多的……” “你不赚三四十两银子，估计还得往里面倒贴钱。” 听他这么一说，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开出租车好像并不是一个很赚钱的行当。 尤其是“不包一日三餐”这点，让桌子上其他本来都还有一些兴趣的人，彻底打消了转行开出租的想法， 现在工地赚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工地上的一日三餐那可真的是太值了，顿顿都有肉。 就是早上，那都是熬的肉粥，猪肉的包子——就算没有肉粥、包子，鸡蛋也是能人手两个。 工地不是小气不让人多吃鸡蛋，而是什么……鸡蛋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这都是够新奇的。 老张灌了口酒，又慢条斯理的说了下来:“不过，你想想，楚王殿下的第一条的条件是什么？每个月五百两银子……” “这说明在楚王殿下心里，开出租说不定每个月就能挣到五百两银子。” 这话又把中年男人的心思给劝了回来。 就算不能赚几百块银子，几十两也够了，总比现在卖劳力赚得多。 桌子上有人摇头:“不是俺不相信楚王殿下，只是对楚王殿下来说，赚银子不难，俺就是个粗人，脑子不好使……” “哪能像楚王殿下那样。” 有人应和。 还有人举着民报:“你看看这，都说了要弄什么公交车，一个人十文钱随便坐，谁会坐出租啊。” 第770章 出租司机报名 这话又说到不少人的心坎里去，同样都是出行，为什么不选择更便宜的，十文钱随便坐的公交？ 反而要去选择那什么出租车，现在还不知道出租车的价格，到怎么说……这种专门服务于一个人的出行方式，最次也得要几钱银子吧？ 多花这么些钱，就为了办同样的一件事？ 至少他们这些人都舍不得。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中年男人确定下来自己的心意:“你说的有道理，我决定了，我要报名去试一试。” “啊？” 那个人惊呼一声，诧异的看着中年男人，他紧张兮兮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 就是完完整整的把自己的意思给表达了出来，说自己并不看好出租车这么一件事……怎么还把人给说的要进去这个行当里了呢？ 那人忙开口劝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们都觉得出租车司机并不是一个好的职业。” “你要是真想，你看看能不能去应征做那个公交车司机——虽然没有给楚王殿下办事来的风光，但给朝廷办事那也不差。”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公交车司机还是算了，你没看上面的条件？拿了驾照，且要有半年的驾驶经验，能有多少人符合这个条件的？” 记住网址 说起来其实他们都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公交车司机这个职业会有这么高的要求？ 公交车司机这个职业在他们看来其实和马夫是没什么区别的。 无非就是公交车司机，把马夫驱车驭马改成了开大号的车。 他们倒不是对公交车司机或者是马夫有什么歧视，也不会觉得有人去从事这种职业的话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只是现在整个大唐能够达到这种要求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数都数得过来。 朝堂上四五品以上的大员、声名显赫的商号掌柜、技艺精湛的匠人…… 虽然各行各业都有一些，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功成名就”，在他们各自的领域中，他们都是顶尖人物，这样的人物能够舍弃前半辈子打拼下来的基业，去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公交车司机。 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原本替主家开车的人，会选择出来当一名公交车司机，但这些总归是少数。 总不可能会有那种，明明买不起车，还掏出一笔银子，去考一个驾照的人吧？ 中年男人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 说着，他端起了手旁的酒碗:“你看看，有像我们这样，愿意喝几文钱一碗浊酒的，但也有愿意掏出更多银子，去买如意超市的酒的……” 那人下意识的就反驳了一句:“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中年男人反问了一句。 那人顿时支支吾吾的，就有些说不出来话。 中年男人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做，但你想想陈工，几步路他都要开车去……” “几钱银子对有些人来说，恐怕不算得什么吧。” 周围的人顿时沉默下去。 陈工，还真是一位让人有些一言难尽的存在。 不过如果是像陈工那样的人，出租车的生意，似乎还真的有一些盼头。 “五十两银子的费用，而且报名了之后，至少要做一年时间的出租车司机……” “你还是要分期，那时间可就不止一年，说不定要更久……” 老张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中年男人攥紧拳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你听说了上周隔壁施工队来的那个年轻人了！” 周围的人又沉默下去几分。 那个年轻人……他们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那是从楚王殿下提议创办的技工学塾里出来的年轻人，年纪轻轻，懂得东西却并不比陈工差多少。 甚至比陈工都还要优秀一些，陈工才不过是考取了工部认证的三级木匠技工证，但那名年轻人已经是二级技工。 工部的技工认证，也是楚王殿下提议弄出来的一个很新奇的东西。 从三级技工开始，特级技工是最优秀的。 虽然听起来处在最末尾的三级技工很是廉价的样子，但是想成为三级技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拿木匠来举例，不是说能打几件家具，会用墨斗和刨子就可以成为三级技工了。 起码得做出来的东西是板板正正的，人用起来也是舒舒服服的——有一个最简单的标准，在没有这个标准之前，手艺精湛到别人愿意重金求他打造家具的那种程度。 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那至少得亲手打出来几百件家具才能够有这样的一种能力。 至于二级技工，和三级技工相比起来，要有最基本的绘制、读懂图纸的能力，当然了技术也会更好一些。 那位年轻人就是二级技工，虽然名义上，他还不是那支施工队的队长，但是他的能力，已经成了那些人的主心骨。 “哪怕是木工，以后也是那些年轻人的天下了。”中年男人感慨了一声，“我们是一边务工、一边在学习。” “今年我们中应该有人要去考三级技工的证书了吧？” 有人默默点头。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沉重:“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今年考了三级技工的证明，明年会有多少像这样的年轻人过来？” “二级技工，一级技工……” 中年男人苦笑了一声。 “我是比不过那些年轻人了，所以我总得给自己找个其他的出路，不然这么干下去，就算考了三级技工，甚至考了二级技工……” “这差不多就是我们的结果了，但对那些年轻人来说，这才是他们的开始。” 老张狠狠叹了口气:“你手里银子够吗？不够的话我给你凑一点。” 中年男人道:“够了够了，我这几年也攒下来了，回头和我婆娘说一声，我就退工，去报名了。” 报名的地点是在如意车行。 中年男人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颤颤巍巍的走进这个往日他连看都不怎么敢看的地方。 第771章 太少了，不够用 虽然说出租车行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好几天了，但是这里并没有因此变得热闹起来。 和以前一样，安静的很。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一名笑容甜美的姑娘就迎了上来。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过来看车的，还是过来应征如意出租车行的工作？” 中年男人有些拘束:“啊，那个，我是过来应征出租车司机的。” 姑娘轻轻点头:“好的，那请您跟我来，到那边做一下登记。” 说着，就把他领到一间屋子里去。 姓名、年龄、有无驾驶经验、籍贯…… 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东西。 中年男人仔细的一一填上，他字写的有些难看，毕竟他也就是这段时间才学会认字的。 姑娘倒是一点都没嫌弃，审查了一遍之后，就把这份表格给收了起来。 姑娘一边收拾表格，一边笑着说道:“请您稍等一段时间，最多一周内，我们就会给您回复，如果您通过审查，合格了之后，我们会通知您过来培训。” 对于这个审查，中年男人一点都不担心。 这也是如意超市、如意银行，这些楚王殿下手里的产业惯有的一个流程了。 就是他加入施工队，也有一个审查的手续，查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案件、查一查自己过往有没有什么犯罪史。 这些他都没有，他就是一个很清清白白的大唐人。 中年男人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刚站起身，就又坐了回去:“那啥，我能问一下现在有多少人过来报名了吗？” 姑娘笑着回道:“您是我们这边第五十四位过来报名的。” 五十四？！ 中年男人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对面的姑娘，瞪大了眼睛:“已经有这么多人过来报名了？” 这才多久…… 姑娘捂嘴轻笑，摇了摇头:“这个人数可不多，楚王殿下说过，他希望最少也能有五百个有效人数过来报名。” 五百个有效人数？ 中年男人被惊讶到，有些说不出来话。 “楚王殿下怎么会希望有这么多人……”半响后，他才嗓子眼里吐出来这么几个字眼。 说着，他忽然顿住，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楚王殿下也是在为其他城市做准备吧！” 姑娘摇摇头:“不是的，只是为长安，以后在洛阳、扬州发展的话，会在本地重新招募的。” 中年男人愣住:“一个城市，需要这么多司机吗？” 姑娘轻声说道:“这种事，我哪里会知道，不过楚王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需要的吧。” “其实您和之前过来报名的那些人都差不多，都是对未来有些迷茫吧？” 中年男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有时候做出一个可能会影响一辈子的决定，并不需要那么的深思熟虑，他只是觉得开出租车再坏也不会比自己现在的处境糟糕到哪去了。 但顾虑总是难免会有的。 姑娘微微一笑:“楚王殿下的决定什么时候错过？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中年男人点点头，抬起头看了眼光辉亮丽的大厅，以及那些摆出来展示的蒸汽车，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 过来报名的人，就像这姑娘说的那样，并不是很多。 和之前的那些事不同，施工队是他们熟悉的工作，太学、新粮食，虽然是从未见过的，但收益是已经被证明了的。 可出租车司机没有……大唐之前也没有过这种形式的“出租马车”。 不知道收益如何。 也就是这件事是林深提出来的，所以还能有人过来报名，才能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林深家里。 长乐夹了一筷子的菜，塞到嘴里，吞下去后，脸上带着一点点担忧之色:“好哥哥，说起来，你那出租车行好像并不顺利的样子。” 林深面色不改:“意料之中，有人来报名就很不错了。” 长乐嘟起嘴巴:“不过这个出租车，真的有那么赚钱？” 林深点点头:“汽车这个东西吧，以后会成为这个城市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汽车的……” 长乐捏着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饭:“不还是有公共车，有这个不就够了？” 林深摇头:“公共汽车虽好，但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说急着出门、赶时间，或者去的地方离公交站台太远……” 长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撒着娇:“好哥哥，你再详细的说一说。” 林深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对这个东西这么感兴趣了？” 长乐撇了撇嘴:“不是对车子什么的感兴趣，只是就连我们编辑部里都有唱衰你的声音，觉得你创办出租车行一定会受挫……” “说什么有了公共汽车，傻子才会坐出租车。” “听着就很不舒服，但我也不好开口去骂他们，只好自己准备一篇稿子，发出来反驳他们！” 林深微微一笑:“那就去准备呀。” 长乐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好一会。 兰陵有些看不下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们三个讨论了大半天，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们……” 长乐握紧小拳头，重重点头，双颊涨得通红:“对！” “所以好哥哥，你就帮帮我们嘛。” 长乐像蛇一样的扭动起来，蹿到林深怀里:“我们真的想不出来嘛，你对这个最了解。” 林深故作一脸无奈:“写稿子很费神的。” 长乐哼哧几声:“我让郑姐姐好好奖励你！” 郑丽婉正专心吃着饭，听到长乐的话，一脸无辜的抬起头，眨着眼。 她们之间的事，怎么要自己来做这个“冤大头。” 林深抬手摸着下巴:“我再考虑考虑。” 长乐竖起一根手指:“那加倍！” 林深一把把她的手抓在掌心里:“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郑丽婉幽幽地开口:“我就被卖了一篇稿子呀。” 长乐从林深怀里滑出去，凑到郑丽婉身边，捏着她的肩膀:“我的好姐姐，就帮帮我嘛。” 第772章 他们想成立组合 郑丽婉宠溺的笑了笑:“好好好，都依你。” 长乐一把抱住她:“就知道郑姐姐最好了。” 林深脸色微妙，抿了一口汤压压惊，郑丽婉安抚好长乐后，抬起头看向林深:“今天有人去银行找我了。” 林深轻声说:“找你？” 郑丽婉点点头:“嗯，是一个做纸业的商贾，他想在大唐也弄一个组合，只是拿不定主意……” “所以想借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林深放下筷子:“他这是看中了高句丽的那些玩意了？” 长乐一梗脖子，撇了撇嘴，一脸嫌弃:“高句丽那些伤风败俗的女人？不要吧……” “大唐哪能要那种东西。” 长乐对那天去高句丽，在武珝的带领下看的那一场女子组合的表演，可谓是记忆犹新。 尤其是在武珝传回来的信里，还时不时能看到有关那些女子组合的事。 记住网址 就是这样一群出身青楼的人，现在竟是在高句丽被捧上了天，无数男孩、女孩都梦想着成为那样的人物…… 长乐没法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甚至听到这些人、看到有关他们的消息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耳朵。 林深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样吧，你明天把他叫过来，我和他说一说。” 郑丽婉点点头，应下来。 晚上，林深写好了稿子之后，如约向郑丽婉讨要了报酬，为了节省时间，长乐也一同帮忙，累得小脸扑红。 第二天。 林深刚在书房里坐下，斜眼一瞅，目光落到一旁紧跟而来的长乐身上。 “今天不是休息日，你怎么不去上班？”林深开口问道。 长乐掐着腰，回答的理直气壮:“我要盯着你，要提防你不要把高句丽的那些妖精给弄回来，你要是敢答应，我可就要闹了！” 说着，她顿了一下。 为了展示自己并不是为了给摸鱼找一个理由，她继续说了下去:“稿子我已经让兰陵带过去了，等明天就能见报了！” 林深伸手把长乐拉过来，在她脸颊上揪了一把，顺手把游戏机塞到她怀里:“好，那就交给你来监督了。” 长乐一边开机，一边发出愉悦的轻哼声。 林深本以为郑丽婉说的那个人会在下午的时候才会过来，但是显然那个人对这件事很上心。 上午阳巳，九点刚过半的时候，这个人就过来了。 林大领着这个人进了书房，林深和长乐都不由得愣住，进来的这个人的确有些让他们惊讶。 是个女人。 还是个漂亮的女人，容貌虽然远比不上郑丽婉、长乐她们，但放在普通人里也称得上是姣好。 长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没想过，有这种想法的会是一个女人，她以为会是那种大腹便便、看起来就很油腻，和她父亲似的那种色中饿鬼的形象。 这样一个长相出众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 女人施礼后，轻笑着说道:“楚王殿下和公主殿下似乎很惊讶？” 没等林深开口，长乐就巴巴得点着头:“嗯嗯，没想到你会是一个女人，你是怎么想的，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女人没回答，而是看向林深。 林深颔首:“说说吧，我也想听听你是什么想法。” 女人得到林深示意，一边坐下来，一边轻声说道:“因为赚钱，这个组合一个月便可敛财数万……” “这还是在平壤、在高句丽，若是在大唐、在长安，收入能够比肩如意超市，都是件未尝不可的事。” 长乐脸上开始挂上嫌弃的神色。 林深挑了挑眉:“仅仅只是如此？” 女人摇摇头，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也不仅是这样，像是女子组合这种东西是无法避免的，既然迟早都会出现，那不如就让我来做了。” 长乐猛地摇头:“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让这样东西出现在大唐的，我看谁有这个胆子，好哥……我夫君也不可以！” 林深抬手，顺毛摸着长乐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道:“姓楚，楚大莲。” 林深沉默下去。 这个年代的女性，名字莫名得很是朴实，前者电台有一个孟金刚，现在又来一位楚大莲。 长乐仰起头看向林深，眼里有些疑惑。 林深没去解释，反而是开口打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东西，一定会出现在大唐？” 说着，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得先和你说清楚，青楼这些女子做组合是我的意思，我把她们拿出来，是为了污高句丽的社会风气……继而让高句丽安安分分的做高句丽，不要有什么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楚大莲有些惊讶:“我以为这是高句丽人自己想出来的，还惊叹了好久他们真是眼光独到、先知灼见，真没想到这是您的意思。” 长乐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这个女人表现的好假，都去了解了这些女子组合的事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女子组合就是在武珝支持的情况下组建的…… 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是自己好哥哥授意的事。 拍马屁的人常有。 就是她的性别，让长乐有些不舒服，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啪啪——长乐抬起拳头，悄悄地、轻轻地在林深腿上敲了两下。 楚大莲继续说了下去:“我之所以会觉得这种组合会出现在大唐，还是您给我的信心。” 长乐脸颊鼓了起来，气嘟嘟地盯着这个女人。 “哦？我给你的信心？”林深微微一笑。 楚大莲点头:“是的，我有过一些了解，自从您给大唐带来这些改变，市场经济……” 说着她顿了一下。 “这还是我向明德太学的经济学专业的学生请教之后学来的词汇，市场经济的繁荣发展，让普通百姓的生活丰富了起来。” “像是男人们最喜欢的蹴鞠联赛、围棋联赛，还有篮球联赛……” “专门刊登话本小说的邸报……” “还有茶馆、广播里的说书……” 第773章 如意娱乐扩展规模 楚大莲吐了一大串现在长安城里的人常有的娱乐活动。 长乐听着，脸上的嫌弃神色逐渐消失，她意识到这个女人并不只是看到在高句丽赚钱，就一拍脑门的想要回长安也这么做，而是真的有一些真才实学的。 楚大莲顿了顿，吞了口口水。 “这些娱乐活动现在来说，可能足够满足百姓们的需求，但未来……这些娱乐可能就不那么的充足了。” “最关键的——” “殿下您似乎并不喜欢青楼这种地方？” 楚大莲打量着林深的脸色，见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以您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一纸命令发下去，闹得她们了无生机……”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高句丽一样。” 林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长乐摸着下巴，也是一件诺有所思。 青楼、赌坊、乃至斗狗、斗鸡这些场所的关闭、禁绝都是他迟早要做的事，倒不是说真的要灭绝人性。 这些最根本的东西是人之常情，想要彻底的禁止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但私底下偷偷摸摸小规模的也就算了，至少不能摆在明面上。 这些东西都是利大于弊的。 若是摆在明面上，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害得家破人亡——就是现在，哪怕他们的头顶有林深这么一座大山。 在长安城里，赌坊诓骗本无意过去赌的人，让其倾家荡产、甚至是欠下巨额欠款的事都常有发生。 县衙也做不了什么反应，至少他们都会统一口径，说什么你情我愿的话。 大唐推出来的应付方法，也仅仅只是以如意银行为例子，限制利息——当利息超过一定程度后，就会定位高利贷，再进行处罚。 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青楼也是如此…… 这些行业太容易滋生出来阴暗面的东西，坏处太多于好处。 林深不由得对面前的楚大莲又高看了一眼，这还真是一个人物，如果不是性别限制，以她的能力，估计早就闯出了一些名声。 来询问自己的意见？ 不，这是来给自己交投名状的。 楚大莲打探着林深的脸色，见他许久没说话，神色渐渐忐忑起来:“有些事以殿下您的身份来做，恐怕有些大材小用了，我一个小女子来做这些……” 林深在长乐脑袋上轻轻扣动手指，摇了摇头:“你说的挺好的，但是现在的大唐还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事关整个社会的事，没必要这么急躁。” 楚大莲脸上不可避免的露出失望的神色。 林深又摆了摆手:“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经济的发展势必会导致百姓们对娱乐生活的需求……” “我也得为了以后做一些铺垫。”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 楚大莲有些激动起来。 林深继续说下去:“你倒是可以先捧一些人出来，戏曲这个东西你知道吗？” 楚大莲迟疑了一下:“踏谣娘那种东西？倒是有听说过，但是没亲眼见过。” 戏曲在大唐还只是刚刚起步，像是楚大莲说的踏谣娘就是一个曲目，说的是一个漂亮女人诉苦，说自己丈夫如何丑陋、嗜酒的故事。 但是生旦净末丑这些行当都还没有发展出来，戏曲该如何登台表演、怎么唱、怎么说，都还只是一个萌芽状态。 林深点点头，随口解释了一句:“对，就是一群人假扮一些角色，把一个故事给表演出来。” “比如说，把三国演义搬上舞台，表演给人看。” 楚大莲眼里泛起了光芒。 这种形式的表演，几乎不用怀疑，那一定是会很吸引人的，话本上的文字就已经那么吸引人了。 若是有“乱假成真”的事发生在眼前，那不是比文字更有吸引力？ 长乐眼里也泛起了浓浓感兴趣的神色。 楚大莲重重点头:“多谢楚王殿下指点！” 林深一挥手:“你待回去后，再和郑丽婉说一说这件事，若是缺银子我也可以批一些银子给你。” “日后你就挂在如意娱乐旗下，但不属报社……” 长乐坐直挺起了胸膛，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楚大莲捂嘴一笑，朝着长乐行礼:“日后就要请公主殿下多多指教了。” 长乐满口应下来:“放心，本姑娘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看到楚大莲应下来，林深松了口气。 娱乐这种东西至少在刚起步的时候，他是要全部抓在手里的，等过了起步阶段，整个娱乐都定了性之后，再让他百花齐放去。 如果楚大莲想要自立门户的话……那他就只能用一些狠手段。 索幸这个女人也还算聪明，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林深微微抬手:“有几件事我先说的前面，你去挑人筹备这个戏班，得注意一下。” “人品得正，有什么不该有的，那就不要用他。” 楚大莲点点头:“一切都依蹴鞠联赛那样？” 林深颔首，轻笑一声:“对，而且一定要比蹴鞠联赛的要求还要高。” 楚大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林深又嘱咐了几句以后，楚大莲就匆匆告退，往如意银行而去，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弄这件事了。 等楚大莲离开以后，长乐伸了个懒腰，脑袋枕在林深的膝盖上:“好哥哥，你好像对这件事很看重的样子。” 现在的如意集团，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草台班子了，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学习，林深一个吩咐，他们就能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像是这种事……林深只需要和以前一样，吩咐一声就好，没必要像这样鞠躬亲为。 林深把玩着长乐的头发，轻声说道:“这事可大着呢。” 说着，他低下头看着长乐:“你想想你一天有多少时间是在工作，有多少时间是在休息娱乐的？” 长乐唰得一下脸就红了起来:“明明我也在很努力的工作了！一天都这么累了，我回到家打打游戏又怎么啦。” “我偶尔、有时、间歇还是会看一看书，好好学习的。” 这话她说的并不是那么的有底气。 第774章 未来不可限量 偶尔、有时、大概……长乐用了许多不确定的词汇，显然她对自己回到家后有没有学习，也是没有信心的一件事。 长乐抱着林深的手臂撒娇。 今天不用上班，着实让长乐开心了好久，等到晚上她的这股兴奋劲都没有消下去。 在饭桌上，郑丽婉开口道:“那位楚姑娘今天来找我了，说是得到你的许可，要去做如意娱乐？” 长乐点点头:“嗯嗯，是的，她以后就是我手底下的人了！” 郑丽婉笑了笑:“那我明天就把银子支给她，说起来，她还真是一个见不得的人，把我都吓了一跳。” 长乐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小声嘟囔着:“明明是郑姐姐把我们给吓了一跳，都不说清楚是个女人，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哩。” 兰陵和城阳猛地抬起头，看了过来:“想做这事的是个女人？” 长乐点头:“嗯嗯，她进来的时候可是把我和好哥哥都吓一跳——看起来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就是这心着实有点大。” 兰陵和城阳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 郑丽婉在一旁微微一笑:“她心是挺大的，你都不知道她今天过来开口要了多少银子。” 记住网址 “多少？”长乐好奇问道。 郑丽婉张口吐出一个数字:“五十万。” 哐当一声，城阳失手把手旁的杯子打翻。 并不是这个数字吓到了她，只是她有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要如此之多的银子。 五十万并不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大数目，对林深而言，这不过是几天甚至是几个时辰如意超市的收入而已。 但也仅仅是对他而言。 现在大唐，除了少数几家之外，大部分的商号，收入都远远没到十万以上，在长安买套房、买个门面，买个酒楼都要不了这么多钱。 “她怎么会要这么多的？”长乐的声音都被惊到有些失真。 郑丽婉看向林深，解释道:“她是这么说的，准备在如意娱乐上办个包年的广告位，用来宣传她要筹备的戏班……” “还准备建个奢华的馆子用来表演……” 长乐撇了撇嘴，包年的广告？这口气还真是有点大……只是拿自家钱给自家办事，左口袋进右口袋，说一声不就好了。 而且办一个戏班子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姑且有一个想法，但具体还是你来拿主意。”郑丽婉介绍完之后，声音温柔地说道。 林深微微颔首:“她胆子的确不小，支给她一百万，让她放心去做。” 郑丽婉点点头。 长乐看了看林深，又看了看郑丽婉——她没在郑丽婉脸上看到任何惊讶、意料之外的神情。 她又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稍微有些不够用。 这两个人又达成了什么她看不穿的默契？ 长乐沉默了一小会:“批给她这么多，只是办一个戏班，用得着这么多银子？” 林深微微一笑:“如果只是办一个戏班当然是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但是……我们要办的可是一个产业。” 长乐似懂非懂。 林深继续解释起来:“她这个人倒是聪明的很，知道现在得立一个标准出来，不然现在小家子气，以后再想改过来就困难的很。” 郑丽婉似乎是怕长乐听不懂，就跟着又解释了一遍:“高句丽的那些组合，为什么会那么不受待见？” “因为她们卖的是那什么。” “但是咱们夫君要弄的这个产业，卖的就是本事了，把话本小说搬上舞台，让百姓们能够身临其境的看一场故事，是靠本事挣钱……” “为什么咱家的如意超市能这么赚钱，就是因为咱家的如意超市开到了大唐疆域，乃至大唐疆域之外的各个地方，所有人都买咱家的东西。” “所以这么一想想，这个娱乐产业？以后也会如此挣钱，十万人看一个人表演，一人给一两银子，那都是十万两了……” “所以现在不打好基础，等以后真挣那么多的钱了，也撑不住，就算撑住了也只是徒留骂名，要被戳脊梁骨的。” 长乐点点头，顿时打起精神来:“那我可要好好的监督他们！” 林深抬手，顺毛摸了长乐脑袋一下:“明天你去上班的时候，把孟金刚领过去，让她签在楚大莲的旗下，娱乐可不止是戏曲这么一个表现形式。” 长乐点点头。 第二天，长乐起了个大早，她对这件事莫名地很感兴趣，在兰陵和城阳都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吃过早饭出了门。 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 几个上工的人，一边吸溜着早茶，一边看着今天的如意娱乐。 “楚王殿下竟然对出租车做出评价了？”一个人塞了一口包子进肚，随便一撇，看到一篇报道，含糊不清地嘟囔了起来。 这可真是件破天荒稀奇的事。 楚王殿下去做什么事都从来没有像这样解释过，哪怕稍有非议，他也不会出面，只等到结果出来了，这些人才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对“出租车”这个行业看好的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屑于和那些看衰的人起争执，也就没有开口发声。 “我就说嘛，出租车这个行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隔壁桌的人已经看完了这篇报道，伸手一拍桌子，大大咧咧地说了起来。 有人有不同意见，和他吵了个脸红耳赤:“你怎么不说是楚王殿下对这个行业没什么信心，所以才写出来的这篇文章呢？” “楚王殿下是那种人吗？” “又不是什么坏事，你至于这么激动。” 眼瞧着这两个人都快要打起来了，旁边有人起身，笑了笑，轻声说道:“没必要这么激动，我倒是听到一个说法，是从如意报社里传出来的。” 所有人登时扭转过头来，看向开口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清嗓子:“不看好楚王殿下弄这个出租车的人似乎挺多的？” 有不少点头，他们都是站这一观点的。 公交车和出租车看起来实在是太冲突了。 第775章 李世民:这就是内燃机车吗 但这和楚王殿下亲自发文来做解释有什么关系？ 楚王殿下可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就被别人影响的人，至于因为不看好的人多了起来，就这么郑重其事的回应一篇文章？ 那人摇头晃脑继续说了下去:“不止是我们，就是如意报社里面，也有些人不看好楚王殿下。” “这就让楚王夫人，也就是长乐公主殿下生气了，磨了楚王殿下一天，才让楚王殿下作出来这么一篇文章。” 这一番话落地，整个茶楼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有一个人开口问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那人点点头:“我邻居家的闺女就是在如意报社工作，她亲口这么说的，昨天一天，长乐公主殿下都没有去报社工作……” 他们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这篇文章的味道变得不一样了，有了种酸溜溜的味道……这不是为了反驳他们这些不看好的人而作的，而是为了哄自己媳妇而写的。 “这也真的是楚王殿下能做出来的事呢。”一个人拿起桌子上的如意娱乐，面色复杂。 另外一个人点点头:“怕是下周的那篇话本，又要多一篇这样的故事了。” 茶楼里稀稀落落的一阵笑声，他们都清楚，这个人嘴里说的话本小说，就是臆想同楚王殿下拥有爱情的那本。 “其实细看一下，虽然是为了夫人写的文章，但楚王殿下也没敷衍。”一直坐着看报，没怎么参与进来的一个人缓缓开口，“出租车这个行当，可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是动了心……” 一个人看着邸报，面色上有些期待。 “我是打算做一些生意，可手里也没本钱，开几年出租车把这钱给攒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篇文章里，林深也简单的分析了一下行业前景，抛出来了一个姑且的定价。 起步三里的路程，被称作是起步价，一钱银子，往后每多跑一里的路，便多付五十文钱。 如果不是那种三天两头、打鱼晒网式的方式来开出租车，一个月的收入上一千两银子，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千两银子！ 这个数目，可是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姑且的定价，以大唐现在的整体收入水平而言，一钱银子的起步价是有些昂贵了一些。 文章里也说了，这只是作一个比喻，不具备真实的参考价值。 可哪怕起步价削减到十分之一，几十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应当还是有的，这种收入水平，在长安城都算得上是高水准了。 这篇文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哪怕林深不厌其烦的在文章里反复说明，只是举例，不具备实际的参考价值，这依旧让不少人确定下来心思，准备当一个出租车司机。 一周的时间里，报名人数就增长至了四百多。 虽然和林深的预期还是有些不小的差距，但这些人数，要是都能通过考核，那应付长安城的交通需求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一周后，灞河码头。 李世民跟在林深身边，饶有兴趣的盯着从船只上搬运下来的巨大箱子，眼里满满都是期待。 “这里面就是你弄出来的新式汽车？”他凑上前去，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把箱子拆开。 林深点点头:“是的。” 他们说话间箱子就已经被拆了开来，露出里面汽车的样貌。 李世民第一眼就着迷上了。 和之前的蒸汽机动力的车子完全不同，它的后面并没有那个巨大而且累赘的煤箱，整体方方正正、但恰到好处的又有一些弧度。 黑色哑光的漆，让它在太阳光下，好像都在闪烁着流光一样。 “这么好看。”李世民走到旁边，抬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种感觉要比自己那台蒸汽车好不少。 李世民看了好几圈，又重新走回林深身边:“这车子的性能怎么样？” 他有些担忧。 这车子好看归好看，但他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靠谱，都没有煤箱，只是靠那种和水没什么区别的东西，真的能支撑起来？ 林深开口介绍道:“运转时间我就不说了，这个你也了解，比蒸汽车的持续时间要长太久……” “它的速度也要比蒸汽车快不少，最高速度能达到一个小时辰两百里路。” 李世民瞪圆了眼:“一个小时辰，而不是一个时辰？”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啧啧称奇:“那它的速度岂不是比火车都要快了？”现在蒸汽火车的速度，也不过是每个小时辰一百六十里…… 他有些难以相信，在这么小的一个车子里，竟然能爆发出来这么巨大的力量。 “要不要上去坐一坐？”林深一招手。 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车子里的构造，也和蒸汽车完全不同，仪表盘自然是不用多说——看起来就比蒸汽车专业得多了。 还多了一个显示行驶距离的仪表。 最关键的是，李世民还发现了镶嵌在主驾驶和副驾驶中间的一个机器，一台收音机。 “你怎么把这个东西也弄上来？”李世民熟练的摆弄，调整到一个频道，但收音机里并没有传出声音。 “这是坏的？”李世民又摆弄了几下之后，见他始终没有发声，微微皱起眉头。 林深摇头:“还没点火，急什么？” 插上钥匙，点火启动。 李世民躺在座椅上，感受这个动静，比蒸汽车的动静要小不少，只有一阵极其轻微的抖动。 车载收音机里，也终于发出动静，开始吱吱呀呀地响起来一名说书人的声音。 说的正是三国演义的桥段。 林深没急着起步，而且同样慵懒的躺在车上:“感觉怎么样？” 李世民伸了个懒腰:“比蒸汽车好太多了，没什么大的动静，空间也大了不少，一点也不热。” 蒸汽车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行驶的时候太热了。 后面驮着煤箱，就像背着一个太阳一样。 第776章 红巾贼的拜访 这辆车在启动之后，车厢里的气温并没有升高。 随着它慢慢的驶出港口，向着长安城而去的时候，虽然有一点点温度的升高，但和蒸汽车比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明显，至少还没到让人在车里坐久了，就会大汗淋漓的程度。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 李世民看了看还在播放声音的收音机，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问题:“话说，你把收音机装在车上，真的合适吗？” “就不怕出现什么事故？” 林深摇摇头，轻声说道:“不至于，收音机其实能很大程度上缓解压力，如果堵车了还能消遣一下。” 堵车？ 李世民觉得林深的这一句话有些可笑，现在车子这么贵，买得起车的都没有多少。 就算有人想咬咬牙把车买了，可现在要不了一个月公交就能开始运行——车马司已经开始制定公交路线了，再久一点还会有出租车。 听说出租车行已经有将近五百人，就算翻个倍，来上一千人。 这一千多台车还能堵起来？ 林深没注意李世民的脸色，专心开车，一边继续说下去:“主要是我还打算弄一个交通频道……” “比如说，现在前面发生了车祸，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么意外，就可以在广播里说一声，让司机避免这个路段，对司机来说，或者对不良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点点头，深以为然。 “对了，车马司的交通吏培训的怎么样了？”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李世民点点头:“我没怎么关注过这件事，不过有听玄成公提起来过，已经在长安内城开始投入使用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 “他都已经重新考了次驾照。” 林深挑了挑眉:“我现在有些后悔教他开车了。” 李世民跟着点头笑了笑:“不过车马吏真正还是得仰仗不良人综合学院里的那些……” 车马司虽然有在进行培训，但是和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他们培训出来的这些人，应付现在的事还算可以，或者说他们的上限就是基层，想要更进一步很难。 现在车马司虽然还能被房玄龄他们操心，但也只是因为现在买车的基本都是朝堂官员，或者是商贾——再加上数量稀少，这些都很容易被管控。 等以后出租车司机渐渐多起来，那就得专门人士来负责，而那些人就是从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里培养出来的学生们。 李世民打开车窗，他又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这台车子的手摇式车窗，也要比自己那台顺滑的多。 “对了，你既然要开始卖新式的车了，那烧煤的车，你还会继续卖吗？”李世民颇有些不自然的敲了敲车门，装作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林深点头:“当然是要卖的，之前不是一直都在限制蒸汽车的出口吗？” “现在可以放开了，以后大唐就不需要蒸汽车了。” “蒸汽车虽然说，可能会更便宜一些，但是它的污染太大了一些，也是现在大唐的蒸汽车，没看出什么后果来……” “不然的话，天空都会被染黑。”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按动喇叭，转了个弯，才继续说下去:“现在还有一些蒸汽车，我是打算，在未来三年内彻底在大唐市场淘汰掉这些蒸汽车。”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为什么不把这种车的便宜车型出口，反而是蒸汽车？” 林深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世民一眼:“资源不够。” “这车烧的是汽油，汽油的原料是石脂水，这东西的用处很多，作汽油之外，缺口还大的很……” “所以我们大唐用用就好了，烧煤和烧汽油其实差别也不大，他们有烧煤的用，已经很不错了。” 李世民颔首，转了一圈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对了，这车……我听说，最便宜的是五万？” 林深很认真的反驳:“你记错了，最便宜的是八万。” 李世民一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那是我记错了，不过以我们两的交情，便宜三万怎么样？” 林深斜眼瞥了他一眼:“便宜五万都可以。” 李世民一脸惊喜:“真的？” 林深后半句话才慢慢说出来:“不过得是你买顶配，二十五万我作价二十万卖给你。”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不至于吧？” 林深摆了摆手:“现在流水线的成本还没降下来，这个价格真的不赚你多少……” 李世民叹了口气:“我这几年省吃俭用，手里才五万多两银子，别说顶配，就是最普通的型号我都买不起。” 他一点都不穷，但也是要看和谁比。 在林深面前，他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林深微微点头:“我回头让长乐送一辆给你。” 李世民喜出望外:“真的？” 林深道:“还能骗你不成，女儿孝敬给父亲一些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李世民点头，正准备说话。 林深一脚刹车，在自己的屋子前停住:“我到家了，你就自己回去吧。” 是到林深在新城区的府邸，离长安内城都还有好几里的路程。 李世民脸都绿了:“你让我走回去？” 林深探头一看后视镜:“你车在后面跟着呢。” 李世民吐了口气，他是想多坐一会这个新车——感受是真的很不错。 见李世民下车，林深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开口:“对了，下周你再过来一趟，研究所那边给我传了消息，公交车的样车已经做出来了。” “你把房玄龄他们带上，到时候我们好好谈一下价格。” 李世民点点头。 林深把车开进车库，旁边那台蒸汽车已经不见了踪影——被他送到明德太学去了。 这上面的蒸汽机拆下来，还能再做一次热气球的实验。 林深刚下车。 林大就迎了上来:“主人，拜占庭那边的人回来了，我把他安排到了客房，您要不要现在见他一面？” 第777章 就确定是你了 拜占庭那边的人？ 那不就是红巾贼了，他们怎么会回大唐，自己可没给他们这样的命令。 出了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因素？林深微微皱起眉头，在林大的带领下，走到客房。 屋子里的人规规矩矩坐着，似乎就是在等林深到来。 见门被推开，林深走进来， 他忙恭恭敬敬地作揖:“殿下，您回来了。” 林深瞥了他一眼:“你怎么回大唐来了，是拜占庭那边出了什么意外？”这个人的脸，林深还是记得的，是红巾贼的二当家。 二当家轻笑一声:“并非是拜占庭那边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回来的。” “名正言顺？” 林深挑了挑眉，这四个字有点意思。 二当家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拜占庭的商人，虽然有唐人模样，但打小就在拜占庭长大……” 林深笑了一声:“你这口音可不像是。” 二当家嘿嘿一笑:“口音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身份。” 林深摆了摆手，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说说吧，突厥和你们又达成了什么协议？” 二当家颔首，收敛起笑容:“我们这次回来，是作为联络人，来帮助突厥在大唐的暗子联络。” 二当家顿了一下。 “不过……突厥人只告诉了我们联络方式，但具体他们在大唐的暗子是哪些人，哈赤并没有告诉我们。” 突厥小心的很。 不过，这并不意外，要是突厥没有这份警惕心，也不至于大唐到现在还没摸查出来多少突厥的探子。 “联络方式是什么？”林深问道。 二当家回道:“他们会不定时在《水调歌》这份邸报上发放广告，通过暗语，我们就可以知道他们要说的消息是什么……” “当然了，如果我们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他们的话，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 水调歌？暗语？ 水调歌是大唐新创办不到半年的一份邸报，纯文学性，只刊登诗词歌赋，之所以叫水调歌，就是因为林深拿出来的那篇水调歌头。 林深搓了搓手指:“暗语的方式是什么？” 二当家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册子，放在林深手边:“这上面就是了。” 林深并没有立刻打开来看。 二当家还在说话:“除此之外，大哥还打听来了一些别的很关键的消息。”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是谁，但他的身份已经出来了，是一位有实权的国公……” 国公。 林深手一顿，微微眯起眼。 “很好。”林深点点头，夸赞了一句，“还是要尽可能的弄清楚突厥那些暗子的身份。” 二当家点头应下来:“明白。” 林深伸了个懒腰:“你来拜访我的理由，你想好是什么了吗？” 二当家回道:“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有生意想要和殿下您合作。” 林深摇摇头:“不妥，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把你给叫过来的，说我有一些生意找你。” 二当家应下来。 虽然只是换了个主语，但其中的差别很多——主动拜见和被召见还是两码事。 林深又同二当家吩咐了一些事之后，就让他离去。 等到晚上。 郑丽婉回来之后。 书房里，林深坐在床榻上，歪着头看着陪着长乐她们打游戏的郑丽婉，微微一笑:“现在如意超市发展的怎么样了？我是说大唐境外的那些。” 郑丽婉想了一下:“还是按部就班的发展，目前正筹备着来往天竺，有玄奘的西域行记，的确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林深微微点点头:“如果要把如意超市开到拜占庭去，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拜占庭？ 郑丽婉迟疑了一下，才从自己的脑袋里找到这个陌生词汇对应的东西——一个距离大唐极其遥远的国家。 天竺之后是波斯，波斯之后才是拜占庭。 郑丽婉眯起眼，思考了一会后，轻声说道:“如果不去考虑其他的事，专心考虑把超市开过去的话，大概半年左右就可以了。” 林深摇头:“没必要为了他们打乱我们自己的计划。” 郑丽婉道:“那以我们现在的发展速度，大概得五六年之后了吧。” 五六年？ 这个时间稍微有点久了，五六年之后，突厥在红巾贼的支持下，说不定都快要把拜占庭给吃光了。 那到时候去拜占庭的就不是如意超市，而是大唐的军队了。 自己心里的那点恶趣味似乎是有些没法满足。 林深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就偶尔派一些人打着如意超市的旗号，去拜占庭做一做生意。” 郑丽婉捂嘴一笑:“殿下是想给突厥一些危机感？” 林深点点头:“总不能几年过去，让他们忘了大唐吧。” 郑丽婉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长乐撇了撇嘴，她这个夫君，有时候比她都还要幼稚。 林深探过身子，在长乐的脸上揪了一把，笑着说道:“对了，你再调查一下水调歌这家邸报。” 郑丽婉问道:“怎么了，那家邸报社有问题？” 水调歌郑丽婉并不陌生，她向来是喜欢诗词的，这家邸报她也有订阅。 林深道:“是有一些问题，狼匪和红巾贼的联系，就是通过水调歌这家邸报来实现的，你查一查，他底子是不是干净的。” “要是干净的就算了。” “要是不干净的，想办法把它们给拔掉。” 郑丽婉又应下来。 她知道林深把这件事同她说，而不是同朝廷说的意思，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邑安坊。 狼匪的窝里，光头男人翻看着水调歌，从夹缝的广告里，翻查出来几则广告，拼凑成消息。 这些本应该都是他在长安布下暗子传来的消息。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其中一则消息的密文，有些古旧，是他们半年前在用的版本了，但拼凑出来的消息，却是让光头男人脸上再一次的浮现出了欢喜的笑容。 “红巾贼已到长安，伪装成商贾，可以开始进行联络了。” 他期待的“刀”终于到了。 第778章 他们先去了楚王府 这把刀到了，他手里许多搁置下来，不舍得让自己人去做的事，终于可以开始去进行了。 光头男人吐了口气，把水调歌丢到一旁去。 水调歌上的其他消息，都和红巾贼无关，只是最基础的汇报自己安全的消息。 光头男人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小厮:“今个长安城里，可否有什么拜占庭的商贾过来？” 小厮垂手:“今天的情报我还没有整理……” 光头男人点点头，挥了挥手，小厮就退了下去，直到一刻钟后才缓缓回来。 这一刻钟时间，他匆匆把那些情报整理了一下，把有关拜占庭商贾的部分给挑了出来。 说是情报，其实也不够准确，其实就是收集一些任何普通百姓都能够知道的消息，然后从这些消息中，提取出来可能对他们有用的东西。 小厮轻声说道:“今天的确是有一伙自称是拜占庭，但却是大唐人长相的商贾进城……” 光头男人笑着点点头。 拜占庭、又是唐人长相，那就是红巾贼无疑了。 小厮顿了一下，有些迟疑:“不过……他们来到长安之后，没多久就去了楚王府。” 光头男人惊咦一声:“楚王府？你确定？” 小厮点点头:“是的，新城区的那个楚王府，现在不少人都在讨论，这群从拜占庭来的商贾，究竟是什么开路……” 光头男人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可能，红巾贼的人在来到大唐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楚王府？这群人不是和楚王不死不休的吗？ 还是说…… 红巾贼其实是和那个楚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光头男人深吸一口气:“知道原因吗？” 小厮摇摇头。 光头男人握紧了拳头:“现在去联系他们，了解一下原因。” 小厮迟疑了一下:“不是说不亲自同他们会面的吗？” 光头男人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快去！” 小厮点头，仓促离开。 现在还没到深夜，他这个时候出门，倒也不会太引起怀疑。红巾贼的人是住在长安内城的一家客栈里，距离不良驿很近。 这附近也是外邦商贾的聚集地。 依照联络方式，两长两短敲动屋门，不多一会，屋门就被打开，二当家比小厮要高出一个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就是突厥在大唐为非作歹的狼匪？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进来吧。”二当家招了招手。 小厮点点头，跟着走了进来。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二当家的用词很是小心谨慎，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他们身份的事。 指不定这个小厮就是大唐的不良人——无论是他们作为“红巾贼”的身份，还是说为了楚王殿下服务的事，都不能得到暴露。 小厮微微一笑，声音很是柔和:“我家主人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到长安城来，就去拜访了那位楚王殿下。” 啪得一声—— 屋子里有人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目光锋锐直射了过去:“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小厮摇头，直说不敢，可脸上看不出来任何不敢的神情来。 他只是冷漠的看着二当家。 二当家嗤笑一声，抬起手搭在了小厮的肩上:“别用这种语气和我们说话……” “我们不是你们的奴隶。” “我们是合作伙伴……” “就是你主子的父亲都不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小厮扭过脸，语气有些僵硬:“我现在问你的不是这件事……”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当家狠狠掐住脖子:“我说了，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觉得你们有这个资格吗？” 小厮脸涨得通红，但二当家依旧没放手，嘴巴贴在了小厮的耳旁:“想知道？可以。” “把你那个缩头缩尾的主子给叫出来，见上一面，我自然是会和他说的。” 这句话说完，二当家才放开手。 小厮的脸色已经涨得微微泛青，在二当家放开手的这一瞬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明白了吗？”二当家走回去，重新坐下，冷眼看着他。 小厮张了张嘴，嗓子疼痛，微微肿胀起来，让他发不出来声音，只好乖巧的点了点头。 二当家不耐烦的摆摆手，小厮一溜烟离开，往自己家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 二当家一挥手:“去，跟上去，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个人登时翻窗跳出，开始行动，屋子里有人挥手笑了笑:“二哥，至于嘛，你不都说了，要让那个人来见你，到时候不就会知道他身份的了？” 二当家嗤笑一声:“你觉得那个人会来见我？” 那人反问道:“难道不会吗？” 二当家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轻蔑之色:“和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还不清楚这些人的秉性？” “虽然是把狼当做图腾，但实际上他们连狗都不如，势弱时就藏头缩尾不敢见人，可只要觉得自己有了些本事，或者是逮着别人的痛处，就会跳出来，显得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 “他要是有这个胆子，也不至于到现在，在大唐除了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做了些恐怖袭击之外，就什么事都没办成。” 他和突厥打交道这么多年，太清楚这个国家做不成大事的根本原因了。 不知仁义礼智，就算他们能侥幸掌握比大唐更强的力量，能翻身上位——可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自取灭亡。 小厮仓惶地跑回家。 光头男人看着他脖子上极其醒目的掐痕，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你回来了，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小厮咿咿呀呀，嗓子发出来一阵嘶哑的声音。 光头男人忙给他倒水。 三杯水入喉，小厮才勉强说得出来话:“他们…他们嚣张的很，说是您去见他们，他们才把理由和原因告诉您。” 光头脸色阴晴变换极快。 “大哥，您要去见一见他们吗？”小厮说着顿了一下，舒缓嗓子:“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那群人就在后面跟着，我绕着不良驿走了三圈才把他给甩开。” 第779章 像小偷一样 小厮看起来平平无奇，也不是二当家的对手，但他本人也的确是一个还算了得的人。 不至于连自己身后有尾巴都发现不了，更不要说，红巾贼的这群糙汉子，已经有好几年没再干过打家劫舍的活了。 小厮的话，让光头男人脸色又变了变。 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还是算了，谅他们也不敢投靠林深那小儿……” 小厮愣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既然算了，那干嘛刚才还那么急匆匆地让他出门去联系红巾贼，这种态度…… 自己脖子上的伤算是白挨了。 客栈里。 那名出门追踪的红巾贼才迟缓缓、骂骂咧咧的回屋，手里提着五六个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找到他们住哪了吗？”二当家看着他，迫不及待地发问。 那人摇摇头:“那小狼崽敏锐的很，绕着不良驿走了三圈，我不敢闹得太过引人注目，就跟丢了。” 记住网址 意料之中的事，二当家也没苛责他。 “那你应该要回来了才是，被不良人盯上了？”二当家又问了一句，算时间，如果是在不良驿附近跟丢，应该半个小时辰前就回来了才是。 那人摇摇头:“那倒没有，之所以回来迟了点是因为……” 说着，他打开了桌子上的袋子，各种复杂、喷香的气息就涌了出来，弥漫整间屋子。 “长安这些年的变化可真大，二哥你还不知道吧，就在两条街外，有一条整个都是卖各种吃食的店。” 他一边往外拿，一边兴奋地介绍起来。 “这个是烤土豆。” “这个是炸土豆。” “还有这个，烤地瓜，我回来路上就已经吃了两个，这东西的味道简直了！” “就是老板跟我说了，得少吃点，不然晚上容易放浊气。” 二当家没忍住诱惑，拿起一个烤土豆，掰开就啃了起来，但他刚吃一口就后悔了。 那个从袋子里掏出一大把肉串。 “这个是叫烧烤，听说是从楚王殿下那学来的，撒上一种叫什么孜然、辣椒的东西，也好吃的很。” 旁边有人看着烤肉，双眼发直，伸手就夺过来几串，边吃边嘟囔着说起来:“这都快宵禁了，外面还这么热闹呢？” 二当家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把土豆放一边，也拿起了几串肉。 土豆滋味不错，但哪有肉来的好。 “宵禁？”二当家把肉抿下去，开口说道，“你说的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 “现在长安早就没宵禁了。” 啃着肉串的那人满脸不在乎，吃了下肚，看着满桌的吃食叹了口气:“好吃是好吃，就是量太少了一些，你咋就买这些东西回来？” 买东西那人踹了他一脚:“说恁娘的风凉话，这点东西就花了老子快一两银子，想吃自己买去。” 这价钱把他吓了一跳:“快一两？这么贵的？” 这些东西虽然分量不小，但在他心里，还比不上一两银子的价值，一两银子什么概念？ 放他离开大唐的时候，一两银子够买好几只鸡，烧起来能摆满一整桌。 他们吃的这点东西，都快值一桌鸡了？ 可他们才吃下去多少东西？ 二当家也跟着踹了他一脚:“成了，别想那么多，大唐可比以前富贵的多，一两银子而已。” “你现在一个月都有一百多两银子，你惊讶个啥？” 那人松了口气，点点头:“也对，二哥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了，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啧，以前都不敢想的。” 二当家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不过说实话，他也差不多快忘了，自己每个月都还有这么大的一笔工钱，常待在大唐之外的地方。 在墨洛温，他们吃穿度用是不需要自己掏钱的，有墨洛温供着他们。 等到了拜占庭，一开始是由拜占庭，后来还多了个突厥，也不需要他们自己发钱。 这次他们来大唐做生意，突厥和拜占庭一共还支了将近一万两银子的货物、金银。 只这些东西，他们吃的不过瘾，卷了些银子，就往那条小吃街去，吃饱喝足后才回来睡觉。 等第二天，二当家醒来的时候，水调歌的邸报，就已经放到了他屋子的桌子上。 同样的。 一份水调歌，也摆在了林深的书房里。 林深吃过早饭，送走郑丽婉她们，回到书房打开水调歌，埋头找起了广告板块。 广告看起来很正常。 有卖二手蒸汽车的，也有卖房子的——卖牛卖马的也有，招聘人员的、找工作的…… 水调歌看起来很雅致，唯独这里一副众生相。 林深一一查看，试着用暗语解读。 还真的有几条广告结合在一起，就组成了一篇新的文字。 首先就是道歉，为自己昨天派人去质问他们的不当举动道歉，不过这种道歉，林深觉得并没有什么诚意…… 然后，就是狼匪发布的命令。 他们希望红巾贼能先去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去调查楚王殿下的研究所在哪。 林深的那个研究所，在大唐可谓是极负盛名，但是没人亲眼见过那个研究所。 光头男人是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研究所在哪，现在里面在研究着什么东西…… 大唐现在能拿出来，让人看到的东西就已经极其的骇人听闻了。 热气球这种东西，大唐都能毫无顾忌的摆在明面上，而不是私底下偷偷的研究。 那不可见人的东西，会有多可怕？ 第二件事，就是希望红巾贼能够尝试着从明德太学偷一台热气球出来。 狼匪眼馋这个东西许久了，别的不说，有这个东西，他们就不用再心惊胆战的通过大唐的陆运、水运交通。 大唐能管得了山川、河流，但是天空那么广阔、自由的地方，大唐也能管的到的？ 林深抬手摸着下巴。 只有这两个命令，还真的让他有些意想不到，他以为狼匪会让红巾贼做一些更危险的事才对…… 比如说，借着红巾贼能联络上自己，谋划一个刺杀行动，或者以一个崭新的异域使臣的名义刺杀李世民。 第780章 他们是清白的 突厥那群狼匪最想做的事，应该就是这两件事才对，可这两个命令……对他而言，就算真的被办成了，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程度。 不过有一说一，现在他的这种做法是最符合逻辑的事，这些人竟然真的能克制住自己内心里的欲望？还真是让人惊讶的一件事。 打探研究所的消息是为了武器？ 偷取热气球是为了防止大唐未来可能发动的空袭？ 只略微想了一下，林深就想通了他们的想法，真的是太容易看出来了。 林深又翻看了一遍。 上面的暗语不少，有向别人颁布命令，让他们继续自己的工作，收集长安城里的消息，也有询问昨天没有通报的几个人是出了什么问题的， 但和红巾贼联络的暗语内容相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甚至是平平无奇。 而且也不知道是因为长安城中多了红巾贼的缘故，还是因为这群小狼崽子向来谨慎，总之他们并没有在信息中汇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等到晚上，郑丽婉回来。 “水调歌的信息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郑丽婉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林深身前。 记住网址 林深愣了一下:“这么快？你不会直接去朝廷要了一份档案出来了吧？” 大唐所有的报社，都在朝廷有一份留存的档案，每年更新一次，从社长到旗下当年的所有员工都要登记在案。 郑丽婉笑笑，摇了摇头:“水调歌前段时间和如意娱乐有过一次合作，还准备在广播站那里还开了一个节目……” “所以他们的资料，我们是有备份的。” “今天就又让报社的人假以谈合作的借口，又去了他们报社一趟，收集了一些情报过来。” “他们那个报社小的很，就一间屋子，过去一看就一览无余了。” 郑丽婉说着顿了下:“我也对照过，他们在报社里的人员，和他们提交的名单是对应的上的。” “但他们有没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就不太清楚了。” 林深把这份文件翻来，逐一仔细看了起来。 文件里水调歌的这些人都是清清白白的，甚至水调歌这家报社的社长，林深也有过耳闻。 是朝中一位马姓官员的女儿。 其他人，也都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年龄偏大一些历经两朝的，也都是干干净净，和突厥没什么联系的。 但…… 即便如此，林深也不好确定他们这群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被突厥利用了而已。 狼匪可是同朝廷上的某个国公有合作，他也不清楚，这个马姓的官员，究竟是不是那名国公手里的棋子。 郑丽婉看着林深，抬手揉捏着他的肩膀:“怎么愁眉不展的，我看这家报社还挺正常的……” 林深摇了摇头:“看起来是很正常，但有个消息你应该不清楚，我好像忘了跟你说。” “那群狼匪是和朝廷里的一名国公联手了，暂且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总之，我不确定这个水调歌是不是真的就是干干净净，和那个国公一点联系都没。” 郑丽婉抿了抿嘴。 林深又接着说道:“真是让人头疼，要不是突厥和契丹还没有把拜占庭和阿拉伯打下来，也不至让他们在自己眼前晃悠。” “林大，你今晚去查一下，这一家报社是不是真的清白的。” 林大应下来。 郑丽婉手上的力气又重几分，对林深来说，这种力道反而是刚刚好的。 “你呀，也不用这么操心。”郑丽婉声音温柔，“反正一切都在掌握中，随他们蹦跶就是了。” 林深把脑袋往舒服的地方拱了拱。 “长乐她们还没有回来呢？”林深随口问了一句，这种时候要是讨论这些事，可就有些煞风景。 郑丽婉笑着回道:“如意娱乐最近在做美食专栏，听说西市有几家吃食店铺不错，他们就抢了这份工作，出去探探去了。” 林深不由得一笑:“多大人了，还这样。” 郑丽婉笑着说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嘛，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都羡慕死了长乐。” “那本话本小说里，可都是以长乐为模板创造的角色。” 林深挑了挑眉毛:“你还看那本小说？” 郑丽婉很是自然的点头:“这可是长安城现在最火热的故事，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都有不少追读的。” “前不久它还想上广播节目，说书表演，可惜被长乐一句话给打回去了。” 林深心情很是复杂:“这有什么可惜的。” 他原本以为只是这些人的小打小闹，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愈演愈烈，甚至还想上广播说书？ 郑丽婉捂嘴轻笑:“你要是不想见着，我让他们收敛一点。” 林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写我故事算什么，写一写李世民啊，隋末不是比臆想我更有意思？” 郑丽婉把脸贴下来:“那我们这些姑娘怎么会看那种故事。” 林深又幽幽叹了口气。 书房外，响起一阵唔唔喳喳的声音，林深和郑丽婉出门，就看到长乐和兰陵她们手里提着一大堆袋子回来。 见到林深。 长乐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袋子:“好哥哥，今天晚上不用做饭了，我带了好多吃食回来！” “我都尝过了，味道都很棒。” 林深笑着点点头，结果一个袋子，从里面摸出一只考得喷香葱饼，撒着一点芝麻，香气就涌进了他的鼻子里。 只是…… 烧饼的一角，有一道小小的咬痕。 林深看向长乐。 长乐不太自然地扭过头:“嗯嗯，我尝过了嘛，这只饼的味道没变，和我吃的那个一样。” 尝过了，原来还真就是字面意思。 兰陵一点都不给自己姐姐留情面，拆穿了她的“谎言”:“姐姐是什么都想吃，但是胃口又没那么大，为了多吃几样，就只好一个啃一口。” “但好哥哥你常说不能浪费粮食，她就带回来，还说是给好哥哥带的晚饭。” 第781章 购买蒸汽船 长乐羞赧，一巴掌就朝着兰陵的脸蛋扭了过去。 兰陵哼哧哼哧的，和长乐扭成一团。 林深笑笑，哪有嫌弃自己媳妇的道理，张口就咬了下去，这饼子的滋味还真不错，可惜带回来稍微有些发软了，刚出炉的味道只会更好。 “这哪家买的？”林深吃了几口后问道。 长乐依旧还和兰陵扭在一起，听到林深的话，仓促回头:“啊，是在西市街口的老孙家炊饼买的，便宜的很，三文一张，肉的也就六文钱。” 兰陵眼里忽然泛光。 “好机会！” 她突然伸出手，揪住长乐腋下的痒痒肉，挠了起来。 “别，你停手！” “好妹妹，我求饶了，我错了。” 长乐像长虫一样扭动了起来，在兰陵怀里盘成了一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深有些看不下去:“动静小点，衣服都要掉了。” 兰陵撇撇嘴，满不在乎:“反正家里也只有好哥哥，怕什么呀。” 林深摇摇头，又抓出来一只被长乐啃过的饼，面色不改，专心致志的啃着饼。 还是饼香。 水调歌虽然今天就刊登了消息，但是红巾贼是直到三天后才来楚王府找他的。 书房里。 二当家眯着眼，笑着看向林深:“殿下，那群小狼崽子的消息您也看到了？” 林深点点头:“他给你道歉，那是怎么一回事？” 二当家笑了笑:“我第一次来见您的当天晚上，那群小狼崽子就派了个人过来，问我为啥找您……” “那人被我给揍了一顿，回去之后那群怂货也不敢见我，只能在邸报上给我们道歉了。” 林深微微眯起眼:“哦？你还记得来见你那个人的长相吗？” 二当家摇摇头:“他们虽然怂了点，但本事还是有的，他来的时候做了伪装，脸上抹了假泥，还点了痣，抹了一些胭脂……” “画像不准。” “您要是想查他的话，其实可以查脖子，我下手不轻，他脖子上的手印没十天半个月是消不掉的。” 林深点点头，把这记在了心里。 二当家又问道:“殿下，对于这群狼崽要求我们去做的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林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正好用你们来试一试现在研究所的安保力量怎么样……” “要是被发现、抓住了，那对外就说这些人死了，让他们回大唐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要是没被发现……东西还是得还回来，对外也依旧是那个说法，让他们回来过日子。” 二当家点点头，神色有些感慨:“回大唐过日子啊……” 实际上就是给他们中的一些人，一个离开拜占庭，回到大唐，享受现在发展起来的好生活的机会。 “到时候看你安排了。”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 二当家点点头:“殿下，那热气球呢？” 林深摇头:“他们想要，你就偷了便是，最好今晚就下手，我好安排人去检查一下看看他们的脖子上有没有掐痕。” 二当家应下来:“好！” 他们又说完了些旁枝末节之后，二当家神色松缓下来:“殿下，我们该说一说生意上的事了。” 林深眯着眼。 二当家继续说下去:“我打算以红巾贼的身份，从您这买一艘蒸汽船。” “这是拜占庭和突厥都准备拿过去研究的东西。” 红巾贼有自己的蒸汽船，但无论是拜占庭也好，还是说突厥也好，都不敢动红巾贼的船只。 拜占庭是知道红巾贼的势力有多强大——他们一清二楚，现在墨洛温几乎是掌控了整个欧洲地区。 曾经不可一世的拜占庭，恐怕并不会是墨洛温的对手。 突厥虽然不知道红巾贼还掌握着墨洛温，突厥的情报连摸到拜占庭的另一半边都还做不到。 但红巾贼现在和突厥是“同生共死”的患难关系，突厥再怎么不要脸，他现在也不敢对红巾贼下手，他们现在可就指着红巾贼分化拜占庭，然后将拜占庭拿下。 “哦，他们想要。”林深微微点头。 二当家则是把他们底都给捅了出来:“对，一台就行，平日也就我们用用，往来大唐——拜占庭和突厥就是拿一些我们给出去的数据做分析，偶尔会上船来。” “拜占庭不知道有突厥，他们肯拿相当于八十五万两银子的物资出来。” “突厥知道有拜占庭这么个冤大头，他们也实在是穷，榨不出什么油水……只能拿大约二十万两的银子。” 林深一摆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吧。” “你让宋河抽一辆老款式的出来，我回头再给他一辆最新的船只。” 二当家乐呵呵应了下来，眼睛一扫，提起桌子上的笔，就开始写起了字据:“那成，我就这么写了，大唐楚王殿下，今日以一百一十万两银子的价格，卖予我拜占庭商人一辆蒸汽船……” 一百一十万，这已经不是溢价不溢价的问题。 这是把拜占庭和突厥当猪宰了。 虽然说林深现在对蒸汽船的购买名额卡的很严，要经过很多层手续的审核。 但现在船厂能出售的，一艘中等程度的货运船只，价格也不过只是在六十万到七十万之间。 如果是宋河手里的，那种最为老式的蒸汽船，作价二十万都不一定会有人要。 有这二十万，买一艘小货船，它难道不好吗？ 但坑这些人，林深一点都不觉得亏心，要是拜占庭和突厥能拿出来的银子更多，林深卖出去的价格只会更贵。 二当家立好字据，一式两份。 他就匆匆离去，没在楚王府逗留太久的时间。 第二天的水调歌上。 光头男人看到了让他很是欣慰的几则消息。 首先就是，红巾贼说自己已经拿下了一艘蒸汽船，等回到拜占庭后，就可以让突厥进行一定程度的研究。 第二条消息，则是让他精神为之一震。 红巾贼说他们准备今天晚上就对明德太学下手，偷一只热气球出来。 第782章 热气球偷了就偷了呗 林深起床，刚刚吃了早饭，踱着步子消食的时候，庭院外忽然一阵喧嚷。 “让我进去，我有事通报楚王殿下。” 这人的声音显得很是焦躁。 相比较之下，林大的声音就显得有些无情。 “请您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是重要的急事！快，让我进去……” 林大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把人放进来，他甚至都不再说话，只是伸手往前一拦。 这个年轻的男人，根本闯不过林大这只有些枯槁、瘦弱的手臂。 林深缓缓走过去，目光一扫，看到这个的脸，是航空航天专业的一名学生，如果上次不是林深抢着要上热气球的话，那么那次的驾驶员，就应该是这名学生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见是熟人，林深就继续走了过去，关切的问道。 学生一脸惊慌:“楚王殿下，大事不好了，我们，我们的热气球被偷了！” 记住网址 林深挑了挑眉毛。 这群红巾贼下手还真快，前天得到自己的允许，说是让他们去偷取热气球，昨天晚上竟然就动手了。 林深摆摆手:“放松，和不良人通报了吗？” 学生点点头，但神色并没有放松下来:“有，赵哥去不良驿，我来找您的。” 林深又问道:“除了热气球还丢了什么东西？” 学生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其他的不太清楚，但我们的研究资料没丢，那个贼似乎只偷了热气球。” 林深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资料没有被偷，那就再费时间造一台就是。” 学生五官纠结在了一起:“可那是热气球，能让人飞的东西，如果落到狼匪手里……” 林深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轻声说道:“就算是让狼匪偷去了那又怎样，你觉得狼匪弄了只热气球过去，他们就能把热气球给造出来了？” 热气球的技术水平是低，但再怎么低，那也不是没有，门槛再矮，那也是有门槛的。 明德太学的学生之所以能够轻松造出来，那是因为明德太学的学生们有基础，这个门槛能轻易的迈过去。 但是突厥有能迈脚的技术？他们现在连蹦跶都蹦跶不起来。 或许给他们一年、两年的时间，他们就能参透热气球的原因，解析出制作方式。 可……一年、两年后，大唐会发展成什么样？ 一个热气球什么都影响不了。 况且，狼匪们是在想这个东西用作军用，大唐不少人也是这个想法，甚至制造热气球的这些学生们，也大多数都是这个想法。 但林深从没这么想过。 学生茫然点点头，现在仔细想想，也是，就是让狼匪研究，他们能研究出啥来？ 就算真的研究出啥来，他们又能把热气球拿来做什么？ 自己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完了，在楚王殿下心里的印象分又下去了…… 林深笑了笑，开口问道:“对了，你知道我让你们把热气球当做第一个课题，并且一直要你们加强稳定性，你知道为什么吗？” 学生摇摇头，一脸茫然。 林深继续说道:“热气球这个东西，我是准备拿来民用的，或者是科研用。” 科研、民用？ 林深看着他脸上的疑惑，不由得笑了一声:“你像是地质狗……啊，不是，地质、地理专业的学生，他们绘测的地图就不是很准确。” “而且，他们在地面上，并不能很直观的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地貌之间的区别。” “但如果他们上天的话……他们就能做到很多他们之前不能做到的事。” 学生点点头，一脸恍然。 怪不得常来他们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们，会有那么多学地理的，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当然了，最大的作用还是民用。” 学生试探着说道:“和火车一样的交通工具？” 林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热气球作为交通工具，它有什么优势？” “比火车快？” 学生回想了一下热气球的速度，它跑一个来回的时间，火车怕都能六七个来回。 “比运载能力？” 这个也比不过，热气球稍微承重一些，那就飞不起来了。 “所以这个东西，我就是准备以后当做景观用，谁要想上天了，就自个买张票，坐热气球飞上去看看。” “或者是，哪些闲得无聊的人，组织什么热气球的飞行比赛，也就是这样了。” 学生点点头，神色有些失落。 自己耗费了一个学期的东西，在楚王殿下嘴里，就只能发挥这么小的作用，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失落。 林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是一个开始，让你们研究热气球，也只是为了让你们熟悉掌握一些知识，等你们把热气球的稳定性稳固下来，还有更大的课题等着你们。” “不要被这种小事扰得心神不定的，回去再重新造一台，尽快完成课题才是。” 学生应下来，满脸对未来的憧憬。 林深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热气球也的确在他心里，是个象征意义重大，实际作用很小的一个东西。 可在不良人心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那可是楚王殿下的东西…… 还是热气球这种能够让人飞行起来的重要机器，被人给偷了？大唐现在还有人有这熊心豹子胆的？ 现有的不良人，除了还有重要公务在身的人，其他人几乎都放下了手里的事，倾巢而出。 沉寂了很久，已经卸下城防事务很久的金吾卫们也出动了。 这是哪怕李治遇刺的时候，也没有出动的队伍。 那些在不良驿有过备案，曾经有过和突厥接触历史，或者说，被怀疑是狼匪，但没明确证据的那群人，自己来到大唐做生意的各家异邦商贾，都得到了极其严密的盘查。 他们住的客栈，带的马车、蒸汽船，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邑安坊的那家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还是不良人名单上的重点盘查对象。 第783章 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庭院里，光头男人对面坐着两位不良人，一位不良帅负责审讯，一位不良人负责笔录，这种仗势光头男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如果不是他本身没这个意愿。 不良人秉公执法，对他们这种有嫌疑的人，真就做到了“不良”，一脸不近人情的模样。 说不定，他们都会成为好朋友。 当然，他们现在只是坐着，审讯并没有开始。 不多一会。 一名不良人走了进来，轻声说道:“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不良帅点点头。 光头男人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是出什么事了，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难道晋王殿下又被……” 不良帅冷眼看过去，打断他的话:“闭上你的乌鸦嘴，一件比较重要的器具被偷了而已。” 光头男人乖巧的闭上嘴巴。 不良帅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光头男人身上掠过，又落到小厮身上:“你们家，目前只有你们两个人？” 光头男人点点头。 不良帅又问道:“屋子没租出去？” 光头男人说道:“现在可租不出去，外邦人一住进来，三天两头的盘查这谁受得了？” “大唐，我们大唐人也不乐得住突…狼匪住过的屋子，就只好这么一直荒置下来了。” 不良帅面色不改，又继续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光头男人回道:“依旧每日，打坐功课之后就睡去了。” 不良帅看向小厮:“你呢？” 小厮嗓音沙哑地很:“我伺候我家主人睡去后，我也就去睡了。” 他的嗓音把不良帅吓了一大跳，不良帅探着脑袋看了过去，小厮的身影藏在阴影中，看的不太真切。 但还是勉强能看出来小厮脖子上，有一道浓浓的紫色的淤痕。 “你脖子是怎么回事？”不良帅的目光犀利起来。 淤青是人之常情，磕着碰着都很容易弄出来，但……在手上、腿上，甚至有老婆的背上有淤青都是很正常的事。 脖子上怎么会有的？ 除非是被人掐脖子，否则很难弄出来这种痕迹。 小厮摸了摸脖子，脑袋往里缩了缩:“前天晚上我伺候主人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洗脚水，脏了一身……” “晚上洗完衣服，挂出去准备晾干的时候，不小心摔倒，脖子绊在了晾衣绳上，差点被勒死，还好主人听到动静，出来救了我。” 不良帅点点头，不再深究这件事:“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你们一直在家，没有出门？” 光头男人点头:“是。” 不良帅接过一旁的笔录，摆在光头男人面前:“谢谢你的配合，近期半个月内请最好不要离开长安城，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 光头男人笑着应下来，熟练的在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留下手印。 不良帅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到庭院的时候，他格外留意了一眼那条晾衣绳，一人多高…… 不良人离开后。 光头男人看着院子里的晾衣绳，微微皱起眉头:“你那个谎言，估摸着是被他们看穿了。” 小厮讶然一声。 “那我要不要联系他们做一些……” 光头男人打断他的话:“联系他们，做什么？露马脚给不良人？” “不用，不良人追查的东西是在昨天晚上丢的，你前天去见的那些人，还做了伪装。” “就算红巾贼的人被抓了，他们也不会把你供出来，难道不良人还能通过他们的手，查到曾在你脖子上造成过伤不成？” 小厮点点头。 光头男人摆了摆手:“别慌张，密切关注水调歌，看看红巾贼那边会给一个什么说法出来。” 长安城风雨满楼。 不良人虽然只是在折腾外邦商人，可平头百姓也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咋回事，怎么今个这么大的动静？”一个男人蹲在茶楼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不良人叹了口气，“我今跑过去给我家孩子上户籍，用了一个时辰，以前没这么多人的时候都没这么慢过。” 说起这个，茶楼里一个异邦商人就一脸来气。 “大唐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听不良人说，好像是狼匪做的，现在我们都没法离开长安城去做生意。” “唉，我刚从如意超市买了一批货，要是半个月还好，可再久一点，这些东西就要过期了。” 有大唐人凑过来，满脸好奇:“你知道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那名异邦商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问了，但是不良人并没告诉我。” 大唐人有些失落:“好吧……” 这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面色严肃:“我还真知道是丢了什么东西。” 其他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人正色道:“我是刚从明德太学那边过来的，听里面的学生说，是丢了一架热气球。” 茶楼里一片寂静。 “他娘，敢偷这个东西？” “这贼子也忒不当人了，这玩意也偷的？” “走走走，一块出去查去，这事可不能让不良人受累。” 说着，不少人就结伴着出了门，开始按照自己的方法帮忙。 客栈里。 几名红巾贼看着楼下往来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殿下的名望还真是高，百姓都自发这么做……” “刚才那是第几批了？”一个人躺在地上，有气无力。 “第十四批。”另外一个同样有气无力躺着的人，缓缓开口，眼神失焦。 他们已经接待了十四批过来询问审视他们的人，第一批是不良人，然后在一个时辰里，就陆陆续续来了十三批。 每一批人都是兴致勃勃，还要把他们房子翻个底朝天，不给他们检查吧，他们就会通报不良人，说他们这些人心里有鬼，然后就会又招来不良人的一批检查。 二当家躺在床上，一脸无奈:“累了，乏了，毁灭吧。” 他没有想到…… 原本在他们计划中，最为轻松的一环——把不良人给应付过来，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折磨人。 咚咚，一阵敲门声。 然后屋门被推开，一批大唐百姓又走了进来。 第784章 我知道你是谁了 第二天早上。 林深面前摆着三份邸报。 《民报》、《如意娱乐》以及《水调歌》，这三种不同的邸报，都同样刊登了昨天的事，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民报是在呼吁百姓不要再自发行动了，不一定有效果，还很容易给不良人的工作带来困扰，昨天就有将近三百名异邦商人投诉。 这让不良人很是困扰。 原本的公务要去进行处理，还要搜查偷走热气球的人，还要安抚这些异邦商人被大唐百姓碾了十好几回的脆弱心脏。 如意娱乐，就是很公正客观的回报了一下这件事，从头到尾，不带一丝感情。 至于水调歌…… 水调歌的感情色彩就很浓厚，专门弄了一期专栏，两篇文赋，三首诗词专门歌颂这件事。 林深没去看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直接就翻到了广告页面。 读取暗语。 首先得还是那些人报平安的消息，然后就是红巾贼和狼匪联络的文字。 红巾贼说，前天晚上他们把热气球给偷了出来，现在就藏在明德太学的假山下面，被杂草、泥土覆盖着，灯下黑，一时半会的，他们也查不到。 不良人虽然也有在明德太学进行过一番搜查，但是查的没有那么仔细。 明德太学里的学生，那可都是社会精英，在他们潜意识里，这些人不至于会做出来这种事。 林深继续看了下去。 红巾贼还说，等这边的审查松懈起来以后，他们就会再去明德太学一趟，把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 他正在这读着报。 林大就取了一份文件，放在了林深的手旁——这件事毕竟是和林深有关。 虽然说，被偷走的热气球，名义上是属于明德太学的财产，可无论是航空航天专业的老师，还是他们制造热气球时用到的各种材料，都是林深提供的。 说这是林深的东西也不为过。 再加上林深的身份特殊，他一开口，不良驿还是会卖林深面子，把昨天审讯异邦商人的笔录，都拿来给林深过目了，这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 好几千份，林深自然不可能一份、一份的看过去。 在林大检索之后，把其中关键，林深需要的那份笔录给拿了出来。 邑安坊，姓赵…… 林深眯着眼，看着笔录最后，用朱笔记录的一句话“晾衣绳高于人身，不易缠住脖子，口供疑似作假。” 这一个疑点，也的确是让不良人对这主仆两人上了心。 一开始不良人怀疑，就是小厮偷走了热气球，脖子上的痕迹是被热气球上的绳索勒出来的。 昨天晚上，他们就又回去调查了一次。 但可惜…… 他们最终发现，小厮脖子上的痕迹是掐痕，小厮支支吾吾，只说了这是家事，不良人也就不好再继续调查下去。 虽然不良人没有调查出来小厮脖子上的痕迹，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可林深看到这份笔录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抓住你了……” 林深招招手，敲了下桌子。 林大就走了进来。 “上次吩咐你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林深随口问道，他说的是让林大调查水调歌的事。 林大恭敬回道:“目前的结果来看，水调歌的掌柜，那位马姑娘，自己他的父亲、兄长都是清白的。” “只是，水调歌并非是那位马姑娘的资产，实际上水调歌的掌柜，是一位叫做邓元辰的人。” 林深挑了挑眉:“这个邓元辰是谁？朝廷中好像没这一号人物。” 林大回道:“他是郧国公张亮的义子。” 郧国公张亮…… 林深微微眯起眼。 林深又继续问道:“那这个人——”他伸手指向笔录“和水调歌的人有没有联系？” 林大摇摇头:“他们并无交际，只是这位赵公子偶尔会让他的小厮，去水调歌发一些广告……” 林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大眼中有绿色的幽光闪过，片刻后，轻声说道:“不过，他和方柏明，也就是郧国公张亮的另外一位义子有些交际。” “在这位方柏明去益州之前，他们交往的很是密切。” “而在方公子去了益州之前的一周，益州突然开始爆发狼匪作乱之事。” 林大用很是淡漠的语气说了下去。 这些内容，也并非是什么机密，在民报上都是有刊登记载着的。 “益州军对狼匪束手无策，直到方柏明去了益州之后。首战便是剿杀狼匪八人，闯下威名。” 益州…… 林深点点头。 这些事就忽然的串通在了一起。 看来和狼匪串通在一起的那位国公，就是郧国公张亮了？不过他聪明的很，并没有自己亲自下场，而是让自己的义子来做这个联系人。 如此看来，水调歌似乎也就没那么干净。 也是一个狼窝啊。 林深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后天再把笔录还回去……” 林大应下，拿走笔录。 林深幽幽地说道:“我也抓住你了。” 邑安坊。 光头男人想不到，自己的身份竟然真的就被小厮脖子上的掐痕给暴露了。 他只是看着手里的邸报，满脸惊喜。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丢的那个东西，就是明德太学的热气球。 只是他也没想到，红巾贼竟然会这么的“艺高人胆大”，竟是把热气球给藏在了明德太学里。 小厮看着光头男人:“恭喜大哥，以后我们也能有热气球可以使用了。” 光头男人扼腕叹息:“可惜了，这东西我们还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取出来。” 小厮道:“已经到手的东西，不用着急。” 光头男人狞笑，神色阴恻恻:“等热气球到手以后，我一定要把这个东西飞到林深那小儿的脑袋上，让他知道我突厥的厉害！” “我看他这样，还能不能继续如此淡定下去。” 小厮张了张嘴，想要劝说的话，还是没从口中吐出来，他觉得，若只是示威，又何必让红巾贼如此的大动干戈。 光头男人眯起眼，敲了敲桌子:“你再去水调歌，发几个命令给他们……” 第785章 去吧!快使用斩草除根 等二当家再次拜访林深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不良人将城里的所有异邦人都查了两三遍。 二当家在向林深作揖行礼后，恭敬地坐在了椅子上，只是面色没那么好看，宛如死狗一般。 “最近几天过得怎么样？”林深随口问候了一句。 二当家的脸顿时就变得铁青一片:“太糟糕了。” 林深好奇的投过去目光，民报不都是劝说了让百姓收敛一点？ 二当家吐苦水:“长安的不良人，真的是太敏锐了，我原本以为他们很好糊弄，但是这几天一天来三四趟，抠着细节来问我们问题……” “连我们为什么汉话说的这么利索，还带口音也归根结底的问了。” “要是没您帮衬，给我们做的那些假身份，那可真的糊弄不过去那些人。” 林深笑笑:“他们毕竟都是负责大唐治安的，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们有这种反应也是应该的。” 二当家赞同的点点头，作为一名大唐人，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国家越来越好的。 这些苦，他都能忍住。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要往外吐苦水。 “不良人来也就算了，可那些普通百姓是真的劝都劝不住，第一天就不说了，后来民报发文之后，就稍微好了一些。” “可后来，还不如直接来……” “我们无论走哪都有人上来盘问，一段路得走好几刻钟，买个吃食用的时间都是别人的好几倍。” “然后我们就换上了大唐的衣服，可这群人把我们的脸都给记了下来！你瞧瞧这倒霉催的，这下好了，受到更严密的监视，我们连出门都几乎没法出门了。” 二当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就是今天自己出来了见楚王，那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二当家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殿下您看到了水调歌，那人发的命令了不？” 林深点点头。 水调歌有新命令出现，他当然也看到了。 似乎是因为红巾贼偷取热气球的事办的极其的漂亮，狼匪那边的胆气也大了几分，现在开始让红巾贼去做一些看起来就很困难的事。 “暗杀掉航空航天专业的所有老师、学生。” 这是狼匪新丢出来的任务。 二当家叹了口气:“您说这事，我们该怎么办？” 他对狼匪的这条命令有些头疼。做吧，航空航天专业的学生们虽然是和自家殿下亲近，可毕竟是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得正大光明的在世人眼前，没有办法假装杀了他们，再让他们隐藏起来。 可是不做吧……以他们红巾贼现在的立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让他很是苦恼。 林深也知道他在头疼什么:“你们过来的人，所有人的脸都被大唐百姓给记下来了？” 二当家点点头:“对，我们都成他们熟脸了。” 林深眯着眼，轻声说道:“就用这个作为理由去拒绝他们就是。” 二当家摇摇头:“这么做当然可以，可是殿下，等我们再次从拜占庭来的时候，我们怕就是没有理由再拒绝他们了……” “我担心的是这件事。” 林深笑了笑，摆摆手:“到时候你再选一名要回大唐的人出来，让他失败一次便是了，你们只是和他们合作，而不是给他们卖命，不是吗？” 二当家点头，应了下来。 “对了，殿下，狼崽子们的身份，您查出来了吗？”二当家刚准备告辞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关切的问道。 林深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放在了二当家的面前:“这是狼匪的幕后黑手，还有剩下的这些名单，是林大已经确定了是狼匪的成员。” 二当家仔细的看下去。 名单上的名字不多，还不到十个。 “长安内城的不好下手，但是长安外城的这几个，找机会……”林深伸手，在名单的几个名字上轻轻抹过，言尽于此，余韵深长。 二当家点点头，微微一笑:“放心殿下，我们一定会办的很利索的。” 不良人搜索了好几天，一直都没能追查到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热气球究竟被藏在了哪，还是说已经被运输出了长安城？ 他们很是怀疑，也更倾向于热气球已经被送出了长安城。 热气球虽然不是像蒸汽车、火车那样的大块头，可它的体积也不小，不是随便藏着就能藏起来的。 这个东西，要真是在长安城，又怎么可能这么久，他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的。 再加上，不良驿也同明德太学的学生们确定过，热气球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这件事虽然还是有人在持续的追查，但并没有最开始那样的紧迫。 红巾贼们也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需要趁着不良人放松警惕的这段时间，把热气球从明德太学里搬运出来。 夜色深沉。 红巾贼们悄悄行动，明德太学的安保力量加重了许多，但是诸如假山这样的景观区，是在安保之外。 他们搬着热气球，一路藏匿着出门。 刚从明德太学的墙上翻过。 一名红巾贼忽然开口:“二哥，前面有一个人，不是不良人打扮，但一直在监视着明德太学……” “他现在还没发现我们，我们是绕过他还是？” 说着，这名红巾贼顿了一下。 “对了二哥，这人是名单上的一个人，照片也都能对应的上。” 名单上？ 那就是潜伏在长安城里的狼匪了？ 二当家一挥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动手，把他杀了，尸体丢到灞河里去……” 几名红巾贼点头，放下手里搬运的东西，悄无声息摸到这个人的背后，趁着他还未发觉的时候，一刀刺下。 白刀红出，人死灯灭。 二当家凑过去，眯起了眼:“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留下来处理，小心点，现在长安是没宵禁的。” “其他人继续，把这东西搬运回船上。” 第三天，水调歌发售。 光头男人一脸铁青，看着密文。 第786章 嗨呀，别生气 红巾贼的密文写的很简单，只说了两件事。 头一件事，是他们已经取出了藏在明德太学的热气球，并且已经送回到他们船上，不日他们就要启程，前往益州。 这件事让光头男人很是欣慰。 然而第二件事，却让他直恨得牙痒痒，红巾贼说，他们还杀死了一个监视他们的人…… 按理说，这种事红巾贼没必要和狼匪说，就算说了，重点也应该是放在，希望狼匪帮助他们逃脱罪名上。 可红巾贼仅仅只是说了，他们宰了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 光头男人心知肚明，这是在和自己示威。 他有安排一个人盯梢明德太学，看看狼匪那群人究竟是怎么把热气球从明德太学里运输出来的，是真的偷取了，还是和什么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行动…… 正因为不能通过水调歌联系。 所以每天，这个人都是要亲自和小厮联系，汇报一下平安的。 可是昨天……那个人没来联系。 小厮冒着风险去他家看了一下，这个人并不是身份暴露被不良人抓住，而是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 从前天晚上开始，一直都没回家。 光头男人一开始还不清楚原因，可现在他看到红巾贼的这个消息，他就一清二楚自己派出盯梢的那个人，并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被这群红巾贼给杀死了。 而且这群人还很清楚，他们杀的，就是狼匪。 光头男人越想越气，猛地一拍桌子，冷眼看着桌子上的邸报:“太过分了！” “他们把他们当什么了？” “和我们一样的丧家之犬罢了，这么耀武扬威，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小厮还没来得及看水调歌，看着自家大哥的脸色，颤颤巍巍地问道:“那群狼匪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光头男人点点头:“他们明知那是我的人，还动手把我的人给杀了……” 小厮倒吸一口凉气。 光头男人继续说了下去:“你去见见他们，向他们讨要一个说法。” 小厮向后退了几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啊？还要去啊？” 二当家那张残暴的脸，在他心里可是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光头男人一瞪眼:“快去！” 小厮不敢抗命，只好苦着脸去再一次的拜访那群红巾贼们。 “他拖拖拉拉地走到客栈。 等他到的时候，红巾贼们正在收拾东西——至少明面上商贾的身份他们伪装的还是很成功的，这个时候，他们正准备收拾东西，准备回拜占庭。 小厮这一次没做伪装，白天出门，他也做不了伪装。 若是被不良人抓住，他怎么都不好解释，为什么自己见拜占庭的商人偏偏要去伪装。 二当家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同他们见面的人:“今个怎么没藏头露面的？” 二当家吊儿郎当的靠在货物上，斜眼撇着他。 小厮学乖了，态度恭敬的很:“我家主人，让我来向您讨个说法，为什么要把那个人给杀了。” 二当家摊手:“我们行动的时候，有人在监视我们，难道不应该杀了的吗？” 小厮一顿，抿了抿嘴:“那是我们的人。” 二当家冷笑一声:“那又怎么了？” 小厮愣住，看着二当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的人为什么要盯梢我们？”二当家起身，缓缓走了过去，手掌落在小厮的肩膀上。 小厮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脖子上还没完全消去的淤青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好像和你们说起来过，我们并不是你家主子的奴隶，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别说，我们那时候不知道那个人是你们的人。” “就算我们知道……” “杀了又怎么了？” 二当家冷眼，加重了声音:“要是想藏头缩尾的，那就藏好，别时不时弄出来点什么扰人讨厌的动静出来。” “要是……” “想出来指手画脚的，那就光明正大的出来，你明白了吗？” 小厮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又多嘴说什么，惹得面前这个凶神，又把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痕迹。 二当家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回去吧，为了赔礼，今晚我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 “今夜子时你再来一趟。” 赔礼？ 小厮松了口气，这个结果可是比他预想中的结果要好的多了，这群人还知道赔礼道歉…… 也不是那么的不讲道理嘛。 小厮转身回去。 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位不良人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不良人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面色严肃，轻声问道。 小厮老实巴交的回答。 不良人又继续问道:“你找这群拜占庭的商人是做什么的，你和他们有关系？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不良人抛出来许多问题。 小厮额头冒出冷汗，自己不过只是过来找个人，竟然都会引出这么一连串的盘问？ 幸好，他早做过准备，并没有伪装出门，不然遇到这种情况，那可就是真的遭殃了。 “不过，他还是颇为镇定的回道:“他们在水调歌这份邸报上发了广告，说是准备租一间房子，我家主人正好有屋子空闲出来，差我来问问。” “屋子出租？”不良人提笔写字，“哪里的屋子？” “邑安坊。”小厮回道。 不良人又问了几个问题，见没什么蹊跷的地方，于是乎就放他继续前行。 小厮马不停蹄。 等他到家，光头男人看着气喘吁吁的他，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们是怎么回复的？” 小厮不敢又隐瞒，把自己入门之后的那些话，全都复述了一遍。 光头男人越听，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小厮加快了语速，把这些让人不愉快的话一口气说完，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他们，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今天晚上就准备给您一份赔礼，亲自道歉。” 光头男人脸色缓和几分:“他真是这么说的？” 小厮点点头。 光头男人冷哼一声:“还算他识相，知道什么该做。” 第787章 这个礼物喜欢不喜欢? 按照以往惯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大约八九点的光景，光头男人就要睡下了。 但今天是个例外。 他很期待红巾贼给自己赔礼道歉会带什么礼物过来，当然了，他更期待，红巾贼这样桀骜不驯的群体，道歉的时候会是什么一副可笑的模样。 等到深夜子时。 从如意超市买的机械钟，发出几声清脆、幽幽地响声，显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光头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机械钟竟然还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阴子到了。 小厮离开都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是遇见不良人然后被抓了起来？ 就在他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 院子的门被推开，小厮开锁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只木匣子。 “大哥，这就是红巾贼给您的赔礼了！”小厮兴奋地嚷嚷起来，把匣子放在光头男人的面前。 记住网址 咚得一声落地，听起声音，分量不轻的样子。 “这东西份量不小。”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问了他们，只说是好东西，但没说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顿了一下:“我掂量着，觉得这像是什么金玉首饰。” 金玉首饰…… 光头男人扬起脑袋，一边伸手打开匣子:“算他们有心了，这次我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嗓子眼里。 匣子被打开，一股污浊的臭气喷涌而出。 里面放着并不是什么金银玉器，而是一颗人头，一颗已经发臭，开始腐败的人头。 但这颗人头的五官还是极其清楚的，这个人光头男人是认识的。 这就是他前段时间，派去在明德太学盯梢，最后却被红巾贼给“误杀”了的那个人。 光头男人眦目欲裂，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头，身子微微地发抖，他这个时候几乎快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了。 小厮缩起脖子，比他主子抖得都还要厉害。 他本以为这会是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路上都是兴致勃勃的，可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个人头！ 他还抱着这颗人头走了一路。 饶是他胆子不小，也被这种诡异的事吓了个够呛。 光头男人深吸一口气:“除了这个东西之外，他还有别的东西让你带给我吗？” 小厮点点头，期期艾艾地开口:“有，有的，是有一封信，他托我给您。” 光头男人一摊手:“拿来。” 小厮从怀里把信掏出来，三抖两抖得才放在他的掌心上。 光头男人急不可耐地拆开，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不多。 可二当家的字扭扭斜斜一点都不好看，光头男人看了好久，才把这封信的内容完全读懂。 “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如果下次还敢把手伸出来的话，还有这样，甚至更好的礼物等着你。” 语气很是温柔。 甚至在这封信的最末尾，还有一个简笔的笑脸——这是大唐的孩子们在学写信的时候，常会用的图案。 挑衅、蔑视！ 光头男人从这一封信里，读出来了这些东西，这让他怒不可遏…… “好一个红巾贼，他们人呢！”光头男人站起身，向远方看去。 小厮回道:“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长安城了。” “现在的话，他们应该到码头了。” 光头男人咬着牙:“很好……” “等以后收拾完大唐，不，收拾完拜占庭，再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放完狠话，他一拂袖，就准备起身回屋睡觉。 小厮弱弱开口:“大哥，这脑袋怎么办？” “我是丢回他们的屋子里，还是自己想办法处理了？” 丢回他们的屋子里？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光头男人的确是有些心动，可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厮还在那咬牙切齿:“他们这么看轻我们，把这个人头丢回他们住的客栈，让他们再不能来大……”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光头男人一抬手，就一巴掌呼在了小厮的脑袋上。 “他们不来大唐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我们现在还有许多事要他们去做！” 这话说出来，光头男人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心动之后还会放心的理由。 实在是因为不能。 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吞下去。 看着红巾贼这么嚣张，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厮低下头愣愣地看着匣子里的脑袋。 光头男人一摆手，继续往屋子里走去:“去吧，把脑袋处理了，别让不良人发现了。” 小厮心情沉重，点点头，合上匣子又溜出了门。 今晚，对他而言，是一个难眠之夜了。 红巾贼乘船直下益州，按照他和狼匪之间的约定，他需要把这个东西交付给在益州的狼匪。 然后再从益州转道，回到拜占庭。 这条航道还算安全，宋河他们曾经勘探出来的。 大唐早就有一批人打着如意超市的旗号，顺着这条航道，去往了拜占庭。 黎凡特，拜占庭最大的一个港口，大唐商队的蒸汽船停靠在了这里。 拜占庭的普通百姓们并不关注这一艘船，他们已经快被生活的重压压垮了。 城中的几个贵族，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消息。 他们聚集在了港口附近，乘坐着属于他们的奢华木船。 “那船，好像和首都的那些来自墨洛温的神族大人们的船一样……” 虽然大当家、二当家说过很多次，他们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神灵，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神族。 但在墨洛温人的眼里，大唐人就是给他们带来新生活、带来新希望的，宛如神灵一般的存在。 这种说法在传入拜占庭之后，就演化成了红巾贼们就是传说之中的神族。 偏偏拜占庭人对此还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神族，怎么会掌握这么强大的力量、这么强大的武器？继而“神族”这种说法，就几乎成了拜占庭的一种默契。 “不是好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一名贵族感慨一声，眼中泛着光，“我听港口的卫兵汇报，说是这艘船就是来自大唐的商船。” 第788章 啊，这只是垃圾 来自大唐的商队？ 木船上所有的贵族们都生了好奇，对大唐，他们听说过了很多次，尤其是从那位红巾贼的大当家口中…… 在他们眼中无比强大的拜占庭，在那位大当家的嘴里不值一提，他们认为已经超越了曾经拜占庭的墨洛温，在那位大当家的嘴里也依旧是不值一提。 在他嘴里，大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国家，比他们所信仰的什么所谓的天国，都还要好。 木船渐渐地向那艘蒸汽船靠近。 他们自以为傲的船只，在蒸汽船的面前，显得渺小、落魄。 “不管看几次，这种船只还真是让人感到震撼。”一名贵族抬起头，仰视着高大的船只，发出感慨。 一个人同样满脸感慨:“纯铁打造的，究竟是怎么做成的？” “我记得在君士坦丁堡好像也有人试过像这样用纯金属打造一艘船的？” 有人皱着眉头，回想起了一些并不算愉快的事。 铁制的船，在红巾贼开着这样的船出现在拜占庭人眼前之前的时候，没有人把这当成是一件能实现的事。 然后当红巾贼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他们意识到原来铁制的船也能够浮在水面上。 于是就有人开始效仿，准备也造一艘铁制的船出来。 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这个能力。 造出来的铁船虽然能浮在水面上，但是开不动，即便立了风帆，速度也远远没有办法和木船相比，更不要说像蒸汽船那样…… 而且，这种铁船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会沉落入水里。 他们欣赏了好一会蒸汽船之后，有人提议:“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大唐的商人在卖一些什么东西吧。” 他的提议引来了众人的赞同。 木船离开蒸汽船，向岸边驶去，码头上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大唐的商人似乎并没有进城的意思，只是在码头就做起了生意。 拜占庭在海关这一块的，并没有像大唐那样的规章制度。 检查、关税，这些都还尚不存在。 这对于大唐的商队来说是一个极其好的消息，而且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的商品具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所以也没必要到城里去做生意。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郑丽婉的命令。 郑丽婉是让他们快去快回，能赚多少钱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贵族们上了岸，开始看起了大唐商人们的物品。 透明的玻璃杯，就好像不值钱似的，堆了一地——甚至他们还看到了不少破损，即便这并不是他们的东西，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这种品相的水晶杯，恐怕是拜占庭都找不出来几只的珍惜物品。 可是看这群大唐人好像一点都不心疼，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摆。 除了玻璃杯之外，还有一些亮闪闪包装的食物，鱼豆腐、薯片、巧克力…… 这些诱人的食物，让人食欲大开。 这些贵族们的眼睛甚至都无法从这些食物上挪开，当然了，他们并不是看上了食物，而是因为…… 一名贵族从脖子里，把自己的项链扯了出来，这个用银线串起来的挂坠，最底部是一个亮闪闪的薄片，被雕琢成了一只仙鹤的模样。 而这个薄片，赫然就是和鱼豆腐的包装袋是一个材质的。 贵族凑上去，用拜占庭语问道:“你这个东西，是怎么卖的？” 由郑丽婉派出来的商队，自然是不会有语言方面的问题，那个商人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东西，需要这么大一块的银子就可以买到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碎银，大约有四五钱左右的分量。 贵族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在了大唐商人的面前，语气有些复杂:“这一片金子可以买多少这个东西？” 看到金子，大唐商人的眼就直了，他吞了吞口水，小小的盘算了一下:“这些金子的话，大概可以买三十袋鱼豆腐。” 三十袋…… 贵族眼色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挂坠，这个东西，是他用了两斤黄金，从一个波斯商人手中换来的大唐珍宝…… 两斤黄金只有这么一小片，而他现在用一片金叶子，就能换来三十袋。 毫无疑问，自己这是被坑了。 贵族拿起一袋，放在手中，好奇的问道:“对了，这是什么东西，来自伟大大唐的珍藏品吗？” 大唐商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连鱼豆腐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花钱买了这么多…… 还说这是珍藏品，有这样子的珍藏品吗？ 大唐商人随手拿起一袋，拆开封装，把里面的鱼豆腐挤到自己的嘴里:“这是吃的，不是什么珍藏品，它是有保质期的，再过二十多天这个东西就过期了，过期就不能吃了。” 贵族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大唐商人随手把包装丢在地上…… 贵族沉默了很久，才抬手指向商人脚旁的包装袋，开口问道:“那，那这是什么东西？” 大唐商人顺着他的手指好奇的看过去，目光一阵搜查，他才迟疑着捡起包装袋，在贵族眼前晃了晃:“你是说这个东西？” 贵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大唐商人满口不在乎的语气:“这个啊，是包装袋，在大唐这个东西我们一般只会把它当成垃圾。” 垃圾…… 这个词开始在贵族的脑海里重重回荡，其他贵族脸上也露出了极其难看，马场倒闭似的神情。 以他们的身份，谁家里没几件这样的……来自大唐的“珍宝”？可结果，这些被他们视若珍宝、捧得高高在上，甚至还衍生出一整个产业，那些能够鉴定出这些东西究竟是不是出自大唐的鉴定师，在拜占庭都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 可结果，让他们如此珍视的东西，在大唐竟然只是垃圾？ 大唐商人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也就一些波斯和天竺商人会收购这些东西，我记得好像是一钱银子一斤？” “这玩意不值钱的。” 第789章 我让你放下 垃圾…… 一钱银子一斤…… 不值钱、没人要…… 这些词狠狠地戳中了这些贵族们的内心，他们自诩高贵的东西，在别人国家竟然只是垃圾？ 有一位有些洁癖的贵族，颤颤巍巍地开口:“这，他们收的时候，是一家一户的去收的吗？” 大唐商人乐了起来:“谁会这么麻烦，一家人一个月也不一定能产生一斤垃圾，当大唐人是什么了？” “去垃圾站交点钱，然后用麻袋尽管搂去就是了。” 虽然他们不太明白垃圾站是个什么机构，但并不妨碍他们意识到，他们手头的这些挂坠、首饰，都曾经是垃圾的一份子，和那些腌臜物混在一起…… 他们不约而同的，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扯下来，无比嫌弃的丢在了地上，即便他们曾经为了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金银。 但知道这个东西的真面目之后，让他们再生不起任何把它们当成珍宝的心思。 大唐商人看在眼里，偷偷笑了几声， 记住网址 他不像那样读书人。 他“狭隘”的大大方方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到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有贵族还狠狠踩了几脚，像是在发泄自己内心里的火气。 最开始说话的那名贵族长舒了口气，拆开了一只鱼豆腐的包装，有模有样的吃了起来。 一口下肚，他眼睛都发直了起来，接二连三的又拆了许多吃了起来。 有一名贵族，在刚看到大唐商人的货摊时，就注意到了那些玻璃杯，只是现在才得以开口发问:“这些杯子，在你们大唐也都是垃圾吗？” 大唐商人摇摇头:“整的不是，碎的是。” 那名贵族松了口气。 他家里可就是有一套水晶杯，只是品质远没有这只货摊上卖的这些好，要是这些都是垃圾的话，那他也只好把自己家的那些水晶杯给丢了。 贵族的语气顿时轻快起来:“这些东西的价格是什么样的？” 大唐商人拿起手里的那只金叶子，在他眼前摆动了一下:“这样的一片金子，能买五个这样的杯子。” “五个？”这名贵族失声惊讶的叫了出来。 大唐商人点点头。 贵族语气里的惊讶像是压不下去了一样:“这个东西在你们大唐这么便宜的吗？” 大唐商人笑着说道:“当然了，这些东西在我大唐并不算珍贵。” 贵族的神色很复杂，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那位红巾贼大当家的嘴里，拜占庭会远远比不上大唐了。 大唐的垃圾，在拜占庭都是宝物。 拜占庭最为珍惜的宝物，在大唐并不算珍贵——贵族觉得这还是大唐的商人收敛着说了。 何止是并不珍贵感觉甚至是到了廉价的程度。 不过这么想归这么想，但他还是掏出了几片金叶子，买了些鱼豆腐、薯片之类的零食，以及五个玻璃杯。 就在他们交易的时候，旁边的人忽然叫嚷了起来。 “你还没付钱呢，你给我站住！”另外一名大唐商人指着一个身旁跟着几位侍卫的年轻人，厉声呵斥着。 那年轻人听到大唐商人的话，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抬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我？你让我付钱，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名大唐商人义正言辞:“我不管你是谁，拿了我们的东西，就得付钱，不然就把东西给我放下。” 年轻人笑的很是嚣张:“我长这么大，还真没付过钱，你要有本事，你来拿呀，你敢吗？” 和贵族们交谈的大唐商人笑了笑:“这位年轻人是谁，他怎么这么嚣张？” 贵族们的脸色有些复杂。 一个人叹了口气:“快让你的朋友住口吧，他是一个不能招惹的人，他是紫衣贵族，父亲是海军大公……” “拜占庭的港口都是他说了算的，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们，也不敢去招惹他。” 紫衣贵族是拜占庭的一种贵族称号，大体上是和大唐的“皇亲国戚”差不多，但不同的是“皇亲国戚”只是一种区分，而不是实质的贵族头衔。 可“紫衣贵族”是一个实质的贵族头衔。 大唐商人摇头笑了笑:“还没有我们大唐人招惹不了的人，买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天经地义，哪有不付钱的道理。” 一名贵族愣了一下:“你们那，这样的纨绔子弟买东西也是要付钱的？” 大唐商人摇摇头:“大唐早就没了这种纨绔子弟。” 贵族们的神色就更加复杂起来。 被抢走货物的那名大唐商人，指着那个年轻人，又厉声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东西放下，或者是把钱交出来……” 年轻人摆摆手，指着大唐商人的鼻子，痛骂道:“你们给我放乖巧点，这里是拜占庭，不是你们大唐！” “来我们这就得守我们的规矩……” 他的话还没说完。 那名大唐商人就偏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开枪，射杀。” 既然是如意超市的商队，枪械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大唐除了军队之外，唯一还能合法拥有枪械的组织。 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没犹豫，直接拔枪射击。 啪得几声—— 子弹脱膛而出，那名年轻人，连带着他身旁的那些侍卫，在围观人不明就里的疑惑目光中，缓缓倒下，不多时身下就凝聚了一片血泊。 死了。 贵族们看的目瞪口呆。 “你…你们竟然杀了他？”一名贵族惊愕的开口，结结巴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大唐商人笑了笑:“那又怎么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出来。 “我们大唐是非常热爱和平的一个国家。” “我们到其他的国家去，也非常愿意遵守他们的规则，当然了，得是一个公平、公正的规则。” “如果我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就像是刚才那样，那我们就只好请你们遵守我们的规则了。” “所以，不要挑衅我们，我们热爱和平不代表我们好欺负。” 第790章 大炮他娘兮轰四方 那个少年被打死之后，大唐的商人依旧在做着生意，甚至连尸体都没费功夫去收拾。 可出了这种事，拜占庭人又哪来的心思继续购物。 仓惶着离开。 生怕自己和大唐的商人扯上关系，甚至那些贵族，直接就把自己刚刚买到手的东西丢掉…… 一时间，整个港口都变得空无一人。 大唐的商人们百无聊赖的坐在支起来的藤椅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天空。 即便没有客人，他们也没收摊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之后。 一名商人忽然开口:“你们说，这个什么拜占庭得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另外一名商人摇摇头:“他们肯定没法像大唐这样，所以多久我也不太清楚……但今天应该是没可能了吧。” 他们之所以不离开。 是因为他们谨记着郑丽婉，在他们出发之前，给他们的吩咐。 他们不仅是过来做生意的，也是过来立威的。 本来他们还在发愁，这个威怎么立，他们是过来做生意的，不说他们不会主动挑事，就是主动挑事了，那也达不到立威的效果…… 结果，他们自己都还没对付个主意出来，就有人主动过来挑事。 “拜占庭怎么会有这种人的？”一个人一脸嫌弃的瞥了眼地上的尸体，有些疑惑。 这种程度的纨绔子弟……还真的很少见了，就是在楚王殿下没出现之前的那些皇子，都不敢做到这种程度。 倒不是说他们做不出来这种事。 毕竟天底下的“奴隶主”都是同一份嘴角。 但大唐的纨绔子弟不至于无脑到这种程度，欺负欺负知根知底的人也就算了，连对方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摆出这样一副大爷的架势？ 另外一个人摆了摆手，摇头晃脑:“这个拜占庭好像在这边是和我们大唐差不多的地位？” “估计是人上人当惯了，别的小国家的人过来，也尽给他当狗了。” 说了他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感慨。 “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咱大唐出了殿下那么一位人物，我们来到这，就刚才那种情况，说不定就真的要忍气吞声了。” 其他人戚戚然点头赞同。 若是放在之前，大唐可不会管他们这些小商贾的死活，就算有心想管，就以大唐和拜占庭之间的距离，想管那也都只是有心无力。 也是国家强大，他们才能这么有底气的出来，一点亏都吃不得。 港口之外。 一座城堡里，一名贵族小心翼翼地跪拜在一名中年男人的面前，颤颤巍巍:“大公阁下，我说的都是真的。” 海军大公冷眼看着他，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轻柔的说道:“几个大唐来的贱民，杀了我的儿子？” “只是因为我的儿子只不过想拿他们的一些东西？” 贵族点点头。 海军大公眯着眼，若有所思起来:“虽然说，在那位将军的嘴里，大唐很强大……” “但如此嚣张，岂不是在打我们拜占庭的脸面？” “还说什么，遵守他们的规矩？” 海军大公冷笑一声:“既然是在拜占庭，那就得遵守拜占庭的规矩……”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定下了要报复回去的念头。 刚才他嘴里的将军，指的就是红巾贼的大当家，在他的嘴里，大唐比拜占庭强出许多倍。 海军大公向来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没真的往心里去。 但就算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可来拜占庭的也不过只是几个商人而已。 他对付不了大唐，难道连几个商人都对付不了？ 就像大唐商人预估的那样，拜占庭的人头天没有来，甚至第二天也没有来。 直到第三天。 大唐商人照例把商品摆出去，即便依旧不会有人敢来消费。 拜占庭的战船才从海洋上航行而来。 大唐商人品头论足:“他们的船，还真的蛮不错的样子。” “就是和大唐之前的技术也能相提并论了。” “不过就是规模小了点……” 木船渐渐靠近，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交战，海军大公从船上下来，走到大唐商人的面前。 高贵、倨傲。 他仰着自己天鹅颈似的脖子，随手拿起一件商品，在手中摆弄了一会之后，见没人搭理自己，才开口说道:“把你们主事的人给叫出来。” 大唐商人声音懒散:“买东西自己挑，等会我给你算价钱就行。” 说着，他抬起手，随便一指。 “这一边是食物。” “这一边是日用品。” 海军大公压抑着怒气，他瞥了一眼，一旁已经发臭了尸体:“我是那个人的父亲。” 大唐商人的脸色起了点波动，兴致勃勃道:“哦？你是过来道歉的吗？” 道歉？ 海军大公一愣，看着大唐的商人，都有些被气笑了。 他这种架势，像是过来道歉的吗？ 海军大公眯着眼，冷声说道:“我是过来问你们要一个说法，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开战。 他比他的那个儿子清醒的多，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意和大唐交恶，即便那个国家和拜占庭可能隔了一辈子的距离。 哪怕死的是他的继承人，他都是这个想法，更不要说，死的仅仅只是一个私生子罢了。 当然了，这个如果可以的前提，就是大唐商人得向拜占庭、向他服软。 大唐商人语气淡漠:“他买东西还想不付钱，还说这是拜占庭的规矩。” “既然他不想好好的，那我们只能让他遵守大唐的规矩了。” 海军大公咬着牙:“这里是拜占庭，你们来这，就得遵守拜占庭的规矩！” 大唐商人似笑非笑:“我们遵守任何尊重我们的规矩，但如果不准备把我们当人看，我们自然只好重新立个规矩……” “我想，你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 海军大公道:“这么说，你们是不准备向我们表示歉意了吗？” 大唐商人寸步不让:“该道歉的是不准备尊重我们的你们！” 海军大公冷笑一声:“看来，我得让你们意识到，这是在拜占庭，而不是在大唐。” 第791章 又回忆起了被大唐支配的恐惧 海军大公眼里的杀意没有任何隐藏。 大唐商人一点都不惧怕，只是微微一笑:“你说这番话的底气是什么？” “是你这些就像玩具船一样的东西吗？” 海军大公一愣。 玩具船？ 他的这些船只，虽然远没有大唐的这些蒸汽船来的庞大，但也算是气势恢宏，更不要说，数量更是远在大唐商队的数倍之上…… 这种轻蔑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 旁边的大唐商人凑过脑袋，板着一张脸:“你确定了，真的要和我们为敌吗？” 海军大公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他引以为豪的海军几乎全部到场。 这些大唐的商人又都是在陆地上，这么近的距离，他的侍卫们足以轻松的抓住他们。 优势这么大，还能吃不住这几个大唐商人不成？ 海军大公一挥手:“士兵，给我抓住他们。” 拜占庭的士兵刚刚抬脚，就准备冲过去。 站在大唐商人背后的那些侍卫们举起枪，啪得一声——子弹飞出，那些拜占庭的士兵就应声倒下。 血流成河。 海军大公愣愣的看着大唐人手里的那些武器，脑袋有些发懵，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名大唐人从腰间抽出一只红色的旗，打了个旗语，这是进攻的信号。 停靠在渡口的蒸汽船，顿时调整好炮管，对准了海面上的那些拜占庭的战船。 轰隆一声—— 雷霆一般的巨响，火光吞吐，炮弹落到那些木质的船只上，这些曾经无比坚固，在海战时撞碎过不少敌人战船的船只，就如纸糊的一般脆弱。 拦腰折断、船头崩毁…… 甚至还有直接被炸得粉身碎骨的。 海军大公痴呆的看着面前的景象，惊愕的合不上嘴。 这？ 这是什么事…… 他引以为豪的海军就这么没了？那些坚固的战船就这么毁了？ 大唐人掌握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威力，怎么能这么轻松就做到这一件事？ 大唐商人一摊手，头也没回，只是对着海军大公，继续轻声说道:“看到了吗？” “我们有重新立规矩的能力。” 海军大公愣愣点点头。 大唐商人又继续说道:“我们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我们不准备，也不会做个无耻、罄竹难书的侵略者。” “我们愿意和你们做朋友，但是前提得你们是友善的。” 大唐商人深吸了一口气:“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向我们道歉，并且赔偿我们的损耗——” “子弹和炮弹的费用。” “我想这样，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海军大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在刚才，他都感觉到好像有那么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但这把刀还没砍下来…… 海军大公面色发青，僵硬的点点头，低下他自刚才开始就一直扬起来的脑袋。 “是的……” “我向你们表示我的歉意。” “至于赔偿，我恐怕要回家去取。” 大唐商人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们会在这再呆十五天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够守信，否则我们就要继续用我们的方法了。” 海军大公脸色难看，应了下来，明明身体是完好的，偏偏走出来了一瘸一拐的气势出来。 这口闷气，海军大公有些吞不下去。 但……他也没想到，仅仅只是大唐的商人竟然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他对大唐并不了解，但拜占庭有对大唐了解的人。 当天晚上，他就乘船去了君士坦丁堡，见到了大当家。 “哦，我亲爱的安东尼，你怎么来了？”大当家眯着眼，笑着看着海军大公。 海军大公摆摆手，一脸无奈:“你知不知道，拜占庭有一伙大唐商人拜访？” 大当家一愣:“大唐的商人？” 他可不知道这个消息，难道是真的有商人，能跑出来这么远的距离，造访拜占庭了？ 海军大公点点头。 大当家继续笑着说道:“那就好好和他们做生意就是了，大唐的好东西，那可是拜占庭享受不到的美妙滋味。” 海军大公一脸苦色，摇了摇头，把他儿子，以及自己和大唐商人发生冲突，结果被对面全灭的事给说了出来。 大当家一听，脸色发白:“你…你，怎么有这个胆子的！” 海军大公看着大当家的反应，有些错愕，这位将军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一个人单枪匹马甚至敢和老虎厮杀。 现在仅仅只是听到大唐的名号，就被吓成了这样？ 大当家不是演的，而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 不过在听到后续这个商队使用了枪械和火炮之后，就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他看着海军大公，眼中神色很复杂:“我应该是说你不知者无畏，还是该说你缺心眼……” 海军大公看着他的反应，说话小心翼翼的:“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吗？” 大当家嗤笑一声:“有，当然是有的。” “几艘船而已，你用投石机、你下毒都能够解决他们，但是你想过后果吗？” 海军大公一愣:“能有什么后果，他们只是商人……” 大当家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他们拥有枪和火炮，他们就不是一般的商队，他们是不是打着如意的名号？” 如意这两个字，大当家是用汉语说的。 海军大公点点头:“对对对，是听他们有说起过这个音。” 大当家一点头:“这就对了，那这只商队，就是大唐的楚王殿下的商队。” “那位楚王殿下的性子不错，但也仅仅局限，你愿意做朋友的情况下。如果你把这只商队留在了拜占庭，那……最多一年，拜占庭就会成为历史。” 海军大公张了张嘴:“至于这样吗？” 大当家笑了一声:“像是那样拥有火炮的蒸汽船，大唐现在是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甚至还有比火炮威力更加强大的武器……” “一年的时间，我这还都是捡着多的说，考虑到拜占庭和大唐之间的距离过远罢了。” 第792章 吓死个人 而且平心而论，大当家并不希望海军大公会一条道走到黑，像突厥、契丹那样，硬着头皮，站在大唐的对立面。 固然大唐因此会得到一个名正言顺打击拜占庭的理由，甚至因此直接吞了拜占庭也未尝不可。 可是…… 在拜占庭这个国家的南方，还有一个同样庞大的国家，那个叫做阿拉伯的帝国，可是同大唐相安无事。 和突厥之于拜占庭不同，契丹哪怕得到了红巾贼的帮助，他们也依旧还没能像突厥这样，从这个庞大国家的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契丹依旧在从事着他们的老本行，在边境骚扰着阿拉伯，顺便发展自己的力量。 如果这个时候，拜占庭把大唐的军队招惹过来，并让他们发现了突厥和契丹…… 那大唐可就是要损失掉一大片可以被操控的土地。 没有赚到就是亏。 这种亏本买卖，大当家是一定要极力避免的。 海军大公当然没有那么头铁，吃亏而已，他又不是没有吃过，大唐掌握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他是亲眼见到了。 现在向那群大唐的商人服软，不过是折损一些面子，赔一些金银罢了。等大唐的商人离开后，不，甚至不需要他们离开，只要自己不再去招惹这群大唐的商人，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海军大公。 可要是不服软，真把大唐的军队招惹过来…… 那他别说再做人上人，就是再维系自己的生命，恐怕都会成一件不可能的事。 海军大公心有余悸:“多亏我还知道来向您请教，否则我恐怕就酿造不可弥补的大祸了！” 大当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宽慰的说道:“也别想着自己吃亏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错的。” “大唐是一个很守规矩的国家，当然了，这个前提就是你得尊敬他们，你不让他们吃亏，他们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 “你那个私生子不想把大唐的商人当人看，还以为大唐的商人和拜占庭的贱民一样，想骑在别人脑袋上，被杀了，一点也不无辜……” 海军大公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尽人意，但他也只能这么去办。 大当家送走海军大公之后，看着他落下来的礼品，笑了笑——这份大礼，他自然也是要送给突厥那边的。 就在海军大公开始回去，准备金银、礼物，趁着大唐商人还在的时候，向他们赔礼道歉。 一名红巾贼悄然离开君士坦丁堡，向着突厥而去。 等红巾贼到突厥，是在两天之后，乘坐蒸汽船顺流而下，速度并不算多慢。 哈赤可汗和几个叶护、贺兰，在新开辟的马场里纵马狂奔，好不自在。 叶护和贺兰都是官名。 叶护是部落之下一个分部落的首领，可以说是小可汗之流的人物。而贺兰是马官，饲养马匹，看起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是在突厥，马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物资，也就因此，贺兰在突厥的地位也并不低。 一匹马缓缓追上他们，狼卫开口，轻声说道:“可汗，红巾贼的人拜访。” 红巾贼？ 哈赤可汗愣了一下，然后招招手:“快，快请他过来。” 现在哈赤可汗对红巾贼的好感，简直是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程度，毕竟红巾贼一直带给他的都是好消息。 不多时，那名红巾贼就骑着马赶了过来。 哈赤可汗看着他，也是眼熟，笑了笑:“五哥，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红巾贼勒马走到哈赤可汗身旁，轻声说道:“是有一个消息得亲口告诉你们一下。” “消息？”哈赤可汗大笑，“又是什么好消息？” 红巾贼摇头:“这次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让在场的这些突厥人心里咯噔一下。 红巾贼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不过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的坏消息，不过是楚王的人来拜占庭了……” 空气戛然凝重。 一名叶护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他眼里满满都是惊恐的神色:“楚王？你是说大唐的那个楚王？” 红巾贼点点头:“是的。” 唏律律地一声马叫，旁边一名贺兰被吓得没控制住自己的气力，勒得胯下马一阵作痛，不由得跳跃起来，想要摆脱这个让自己不舒服的人。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小事自然不可能对一名马术高超的人造成什么困扰。 但是现在…… 那名贺兰却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径直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脑袋磕在石头上——马蹄落下，又在他心口狠狠踹了一脚。 一堆人惊呼起来，忙手忙脚的从马背上爬下来，到那人身边，想要搀扶他起来。 可这人始终没给出任何身体上的回应。 哈赤可汗伸出手，放在他的鼻下，试了下呼吸。 手指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气流扰动。 “他…死了。”哈赤可汗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悲悯，“等回去后好生将他安葬。” 旁边的人也放弃了自己的动作，沉默的点点头。 然而，当他们一回头，见到两个人没有下马。 一个是红巾贼五当家，一脸沉痛的看着他们。 一人是一名叶护，伏在马背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哈赤可汗心中涌现出来另一股不妙的预感，身体僵硬，走到那匹马旁，伸手也试了试这人的鼻息。 同样没有。 “阿，阿伊奴尔大人也死了。”哈赤可汗从喉咙里逼出来这几个字，嘴巴不受控制，好几次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名叶护，是如今他们突厥中资格最老的一名叶护，早在隋时，他就是一名可汗，只是地位远没有吉利可汗那般的崇高。 突厥在来到拜占庭之后，之所以能够如此之快的稳定下来，也是因为有他从中游说的缘故。 可现在…… 这位在突厥中德高望重的老人，竟是被“楚王”的名号给活生生的吓死。 还有那位贺兰，年轻力壮，也是被“楚王”的名号吓到，惊马摔落而死。 这让哈赤可汗心里，突然就生起了一股没由来的悲凉感。 第793章 扶桑:爸爸教我 五当家眼中神色悲伤，可在这伪装出来的悲伤后面，是真正的惊讶。 他之所以这么卖关子的说，就是为了用自家殿下的名号来吓吓这一群人。 但没想到效果竟然会这么好。 一个名号而已，竟然吓死两个人。 哈赤可汗心里复杂的很，他也很惶恐，有一种无论自己逃到哪，脑袋顶上都有一座五指山似的感觉。 他们都已经逃到拜占庭了，和大唐之间至少隔着三四个大唐的疆域。 可就是这样，那个一直在他梦中阴魂不散的楚王，又阴魂不散的追踪到这个地方来了？ 哈赤可汗没有来得及继续悲伤下去，而是转头看向五当家:“大唐已经知道我们在这了吗？” “他们来了多少人？” “已经对拜占庭宣战了吗？” 五当家摇摇头，轻声说道:“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来的并不是军队，而是楚王麾下的如意超市的商队……” 记住网址 “他们似乎只是为了过来做生意的，而且只是在港口做生意，并没有深入拜占庭的意思。” 没有深入拜占庭的意思？ 只是商队？ 五当家继续说道:“我过来通知你们，也是让你们最近的动作小点，不要让大唐知晓你们的存在。” 哈赤可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明明大唐人还没有发现他们，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只是一个名字，区区一个名号而已，都没有站在他们面前，大唐军队的铁骑也没有降临他们现在的土壤。 可就是这样，被吓死了两个人。 这样的突厥真的还能反抗、对付大唐吗？ 哈赤可汗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约束住他们的。” 五当家颔首，又低声说道:“对了，你们也应该加快一下，吞食掉拜占庭的进度了……” “大唐已经探索到这里，知道你们的存在想必也不会太慢。” 哈赤可汗心头涌现出一股急迫感。 是啊…… 如果被大唐发现，他们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也就是掌握越强大的力量，才能有更大的把握去反抗。 林深自然不知道，像是自己这么温柔的一个人，竟然只是名字就吓死了别人。 他现在正带着李世民他们，在灞河码头上，看着公交车从船只上缓缓行驶下来。 “这么大的？”李世民瞪圆了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块头。 公交车之大，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虽然林深之前说过了，公交车会是大型载具，但他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他以为只是多几个座位而已，但现在看来，这辆公交车，足足有一节火车车厢的大小。 林深点头:“当然了，这可是公共交通，要是容量小，又怎么能够载人？” 说着，公交车里的司机打开了车门，林深带着李世民他们上了车。 车内的空间甚至要比火车内部的空间还要空旷，木质的凳子——现在大唐还烧不出塑料，研究所还差一点研究出来。 木质的扶手、以及开阔的窗户。 林深看了看跟在李世民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房玄龄，轻声说道:“这辆公交车有四十个座位……” “但能载动的人数，是在两百人以上，如果能挤得进来的话。”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油箱也要比普通的汽车大出数倍，可以保障每天只需要加一次油。” 房玄龄走走看看，还试了试公交车的椅子，虽然是木制的，但恰到好处的弧度，让它坐起来并不是那么的难受。 “安全性怎么样？”房玄龄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林深点头，回道:“经过碰撞实验了，除非是和火车撞上，否则一些正常的事故都能保住驾驶员和乘客的性命。” 碰撞实验？ 火车撞上？ 房玄龄抿了抿嘴，他有点难以想象林深的脑回路，做一辆车子还有这种实验？ 房玄龄没追问下去，他对车子如何制造的，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那可以，价格如何？”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了。 林深眯着眼:“公交车的制造成本并不算低，尤其是还要保障它安全性的前提下……” “我也不和你说虚的，一辆公交车的制造成本是在三十七万两银子，我卖朝廷四十万两银子一辆，你觉得如何？” 成本三十七万两银子，只赚三万两银子，这还在朝廷接受的范畴之内。 房玄龄点点头，思考了一小会:“我们现在制定了三条公交线路，经过我们的计算，每条线路四辆车，能够基本满足现在的出行需求……” “所以，我们需要十五辆公交车，大约需要多久时间？” 林深摆摆手:“凑个整数，二十辆吧，你还要培训他们开公交车，三辆备用是不够的。” 房玄龄想了一下:“你说的在理，那就二十辆吧。” 林深道:“一个月之后，能交付首批八辆车，等会去如意银行签个契约？” 房玄龄应下来。 李世民在一旁看的多少有些不太自在，房玄龄和林深现在太公事公办了…… 他朝车外看去，不远处一伙人正想越过金吾卫的看守，闯进来看看。 李世民下车，朝一旁招了招手，唤过来一名金吾卫:“那群人是怎么一回事？” 金吾卫回道:“他们自称是扶桑来的遣唐使，想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大方一笑:“那让他们过来就是了，没必要拦着他们。” 金吾卫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走过去，把那一伙扶桑人给带了过来。 扶桑人的服饰和大唐的服饰有些趋同，毕竟他们的服饰也是源自吴服，和汉服同宗。 为首的扶桑人见到李世民之后，也很恭敬地行礼，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尊敬的天朝上国的大唐人，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只是简单穿了件圆领袍，这是常服，普通百姓的打扮。 这一句夸赞，让李世民有了种轻飘飘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这是我们大唐新的交通工具，叫做公交车，一次性可以承载数十人。” 第794章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扶桑人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了。 为首的那位扶桑人似乎是显得有些激动，往前一步，又是很恭恭敬敬地鞠躬:“我们可以上去参观一下吗？” “我们来自扶桑弹丸小国，对天朝上国的一切都很仰慕，真的是太想了解强大的大唐的东西了。” 李世民被捧得有些飘飘然，他大手一挥:“当然可以了……” 说着，他带头往车上走去。 扶桑人紧跟在他身后。 车里，林深正和房玄龄讨论合作更细节的事，比如说检修、配件之类的事。 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上了车。 林深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李世民乐呵呵的说道:“这些是扶桑来的遣唐使，他们想看看这辆车，所以我带他们来看看……” 林深一挥手，一点都没给李世民面子:“不欢迎，没见我们这还有事在谈。” 记住网址 李世民一愣，挂了些脸色:“他们都是客人……” 扶桑人也是滑头的很，见到林深的面色，自知他说话的这种底气，就知道在这辆车上，这位最年轻的人说话最有分量。 他们当场，直接鞠躬:“很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我们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但我们是真心仰慕大唐文化。” 他们道歉道的很是干脆利落，嘴上说着给人造成了困扰，可脚下一点动静都没。 林深依旧不留情面，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了，那还不快滚。” 为首那位扶桑人面色一僵:“我们是真心瞻仰大唐的文化，这些大人也允许我们……” 林深打断他的话:“这车，是我说的算。” 扶桑人咬了咬牙:“大唐人这么敝帚自珍的吗？”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亲自动手把你们给丢下去。” 扶桑人张了张嘴，往后退了一步，冷着一张脸下了车。 等他们走远后，李世民瘫坐在一张椅子上:“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看样子，你和扶桑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深点点头，丝毫不忌讳:“是啊，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他们彻底灭绝的话，我一定会做到的，省得他们就在人间祸害天下了。” 李世民一愣，撇过脑袋看着林深。 他是很清楚，林深虽然是个不会对敌人留情面的人，但也不至于残酷到这种程度…… 灭绝？ 林深笑了笑:“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把自己对这些人的第一印象给说了出来:“他们挺懂礼节的，对大唐很崇拜……” 礼节，崇拜？ 林深嗤笑一声，摆摆手:“知小礼而不懂大义罢了，看起来光鲜亮丽罢了，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知小礼不懂大义。 这在大唐几乎是最一等级的评价也就是所谓的伪君子。小人固然面目可憎，但也不会有人会和小人交往。 但伪君子不同，伪君子在撕下他的面具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君子还是小人。 林深往后一摊，摆了摆手:“这群人是最有意思的，你别看他们现在乖巧，稍微出一点点事，就道歉道个不停。” “但是吧……他们是生物学上的一种奇葩。” 生物学上的奇葩？ 李世民愣了一下。 林深继续说道:“他们就好像没脑子似的，你说正常人犯错了，道歉了，就算不敢保证不会再犯，但多多少少会对这件事上心吧？” 李世民点点头。 他很奇怪为什么林深会提及这么一件事，这不是身为人必须的一件事吗？ 就是畜生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李世民记得清楚，去年观音婢养了一只狮子猫，性子没林深的那只猫那么闲适，调皮的很。 偶尔有一次，失手打碎了一只李世民送给观音婢的镯子，被观音婢罚了两天没吃饭之后…… 虽然说这只狮子猫依旧改不了自己手欠的毛病，但也只是掀翻书本、笔之类的物件，像是镯子、玻璃杯这种东西，它都是敬而远之的。 一个畜生都尚且能做到不再犯，更何况是人。 林深讥笑了一声:“但是扶桑人是最有趣的，今个道歉了，明个他们还能再犯，再犯那就继续道歉……” 李世民瞪圆了眼，眼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这天底下会有这样的人？ 林深敲了敲桌子:“曹公之于徐州，你可见曹氏有人否认过这件事？” 李世民摇摇头。 自三国演义在长安，乃至大唐火爆起来之后，对魏蜀吴三国之间的争论是从未止休过的。 喜欢曹操的不少。 尤其是曹氏的人，但他们从来都不会否认曹操身上的骂名，尤其是讨论起曹操屠杀徐州那件事时，曹氏的人更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林深又问道:“可你知道，若这件事发生在扶桑人身上，他们会怎么做吗？” 李世民迟疑了一下:“会怎么做，难不成会认曹操不是他们的祖宗？” 林深嗤笑一声:“他们要这么做，还算他们知耻。” “但我都说了他们没有脑子，不懂大义，他们又怎么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李世民下意思追问了一句:“那它们会怎么做？” 林深叹了口气，轻声回道:“如果做出曹操那事的是扶桑人，他们举起屠刀的人，会自认为自己是英雄，那些没有举起屠刀的人会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替这些人道歉。” “第二代人，会极力避免不谈这件事，如果有人追问，他们就会说，那是上一代的事和我们无关，他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他们掌握了一些话语权的话，他们第三代人就会想方设法的否认这件事……” “都是徐州人编造的谎言，我们这么懂礼貌，我们这么文明，我们怎么可能会做出来这种事……” 李世民和房玄龄听的目瞪口呆。 这……若是有个别几个人如此这般，他们都还信了，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是大唐也很难说自己不会出现这种败类。 但是，一整个国家都是这样的？ 第795章 想学?没那么简单 固然是有前人之事不论今人的说法。 像是现在的徐州人也不会怨恨曹氏的人，当年的徐州人后裔，也只恨曹操没把坟头留下来，他们的怨气也只会撒在曹操的身上。 但是……如果有一个的曹姓的人站出来，矢口否认曹操犯下的罪行，那种人无论是曹氏本家，还是说其他人，都肯定不会同这种人交朋友的。 汉末三国至今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之间至少间隔数十代人。 如果连数十代人之前的老祖宗所犯下的错误都不能客观看待的话，那这种人又能客观看待什么事？ 也没有任何靠谱的地方。 李世民皱起眉头:“那如果这件事没有办法否认呢？它已经是一件所有人公认的事实了……” “就好比是，他们把一块地给挖空了，让那里的百姓都种不了粮食……” 林深讥笑，满眼的轻蔑:“那他们第一时间，依旧是会道歉，但他们不会自省，也不会想着如何弥补。” “他们反而会把这口锅扣在大唐的头上。” “大唐是大国，大国就该有大国的气度，所以大唐费心思把这块土地给填上吧？” 李世民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来话。 之前林深说的那些话，已经让他打破了对一个人下限的认知，但他还是没想到，会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可林深的话还没说完。 “等到大唐真的出现脑子有问题的，或者是被那群人虚伪的假面骗了的人，去把那块地给填上之后……” “扶桑人就会扯着嗓子喊，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是大唐做的！” 李世民惊呼了出来:“怎么可能！会有人信？” “而且他们这种话也敢说出口的？” 林深一脸理所当然:“他们为什么不会？他们会拿出这样的说法来，如果不是你们做的，为什么你们要来做弥补的工作？” 李世民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能这么无耻的？” 林深点点头:“大唐做不出来，但是他们可以。” 李世民叹了口气:“还是我轻信了他们。” 林深一拍手，一脸恍然:“对了，他们来大唐，目的估计也就是为了学大唐的技术……”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可以稍微做一些限制。” 限制？ 这怎么做限制，让扶桑人从此不准再来大唐？李世民若有所思，抬手摸了摸下巴。 经过刚才的那一阵说法，他的确是被扶桑人恶心到了，反正扶桑对大唐而言什么也不算，不准他们来访，似乎也是个蛮不错的提议。 林深轻声说道:“大唐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客了一些。” “就比如说刚才，如果是普通老百姓说他要来看一看，你会让他来吗？” 李世民摇摇头。 林深点头道:“那不就得了，连大唐百姓都没有的待遇，凭什么扶桑人就能有，仅仅因为他们是客人？” 李世民老脸一红，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不妥当的事。 林深继续说道:“不能因为他们像我们的儿子，就真的当儿子来养，他们受到的最高待遇，也最多只能和普通百姓持平罢了。” “还有就是关于技术学习这一块……” “他们肯定会向你请求，进去明德太学、长安太学学习，甚至是到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 李世民满不在乎:“我肯定不可能给他们那个机会，而且我也没权力给他们那个机会。” 林深摇摇头:“他们要做的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去民间，求访他们的技术、能力。” 李世民心稍微沉了一下。 如果去民间的话，那可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去管控了。 扶桑人看起来可是人模人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林深这样，能够看清楚扶桑人的本性是什么…… 若是被骗过，把技术学了过去。 扶桑人真的能认认真真侍奉这个老师也就罢了，可他们不会，他们是巴不得老师死，然后自己独一无二的。 李世民皱起眉头，面色严肃:“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林深点头，伸了个懒腰:“很简单，把专利法搬出来就是了。” “专利法？”李世民有些惊讶，“这个怎么说？” 林深解释道:“很简单，为了保障我国国民的利益，如果要收外邦人为弟子，需要在县衙进行登记，并且需要验证对方的身份……” “而且那个外邦人需要缴纳一笔价格不菲的专利费用。” 虽然这个方法，并不能完全禁止像是扶桑这样的人把技术学过去，但是林深的目的也不是说禁止技术的流通。 技术的流通，是保障技术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之所以林深会有这样的提议，一来是为了保障自己人的利益，二来也是为了彻底避免扶桑臭不要脸，把技术学过去之后，就偷摸说正宗是在自家之类的说辞。 李世民点点头，应了下来。 房玄龄对林深的这个提议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针对异邦人的政策，没有理由否决。 公交车缓缓驶动，向着城外的如意驾校而去，这辆大块头行驶在马路上，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几乎没有什么意外，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可能就是以后要穿梭在大唐的公交车。 只是这个体积，稍微有些超出他们的意料。 新城区，一家茶楼里。 扶桑人坐在一间屋子里，他们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太好看。 一个人握着茶杯，脸上忿忿不平:“那个大唐人实在是太无礼了，您可是太子，他竟然敢这么对您。” “您就应该把身份给曝出来，也省得他这么傲慢。” 扶桑太子摇摇头:“不，我们是过来学习的……” “当年圣德太子不也是这般求学，才让我扶桑实现日出之国之名，现在大唐更盛于大隋。” “而且我听说了，大唐如今的皇帝陛下，是一个手段极其狠辣的人物，周边但有不从之国，全都让他给剿灭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如此不义之王，是怎么能成为大唐的皇帝的。” 第796章 爸爸，求求您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一股忧国忧民的神色，在扶桑，对李世民并不是一个多么正面的形象。 就像在高句丽，李世民也总是会被塑造成一个凶残、残暴的形象。 尤其是李世民本身，就有一个没有办法洗去的污点。 扶桑就总是会拿这个污点说事，极尽可能的否决掉李世民的任何优点。 不仅如此。 甚至在高句丽和扶桑私底下还有一个说法，只是流传的并不是那么的广泛，甚至来说…他们不敢传播出去。 那就是，大唐的圣人楚王殿下并非是大唐人，而是高句丽、扶桑人。 高句丽人说林深是檀君的转世。檀君是高句丽自认历史中的一个人物，说他是高句丽的开国皇帝，过了一千九百多岁…… 这种说法曾在高句丽火热一时，但被武珝知道后，好一阵大开杀戒。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两个胆小如鼠的国家，才会一直暗戳戳的流转这个说法。 一个人忽然开口:“等会我们是直接拜访楚王圣人殿下吗？” 扶桑太子点点头:“自然是的，据说这位圣人殿下，曾一直在海外居住，他应该就是我扶桑人，只是不知为何来了大唐……” 一个人痛心疾首:“可惜我扶桑错失振兴的机会！” 扶桑太子摇摇头:“我这次来，也是有父亲的旨意，准备接触这位圣人殿下，看看能不能迎他回我扶桑。” 他们喝完了茶水之后。 就起身离开，向一位路人问了路之后，就往新城区的楚王府而去。 敲门之后。 林大走了出来，作揖问候:“几位是什么人？” 扶桑太子依旧表现的极其有礼貌:“鄙人是扶桑之国的太子，源正嗣，特来大唐学习，今日初至长安，便迫不及待想要拜访楚王圣人殿下。” 林大回答的很是果断:“抱歉，我家主人不见。” 扶桑太子愣了一下:“您都还没有通报……” 林大打断他的话:“我家主人刚回来，他已经嘱咐过我，若是有扶桑人过来求见，一概回绝就是。” 扶桑太子面色渐渐难看起来:“为何不见我，我是真心来求学的……” 林大冷脸看着他:“是不是真心来求学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家主人之所以不见你们，是因为我家主人最恶心你们这些扶桑人了，方才在码头一见，我家主人就觉得自己被恶心的三日吃不下肉，他不准备被恶心的更久……” 码头一见？ 扶桑太子又愣住，他刚才在码头，除了被不良人盘问、搜查之外，见到的大唐人也就只有在那大块头奇怪的交通工具上见到的那三个人…… 那个老色鬼一样，被人驳了面子的，不可能是楚王殿下，以楚王殿下在大唐的身份，谁敢这么对他？ 那个一直沉默的老人也不太像是楚王，他看起来地位还没有那个老色鬼高。 那就是那位年轻人了？ 扶桑太子顿时反应过来，一个土下座，直接五体投地的跪下:“真的很是抱歉，我们只是瞻仰大唐的伟大，才做出来这样的事，还请原谅。” “但也请楚王殿下，不要因为此事就怪罪我们，我们是真心求见的。” 哗啦啦一阵。 跟在扶桑太子身后的其他扶桑人也都五体投地的跪拜了起来，神色极其的诚恳。 林大摇摇头:“不，我家主人并不是因为码头的事才讨厌你们，他对你们的讨厌，已经成了一种生理反应了。” 扶桑太子咬着牙，声音坚定:“如果楚王殿下不见我们，我们就一直跪在这里！” “哪怕跪到死，我们也会一直跪在这里。” 这就是在拿“死亡”来威胁林深了。 “有人跪在你门前，直到跪死你都没有去见他们，作为一个圣人，你就是这幅德行？” 这就是扶桑太子威胁着的潜台词。 林大只是轻蔑的笑了笑，没有理会他们，回头转身，啪得一下，关上了侧门。 扶桑太子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始终跪拜在楚王府门前。 但没过多久，这里的异动就把不良人给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良人侧站在扶桑太子面前，皱起眉头，回头恭敬地看了一眼楚王府大门。 扶桑太子巴不得有大唐人过来，见不良人主动问起，就迫不及待的回答了起来:“我是扶桑之国的太子，来大唐求学，想要拜见楚王殿下，但是楚王殿下不由分说，并没有接见于我。” 不良人点点头:“那既然楚王殿下不愿意见你们，你们回去就是了。” 扶桑太子咬了咬牙:“楚王殿下的佣人方才说，楚王殿下对我们已经有了近乎生理反应的厌恶，我们想向楚王殿下讨个说话。” 不良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最后一丝和善收敛了起来。 楚王殿下都成了生理反应的厌恶，那这群人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不良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扶桑太子一愣，这个“哦”是个什么反应，听到自己遭受到这种事，不应该就心疼一下自己的吗？ 不良人从怀里掏出来自己的官印，在扶桑太子面前展示了一下:“我是大唐的不良人，请你现在立刻停止自己的行为。” 扶桑太子咬牙:“为什么，难道大唐现在要欺负我们这些来自小国的人，这就是大国的气度那？” 不良人没有怕了他的话术，摇了摇头:“并不是，是你们违反了大唐的治安管理条例。” “超过十人在重要场合的聚集，进行一项有目的性的活动，需要提前到不良驿进行申请，没有得到批准，是不准进行的。” 扶桑太子愣住。 治安管理条例？大唐还有这种律法？ 不良人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这里，是大唐亲王的住所，隶属大唐重要场所，请你们立即解散，否则不良驿有权将对你们进行五到十日的拘役。” 扶桑太子一脸不信:“我怎么不知道大唐有这种律法。” 不良人一脸冷漠:“你要是不信，可以随时同外交使馆进行投诉，但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 第797章 我一眼就认出你不是人 不良人的眼神是冰冷的，甚至抬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只要这群扶桑人敢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即抽刀劈下去。 这个时候的他，心里不由得在感慨。 如果不是因为必须要走这样的一个流程，得先提出警告，如果警告无效才能出手缉拿的话……他现在早就抽刀了。 扶桑太子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不良人，忽然开口说道:“你是说超过十个人就不行，那少于十个不就可以了。” “那我留下来，其他人就先回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不良人的刀就抽了出来，铖得一声，明晃晃地寒光刺的扶桑太子眼睛一阵作痛。 “抱歉，我怀疑你们别有用心，请跟我走一趟不良驿，进行登记、审核。” 不良人语气越发的生硬起来。 扶桑太子咬咬牙:“我是扶桑之国的太子，是大唐友邦，你敢对我动……” 他的话依旧没能说完，不良人猛地挥刀，刀刃精准的压在他的脖子上，带动起来的气流糊了扶桑太子满面。 “你以为我不敢？”不良人冷笑一声。 扶桑太子被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有什么动静，向下翻着眼球，看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刀。 大唐人都是什么疯子！ 为什么当年圣德太子没说过这里的人竟然会这么疯狂？他们扶桑也不算什么小国…… 他就算比不上大唐的太子，那也应该能比得上大唐的国公吧……一个不良人就敢这么对他？ 扶桑太子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好，我们离开。” 不良人追上前一步:“不，是和我一同去不良驿，我严重怀疑你们有什么不良的目的。” 扶桑太子一愣，又把牙关咬紧了几分。 他想反抗，他觉得自己受够了这种侮辱。 但这里是大唐，对方手里有刀——他们手里的刀在下船的时候就被灞河港口的不良人收缴了，晚上会送回到扶桑在大唐的驿站，他们是没有资格在出行的时候佩刀的。 “很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我们会配合的。”扶桑太子又退了一步，鞠躬道歉。 不良人缓缓收回刀，往前一挥手:“那就走吧。” 等扶桑人从不良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快晚，他们在不良驿里待了整整半天的时间。 不良人真的是在盘问他们。 扶桑太子甚至把自己的童年经历都给完全吐露了出来，这才把这些不良人给打发了。 “太子，我们是回使馆，还是……”扶桑太子身旁，一个人强打起精神发问。 扶桑太子抬头，看向远方开始升起来的灯火通明，摇了摇头:“你们若是累了就回去吧，我打算继续去长安城里看看。” 其他人唯唯诺诺，大多都选择了离开，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陪同在扶桑太子的身边。 这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是即便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这也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楚王殿下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厌恶，但是总不至于整个大唐的读书人都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厌恶吧。 对于大唐的夜市，他早就是很期待了。 在扶桑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听到来自大唐的商贾说起长安城的夜市。 没有宵禁、也几乎没有犯罪，在夜晚里，到处都是摆摊的小贩，卖吃食的，卖小玩意的，这些都是在扶桑所没有的。 虽然在他的心里，是一直想要让扶桑取而代之，但是扶桑人都是这样纠结的个体。 他一方面在嫉恨着大唐，但是在另一方面，在他内心的深处，他也是同样无比敬仰着大唐。 出了不良驿，往前走几步，就是一条繁华无比的小吃街。 灯火点缀的通明，往来大多都是居住在附近的外邦商贾，当然了，还有一些住在内城，并没有搬出去的大唐人。 现在公交车还没有通车，他们也不可能做到忙碌了一天之后，还长途跋涉去如意广场，享受那里的夜市。 刚走进这条街没几步路，扶桑太子的口水就忍不住的分泌了出来，这些都是他在扶桑看不到的美食。 扶桑是一个贫瘠的岛国，新粮食更是没有普及到扶桑去，也就是作为大唐粮仓的渤海国，室韦，才有资格去种植那些粮食。 鱼脍，是他能享受到的，顶尖的美食了。 这里对扶桑太子而言，简直就是如同天堂一般的存在，走一路买了一路的吃食，价格不贵，份量不小。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扶桑太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被茶楼里的动静给吸引住了。 茶楼里，收音机正播放着晚间节目，已经是放第三遍的三国演义的说书了。 录制这期节目的那位说书先生，就在茶楼里坐着，时不时抿上一口茶水，做出一些点评。 这里的气口没做好，当时还是太紧张了。 这里不好，不是因为自己做的不行，是收音装置的问题，他在这里的发挥是完美的。 扶桑太子被吸引了进去，找了张还有空位的桌子坐下，顺便点了一壶茶水。 旁边的人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你一个外邦人还喜欢听这个的？” 大唐的文化很是优秀。 但是外邦人在语言都不是很通顺的情况下，他们更多的是喜欢大唐的艺术，喜欢大唐烧制出来的瓷器，喜欢大唐端庄华贵的衣服，喜欢大唐别样精致的美食。 相对的，对于这些更触及内核的文化，他们就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 扶桑太子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态度很是恭敬：“您能认出我不是大唐人？” 那人点点头：“对，虽然你的长相和我们大唐人是蛮像的，但是气质上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说着，他顿了顿，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不是那么贬义的词出来。 “我们大唐人不会有像你这样子小家碧玉的气质。” 说是小家子气，其实就是扶桑人身上，无论是普通的平民，还是说扶桑太子这样的贵族，他们都有一股极其浓厚的小家子气。 第798章 扶桑，竖子小儿 扶桑太子的汉语着实不错，但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就不代表他就能完完全全的领悟汉语的精髓，这略带贬义的话，他就没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只是看着面前这位大唐人的脸色，就下意思的当成了友善的意思。 “多谢您的夸奖，我们正在努力学着如何同大唐人更像。”扶桑太子起身，鞠躬致谢。 大唐人被他的这个举动，弄得一阵不自在：“你是哪个国家的？我看你也不像是高句丽人。” “高句丽人可不会像你这样……” 高句丽人身上总是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大气息，明明不是大唐人，却总是比大唐人还要更有一种天下主人的感觉。 别说是道谢，他们甚至会觉得，你能开口夸赞我就是你了不得的荣耀。 扶桑太子轻声说道：“我是来自日出之国扶桑的学子，想要来大唐求学的。” 大唐人点点头，一脸恍然：“原来是扶桑人。” 他对扶桑也是略有一些耳闻，但是了解的并不算多，这个扶桑之国，在大唐的存在并不高。 大唐人挥了挥手，把自己那份茶点往扶桑太子那边推了推：“话说，三国演义之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号人物？” 说起这个，扶桑太子一挺胸膛：“那自然是吕布将军。” 吕布？ 大唐人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倒是旁边的人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的兴奋：“原来你也喜欢吕奉先，我就说不止是我一个人，可惜了吕奉先这人了……” 那位大唐人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他觉得，这个扶桑人对吕布的喜欢，和他好友对吕布的喜欢，并不是同一回事。 扶桑太子诧异地看了那人一眼，很是奇怪的说道：“可惜，有什么可惜的？” 那人愣了一下：“难道不可惜吗？” 扶桑太子并没有领会到这个人话语里的意思，只是自顾的说了下去：“说起可惜，还真的也是有一些可惜。” “若不是那假仁义的刘备从中作祟，劝说曹丞相定下杀心，那吕布将军又岂会死去。” 一桌子的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在可惜这个？ 扶桑人的脑回路竟然是这样的？ 吕布在大唐人中的口碑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的地步。 忘恩负义，三姓奴家。 这些在大唐作为最贬义的词汇，是贯穿了吕布整个一生的重要烙印。 他们不会否认吕布作为三国第一武将的名号，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的看不起吕布。 像是那人，之所以会觉得吕布可惜。 也是觉得吕布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但却始终不肯好好做个人，若是他能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或者说他能拒绝掉那些诱惑，能够多多听取一些陈宫的意见…… 那么他即便不能拥有如同关羽，诸葛亮这般的地位，留下一个美名也是无不可的一件事。 而且，最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在这个扶桑人的嘴里，刘备会是假仁义。 即便是所谓的“假仁义”，可这样的“假仁义”做了一辈子的话，那也就成了真仁义了。 这个扶桑人有点问题啊。 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就可以打住话题，不要再和这个扶桑人继续说下去了，这个玩意不值得再多任何一句话。 但是他的好奇心，还是促使着他又多嘴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看待吕布的？” 扶桑太子没觉得这些人的脸色有什么不好的变化，他内心反而兴奋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要打入这群大唐人的内部了，说不定就会因此和他们成为朋友，然后自己就能有机会拐走这些大唐的精英回到扶桑，帮忙扶桑成为压过大唐的强国。 “吕布那可真是一个伟大的人！” “他是一个追逐着梦想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遭遇到怎么样的困难，他都没有抛弃自己出人头地的想法。” 这不仅仅是扶桑太子一个人这么认为的，这几乎是整个扶桑的社会环境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名大唐人顿了一下：“即便他杀了丁原，杀了董卓？这些他名义上的义父？” 扶桑太子一脸的理所应当：“那又如何，大唐有一句话，大丈夫不拘小节。” “正是因为他能够抛弃自己的义父，他也要实他的梦想，这才显得他更加伟大了，不是吗？” 一桌子的人脸色勃然大变，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猛地起身。 有人端着茶壶，有人端着茶点。 纷纷离开这张桌子，一副极其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这张桌子上，突然就出现了什么腌臜物一样，他们避之不及。 扶桑太子一脸呆愣，看着那些纷纷离开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为了成就自己的事，有一些“小小”的牺牲，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好意思，请问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扶桑太子连忙抬手，拦住一个动作慢了一些，还没能完全抽身离去的大唐人，态度依旧是极其的恭敬。 但那个人的反应很是激烈，往后猛地退了一步，茶水都洒了一身。 他一脸嫌弃和厌恶：“扶桑竖子，不足与我等交谈，嗟，快快滚开。” 能光明正大说出来这么一番话的人，不，都不应该说称它是人。 这种生物是不值得去交往的，如果真的很天真和它成为朋友之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为了所谓的“梦想”，就把自己当成了踏脚石。 最基本的，生而为人的道义都没有了。 扶桑太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能让这群大唐人对他的态度，突然之间就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也是…… 畜生是不会意识到自己是畜生的这个事实，它们会呜嗷乱叫，觉得自己是丛林里了不得的霸主，就像是山里见不到老虎的猴子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 茶博士空着手走来，一脸堆砌出来，很是勉强的笑意：“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不准备做您的生意了，还是请您离开吧。” 第799章 这就是在针对我 茶楼里，大唐人人多势众，他不好发作，为了维持住自己脸上“友善”的形象，他也不能发作。 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开。 街上的美食，也不能填补他内心里的阴翳，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快要和大唐的这群读书人交上朋友了，突然之间就会对自己换一张那么难看的脸色。 走到半路，扶桑太子不准备再继续逛下去，他转身往自己的使馆里走去。 他得琢磨一下，大唐人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这么的不待见自己。 至于…… 会不会是自己的原因，才会让大唐人这么的不待见自己？怎么可能，问题不可能出在自己身上的，一定是大唐人的问题。 道歉嘛，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强大的大唐人看，但他们可不会因为道歉，就会反思自己了。 第二天。 民报上就刊登了几条新的政策。 第一条就是关于“留学生”的政策，近来大唐周边的国家，想要派遣自己国家的读书人，来大唐读书学习。 记住网址 本着友好交邦的态度思想，朝廷终于通过了有关的政策。 如果外邦人想要来大唐学习，目标是明德太学、长安太学这样的顶尖学府，那首先就要通过“汉语言综合测试”，并且要拿到汉语六级的合格证书，方才能够提出申请。 而且外邦人能够申请的专业，暂时只有“历史，语言地理，建筑……”这样的学科。 如果是想要进入“物理”，“化学”这些学科学习，暂时来说，是没有机会的。 但大唐会逐步开放权限。 别的不说，至少理工学科里，“数学”这门学科是开放的，也算是有一个盼头。 如果是想申请大唐的技工类学院，比如说去大唐的木匠学院，铁匠学院…… 同样的，也是要经过“汉语言综合测试”，只是要求稍微要低一些，只需要拿到汉语四级合格证书。 至于第二条政策，看起来针对性就很强了。 是关于民间技术的。 为了保障民间技术人员的利益，所有异邦人如果想要拜师民间手艺人，学习他们的技法的话，需要去进行登记，并且要异邦人缴纳一笔颇为不俗的银子，根据手艺的不同，缴纳的银子在五万两到十万两不等。 而且还要对异邦人提交的资料的真实性进行审核，如果确定真实性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的话，才能够正式缔结师徒关系。 扶桑太子看完这些消息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就如同面前的黑芝麻糊一样的颜色。 针对！ 这就是赤裸裸的针对！ 自己刚到大唐，结果大唐就弄出来这样的一份政策？ 扶桑太子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把手里的民报丢到一旁，招了招手。 近臣走了过来，俯下身子：“太子，您有什么吩咐？” 扶桑太子轻声说道：“大唐的皇帝答应了我们参见的请求了吗？” 近臣点点头：“今日早上的文书，今日下午，大唐的皇帝就会接见您。” 今日下午？ 自己没有办法参加朝会了是吗？ 扶桑太子点点头，又接着吩咐道：“把礼物都再检查一遍，能不能达成我们的目标，就看今天的了。” 近臣应喏下来。 李世民一大早的就到了林深家里蹭饭，是他最喜欢的猪肉大葱的包子。 皇宫里有时也会做这样的包子。 但是总做不出来林深家里的这种味道。 “你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蹭蹭午饭，晚饭也就算了，怎么连早饭都一起蹭了起来？” 李世民摆了摆手，把嘴里的包子给吞了下去，才慢条斯理的又拿起一个包子，说了起来：“昨天扶桑人来你家门口闹事了？” 林深一愣，疑惑道：“有这回事？” 林大在一旁轻声说道：“是有的，但是主人您吩咐过，不要让扶桑人污了您的心情，我就没和您提起这件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一双冷漠的眸子扫向李世民：“我认为，早饭的时候也不应该提起这么恶心的事。” 李世民装作没听到林大的后半句话，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你看人还真是准……” “昨天他们出了不良驿后，就去了一家茶楼，和我们的人交流起三国演义来了。” “你猜猜那个扶桑人他最喜欢的是谁？” 林深面无表情，啃了一口包子：“是吕布吧。” 李世民啧啧称奇：“你怎么知道的？” 林深冷笑一声：“呵，都说了他们是有小礼无大义，他们还能喜欢谁，还能把刘玄德当成表率不成？” 李世民正准备说下去。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行了，大早上的别说这种让人反胃的事了。” “你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李世民摇了摇头：“没，下午要见那群扶桑人，怎么，你有什么事？” 林深点点头：“嗯，我让如意娱乐弄了一个戏班子，昨天就应该开业的，不过我昨天没时间，和你去看公交车去了。” “今天开业，想问你有没有时间去看看的，不过你既然没有时间的话，那就算了。” 李世民的脸绿了起来，手里的包子都没那么香了。 他对扶桑人的印象是越来越差，尤其是知道扶桑人最喜欢的是吕布之后，更是差不多快形成了和林深差不多的生理厌恶。 看扶桑哪有看戏班子来的有趣。 不过已经答应好的事，他也不好拒绝，这是作为一名皇帝的责任。 李世民重重叹了口气：“长乐她也会去？” 林深道：“当然了，这事现在就是她负责的。” 李世民说道：“那等会我回去，就让观音婢过来，到时候她跟着一起去看看。” 说着，他顿了一下：“还有杨妃、韦妃、徐妃……” 从李世民的嘴里，陆陆续续的吐出来七八个人的名字出来。 林深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等到中午，快要吃午饭的时候，长孙皇后她们就过来了。 林深最不能她们打交道，就只是让长乐接待她们，吃过午饭之后，林大开车在前，领着其他几辆车，一同往戏园而去。 第800章 什么叫艺术啊 如意剧场是在如意广场旁边的一间铺子里，占地面积不小，楚大莲的野心也不小心，只是第一间剧场，就建成了至少能容纳五百人的建筑。 早在一周前，楚大莲就开始在如意娱乐上宣传了，甚至在其他的一些邸报上也都能见到这家剧场的广告。 五百个座位的票，除了预留出来给林深的那三十张票之外，其他的也全都卖了出去。 五两银子一张的票价，这个价钱可并不算便宜，在外面，他们去茶楼点一壶一钱银子的茶水，就能免费听一天的广播。 可即便这样，这五百张票还是清售一空，甚至还有更多的人想要购票，但是没有买到。 他们都很期待，这个打着如意娱乐旗号，打着楚王殿下亲自授权旗号的戏班子，究竟会弄出什么样的表演出来。 林深他们提前入座，长乐和郑丽婉坐在林深两侧，再往旁边，就是兰陵、城阳，再然后是李世民的那群莺莺燕燕们。 “他们的节目你有看过吗？”林深看着被布围起来的舞台，稍微有些出神，这和他印象中的戏曲并不太像。 长乐点点头：“当然，这个楚大莲还真的是有一些本事的，前几天我看他们排练的时候我都看哭了。” 坐在一旁的兰陵撇了撇嘴：“姐姐，你就是看三国演义，那群男人打来打去的话本小说都会哭的好吗？” 长乐微微涨红了脸，伸手捏住兰陵的脸颊：“你在说什么呢，三国演义里的故事也很感人好吗！” “你要是看白帝托孤，败走麦城哭也就算了。”兰陵小小地挣扎着，努力不让自己弄出太大的动静出来，“但是你看赵子龙单骑救主哭是怎么回事……” 林深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诧异的看着长乐。 单骑救主都能看哭？ 莫名的，他忽然对今天的节目，生起了一股不太微妙的感觉。 长乐还在那努力辩解着：“我那是心疼糜夫人好吗，是心疼她！才不是因为赵子龙单骑救主哭的。” 就在她们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的时候。 红幕被掀开，一位女子从红幕的缝隙里走了出来。 林深看了两眼，才认出这个女子是谁，是他广播站的一姐孟金刚，林深还真没想到，在孟金刚身上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没了一开始林深见到她时的那种，又黑又小又瘦的模样，变成了大唐人最欣赏的那种美，该瘦的地方不会多长二两肉，该丰腴的地方，也不会少长二两肉。 其他的观众倒是没认出来孟金刚，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只是听过孟金刚的声音，却没有亲眼见过孟金刚究竟长什么样子。 直到孟金刚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姑娘就是孟金刚啊！” “听这声音谁听不出来，没想到孟姑娘竟然生的这么好看。” “可惜我结婚有十数年，我孩子今年才十岁……” 有人扼腕叹息，听得旁边的人一阵悉悉索索的偷笑。 在孟金刚简单介绍了一下戏班如何成立，有着什么样的目标之后，随着一声三弦拨动，古琴声渐渐生起，演出就开始了。 楚大莲并没有选择现在最受大唐百姓追捧的三国演义，而是排了一出“昭君出塞”的戏。 这一出戏，有些超出林深的想象。 虽然在他看来，舞台上的这些演员的表演，还是有些稚嫩，并没能给他带来身临其境般的感受。 但对目前的大唐而言，已经很是足够了。 至少，他身边的这些姑娘，还是李世民的那群莺莺燕燕们都是哭的稀里哗啦的。 楚大莲排的这一出戏，并没有用巫傩时会用到的面具，脸谱之类的道具，而是用服装、道具、台词，这些东西来凸显出一个人的扮演的角色。 舞台上还有一些小道具。 纸糊的假山、假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舞台太小，马也不是那么的可控，那么楚大莲一定会牵几匹马上来。 等表演完，演员们上台向观众们致谢，并且在孟金刚的引领下，一一做着自我介绍。 林深带着郑丽婉还有长乐，就悄悄溜到后台。 “殿下，我这事办的怎么样？”楚大莲在后台坐着，累得是满头大汗。戏班的人手不多，招募过来的那些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经验不够，楚大莲和他们相比起来还有一个把所有事都在脑子里留着一个印象的优势，很多时候，都需要楚大莲帮衬着才不会起乱子。 林深点点头，赞许道：“很不错，第一次能弄成这个样子。” 楚大莲眼里顿时放着光：“殿下，那我再向您支一百万银子呗，我发现银子好像又不够用了。” 长乐没忍住，哼哧一声，问道：“你怎么又要这么多银子……” 楚大莲掰着手指算计了起来：“他们都要是抛头露面的，我得请专门的妆娘伺候在她们身前身后，还有衣服，还有我打算和如意车行做一次联动的服务，在未来一个月内，凡是来我这看戏的，都可以凭借门票拈阄一辆高配的汽车。” 所谓的拈阄就是抽奖。 林深听得眼前一亮，这种营销手段如意超市也用过，只是如意超市的奖品没有这么大过，一般都只是一些几十两，几百两银子的小礼品而已。 长乐皱了皱眉头：“一个月？虽然你这出戏的动作不是很大，但是一场下来也很耗费体力的吧，表演一个月他们的身体能行吗？” 作为一名领导者，长乐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制止这种“竭泽而渔”的短视举动。 楚大莲摆了摆手：“夫人您放心就好了，我这边有天地玄黄四组的演员，刚才表演的那组是天字组的，是我们最优秀的演员，他们表演累了，还有剩下三组的人顶替。” “那三组虽然还比不上天字组的，但差的也不算多，至少不会让过来的顾客们觉得自己的银子花白，未来的一个月我打算一天安排三场演出，每天一组人轮班休息一下，应付过去一个月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801章 既然认错了，那就要罚 楚大莲对未来有一个很好的规划，尤其是今天大唐百姓们的反应，让她很是欣喜，要说不担心这种形式不会被大唐百姓接受，那是假的。 然而现在这种担心，就都成一场空，飘散着去了。 楚大莲微微一顿，转头看向林深：“当然了，我能不能这么做下去，要看殿下肯不肯给我批这些银子了。” 林深点点头：“这是好事，不过你只准备抽一台汽车出去？” 楚大莲愣了一下。 “虽然汽车的吸引力很大，但是奖品只有一个的话，那么期待着自己中奖的人就不会有那么多。”林深摇了摇头，开口指出楚大莲这场营销里的疏漏之处。 楚大莲的这个营销手段，其实说白了，就是饼画的还不够大。 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吃不着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还只是汽车，考虑到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驾照，即便有了车，还要付出一笔不便宜的银子去考驾照…… 还有燃料，保养之类的费用。 这辆车就看起来更不吸引人了。 林深敲了敲手旁的扶栏，轻声说道：“头奖是一辆车，下面还可以再列几个次奖，比如说收音机、自行车，还有吃食礼包什么的。” “这种活动啊，就得让他们觉得可能性虽然小，但自己说不定还是能中奖，有了这样的心态，他们才会踊跃参与。” 楚大莲眼冒金光，重重点头，把林深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一番话可不只是这么一个活动能用的上，自己以后在推广这些演员的时候，也都能够用的上的。 不愧是楚王殿下！ 不愧是这个大唐最厉害的商贾。 受益匪浅啊！ 此时此刻，在皇宫里，扶桑太子终于见到了他心念念的大唐皇帝。 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扶桑太子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下去。 昨天在楚王府门前，知道了对他出言不逊的那位年轻人是楚王殿下后，他有想过跟在林深身边的那两个人，会不会是大唐的什么大人物。 但他没想到，这个大人物竟然会这么大。 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色老鬼，竟然会是大唐的皇帝。 看来，那位楚王殿下在大唐的身份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更高。 扶桑太子心中腹诽，但面子上依旧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向李世民行礼作揖：“下国扶桑之国使臣，见过大唐皇帝。” 李世民点点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你来大唐是为何事？” 扶桑太子轻声说道：“下国小民，是为求大唐精妙之学。” 求学的。 对这个回答李世民一点都不意外，昨天在公交车上，他就看出来了这些扶桑人的目的。 “我大唐有一彰示民众的邸报，名为民报，不知道你今天看了没有？”李世民张嘴，看着扶桑太子，语气放的很是平缓。 扶桑太子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小民自然是有看的。” 李世民笑了笑，伸手往前一指：“你若是想要求学，民报上路已经指给你了，按照大唐的规矩去办事吧。” 扶桑太子暗叫一声糟糕，他最怕的就是李世民如此，把民报上的内容给拿出来，公事公办。 民报上的内容，绝对是他最讨厌的。 他之所以想要来大唐求学，是想把大唐的文化变成扶桑的文化，那获取知识的手段自然是越简单越好。 考证实在是太繁琐了。 而且他深知大唐文化的魅力，如果想到考取那个什么所谓的“汉语六级”的证书，都不用亲身体验，他就很清楚，必须得对大唐文化了解到一种深层次才能做到。 可如果了解到那样的一种程度，贫瘠、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文化底蕴的扶桑，能够抵御得了大唐文化的洗礼吗？ 真正了解了大唐文化的人，还愿意做一个扶桑人吗？ 他心里有一个很明显的答案。 在扶桑，接触到大唐文化后，就不再愿做扶桑人的人真的太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是一副彻底断绝关系的姿态…… 不过他还不是太紧张。 在他面前的这位皇帝，并没有他们在扶桑宣传的那般残暴，反而是一个相当好说话的人。 扶桑太子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伟大的大唐皇帝，我们扶桑不过弹丸小国，与大唐相隔一片茫茫海洋，往来求学多为不方便，还请大唐皇帝陛下，看在我们一片真挚的求学之心上，网开一面。” 李世民摇头，拒绝的坚决果断：“不，这事没的商量。” 扶桑太子诧异地抬头看了眼李世民。 怎么会…… 明明昨天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李世民不是这样的，明明自己随便说了几句好话，他就把自己迎上了公交车的。 现在竟然会拒绝的这么果断？ 扶桑太子咬了咬牙：“是因为楚王殿下对您说了一些什么关于我们的坏话吗？我们初来大唐，不知道哪里招惹到楚王殿下了……” 说着，他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这些话。 扶桑太子慌忙跪下来，五体投地，声音里充满了歉意：“非常抱歉，我是下国小民，不应该妄自议论大唐的事。” 李世民冷笑一声。 接触了之后，他才意识到林深的话有多么的正确，这种浅显的手段，竟然敢在他的面前玩弄？还真是一群不配称人的玩意。 “既然有错，你又认错了……” 扶桑太子低着头偷笑，果然还是要原谅自己吧，对面这么真诚的道歉，谁又能忍心追究下去呢？ 李世民声音有些发冷：“那就要罚。” 扶桑太子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诧异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神色冷漠，他挥了挥手：“话从嘴出，那便罚你的嘴巴，来人，抽他二十个耳光。” 嗯？ 不应该是原谅自己的吗？ 怎么会抽自己的耳光。 扶桑太子接下来的话都还没来得及从嘴巴里吐出来，一旁的金吾卫有人抢先一步走了出来，其他人脸上挂着惋惜的神色，有人还锤了锤自己的大腿。 怎么自己动作这么慢，这个好机会被别人抢走了！ 第802章 好听就是好耳光 金吾卫走到扶桑太子身边，小鸡似的拎起他，确认他站在地上了，往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掌，深吸一口气。 抡紧了力气，几乎快跳起来，把全身的力气抽在了扶桑太子的脸上。 啪得一声，极其清脆的声响。 扶桑太子原地转了几个圈，眼前有些发黑，嘴里突然就多出来什么异物，刚一张口，一滩鲜血混着两颗牙齿就被吐了出来。 李世民挑了挑眉。 竟然这么用力，他也是没曾想到，不过他也没开口阻拦，看到扶桑太子被抽了这么狠的一巴掌，不知为何，心里就涌出来了一阵畅快。 这种玩意，早就该抽！ 啪得又一声，没等扶桑太子站稳，金吾卫第二巴掌就又抽了上去，依旧是带出来一口混着牙齿的鲜血。 等二十耳光抽下来，扶桑太子躺在地上，死狗一般的。 好半响，他才辗转醒过来。 扶桑太子下意识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痛处，可手指刚刚接触脸颊，他就猛地把手指抽了回去。 痛！ 这股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可凉气还没吸完，他就又给憋了回去。 依旧是痛。 他满嘴的牙齿被打的不剩下来几颗，脸颊外痛，口腔里也痛，内外两种火辣辣的痛，让他浑身都带着一股难受劲。 “大唐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扶桑太子还没敢生气，只能压着自己的怒火，用漏风似的说话方式，缓缓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李世民憋着笑：“在我们大唐，有错就得罚。” “你自己都说你自己做错了，那我罚你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难道在扶桑犯错的人都不该罚吗？” 扶桑太子努力着，想要表示自己的身份，可他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李世民就读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你是扶桑太子，不应该遭受这种惩罚？” 扶桑太子艰难的点头，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也是一阵作痛。 李世民笑了笑，他终于忍不住：“在大唐，无论是谁犯错都要被惩罚，就是朕的儿子、朕犯错都要依法处治。” “更不要说，你是以他国人的身份妄自议论大唐朝纲之事……” “我念你初犯，又是扶桑之国的太子，才赏你二十耳光，否则以你这种行为，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不为过。”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你不谢我宽宏大量，反而要埋怨我，这么不识抬举的吗？” 扶桑太子想咬牙，但是咬了个空。 他勉强压着自己鞠躬道谢：“多谢大唐皇帝陛下宽宏大量。” 李世民摆了摆手，又继续说道：“至于我让你按照规律办事，并非是什么人在我面前说了你什么坏话……” 虽然林深的确是和李世民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李世民并不认为他是坏话，什么时候把一个恶心的东西完完整整的描绘出来就是坏话了？ “首先，朕要为全体大唐百姓负责。” “明德太学、长安太学，就是我大唐百姓也都不是人人可以上，他们需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从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他们才能够上这两所太学。” “你今日向我求情，我一心软，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去太学读书，将我大唐的芸芸学子放在何等境地？” 李世民顿了一下，然后眯着眼：“而且朕在那两所太学中的身份，也仅仅只是普通老师的身份，朕也没有那个权力做出来这种事。” 扶桑太子惊讶。 但是他那一张臃肿的脸上，什么样的神情都看不出来了。 一国之皇帝不应该是金口玉言的吗？ 怎么太学连皇帝都做不了主？ 扶桑太子没敢再开口，只是鞠躬作揖，表示自己明白了。 现在的状态，他也开口说不了什么，哪怕他只是做出来鞠躬这种对于他而言，一天至少要做百八十次的简单动作，现在也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扶桑太子也没敢再逗留，他害怕自己万一又有什么举动招惹李世民不开心，就会又有几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等他离开之后。 李世民没再憋着，畅快淋漓的大笑了一阵，笑好了之后，转过头对着那名金吾卫说道：“你这下手还真不轻啊。” 金吾卫腼腆的笑了一下：“陛下，我收着力气了。” 李世民侧目，看着地上的牙齿：“这叫收着力气？” 金吾卫点点头：“是的，也就一开始的三耳光没收着力，不然以他那体格怕都会被我给抽死。” 李世民默默然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轻声说道：“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好事，没必要收着力气，打死就打死了，一个不要脸的扶桑人罢了，打死又怎么了？” 金吾卫惊喜的应下来。 他出了宫门，上了扶桑使馆的蒸汽车。 开车的那人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没认出扶桑太子来，在一阵阵红肿、淤青之间，才勉强认出来还是有几分扶桑太子原本的王八相。 “您这是怎么了？”开车的那人小心翼翼的发动车，在后视镜里看了扶桑太子好几眼，还是没忍住开口发问。 扶桑太子艰难的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只是面色阴沉的很。 大唐…… 这个仇，自己是记下了。 扶桑人的出现对长安城而言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也就是在读书人中流传着一个说法，扶桑人有点问题，如果想要和扶桑人结交的话，一定看清楚扶桑人的本质。 大唐人并没有高高在上、自认为自己高贵，别的国家就是低贱的心态。 大唐人愿意和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做朋友了。 当然了，这是有一个前提的。 这个人得是友好的，是真心带着友善而来的，而不是打着友善的幌子，想要来大唐招摇撞骗。 如果发现了这种人，大唐人愿意给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教训，就像是李世民对扶桑太子做的那样。 现在的大唐人，他们都在满心欢喜的讨论着今天如意剧院的演出，这种从未见过的演出方式，的确是让他们有些大开眼界。 第803章 什么?车车? 如意剧院外的一家茶楼里。 看戏出来的人，有一批人并没有回家，而是就地在茶楼坐了下来，开始讨论起他们在剧院里的见闻。 一名中年男人端着手里的茶杯，刚才舞台的一幕幕，好像还都是历历在目：“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没有想到故事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出现。” “可不。”一个人点头应和，脸上有些感慨，“不知道我写的话本小说，能不能改编成这样的戏剧。” 他是一名小说家，目前在长安的一家邸报里连载自己的话本小说，那家小说邸报的发行量还算不错，每月两刊，每刊都能有一万多的发行量。 只是和如意娱乐这种大块头，和三国演义这种小说话本中的标杆相比起来，就还是差了一些。 旁边的人安慰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想想昭君出塞，这是哪里的话本小说我都没有印象。” 中年男人幽幽开口：“这是后汉书匈奴传里记载的一件事。” 那人一愣：“是真实的？” 中年男人点点头。 昭君出塞说的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说是匈奴当时纷乱，一名匈奴的大汗就想要得到西汉的援助，一统整个匈奴，于是就向西汉求亲。 那个时候，匈奴已经成了西汉的属国。面对这样能够加强两国之间关系的请求，汉元帝自然是应许的。 但是他又舍不得将美人赐出去，于是就在自己后宫的画像里，挑了一个并不是那么好看的姑娘赐予匈奴，也就是王昭君。 宫里的女人，并非是个个都要皇帝亲眼过目的。 大多都是画师画像，再呈给皇上。 王昭君不愿意贿赂画师，于是那个姓毛的画师，就偷偷摸摸的把王昭君画丑了一些。 等汉元帝亲眼见到王昭君的时候，才感到后悔，不过皇帝金口玉言，他又不可能撤回自己的话…… 于是王昭君便只能嫁到匈奴去。 这个故事在民间也算是耳熟能详，只是经常会有一些错误的说法流传什么，比如说什么王昭君是汉元帝的妃子，称号是“明妃”。 但这并不是真的。 只是在晋朝的时候，为了避讳“晋文帝司马昭”的名讳，才将“王昭君”改名成“王明君”，明妃的名号也就是这么来的。 那个人咂了咂嘴：“那个姓毛的画师还真是该死，不过说真的，如果西汉有照相机，那也就不至于出现这种事了。” 中年男人摇头大笑：“西汉虽强，可他们没有楚王殿下，又怎么可能会有照相机？” “如果那个时候，西汉有楚王殿下的话，恐怕王昭君这样的美人也不会成为汉元帝的妃子。”一个人把脑袋凑了过来，轻声说道。 有人点点头：“像是这样的美人一定会倾心于楚王殿下的。” “可不是，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想嫁给楚王殿下？” 桌子上的男人们会心笑了起来。 最后这句话是有来头的，是出自那篇以楚王殿下为对象的臆想小说里，这是其中的一个小短篇里的故事女主角对长乐公主说的一句话。 偏偏这句话，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反感，无论是男人或者是女人。 他们都认为这句话说的十分在理。 楚王殿下长的好看、又有才华、又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脾气性格也是极好的，这样的男人…… 谁也挑不出毛病。 一个没有买到票进去看表演的人凑了过来，顺手还带着一碟茶点：“我听说，在表演完了之后，楚掌柜还出来说了什么拈阄的事？” 中年男人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旁边人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位楚掌柜虽然是女儿身，但气魄倒是寻常男人都比不上的，她还真敢把那些奖励给拿出来。” 这卖关子的说法，让旁边人的心痒痒起来，他急忙问道：“奖励是什么，一直都听你们在说故事的事，怎么没人说一说这拈阄的事？” 中年男人笑着解释起来：“具体的规矩楚掌柜还没说呢，只是说了方式，只要买票来看这场戏剧，凭借门票就可以参与拈阄。” “拈阄的最大奖励，好像是一辆楚王殿下即将售卖的新车，二十多万最高配置的那种。”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些自行车、收音机、会员卡之类的东西。” 过来询问的那个人对后半句话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脑子几乎完全被“最高配置、新车”这几个字占据。 好一会，他才缓过来，喝了一口茶水后，诧异的看着这些人：“你们对这件事这么不上心，那可是一辆新车，二十多万两银子，自己不知多久才能凑齐……” 中年男人摇摇头：“你不能只看车的价值，你想想得有多少人参与？” “楚掌柜说了，一个月之后才参与抽奖，就算一天只有一场演出，次次五百人满座，这都是一万五千人。” “在一万五千人中，成为那独一无二的天选之子，我自认自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也是…… 听这么一番话，那个人脸色顿时就耷拉了起来。 中年男人就继续说道：“就算抽中了，养一台车的价格可不便宜，像是那样的好车可不能当自行车使，那不得好好养着？” “燃料、养车这些费用加在一起，那不都得需要很多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打断：“只要能抽中，养车的就不算一回事。” 其他人笑了笑。 那人看了看旁边一群人脸上善意的笑容，撇了撇嘴：“就算不能抽中汽车，抽中收音机、会员卡什么的也都挺好的。” “我觉得以楚王殿下的性子，汽车只拿出来一个也就算了，像是这样小物件总不至于只拿一个出来吧…… “不能抽中汽车，难道连这些小物件都抽不中？” 这一番话，戳中了这些人的内心。 他们一开始对拈阄这件事上不上心，现在却渐渐地在意起来。 对啊。 大奖励自己拿不到，但是小奖励呢？大家的运气都差不多，小奖励说不定就能中一个。 第804章 大唐，你们的女王回来了 那个人还在继续说下去：“而且我们本来就是看戏，要是中奖了，那不就等于白得一份奖励？” 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啊。 他们又不是花钱拈阄，而是白送了一个拈阄的资格…… 万一中了呢，就算没有中汽车，中一个收音机、自行车或者是如意超市的会员卡，这些东西都很香。 不少没有买着票，一听表演的节目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的“三国演戏”就不准备再去买票观看的人，脑子里的小心思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听这些从剧院出来的人，对里面表演的节目都是好评。 虽然他们对“昭君出塞”这样的故事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但是好节目去看一看并不吃亏，而且还白送一次拈阄的机会…… 要是中了小物件，那就是一点都不吃亏。 要是万一中了汽车，不仅欣赏了一个好节目，而且还白赚一辆车子。 看！ 记住网址 一定要看！ 这个在后世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营销手段，在大唐爆发出来了它庞大的能力，一时间不知道让多少人定下心思，还是要去看一看这场演出。 第二天的如意娱乐上，则是正式刊登了这次的抽奖规则。 每个购买了门票的人，都可以在一个月之后报名参加这次的拈阄活动。出于最基本的道德素养，或者说楚大莲希望有更多的人来观看表演，而不是更多的银子投入到这次的抽奖活动里。 这次的拈阄活动，一个人最多可以参加两次，即便多次购买门票，最多也只有两个号码。 头奖便是最新款的顶配汽车，价值二十多万两银子。 二等奖是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如意超市购物卡，共有二十个名额。 三等奖就是一台收音机以及一台机械钟，一共有一百个名额。 这则消息一经刊登出来，整个长安城都哗然了起来。 他们知道楚王殿下大方，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楚王殿下能够大方到这种程度，二十个一千两银子的购物卡——这大概够一家人一年的用量了。 至于机械钟和收音机，虽然加在一起价值上也比不上会员卡，而且实物自然是没有银子来的吸引人。 但是名额多，足足有一百个。 头奖、次奖中不了，这一百个名额的三等奖，自己总有机会了吧？ 跃跃欲试，准备购买演出门票的人，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尤其是异邦的商贾们、各国的使臣们也摩拳擦掌，扶桑太子甚至都不顾自己脸上的伤，他都要出门去看这一场表演。 这些奖励，的确太吸引人了。 就在整个长安都开始因为这件事而骚动起来，甚至洛阳、扬州、寿春这些已经同长安连通火车的地方，也开始骚动起来。 灞河上，一艘款式颇有些老旧的蒸汽船从灞河上缓缓驶来，停靠在了码头。 武珝从船上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唐的空气，甜美又自由。 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真的。 高句丽现在几乎是没有节制的在发展制纸业，现在整个高句丽，几乎已经沦为了环境污染的温床。 整个平壤城里，也就是武珝住的地方，还保证着最干净的环境，其他的地方几乎快沦为了人间地狱。 平壤城附近的小山头，空了一半，这些树都被纸厂砍伐过去造纸了。 河水早就绿了、发臭。 但平壤城的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坏的事，他们只看到了自己手里的银子在变多，然后这些银子能负担得起他们的房费、能够负担得起他们追星的费用…… 甚至有些人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他们不需要再费尽心思的处理垃圾了，反正河水都变成了这幅模样，那索性所有的垃圾就丢这条河里就是了。 武珝甚至不敢再吃高句丽的食物。 她在自己的庄园里开了一亩地，自己种一些粮食，养了一些猪、鸡，还会不时从大唐运回来一些食物。 高句丽的空气是有些辣嗓子的。 武顺站在武珝身边，抬眼看了眼远方，不由得笑了笑：“终于回大唐了，也不知道这几年大唐有什么样的变化。” 武珝紧了紧手掌，转头看着码头上忙碌的景象，似乎还有些不太放心，探头看了眼灞河的水。 干净、清澈，蒸汽船偶尔会在水面上留下一些痕迹。 但是这些痕迹都在水体自净的范畴里。 “是啊，回来了。”武珝点点头，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我打算去见殿下一趟，姐姐你呢，是跟我一起还是？” 武顺摇摇头：“我就不和你一起去见楚王殿下了，我打算……回家去看看。” 家？ 武珝愣了一下。 武顺摸了摸武珝的脑袋：“那毕竟是父亲，我知道不愿意，但这件事总归是有人要做的，你已经太累了，这件事就交给姐姐吧。” 武珝点点头。 她们两个就在码头分道扬镳。 出租车现在还没能在大唐推广开来，公交车的司机也都还在培训当中，不过码头这种地方，还是有整个长安城里现在都少见了的马车了。 武珝雇了一辆，差遣他往新城区的楚王府去。 十几分钟之后就到了目的地。 武珝下了车，侍女拎着行李跟在她身后。 武珝又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就生出来了一股紧张感。她这位在高句丽叱咤风云、一怒便血流十步的大人物，在这间楚王府面前，就又变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侍女在武珝的授意下轻轻敲动了门。 不多会，林大打开侧门，探出个脑袋，见到武珝之后，迟疑了一下，啪得一声，又把侧门给关上了。 嗯？ 武珝一愣，满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不认得自己是谁，也总归是要上前来问一句的吧，就这样把门给关上是几个意思，难道这是楚王殿下的意思，现在楚王府已经不欢迎她武珝了？ 就在她这么胡思乱想，委屈的快要落泪的时候。 嘎吱一声—— 楚王府的大门打开，林大从门里迎出来，恭敬说道：“欢迎武姑娘回府。” 第805章 我这才不是吃醋 看着被打开的正门，武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啊，原来是要开正门的，她还以为自己在高句丽辛辛苦苦，结果林深转头就不要自己了。 正门的开启对一个王府而言，是意义非凡的，对武珝来说，同样也是意义非凡的。 正门并不是随时随地都开的，就是林深和长乐他们出门，也都是走侧门，李世民或者是李治这些人私底下来拜访，也都是走的侧门。 这对武珝来说，是一种认可。 刚才心底的那些委屈，在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不见。 至于林大之所以会打开正门的理由，是在他的数据库里，武珝身份等级的判定虽然还比不上郑丽婉、长乐，但也是和兰陵、城阳同等级的。 武珝再次的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下内心里忽上忽下的心情，才抬脚走了进去。 林大在侧方迎着，轻声问道：“武姑娘，您是先回自己的屋子住下，还是去见殿下？” 武珝愣了一下：“这里也还有我的屋子？” 林大点点头：“当然，无论哪里的楚王府，都留有武姑娘的屋子。” 记住网址 武珝心里一暖。 她奢求的并不多，只是像这样，时时刻刻心里能念着她，在这个家里始终能有她的一个位置就很好了。 家？ 武珝忽然就想到了在码头的时候，姐姐同自己说的那一番话，现在她就很清楚了，对于她而言，那个武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这里才是。 武珝声音更加柔和起来：“书房在哪里？” 林大回道：“这里的布局整体上是和内城的楚王府没有差别的，您按照以前的方位走去便好。” 武珝点点头：“那就劳烦您先把我这些下人带过去，收拾一下我的屋子，我先去见见殿下。” 林大点头，朝着武珝带来的那几位婢女招招手，领着她们走另一条路，去武珝在这里的新屋子。 只剩自己一个人之后，那股子本来消失了的紧张感又涌现了出来。 武珝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得到林深应许之后。 武珝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武珝后，林深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招了招手：“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都没能去码头接你。” 武珝努力板着脸，大大方方的在胡床另一边坐下来：“这事有什么好说的，给你惊喜……” 说着，她顿了一下。 虽然在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叮嘱自己不要把这样的小情绪给流露出来，但真当是见到林深的这一刻，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鬼使神差的，武珝吐出来一句话：“你成婚的时候不也没同我说，直到完婚后我才知道的这个消息。” 酸溜溜的，林大隔着半个楚王府都能闻到这一股醋味。 林深笑了笑：“请你过来作甚。” 武珝眉毛一扬，看着林深，眼睛里水汪汪的。 什么叫“作甚”，就算别的什么交情都不算，自己作为林深麾下掌控着整个高句丽市场的总管，婚礼上也该有自己的有一席之位。 她可不会被这么一记轻飘飘的“作甚”就给打发了。 林深继续说道：“我同长乐的婚礼上，郑丽婉也没出现，我同郑丽婉的婚礼上，长乐她们也没出现……” 武珝心一提，心脏小鹿似的乱撞，她只觉得有一股热气从脚底生起来，搅得她五脏六腑、灵台泥宫一阵阵的发颤。 “在说我的事，你提她们做什么。”武珝白了林深一眼，春意拂绿波、秋叶缠暖风。 林深只是笑笑。 武珝清了清嗓子，声音里浑然没了刚才的那股子酸味：“就，就勉强原谅你了。” 她整理了下思绪：“我这次回来，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前半句话刚吐出来，武珝愣了一下，慌忙解释起来：“不是，刚才和你说的不是重要的事，嗯，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别的意思！” 林深宠溺的看着她，嘴角忍着笑意：“好好，没有别的意思。” 武珝有些羞赧的又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下去：“这件事还挺重要的。” “您一直让我注意一项名为“国内生产总值”的数据，但是今年的数据增长幅度有些太快了一些。” “去年高句丽的国内生产总值才只有两百亿白银，但是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到现在为止就已经高达五百多亿，等到年关，高句丽今一年的国内生产总值怕就要超过六百亿白银了。” “就算去掉如意超市在高句丽的收入，高句丽的国内生产总值也能有五百多亿。” 武珝忧心忡忡。 林深也有些惊讶：“这已经比大唐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都还要高了呀。” 武珝讶然，她还真没想到高句丽的经济数值竟然能超过大唐。 大唐今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大概勉勉强强能到五百亿白银的样子，当然了，这些是不算从墨洛温、美洲送回来的那些资源。 其实大唐的这一项数据还能更优秀一些。 如果没有林深压着，别说是六百亿，就是一千两百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样做势必会对环境造成极其严重的影响。 武珝脸上担忧的神色就更重了起来：“大唐竟然这么低？我回去之后压着他们的发展？” 林深摇摇头：“没必要。” 说着，他笑了笑，开口问道：“你在担心什么？觉得高句丽的国内生产总值超过了大唐，他们就有机会压过大唐了？” 武珝点点头，她是有这样的担忧。 林深摆摆手：“你想的太多了，这项数据虽然挺重要的，但还没有到决定性的程度。” “你仔细想想，高句丽能有这么高的数据，它的来源是什么？” 武珝几乎是不假思索：“造纸。” 造纸已经成了高句丽的支柱产业，平壤城就开了大大小小六十多家造纸厂，武珝做过专门的统计。 在高句丽那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上，就有四百多家造纸厂，当然了……这些造纸厂只要到了一定的规模，都有如意超市的注资。 第806章 他们越富也就越穷 高句丽五百多亿的国民生产总值中，至少有将近四百亿都是造纸业贡献出来的，包括大唐在内，几乎周边所有的国家都在用高句丽生产出来的纸张。 “高丽纸”虽然在品质上依旧还比不上大唐生产出来的好纸，但是高丽纸廉价、而且量大管饱。 这就成了大多数国家的首选。 武珝看向林深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即便高句丽的产业支柱是造纸，并非是更具有威胁力的行业，可这依旧不能遮掩高句丽的国民生产总值超过了大唐的事实。 林深意味深长的一笑：“是的，造纸业是高句丽的产业支柱。” “可除了造纸之外，高句丽还有什么？” 除了造纸之外…… 武珝紧接着想到的就是刚刚发展起步的女子组合，或者用一个更加正式、涵盖更广的名称“娱乐产业”。 在拿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武珝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去年一年，女子组合赚取的银子还只是千万级，但是今年，迄今为止，各大青楼推广出来的，共计七个女子组合，为高句丽的国民生产总值贡献出了二十多亿白银。 而且其中有将近三成都是女性贡献出来的。 这些曾经人人唾弃的女性们，摇身一变，就成了高句丽的女性表率——虽然这其中有武珝在后面推波助澜，但高句丽人还真敢信，还真有这么多人信，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然后除了娱乐产业之外，还有什么？ 竞技体育联赛只贡献出来一千多万两银子。 武珝愣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林深一摊手：“看吧，他们除了造纸业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虽然他们现在的国民生产总值要高过大唐，但他们到头了。” “以后我们对于纸张的需求会越来越多，但我们的需求多一分，高句丽的国民生产总值才会多一分，我们的需求多一倍，他们才会多一倍。”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需求少了，他们的国民生产总值就会变少。” 林深笑了笑，往靠枕上一瘫：“你觉得他们经济形式看起来大好，可能会扼住大唐的脖子。” “实际上，一直扼住他们脖子的是我们。” “他们国内的市场是畸形的，它们只有造纸业，有你在高句丽我也放心，它们不可能会出现其他能成规模的产业……” 武珝多聪明一人，一点就通，长长松了口气。 国内生产总值这个东西，虽然重要，但是在极其庞大的国力差距之下，那就是虚的。而且对一个国家来说。 一个完善的工业体系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都能生产，无论哪个产业都掌握着最核心的技术，只要愿意，随时随地就能将任何一个产业扶持起来…… 这样的国家才是强大的。 只要高句丽一日它的支柱产业是造纸业，其他的产业发展不起来，它的国民生产总值就是超过大唐十倍，那也依旧是大唐的一条狗。 “那我接下来，在高句丽就大力推广娱乐产业了？”武珝学着林深，瘫倒在胡床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林深点点头：“对，就这么做下去。”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保证高句丽的银子，除了在你手上的这些之外，剩下的尽可能的去发展造纸业，去发展娱乐产业。” “把高句丽的这些艺人捧上天……” “对了，这件事你可以和楚大莲交流一下。” 武珝皱起眉头。 楚大莲？ 这又是什么小妖蹄子，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楚王府又有什么她不认识的女人出现了？郑丽婉和长乐就不看着点？ “这个楚大莲是什么人？”武珝问道。 林深这次没察觉到武珝话语里潜藏着的质问意思，轻声说道：“这个楚大莲是如意娱乐的一个……员工，现在正在弄大唐的娱乐产业。” “你对其他事都很在行，但是在这个娱乐产业上，这个楚大莲还是有些天赋的。” 武珝的话语又酸了几分：“是她一个人在看照着这些事？” 林深终于听出来这股刺鼻子的酸味，笑了笑，越过胡床上的桌，抬手摸了摸武珝的脑袋：“如意娱乐还是归长乐看管着的，只是长乐那丫头你也知道，让她按部就班做什么事还凑合，但想要像你和郑丽婉那样，还是差了一些。” “找个有本事的人帮衬着她而已。” 武珝哼了一声，点点头。 她听懂了林深的意思，兰陵、城阳还有长乐她们是亲姐妹，自然是算作一体的，现在负责如意娱乐，郑丽婉是实际上的长姐，负责最为重要的如意银行还有如意超市，她则是负责如意超市在大唐之外的事务…… 一个都不能独立掌管一个行当的女人，不足为惧。 林深正准备把手抽回来，啪得一声，武珝就抬手拍了上去：“帮我挠一挠，有点痒，我自己懒得动手。” 林深微微一笑，就如同平日里撸猫那样，继续轻轻摸着武珝的脑袋：“你回来的正好是时候，现在正在排一出昭君出塞的戏，我明天带你去看看？” 武珝点头，教科书式的标准傲娇：“好，正好我也看看大唐现在的娱乐产业是什么样的。” 说着，她顿了一下，稍微偏转过头：“长乐她们会去吗？” 林深摇摇头：“长乐她们已经看过了，而且最近她们手里的事也不少，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去了。” 得到满意的回复，武珝心满意足的又哼了一声，晃了晃脑袋蹭蹭林深的手掌。 长乐哼着小曲回家。 今天摸鱼翘班，去长安内城又吃了那家的炊饼，她心情好的不得了。 到家之后，门房见不到林大的踪影，长乐没往心里去。 径直就往庭院走去，好哥哥不在。 又去了卧室，好哥哥也不在。 那就只能在书房了，正好工作了一天，吃了一个炊饼也把自己吃累了，正好去打游戏放松放松。 走到书房门口，长乐大大咧咧的推开门，看到屋子里的景象，顿时瞪圆了眼睛。 第807章 楚大莲，很一般般嘛 女人！ 一个短发的女人！ 长乐眼睛发直，嘴里的小曲戛然止住，脑子如同一团乱麻似的搅动起来。 是谁？ 这个和自家好哥哥这么亲密的女人是谁，竟然还在摸她的脑袋！ 孟金刚？ 不对，不是她，身材没那么好…… 那是楚大莲？ 也不是，自家好哥哥虽然总是说自己是什么“脸盲”，分不清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但总不至于沦落到看上楚大莲的程度吧？ 而且她们俩都不是短发。 就在她呆站在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林深抬头看了过去：“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记住网址 长乐一时间把实话就给吐了出来：“就突然想到炊饼这时候应该开门了，就去吃了个炊饼，顺便回家打游……” 话快说完的时候，长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涨红了脸。 “不对，是今天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想着下班回家！” 武珝也回过头，看着长乐，噗嗤笑了出来。 这么久没见，长乐还是这么可爱。 长乐也看清了武珝的脸，松了口气：“原来是武姐姐，你回来了呀，也不说一声，把我给吓一跳。” “我还以为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偷腥小猫。” 武珝端坐起，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我也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对武珝，长乐最开始的并没有一个太好的印象，这位武姐姐太强势了一些，但是这些年的书信往来，还有她渐渐长大，接手了如意娱乐的事之后，她才开始明白，这位武姐姐有多不容易。 那点不好的印象也就烟消云散。 长乐吧嗒吧嗒的跑到胡床旁，费力的把床上的矮桌搬下来放在一旁，然后往床上一躺，随手摸出来游戏机。 “武姐姐回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我如意娱乐麾下正好在演一出戏呢！整个长安城都特喜欢，到时候让好哥哥带你去看呀。” 做完这些之后，长乐脑子里被占用的线程得到解放，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起来。 武珝应了一声：“殿下已经答应我，明天带我去看看。” 长乐爬上胡床，把自己脑袋塞进林深的怀里，笑了笑，轻声说道：“那武姐姐你一定会喜欢的，到时候引入高句丽。” “让那群人好好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娱乐！” 武珝点点头，只是看着长乐，又不由得酸了起来。 她也好想像长乐那样，一脑袋扎进林深的怀里，只是她作为一名“女王”的尊严，让她做不出来这种姿态，至少在长乐面前，她还放不开。 女人有时候总会把自己的技能点，点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上。 像是长乐，在其他事情上，都显得平平无奇，甚至在像是做饭这种事上还有些愚钝，但她现在却非常敏锐的注意到了武珝情绪的变化。 即便武珝脸上什么神色变化都没有。 长乐挪了挪脑袋，从林深的怀里抽出来，扎进了武珝的怀里，用小奶猫似的腔调，轻声说着：“武姐姐你看，这个是林克，他不叫塞尔达来着……” 林深摇了摇头，又继续看书下去。 晚上，林深下厨亲自做了一桌好菜。 郑丽婉看着武珝有些感慨：“一家子能这么整整齐齐的，还真是少见。” 一家子？ 听到这三个字，武珝的脸顿时就涨红了起来。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又往自己嘴里狠狠扒拉了两口饭食。 不过这一晚上武珝的睡眠是极好的，这里毕竟是家。 第二天，等吃过午饭之后，林深才带着武珝去了如意剧院，他没问楚大莲要早上的票，今天中午的这一场，才是天字组的表演。 进了剧场之后。 他们两人没按部就班的坐下来，而是先去了后台。 楚大莲正襟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对这群人训斥着话。 “昨天你们的表演是怎么回事？都排练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忘词的？” “这一场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在这边盯着，有谁不行了，就给我去地组，现在地组的艺人就眼巴巴的看着你们……” 天地玄黄四组的划分，并不单单只是演技的划分。 同样也是收入的划分。 显示一番角色，演王昭君的那位，在天组一场演出就能拿二百两银子，但是在地组就会被削减至一百五十两，至于在黄组，一场演出就只有五十两…… 不提他们本身的追求，就是为了银子，他们也没有想从天组去地组的。 林深和武珝沉默着走进后台，见楚大莲在说话，他们也没开口打断，只是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可那些艺人们眼睛却都不由自主的撇向楚大莲的身后。 这可是楚王殿下！ 虽然在首场演出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见过一次林深了，但是这么好看的人，谁不愿意多看几眼？ 更何况楚王殿下的身旁，还有一位同样好看的姑娘，只是这容貌从未见过。 又是哪位？ 也没听说楚王殿下身边，除了那三位公主和郑姑娘之外，还有一位同样这么美艳绝伦的姑娘…… 楚大莲也很快意识到他们眼神的不对之处，微微皱起眉头：“我在和你们说话，你们在看什么，后面有这么好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也回头看过去。 看到林深的第一眼，她就把嘴里的话给吞了回去。 后面还真的有那么好看！ “楚王殿下，您怎么来后台了？”楚大莲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问候一声，“我正在同他们说问题，让您见笑了。” 林深摆摆手。 武珝逼上前一步，用一种锐利的审视目光，上下打量着楚大莲，虽然她外面穿了一层厚厚的衣裳，但在武珝的双眼面前，就如同没穿一样。 胭脂抹的太厚，颜色搭配的也有些不对，姿色在普通人中算上等，但平平无奇。 身材也不够好。 腰间赘肉太多，一看就是这段时间新长的。 眉眼溃散，黑眼圈也很重，可以说是有些邋遢，看得出她最近是有些忙碌。 总体评价，就是一位很一般般的女人。 第808章 夫人，您还满意吗? 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是武珝最终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苦了被她盯着的人。 楚大莲被武珝这一阵目光打量的颇有些不自在，她自认为自己算是一个有气魄的人了，可是在这位姑娘面前，她的这点气魄，就像是自己的姿色对比这位姑娘的姿色一样，被毫不留情地碾压了过去。 楚大莲缓缓开口，轻声说道：“这位姑娘是？” 林深开口介绍一声：“这是武珝，是管理如意超市对大唐之外事务的人，目前主要负责的区域是高句丽。” 楚大莲恍然，忙躬身作揖：“原来是夫人，小女楚大莲见过武夫人。” 一声夫人把武珝闹得双颊发红。 她没应下来，但也没否认，就这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下去：“等这场表演之后，你抽个时间，我有些事要和你聊聊。” “我在高句丽也准备推行娱乐，倒是有不少事要向你请教。” 武珝一开口，楚大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能感受到武珝已经在尽可能的温柔了，但话语里还是透着一股子冷意。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大唐给她这种感觉的人不多，唯独都是些高官、要员，还都是他们板着脸同自己说话时才会有的感受。 楚大莲忙声，恭恭敬敬地回道：“请教不敢，夫人尽管吩咐就是。” 武珝点点头，应了一声：“我很期待你们今天的表现。” 后台的这些个艺人全都打了个冷颤。 小女儿似的姿态，是武珝独在林深面前的时候才能展现出来的，在外人面前，她就下意识的维持住自己在高句丽的那种姿态。 就是高句丽的皇帝、大鸿庐都是客客气气。 更何况是这些还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艺人们。 林深温柔的宽劝了几句，就牵着武珝从后台离开，找自己的位置去坐下去。 等他们两人离开。 后台一阵长吁短叹，连楚大莲在内，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位夫人真有些吓人。”一名艺人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上台表演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和其他几位夫人差别真大……” 其他的艺人赞同的点头。 他们对楚王的那几位夫人的印象，多是温柔，郑丽婉、长乐、兰陵、城阳，哪一个都是如水一样的温柔。 但是武珝不一样，他们的第一感觉就是一柄极其锋锐的剑，还是见过血的那种。 “楚姐你以前见过这位夫人吗？”有人开口问道。 楚大莲摇摇头：“没，不过我好像听说过有关这位夫人的事。” 听说过？ 后台的人顿时起了好奇，连忙追问。 楚大莲拗不过他们，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你们也知道，我办这个戏班是从高句丽那里得到的想法，关于这位夫人的事，我也是从高句丽人那里听到的。” “我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但今个惊鸿一瞥，我倒是觉得那些流言可能是真的。” “相传，那位夫人在高句丽是如皇帝一般的存在，整个高句丽被她治理的服服帖帖的，每日高句丽的晨会之后，大鸿庐……就是高句丽的丞相，房相那般的存在，都要去如意超市，亲自向夫人汇报今日议论了什么事，高句丽的朝廷准备怎么行事。” “夫人应许了，高句丽才能做下去。” “夫人要是不许，那即便是高句丽满朝百官都同意的事，也不能施行下去。” 说着，楚大莲微微一顿。 “据说，据说高句丽上一任的丞相，就是因为他的儿子私底下口花花了一句，就被夫人灭了满门……” 一股冷气吹来，所有人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们照面就知道武珝是个厉害人物。 但厉害到这种程度…… “天底下也就只有楚王殿下能降服这种女人了吧。”一个人口中喃喃，双目有些失神。 啪得一声。 旁边人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慌乱之下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打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噤声！你也想当那个什么高句丽的丞相了？” 那个人眼中露出惊慌的神色。 楚大莲摆了摆手：“放心好了，这里是大唐，又有楚王殿下，不至于，应该不至于。”说着她都没了什么底气。 后台的气氛稍微有些沉闷。 楚大莲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今天夫人和殿下都在下面看着呢，可得好好表演，不然过不了夫人那一关……” 她的话并没说完，但留白的那部分足以让人遐想。 所有人打起精神，紧张兮兮的准备起来。 谁都不想步高句丽人的后尘。 演出很快开始。 林深发现这些艺人们的演技又有了一些进步，比他第一次看的时候要好出不少，原本稚嫩的地方，现在成熟了许多。 就是…… 不知为何，这群人看起来比第一次表演还要紧张。 演出很快结束。 林深坐在椅子上没动，转头看向武珝：“感觉怎么样？” 武珝眯着眼，又环视了整间剧院：“看上去能花不少钱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上限能到什么程度，如果能花更多银子的话。” “那高句丽未来的支柱产业，应该就只会是造纸和娱乐产业了。” 林深微微一笑：“比你想的还要多。” 他们说话间，剧院的人渐渐退场，楚大莲从后台走出来，恭敬的站在武珝身边，柔声问道：“殿下、夫人，今天的表演您还满意吗？” 虽然是带着自己的名号，但林深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楚大莲直勾勾的盯着武珝，这话也只是在问武珝一人的意见。 林深哭笑不得。 只是见一面，就被武珝给吓成这样了吗？不愧是女皇。 武珝点点头：“不错。” 楚大莲松了口气：“您满意就好。” 武珝一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你且坐吧，我还有些事问你。” 楚大莲应下来，小心的拉动椅子，坐在武珝对面，即便坐下了，她也不敢坐实，只一半的臀部挨着椅子，做好随时站起来的准备。 第809章 花钱?这还不容易 看着楚大莲这么紧张的模样，林深还是忍不住想笑。 这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可都没这么紧张过。 武珝问道：“你办这个戏班花了多少银子？” 楚大莲回道：“连带建这座戏院，一共是花了四十多万两银子。” 武珝皱起眉头。 楚大莲一慌，忙开口说道：“我这些银子都是有去处的，每一笔银子都是花在了实处上，郑夫人有派人监督我是怎么花银子的，账本也有，您要是不放心，我待会就把账本给您取过来……” 武珝摇摇头：“不，我不是觉得你银子花多了，而是太少了。” 楚大莲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少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真话还是反讽？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花起银子来都有些大手大脚的，郑丽婉派来的那位监督，那段时间整天就在她耳边哀嚎“你能不能少花一点”、“你当银子是水啊”之类的话。 武珝看了林深一眼，林深点了点头。 武珝这才开口说道：“不用担心，我说的是实话。” “高句丽赚的银子有些多，我得给他们找个去处，省得他们开始研究一些他们现在不该研究的东西。” “我方才听殿，我家殿下说了，你弄了四套班底，外加这么一套剧院，只花了不到五十万两银子，真的是有些少了。” “我手头可是有将近几百亿的银子要花。” 楚大莲听得不是很明白，她对这些政治上的事，一窍不通，但武珝后面的话她还是听懂了，这位夫人要花钱，而且要大把大把的花钱。 说到自己擅长的地方。 楚大莲稍微放松了一些，声音也高昂了起来：“如果是花钱的话，那太简单了。” 说着，楚大莲一顿。 指着舞台上还没有被收起来的那些道具，开始介绍了起来。 “您看，像是我们现在用的道具，都是假的，成本合计起来也不过只有三四百两银子，而且能好几场连着用。” “那树，是请画师画的。” “那些花花草草，都是请如意相馆的师傅拍的照片裁下来的。” “您要是想花钱，那就用真的就是了。” 说着，楚大莲站了起来，声音渐渐激昂。 “那树就砍下来一棵真树，那些花花草草都把真的花花草草给掐下来，牛羊、马匹这些用活的不好管控，那就临到表演的时候，现杀几头，等表演完了，就当班底的伙食……” “这样一场下来，不就得好几万两银子了？” “而且这些都是一次性用的，等下一场表演，这些东西就没那么新鲜了，再换一批！” 林深神色古怪，看着楚大莲。 他觉得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楚大莲临场想出来，而是她真的曾经这么想过，不过为了控制成本，也有大唐不乐意见如此铺张浪费的因素在里面，她才最终没提出来。 现在碰到武珝…… 那就是俩败家娘们碰到一起去了。 武珝兴致勃勃的点点头，从林深怀里掏出纸笔，开始记录起来。 楚大莲脑子里花钱的点子多的很。 和武珝一拍即合，直到今天的第三场表演快要开始的时候，楚大莲才恋恋不舍的向武珝提出辞行，准备等着以后有时间的时间，再求见武珝。 出了剧院，隆冬天里，这个点已经开始泛着夕阳。 “这个楚大莲还真是一个能人。”武珝感慨了一声，爱不释手的翻着手里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七八页的东西。 坐上车后，武珝忽然抬头：“殿下，我能把这个人要去高句丽吗？” 林深道：“你要她？” 武珝点点头：“这个人在大唐感觉也放不开手脚，与其让她在大唐憋着，不如把她放到高句丽去祸害，哦，不是，是引导高句丽的娱乐产业发展。” 林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她是长乐的人，你回去之后自己和长乐说说，看看她愿不愿意放人。” 武珝应下来，松了口气，说服长乐嘛，她还是有点底气的。 林深又继续说道：“对了，你在高句丽发展娱乐产业的时候注意一些事。” 武珝疑声：“嗯？什么事？” 林深说道：“注意一下社会舆论，不要让他们蹦出来什么，昭君是高句丽人、三国其实是高句丽的故事之类的话。” 武珝向后仰了仰脑袋，仔细一想：“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件事。” “这还真是高句丽人能做出来的事。” 高句丽羡慕大唐，已经羡慕到扭曲的程度了。 就不说“江陵”、“襄阳”这些完全抄袭大唐的城市名称就不说了，他们甚至已经扭曲到，开始盗用大唐的历史。 什么“黄帝”其实是高句丽人，是檀君的化身。 什么“孔子”其实是高句丽人。 长白山原本是高句丽的山…… 前不久武珝就亲手处理掉了一批说着“楚王殿下其实是高句丽人”的玩意。 即便是在高句丽这么多年，武珝还是很难理解高句丽人的脑回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说着如此扭曲历史、事实的话。 是因为他们脸皮厚？还是因为他们没有把自己当成人看？ 武珝觉得多半是后面那种。 毕竟脸皮厚也会知道礼义廉耻的，而这群人看起来，并不是知道这些美好品德的玩意。 武珝想了想，叹了口气：“看来我回去，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 关于以上的那些言论，武珝还真的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们随便说说，那些东西还真的能成他们的了不成？ 只是说的多了，就像苍蝇一样的聒噪。 还是连根消灭为好。 林深抬手，摸了摸武珝的脑袋，他发现武珝很喜欢这样：“辛苦你了。” 武珝眯起眼，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做这些事倒没什么。” 林深问道：“你打算在大唐呆多久？” 武珝歪着头，看向林深：“快至新年，我准备待到新年之后……” 林深顺了顺她的头发：“那真是太好了，好久没一家人完完整整的过年了。” 第810章 异想天开的扶桑人 入了冬，渐渐飘雪。 明德太学和长安太学的一切事务都已经尘埃落定，热气球的实验又进行了好几次，但林深别说是再上热气球，就是想凑过去围观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长乐一脸严肃的和武珝说了那天，林深乘坐热气球出事的事，让武珝的脸就如外面阴沉沉的天色一样的寒，那只臃肿肥胖的波斯猫，头一次支棱起来，竖起飞耳机，炸毛的嗷嗷直叫。 武珝就这么挂在了林深身后，小尾巴似的。 她还不说自己就是这么乐意缠着林深，故作一脸严肃的说，自己这是在替郑丽婉、长乐她们看着林深，避免又做出来什么危险的举动。 毕竟郑丽婉、长乐她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处理，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在林深身边，她们又都很清楚，林深并不是那么乐意被人伺候的人。 家里佣人不少，但都是长乐、兰陵、城阳她们带来的。 让佣人跟在林深身后也不现实。 林大虽然会听长乐她们的话，但林深的话在他那里就是最高优先级，所以一直都没有人能够“管着”林深。 而现在武珝来了…… 校园里，一阵欢声笑语，虽然入学的都是勤学好问的好学生，但放假还是让他们欢呼雀跃了起来。 “真好啊。”武珝站在林深身边，看着远处的一群群学生，老少不一，但身上都有一股子朝气。 林深低下头看着她：“你也想来入学？” 武珝摇了摇头：“要是早几年会有的话，那我一定会来试一试，现在就算了，在你身边就挺好的。” 说着，她顿了一下，脸色微微泛红。 “我是说，在这读书可没有在高句丽为非作歹，不对，是为所欲为来的好。” 林深抿嘴笑了笑，她这么不坦率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武珝忽然抬手，指向远方：“殿下，那不是你说的那些个扶桑人？” 林深脸上笑意渐渐收敛起来，点了点头：“还真是它，真是晦气。” 今天是两所太学学生们放假的日子，所以两所太学就一同决定，在今天把校园开放一次，让长安城的百姓可以进来浏览一下。 大多数人都选择去了长安太学，并不是说他们就认为长安太学是大唐最好的太学，而是因为…… 长安太学是大明宫改建！ 里面的基础建筑并没有破坏，而是在保留其基础建筑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建。 那可是皇家园林。 谁不想去见识一下皇家园林是什么样的？ 来明德太学的人反而要少一些。 这对那些异邦的使臣、商贾而言，也是一个见识一下皇家园林、以及大唐最高学府的机会，他们也多选择长安太学。 林深不愿意凑那个热闹，再加上他对明德太学的感情要更深一些，明德太学离他家也更近一些，所以他就带着武珝来了明德太学。 可没想到，这个扶桑太子竟然也来了明德太学？ 他不去看看长安太学是什么样的？ 林深皱了皱眉头，牵住武珝的手：“走，我带你去航空航天学院看一看，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制作模型了。” 武珝脸红扑扑的，晕乎乎的就跟着林深离开。 扶桑太子并没有注意到林深，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明德太学里的景象给吸引住，这里比长安外城带给他的冲击还要更加巨大。 他一早就想来明德太学、长安太学看看。 但一直没得到那个机会。 即便是以“扶桑太子”的身份请求拜访也求之无门，李世民早就对他起了戒心，说什么都都是两个字“不行”。 而现在，他终于得到进入明德太学的机会，让他心情一阵激荡。 芸芸学子、阵阵书香。 还有三四层高的各类教学楼，景观绿化…… 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一般的地方。 大唐最顶尖的人才都在这里了。 扶桑太子心里渐渐产生出来了一些恐慌、惧怕。大唐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可他们还没有固步自封，依旧在学习、在进步。 现在他们的差距就已经这么巨大…… 那等这两万人从这两所太学里出来，开始接手大唐的建设之后，那扶桑和大唐之间的差距，又会变得如何之巨大？ 扶桑太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嘶得一声，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被金吾卫耳光留下来的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虽然不太影响进食、说话，但稍微有一些大的动作，还是让他有些疼痛难忍。 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几个围在湖畔旁的人。 扶桑太子整理了一下情绪，大步走向前去。 他决定一改之前的策略，原本他是打算先结交成好友，再徐徐图之，把人才拐到扶桑去，但这似乎并行不通。 大唐的读书人总是和他说几句话之后，就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甩脸色离开。 现在更是听到他是“扶桑人”，就连话都不说一句。 攀交情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扶桑太子打算开门见山，直接把自己的筹码给放出来，毕竟两万个人。 就算不能拉走一千个，但两万个人里面出一百个、出几十个被他诱惑的人，总该会有的吧。 扶桑太子走过去，趁着他们说话气口的功夫，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高声说道：“在下是大唐对岸的扶桑之国的太子，特来大唐求学，仰慕大唐文化，想要请几位先生去我扶桑之国传道授业。” 正在讨论着课题的几个人一愣。 有人诧异的看了扶桑太子一眼，想要招揽他们的人不少，高句丽、吐蕃，甚至更远的西域诸国都有。 但像是这样，如此直接的还是头一位。 “你想招揽我们去扶桑，替扶桑效力？”一人笑了笑开口问道。 扶桑太子重重点头：“是的！” “只要诸位先生肯来我扶桑，我扶桑必定以国师之礼对待诸位。” “金钱、美女、权势，您想要的，只要我扶桑能给，我扶桑必定会给您们……”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引来一阵嗤笑。 第811章 你说这是太子? 是善意的笑还是恶意的笑，扶桑太子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他能感受到，这几个人的笑声里，并没有带着多少善意，笑得很大声，带着一股极其浓厚的嘲讽意味。 自己说的话很可笑？ 可自己明明都已经是把自己的诚意给拿出来了，对于一个人而言，追求的不就是“美色、权势、金钱”这三种东西？ 难不成自己刚好遇见了明德太学里才情更崇高的那一批人？ 也是，一个族群总是会有这样的异类出现…… 自己应该就是撞见这些异类了。 “几位先生若是不愿答应，拒绝便是，如此讥笑也是礼仪之道？”扶桑太子皱了皱眉头，反正自己的形象在这些人眼中也已经不怎么样了，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装模作样，直接就表述了自己的不满。 一个人笑了笑：“这样自然是无礼的。” “但我们就是对你这种玩意如此无礼，那又怎样？” 扶桑太子咬了咬牙，但咬了个空，他现在嘴里可剩不下几颗牙齿了。 记住网址 另外一个人，指着他，轻蔑说道：“无耻之辈。” “你以为你开出一些什么价钱来，就能把我们这些人吸引到扶桑那种地界去，谁又会愿意自甘堕落？” 扶桑太子的事，在明德太学也算是热议。 尤其是扶桑太子在见李世民挨揍那事，虽然没登报，但小道消息流传的飞快。 他们现在都清楚，这个扶桑人究竟是什么德行。 扶桑太子放了狠话：“总会有人愿意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打断：“愿意？” “什么时候尔扶桑小国能够学得像个人，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愿意过去开化你们。” 说着，他伸手扶桑太子身后一指。 “你看，那几人。” 扶桑太子回过头去。 四个扛着锄头、满身泥泞的男人从他身后路过，踩着一路的泥屑。 “几个泥腿子，有什么好看的？”扶桑太子摇摇头，轻蔑一笑，“若不是今日广开门庭，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进不了明德太学的门。” 一人冷笑一声，呵斥道：“如果不是今日广开门庭，你才是这辈子都进不了明德太学大门的人。” 扶桑太子正准备争辩。 又有一个人开口道：“我们看不起你，看不起扶桑，是因为尔等不像个人，品德败坏、假以小礼就当自己有了大义。” “可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口中所谓的泥腿子？” “他们是靠自己的双手耕耘土地，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家人，甚至养活更多的人。” “你呢？除了喝着普通扶桑百姓的血把自己养的白白净净的，你还有什么本事？” 扶桑太子憋红了脸：“我是扶桑天皇之子，我生来就是人上人……” 他的话依旧没能说完，被打断就像是他的一个宿命一样。 “扶桑天皇与我大唐皇帝相比，孰贵孰贱？”一个人冷眼看着他，开口问道。 扶桑太子声音低弱下去：“自然是大唐皇帝。” 那人继续问道：“那我大唐太子与你相比，孰贵孰贱？” 扶桑太子回道：“自然是大唐太子。” 那人讥笑一声：“可你刚才骂的那几个泥腿子里，有一人就是我当朝太子、楚王殿下的徒弟晋王李治，还有一人是太子殿下的长兄，蜀王李恪。” 扶桑太子一惊，猛地回头，看着那四个人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愕然之色。 那他娘的竟然是太子和皇子？ 怎么可能…… 太子和皇子会像个泥腿子一样的不修边幅？ 也就是自己到了大唐，得安安分分的，不然出行在外，身边少说得有几个武士护卫、一些士卒开道。 他们已经不是像，简直就是。 “不可能。”扶桑太子喃喃，僵硬的把脑袋转了回去。 那人摆了摆手：“你以为大唐和扶桑的差距在于国力？” “在于掌握的知识？” “不。” “大唐和扶桑的差别是在于，我大唐是人之国，而且走上了如何变成更好的一个人的道路上，而你们扶桑……” “现在却连人都不想当。” 说着，他顿了一下。 “你说，一个人会自甘堕落和猪猡、牲畜同吃同住吗？” “我觉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所以收起你的这份心思吧，是没有可能的。” 扶桑太子双目有些失神，他愣愣的看着这几个人离他远去的人的背影，不停地张着嘴，可结果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大唐的太子和皇子，会如此“自贱”。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人悄然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这位扶桑太子殿下，不知您可否有时间，我家主人想同你见上一面。” 汉话！ 扶桑太子转过头，有些激动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黑发、黑眼，五官有几分和大唐人不一样的风情，但一身圆领袍、头上的璞巾，还有身上的气质就是个唐人。 “你是大唐人？”扶桑太子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那人点点头：“姑且算是。” 扶桑太子愣了一下。 姑且算是？这是什么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姑且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应该是吧？ 扶桑人脑子转了好几圈才确定下来一个心思，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你家主人在哪？” 那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今日晚上十点，您且在扶桑使馆内等我，身边不要有其他人，如果要有的话，一定要是您十分信得过的人。” “到时候我们来接您。” 晚上十点？ 过来接自己？ 一定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扶桑太子狐疑的看着这个人，以他的脑子都能意识到，这件事稍微有那么些不正常的味道，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刚才明德太学那几位学生的话，让他对招揽大唐人几乎已经完全死心。 现在好不容易有大唐人自投罗网，即便看起来很不对劲的样子，可他又怎么甘心放弃这个机会。 第812章 你家主人这么见不得人的? 来见扶桑太子的并不是光头男人，也不是光头男人的小厮，而是另外一位潜伏在大唐的狼匪。 光头男人很早就注意到扶桑太子了。 但他始终搭不上这条线。 不知为何，这位扶桑太子在来到大唐后，竟然连着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出门，也就是去如意剧院的时候出了次门，还神秘兮兮、不让人得见。 直到今天，他才碰巧在明德太学见到这位扶桑太子，见他在几个大唐学子那边吃瘪了之后，就连忙差人去同他搭话。 光头男人他也没去长安太学。 他对大明宫并不感兴趣，反而航空航天学院，是一直卡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热气球早就被送到了益州。 狼匪也开始运用起这个东西，不得不说是真的方便，他们甚至在一处山崖下建了个临时营地，平日就靠着热气球进出。 安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但是，狼匪至今也只是弄明白了一点“热气球是靠着热气升起来的”，可它们明白这一点后，依旧还没造出来一台能用的热气球出来。 所以光头男人就想来明德太学。 看看有没有机会，能从明德太学再顺一些东西出来。 不过可惜，航天航空学院并不在开放的区域内，他也只能讪讪而返。 等到夜色渐深，约定好的时间到了。 扶桑太子一个人坐在地上，身旁也只有一位武士陪伴，腰间配着刀。这是大唐的规矩，为了让你们不用那么的提心吊胆，在使馆内是可以佩刀的，但是出了使馆，没有得到大唐的允诺是不准许佩刀。 嘎吱一声—— 白天同扶桑太子说话的那个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让您久等了。” 扶桑太子眯着眼看着他：“只有你一人过来？” 这位姑且算是大唐人的玩意开口道：“是的，还请您移驾，去见见我家主人吧。” 扶桑太子并没起身，只是看着他：“我能否将他也一同带去？” 说着，他伸手指向一旁的武士。 单刀赴会的勇武并非是人人可有，更不要说区区扶桑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您若是不放心带着他自然是可以的，但也仅限他一人，若是人多目标大……” “长安现在虽不再设宵禁了，但还依旧是有不良人巡守着的。” 扶桑太子稍微松了口气，点点头：“放心，我只带他一人。” 说着，他便起身，跟在这人身后，爬墙而出，钻着那些阴暗的小巷，走了快有半个小时辰的时间，才在一间破落的民宅前停下。 门破、墙塌，处处透着阴森的味道。 扶桑太子愕然，有些僵硬的把脑袋转过来，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大唐人是不是都有些毛病？ 或者说在大唐住久了之后，或多或少都会变得不正常？ “你家主人就住在这种地方？”扶桑太子惊声问道。 这种破屋子根本住不了人好吗…… 那个男人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家主人并不住在这里，只是为了见您，所以挑了这么一个地方。” 扶桑太子笑了笑：“他还真是谨慎。” 男人笑了笑：“毕竟是在大唐，还请您见谅。” 武士不动声色的调换了下位置，走在了扶桑太子的前面，先一步踏入这个阴森森渗人的宅邸中。 里面的灯光很暗。 甚至都没有点大唐常见的太阳能小夜灯，而是点了几只蜡烛。 屋子里的摆设也很奇怪。 一张丝绸横断在屋子的中央，将屋子的空间一分为二。 丝绸后面，烛光隐隐约约透露出一道健硕男人的身影。 扶桑太子走进来，脸色当即就黑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丝绸隔着，不让他见到那个“主人”的真实样貌？ 就是大唐皇帝见他，也都没这么藏头缩尾的。 那个男人退到一旁，并未开口。 丝绸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但能听得出来是在压着嗓子说话，改了自己说话的方式：“还请见谅，我的身份不好暴露给人……” “还是先请坐，长夜漫漫，我们慢慢的来说这些事。” 扶桑太子没有坐下，声音里依旧泛着寒意：“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的属下曾经说过，他姑且算是个大唐人，你又这么藏头缩尾的，你们是隐藏身份潜伏在大唐的什么人？” 他开口，冷静的分析起来。 “什么人能有这个本事在大唐做到这种地步，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所以，你们是狼匪？” “你是狼头？” 扶桑太子一连串说了一大堆话，抬手推了推自己的腮帮子，他现在的嘴巴有些遭受不住这么剧烈的活动。 这并不是一件多难推断出来的事。 就算是有大唐人觉得羞耻，想要和他偷偷摸摸的见面，那晚上的时候偷偷摸摸请到他家里去就行了，不至于连面都见不上。 一定非要这么小心翼翼的，除了狼匪，扶桑太子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人。 “你倒是挺聪明的。”丝绸后，光头男人笑了笑。 扶桑太子得到肯定，这才大大方方坐了下去：“说吧，你们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侧过脑袋，把那个男人的相貌牢牢记在了心里。 光头男人没回答扶桑太子的问题，反而是轻声说道：“你现在是在想把我应付过去，然后转头去不良驿，举报我们的信息，讨得大唐的欢心？” 扶桑太子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你也很聪明。” 武士向前一步，拔刀站立在扶桑太子的面前。 光头男人发出一道十分清脆的笑声：“不用这么紧张，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毕竟在你看来，我们只是一群丧家之犬，而大唐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 “该怎么选择，如果放我在你的处境上，我也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 说着，光头男人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把我们给交了出去，大唐的皇帝、楚王就会因此高看你一眼吗？” 第813章 终于找到理由了 扶桑太子愣了一下，稍微有些迟疑。 不会因此高看自己一眼？ “荒谬，你们是祸害大唐无穷的狼匪，我要将你们举报给大唐，又怎么可能不会得到褒奖？”扶桑太子摇摇头，呵斥了起来。 他是这么想的。 把狼匪举报了，被大唐褒奖、被大唐百姓视为英雄，然后能吸引一些追随者，把他们带到扶桑去…… 可丝绸后面那个男人的态度，多多少少让他有些动摇了起来。 光头男人哼了一声：“呵，还真是天真的想法。” “还记得今天你在明德太学，那几个大唐学子同你说的话吗？” “他们可是将你视为禽兽、将你视为蛮夷的。” “如果你养了一条狗，这条狗抓了一个闯进你屋子的窃贼，你会把那条狗当成人来看吗？” 扶桑太子摇了摇头。 光头男人继续说下去：“那你被大唐人视为禽兽，你抓了我们，你觉得大唐人会把你们当人来看吗？” “他们不会的，他们只会把你当作一条好狗来看。” 扶桑太子沉默起来。 光头男人顿了一下，声音稍微放松了一些：“而且，你举报我们的这点功劳，甚至都不可以让大唐人把你当成一条好狗来看待。” “你以为我们在大唐人眼里的分量很重吗？” 扶桑太子反问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扶桑使馆收罗来的情报里，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大唐百姓恨狼匪那可是恨得牙痒痒。 光头男人叹了口气：“当然不是，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对当今大唐太子李治的袭击，可是大唐人也只是让李治调查这件事，连个能臣都没派出来……” “而且昨天你也见到那个李治小儿，看他的样子，像是被袭击过、差点身亡的样子吗？” 扶桑太子努力回忆了一下。 昨天李治身边，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侍卫。 “所以我们在大唐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跳蚤罢了。” 扶桑太子道：“你把我喊来，是想同我合作做一些什么事，你和我说这些，你觉得你还能打动我吗？” “你要知道，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看你和大唐争斗，我扶桑不会得罪大唐，也不怕得罪你们。” 一个不会是不敢，一个不怕是敢。 比重依旧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大唐那边。 光头男人摆了摆手：“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突厥已经开始复国了呢？” 扶桑太子愣了一下：“我可没听过有这样的消息。” 光头男人道：“我们是在距离大唐极远之地复国的，大唐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而且我们还得到了大唐的一些技术。” “比如说蒸汽船、比如说热气球，甚至我们还有一些火炮。” 最后这几句话，光头男人说的很是沉重。 这些当然都不是真话。 蒸汽船、火炮那都是红巾贼的东西，不过他们现在正在和红巾贼合作，那说这些东西是他们的一点也不为过。 至于热气球，他们是真的有一台，但他们并没有掌握制作热气球的技术，只能够当成一台“升降机”来使用。 可扶桑太子不知道这些。 他被更加说动了几分。 “你们是想对大唐复仇？”扶桑太子压低了嗓音。 光头男人点点头：“没错。” “你难道就不想把大唐毁灭，让大唐成为扶桑的臣子，让扶桑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想！ 日思夜想！ 扶桑太子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跳动得更加猛烈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但是你们不也是想要这片土地的吗？” 光头男人摇摇头：“不，我们不需要。” 不需要？ 扶桑太子愣了一下。 光头男人慷慨激昂的说道：“我和你说过了，我们突厥已经在大唐掌控不到的地方复国了，我们重新有了根基。” “而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为了向大唐复仇，我们的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复仇……” “所以，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 “这里，这片土地都是你们的，当然了，大唐的那些技术我们也同样是需要的。” 光头男人说的很是大义凛然。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能够把扶桑拉上贼船，大唐人看不起扶桑，他也看不起扶桑。 红巾贼有技术、张亮有力量，而扶桑有什么？ 扶桑只能够成为一柄杀人的剑。 用完了之后，回炉重造才是它的宿命。 扶桑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是那么的激动，丝绸后面的那个男人画的大饼，太让他心动了。 每一个字都戳中了他的内心深处。 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丰沃的资源、强大的技术。 扶桑太子道：“这件事很重要，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考虑一下。” 光头男人点点头：“当然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选择最正确的那条路。” 扶桑太子缓缓站起身：“我想是的。” 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一道绿色的幽光一闪而过，在角落里消失不见，即便有人注意到了这道荧光，也没往心里去。 说不定就是冬天出了什么萤火虫…… 第二天早上。 林深吃完早饭，林大这才开口汇报起来：“主人，昨天晚上扶桑国的太子会见了狼匪头目，并商议合作对付大唐之事。” 林深挑了挑眉：“哦？这群狼匪还真是见缝插针。” 林大又道：“并且那位扶桑太子拟写了一封信，准备送回扶桑国内，需要把这封信给拦截下来吗？” 林深摇摇头：“暂时先不要动手，等扶桑那边的天皇回信了再说。” 放长线、钓大鱼。 林深一直都希望能得到一个理由，对扶桑动手，但扶桑一直都跟孙子似的，别说大事，就是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被他们道歉成自己亲生父亲过世的感觉出来。 现在要是动手，一点用都没有。 最多也只能杀一个扶桑太子。 扶桑的天皇一定会鞠躬道歉“真的十分对不起，我教出来了这样的儿子”。 而林深想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把扶桑变成大唐的一个州府。 第814章 噫，我中了 但不得不说，扶桑人的办事效率，就是绿池里的王八似的，林深明明都已经偷偷摸摸给他安排了好些机会，可他还是磨磨蹭蹭的。 依旧还没有把信给送出去。 反而每天就像是长在了如意剧院一样，能买到票就一定会去看，如果买不到票，那就高价收购也要去看。 林大面无表情，每天就是伺候家里的几位主子，包括那只猫，顺便全天候不停歇的监视着扶桑太子。 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无非就是多调取一些线程，脑门温度稍微高一点的程度罢了。 昨天晚上闹了一夜。 郑丽婉、长乐她们已经被林深训练了出来，这个时候到还是有元气去上班，只是武珝还不太适应这种节奏，咸鱼一样的瘫在床上。 武珝迷迷糊糊、挣扎着在床上翻了个身：“今天好像是开奖的日子？” 林深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武珝的话后，分出一条手，落在她的脑袋上，轻声说道：“对。” 武珝又问道，拖着不常见的奶音：“什么时候？” 林深想了想：“好像是今天下午的事，你想去看看？” 武珝点点头，挪动了一下身子，让林深的手落在让她更舒服的地方上：“嗯，好像有将近一万人参与，想看看是哪个幸运儿……” 林深笑了笑：“那你早点起床收拾一下，等会吃过午饭，我们就去剧院。” 正打着哈欠的武珝一僵，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嗯？” “等会吃午饭，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林深往床头的机械钟上一瞥，轻声说道：“现在已经是十点近半……” 武珝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羞恼地看向林深。 一阵凉风吹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抬手扯了扯被子，罩住自己的身体：“都这个点了，你早就应该喊我起床了！” 她什么时候像这样不修边幅的睡过懒觉？ 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身份、气质。 林深把书放下：“不是看你太累了，没舍得把你喊起来。” 武珝伸手掐了林深一把：“那还不是你的问题！” 林深一脸无辜：“怎么就成我的问题了，明明昨天一直都是你主动攻击，我一直被动防守来着……” 林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珝抬手堵住了他的嘴：“羞不羞说这种话，都已经快中午了。” 林深眨巴眨巴眼：“我明明说的都是正经话。” “昨天晚上她们都看呆了，长乐走的时候还要说，以后有时间跟你好好学习一下……” 武珝脸涨得通红，她瞪眼看着林深，小手不停得捏着林深的脸：“还说，你还说，再说我就咬你了。” 林深宠溺地笑了笑：“好，我不说了。” “你快点起来吧，总在床上躺着也不好。” 林深掀开被子，下了床，到一旁的衣帽间里去换衣服，给武珝单独留下一个空间，像这样的猫咪，不能逗得太过，不然真的会咬人。 武珝松了口气，开始满屋子找自己的衣服。 等她梳洗完，也正好是快十二点，吃了午饭之后，就随着林深一同出门，去往如意剧院。 如意剧院外，已经满满是人，排队有序，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门票票根，从剧院的员工手里领取一只或者两只木牌。 武珝坐在车上，端坐着看着人群：“人还真是多。” “如果是在高句丽，大概能收敛来数倍的银子……” 这几天武珝也算了一下，以高句丽那帮子养出来的韭菜，这一次能割下来不少、榨出不少汁水，不过这种情况，显然林深不会让它出现在大唐里。 武珝突然开口：“我能去参加那个抽奖吗？” 林深摇了摇头。 武珝有些失望，在嘴里憋了口气。 林深抬手摸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你要是没有中奖那还好说，万一你真中了，那可就真的有点说不清了。” 武珝撇了撇嘴：“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她也很清楚，林深说的在理。 她是不能参加的，万一中了，就很容易落人口舌，传出什么“如意剧院舍不得给出这样的奖励，弄出这么一尊大奖励，只是个噱头”之类的说法。 二十多万两银子事小，但在百姓中口中的公信力那才是事大。 林深之所以能有如今的造化，如意超市、如意银行能有如今的造化，都是因为林深在百姓中无与伦比的公信力。 不过林深之所以拒绝，不单单有以上那些原因。 如果是长乐、郑丽婉她们开口，林深说不定就会让她们去。 唯独武珝，林深是万万不敢的。 她可是天命之女，运气深厚，中奖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领号牌就领了一个多时辰，等所有人都领完号牌，就开始了抽奖。楚大莲特意找木匠师傅做了一台硕大的摇奖机。 五个壮汉合力，才能够摇动腰杆。 楚大莲也不准备吊人胃口，率先开的就是头奖，那辆顶配的汽车。 哗啦啦—— 摇奖机里发出一阵阵沉闷的轰鸣，木球撞击在一起。 所有人安静下去，眼巴巴、十分期待的看着出号口。 数分钟之后，一只木球才缓缓地滚了出来。 楚大莲拿起来一看，旁边的男人接手，高声嚷了起来：“地字八十七号！” “出来领奖吧。” 人群里一阵嘈杂，所有人探头互相看着对方手里的号牌，看看这个天选之子是不是出现在自己身边。 “你不是啊？” “你也不是啊。” “嗳，你是地字八十……你是八十几号？” “我是八十三，不是我。” 就在骚动越来越大的时候，在人群略有些偏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号牌。 “是我，地字八十七号是我！” “噫，我中了。”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这个男人，尤其是他们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衣服、首饰，都属于平民常见的款式，连个读书人都不是。 这就让其他人更加的羡慕了。 学业、银子这些都可以慢慢来。 唯独运气这种事，就是数学一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求不来的。 第815章 放开手脚让武珝去做 “噫，我中了！” 那个男人笑得很猖狂，很不斯文，但没有人呵斥他这种无礼的举动，毕竟这种事太不常见了。 有人等他笑得有些喘不上气的时候，开口问道：“你中了之后，打算怎么办，这车是自己用吗？” 那个男人突然愣住，有点笑不下去。 对呀…… 中了之后，这车咋处理。 虽然他心里是有些侥幸，万一自己能中头奖呢？但实际上他期待的，只是能中个如意超市的购物卡就好。 这样就能给自己婆娘买一些她舍不得买的零食、口红。 如果是中了收音机和机械钟，那自己就可以摆一个茶摊了。 可是中了汽车……他还真没想过该怎么处理。 开吧？ 可是自己又没有驾照，就算考了驾照，养车也是件麻烦的事，难不成自己开着这么好的车去做出租？ 但用这么好的车去做出租会不会有些太浪费了？ 可要是不开。 就摆在那里放着，岂不是更大的浪费？ 男人思考起来。 旁边人没忍住，开口嚷了起来：“你要是不打算自己用，就平价卖给我如何？二十五万现银，现在就可以去如意银行转给你。” “二十五万？现在车行可没出这种新款式的事，你想用二十五万就买了，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我出三十万。一样的，现在就可以去如意银行。” 三十万？！ 男人心动，而且很是心动。 白得的车对他来说是个累赘，但三十万两银子不是。他可以给自己一家在新城区买一座新房子了，给自己的婆娘买许多她之前舍不得买的东西，甚至他还可以等到如意车行开始售卖新型汽车的时候，买一辆低配版的去跑出租。 只是…… 男人抬起头，看向楚大莲，眼中有些踌躇。 这东西毕竟是自己抽奖中来的，这位楚王殿下的麾下员工，会让自己售卖吗？ 楚大莲看出来男人眼里的挣扎，笑了笑，开口说道：“我们只是负责抽奖，并把奖品完完好好的给您。” “当你抽中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您的了，您的东西自然是任您处置，您要是牙口好，把它煮了吃了我想也不会有人干涉。” 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欢笑声。 欢笑声里，那些人报价报得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我出三十二万两银子！” “我，三十五万！” 扶桑太子裹胁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我出四十万两银子！” 他出口喊价，让不少人愣了一下，然后注意到了这位在大唐并不怎么受待见的人，哗啦啦——人群顿时绕开他，退让出一个圈来。 报价一时停住。 不过很快就有人继续开口：“我出价三十七万两银子。” 根本就没有从四十万两银子继续开始。 扶桑太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说了，我出价四十万两银子。” 中奖的那个男人看都没看扶桑太子一眼，只是一脸激动的看着那个出价三十七万两银子的人。 银子虽好，但也得看和什么比。 如果是和大唐的利益相比，那银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别说扶桑太子喊价四十万两银子，就是喊价一百万两银子，这个中奖的男人也都不会看他一眼。 虽然他不清楚这个东西能不能流传到其他国家去，楚王殿下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对外有个说法。 但这种好东西，自家人都没能先用上，凭什么要先给外人用？ 他自认自己不是个君子，就是个小心眼的小人，天底下还能有比大唐更重要的国家？ 扶桑太子握紧拳头，脸上神色又是羞愤、又是尴尬。 楚王无视他也就算了，明德太学的那群读书人看不起他也就算了，怎么大唐的一个平民百姓都敢这么对他？ 没有人理会他，人群依旧在热情高涨的叫着价。 到最后。 还是离香草商号的老板，以五十三万两银子，溢出一倍还多的价格，拿下来这台——整个长安城第二台新式汽车。 胖子掌柜笑得满脸横肉都在颤抖，五十万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以这个价格拿下这台车，能早好几个月开上这种车，对他来说是赚的。 卖出这台车的那人，也是满面红光。 五十三万两银子！ 他哪能想到，自己不过咬咬牙带自己婆娘看这样的一出精彩的表演，竟然还能赚回来五十三万两银子回来。 等他们卖完车。 楚大莲身旁的男人继续开口：“请大家不要激动，我们还有次奖、三等奖要抽，活动还没有结束。” 是的，活动还没结束。 虽然汽车已经没了，但是他们还有中奖的希望，还有那些奖品。 现在就是证明自己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的时候了！ 车里，武珝看着那个站在人群最末尾，手里还抓着一只号牌的男人，他身旁的离香草商号的掌柜一脸无奈。 “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啊。” 武珝小小感慨了一句。 林深把脸凑过去：“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武珝点点头：“不过，如果这是在高句丽的话，恐怕他前脚刚中奖，就会有勋贵出面，逼他把这东西给自己。” “如果不答应，他就会横死街头了吧。” 林深捏捏她的小脸：“你再多带几个人过去吧，高句丽感觉也要不得安宁了。” 武珝点点头，应了下来。 她现在也有了这种预感，而这些预感的来源，就是高句丽的商贾。 对高句丽的商贾们而言，现在的高句丽朝堂是一个很鸡肋的存在。 真正掌控高句丽的其实已经是如意超市了，高句丽的朝堂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如意超市欺压一些他们这些商贾也就算了，毕竟如意超市也让他们吃上了肉，可高句丽的那群酒囊饭袋也要从他们的身上划拉走一块肉，凭什么？ 有这个朝堂，还不如没有这个朝堂。 武珝忽然抬起头，看向林深：“你说我要不要推波助澜一下？” “我有时候也会觉得现在高句丽的那个朝堂很是碍事。” 林深笑了笑：“你喜欢去做就是了，我支持你。” 第816章 李世民半夜降临 武珝点点头，把脑袋抽回来，挣扎了一下，还是把头扎进了林深的怀里：“可是我觉得弄一个完全由商人来决定国家大事的政权一点都不靠谱……” “毕竟除了你，还有被你影响的那些个大唐商贾之外，其他商贾都是逐利的。” “价钱合适，他们说不定就会把自己的国家给卖了。” 林深顺了顺武珝的头发：“问题不是在于这个国家的政权会变成什么样。” “而是在于高句丽朝堂现在只听你的话，但是不听那些商贾们的话，而且还想要那些商贾们听他们的话。” “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让高句丽的朝堂听商贾们的话，不就迎刃而解了？”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商贾们是不需要不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东西的，执掌政权并不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 武珝点点头，眼里放着光。 她天生就对权术这些东西很感兴趣，林深的话，对她更是一点就通。 对呀，不一定要让商贾变成政权，但只要让这个政权听商贾的话不就好了？ 记住网址 而且这还方便如意超市更容易的掌控高句丽。 武珝掰着手指，已经开始盘算起来，等自己回到高句丽之后，该如何去进行这件事了。 林深没打扰她，只是自顾把玩着武珝的头发。 外面的抽奖活动渐渐落幕。 运气好的人只会运气更好，运气坏的人只会运气更坏。 如果眼神如刀似剑的话，那刚才中头奖的那个男人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他中了头奖之后还没离开，是因为他手里还有自己妻子的一份号牌。 结果…… 这份号牌也中奖了，一台收音机和机械钟。 这让无数人酸得牙都快掉了。 这么多人，奖励就只有这些，他一个人就拿走了两份！还有一份是价值五十三万两银子的大奖。 当然了，酸掉牙的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那位扶桑太子，因为他没有牙，他是个无齿之人。 扶桑太子什么都没有中。 跟着他一同看戏的那些扶桑时辰们，也没一个人中奖。 这让他很是失望。 让他更忘不了的是那些大唐人故意忽视他的场景，明明他报价更高，可抽中汽车的人没有理会自己，继续报价的人也没有理会自己。 就算这些大唐人不在乎自己扶桑太子的身份，那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多少也得知会他一声？ 可大唐人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对那群大唐人而言，他们已经嫌弃到不愿意和他这个扶桑太子有任何的往来，为此他们甚至可以牺牲掉一部分利益。 被人讨厌到这种程度…… 可即便如此，这位扶桑之国的太子依旧没有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而是给大唐人打上了一个“小肚鸡肠”的标签。 “要是大唐也能像突厥人这样大方就好了。” 扶桑太子感慨一声，从书里翻出自己写好的那封信，交给了自己身边的那位武士，犹豫了这么久，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林深得到林大汇报的这个消息激动了好一阵。 但扶桑太子是草池里的王八，他爹自然也不会例外。 直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扶桑才传来回执。 在踏足长安城的第一时间，就被林大劫获下来，拿回来给林深。 现在的扶桑虽然有了自己的语言，但还并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也只是刚刚学会汉字，还没有扭曲到改成自己的文字。 信上的内容很多，但废话很多。 光是“很抱歉”、“非常抱歉”之类的文字就有三十多处。 但表述的意思，是让林深很欣喜的，那就是“虽然很抱歉，但是为了我们扶桑之国的利益，那我们就只能不得不这么做了。” 明明是准备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却还能摆出这样的一副脸色…… 扶桑和高句丽不愧是两朵世界上最大的奇葩之花。 林深摆了摆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黑黢黢的，寒风呼啸，大雪如盐乱撒，落在窗户上一阵“扑棱扑棱”的脆响，听起来就有刮骨的寒意。 林深又低头看了眼机械钟，已经是晚上快九点。 还没到十二点，时间还早。 “去把李世民请来！”林深几乎没有犹豫，开口对着林大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 李世民哆哆嗦嗦地推门走了进来，一脸不善的看着林深：“这么晚、又这么冷的天，你把我拽过来是有什么事？” “要是不能让我满意……” “没个八菜一汤可打发不了我。”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把手里的信笺递了过去。 李世民看的第一眼，就一脸嫌弃：“这个字怎么这么别扭。” 扶桑天皇的字不算丑，有板有眼看起来就是练过的，但就是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人怪不舒服的。 他勉强看了下去，翻了三页之后，才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向林深：“这是真的？” 林深点点头：“自打这个扶桑人进入大唐之后，我就一直让林大盯着他，当时他和狼匪联系的时候我可是一直憋着，没让林大动手。” “现在可算是钓上来一条大鱼。” 李世民抿了抿嘴，想到了林大那佝偻瘦弱的身形，在寒风中捧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但依旧身残志残得监视着扶桑人。 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你还真是舍得使唤。” 林深愣了一下：“你是说林大？” 李世民点点头。 林深笑了笑，摆了摆手：“可别小看他，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一些，但整个大唐应该除了我之外，就没人是他对手了。” 李世民撇了撇嘴，他不否认林大的确力气大的吓人，但这话他还是不信的。 只是不信林大天下第二。 他还是信林深天下第一的。 李世民搓了搓手：“这些扶桑人还真是有意思，明明是要对我们大唐动手，可结果却弄得像被害人似的。” “能对他们动手，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兴致勃勃地看向林深：“你那研究所，弄出来什么其他的厉害的武器了没？” 第817章 坦克可以开过去 林深挑了挑眉毛：“现在的这些武器还不够你用的？” “你以为扶桑人刀枪不入？” 李世民摇摇头：“武器固然是够用的，但是总有些不够爽快。” 活力不足恐惧症啊，不愧是从隋唐战争一路杀过来的男人。 林深点头说道：“倒是有一个还在研发中的项目，叫做坦克，攻打扶桑的时候你可以带几辆过去试试。” 李世民疑惑：“坦克？” 林深想了想，开口解释起来：“你就当做是装载了火炮的汽车……” 李世民一拍手，眼里放着光：“妙啊！这个我怎么早没想到！” “船上能装火炮，怎么车上就不能装了？” “糊涂了，糊涂了！” 林深有气无力的冷笑了几声：“呵呵，你打算让谁去攻打扶桑？” 李世民面色严肃，想了想：“我打算自己亲自去。” 林深向后一仰脑袋：“你自个亲自去？” 李世民点点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现在朝廷的事，三省六部处理的都很好，我也插不上手。” “往日就在皇宫里待着，偶尔出去上上课……” “这样的日子很和平，但对我这种人来说，是有些无聊了。”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神情更加无奈起来。 “而且我的文治基本到头，那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武功了，大唐以后能打仗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好。” “附近小国，尔等几凡，谁敢忤逆大唐？” “这事我要不去抢抢功劳，可就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了。” 林深点头，往后瘫了瘫：“那你就当去扶桑旅游、散心吧。” 李世民不由得一笑，什么时候打仗能当成“旅游、散心”了？不过以现在扶桑和大唐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么说也不为过。 林深打了个哈欠：“成了，明天让不良驿把那玩意捉拿归案……” 林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干嘛明天，今天就是了。” 林深瞪眼：“现在都这么晚了，而且天气又差得可以。” 李世民摇头：“那你不还是把我从内城皇宫里叫到外城来了？所以为什么要让那玩意舒舒服服的睡一晚的好觉？” 林深无奈的点点头：“成成成，依你。” 李世民心满意足，扯着林深上了车，往内城的不良驿而去。 天寒地冻的。 即便没有宵禁，也没人乐意出门，小吃街的走贩也不乐意出摊，在还不到八点的时候就各自收摊回了家。 扶桑太子缩在被褥里，这天他更不乐意出去，他的身体自从那天被金吾卫抽过之后，哪哪都是毛病。 这天他一出去，浑身就会被冻得酸痛不止。 这会，他刚刚陷入熟睡中。 咚咚咚—— 门外就传来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扶桑太子有些不耐烦的从床上爬起来，裹上披风就往屋子外走去，这可是扶桑使馆，难道那群大唐人已经无礼到在他们的使馆里闹事了？ 他一出门，刚到庭院里。 就看到大唐的不良人冲了进来，刀已经出鞘，还有人架着枪，为首的不良帅一脸寒意：“奉我大唐皇帝之命，缉拿扶桑不臣之徒。” 说着，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一张黄纸。 风雪吹来，哗哗作响。 只是展示这群人看一眼，他就又收了起来，冷声说道：“尔等不要反抗，凡有反抗之举，就地格杀无论。” 杀意冲霄，风雪似乎都在避着这位不良帅。 扶桑太子踩雪慢慢走来，到庭院正中央，灯光一半撒在他身上，他深深鞠躬作揖：“不知我等是犯了何事，还请这位大人解惑。” 不良帅一挥手，身后的不良人拿着手铐，走向那些扶桑人，这时他才开口说道：“扶桑有不臣之罪。” 扶桑太子面色一板：“何谓不臣之罪？” 不良帅笑了笑：“你不用和我耍嘴皮子，一切等到了不良驿再说吧。” 扶桑太子深吸一口气：“我等可是扶桑之国的使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良帅打断：“手脚麻利点，我叫我婆娘给兄弟们煮了肉汤，这天可是冷得很，要是回去晚了，汤凉了可就暖不了身子了。” 不良人们纷纷应喏。 一名武士拔出了腰间的刀：“你这是在羞辱我扶桑之国……” 他的话也没说完。 在他拔出刀的那一瞬间，一名架枪的不良人就扣动了扳机，子弹射穿了他的脑袋，尸体缓缓向庭院倒下。 血成一柱飘洒，落在雪面上，就如冬梅一般。 扶桑太子手脚冰凉，就如他的内心一样。 大唐人是来真的。 他们要是敢反抗，真的就格杀勿论。 扶桑太子动都不敢动，任由自己被不良人挂上手铐，被牵着，就像是狗一样的被牵着，一步一步的向不良驿走去。 不良驿的大堂。 李世民看着桌子上的铜锅，吞了吞口水：“这是公门重地，你这样可不好。” 林深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觉得不好，那就不要动筷。” 李世民一脸正气：“不过为了审讯，这点还是值得的。” 林深冷笑一声：“呵呵。” 李世民夹起一片羊肉，放入沸水中，筷子稍微摆动了几下，肉就变了色，被滚熟了，李世民没迟疑，把羊肉塞入自己的嘴里，囫囵嚼了下去，尝了个滋味，就吞了下去。 “林大的刀工还真是一绝，羊肉能切的这么薄……” 他正这么说着。 不良人带着一队扶桑人走了进来。 李世民举起筷子，一指扶桑太子，笑了笑：“动作还真快，正主来了。” 不良帅向林深、李世民作揖问候，紧接着带着其他的扶桑人进了屋子里，逐一审问而后分别看押。 唯独把扶桑太子留了下来。 扶桑太子深吸一口气，铜锅羊肉的香气冒入他的鼻子里，他抿了抿嘴唇，乖巧的鞠躬作揖：“下国扶桑太子，见过大唐楚王殿下、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他没安好心，把林深排在了李世民前面。 李世民转头对着林深笑道：“这玩意还真不老实，这时候都不忘玩弄心眼。” 第818章 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故意把林深的名字放在李世民的面前，这就是挑拨离间，如果换一个心眼再小一点的皇帝，比如说是曹操那种类型的。 现在估计就在开始琢磨怎么再来一次“吾好梦中杀人”的戏码。 但李世民不是，他的气量要比曹操高的多。 他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在未来的史书中，在未来的历史中，林深享受着比他更高、更多的赞誉。 扶桑太子愕然的看着李世民，他是想过自己的这个挑拨离间的话会起不了效果，可他是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会是这么个反应。 一点都不往心里去的？ 林深头都没有抬起，啃着自己夹起的羊肉：“早就说了，他们这群玩意就是这样的心性。” 扶桑太子深吸一口气：“不知上国差人将我等下国之民抓起来，还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何事？” 李世民没有开口。 只是随意的把桌子旁的一封信丢了下去，扔在扶桑太子的面前。 信！ 记住网址 他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把信拆开，一字一句的读着上面的内容。 是他父亲的口吻。 大唐都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连他们扶桑往来的密信都能够截获的？ 被抓住把柄了，大唐要对扶桑出手了。 “说吧，你想怎么狡辩。”李世民又吃了一筷子羊肉，玩味笑着地看着他。 扶桑太子一阵沉默。 忽然抬手，狼吞虎咽把手里的信件给吞进了肚子里去。 李世民一愣，但没有太过惊讶，而是转头看向林深：“你猜的还真是准，他真的把信给吞了进去。” 林深只是冷笑一声：“呵呵。” 隐瞒已经发生了的事，这是扶桑人天然的个性，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准这件事。 扶桑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让自己顺过气来，一脸正气地说道：“还请两位上国大人解释一下，为何要将我等抓过来。” 他这副模样，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什么书信，那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李世民似笑非笑：“你以为我给你的会是原件？” “既然我们都想到了你会这么做，那给你的自然是抄录的备份，原件还在我的手上。” 说着，李世民拿起手旁的一份同样制式的信封，在空中晃了晃，又放了下去。 扶桑太子愣住。 阴险狡诈的大唐人，他们怎么敢做出来这种事！ 咚得一声—— 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的，可身体还是诚实的跪拜下去，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非常抱歉，是我扶桑之国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大唐上国原谅我们。” 李世民话语很轻：“所以你的狡辩只有这些吗？” 扶桑太子猛地抬起头，愕然的看着李世民：“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您难道是要对我们开战了吗？” “我们接受惩罚，岁币、朝贡……” 李世民冷漠说道：“所以呢？” 扶桑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大唐执意要和我扶桑开战的话，我扶桑自然也无话可说，可我们扶桑的百姓是无辜的，你大唐做出来这种事就不怕天谴吗？” “还配自称仁义之国吗？” 林深被气笑了：“冠冕堂皇的玩意，披着人皮会说几句人话，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是我大唐要和你扶桑开战？” 林深伸手戳向信件旁，咔嚓一声，手指直接把桌子戳了个洞。 “是你扶桑要联手狼匪对付我大唐在先，我大唐不过是以尔等之手段，不，你等是偷偷摸摸，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报复回去。” “错在你，在我大唐？” 扶桑太子抿着嘴，没敢说话。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眼神里的厌恶神色更加重了起来：“你也敢把百姓拿出来？” “你也知道百姓是无辜的。既然你知道他们是无辜的，那你扶桑又何必要做把他们陷入不仁不义境地的事。” 林深最讨厌的，就是类似“扶桑百姓是无辜的”这样的说法。 打一个比方。 说是张三开了一家铁匠铺，李四来这买了刀，转头就去把王五给杀了，这个时候张三当然是无辜的。 可……如果这时候，张三知道李四买刀是要去杀王五的，张三依旧还是把刀卖给了李四，那这时候的张三是真的无辜的吗？ 什么样的人才是真的无辜的？ 像是曹氏后人，能把自己的祖宗曹操拎出来骂，呵斥他屠城是不仁不义的禽兽之行，敢道歉、勇于道歉。 这样的人才能配称得上是无辜的人。 就像张三那样，明知李四要杀人还卖刀给李四，卖了之后还眨巴着双眼，我是无辜的，我只是锻刀、卖刀罢了。 张三后人腆着张脸，说着“我家族谱中没记载这种事，不怎么了解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吧”这种浑话的人，又怎么能配称得上是无辜？ 当然了，林深更厌恶的是扶桑太子这样的人。 做了错事，就把自己的百姓推出来，打着自己百姓是无辜的旗号，可转头又会欺压自己的百姓，把自己百姓的利益抛之脑后…… 扶桑百姓那种做法尚且还只是小人之行。 扶桑之国的做法，那就真的是猪狗不如了。 “你扶桑若是肯做人事，大家一起和谐互助共同发展。”林深把手指拔出来，似乎有些不解气，一连又戳了好几个洞。 扶桑太子被吓得面色惨白。 “我大唐对你扶桑动手，会没有理由来对你扶桑动手？” “自己不仁不义，你扶桑百姓若真是死了，是因我大唐而死，还是因你扶桑而死？” 李世民端起羊肉，生怕林深一指戳翻这些吃食。 林深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 扶桑太子连忙开口：“我知道狼匪的模样，我见过他们，我可以用他们来换我的一条命！还请大唐放过我……” 李世民点点头，招呼过来一个人。 不良人拎着被吓得双腿瘫软的扶桑太子，往审讯室走去。 李世民放下羊肉，关切的问道：“心情不是很好？” 林深点点头：“嗯，想起来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第819章 完了，我家狗没了 不愉快的事？ 李世民斟酌着开口问道：“你那学派与扶桑有旧仇？” 林深点点头：“嗯，是啊。” “他们曾经打着共荣的旗号，杀我学派之人，抢我学派之土地、资源，甚至以杀人取乐，做了什么杀人竞速的比赛……” 简简单单几个字，李世民气得咬牙切齿。 屠城之事，这片土地上的历朝历代也有。这并不是说这些事就情有可原，再多也改不了它们丧尽天良的本质。 只是在这几件腌臜事里，矮个中拔个将军。 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万，是为了威。 曹操屠城徐州，是为了恨，报复陶谦的杀父之仇。 扶桑人为了取乐杀人…… 这么一对比下，白起和曹操竟然都显得顺眼许多。 究竟得是什么样的一个国家、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来“杀人取乐”、“杀人竞速”这种勾当出来。 尤其是白起和曹操，恶事做的坦坦荡荡，他们从来都没有说自己做的就是正确的。 可这群扶桑人竟然还好意思，打着“共荣”的名号？ 什么叫真正的共荣？ 大唐现在做的事才是，不可否认，大唐的确有自己的目的。但要说真的能大公无私到没有自己的目的，那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但除了林深假以如意超市之手掌控着高句丽、假以红巾贼之手掌控着墨洛温之类的地区，大唐并没有干涉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主权。 甚至连朝贡大唐都不怎么想要了。 每年各国朝贡过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华而不实，可大唐要赏赐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朝贡给李世民的，更是要李世民自己拿出真金白银赏赐回去。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穷，和这些国家的朝贡脱不了干系。 但大唐不想要，他们却十分乐意，并且十分主动的送上朝贡。 每年一到时间，都不需要大唐人提醒。 各国使臣就会去找到房玄龄，发出亲切的问候。 “今年的朝贡什么时候收呀？”、“我们已经准备好几个月了。” 大家都开心，都能得到利益，这才叫做共荣。 李世民冷笑了一声：“他们还真是个祸害。” 林深夹了一筷子羊肉，点头赞同。 李世民抬眼，看到那封信被压在盘子里，怕被水汽打湿，抬手抽了出来，可看到信笺上的印记，他忽然愣住。 林深抬头问道：“嗯？怎么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刚才好像丢错信了，这是林大伪造的，他吃下去的才是真的。” 林深不可置否的说道：“那等会从他肚子里取出来就是了，这点时间还不至于被他给消化掉。” 李世民点点头，随手把这封被伪造的信件丢在了一旁。 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这个扶桑太子。 羊肉涮锅，等他们吃完。 一名不良人恭恭敬敬地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染着血的书信，李世民随手接过来，站起了身子：“我就先回去了。” “希望扶桑能够坚挺一些，不要直接吓趴下了。” 林深笑了笑，随他一同离开。 第二天。 民报上刊登了李世民亲手书写的“讨扶桑书”，全文一千二百七十三个字，字字如刀。 如意娱乐自然是十分配合着李世民的行动，同样也刊登了这篇檄文。 风雨满楼。 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茶馆里，此时此刻异常的安静。 “贼子，真是不要脸！”一名读书人愤恨的丢下手里的邸报，咒骂了一声。 角落里，一个人打了个哆嗦。 “我们对扶桑也算是仁义尽至，他们竟然还想伙同狼匪一同对我大唐出手？”另外一名读书人狠狠摔下手里的杯子。 然后掏出一张一两银子的钞票，放在了桌子上。 他就是要泄愤。 角落里，那个人又打了个哆嗦。 “果真蛮夷畏威不畏德。”一人摇了摇头，“我大唐有许多年不曾出手，他们看来是忘性大，已经忘了我们大唐的手段了。” 角落里那人抖得停不下来，桌子开始发出一阵叮叮咣咣的动静。 旁边的人把目光投过去。 那个人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有人忽然开口，指着发抖的那个人：“他是一个扶桑人！” 扶桑人！ 所有人顿时都竖起了耳朵，把目光投了过去。 那名扶桑商人猛地站起来，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面色严肃，声音颤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名无辜的商人……” 大唐人并没有什么动静，但他们显然对这种反应是不满意的。 那名扶桑商人扯着脖子，继续说道：“我是站在大唐这一边的，我和你们一样，也认为我的国家做法是很狼心狗肺的一个做法！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茶馆里凝重的氛围顿时就轻缓了不少。 对于有这样觉悟的扶桑人，他们很欢迎的。 那位扶桑商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我刚才看到民报的时候，都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天皇阁下会做出来这种事……” “是大唐给我们带来了繁荣的经济，如果没有大唐，恐怕我早就饿死在扶桑某一处的山里了。” 说着，他咬了咬牙。 “在大唐没有收拾好扶桑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也不会带任何物资给他们！” 茶楼里的大唐人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他。 每个国家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 他们会用这个国家大部分群体的共有特质来给一位那位国家的人定性，但好人终究是好人，坏人终究是坏人，这些都是藏不住的。 邑安坊。 光头男人看着今天的民报，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扶桑人的谋划被大唐发现了？ 扶桑人都是猪吗？ 他这环节没出现问题，没被任何人发现，结果到他们那就出现问题了？ 完了！ 自己想要养的一头恶犬没了，没伤着人，是被它自己给蠢死的。 光头男人把民报揉成一团，丢到一旁，想了想，轻声说道：“传书去益州，让方公子知道这件事。” 第820章 新年快乐 今天是大年三十。 民报给了所有大唐人一个特别的新年礼物。 虽然即将要和扶桑开战，但这并没有影响大唐人过年的兴致。 他们依旧喜气洋洋。 置办年货、准备新年。 临到下午的时候落起了大雪。 楚大莲是个黑心的人。 在如意广场的一楼拉了一个舞台，天地玄黄四组的人都在，没放一个回家，这是免费的表演，一切耗资都由如意剧院来出。 大过年正喜庆的时候，自然是不会表演昭君出塞这么悲伤的节目。 至于表演什么，那都是由百姓来决定的。 唱歌、跳舞。 甚至是临场现挂说一段，都是自无不可的事。 林深也带着自己一大家子过来，在如意超市的二楼看着这些表演。长乐被逗得乐不可支，在林深腿上打着滚。 “大莲是怎么想到弄这个的。”长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的太有趣了。” 林深摸着她的脑袋：“大家一起欢乐一下嘛，毕竟新年一年也唯独只有这一次。” “不是，我是说刚才表演的那个节目。” “是怎么把扶桑人演的那么像的。” 说着，长乐直起身子，板着脸：“真的非常抱歉，我要杀了你。” 然后她又笑了起来，爬回到林深的腿上：“真的是太像了。” 林深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长乐扒拉着林深的手，不满的嘟囔了几声，依旧是眼里放光的看着如意剧院的表演，直到九点钟过后，大家才渐渐地散去。 等回到家。 长乐捧着自己笑得有些发酸的两个腮帮子，看着武珝：“武姐姐，我突然有些舍不得把大莲给你了。” 武珝愣了一下，笑了笑：“那我就不带走她就是了。” 长乐撇了撇嘴：“答应你了嘛，我又不能言而无信，只是你得多答应我一个请求。” 武珝道：“什么请求。” 长乐脸有些发红：“你教教我怎么高空作业，怎么做进攻的那一方，我也想和武姐姐学习一下。” 武珝眼有些发直，抬手捏了捏长乐的脸：“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长乐踮着脚，嘴里抱怨：“武姐姐，你怎么和好哥哥学会了，都要捏我的脸，疼疼，轻一点捏。” 武珝轻哼一声：“谁让你说那种话了。” 长乐不满：“我说的都是实话嘛，也不知道武姐姐你在害羞什么，明明晚上都是那么勇敢的。” 武珝抬起另一只手，捏住长乐另一半的脸颊。 “谁勇敢了，谁勇敢了！” “好姑娘要学好的。” 长乐歪着脑袋，看了看武珝一眼，又转过头看了林深一眼：“难道这不是好的嘛，好哥哥明明很喜欢。” 武珝脸红的就如同炮竹一般，没再说话，只是自顾搓着长乐的脸颊。 兰陵趴在胡床上，抬眼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林深端着一杯茶水过来，看着她微微一笑：“嗯，在想什么事，看起来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兰陵点点头：“父皇就要出征去扶桑了。” “你在担心这个？”林深放下茶杯，摸了摸他的脑袋，“当年隋朝都没能要了他的命，现在武器革新这么多，扶桑就更不可能了。” 兰陵叹了口气：“我倒不是很担心，但母后担心的很。” 林深一愣。 “今天母后还来报社找了我们，毕竟父皇现在也上了年纪，远渡海洋，多多少少会有些担心。” 兰陵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林深笑了笑：“放心好了，我给他提供了一些更强大的武器，扶桑没有那么大的韧性，大唐又是占着道理，最多半年的时间……” 兰陵把头埋进林深的怀里，拱了拱。 长乐唔唔得叫了起来，朝着武珝身后一指。 武珝回头一看，松开了手。 长乐趁机挣脱出来，扑倒林深怀里，小脑袋一拱一拱的和兰陵抢着地盘。 武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坐在了林深身边。 新年就这么闹闹腾腾地过去，大年初一的头一天，所有人都赖了床，今天是不用上班的一天，如意娱乐早就在好几天前就印好了大年初一至正月十五这段时间的邸报，每天的发行，只需要几个人值班等人过来领取就好。 大唐新年过的开心，可对扶桑人而言，就是很糟心的一个新年了。 生意是做不成了。 除非是彻底在大唐安家、定居的。 自己经营着一些小生意，看起来已经和大唐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人，才能够赚上一些银子。 大年初三。 邑安坊，方柏明拜访光头男人。 “那个扶桑人已经被你们给笼络了？”方柏明看着光头男人，面色不善，语气里有浓浓的责备意思。 光头男人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先前同他联系，但他还没给出一个回复。” “是他向自己国内询问的时候，就已经被抓住了。” 方柏明摆了摆手，指着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会不清楚，没必要和我玩弄这些话术。” 光头男人咬了咬牙。 方柏明继续说道：“你是奴，我是主，这件事你万万不该瞒着我。” “若是你提早告诉我，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现在……” 方柏明讥笑了一声。 光头男人当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一位国公大人照拂，这件事自然会进行的十分顺利。 可他之所以没选择这么去做，就是因为，他想让扶桑当他的狗，而不是成为和他平起平坐，同样身为郧国公的狗。 方柏明吐了口气：“你在大唐军伍之中可有安插有人？” 光头男人迟疑了一会。 方柏明抬手敲了敲桌子：“不要想着遮遮掩掩的，这次我会向我义父请求出征扶桑，带一些过去挣一些军功劳。” 光头男人这才点点头，开口说道：“是有两名参军了的，但因为他们身份来历的问题……一人还只是普通的士卒，另外一名是个伍长。” 方柏明又道：“把他们的身份情况罗列出来，我会尽量把他们调入我的麾下。” “对了，扶桑人现在你还能联系上吗？” 第821章 这就是坦克? 听到方柏明的话，光头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根本就联系不上扶桑人。 扶桑使馆的人已经被大唐都给抓了进去，现在还留在大唐的这些扶桑人，要么就是一颗红心向大唐，要不然就是没有站在大唐这边，被群情激奋的大唐人给赶走了。 现在他也不敢差人去试探这些还留在大唐的扶桑人，究竟他们的内心想法是不是真的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 他很清楚。 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如果他真的派人去做这样的事，那么得到的结果只会是被举报…… 方柏明毫不留情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着，他站起了身。 “把人准备好，等十五一过，大唐的军队就要开动了。” 光头男人俯身，恭敬地回道：“是。” 等大唐的檄文发到扶桑的，已经是正月初七的事。 记住网址 扶桑天皇手里拿着一份民报，脸色发白。 民报上印着檄文，还有他和自己儿子之间的书信…… 扶桑天皇看了好几遍，只希望这能是一个噩梦，但他抬手抽了自己好几巴掌，疼痛感猛烈地传来，这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扶桑天皇忍不住的发抖，他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大唐上国在我扶桑的使臣呢？” 旁边的官员回道：“今日早晨，就坐了返回大唐的航班。” 今天早上就走了…… 扶桑天皇失魂落魄的坐回去。 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刚刚继位，国内形势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之际，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才刚刚登上皇位。 “苏我君那边有什么说法吗？”扶桑天皇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问了下去。 那名官员摇了摇头。 扶桑天皇连忙挥手：“快请苏我大臣入宫……” 大唐对岸的这个岛国，已经慌慌张张成了一团乱麻。 而在大唐。 严密防守的灞河码头。 几艘庞大的蒸汽船停靠在岸，林深和李世民站在伞下，大雪纷飞，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白茫茫。 “你拉我出来，就是想带我见见坦克？”李世民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有些兴奋过头，睡得并不是很好。 林深点点头：“你未来是要用这些东西的，总归是要让你先见识见识。” 李世民兴致怏怏。 说实话，他对坦克并不是很感兴趣。 无非就是汽车上加载一辆火炮罢了，汽车他见过、火炮他也见过，这两种东西组合起来是什么模样，他用脚趾都能想到。 “这东西还用看嘛……” 李世民的话还没说完，就瞪直了眼，看向从蒸汽船上缓缓行驶下来的庞然大物。 深绿色的漆深，长长探出来的炮管，履带式的轮子，在这冰天雪地里安稳的行驶，留下一辙深深的痕迹。 “这是坦克？”李世民猛地回头，看向林深，话语里充满了浓浓不可置信的语气。 这和他想象中的坦克，有太大的差别了。 虽然车体和炮管都是同样有，但肉眼上的冲击…… 林深点点头：“怎么样，和你想的差别很大吧？” 李世民很是感慨：“差别太大了。” 等坦克停下来，他走上前去，伸手触摸了一下坦克外的装甲，冰凉、坚硬，他又抬手敲了敲。 噹噹清脆的两声。 他又抬头看了眼炮管，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细，与其说是那种大块头的火炮，不如说是大号的枪械。 “这东西的威力够吗？”李世民抬手指了指炮管。 林深点点头：“这东西的威力可比你想的厉害的多。” 坦克看起来很简单。 现在有了内燃机、也做出来了火炮，只要将它们简单的组合在一起，似乎就能组成一辆坦克了。 实则不然。 研究所为了能够研究出坦克来，浪费了很多时间。 最主要的困难就是在这只炮管上。 李世民半信半疑。 林深解释了起来：“我们大唐现在用的火炮，包括船上的那些火炮都属于榴弹炮，但是用在坦克上的，这是加农炮。” “和之前的那些火炮相比，坦克的炮，在速度上要快一些，弹道也偏向于枪械的弹道，所以精准度上也会高一些。” 李世民点点头，若有所思起来，开始思考该如何在战争中运用这种武器。 林深也走到坦克旁边，拍了拍履带，轻声说道：“不过我和你说了，现在的技术还不够成熟，炮管的损耗极其严重。” “作战的时候，基本上一百发左右，炮管就会烧毁。” 李世民喃喃自语：“一百发啊……” 林深继续说道：“不过就算它不能开炮，并不会影响它的行进。” “但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让它泅渡，只要你别脑子进水，让它渡河、让它爬山，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李世民眼里放着光，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坦克。 虽然一开始没抱有太大的期待，可真当自己亲眼见识到它之后，那真是一见钟情。 他太喜欢这种新式的武器了。 “能试一发吗？”李世民转过头，期待的看着林深。 林深点点头：“这当然是没问题的。” 他们两个爬进坦克。 坦克内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尤其是膀大腰圆的李世民跟着进来之后，就更显得坦克内的空间十分促局。 跌跌撞撞的行驶出码头，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山脚下，坦克才停了下来。 李世民被晃得有些头晕，坦克的乘坐体验真的很是不好。 “目标，正前方。”炮手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摇动自己转轮，调整坦克炮的准心。 装填手抱着弹药，填充入炮管内。 李世民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坦克的炮弹和普通火炮所用的炮弹也有些不同。 现在大唐的常规火炮所用的炮弹都是球形。 而坦克炮所使用的弹药，是圆柱形的，头部是一个尖角。 “发射！” 炮手一声令下，轰隆一声，坦克开炮。 对准了正前方的山体。 烟雾渐渐升起，四周沉积的雪快速融化。 李世民爬了出去，林深紧随其后。 外面的山体被炸出一道深深的缺口。 第822章 你是要掏钱的 炮坑的直径并不是很大，但很深。 威力几乎被集中在了一点，而不是像普通火炮那样的散射了出去。 再加上刚才在路上的感受，虽然体验不是很好，但坦克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笨重，虽然没汽车来的灵巧，但调应起来的速度也不会太差。 李世民蹲在炮坑前，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像这样的坦克，你能提供多少辆？” 林深回道：“三辆。” 李世民愣了一下：“这么少的？” 林深瞥了他一眼：“你还想要多少？” 李世民兴致勃勃：“那你至少也得给我整个十辆、二十辆的吧？” “你以为是母鸡下崽？有那么容易的？”林深白了他一眼，直白地说道，“我也不跟你隐瞒什么，现在坦克的制造还是纯人工。” “一辆坦克造出来，至少得要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尤其是炮管的精细程度更高。” “我研究所现在手里就只有四辆，给你三辆，到时候你还得给我还回来两辆。” 李世民目瞪口呆：“还要还的啊？” 林深道：“你以为呢，现在这还只是个试验品，跟你一块去战场上收集一下对战的资料，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所以，这次上战场，也有我的……我的员工随行，由他们来操作坦克。” 虽然说，依照现在大唐的律法，勋贵没法再拥有私军。 但雇佣员工并没有受到限制。 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勋贵们依旧可以用“雇佣员工”的理由来掌握一批私军。 只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的光明正大，也不能再拥有太多的人数。 除了长孙无忌能够以皇亲国戚的身份，拥有一批超过两百人的“保镖”之外，其他勋贵至多也只拥有一批百人的“保镖”。 制约他们的，除了大唐的律法之外，还有银子。 以现在的市场价格，一名保镖一年的薪酬是在一千两银子左右，一支百人规模的队伍，一年就要花费数十万两银子。 能拿的起这么多银子的，也不多。 当然了，林深因为研究所的原因，再加上他也不缺银子，手里私兵的力量并没有减少。 反而还暗戳戳的多了一些。 李世民点点头：“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看起来操作就挺麻烦的样子，千牛卫估计一时半会也学不会这种东西。” “不过等战争结束，你把他们留下来当教官，总要学会如何使用坦克的。” 林深道：“按付薪酬就行。” 李世民一愣，面色严肃起来：“多少银子？” 林深摆摆手：“到时候再说，你紧张什么，又不是要你掏钱。” 李世民叹了口气：“我最近是被弄怕了……最近不是朝贡嘛，各国陆陆续续送来一些礼品，我也得一一回礼。” “因为长乐送我车子所以能攒下来的银子，现在就只剩下不到四千两了。” 林深一脸庆幸：“你还真是辛苦啊。” 这些国家的使臣也试着给林深送一些什么礼物，来联络一下感情。 但出于礼法，他虽然位高权重，但不应该拿这些东西的。 林深也不愿意和这些国家交流情感，于是乎就都让林大全部回绝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 朝贡是外服的一环，这也是大唐勾住自己相对整个世界的政权结构的基础，这份辛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林深站起身，正准备重新回坦克里，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李世民：“对了，这次你准备带哪些人去扶桑？” 李世民没作犹豫就开口回答：“老东西有我一个就够了，准备带一些年轻人，卢国公家的程处默、郧国公家的方柏明，还有稚奴的师兄，你那个爱徒薛仁贵。”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事。 年轻一代，也的确该开始接手大唐政权的核心了。 林深懂装不懂，佯装疑惑：“这个方柏明是谁？” 李世民一脸欣慰：“是郧国公的一名义子，今年才去从军，但本事意外的不小，在益州军里也算是有些名气。” “甚至还混了一个诨号，叫什么“小诸葛”，夸他料事如神。” 料事如神。 这个称号还真是有些嘲讽。 林深稍微沉默了一小会，语气有些慎重：“我最近在让林大调查，这伙狼匪似乎是和我大唐的某一位国公有些牵连。”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沉下去。 先是提及方柏明，现在忽然又说出来这么一番话，这指向的是谁，不言而喻。 “有多大的可能？”李世民神色复杂，看向林深。 林深转过头，看向远方：“不小，至少到了我敢开口和你说的程度。” 那就是几乎确定，大唐的确有一位国公这么做，而这位国公就是郧国公张亮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沉默不言，跟着林深一同钻进坦克里。 等重新回到灞河码头之后，李世民这才缓缓开口，轻声说道：“这段时间，我会让百骑司关注这件事的。” “我希望他不是真的。” 出一个侯君集就已经够了，要是再来一个，凌烟阁二十四，就要变成凌烟阁二十二了。 李世民也不希望看到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人，现在又和自己反目成仇。 林深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他不是真的。” 李世民从坦克里爬出来，乘坐汽车回去皇城。 林深也没多留，安排他们把坦克开到附近的校场里停下来，也回去自己家里，现在离正月十五越来越近，武珝能留在家里的时间可不多了。 林深回到家里。 只有武珝一个人，郑丽婉和长乐她们已经到了上班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上班，唯独自己放假的生活，对长乐来说是一种享受，对武珝而言，就有些枯燥无聊了。 对于打游戏，武珝也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 踩蘑菇、驯马，这些隔着一个屏幕去做的事，远没有她在高句丽叱咤风云来的有意思。 书房的门被打开。 武珝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抬头看向林深：“终于回来了啊。” 第823章 女帝:你要记得想我 林深点点头，看到武珝的脸色，就知道了她现在心里的想法。 “一个人在家感到无聊了？”林深一边脱下斗篷，挂在一旁的衣架上，一边笑着开口问道。 武珝点点头：“是有那么一些。” 林深坐到武珝身边：“那你和我一起去不就好了，今天的天其实没有那么冷。” 武珝摇头，靠在林深身边：“我身份又不合适……” 说着，她抬起头，幽怨地看着林深。 林深微微一笑，抱住武珝。 他当然清楚武珝为什么会这么说。 虽然说现在外面的人在见到武珝的时候，都会口称夫人，甚至大唐的各家勋贵在接待武珝的时候，用的礼节也是和接待长乐、郑丽婉时一样的礼节。 但他们俩毕竟还没有完婚。 在明面上，武珝在林深这边的身份，也仅仅只是如意超市负责大唐外诸多事务的总管。和兵械生产扯不上半点关系。 记住网址 武珝也知道林深的那些布置，也是知道大大小小的这些事的。 自己无所事事虽然是很无聊的一件事。 但是她更不愿意看到有人在后背嚼舌根，攻讦自家殿下的名声。 自从武珝回来之后，除了在见到林深第一面的时候，有提起过这个话题，之后就一直都再没提起过这件事。 林深把武珝揽入怀里，笑着说道：“这事怪我，一开始没想起来。” “现在时间又太仓促，我让林大跟着你一起去高句丽，快些处理好那边的事，等天气转暖一些，你回来和我成婚可好？” 武珝脸一红，手爬在林深的腰间，琢磨着该捏哪一块软肉会比较好。 她沉默着，脑袋搭在林深的肩上。 但许久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林深愣住，有些诧异的看着武珝。 武珝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犹豫。 她不是不想和林深完婚，只是…… “你也知道我家里人是什么德行。”武珝声音渐渐弱起来，彻彻底底里没了她在外人面前的模样，也不再故作坚强。 “长乐那小妮子的父亲，能被你称一声老丈人。他是大唐的皇帝，虽然做了些错事，可功大于过，他担当得起。” “郑姐姐的父亲，能被你称一声老丈人。虽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四品官员，和你相比地位悬殊，可是他当年选择了站在您这一边，他也担当得起。” “但是我……我生父他没有这个资格。” “身份地位、人品德行，他都没有这个资格。” 武珝抬手捧着林深的脸。 “我也不想看到你叫他老丈人，也不想看他仗着你的身份为非作歹……” 对于自己的那个家，武珝的态度是有些复杂的。 曾几何时，她对自己的那个家是十分痛恨的。 但是现在这份恨意，已经消散了不少，但不是说她已经宽宏大度到能把以前的事抛之脑后，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有这样的时间去记恨他们，不如用这些时间来去想着殿下。 但没有那么恨着他们。 也不代表武珝就能够对以前的事释然。 她不想、也不愿意再看到除了自己姐姐之外的，任何一名武家的人。 林深又顺毛摸了摸武珝的头发，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他们就是了。” 武珝愣了一下。 “这合适吗？”武珝皱着眉头，稍微迟疑了一下。 林深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喜欢不喜欢那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了……” “不一定要我们不邀请他，让他来不了不就好了？” 武珝点点头，又把头埋进了林深的肩上。 “等我走后，你要记得想我。” “林大就不用让他跟着我了，对付高句丽还不需要用到他，让楚大莲跟着我，我姐姐也跟在我身后学了不少。” “有她们就够了。” 林深点点头，调整了下姿势，让他们两都更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趴着。 就这么过了好久。 武珝咬着林深耳朵，轻声说道：“等我离开后，你要记得想我。” “我会让郑姐姐监督你的……” 这种事也能监督的吗？ 林深愣了一下，笑了笑，也回敬了一口。 正月十四日，武顺回到长安城。 这一次她回去所面对的待遇，和她以前在武家的那种待遇完全不一样，武家人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让人伺候在武顺的身边。 过来提亲的人也络绎不绝。 他们对武珝不敢有什么想法，武珝在高句丽动手的事，普通百姓虽然不清楚，但对他们这些勋贵而言，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 连带着对武顺都是客客气气的。 在武顺表达出自己什么想法都没有之后，这群勋贵们更是乖巧的不再有任何的动静，提亲的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书房里。 林深坐在胡床上，安静的看着书。 武顺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神色有些感慨：“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你之前会热衷这些事了。” 原先武顺并不能理解，包括到高句丽之后，她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武珝对权势有多么大的需求。 但是今年回家一趟。 她忽然就理解了，看着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现在都胆战心惊的伺候着她，说话也都是恭恭敬敬，连一点不好的语气都不敢有。 改变这一切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武珝的姐姐。 武珝笑了笑，摇了摇头，看向林深，眼里柔情似水：“我现在倒是没那么渴望了。” 武顺同样转过头看向林深，眼神里有些羡慕。 她妹妹已经找到了最珍贵的宝物，然而她还没有。 武珝把头转回来，轻声说道：“姐姐，你要不要来试试接手高句丽的事？” 武顺一愣。 有点没想到自己妹妹会说出来这种话。 武珝压低声音，就像自己这么做，林深就听不到自己说话了一般。 “我啊，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离不开殿下了。” “姐姐要是愿意帮我分担这些事，我们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回大唐来。” 武顺一把揽住武珝，笑着说道：“所以为了情郎就牺牲姐姐了？” 第824章 做大唐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啊 武顺只是说笑，她没真埋怨武珝的意思。 就算武珝不提，等到了高句丽之后，她也会主动再提起来这件事。在林深面前，她还是有些不敢说这件事。 现在武珝开口，反而是解决了她的一桩心事。 这天晚上。 长乐和郑丽婉她们到隔壁屋子睡去，把林深单独留给武珝。 到第二天。 日上三竿武珝才从床上爬起来，忙手忙脚的整理好衣服，揪着林深腰间的软肉，随便对付了一口后，就上了回高句丽的船。 大唐的军队早早开动。 远渡重洋，往扶桑而去。 等武珝到了高句丽，已经是夜深，但武珝精神饱满，并没有立刻去睡觉，而是让人去把平壤城中的商贾给叫来。 她昨天晚上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在船上颠簸的，反而是让她好好得睡了一觉。 如意超市一楼。 商贾们渐渐地聚集起来。 做金银生意的朴掌柜、做地产生意的金掌柜。 做海运生意的李掌柜，还有做纸业，死皮赖脸缠着武珝，最后被赐了武姓的武掌柜。 武掌柜扫视了一圈，微微皱起眉头：“主家把你们都喊过来了？” 金掌柜瞥了武掌柜一眼，冷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武姑娘的仆人了。” 武掌柜理直气壮：“当武姑娘的狗，那是我的荣幸。” 李掌柜抬手拍了拍武掌柜的肩膀：“你倒是想做，但武姑娘可不要你。” 武掌柜摇头晃脑：“什么话我们都得听武姑娘的，唯独这件事不行，是不是武姑娘的狗，武姑娘说的不算，我说了才算。” “就算武姑娘不想要我这条狗。” “那我在外面自愿当武姑娘的狗，那武姑娘也拦不住我不是？” 说着，他顿了一下。 “你看我现在，不就得了个武姓了吗？” 其他几个人都是一脸复杂，带着羡慕看着武掌柜。 虽然他只是改了个姓。 但改了这个姓之后，他得到的好处太多了，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高句丽纸业就以他为龙头。 一年的收益几乎可以说是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的总和。 最关键的是，他算是高句丽唯一一名，除了如意超市之外，高句丽朝廷还不敢太过于光明正大下手的商贾。 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们十分羡慕了。 如果不是拉不下脸，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分量，甚至还没到能给武姑娘当狗的程度，他们也早就巴巴得上来，做武姑娘的狗了。 他们一年几万、十几万银子的收入，还不及如意超市一周甚至是一天的收入。 给武姑娘当狗，只是难听了一些。 而且这种说法，并不是从武姑娘这流传出去的，而是从他们这些羡慕嫉妒恨的人的嘴里传出去的。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愿意当武姑娘的狗、谁不愿意做大唐的狗？ 这是荣幸啊！ 金掌柜酸溜溜地说道：“你怎么不改姓林，这样不就一劳永逸了？” 武掌柜叹了口气，很是惆怅：“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你们也清楚，武姑娘究竟是有多么看重那位殿下，你们忘了上次就有人嚼舌根硬是说那位殿下是我们高句丽的事了？” 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从那天之后，平壤城外的河流里，又一段河流段的水藻都被染成了暗红色，也不知道开春之后，颜色会不会变回去…… “我这种小人，给武姑娘跑跑腿，替她排忧解难也就算了。”说着，他自嘲一笑，“我有那个本事和资格替楚王殿下办事吗？” 话是这么说的。 即便他们表露出了自己的恭敬，但他们依旧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深谈下去。 “你们说，武姑娘找我们过来是做什么？”一名掌柜皱起眉头。 武掌柜抬手摸了摸下巴，轻声说道：“武姑娘年前说了自己要回长安，等上元节再回来，今天不就是上元？” “所以武姑娘这是一回来就找我们了……” “可能是武姑娘在长安的时候，得到了那位殿下的授意，准备找我们说一些重要的事。” 那位殿下？ 即便转了话题，依旧没能绕开他吗？ 金掌柜叹了口气：“那你说，会和我们说什么事？我们不过一群商贾，难不成是要和我们谈生意合作？” 这话一说出来，引来一阵笑声。 和他们合作？ 也许和那位武掌柜还能有一些合作，但是和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的合作…… 这种说法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武掌柜没有跟着笑，踮起脚尖，探头看了一眼过来的人，数十号人，都是高句丽有数的商贾。 “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金掌柜愣了一下，看着武掌柜：“真的？” 武掌柜点点头：“不然呢，你觉得指望我们做什么大事？要真是要做什么大事，找朝廷不是更好？” “我们手里不过有几个臭钱罢了。” “朝堂手里不止有钱，那还有人。” 他们点点头，若有所思起来。 一个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武姑娘把我们叫过来，就把我们放这？总该要见我们一面的吧。” 武掌柜瞪了他一眼：“急什么？” “能等武姑娘那是你的福气，也不想想平日里，站在这里，有资格等武姑娘召见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人顿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女从楼上走了下来，对着他们轻声说道：“让诸位久等了，我家夫人现在正在二楼，请各位随我上来吧。” 没有一颗玲珑的心思，是没法做成一名大商贾的。 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注意到了这名侍女话里的措辞。 用的是“夫人”而不是“姑娘”。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武姑娘同那位殿下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意味着，这位武姑娘她的地位，可能又高了几分，虽然对他们而言，无论如何，武姑娘都是地位极高的人。 上了楼。 侍女领着他们进了一间宽大、空旷的会议室里。 武掌柜纳头就拜：“小人见过主家，恭喜夫人。” 他也没说要恭喜什么，只是说着恭喜。 第825章 你们知不知道君主立宪 一声恭喜，让武珝看这个人都顺眼了不少。 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这个人倒是机灵，起来吧。” 武掌柜麻溜地起来，拱手站在武珝身前。 武珝朝着侍女招了招手：“去，把高句丽王送的玉拿一块来。” 侍女应下来。 武珝对着这名武掌柜轻声说道：“这玉是我赏赐你的。” 武掌柜惊喜过望，连声道谢：“多谢夫人！” 高句丽王送的玉佩，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武珝对这种东西的态度，更是不在乎，平日里就放在一个箱子里，那个箱子也不会专门存放，而是塞在了仓库里。 她有自己的首饰。 林深给她挑的，郑丽婉、长乐给她挑的，自己姐姐武顺给挑的。 哪一个不是比高句丽王送的这些东西珍贵？ 价钱上，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 一只玉佩，最多也就几百两银子，这对武掌柜而言，是一笔小钱。 以他造纸厂的收入，一天就能买上近百个这样的玉佩。 但这是武珝给他的。 即便这个东西曾经是高句丽王的东西，但现在经过武珝的手，给到了武掌柜的手里。 这就说明，曾经武掌柜一直以来渴求着的…… 想要成为武珝手下的一条狗，已经成了。 其他人一看，眼都嫉妒的发红，连忙跟着有学有样，大声地问候起来：“恭喜夫人！” 然而迟了一步的祝福，就得不到武掌柜那么好的待遇，武珝只是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得到了他们的祝福。 等侍女把玉佩取回来，送到武掌柜手里的时候。 武珝才对着他们招了招手：“都坐下吧。” 所有人应下来，乖巧板正的坐在长桌旁的椅子上。 武珝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把你们叫过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同你们说一下，哦，不，应该说是商量一下。” 哗啦一声，所有人又都站了起身，连声说不敢。 武珝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坐回去。 “这次我回大唐，殿下同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等我回到高句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你们说一下。” 说着，她顿了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们。” “你们觉得高句丽朝廷如何？对你们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屋子里的氛围有些沉闷。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就算他们心里对高句丽朝廷再怎么不喜欢，他们毕竟也是高句丽人。 武珝见状，笑了笑：“尽管说便是，就算高句丽朝廷知道了，他们也不敢对你们做什么。” 不少人松了口气。 他们等的就是武珝这样的一个承诺。 这次没让武掌柜率先开口，金掌柜抢先一步：“我是觉得，高句丽朝廷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性。” “与其让现在的高句丽被高句丽朝廷掌控着，不如就让高句丽像南诏那样，直接并入大唐就好了。” 说着，金掌柜一脸期待的看着武珝。 武珝没说话，只是看向了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 很显然，她想听到的并不是这样的一番话。 朴掌柜站起身，轻声回道：“我倒是不赞同金掌柜的话，现在的高句丽还远远配不上大唐。” 他一脸正经，严肃地说出来这一番话。 “与其让高句丽并入大唐，不如让夫人成为我们高句丽的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止住。 他注意到了武珝的脸色变得冷下去好几分。 也不是想听到这个。 屋子里的氛围再一次的沉寂下去。 不少人纷纷转头，看向武掌柜。 武掌柜也不负众望，想了一下之后，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夫人，我是觉得高句丽朝廷的胃口太大了一些。” “您带着我们吃饭，让我们赚更多的钱，您也只是拿七成、六成，剩下留给我们的就已经是我们之前收益的数倍、数十倍。” “您拿的这些是您应得的，没了您，我们也赚不到现在这么多的银子。” “但是高句丽朝廷，胃口却是大的很，什么都没做，就想平白无故从我们手里拿走剩下的五成、六成乃至八成的银子。” 他这话一说出来，他自己还没露出什么神情来。 不少人就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武掌柜叹了口气：“先前金掌柜、朴掌柜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在拍夫人您以及大唐的马匹，但我们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 “现在的高句丽朝廷，已经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性了。” 武珝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武掌柜也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说对了。 武珝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了下去：“我回大唐之后，和殿下说了你们的事，殿下也为你们的遭遇感到愤恨不平。” “商贾也是人，凭什么商贾就要受到剥削？” 说着，武珝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大唐，商贾的税收虽然苛责，但朝廷拿到这些税收之后，是会做利国利民的民生事项，新商税更是让商贾自己选择去做什么样的事……” “大唐从来不会从商贾的手里拿走任何一文属于他们的钱。” 武珝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抬手敲了敲桌子。 哗啦一声。 一张白布从武珝身后放了下来。 上面书着五个字：“君主立宪制”。 武珝回过头看了一眼，布是端端正正，没有放歪，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转回头，继续说道。 “你们也都知道，在大唐有一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是说这些王侯将相天生就是王侯将相的吗？” 他们点点头，这句出自史记的名言，自然不会陌生。 武珝接着说下去。 “我有和殿下说过，问殿下愿不愿意出手拯救你们。” “但是殿下给我的回复是，这件事是你们高句丽人自己的事，这是你们国家的内政，他也好、大唐也好，都是没有理由干涉的。” 不少人脸上露出失望神色。 他们是巴不得高句丽并入大唐，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只是……林深才不会要这么恶心的东西。 第826章 我要卖给你们劣质品了 武珝看着他们，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但是……” “殿下和我说了很多东西，我觉得也有必要要和你们说一说。” 楚王殿下要和他们说的话？！ 他们一扫脸上失望的神色，立马严肃认真起来。 武珝稍微转动椅子，伸手指向自己身后的大字：“君主立宪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他们纷纷摇头。 这几个字单独拎出来他们是认识的，但是合在一起，他们就弄不清楚这五个字代表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可能会和他们的君王有关系？ 武珝也没期待他们只是看到这五个字就会明白这五个字的意思。 她轻声解释起来。 “这所谓的君主立宪制，其实是一种制度。” “指的是在保留君主制——也就是现在高句丽的这种制度，通过立宪，也就是制定法律、限制君主权力。” 关于君主立宪制自然不会是像武珝说的这样，她只是有选择性的把对高句丽商贾有利的东西给说了出来。 当然了，关于另一方面的东西，她也可以说出来，这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反正到时候这群商贾作为资本阶级，他们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去实现…… 既然如此，武珝也不想浪费口舌。 制定法律，限制君主的权力？ 这句话，让他们这群商贾有些心动。 武珝抿嘴一笑，又继续说了下去：“当然了，还可以更进一步，比如说成立一个叫做议会的机构，他来负责高句丽的一切，比如说建立法律、再比如说掌管军权。” “而这个议会的成员，则是通过人民选举的方式产生。” “至于高句丽王，就只是象征性的国家元首。” 人民选举？ 而不是由他们这些商贾来决定的？ 不少人微微皱起眉头，这和他们想的有些不太一样，这么一做，虽然说他们头上的确是没高句丽朝廷这座大山了。 可他们心知肚明……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利益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和百姓站在一起的，他们没本事像林深那样，兼顾赚钱和回馈百姓。 百姓们自然是希望他们这些商贾能把钱拿出来给百姓做一些实事。 可商贾们，想要看到的是，百姓们把他们口袋里的钱都拿出来，到他们的口袋里去。 议会为百姓说话。 这不是他们想到的结果。 甚至对他们而言，这似乎是比高句丽朝廷当政还要更可怕的一件事。 “夫人，这……”一个人犹犹豫豫地开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珝打断。 “你们在担忧什么吗？” “百姓了解这些事的来源，现在多是从邸报上来的，以后会有收音机，但无论是邸报也好，还是说未来的电台也好，不都在……你们的手里吗？” 选举是一个很不错的方式。 但如果把这个范围放大到一个群体中，这种方式就显得有些可怕了，尤其是当选举如果变成选秀。 不再去考虑能为百姓做什么，而是开始去考虑，如何让自己更受人喜欢，开始编造一些谎话，罔顾事实，那就更为可怕了。 而且，有时候所谓的“民意”并不能代表全部。 比如说，张三和李四一同参选。 一家邸报社采访了一百个人，其中有十个人是支持张三的，二十个是无所谓谁当选，另外七十个人全都是支持李四的。 但结果往邸报上一刊登。 选了八条支持张三的言论，一条无所谓谁当选的言论，再有一条匿名痛骂李四的言论。 不知情的百姓一看，原来大家都是支持张三的。 邸报再刊登一些，比如说张三喂养流浪猫狗的事，说张三原来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再刊登一些李四随手丢垃圾的事，痛斥李四原来是这么一个没有公共道德的人。 可背地里，张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李四散尽家财、匡民救世。 百姓不知道，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 他们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张三好人、李四坏人。 等到了投票那天。 大家才发现，最后李四只有最开始支持他的七十个人投票。 武珝的意思，他们还没有领会到这一层，但他们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了一些想法。 对呀。 那些东西都是掌握在他们的手里，虽然说他们不能够罔顾事实，但稍微选择性的报告一些事，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对付百姓，总比要对付朝廷好的多…… 武掌柜开口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期待地看着武珝。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眼神。 楚王殿下会发兵帮助他们吗？如果以大唐的兵力，就能轻轻松松地做到这件事。 武珝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你们忘了我一开始说的话了？” “这是你们自家的事，大唐是不会干扰你们自家的事的。” 他们脸上又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但是……” “这也是我把你们叫过来，除了要说殿下说的这些话之外的另外一件事。” “我想，我们可以再展开一些合作。” 再展开一些合作？ 他们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武珝摆了摆手，轻声说道：“现在的如意超市手里，有一批被大唐军方淘汰下来的枪械、一些使用寿命并不是太高的火炮……” “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浪费，卖给其他国家，我们也并不是很放心。”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愿接手。” 大唐的枪械，已经从燧发枪进化到了后膛击针步枪，相对而言燧发枪已经被淘汰，只有一些受限制于产量的原因，还没能完全普及步枪的军队还在使用。 至于火炮。 一些小口径、用于训练，基本没几年寿命的火炮，这种东西出售给高句丽，就算被别人买去了也无关紧要。 反正有效的射击次数也不多，说不定等他们熟悉了火炮的操作，火炮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淘汰、寿命不多。 这些就相当于是劣质的词汇，并没有引来这些高句丽商贾的犹豫。 他们反而是相当坚决果断的点起了头。 第827章 我们要当我们自己的主人 再劣质的东西，那也是枪、那也是炮。 那也是高句丽朝廷一直苦苦都求不到的强大武器。 “价钱多少？”金掌柜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武珝眯起眼，笑着说道：“一支枪二十两银子，一门炮三千两银子。” 这些商贾们都愣了一下。 这个价钱比他们想的还要便宜出来不少。 武装一支百人的队伍，也只要两千两银子。 难道这就是大唐对他们的支持，虽然说大唐不能够明确干扰内政，但是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支持他们。 武珝看着他们脸上逐渐感动地神情，敲了敲桌子，笑了一下：“至于弹药的话，燧发枪的弹药，是一钱银子五发。” “火炮的弹药，是三百两银子一发。” 高句丽商贾们脸上的感动神色顿时烟消云散，脸色隐隐有些发绿。 和枪械、火炮本身的价格相比，这些弹药的价格那可就是昂贵上天了。 一场战争用的银子，那都是如流水一样的挥霍出去。 武掌柜很豪气的一拍桌子：“那就请夫人卖给我两千支燧发枪，二十万发子弹，五门火炮，以及一百枚火炮的弹药吧。” 武珝点点头，朝一旁挥手，侍女记了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只是他们就没有武掌柜那么的豪气。 有人要了一百支枪，有人要了三百支，但要火炮得就比较少了，在场的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三十门火炮。 武掌柜站起身，朝着武珝作揖：“我等不日就要离开平壤，还请夫人多多操心。” 武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离去。 三天之后，一篇文章，刊登上了高句丽大大小小所有邸报的头版头条。 篇幅不长，但内容却有些惊世骇俗。 文章的名字很有煽动性《让我们来当我们自己的主人》，里面的内容无不是在控诉高句丽朝廷是如何腐败，所谓的贵族阶级是如何的压榨百姓。 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除此之外，在文章的最末尾就是一篇征兵启事，每个月一两银子征兵，一天管一顿饭是肉。 高句丽皇宫。 高句丽王看着手里的邸报，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念出，这篇文章最末尾的几句话。 “你们不再是为了谁而战，你们是为了自己而战。” “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推翻高句丽朝堂以及高句丽贵族们的残暴统治，从此以后，我们要让你们的头上再没有欺压你们的人。” “自由、平等！” 高句丽王气得头冒青筋，一把丢下手里的邸报，恶狠狠地训斥道：“荒谬，太荒谬了！” “一群贱商，他们怎么敢的！” 身旁的宦官闭嘴，不敢搭话。 高句丽王大手一挥：“这几家邸报社的人抓去来了没有？” 宦官回道：“陛下，还没有去抓。” 高句丽王一愣：“没有去抓，为什么不去，这是朕的命令，快去把他们给朕抓起来，扒皮抽奖，屠他九族！” 宦官轻声说道：“陛下，这几家邸报社都有如意超市的股份。” 如意超市的股份。 高句丽王愣住，满脑子的怒气渐渐消泄下去：“有如意超市的股份吗？” 如意超市…… 他还真不敢去招惹武珝，那个女人可不是一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意超市还没有表达任何的态度。 如果他没忍住，去把这些邸报社给封禁了起来，把邸报社的那些人都给抓起来。要是把武珝推到那些商贾的立场，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宦官道：“陛下，还要去抓他们吗？” 高句丽王咬了咬牙，摇头道：“备车，我去见见武姑娘。” 宦官应下来。 半个小时后，如意超市的二楼。 武珝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句丽王，轻声说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高句丽王点点头：“下国高句丽王，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求武姑娘。” 武珝面色微微一寒，颔首道：“说吧，什么事？” “不知武姑娘可否让手里的那些邸报社，宣布和那些乱臣贼子断绝关系。”高句丽王的态度很是恭敬。 武珝回道：“我们只是拿有他们的股份，但如果他们的运营方针没有出现问题，我们是不会出手干涉的。” “这事你不如同他们说。” 高句丽王深吸了一口气：“那不知我是否可以抓捕那些妖言惑众的人。” 武珝抬头，冷眼看着他：“各家报社都有，花银子买板块的规矩，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追责这群无辜的人，你觉得合适吗？” 高句丽王咬了咬牙？ 这群人是无辜的？ 哪里无辜了？ 但是他明白，武珝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保着这群人。 高句丽王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看邸报上有说，他们买到了大唐淘汰下来的武器，这事是否是真的？” 武珝点点头：“是真的。” 高句丽王眯起眼，声音有些发狠：“这么说，大唐是要罔顾道义，欺负我高句丽了？” 武珝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淡漠：“你在教我做事？” 高句丽王忙低下头：“不敢。” 武珝继续说道：“大唐淘汰的武器，是由如意兵工厂进行回收的，这些武器不好回炉重做，不如再次售卖。” “高句丽目前是大唐优先售卖的对象。” “他们掏的起这个钱，我们自然就卖给他们了。” “你要是掏得起，我们自然也会卖给你。” 高句丽王一愣，惊喜之情忽地就从自己心里涌了出来，蹿进了脑袋里。 大唐的武器自己也有资格去买了？ 真的？ 武珝笑了一声：“怎么，你不想要吗？” 高句丽王连忙摇头，又用力点了点头：“要，当然要，只是价钱如何？” 武珝回道：“燧发枪二十两银子，子弹一钱银子五发。火炮三千两银子，弹药三百两银子一发。” 高句丽王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价格稍微有些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外。 他试探着开口：“武姑娘，这个价钱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第828章 你在开玩笑吗? 高句丽的国民生产总值是要高于大唐。 但是这个钱，不是高句丽的钱。 大部分流入到了如意超市的手里，一部分是在商贾的手里，税收、吃拿卡要的虽然捞了不少银子，但是这些，流入到国库里的只有一千多万两银子。 其他的都会被各贵族、被高句丽皇室给拿走了。 面对高句丽王的砍价，武珝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因为这些都是大唐淘汰下来的东西，我也只是赚你一个成本价。” “你要是不想要，那就算了。” 武珝伸手往外一指：“请吧。” 高句丽王忙摇头，他忽然一愣，看向武珝：“不知武姑娘能否和大唐说一声，下国高句丽想要大唐出手，帮助我们平乱。” 他紧了紧手掌。 如果大唐愿意出手，帮助高句丽平乱的话，那么他都不用从高句丽的国库里拿银子买装备了。 记住网址 武珝轻声说道：“我只不过是一名商贾罢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去大唐使馆就是了，和我说这些没用。” 高句丽王点点头，他沉默了一小会，轻声收到：“武姑娘，还请让我考虑一下，再决定是否购买这些武器。” 武珝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高句丽王离开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大唐使馆。 大唐使臣的态度，就要比武珝好出来太多，至少表面上，还是会做出来恭敬的样子。 见了高句丽王，作揖行礼，而后开口问道：“不知高句丽王有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模样。” 高句丽王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我高句丽境内纷乱，有商贾反叛之事，不知上国使臣可否知道？” 大唐使臣点头：“在邸报上看到，有一些了解。” 高句丽王作揖，恭敬说道：“下国高句丽王想请上国大唐出手，替我高句丽平乱。” 替高句丽平乱？ 大唐使臣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冷笑。 高句丽人还真是和扶桑人是一个德行，这种事也能够如此张口的？ 大唐又不需要向任何一个国家示威，为什么要去做这种，拼了性命帮别人擦屁股的事，而且这个高句丽王又究竟是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出来的。 大唐使臣摇了摇头：“我大唐虽然愿意帮助高句丽，但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高句丽王一愣。 有心无力？ 嗯？ 大唐怎么会有心无力的。 以大唐现在的兵力，横扫这些作乱反叛的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大唐使臣开口，笑眯眯地说道：“首先，这是你高句丽国自己的事，并非是遭受外国入侵，而是自己国家的百姓对你们表达了不满。” “我大唐已立下规矩，不再插手他国内政，我们尊重任何一个国家的主权。” “其次，我大唐现在讨伐不臣之国扶桑，我们陛下都远征扶桑，着实是没有这个能力再去帮高句丽了。” 高句丽王咬了咬牙：“可是，那群商贾有如意超市的支持？” 大唐使臣挑了挑眉：“哦？” 如果这件事背后有楚王殿下推波助澜，那自己这个时候出手把这位高句丽王抓住，送到如意超市给武夫人，会不会是大功一件？ 这么想着，他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高句丽王没注意到大唐使臣脸上的变化，轻声说道：“我方才是从武姑娘那边过来，她说如意超市正在处理大唐淘汰的武器装备。” “我希望大唐方面，能够禁止如意超市将武器装备出售给那些商贾，只能出售给我们高句丽朝廷。” 大唐使臣愣了一下，问道：“武夫人也是愿意将我们淘汰的武器装备出售给你们？” 高句丽王点了点头。 大唐使臣稍微有些失望，看来自己心里的那个打算是不可能了。 他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这件事，是正常的商业贸易，如意兵工厂出售大唐淘汰的武器装备，是得到了大唐朝廷的认可。” “我们无权干涉一名遵守大唐律法的商行的正常商业活动。” 高句丽王咬了咬牙。 大唐使臣朝外一挥手：“请吧。” 又吃了一个闭门羹，高句丽王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说一些什么，但是大唐使臣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他再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 很显然，无论他再说什么，这位大唐使臣也不会将自己的话转述给大唐朝廷。 说不定，这就是大唐朝廷早早就吩咐下来的。 大唐是指望不上了。 那就只能指望自己了？ 高句丽王重新坐上马车，开始重新往如意超市去。 买武器装备的银子，是真的没有办法避免，看来这次要好好大出血一次了。 高句丽王从没有觉得，高句丽的军队不会是那些商贾军伍的对手，只是那些武器装备会稍微有些棘手罢了。 一些商贾集结起来的杂牌军，能有什么战力？ 平壤城，一家报社里。 几名高句丽人惶恐不安的坐在一楼大厅里。 桌子上煮着热汤，还有几碟从大唐购买来的泡菜。 “真不会有官差过来缉拿我们？”一个人似乎有些坐不住，时不时地探头看出去，生怕下一秒高句丽的观察就会出现在他们的门前。 另外一个人，几口酒下肚，脸色发红：“甭管这些，来，喝酒。” “要是被抓了，那就吃一顿好的。” “要是没被抓，那这就是庆功宴，你想那些有的没的做甚？” 报社的社长，是一名老人，他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子大唐产的泡茶，轻声说道：“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我们背后有武姑娘……” 一个人打断他的话：“我听主家的人说，现在她是武夫人了。” 报社社长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背后有武夫人，高句丽再怎么有胆子，也不敢动武姑娘的东西。” “你们想想，上一个想打武姑娘主意的人，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这话，的确安了不少人的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小跑着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书信。 第829章 群情激奋的反应 “信，有好多的信。” 那个人一路跑来，气喘吁吁。 嘭得一声，把手里的这些东西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邸报社社长愣了一下，看着桌子上的这些书信，诧异的开口问道：“信？哪来的信？” 那个人摇了摇头：“应该是城里的读书人送来的。” “但具体哪一封信是哪个人送的，这就不清楚了……” “都是丢在了我们报社的门口。” 邸报社社长点了点头，颤颤巍巍的抬手，拿起一封信，拆开来一看，的确是一位读书人写的，字迹娟秀。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说是他很支持这些商贾们的行动，但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能够亲自参与进来，所以就委托这家报社，向那群商贾捐赠二十两银子。 在这封信的最后，还附上了二十张一两银子的银票。 其他信的内容多多少少都差不多。 要么就是单纯的表示支持，要么就是和最开始的那名读书人一样，捐赠出来一些银子，当然了也不乏咒骂的。 但咒骂的毕竟是少数。 这只是一个开始。 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人去门口搜罗一下投递过来的信，每个时辰都会有，而且数量都不少。 一直到晚上。 他们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高句丽的官差白天的时候已经来了一趟，但并不是过来抓他们这些人的。 正相反，这位官差还客气的很。 没打没骂。 恭恭敬敬地拿出一篇告示，交给了他们，并希望他们能够在第二天的邸报上刊登这篇告示。 不过当时他们正忙碌地拆封高句丽百姓送来的信件，没有去理会这篇告示。 等到现在，已经没人过来送信后，他们得以空闲下来。 桌子上堆满了银票。 他们清点过，一共是有一千三百二十七两三钱三文。 一个人看着桌子上的银票，神情有些感慨：“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冒大不魁来支持……” 另外一个人摇了摇头：“没看文章里说的，他们已经买到了一批大唐淘汰下来的武器，这里有不少人都以为是大唐支持着那些商贾的。” 开始说话那人一愣，有些惊讶：“噫，里面没有大唐支持的吗？” 另外那人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会有。” “别忘了，大唐是从来不会干涉我们自己国家的内政，就算商贾们要反叛，那也是我们高句丽的商贾反对高句丽的朝廷，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而且现在大唐不是在讨伐那个和狼匪勾搭到一起去的扶桑了？” “哪有时间来管我们的事。” 开始说话那人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大唐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仅仅是摆在那里，就已经让人心惊胆战了。”另外那人又叹了口气，“我们没被抓起来，甚至朝廷的那些官差还这么对待我们，也是多亏了武夫人。” 开始说话那人同样感慨：“是啊，官差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他们终于要来抓我们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客气，比平时都还要恭敬。” 另外那人摸了摸下巴：“估计是武夫人放话了，不准许干扰我们的正常运营吧。” 说着，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家社长。 “对了，那位官差送来的告示，写的是什么内容？” 邸报社社长叹了口气，把银票收拢起来，而后把告示摊开，放在了桌子上：“你们自己看看吧。” 告示上的内容很简单。 只是说，从即日起，就会在全城缉捕和那些商贾有牵扯之人，并酌情封禁他们的店铺。 这个所谓的酌情…… 其实就是看武珝的态度。 毕竟高句丽不少店铺，背后都有如意超市的股份。 一个人看了看桌子下面，几乎堆满了一个箱子的信件，微微皱起眉头：“我们要刊登这篇告示吗？”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就是这些商贾摆在平壤城的棋子，负责联络、传播平壤城中的情报。 百姓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果……他们刊登了这篇告示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误会成，是朝廷的走狗。而且这些投递给他们信件的人，也会惶惶不安。 一个人同样低头看着信件，咬了咬牙：“我们不发就是了！” “反正我们身后有武夫人，就算高句丽朝廷再有胆子，还敢忤逆武夫人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人，一巴掌就抽了过来。 他们这些经营邸报社的，是整个高句丽受大唐文化影响最深的人，也是最不像高句丽人的人。 他们多多少少还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被打的那人有些懵，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打人的那人呵斥起来：“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想把武夫人推入不仁不义的境地里吗？” 说着，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武夫人能够保住我们这些报社，用的就是不想干涉我们正常经营的理由，现在毕竟依旧还是朝廷执政……” “你不听他的话，不刊登这篇告示，那他们可就有理由绕过武夫人对我们下手了，武夫人除非是强行保住我们，不然她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是想害死我们自己？” “还是说你想害武夫人。” 那人连忙要摇起了脑袋，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但他还是很忧虑：“那我们就真的要刊登这篇告示吗？” 邸报社社长长吐了一口气：“登！一定要刊登！” “但把理由写出来。” “我们有不得不刊登的理由，我想高句丽的百姓也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其他人赞同的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做了。” 就在这个时候。 报社的门被重重敲响，声音显得有些杂乱。 一个人走过去，把门打开。 呼啦一声，一群人闯了进来，都是粗布麻衣，平头百姓的打扮。 “俺们听到了邸报上的文章了，是在这里报名吗？” 为首的一名壮汉扯着嗓门，高声嚷了一句。 第830章 我们早看不顺眼了 报名？ 屋子里的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个人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壮汉，语气稍微有些迟疑：“我们现在不招工，你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壮汉挠了挠头，凶戾的气势顿时收敛了起来，一脸茫然：“我听酒馆的人读邸报，说是反抗军正在征兵，不是在这里报名的吗？” 原来是这个报名。 屋子里的人哭笑不得。 一个人引着他们往报社里走去，另外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你们都是想要报名反抗军的？”邸报社社长看着他们，好奇的问道。 为首的壮汉点点头：“是的。” “现在的朝廷太可气了！” 他伸手猛地一拍桌子，满肚子火气都从这一巴掌里撒了出来。 “俺们都是大老粗，平日里忙了一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往酒馆里一坐，听一听邸报，可今天刚坐下来，还没听读几句。” “那群狗官差就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把读报的那人给杀了。” “俺们那么大一酒馆，就那一人会识字，还是老金的儿子，平日里宝贵的很，我呸，什么玩意！” 邸报社社长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位壮汉摇了摇头：“早就看现在的朝廷不顺眼了。” “你看看大唐，现在的发展多好？” “可是高句丽呢？要不是武姑娘不来我们高句丽，现在我们都还是穷哈哈，别说去酒馆听报，就是活下去都是件难事。” “可是那个狗屁朝廷做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做，一天到晚尽是研究怎么从我们手里扣钱了。” 说着，壮汉抬起手指，一根一根的掰着，算了起来。 “你看看什么，置业费，我们找到了工作，得孝敬给朝廷，我们薪水的二十分之一，用来感谢朝廷给了我们一个稳定的环境能让我们工作。” “什么税金，三十税一。” “什么治安管理费，同样是自己薪水的二十分之一。” “还有各地官差用各种理由卡要我们的银子。” 说着，这么大的一位壮汉，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些哭腔：“我一个月的薪水才一两银子，被他们扣扣捡捡，最后到我自己手里的不过三钱……” “虽然是比我以前挣的要多，可是这种事谁受得了。” “要是没这个朝廷，我们就能拿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资了，现在就因为有了他们，我们拿到手里的银子不仅没有变多，反而是越变越少了。” 说着，旁边的一人开口补了一句。 “今天晚上，我听一官差说，还要征收一个什么战争管理费，一个人五钱银子。” 后面的人群彻底炸锅。 “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有这样的事？” “这像是朝廷能干得出来的事。” 那人转过头，对着后面的人群耸了耸肩。 “我也希望这是个假消息，但这就是那些官差们说的，你觉得他们会在收钱这件事上开玩笑吗？” 他们沉默了下去。 是啊。 高句丽朝廷说要改善民生，这可能是在开玩笑，高句丽朝廷说要为百姓干实事，这可能是在开玩笑，但高句丽朝廷说要收钱，那就一定会结结实实的办起来，一定不会是开玩笑。 壮汉又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这个朝廷我受够了！” “所以我要参加反抗军！” 邸报社社长慢条斯理地说道：“诸位好汉，我们这里并不是反抗军报名的地方。” 人群一愣。 壮汉咧起了嘴，带着一丝丝不善。 邸报社社长又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些反抗军现在在哪。” 壮汉连声追问道：“在哪？” 邸报社社长笑着说道：“丽水、江陵，现在反抗军就在这两所城市里。” 壮汉站起身，看向屋外，虽然被门挡住了视线：“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家收拾收拾，趁着宵禁还没开始，赶紧离开。”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可不想明天还要交五钱银子给他们。” 其他人纷纷应和起来，跟着壮汉一同，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报社。 高句丽王还没有睡下去，他反复看着手里的邸报，看着这篇文章，他就是想不通，这群商贾究竟想做什么？ 难不成他们这些商贾想要登基称王吗？ 简直可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宦官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陛下，不好了，现在有大批百姓出城。” 高句丽王猛地站起来，看向宦官：“大批百姓出城？” 宦官点点头：“是的。” 高句丽王又问道：“离开的都是些什么人？” 宦官回道：“根据守城军的汇报，离开的多是一些矿工、泥瓦匠。” 矿工、泥瓦匠？ 高句丽王又坐了回去，笑了笑，轻声说道：“你说的这么慌张，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走了，既然是他们的话，那就随意了。” “他们想走就走吧，朕也不需要这些人。” 这些人在高句丽王的眼里，一点都不重要。 每个月就赚那么一点可怜巴巴的银子，虽然能从他们身上收拢一大批银子出来，但他们的作用也就只有这些了。 宦官张了张嘴。 他刚准备说，离开平壤的这群人，至少有数万的数量。 但高句丽王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像是这样的小事你就不需要和我汇报了，重点注意那些报社。” “要是明天他们有没有刊登朕要他们发的告示，就把他们给抓起来。” “就算是有武姑娘，也救不了他们。” 第二天，高句丽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宦官给他带来的各家邸报。 他想要发的告示，的确刊登在了这些邸报上。 可是…… 有些邸报，是把这篇告示放在了犄角旮旯里，若不仔细寻找都找不到这个东西。 有些邸报，是放在了头版，但用了更大的字体，写了自己不得不刊登这篇邸报的理由，像是什么“现在平壤还是朝廷的”、“怕死”、“不得不妥协”。 甚至还有几家邸报，更是发行了两份邸报。 一份正常发售，一份刊登了这篇告示，然后注明不愿意把它和正常内容放在一起。 第831章 风洞实验，开始 这些邸报社没有一家是不配合的。 但仔细看着他们的配合里，其实都是写满了“不情不愿”这四个字。 高句丽王咬牙，无力怒吼。 但偏偏他们这么做了，自己就没什么理由来去处罚他们…… “很好，等朕收拾了那群贱商之后，再想办法好好收拾你们。” 渐渐春意盎然，高句丽的氛围愈发紧张了起来。 丽水、江陵这两座偷了大唐城市名称的地方，已经完全失守，沦落到了反抗军的手里，现在正囤积力量，准备向平壤进发。 至于大唐，依旧是一副春和景明的气氛。 李世民带兵出征，对大唐而言，没有什么影响。 也就是林深稍微有些不得安宁，李世民离开长安之后，就把长孙皇后安置到了林深家里，让长乐、兰陵她们陪同着解乏。 林深不怎么能在家里待下去。 也幸好是太学最近开学了，除了在家，林深还有别的去处。 放假是一件喜庆的事。 但随着假期过了一段时间，学生们就感到有些厌烦，更加的希望开学，重新回到学校里去。 尤其是这一批的学子们。 他们在假期里也没忘了学习。 航空航天学院。 土木、建筑还有物理专业的学生们吵得不可开交。 “你就是一搞物理的，你懂什么土木，这里不能这么挖！” “你不这么挖，它就不对，和我的数据对不上！” “嗯嗯，你们说的都好对，来来来……这条线往旁边挪一点。” 林深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 王载生蹲在他的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张很是复杂的图纸，旁边罗列满了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 “你们现在已经开始研究飞机了？”林深看了几眼，突然好奇的问道。 王载生点点头：“对，热气球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 “索性就想想干脆试水飞机得了。” “假期的时候，我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作业，让他们在假期的时候自己弄一台模型出来。” 说着，王载生往前指了一下。 “现在不就从物院、土木那里要来了一些人，让他们造一个风洞出来，准备先做做实验，要是实验还算顺利的话，再升空试试。” 林深点点头，饶有兴趣：“这是他们做的模型图纸？” 王载生点了点头。 “殿下，您要去看看他们做的模样吗？” 林深道：“当然，带我去看看吧。” 航空航天学院的一处仓库里，躺着八架体型不是很大的飞机模样，都是单人座的小型飞行器。 林深走过去，逐一看着。 都是木制的飞行器，有些能看出来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木头都没有被刨平，表面坑坑洼洼的。 有些能看出来是请了木匠师傅帮忙，手艺极其精湛。 飞行的款式都差不多。 他们去年一年的学习，并不是白学的，对飞行器的制作，他们也不是一头雾水，而是模模糊糊有了些想法。 飞机的飞行是分成两个部分的，一个是升空，一个是在空中的运动。 飞机能够升空起来的本质，是因为机翼上下的翼面压差。 这也是机翼必须存在的理由。 而它能够在空中进行运动，则是因为对机翼、尾翼之类的调整，这些小小地方的波动，就能够改变飞机在空中飞行的姿态。 单翼、复翼、多翼…… 还有一台飞机模型上，沾满了鸟毛，鸽子、斑鸠、鸡毛，甚至还能看到几片孔雀的羽毛。 林深站在它前面停住脚步，眼神有些感慨：“这是谁做的？” 王载生脸色有些尴尬：“是那名赵姓学生做的。” 林深抬手拍了拍它，轻声说道：“挺好，挺有想法的，也挺漂亮的。” 可不是，黏了那么多羽毛上去，能不花里胡哨的？ 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但林深很期待这群学生们的表现。 风洞的建造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是来自三个不同学院的人吵架多费了一些时间，但还是顺顺利利的建造了起来。 风洞不大。 勉强能塞的进去一台飞机模型进去。 而且气流的流速也不是很大，以现在发动机的功率也很难带的起多大的风速，不过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一周后，风洞实验正式开始。 林深来到风洞外，看着第一台飞机模型被推了进去，十分钟后，风洞停止运转，被折断了机翼的模样被推了出来。 失败了的那名垂丧着脸。 第二名学生，则是信心满满地推着自己的飞行模型进去，十分钟之后，他一脸惊愕的推着自己的飞行出来。 他的飞行虽然完好无损，但是他的飞机并没能飞起来。 王载生把他叫过去，抽出他的图纸，甩在了他脸上：“回去只顾着休息了，你这边、这边，还有这边的数据全都是错的。” 那名学生失落的接过自己的图纸，到一旁，拉着刚才那名学生研究起来。 第三名学生进去了。 是那名坑坑洼洼地飞机的主人。 不多一会，空洞里就传来一阵嘭嘭地声响，吓得王载生忙停止空洞的运转，等他们进去，里面的飞机撞在墙壁上，四分五裂、不成模样。 收拾残局，用了好长一段时间。 第四名学生，也就是那名赵姓学生推着自己飞机进去了，他的实验还算顺利，飞机正常的升空了起来。 赵姓学生推着飞机出来，还小心翼翼地收拾好被吹落的各种羽毛。 前面失败的三个人过来询问经验。 赵姓学生拍着胸脯，开口说道：“你们想想，飞机是干嘛的，那是飞的，鸟也是飞的，所以你把鸟的羽毛贴在飞机上，这样风见了飞机，一看，这个羽毛我是认识的，是鸟！” “然后，它就会让飞机飞起来了。” 旁边的人听得目瞪口呆。 连升空都没做到的那人甚至还有些意动：“真的？我等会回去试试……” 王载生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赵姓学生脑袋上一捶。 “说的都是什么胡话，这次就算了，下次把这些羽毛都给我收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在飞行的时候，会造成什么危险。” 第832章 人类终于又回想起了飞行的感觉 赵姓学生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我也就是做模样的时候图个好看，顺便求一个好彩头罢了。” 连升空都没做到的那个学生叹了口气，一脸失望：“原来不是因为贴了羽毛的原因啊。” 王载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吆喝了一声：“下一个。” 风洞实验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但是最终的结果并不是很好，七个人制造的模型机里，仅仅只有两个人成功，除了那位学生之外，就只有那名女性学生的模型机成功升空。 剩下的五个人全都失败了。 王载生有些痛苦的抓了抓脑袋，这个结果是他在开学之前没有想到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七位得意门生，都能拿出让他满意的答卷。 可连同他自己在内，一共才只有三架合格的模型。 两台单翼、一台双翼。 王载生叹了口气：“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 记住网址 林深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就先这样吧。” 王载生一愣，回过头看向林深，自家殿下从来都没有干涉过他授课，今天怎么突然就开口了？ 林深指着那三台实验成功的飞机模型，轻声说道：“你们就先以这三台飞机为原型机，着手开始飞机实验吧。” “再多了你们也顾不过来不是？难不成你们准备同时进行七个实验？” 王载生点点头。 林深继续说道：“你们这段时间就以这三台为模板，去建造调整，我让人在灞河边上给你们修一段机场。” 王载生略作思考，应了下来：“好。” 失败的那五个人脸上露出一丝失落的神色。 他们也想让自己亲手造的飞机飞起来。 林深转过头，看着这五个人，笑了笑：“你们也不用这么失落，首先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自己没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再说了，未来的大唐需要很多飞机。” “你们都有机会，汲取这次的教训，下次再努力。” 说着，林深一顿，看着合格的那两个人：“加油，我希望早日能看到飞机飞起来。” 一男一女两个人脸色涨红，激动地点了点头。 两个月后。 经过数次的风洞实验，最终确定下来两架飞机，一架双翼、一架单翼，准备在灞河河畔做试飞试验。 两辆汽车拉着一条长长的拖板行驶进明德太学，进入到航空航天学院里。 自开学以来，除了弄了个不明所以建筑的航空航天学院，在沉寂了两个月之后，似乎又要弄什么大动作了。 没有课的学生们纷纷起身，凑到航空航天学院的门口，探头翘尾地看着里面，希望自己能够看穿那一层厚厚的隔墙，看到学院里的景象。 “刚才进去的好像是汽车？”一个人来迟一步，没看清进去的车辆的模样，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另外一个早就来的人，开口解释道：“对，进去的就是汽车，后面还有一个拖板，好像是要运输什么大物件了。” 有人有些感慨：“今年我还在奇怪，他们怎么不做热气球的实验了，现在看来……他们好像要弄一个大动作了。” “更大号的热气球？” “热气球再大，也不用那么大的一个拖板吧？”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忽然有人高声嚷了起来：“我记得物院的朋友在开学的时候，不是给热气球他们弄过一个什么东西？” “说说呗，弄的是什么东西？” 物院的那一拨人里一阵骚乱，很快那名学生就被推了出来。 他冷着一张脸，扫视了一圈，张嘴吐出来几个字：“这是保密事项，不能透露。” 人群里有些冷场。 这是有些出乎他们意料的答案，不过也正是因此，没人再追问下去，他们生硬的转了话题，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下去。 不多一会。 两辆汽车拉着被一层粗布覆盖的物件从航空航天学院里出来，接着就一路驶向灞河边，学院里的人群紧随其后。 等这群学生们，还有城内闻风而动的百姓们赶过来的时候。 他们惊奇的发现，什么时候在灞河边上，这一片滩涂里，竟然修了一条笔直平坦的道路，不良人看守在一旁，拉了一条警戒线。 但并没有阻扰人们的围观。 民报和如意娱乐的记者也早早就位，摄像机也已经架起来，不过他们虽然是在警戒线内，但距离那条道路也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报社的人也来了！” 有人眼尖，很快就发现这一群和不良人打扮完全不一样的人。 “看来真的要弄什么大动静出来了。” “我记得上次试飞热气球的时候，好像都没有通知这两家邸报。” “是不是楚王殿下研究出来更好的热气球了，就像是汽车之于火车那样？” 他们讨论着，但眼一直都放在汽车后面，那两个被粗布覆盖着的物件上。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清了被粗布覆盖着的东西的全貌。 是两件很古怪的东西。 像是两个长了翅膀的大号香蕉，有一只“香蕉”还是两层翅膀，中间用铁丝链接在了一起。 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心中疑惑，但也没人给做出来个说明。 只能看着一群人，把单翼的那辆机器，拉到跑道上，那位曾经因为摔倒皇城里，而在长安小有名气的赵姓读书人深吸了一口气，戴好安全帽，爬了上去。 检查、启动。 发动机发出一阵微微的轰鸣。 一人挥动手中的绿色旗帜，一脚油门，飞机缓缓启动，在跑道上行驶了起来。 速度并不是很快。 和蒸汽车的启动速度差不多，比汽车还要稍差一些。 王载生站在跑道旁，看着向前加速的飞机，轻声说道：“殿下，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来做这次的飞行员。” 林深摇了摇头，看向一旁指挥着记者，有板有眼的长乐，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家里那几位……” “我今天要是赶上飞机，明天媚娘就会从高句丽回来。” “还是不让她们那么大动干戈了。” 第833章 飞，飞起来了 上天飞行的机会常有，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 等以后飞机的业务铺展起来，长乐她们放心了之后，自己再开始飞行也不迟。 王载生点点头，随着飞机已经在跑道上跑出一半的距离之后，他已经紧张到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围观的人群里也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不是航空航天学院的吗，那东西怎么没飞？” “失败了吧……” “应该是吧，我看过热气球升天，把里面的重物抛下来就能飞了。” 一个人皱起眉头。 “我虽然没考中太学，但是我物理也是拿了有四十多分，这段时间我也一直都在继续学习物理。” “依我看，这种机器是没可能飞起来的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声音里充满了惋惜。 “热气球能飞起来，好歹它还只是布做的，但这种机器，是木头和铁做的，这么大的重量就算是飓风也吹不起来……”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 最外一层的人群忽然沸腾了起来，有人惊呼着：“飞起来了，它飞起来了！” 那人一愣，忙探头往那边一看。 竟然真的飞了起来…… 自己刚才还在说，像是这样笨重的东西，是飞不起来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痛。 但是没有人再关注他，所有人都期待着看着那个飞起来的奇怪机器。 那架单翼的飞机的确开始慢慢离地，缓缓腾空，然后彻底飞了起来，引擎剧烈的轰鸣着，但这声音并不刺耳，每个人都如痴如醉的享受着这一幕。 一分三十七秒后。 飞机歪歪扭扭的落地，差点冲出跑道。 赵姓学生满脸通红的从飞机里爬出来，落地时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他的同学连忙上前搀扶，但脸上挂满了嫌弃的神色：“丢人，热气球都飞了那么多回，还这么一副模样。” 赵姓学生一脸傻笑：“和热气球不一样，热气球基本就是随风走的，现在可以自由的飞了！” “而且比热气球高多了。” 一旁的人忙碌起来，把单翼飞机推到一旁，让双翼飞机登临跑道，准备进行第二次实验。 这次飞行的不再是赵姓学生。 而是那名姑娘。 王载生把赵姓学生按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子，开口询问：“飞行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赵姓学生想了想：“升空的时候有一种吃力感。” “转向的时候延迟很大。” “而且整个机体并不是那么的稳固，晃动比在风洞进行实验的时候大很多。” “减速的时候坠落感很强……” “我觉得机翼面积可以再做大一点。” 王载生沉默下去。 不是他不想再做大机翼面积，但是机翼的承受能力有限，如果机翼面积再大的话，就很容易在飞行的途中崩毁。 就在这个时候，双翼机缓缓落地。 飞行的时间比单翼机要更久一些，三分四十二秒。 落地也要平稳一些。 王载生看着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姑娘，笑着问道：“飞行感觉怎么样？” 女学生点点头，轻声说道：“还算不错，飞行整体都还是比较稳定的，但是速度感觉还是有些慢。” “我觉得可以在机翼两端都再加一个螺旋桨。” 王载生点点头，轻声说道：“好，你们休息一会，等会再继续试飞，两个人换一下飞机，感受一下有什么不同之处。” 姑娘紧了紧手掌，用力点了点头。 实验从白天一直做到夜幕降临，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们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返校。 今天的收获，对他们而言弥足珍贵。 即便到了晚上，围观的人群依旧还有很多，他们都很兴奋，如果王载生想要连夜进行实验的话，恐怕这群人也会一直围观。 林深不打算跟着王载生他们一起回太学，而是准备直接回家。 车上。 长乐看着林深，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们今天还真弄出来一个大动静。” “那么大的机器，竟然能飞起来。” 林深笑眯眯地看着长乐：“想知道它是怎么飞起来的吗？” 长乐触电似的猛地把手缩了回来，连忙摇头：“不要！” 林深的这幅嘴脸，又让她回想起了很久之前，被书本、学识禁锢的那段日子，虽然学到了知识是很不错的一件事，但那种经历还是免了吧…… “你是跟我一起回家还是？”林深转过头，启动了车子，开口问道。 长乐叹了口气：“去报社，今晚可是要加班加点的把报道给整理出来。” 说着，她的小手就爬上了林深的腰间，轻轻一拧：“你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林深很是无辜：“又怪我咯，那今天等你回家，我好好补偿你。” 长乐脸一红，故作恶狠狠地说道：“我一定要像武姐姐那样，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林深点点头，趁着车子还没发动的时候，举起了双手：“长乐公主最厉害了！” 长乐抬手，在林深腿上轻轻捶了一下。 林深发动车子，向内城里行驶去。 这件事的确让民报和如意娱乐都好好的忙碌了一阵子，长乐回到家都已经是快夜里十点。 但即便如此，长乐依旧还是努力试着教训了林深一顿，虽然最后求饶的是她。 第二天。 民报和如意娱乐发售。 昨天没能抽出时间去城外看飞机试飞的人早就在等着邸报的发售了，光头男人自然也不会错过今天的邸报。 他一直都很关注航空航天学院的事。 民报的内容很简单，中规中矩的报道了这件事。 如意娱乐上的报道就要详细了许多，从飞机的灵感来源，到制作的心路历程，以及飞机几次试飞的数据…… 都有很是详细的记载。 可即便报道的这么详细，光头男人最关注的，飞机起飞的原理、制造工艺，在这篇详细的报道中，看不出来半点苗头。 而且这篇报道只是一道开胃菜。 在文章下面，另有一篇署名为“航空航天学院”所发表的文章。 光头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忍住，抬起手猛地拍了下桌子。 第834章 做了白费功夫的事 这篇文章的篇幅更短。 可上面的内容，对光头男人而言，就显得有些诛心了。 这是“热气球”的制造工艺。 从如何制作热气球使用的布料，到热气球如何升空的原理…… 航空航天学院，更是在最末尾的地方，表示他们将会开放热气球的专利，想要进行制作热气球的人，都可以到大唐的版权司登记一下，就可以使用这项技术。 光头男人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都在抖。 他是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让狼匪从太学里偷来的东西，现在就这么公开了出来？ 从某种层面上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从今以后，他们就知道了该如何去制造热气球，也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的去使用他们那唯一的一只热气球。 但从某种层面上而言，这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对热气球这种东西，光头男人十分看重。 在红巾贼第二次回到长安之后，他就催促着红巾贼再去明德太学，想让他们试试能不能把热气球的图纸给偷出来。 但因为他们已经偷过一个热气球的缘故。 明德太学的安保力量，现在是异常的严密。 红巾贼试了数次，都没能成功，甚至为此已经死了数十号人，“拜占庭”这三个字的名号，已经在大唐臭大街了。 他们甚至要伪装成别的国家的商贾，才能进入长安城。 结果现在…… 航空航天学院突然蹦出来说，你们一直费尽心思、死了那么多人想要弄到的一个东西，对我们而言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哦。 是我们研发出来，准备推广给普通百姓使用的一项技术。 光头男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红巾贼交代。 如果没有他的催促的话，红巾贼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好一个大唐！” 光头男人咬着牙，嘴里发出咒骂。 但他手上的动作可没清闲下来，取出纸笔，口嫌体正直的把热气球的制作工艺给抄录了下来。 “传回益州。”光头男人写完，交给身旁的小厮。 小厮点头应喏下来。 新城区，楚王府。 院子里，春光明媚。 房玄龄、杜如晦两个人坐在池塘边，自带着茶水、点心，都不用林深费心。 “你们两个来我这作甚。”看着掰着点心，逗鱼的两个人，林深叹了口气，有些好奇。 说实话，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以这种很放松的方式过来拜访了。 杜如晦实话实说：“最近高句丽使臣叨扰得厉害，我们两过来躲躲清净。” 林深挑了挑眉毛：“哦？高句丽国内的局势现在很严重？” 杜如晦点点头：“嗯，根据我们在高句丽的使臣传回来的情报，现在反抗军已经侵蚀掉高句丽将近三分之二的领土。” “大军已经逼近平壤……” 林深感慨一声：“他们的动作还真是挺快的。” 这才两个月的时间，这群人就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兵临平壤城，高句丽的都府了？ 房玄龄看了林深一眼，清了清嗓子，颇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问道：“高句丽的事和你有关？” 林深摇摇头：“怎么可能。” 房玄龄一脸不信。 林深正色道：“我只不过是在做一名商人应该做的事罢了，高句丽的商贾能从我手里买武器，高句丽的朝廷也能从我手里买武器。” “而且高句丽朝廷买的武器，比那些商人们买的武器，可是要多出来不少。” 房玄龄愣了一下，狐疑道：“你确定？” “高句丽的使臣可是和我们说，楚王殿下您偏心，卖给他们的武器有所克扣……” 林深打断他的话：“我是那种人吗？” 房玄龄点点头，叹了口气：“那这样的话，这种朝廷迟早要亡。” 他们都很清楚，林深虽然不喜欢外邦人，但只要是讲规矩的人，他都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哪怕是对自己再讨厌的人，林深也不会做出缺斤少两的事。 如果不是林深克扣的话…… 那只能是高句丽自己内部有人在克扣这些武器装备，大难临头、国将不国，竟然还有人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而且看高句丽朝廷的意思，他们甚至都没有自省的心思，还想把这个锅扣在林深的头上。 这种国家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 “新高句丽建立之后，他们就是你和陛下常说的资本主义国家了？”杜如晦看着池水里的鱼，忽然开口问道。 林深点点头。 “那我们需要改变什么对策吗？”杜如晦又问道。 这也是今天他们两来拜访林深的主要目的。 林深摇摇头：“不需要。”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从本质上而言，资本主义和奴隶封建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资本主义多了一个看起来能够帮助百姓，但实质上是站在商贾那边的政权罢了。” “取消了所谓的奴隶之名，但用各种方法，让你不得不选择成为他的奴隶，否则下场就只有死亡……” “你把那些商贾当成现在的贵族就好了。” 杜如晦点点头：“那这样可就好办多了。” 他看着池水里争食的几尾小鱼，又看了看藏在水池底部的那几条乌黑的鲶鱼，不由得笑了笑。 吃吧、吃吧，吃的越肥越好。 这样才能把鲶鱼养的肥肥胖胖的。 等日后鲶鱼上桌，也能做出更加鲜美的滋味来。 高句丽在经历一场巨变。 这场巨变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汹涌，这是高句丽王此前没有想到的。 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那群反抗军就已经兵临平壤城下。 高句丽王看着自己身旁的宦官，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朕现在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宦官回道：“回陛下，平壤城中还有守军八千。” 八千…… 这个数目不少，但是和数十万的反抗军相比，就显得无比渺小。 不，自己还有机会。 现在已经不是人数能够决定战争的时期了，他手里还有那些购来的强大武器，他能守住，他还没有失败。 第835章 规规矩矩的反抗军 一想到这，高句丽王又重新精神振发了起来。 “他们对新武器掌握的怎么样了？”高句丽王开口问题，沉着冷静。 官宦闭口沉默，没有说话。 高句丽王轻咦一声：“嗯？” 宦官这才开口，轻声说道：“现在城中守军，燧发枪只有一万三千余杆，火炮七门……” 高句丽王愣住。 怎么可能！ 自己军伍中的武器，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明明自己当初买了五万杆燧发枪、五十门火炮，而且也没有分配到其他地方的守军手里，就留着以备后患。 怎么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我记得朕当初向如意超市求购得来的数量可不止这些。”高句丽王失魂落魄，甚至连生气的气力都没了。 记住网址 宦官开口，轻声说道：“奴也不知。” 不知？ 高句丽王冷笑一声。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无非就是被将军、官员监守自盗给卖了…… 但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追究了又怎样？ 能把那些卖出去的武器装备给追回来吗？ 高句丽王看着官宦，轻声说道：“传朕的命令，朝中百官皆戎甲配剑，死守平壤。” 宦官沉默了好一会后，才应喏一声：“喏。” 平壤城外。 武掌柜、金掌柜他们等人，站在城外的一处山坡上，眺望着平壤城，到现在他们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差，竟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在进攻丽水、江陵的时候，他们受到了最汹涌的反击。 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城池中，他们受到的反击就颇有些无力。 甚至直到现在。 他们所到之处，开门投降，迎着他们入城。 到现在为止，他们最大的阻碍，也就只剩下了平壤这么一座城池。 等到第二天。 反抗军攻城开始，火炮、枪械，甚至还有从别的城池抢来的投石机。平壤城的反抗也出乎意料的小。 他们本以为会得到更加猛烈的反抗才是。 仅仅半个小时。 城门攻破，反抗军鱼贯入了城。 他们虽然打着“为了百姓”、“为了更好的高句丽”的口号，但他们并不是一个有自制力的军队。 兵祸并不是一个干巴巴的形容词。 反抗军所到之处，杀烧抢掠…… 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了殃。 他们入了平壤之后，自然也是做了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那些事，挑拣那些看起来富裕的人家、商号…… 一队五人，进城之后，一路抢劫。 直到他们抬头。 看见了“如意超市”这四个大字。 如意超市一直都是他们忌讳的场所，之前在攻破几座有如意超市的城池的时候，也是被管教着不要动如意超市，或者是和如意超市有关商号的分毫。 “大哥，是如意超市，再走吧。”一个人看着牌匾，往后退了一步。 其余四个人却没有动静，反而是停住了脚步。 退后的那人愣愣地看着他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一个人回头，看着他，开口问道：“你说整个高句丽，不，还包括大唐在内，最有钱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退后的那人没有迟疑开口回道：“那当然是如意超市了。” 又一个人满脸兴奋地说道：“那我们为什么不抢如意超市，抢它这一家的，就比得上我们抢一座城池了都！” 退后的那人有些犹豫：“可这毕竟是如意超市。” 开口提议的那人嗤笑一声：“如意超市又怎么了？” “你瞧瞧，我们手里的这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手里端着的枪。 退后的那人很老实的回道：“是枪。” 开口提议的那人摇摇头：“不，这是他们的命，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就得听我们的，如意超市要是不给我们抢，那我们就毙了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 如意超市里就走出来一位姑娘，眯着眼笑着看着他们：“你们是打算要抢我们如意超市？” 提议那人邪笑起来：“嘿嘿，没错，当然了，你要是肯陪老子一次，那老子也分你一点银子花……” 他的话没说完。 超市里就传来一声枪响。 正说着胡话的那人应声倒地。 其他四个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又几声枪响，他们同样纷纷倒地，子弹打中眉心、或是心脏。 超市里，又有一个男人走了出来，看着这个女人，态度很是恭敬。 这姑娘是武珝身边的侍女，她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些尸体夫人有吩咐要怎么处理吗？”男人问道。 姑娘摇了摇头：“夫人说了，就把这些尸体丢在这，什么时候有人过来认领了，再把他们处理了。” 男人点点头。 姑娘继续说道：“对了，夫人还吩咐了，如果等到日落的时候才有人过来认领尸体，不管是谁，杀了。” 男人应下来，护着这名姑娘重新进了如意超市。 一条街外，平壤的守城军正和反抗军厮杀的厉害，但这里却没人敢打扰。 像这样有胆子敢生起邪念想要抢劫如意超市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很清楚，如意超市在高句丽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 不仅是如意超市没人敢打扰。 如意超市施建的那些小区，也没人敢打扰，平壤军和反抗军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战火不要蔓延到那些地方去。 高句丽皇宫。 高句丽王心如死灰的坐在龙椅上，他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像李世民那样的明君，可他没想到，高句丽竟然会覆灭在自己的手上。 而且导致高句丽覆灭的，还是他最看不起的那些商贾们。 哒哒—— 脚步声响起，高句丽王缓缓抬起头，看着走进这座死气沉沉的大殿的人。 不是宦官、也不是臣子、更不是他所期待看到的守城军的人。 而是商贾。 金掌柜、武掌柜、朴掌柜，这是三位是他认识的，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商贾，现在他们这些人全都踏足了这片，曾经他们一辈子都可能没机会踏足的地方。 “你们终于来了？” 高句丽王看着他们，声音沙哑的厉害。 第836章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 武掌柜眯着眼，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们竟然能有机会，以这种方式来参见陛下。” 高句丽王冷笑一声：“你们现在还认我这个陛下？” 武掌柜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呢？” 高句丽王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语气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高句丽王沉默了一小会后，开口问道。 武掌柜摊手，他学着武珝，模仿着武珝身上的那股气势：“我们并不是那么的想推翻高句丽朝廷。” 高句丽王又沉默了一会：“那你们究竟是想要什么？” 武掌柜摇头，笑了笑：“我们想要的，只是我们该得的东西罢了，只需要你答应我们一件事，你依旧可以做你的皇帝。” 高句丽王的呼吸有些急促。 能继续做自己的皇帝？ 真的？ 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迫不及待的意味：“真的，要答应你们什么事？” 武掌柜轻声说道：“那自然是……从今往后，你只有皇帝的名义，再没有皇帝的实权，高句丽国的一切事务都将由议会来决定。” “而议会、以及丞相的人选，将交给百姓，让他们以选举的方式，来进行决定。” 高句丽王诧异地看着他们。 武掌柜的话说出来，他身后的那群人并没有什么异动，显然他们是认可武掌柜所表达的意思的。 可是…… 他对这群商人要求他交出自己手里的权力，并不感到惊讶，这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可他对武掌柜的后半句话表示不解。 不打算自己接管朝廷？ 而是准备把这种权力交给百姓？ 这群商贾真的能有这么好的心思，能有这么大的觉悟？ “你们真的要这么做？”高句丽王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武掌柜点点头：“那是当然，你觉得我们有必要骗你？现在我们是主动，如果我们想掌管高句丽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和你废话，直接杀了你就好了。” 高句丽王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这群商贾们：“所以你们是希望我做一个傀儡皇帝？” 商贾们点点头。 高句丽王应下来：“只要还能保住我做皇帝，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武掌柜轻蔑地笑了一声。 高句丽王低下头颅，他很清楚，在自己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后，地位就会得到改变，商贾与皇帝之间，商贾才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位。 武掌柜摆了摆手：“那传令吧，现在让反抗军接手平壤城的所有事务。” 高句丽王点头应下来，在武掌柜手下人的配合下，找到藏在皇宫里的宦官，通过他下达了命令。 皇宫外的广场上。 金掌柜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眼里还是满满地不可置信：“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我们做成了。” 朴掌柜赞同的点点头：“我原本以为还要更困难一些的。” 武掌柜摇了摇头：“行了，这些烂摊子收拾好，等日后更改律法的时候，才是我们施展本事的时候。” “大家现在可以回去想想，该怎么制定对我们有利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名士卒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高声呼喊了起来：“掌柜，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武掌柜愣了一下：“怎么了？” 士卒扶着膝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们的人，有几个去抢了如意超市。” 武掌柜瞪圆了眼，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士卒。 其他人也是惊慌失措。 士卒大大喘了口气，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那些人还没什么动作就被枪毙在了如意超市的门口。” 武掌柜松了口气。 太好了，如果超市没有出事…… 自己的命保下来了。 士卒继续说道：“我们的人准备过去收尸的时候，但被拦了下来，我们也不敢强行动手收尸，只好来请教掌柜的，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武掌柜几乎没有迟疑，立马起身，往如意超市走去，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呵斥起来：“都说了多少遍，和如意超市有关的事，那就是最重要的事。” “不管我在做什么，你都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尤其是这么大的事。” “那几个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我说了多少遍，不能对如意超市下手、不能对如意超市下手……”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 纵马狂奔直往如意超市而去。 门口，那五具尸体还在血泊中躺着。 武掌柜没让马车直接停在如意超市门口，而是在街口停了下来，再恭恭敬敬地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到了门口，武掌柜也没去看那五具尸体，而是朝着门里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小人武氏纸业，拜见主家。” 超市里，武珝的侍女又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确定就是那个武掌柜后，才缓缓开口：“这几个腌臜人，是谁的手下。” 跟着而来的商贾们望眼看去。 很快，一个人就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我的手下。” 侍女瞥了他一眼。 他心领神会，身子发抖，拔出腰间的佩剑，往脖子上一划，血注喷涌而出，落在那五人的尸体上。 武掌柜松了口气：“不知小人现在可否拜访夫人。” 侍女摇摇头：“夫人说了，等你们收拾好了再来见她。” 武掌柜点点头，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把尸体收拾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女打断：“就这么收拾了吗？” 武掌柜一愣，看着侍女，咬了咬牙，弯腰捡起地上的剑，往自己左手手掌上一砍，刺得他一阵哀嚎——半截手掌落地。 武掌柜看向侍女，侍女点了点头。 武掌柜朝着身旁的人摆了摆脑袋，这人向前，开始收拾起尸体来，只是他刚拉走一具，正准备拉走第二具的时候。 站在侍女旁边的那名男人向前一步，拦住了他。 很显然，武掌柜砍下来的那半截手掌，只能够收拾一具尸体的。 第837章 这里还是夫人做主的 金掌柜咬了咬牙，拿起落地的剑，同样往自己手掌上砍了一刀，半截手掌啪叽一声落地。 士卒才收拾起第二具尸体。 还剩下三具尸体…… 朴掌柜眼疾手快，夺过金掌柜手里的剑，同样砍下自己半截手掌，痛得他龇牙咧嘴，可他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丝高兴的神情出来。 剩下两个名额。 那位李掌柜占了一个，剩下一个，引得不少人抢夺，才最终确定下来。 虽然打今日起他们就都残了，但是他们都很清楚，也是打今日起，他们和如意超市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几分。 死去的那五个人。 往小了说，是脑子犯了糊涂想要抢劫不该动手的人，往大了说，那就是自己掌握了一些力量之后，就觉得自己可以凌驾于任何人做一个“人上人”了，简称飘了。 之所以让他们过来收尸。 就是让他们看一看，飘了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而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能够带走尸体，则是要他们交一份“投名状”。 要他们证明自己没有飘。 所以武掌柜才会做的那么的坚决果断，所以最后一个名额会有那么多人去争抢。 侍女微微笑看着他们，轻轻点头：“等你们处理好城里的事，明天再来见夫人。” 说着她顿了一下。 “夫人设了宴席，来替你们庆祝。” 断了手掌的那五个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过望的神情，其他人纷纷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你们”两个字中，绝不包含，他们这些没能斩断自己手掌的人。 商贾们散去。 尸体和断掌被敛收走，如意超市门前也被他们打扫干净。 今天的日子并不是很好。 战乱导致太多人没时间、没胆子、也没那个心情来超市购物。 平壤城中的战乱终于平息下来，那些鱼肉百姓的贵族们被作乱的士兵们吊死，金银财宝被抢走…… 虽然百姓们也遭了不少罪。 但对他们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 战争并没有在平壤城留下太多的创伤，没到一周的时间，平壤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工作的工作、休息的休息。 如意超市也恢复了正常的营收。 议会的消息在平壤城中传播得沸沸扬扬，新高句丽的政权建立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的多。 高句丽浴火重生，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扶桑却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世民仅仅带了一万兵力，但即便这样，扶桑依旧没能对大唐的军队造成任何的困扰，甚至连阻扰都不怎么能做得到。 一座城池，最多也就只守了一周的时间。 藤原京。 李世民走在这条效仿大唐，但只得其形，而无其神的街上，身旁有薛仁贵、小白的陪同。 真的身处扶桑，李世民都不得不感慨一句，扶桑真的把大唐学了个七八成像，只是可惜了，表面学的再像，可骨子里差了那么一点…… 白虎怏怏地跟在李世民身边，打了个哈欠。 就吓得道路两旁围观的人，踉跄后退。 攻打扶桑，比李世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的多。 从渡海、到打下扶桑的京都藤原京，仅仅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坦克的威力，也比他想象中的要优秀的多。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就是对坦克这种武器最好的赞誉。 李世民在路上走的很是悠闲，城中看不到多少战争、厮杀后留下来的痕迹。枪械、火炮这些东西被发明了之后。 战争的效率要高上了许多，当然，也变得残酷了许多。 以往的战争，除非是那种精锐中的精锐。 否则士兵折损一成，战争的胜负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即便是精锐，士兵折损三成，也就会溃散而逃。 可现在…… 那些扶桑人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一场战争下来，能活下来三成兵力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一件事了。 不过李世民的杀性并没那么重。 交战之前，他都会让方柏明过去劝降，投降的就不会动他们分毫，要是拒不投降的，等着他们的就是大唐的枪炮伺候。 藤原京，皇局。 舒明天皇忐忑不安的等候着，他并没有逃跑。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逃跑的空间。 大唐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便他逃跑了，也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等了很久。 才看到两道人影走进了他的住所里。 舒明天皇站起身，正准备说话，目光一扫，落在了跟在李世民身边的那只生物身上。 是一头老虎！ 白虎！ 大唐的那位虎将军吗？ 野兽那凶戾的气息，让本来就心亏的舒明天皇有些说不出来话，他和小白那双冷漠无情的狭长竖瞳对视到了一起。 这让他打了个哆嗦，双腿更软了几分。 “你，就是扶桑的皇帝？”李世民站在下位，但他低着脑袋，就像是在俯视着高位处的书名天皇一样。 舒明天皇点点头，作揖道：“下国扶桑天皇，见过大唐皇帝。” 李世民摇摇头，冷笑一声：“从今日开始，便再也没扶桑天皇了。” 舒明天皇一愣。 李世民继续说道，似笑非笑一声：“我还以为这个时候，你还会继续道歉，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一件事吗？” 舒明天皇立刻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跪下来，头重重磕在地上：“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给大唐造成了困扰。” 顺坡下驴？ 还是应该说他是厚脸皮。 这声道歉，究竟是怎么敢说出来的。 而且…… 该道歉的不道歉，尽是在道一些不知所谓的歉意。 李世民摇摇头，缓缓走过去，白虎跟在他的身后，打着哈欠，血盆大口，让跪在地上的舒明天皇更加瑟瑟发抖起来。 李世民抬手拍了一下小白的脑袋：“动手吧。” 小白挺着脑袋，对准舒明天皇嗅了嗅，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嫌弃、厌恶的神情。 它虽然是凶兽，但也是有自己的底线。 像是这种玩意，它都不会下口。 看着小白没有动口，李世民略微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又拍了一下小白的脑袋：“动口吧。” 第838章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扶桑刺史了 李世民觉得是自己说错了字眼。 可即便是改成了“动口”，小白依旧没有给李世民这个面子，它不满的嗷呜一声，脑袋一拱，把李世民拱了个趔趄。 如果不是自家女主人吩咐过。 它又打不过自家男主人的话…… 它指定要给李世民来上一口，让它去咬这么一个玩意，和强迫一名正常的人类去吃那些腌臜物一样。 这是一种侮辱了。 李世民脸色有些发青，青里又透着一丝红。 这真的是太尴尬了。 自己前面铺垫的这么好，临到最关键的时候，小白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舒明天皇抬起头，翻着眼皮，看着这一幕。 他心里惶恐的很。 记住网址 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杀了自己，还是说大唐的皇帝准备用这种方式饶自己一命，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大唐的皇帝总不至于真的杀了自己吧…… 他这么想着。 一旁的薛仁贵有些看不下去，拔出自己的刀，随手砍下，舒明天皇硕大的脑袋滚滚落地，溜溜地滚出了屋子。 李世民蹲下身，摸着小白的脑袋，语重心长：“我是君，你是大唐的将军。” “就是你家主人在外面也多多少少会给我一些面子，你不能在外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小白伏下身子，打了个哈欠。 这里的地板还挺松软的，它有些喜欢这个地方。 李世民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李世民重新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一边朝着身旁的薛仁贵吩咐道：“你去把方柏明给朕叫来。” 薛仁贵应下来。 李世民一脚把门口的脑袋踢开，找了处干净的地方随意坐了下来。 方柏明。 这个名字，这个人，李世民很是关注。 林深说的那些话，至今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也一直在观察着这个人。 至于结果…… 则是让李世民很失望，同时对林深的话更相信了几分。 作为和“薛仁贵”齐名，甚至还有“小诸葛”之称的方柏明，并不是那么的名副其实。他有一些本事，毕竟是张亮的义子，享受的资源也多。 可他的本事，担不上那么大的名气。 用兵有些章法，但只会根据兵书上所说的去“临摹”，匠气很重，放在战场上磨砺几年，或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但现在他还不是。 仰仗武器之利，倒是没让他露馅。 很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 不多时，方柏明走了过来，见到李世民，鞠躬作揖：“臣方柏明拜见陛下。” 李世民脸上堆积出来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你觉得扶桑如何？” 方柏明一愣。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抿了抿嘴，想了想，硬着头皮回答了下来：“和大唐相比，倒是别有一番精致的风光山景。” 李世民点点头：“扶桑打下来之后，就要成大唐板块的一部分。” “但扶桑远在海外，是一块飞地。”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有轮船交通之便，但往返也需半个月的时间，朕需要一个靠谱的人，来接管这里。” 方柏明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李世民就继续说了下去：“你是郧国公的义子，在益州又有小诸葛之名，你又随朕一同打下了扶桑。” “朕以为你来做这个扶桑刺史，如何？” 方柏明瞪圆了眼。 如果这件事放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恐怕都会欣喜若狂了，可是他不会。 这和他的计划实在是有太大的冲突了。 狼匪可以骚扰益州，毕竟益州也是大唐的边境。 可总不能他跑到哪，狼匪就跟到哪吧？ 最关键的是…… 在益州，他能知道大唐的最新动向，可在扶桑就不一定了，信息至少会有半个月左右的延迟。 最关键的是……扶桑看起来很美妙。 是远在大唐之外的飞地，天高地远。 可是方柏明同样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世民对扶桑的管控势必也会更加的严密，远没有自己在益州来的自在。 他不过是张亮的义子。 连他的父亲，都不一定能称得上是李世民的心腹。 更遑论是他。 在他身边，定然会有其他人过来监督着他，互相制衡。 按照常理，像是这种地方，应该交给某一任皇子会更好一些，比如说交给李泰、交给李恪。 可能是因为李承乾的那件事，让李世民不敢再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了？ 方柏明心里揣测着。 方柏明顿时惶恐的低头说道：“陛下，您高看微臣了，微臣虽然有一些微末的本事，但还担当不起如此重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挥手打断。 李世民摇摇头，语重心长：“朕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朕知道你是有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在益州军里，你甚至被赞誉成小诸葛。” “诸葛孔明先生何许人也，善战善政，他在政务一道上，甚至要胜过他在兵道上的成就，所以朕相信你也会精通政务。” 方柏明的脸都快绿了。 他本来只是想给自己吹嘘出来一些威名罢了，正巧三国演义中，又有锦囊妙计的桥段，他便给自己定了一个“小诸葛”的诨号。 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可他哪能想到，这个看起来万无一失的名号，现在竟是亲手把自己给“坑”了。 方柏明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臣以为，薛将军之才还远在臣之上，他又是楚王殿下的徒弟，这扶桑刺史之位，该当由薛将军来做。” 李世民脸上的神情很是欣慰。 “薛仁贵那小子，你也知道，是朕的太子的师兄，他什么本事，朕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用兵上他有一些天赋，但在政务上，他没学到他师父的半点本事，一窍不通。” “朕还怕你攻无不克后，会有些飘飘然，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谦虚的一个心态。” “很好，朕就更放心了。” 方柏明的脸更绿了几分。 自己推脱的字句，竟然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第839章 什么叫惊喜? 自己把自己给坑了，而且一连还坑了两次。 方柏明五味杂陈。 他抿了抿嘴，又是一作揖：“臣不懂政务，还请陛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眸子里泛着一股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朕眼光不行？” 方柏明忙说不敢。 李世民大手一挥，冷笑一声：“这事就这么定了。” “朕都不知道你在推脱什么，扶桑虽是废地，但也是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难不成你以为朕还会亏待你不成？” 方柏明低下头，苦笑着应了下来。 虽然说，李世民正在渐渐地退出权力中心，但他并没有真正开口说出，自己要放下权力的话，如果李世民真的计较起来，他依旧是那位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的皇帝。 自己要是忤逆他的意思…… 那可是比自己发配到扶桑刺史更加可怕的一件事。 “臣明白，臣一定兢兢业业。” 方柏明说完后，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让自己义父从中盘旋，尽可能的把自己从扶桑里拉出来吧。 花落水流，渐渐入了深春，有了些夏意的炎热。 灞河外的飞机场。 双翼飞机平稳的落地。 王载生手里掐着一座机械钟，迎了上去：“这次很不错，飞行时间一个小时又二十七分钟，有什么状况吗？” 赵姓读书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左侧的机翼：“感觉那里精细度不够，可以再调整一下。” 王载生点点头，记了下来。 女学生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一脸羡慕的看着跑道上的飞机。 经过几次试验。 最终还是决定先进行双翼飞机的制造。 虽然从模型、风洞实验等多项数据里，单翼飞机都要稍优势于双翼飞机，但是真正上天之后，双翼飞机确实是要比单翼飞机更加稳定一些。 这并不是技术的原因。 而是材料的问题。 他们从没有想过，铁这种东西，竟然会那么的脆弱。 需要等到材料学的学生们，研究出来一种更加强韧的金属。 王载生拍了拍手，轻声说道：“来，休息一会，左边机翼这边过来调整一下，等一会继续上天飞行一次。”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继续着实验的时候。 灞河码头。 从扶桑征战归来的船舶缓缓停靠。 李世民从船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在渡口旁等候着的林深的车，他向薛仁贵吩咐了几句，让他带着队伍。 自己就上了林深的车。 在后座位，林深身旁坐下后，李世民笑了笑，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想到来接我的？” 林深没回复他，一边吩咐林大开车，一边道：“这次去扶桑的感觉怎么样？” 李世民有些沉默。 他叹了口气，一脸感慨：“当初你研发出燧发枪的时候，我就在想，战争还能这么打？可是现在看到你把枪械又改进了，又有了火炮、坦克……” “战争还能这么打啊。” 国家在改变、战争的方式也在改变。 “我是打算回来之后，再写几本兵书。”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对了，你说办一个专门用来学习用兵的太学怎么样？” 这个想法，还是李世民在扶桑的时候，才诞生出来的。 他在看到方柏明的时候。 才有这样的想法。 世家是如何形成的？ 把持了朝堂的话语权之后，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世家。虽然现在太学、蒙学的开办，让天下人都能读书识字，让世家再难形成垄断。 但军方不是。 能够在军伍里掌握一定话语权的，几乎没有寒门子弟，要不是像薛仁贵那样，有一名位高权重的师父，要不然就像是方柏明那样，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爸爸。 随着武器的升级，随着这些兵卒手中掌握力量的壮大，他们的话语权也势必要壮大。 如果说，以后得军伍都让门阀把持住的话…… 那简直不堪想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世民才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林深点点头，吐了一口气：“你可算是想出来了，你说你挺敏感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做这件事。” 李世民硬声说道：“太学、蒙学、职业学校你办的都很好，你没提起来过，我不是担心它能不能办下去。” 林深嘲弄地看着李世民：“你觉得这事，是我能开口提出来的？” 李世民装作没听到，而是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所以你觉得这件事能做？” 林深道：“当然能做。” “而且要做，就往大里的去做。” 李世民问道：“怎么说？” 林深轻声说道：“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的高考？” 李世民点点头。 这还是在很久之前，蒙学开办那会说的事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落实，最开始蒙学的那一批学生，都还没有毕业。 中学、高中的课本，也都还在编纂中。 他还担忧过，这个东西会不会抢了科举的风头。 林深继续说道：“到时候等高考彻底落地的时候，再开放军校，让所有人想上军校，都得通过高考来实现。” 李世民点点头，思考了一会：“那我现在就想办，想要从现在的军伍中，可以？” 林深道：“为什么不可以？” “你让他们推荐，正好还能摸清楚，门阀究竟在军伍里渗透到什么地步里去了。” 李世民向后一瘫，松了口气：“还是得问你一下，我才能彻底放心。” 朝政向来是求稳的。 新式太学之事，无历史可求，等同摸着石头过河，就是李世民心里也都有些发怵。 林深笑了笑，转头看着他：“对了，长乐托我问你个事，三国演义快要完结了，她想让人写一部隋唐演义，你觉得如何？” 隋唐演义？ 李世民愣了一下。 林深又补了一句：“势必会提到李建成。” 李建成。 这个名字让李世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的兄长，依旧是他这辈子，自己不愿意提起的黑历史。 “你要是不想，我就让长乐再择题材。”林深瞥了一眼李世民，又说道，“能写的东西多的很，不差这一个。” 第840章 李世民观摩飞机 林深这并不是在安慰李世民。 而是真的选材很多。 封神演义、封狼居胥、楚汉争霸…… 长乐想要做隋唐演义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歌颂一下自己的父亲。 她没想到，还有李建成这么一个因素。 在长乐的记忆里，自己的这个大伯并没有那么高的存在感。 李世民很是惆怅，看了看窗外。 天光明媚、鸟语花香。 李世民轻声说道：“算了，就让他写吧，写书那人要是什么有不了解的，让他来找朕，朕亲自给他解惑。” 林深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这个人倒是大度。” 李世民笑着：“你不也挺大度的。” 林深有些无奈：“她们都乐意看，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世民笑得更灿烂了起来，他抿了抿嘴，轻声说道：“对了，我把方柏明留在扶桑，让他做刺史去了。” 林深问道：“准备让谁过去跟着？” “魏征。” 李世民吐出一个人名。 林深挑了挑眉：“那可真是苦了那孩子了。” “那孩子年纪比你大。”李世民幽幽地说道，方柏明至少比林深大七八岁，要是光看外表，说是大十多岁都能信。 林深没接他的话茬，在这点上，稍微有些尴尬，他的身份、辈分都高的很，偏偏年纪要小很多。 车子缓缓停下来。 林深打开车门：“到了。” 李世民一愣，探头往外看去。 入眼的是乌泱泱的人群。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色，林丛丛、水潺潺，景色不错，但荒芜得很，和新城区都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的？ “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李世民看着人群，好奇的问道。 林深笑着说道：“给你一个惊喜。” 林大在前方带路，绕着人群，进了警戒线内。 警戒线内的建筑，也让李世民感到有些惊讶。 两个仓库似的建筑，一条狭长空荡荡的道路，还有那些他眼熟的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们，但是他并没有看到热气球之类的东西。 惊喜？ 惊喜在哪里？ 林深看着李世民眼里的迷茫，抬手往天空上一指，轻声说道：“你看。” 天空？ 李世民下意识地抬起头，循着林深的手指看过去，天空上一道巨大的黑影飞行着。 是鸟？ 不…… 那不是鸟。 李世民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他转头看向林深：“那是什么东西？” 林深笑着回道：“那东西叫做飞机，是一种新的航空器，和热气球相比，各项数据都要优秀很多。”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里的激动：“飞鸡？” “这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妥，鸡又不能飞，如此提醒，叫它飞鹰岂不是更好一些？” 林深轻轻咳嗽一声，憋着笑：“那啥，机不是打鸣的那种机，是机器的机。” “所谓的飞机，就是能飞的机器。” 李世民愣了一下，双脸有微微的泛红：“咳咳，原来如此。” “这种飞机，它的性能如何？” 林深转头看向王载生。 王载生走过来，手里拿着图纸，开口解释起来：“根据我们目前的测验，飞行速度，能达到每个小时辰三百里的。” “理论上，如果不去考虑材料和开飞机人的因素，最高速度应该是能突破每个小时辰八百里。” 说着，他顿了一下。 “在风洞实验里，我们已经突破到每个小时辰五百里。” 虽然不知道风洞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这个数值，让李世民的眼都直了。 不说其他的，就是最小的那个数值，每个小时辰三百里，这已经比汽车、火车的速度都还要快。 若是能达到最大的那个速度…… 那真的就是快如闪电了？ 李世民又问道：“这个东西，它能飞多高？” 王载生回道：“目前能达到的最高高度，是离地三里。” “不过太高的话，对飞行员的身体素质有挺高的要求，所以我们现在做飞行实验，一般都只是在离地一里的高度。” 三里啊…… 李世民抬起头，看向天空，看向那就如鸟一般的飞机。 “能飞多久？” 他又开口问了一句。 王载生回道：“现在的试验机的极限飞行时间，是三个小时。” “不过我们是为了试验，所以油箱做的不是很大，具体的载重实验我们还没有去做，现在正在调整飞机的稳定性。” 三个小时。 以现在飞机的速度，那就是将近九百里路。 而且最关键的是…… 飞机飞行在空中是没有障碍的，它完全可以直线飞行，走最短的路程。 李世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些数据，不由得感慨了一声：“还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它能军用吗？” 李世民转头看向林深，开口问道。 林深点点头：“当然能，携带一些炸弹、炸药，临到空中，再投掷下去就是了。” 李世民的眼光更炙热了起来：“若是有这个东西，那我恐怕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打到藤原京去了。” 说着，李世民一顿：“现在能投入生产了吗？” 林深瞥了他一眼：“还不行。” “实验还没做完。” “就算能投入生产，以大唐现在的朝政，恐怕也造不起太多。” 李世民愣了一下，声音弱下去几分：“很贵？” 林深点点头：“这一台模型机，就花了三百万两白银，三个月的实验做下来，陆续共花了一千多万两白银。”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 王载生愕然看着自己手里的图纸，微微有些颤抖。 他是知道这东西很花钱的，但自己和学生们向来都是需要什么，就直接开口向林深讨要，没具体关注过价格。 他原本以为最多几十万银子吧…… 就像他们一开始在研究所做实验，花费的费用差不多。 他还真没想过，竟然能到这个量级。 李世民吭哧吭哧，脸色憋得有些红。 这个价格让他望而却步。 何止是造不起太多。 以大唐目前国库的收入，在不影响正常国家运行的情况下，就是造一台都是有些困难…… 第841章 不好的消息 李世民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穷”字。 林深笑了笑：“放心好了，以后大唐会越来越富的。” 大唐现在连起步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站在了起跑线上。 李世民点点头。 而在长安内城里，郧国公府上。 方柏明见到了自家义父，拱手作揖后，问候道：“孩儿拜见父亲。” 张亮低头写字，轻声问道：“扶桑之行，可还算顺利？” 他多少是有些担忧的。 自己这个孩子有多大的本事，他心里是一清二楚，别看外面那么捧着他的这个义子，可他从来都没信过半分。 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直到现在，才崭露头角。 放在益州，有狼匪相助、滥竽充数也就罢了，在真正的战场上，很容易就会被人抓住马脚。 方柏明恭恭敬敬地回道：“一切都很顺利，扶桑兵马孱弱，不是大唐军伍一合之敌，孩儿也立下了不少功劳。” 张亮松了口气。 方柏明话锋一转：“只是……” 张亮挑了挑眉，抬起头，看向他：“哦？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方柏明摇摇头，话说的小心翼翼：“是意外，但并不是什么坏事。” “陛下似乎很是赏识我，准备迁任我为扶桑刺史。” 张亮手一抖，在纸张上留下一道浓浓且粗大的墨痕。 朝堂上有个不成文默认的规矩，京官平调是贬，外地升迁是磨炼，毕竟京官不好升迁，调至外地升迁，再调回京城，这也更名正言顺。 放在任何人身上，方柏明这都算是平步青云。 扶桑虽是以国并入大唐，但以方柏明的年纪，撑死也只能是一个下洲刺史，从益州军的从五品将军，升调至从四品。 等磨砺个五六年，再平调回京城，授中大夫文散官，再几年后，调入三省六部，日后拜相都有极大的可能。 但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张亮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方柏明，眼里神色惊疑不定：“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方柏明苦笑着点着头：“孩儿不敢撒谎，孩儿自知能力不足，三番向陛下请辞，但陛下都一一回绝。” 就是说李世民认定了，不当也得当？ 张亮起身，走出桌子，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名义子。 竟然会被李世民这么看重，难道他真的是一位很有本事的人，大器晚成，只是先前一直都真的没有机会展示出来？ 方柏明脸上的苦笑更重了几分：“还请父亲指点，孩儿应该怎么做？” 张亮抿了抿嘴：“君令为大，不能辞。” “既然如此，你便放手去做吧。” 张亮略带深意地看了方柏明一眼。 方柏明点点头，神色有些无奈，他当然清楚自己义父是什么意思，他也有过这样的打算，在最没办法的时候，他才想这么做。 那就是…… 胡弄一通，乱施政策，政绩做的一塌糊涂，那自己自然是会被调离刺史之位。 但这个方法并不保险，打这之后，他必然会受到一些排挤和轻视，而且还有不小的可能依旧留在扶桑。 可总要比一直留在扶桑更好的多。 而且只要他的义父还是郧国公、还是朝廷中的要臣，他们和狼匪的计划就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是，方柏明他能够从中获益的地方就要少了许多。 张亮重新走回桌子后面，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此一去扶桑，不知要多久，为父就不打扰你，你快去和自己的朋友好好道别一番吧。” 方柏明拱手：“是。” 一个时辰后。 邑安坊，狼匪的庭院里。 光头男人看着方柏明，瞪圆了眼：“你要去扶桑了？” 方柏明点点头。 光头男人皱起眉头。 方柏明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你倒不用慌张，被我带去的那两人，现在都已经升任，另外一位已经是归德执戟长，从九品的职衔。” 光头男人冷笑一声。 从九品而已，没有成为将军，就是正六品的校尉，那也只是一名大号的兵卒罢了。 方柏明继续说道：“再者说了，我去扶桑最多一年半载，我就会回来。” “这段时间你们安分一些。” 光头男人有些失落的点点头，忽然他灵光一现，抬起头兴高采烈地看着方柏明：“那你此去扶桑，像是什么坦克、飞机之类的图纸，能弄来吗？” 方柏明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我现在已经从武官体系里出来了，调任至文官体系中，虽然还能调动军伍——” 刺史的权力是相当大的。 说是一方土皇帝也不为过。 “但插手不了军伍中任何的事了。” “而且坦克这种东西，大唐最终只留下来一辆，这一辆还会留在长安，枪械的话，我应该能给你们弄来一些，不过新式的我下不了手，老式的燧发枪倒是可以……” “还有，你说的飞鸡，是个什么东西？” 方柏明也是下意识的，把“飞机”当成了“飞鸡”。 光头男人叹了口气：“燧发枪不用了，我们从高句丽那买来了一大批，甚至还买了几门火炮。” 方柏明一愣。 光头男人随口解释道：“你去扶桑的这段时间，大唐向高句丽出售了一批数量可观的武器装备，其中大部分被我们买来了。” 方柏明点点头，松了口气，这倒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光头男人又说道：“至于那个飞机，是航空航天学院新研究出来的一种机器，性能要远胜热气球数百倍。” 方柏明心里咯噔一下。 大唐变得越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更坏的消息。 方柏明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颔首道：“那我试着去看看能不能把这些东西给弄过来。” 说着，他站起身，脸色慎重：“记住，这段时间安分一些，益州的事也要一直做下去，别让大唐发现了马脚。” “你若是有什么事……” “去我义父府上，内府长吏已经被我打点，你向他请教就好。” 说是请教内府长吏，实际上就是向张亮本人请教。 光头男人点头应喏。 第842章 摄像机出来了 等方柏明离开之后，光头男人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坏消息总是一茬一茬，铺天盖地的过来。 长安城倒是陷入了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之中，三个月的时间，大唐远征海外，得胜归来，扶桑内部虽然还有一些残余力量。 但是这些残余的力量，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等魏征和方柏明走马上任之后，慢慢去收拾就好。 虽然只是收拾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或者说用兽圈更为详细、恰当一些，但这并不妨碍大唐的百姓们张灯结彩、举国欢庆。 林深也小小的庆祝了一下。 心情就和拍死了家里的小强一样的舒畅。 长乐有一点点不开心，她今天晚上又加班了。 不仅是扶桑的消息要做。 新一话的《隋唐演义》也要进行刊登。三国演义是半个月连载一话，小说话本版面已经连续三期都用短篇故事凑数。 再不出一个新的故事。 报社就要被投诉的信件给淹没掉了。 第二天早上。 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来林深家里蹭饭，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坐在桌子上，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粥碗。 “高句丽也成历史了？” 林深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嗯。” 李世民咂了咂嘴：“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 林深摇摇头：“一件小事，有什么好提起的。” “还有，没想到你一回来就会到我家蹭饭，包子做的不多，猪肉大葱的包子只剩下来一个……” 李世民立刻把高句丽的事抛之脑后。 区区一个高句丽灭国，哪有一个猪肉大葱的包子来的重要。 吃完早饭后。 长乐举着一份如意娱乐，凑到李世民身边：“爹爹你看！” 李世民接过来，按照长乐的指示，打开小说话本的版面，看到头几句话就愣住了，写的赫然就是隋唐那一段的故事。 “这么快？”李世民被吓了一跳。 昨天回来的时候，他才同意的，仅仅一晚上的时间而已…… 长乐挠了挠头，害羞地笑了起来：“其实，这个故事早就已经写好了前三话，有些事我还去问了爷爷。” “只是毕竟提及父亲您，所以一直没发，就等着您开口同意了。” 看着自己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儿。 李世民叹了口气，勉强笑了一声：“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长乐哼了一声：“那是，现在整个如意报社就完全是我一人，还有兰陵、城阳她们两个帮忙打理的。” 长孙皇后兴致勃勃地接过来：“写的是什么，我来看看？” 她看了一眼后，不由得愣住。 隋唐演义？ 李世民捏了捏长孙皇后的手掌，轻声说道：“这对朕来说，是一件好事。” 长孙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世民看了看长乐，又叹了口气。 自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长孙皇后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位天真无邪的女儿？ 他转过头看着林深，眼神有些发狠。 没错，一定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都怪这个男人太宠自己的女儿，才把自己的女儿带成了这幅模样。 林深端着邸报，一脸无辜。 清晨的长安渐渐热闹起来，自行车穿行在大街小巷，偶尔有几辆蒸汽车穿行而过，它们正享受着为数不多，还能够如此自由的行驶在道路上的日子。 茶馆里。 沸沸扬扬，大部分人都在看着新闻，讨论着扶桑和高句丽的事。 突然有人惊呼了起来：“你们快看今日的话本小说！” 有人摆了摆手：“无非又是短篇故事，稍后再看就是了……邸报又没预告要出什么新的连载故事。” 还有人笑着说道：“就算真有，难道还能比三国演义更出彩不成？” 惊呼出来的那人，还真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 周边围笑的人一愣，愕然地看着他。 真的出了一篇比三国演义还要精彩的话本小说？ 那人把邸报转过来，展示给其他人看：“是新的连载出来了，而且写的还是隋唐演义。”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隋唐演义？ 名字简单直白，隋是前朝，唐是今朝…… 那写的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事了？ 虽然挂着“演义”的名号，也知道必然是戏说的成分要稍大一些，可演义的这种戏说都是基于历史的一种表演。 不不不，这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如意娱乐竟然能刊登出来，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逾越的事，竟然还有人敢动笔？ 哗啦啦的一阵。 所有人都翻阅着如意娱乐，很快，他们就翻到了这一页，还真的就是隋唐演义，第一回写的是李渊在大业三年，被史可良点评的事。 “还真是。”一个人看着邸报上的文字，稍微有些失神，不过他很快就兴奋起来，仔细地研读着。 谁对当今皇帝的事不感兴趣？ 尤其还是李世民这么一家子。 只不过因为他是当朝皇帝，所以百姓们才不敢肆意妄为的讨论，现在出现这么一本话本小说，又怎能让他们不兴奋起来？ “不愧是如意娱乐，有长乐公主在，还真是让人惊喜的一件事。”一个人有些感慨。 要是如意娱乐换一个主事的人来，恐怕都做不到这件事。 一个人看了几句之后，脸上神色有些羡慕：“此人文章写的一般，但有这番际遇还真是让人羡慕。” 其他人也是点头表示认同。 知道了这个东西是能写的时候，谁不想成为这篇话本小说的作者呢？ 楚王府。 研究所的人又送来了新奇的玩意——一台摄像机。 在照相机被研究出来之后，利用视觉残留将一帧一帧的画面串联成动态的摄像机的出现，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事实上，有了照相机之后，摄像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之所以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研究所的人才将这个东西摆在林深的面前，除了因为其他的研究任务更加重要之外。 也是因为，林深要求的，并不仅仅只是能拍摄默片的摄像机，而是一套能够连带着声音、画面一同录下来的设备。 第843章 你想要小电影吗? 收声设备、录影设备、播放设备…… 满满当当堆了满满一张桌子。 研究员看着林深，一脸憨笑，憨笑里还带着一丝期待：“殿下，我们用这个拍摄了一个小短片，您要来看一看吗？” 林深点点头。 研究员架好荧幕，立好播放机，把窗帘拉上、灯关上，这才把胶卷放了进去。 咔咔一声—— 播放机运转起来，投射出来一道画面。 很顺畅，但稍微有些抖动，声音也和画面同步播放了起来，但稍微有些失真，是这种设备的特有的味道。 小短片的内容也很无聊。 就是一个人在一片白色的墙壁前，摆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姿势出来。 这是在测试录像机，能否将这些画面全都录进去。 记住网址 将近十分钟的画面，对林深来说是一种煎熬。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头一次看到的电影，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种体验，他还真的信了这群人，会认认真真的拍一个故事出来。 “殿下，怎么样？”研究员——也就是这个小短片的男主角，眼里满满都是期待，语气高昂。 林深勉强笑了一声，点点头：“很不错，很不错。” 研究员害羞得挠了挠后脑勺，接着说道：“这是我们目前抽空做出来的最优程度了，如果想要再进一步的话，那就得专门抽调人手过来研究了。” 他继续看着林深，眼里有很大的期待。 显然，他很喜欢这种东西，接下来他想把自己的研究方向调整成为这个。 但林深只当没看到。 研究所现在剩下来的人可不多，每一个人手都非常的宝贵，哪能浪费在这种事上，把这个交给社会来推动就好。 林深摆了摆手：“不用，现在这种程度就很不错了，拍摄成本如何？” 研究员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拍摄十分钟的短剧，大约花费了一千两银子。” 一分钟一百两银子？ 那如果只是焦虑胶片的成本的话……拍摄一部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那只要几万两银子。 这个价格还真不是很贵。 林深摸着下巴，对林大吩咐一声：“去把长乐叫回来。” “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她去做。” 林大点点头，很快出门。 不多一会，长乐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些一袋红薯干，这是最近刚得到长乐宠爱的小零食。 “好哥哥，你把我喊回来是有什么事？” 研究员早就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书房里只有林深一人，长乐熟练的爬上胡床，枕在林深的腿上。 林深捏了捏长乐的脸颊：“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他示意长乐站起来。 长乐不满的嘟了嘟嘴，但还是站了起来，跟着林深下了胡床，这才看到在屋子里布置的那些东西。 “这是什么？”长乐探过脑袋，好奇的问道。 看上去就和照相机似的。 但那个挂在墙壁上，有些丑陋、格格不入的白布，则是彰显着这个和照相机一样的东西，可能并不是会有着相同的作用。 林深把重新卷好的胶卷再次放映起来。 画像投映在白布上。 声音传了出来，画面上的人影也缓缓运动起来。 长乐瞪圆了眼。 虽然能动的画面，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在游戏机看到的，都是卡通风格的画面，像是这样，一个真人能动、而且还有声音的画面，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看了好一会之后。 长乐噗嗤一声，不由得笑了出来：“好哥哥，这个人好憨啊。” “他怎么想到做这些动作的。” 一本正经的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的确是一件引人发笑的事。 在电影工业刚刚开始发展的时候，也的确是喜剧比较多，虽然都是通过一些看起来很搞笑的事，来去嘲讽那个社会。 不过现在的大唐暂时还不需要这种表现方式。 林深也希望大唐能一直不要有这种艺术的表达方式。 十分钟的短片放完。 长乐被逗得乐不可支，林深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意，和表演的主角一起来看这部短片，的确是有些尴尬，但和长乐在一起，就竟然显得有了那么一丝趣味。 笑了好一会之后。 长乐抹着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好哥哥，这个东西是怎么……” 说着，她忽然顿住，后半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问了，得到的回答也一定会是：“想知道吗？物理书上就有。”之类的字眼。 而且，她看着放映机，隐隐也有个猜想，毕竟她之前读的那些，也不是白读的。 长乐清了清嗓子，有些生硬地偏转话题：“好哥哥，这是个什么东西？” 林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这个是放映机，旁边桌子上摆着的，就是一整套的设备。” “然后拍出来的这个，就是叫做电影的东西。” 电影？ 长乐愣了一下，林深是有和她提起来过。 “你把我叫回来，就是想要用这个东西拍一套电影？”长乐学着林深，抬手摸着下巴，诺有所思地说道。 林深点点头，夸奖了一句：“现在变聪明了呀，我就是这个想法。” “大莲跟着媚娘一块去高句丽了，现在谁管着如意剧院？” 长乐回道：“是兰陵。” 林深愣了一下。 长乐笑着说道：“报社的事，我现在一个人就能招呼得过来，逻云阁也在帮忙打理，她勤快得很。” “兰陵本来就对报社不是很感兴趣，这次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剧院的事。” 林深点点头：“也行，早知道是她，就一并把她叫回来了。” 长乐笑了笑：“那就再麻烦林大跑一趟就是了。” 小半个小时辰后。 兰陵被林大接回来，一脸的如释负重，像只小猫儿似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蹿上了床，眯着眼，放空声音：“好哥哥～把我喊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长乐很是直白，清了清嗓子，故作严厉地说道：“喊你回来，是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 第844章 拍摄拯救大兵张三 工作。 一听到这两个字，兰陵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绿。 在真正接手了如意剧院之后，她才知道一名领导者要掌控的地方是多么的多，要管理的事务是有多么的繁忙。 她这还有楚大莲帮她打理好的底子。 要是真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处理这些事，她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 喜欢的事成了工作，还真是让人受累辛苦。 不过兰陵还是强打起了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拖着冗长的音调：“嗯？是什么工作呀。” 长乐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哥哥的研究所，弄出来了能拍电影的机器了，把你叫过来，是商量一下，大唐的第一部电影是什么好。” 电影？ 兰陵愣了一下，啪叽一声，又坐了回去：“自然是三国演义，这本小说男女老少都喜欢的紧，受众多……”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深就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电影的时长，在一个小时辰到两个小时辰之间最佳。” “三国演义那么长一段，截取几个小段倒还可以，若是全篇拍摄下来，那不得播放个好几天。” 兰陵愣了一下，挠头想了想：“几个小段的话，虎牢关三英战吕布，或者是关公过五关斩六将，赵子龙单骑救主？” “新野之战、赤壁之战这些也都可以……” 林深又抬手敲了兰陵的脑袋一下。 兰陵捂着脑袋，狠狠哼了一声，一把抓住林深的手，张口朝着小臂就咬了过去。 林深面无表情，轻声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很不错，但你们现在没有经验。” “百姓不想、我也不想，看到这些人物的形象崩毁于荧幕之上。” “再说了，你说的这些都是大场面，成本也是一个问题，所以我是觉得，先不挑这些经典的故事，而是先挑一个脍炙人口的小故事来试试水。” 兰陵松开口，点了点头。 这的确在理。 从情感上来说，她的确是想把三国演义里的那些故事，甚至是把自己父亲的那些光辉伟绩搬上荧幕。 但考虑到现实因素，以小故事为原型来制作的话，会更合理一些。 兰陵小声喃喃：“脍炙人口的小故事，有一定的传播，最好剧情、场景、人物关系简单，这样制造成本和工艺都会简单一些……”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林深：“好哥哥，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林深笑着点点头。 长乐叹了口气，一头扎进胡床上：“这么多要求，还真是麻烦，哪有这样的故事。” 兰陵摇摇头：“不，还真有这样的故事。” 长乐一愣，把脑袋抽出来，侧着身子看着兰陵。 兰陵轻声说道：“不过这不是大唐人写的故事，而是一个高句丽人写的，拯救大兵张三。” 拯救大兵张三？ 林深挑了挑眉，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长乐一脸迷茫，她对这个故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兰陵解释起来：“这是我从那些演员嘴里听来的故事，说的是我们大唐同突厥开战的那段时间，一名普通士兵迷失在突厥的草原上，李靖将军派出了一名游骑将军带领的精锐小队，在茫茫草原上寻找那名走失士兵的故事。” 林深一捶手。 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自己交给武珝的那个提纲嘛？ 怎么连“张三”这个名字都没有改，好歹换一个听起来不是那么敷衍的名字…… 长乐一听，思考起来：“故事是挺简单的，人物也不多，甚至还可以请李将军亲自露个脸……” 林深向后仰了仰脑袋，长乐还真是胆大，这种想法都能生出来。 兰陵看向林深：“好哥哥，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林深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不过，我觉得在原本的故事之外，还可以再加一点东西，毕竟如果只是救人拍摄一个小时辰到两个时辰的话，还是有些太枯燥了。” 兰陵站起来，翻出一个没有用过的本子，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深。 林深这才继续说道：“拍摄的时候，可以双线叙述，一条故事线，写我们大唐的队伍是如何克服困难险阻救人的。” “另一条故事线，视角放在张三身上。” “还可以添一位突厥姑娘，她救下了张三，并且喜欢上了张三这个勤劳的人，她希望张三能留下来和她一起放羊……” “但张三坚信大唐一定会来拯救自己，并希望这位突厥姑娘能和他一起回大唐。” “然后突厥人发现了张三，派人想要解决掉张三和这位突厥姑娘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大唐的队伍突然降临……” 这是一个对于林深而言，很是老套的套路。 但对现在的人而言，还是一个足以刺激他们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好玩意。 而且这个故事，无论是从它的产生，或者是故事内核上，都很符合现在大唐的方针策——“我们对敌人不会手下留情，但对友善的人会回报友善。” “我们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之类的这些东西。 兰陵听着，眼里放着光。 以她翻看了这么多故事，又经营了好一段时间如意剧院的眼光来看，这一定是一个能够受到广泛欢迎的故事。 林深说完，轻轻一拍手：“对了，差人去高句丽一趟，从那个高句丽人手里，把这篇故事的版权买下来，多花一些银子。” 兰陵愣了一下：“我们不是要节省成本吗？” “再说了，只是高句丽人，我们拍他们……” 林深摇摇头，掐了掐兰陵的脸颊：“等会好好反省一下，我们做的是生意，但我们不是强盗。” “我们之所以不喜欢高句丽人，是因为他们自大、自以为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天底下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我们可以因此理直气壮的骂他们。” “但我们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该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让给他们分毫，但是他们的东西，我们也不能像他们那样无耻，抢过来就用。” 兰陵低下头，弱弱说道：“我知道了。” 第845章 我想展示一下拳头 兰陵好好反省之后，在晚上向林深做出了深刻的检讨，表达了她的诚意。 接下来，她就干劲满满地筹备去了。 挑选演员。 张三、将军、士兵，这些都很顺利。 唯独在挑选突厥人上，有了一些困难。 他们可没有突厥演员的储备……只能够临时在如意娱乐上发了张招募启事，招募了一些演员过来进行培训。 为了这部电影，甚至还派出了人，亲自前去考察草原环境。 而且因为收音设备的问题，这些已经有了丰富表演经验，台词很不错的演员们，又突击进行了台词培训，至少不是那种连台词都会说得含糊不清的演员。 半个月之后。 电影开始拍摄，文戏就是在新城区搭建了个简易的棚子，节省一部分成本，虽然林深并不缺钱，他也愿意为了这部电影投入不小的资本。 毕竟第一部电影，还是如意娱乐出品，诞生的时代又好，只要质量不出现问题，就一定会是个赚钱的生意。 记住网址 但兰陵依旧是抱着用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的态度。 不过除了少数极其关注如意剧院的人之外，整个长安城几乎是不知道如意娱乐正在筹拍一部电影的事…… 兰陵一心扑在了电影上，忽略掉，或者说她干脆就没想起来，还有宣传这么一档子事。 林深看在眼里，也没提醒她。 兰陵自己选择的路，还是要让她自己摸索着去走，自己摸索走出来的路，才是踏踏实实的。 这一天。 林深从棚里回来，李世民就已经在他院子里坐着了，脸上还有一道新鲜的抓痕，看样子是逗猫未遂，反而被猫给欺负了。 “你怎么又过来了。”林深抽出椅子，坐在李世民的对面。 李世民故作镇定的抿了口茶：“过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说道：“军校的事，朝廷那边已经敲定了下来。” 林深挑了挑眉。 这件事可没他的掺和，竟然这么快就决定了下来，那群武官能有这么好说话的？ 其实这事之所以能这么快办下来，和林深脱不了干系。 太学的出现，让勋贵们没办法垄断功名、朝堂，现在李世民要办一所军校，文官们自然是乐得其见的，不会开口帮他们说话。 至于武官们…… 他们一开始的反对声的确很大，但在李世民搬出林深的名头之后，反对声就突然消失。 一个个堆着假笑，纷纷表示赞同。 李世民继续说下去：“无论是我，还是说朝廷，都希望你能像去明德太学、长安太学那样去执教……” 林深不等李世民说完，就果断摇头：“还是算了，我就不掺和进去了。” 李世民顿了一下：“他们可是主动邀请你的。” 林深似笑非笑看了李世民一眼：“他们主动邀请我，只是觉得这块饼不分给我一些，我得拿他们下手。” “你还真觉得他们是真心想这么做的？” 李世民撇了撇嘴。 他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但不要白不要，他们给了，这又不是一件坏事，那就光明正大的拿在自己手里就是了。 与其让那些武官们吃个满嘴流油，李世民更希望看到自己的这个“女婿”能够吃的更多，虽然说，自己在这个女婿面前，总是拿不出什么老丈人的威严。 甚至在他家猫面前，都拿不出什么威严出来。 林深顿了一下：“他们要是不放心，给我拿一个名誉教授的名分就是了，教书什么的还是免了。” 在明德太学、长安太学任教，林深是为了让自己的研究所以后能有源源不断的人才。 如果要去军校任教的话，那能驱动他的，也就只有是能够拉拢一些日后军伍中的人才。 可偏偏林深不需要这些。 英魂就足以保证他的手里有一批，数量可观、实力也可观的力量。 干嘛要去军校，做这些对自己而言，吃力不讨好的事？ 累，麻烦。 有这个时间陪长乐公主打打游戏不好？ 林深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如果他们还不放心的话，那就让薛仁贵去军校任教，以他的能力绰绰有余了。” 李世民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姑且这么定下来了。” “除了这个事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林深道：“什么事？” 李世民叹了口气：“蛮夷畏威，而不畏德，就像是昨日之扶桑，我大唐就如亲儿子一样的对它，可它还是转头和别人密谋，想要咬我们一口……” “大唐倒是不惧怕这些人。” “但他们冒出头，烦。” 说着，李世民抬起头，失神的看着天空。 “我大唐灭了突厥，没多久契丹就好像忘了这件事，开始蹦跶了起来，等我大唐灭了契丹之后，没多久扶桑就又开始动了小心思。”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是不是天底下的聪明人都生在了大唐，在突厥、在扶桑、在契丹，是不是就真的一个聪明人都没有。”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他们怎么就做不到。” 李世民重重叹了口气。 “大唐或许以后就真的会有万世的太平，但这个太平仅仅只是大唐有，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不会有。” “难不成他们动一次小心思，我大唐就去揍他们一次？” 说着，李世民顿了一下。 “战争，毕竟是劳民伤财，他们的死活我不想去管，但我不想看到大唐的百姓因战争而受累。” “这几天我也琢磨了一下，可我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能够让他们一直都记着大唐的强大，能让他们记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深看着李世民，微微一笑：“你想让他们一直记着大唐的拳头有多硬。” “这其实很简单。” 李世民一愣。 林深轻声说道：“办一场阅兵就是了，向他们展示大唐现在拥有的兵卒是什么样的，大唐拥有的武器是什么样的……” “邀请这些国家的人，都好好的来看一看。” 第846章 浩荡东风 阅兵？ 这还真的是李世民没想到的一件事，他这几天久经琢磨，怎么打仗、如何打仗之类的事。 这种相比较而言，要更加“文绉绉”一点的方式，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和打仗相比，阅兵的成本要小很多，只是把我们会用的武器拿出来遛一遛。” “但是造成的威慑，却不一定会比真正的战争差上多少。” 李世民点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但他们把我们的武器装备给学了去？” 这东西毕竟和文字、思想不一样，是真的会决定一个国家生死的东西。 林深摇摇头，嗤笑一声：“他们想学，那也得是他们有这个本事。” “他们学得再快，大唐也依旧会是领先。” 不是林深看不起那些国家。 的确是这片土地上的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太优秀了，并不是哪个国家都能在深深跌入谷底之后，还能站起来，重新爬回到世界前列的…… 事实上。 这样能重新站起来的国家几乎没有，有些就算站起来了，可它的膝盖是弯的，是认贼作父、是儿臣之国。 “再者说了，这东西又不是和尿泥，看一眼，解开裤带就能做到的事。” “你看热气球被偷走之后，不还是没能把热气球给造出来？” 李世民被林深这个粗俗的比喻给逗笑：“行，你有信心就好。” “那我回去就和朝堂商量一下……” 他的话没说完。 林深轻声说道：“对了，我有一个建议，在阳月的头一天，来办这个事怎么样？” 阳月的头一天？ 李世民愣了一下，好奇的看着林深。 这种要求并不过分，一个日期罢了。 “为什么？”虽然李世民觉得自己不应该过问，但他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林深笑了笑：“因为那天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李世民又愣了一下，点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做自作主张的给答应下来，想来朝廷那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林深问道：“对了，你知道兰陵最近在拍电影的事吗？” 李世民点头回道：“是有听观音婢说起来过，这事怎么了？” 林深摆摆手：“到时候再让人把阅兵给录下来，当成一场电影，放映给那些国家的人看，这样效果会更好。” 李世民眼里一亮，点头应下来。 阅兵的提议，在朝堂上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就得到了通过，这样扬我国威的大事，没有人有这个立场去反对。 大唐开始从各地挑选参加阅兵的士卒。 电影那边，也依旧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拍摄。 大唐一如既往的安宁。 与此同时，一些改变也在扶桑那片土地上发生着。 藤原京外的一处农田里。 桑民坐在田埂上，远远的看着村子。 那边正热火朝天的修建着道路。 “劳工”是很常见的一件事，藤原京里的那些贵族们，也总是很喜欢消遣他们这些穷苦的百姓。 但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这次招工的是大唐的官员，不仅不要他们出粮、出钱，还管他们这些出工的人一天三顿的饭，甚至……一天还给他们五文唐钱！ 他们哪遇到过这样的事？ 管饭，还是三顿，就是他们自己平日里一天也吃不到三顿饭。 在大唐打下藤原京之后。 桑民心里是又忐忑、又慌张，一连好几日，宁愿自己吃不饱饭，也把自己老婆、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就等着大唐的士兵上门留宿。 这就是习俗。 扶桑的武士在借助普通百姓人家，这家农户的女主人或者说是年轻靓丽的女儿，晚上总是要伺候一下武士大人。 可一直、一直，都没有大唐的士兵上门留宿，哪怕他们到了自己的村子，开始工作了，也都坚持在村子外安营扎寨。 不仅如此…… 那些往日里最喜欢留宿的武士们，全都被抓了起来， 脑袋被砍了下来，挂在村口立起来的竹竿上，现在估计已经被暴晒成肉干了。 对此，他很是疑惑不解。 这还是军队、士兵？ 他正这么出神的想着，一名大唐的士兵走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眯着眼看着他：“你就是桑民？” 桑民顿时惶恐的站起身，然后又惶恐的跪下去，声音在发抖：“小人就是。” 大唐士兵皱起眉头：“站起来说话。” 桑民颤颤巍巍站起身。 大唐士兵又接着问道：“你家是住在村东的第二户？” 桑民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脸色微微带上了一些红润：“大人，您晚上是要留宿我们家吗？” 大唐士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留宿？我自己有营地干嘛去你家留宿，我钱多？” 桑民壮着胆子问道：“那您问什么详细？” 大唐士兵嗤笑了一声：“呵，一个村子里，所有种桑树的都叫桑民、桑农，我不问详细一点，谁知道你们哪个是哪个？” 他眼里神色有些失色。 扶桑普通的百姓，别说是姓氏，就是连名都是不配拥有的，种田的就叫农夫、种桑树的就叫桑民、捕鱼的就叫渔夫…… 反正他们一个村也不大，几十号人口，也都能分辨得出来。 如果是要出村的话。 那就是东村桑民、西村农夫之类的称呼，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习惯了的一件事，但对他们这些负责人口统计工作的大唐人而言，就有些棘手。 实在是太没有辨识度了。 大唐士兵端详着这个人的容貌，在本子上记录了好一番文字之后，开口问道：“你除了种桑树还会什么？” 桑民惶恐地回道：“小人，小人除了种桑之外，还会耕田，而且、而且也会一些木匠的手艺。” 大唐士兵有些惊讶：“竟然会木匠吗？” 桑民回道：“是的，小人曾经学过一些，但城里的贵族老爷、武士老师都看不上我的手艺，所以只能回来种桑了。” 大唐士兵点点头，一面记录，一面轻声回道：“没事，质量不出问题就好了。” 第847章 这是为什么呢? 桑民看着面前的大唐士兵，心里的奇怪感越来越重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开口问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您会对我们是这个态度？” 大唐士兵愣了一下，疑惑一声：“嗯？什么意思？” 桑民有些结结巴巴的回道：“就是对我们的态度这么好？” 这么好？ 如果不是看这个人老实巴交的，和自己说话舌头都在嘴巴里和自己打架，大唐士兵甚至会认为他说的是反话。 自己的态度好？ 扪心自问，大唐士兵觉得自己的态度够差的了，要死不活的语气，吊儿郎当的说话姿势，这要是在大唐肯定是要被督察或者是老人家念叨几句的。 如果是说待遇的话…… 扶桑这个地方，也就是那些贵族、武士过的像是个人，普通人的生活几乎可以用“猪狗不如”这个词来形容。 他们给这些扶桑人开出来的薪酬待遇，甚至还不如大唐工匠待遇的十分之一，可即便如此…… 记住网址 大唐士兵抿了抿嘴，皱起眉头：“我的态度很好？” 桑民重重点头：“是的，大人您对我们的态度真的很好，我听城里的老爷们常说，大唐很不喜欢我们扶桑，我还以为您会不待见我们。” 大唐士兵用一种极其复杂、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自己明明就已经很不待见他们来着。 “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什么误解。”大唐士兵摆了摆手，看着桑民脸上的笑容，还是开口解释了起来，“我的确是很不待见你们。” 桑民愣了一下。 大唐士兵接着问道：“你是怎么觉得，我会待见你们的？” 听到自己意料之外的回答，这让桑民心里忐忑了起来。 原本稍微放松了一点的他，现在说起话来，更加的结巴了起来。 “您，您安排我们修路，不仅没向我们征收粮食、征收钱两，甚至还管我们的饭，给我们发钱……” 大唐士兵摆了摆手：“这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 桑民惶恐地说道：“可是我们的贵族老爷，从来都不会这么做。” “您如果不待见我们的话，就更不应该……” 大唐士兵冷笑了一声，招呼着他坐下来，一面说道：“所以你就觉得，我们给你们吃饭、给你们工钱，就是喜欢你们了？” 桑民愣愣的点点头。 大唐士兵随口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不喜欢你们吗？” 桑民迟疑着、小心翼翼地回道：“因为您是天朝上国，自然看不起我们这蛮夷小国之民。” 大唐士兵嗤笑一声：“所以还怪罪到我们身上了吗？” 桑民顿时惶恐：“没有，小人不敢，小人没这个意思，只是听城里的武士老爷们是这么说的。” 大唐士兵转过头，看向大唐的方向：“大唐人之所以讨厌你们扶桑，是因为你们扶桑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你们不去思考为什么我们会讨厌你们，反而说我们是天朝上国，说我们高高在上，说你们无辜，是我们傲慢……” “因为你们品行不端，我们因此讨厌你们。” “这叫做傲慢吗？” 说着，大唐士兵兀自笑了一声。 “教我识字的老师，在和我说起“蛮夷”这个词的时候，是这么和我说的，蛮夷这个词，本来只是区域，它并没有贬义。” “可它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贬义词呢？” “就是因为蛮夷学了知识，有了人模人样，可还是不知仁义礼智为何物，所以蛮夷这个词，也就成了贬义。” 桑民听得懵懵懂懂的：“那您应该是讨厌我们的，可是您为什么会对我们这么好……” 大唐士兵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继续欺负你们？” “霸占你们的土地、霸占你们的女人、将你们屠杀一空？” 桑民没敢说话。 但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大唐士兵摆了摆手：“你以为我们会和你们一样，在你们弱小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做出来这种就算是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 “如果我们因此报复你们的话，那我们和你们有什么区别？” “不要用你们那肮脏的心思来揣摩我们。” “我们是和你们不同的。” “大唐是讲理的，也希望你们是能讲理的，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就不能挥动自己的拳头。” “如果你们不愿意讲理，那我们就只好揍你们，揍到你们讲理为止。” 桑民听得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他看着坐在地上的大唐士兵，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生了一样。 大唐…… 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吗？ 突然，他开口问道：“那大人您既然不喜欢扶桑，为什么又要来扶桑呢？” 大唐士兵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有些无奈：“自然是因为银子了。” 银子？ 桑民愣了一下。 大唐士兵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来扶桑，不良人享受不良帅的待遇，多补贴一半的薪酬，工作五年之后回大唐，会有一定的补助。” “我长兄前些年闹蝗灾的时候，出了些意外，现在瘫在床上，我总得多努力一下，才能让我长兄过上好日子。” 桑民愣愣的看着大唐士兵。 这还真是一个相当实诚的理由。 大唐士兵晃了晃手里的本子：“行了，和你说这些已经够多的了，既然你是木匠，明天就过来报到，村口那个营帐看到了吗？就到那里。” “现在我们正好还缺人口。” “木匠的话……” “根据你的手艺来算工钱，不过最少也能有一天十文。” 十文！ 桑民瞪圆了眼，连忙点头。 大唐在扶桑，只是清算了那些贵族、武士阶级的败类，如果是那种有能力的贵族、武士，大唐也只是剥夺了他们的阶级属性。 但依旧给了他们一定的职位，让他们发光发热。 藤原京，方柏明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 他浑水摸鱼、佯装政务不通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的彻彻底底的。 第848章 电影的宣传 就如同他一开始预料的那样，他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以自己一个人掌控着扶桑。 扶桑被大唐分治成了四个州。 他只掌管其中一州。 但是吧…… 方柏明是万万没想到，被李世民派来名为“指导”，实则为监督他的人，竟然会是魏征。 这是一个就是他义父也感到十分头疼的老狐狸。 方柏明根本就糊弄不了他，平时他做出来的任何政策，魏征都是要过一遍眼的，这个在朝堂上专门以鸡蛋里挑骨头为生的老头，不是方柏明这种“老实本分”的小年轻能糊弄过去的。 不管是方柏明故意的，还是他真的没看出来的任何有疏漏的地方，魏征都能一眼看出来。 看出来之后，就会笑眯眯地拉着方柏明驻足长谈。 说一遍之后，方柏明还装傻充愣，想要固执的执行下去的话，迎接他的就是魏征的拐杖，那可是桃木芯的，抽在人身上，可不会比柳条轻松多少。 魏征是真的不会留手。 直打到方柏明认了自己的错误之后，魏征才会停手。 方柏明也不是没想过反抗，来一桌鸿门宴，压一压魏征的气焰，但是魏征身边的士卒要比他的还多一些。 他只能咬牙屈辱的继续当他的下州刺史。 想要回大唐，按照他原来的想法，一年半载几乎可以说是没这个可能了。 高句丽也在发生着变化。 只是高句丽的变化并没有扶桑的那么明显，毕竟掌权的人并没有什么变化，武珝依旧忙的热火朝天。 不仅要处理高句丽现在国内局势的各种繁杂的事务，还兼有了一项修建电影院的工作。 她连抽出时间回大唐一趟，都有些做不到。 不仅是在高句丽建电影院。 扶桑、吐蕃…… 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林深也都没放过，让在那边的如意超市，开始着手电影院的建设。 这些兰陵没有想到的地方，自然是要自己来给她完善的。 大唐这边，电影的拍摄依旧很顺利。 棚里的部分已经拍摄完了，兰陵带着班组从外面拍摄外景过来，整部电影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剪辑部分。 剪辑是真的用剪子剪。 这是一门手艺活。 画面如何、配音、配乐，这些都需要用一把剪子、一碗浆糊进行操作。 等电影的后续工作全部完工，已经是快入初夏的季节。 书房里。 一连好几周，都只能在晚上才能见到的兰陵，终于在白天出现了，她推开门，欢快地跑了进来：“好哥哥，我们电影终于弄好了！” “弄好了？”林深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抬头摸了摸兰陵的脑袋，“真棒，你看过电影效果了吗？” 兰陵点点头：“嗯，当然有，好哥哥，你也过去看看？” “我们是觉得挺不错的了，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深应下来，跟着兰陵到了如意剧院的电影院场馆里。 “拯救大兵张三”这部电影不短，一个小时辰还多，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林深沉默地看完，电影院里的灯光渐渐亮起来。 兰陵眨巴着眼睛，一脸兴奋的看着他：“好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林深沉默着。 一旁的演员、导演、编剧们都凑了过来，同样一脸期待的看着林深。 沉默了好一会后，林深才缓缓开口：“拍的不错，但整体的节奏太过于紧凑了，没有留出情感宣泄的时间。” “比如说，张三和阿依古丽说完自己相信大唐之后，可以切一段拍摄太阳的长镜头，给观众们一个留白宣泄情感的时间。” 兰陵点点头，提笔记下来。 “阿依古丽在看着张三骑马放羊的背影时，也可以切一段长镜头……”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这些你们都有吧？” 兰陵还没开口，导演就十分自觉的回道：“这些镜头拍摄起来不难，到时候补一段就好了。” 林深点点头，又说了一些小意见之后。 这才开口问道：“你想过怎么宣传吗？” 兰陵愣了一下，迷茫的看着林深。 宣传？ 那是什么东西…… 林深有些惊讶：“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忙着电影的事，所以没去想宣传，所以你到现在都还没宣传的想法？” 兰陵点点头：“为什么要宣传，现在就只有我们能拍出电影……” 林深笑了笑，宠溺地揉了一下兰陵的脑袋，轻声说道：“你们知道电影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普通百姓又不知道。” “好东西也是要宣传的。” 兰陵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好哥哥，你的如意超市不也是没宣传过，但现在也做的这么大了。” 她并没有觉得宣传很重要。 与其花费那几千、几万两银子，还不如给自己好哥哥节省一点…… 林深噗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一开始我只有一个小门面的时候，我就让陈三他们去给我做宣传了。” “后来闹出世家大族的事，那也是在变相的给我做宣传。” “正是这些堆砌在一起，才让如意超市天下人无所不晓的。” 兰陵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些事都算做宣传的吗？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现在虽然只有咱们一家，宣传不宣传的，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但以后总是缺少不了的。” “你现在既然是如意剧院这些的负责人，你就要好好的考虑这些。” 兰陵又点了点头：“嗯！” 然后她转过头，对一旁的演员们吩咐道：“那你们就先去补拍一下这些场景，我考虑考虑该怎么去宣传这些东西。” 林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几个姑娘，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第二天。 如意超市的二板，刊登了一篇文章。 是兰陵亲手写的一篇文章，并没有直白的给自己家的电影做什么宣传，而是开始介绍“电影”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 会动的照片、更加逼真的场景、将故事的画面尽可能真实的还原出来…… 这些是兰陵重点介绍的方向。 直到这篇文章的最末尾，才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家的电影。 第849章 张三上映了 像是其他商贾那样，在邸报上铺天盖地的做自己商号的宣传，吹嘘自己商号的产品是如何之好。 这样的事，兰陵有些做不出来，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害羞。 不过这种程度正好。 在大唐百姓心里留了个印象，也不至于繁杂到哪里都是它的踪迹，平白惹了大唐百姓们的厌烦。 如意剧院里，今天的表演还没开始之前，看客们就已经在屋子里坐下了。 “你们有听说，如意剧院弄了个叫电影的东西？”一个翻着手里的邸报，又看了几眼，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旁边的人点点头：“有看到，说是什么能动的照片。” 有人看了邸报，但对这种“科普类”文章不感兴趣，直接带过去的人，满头雾水。 “会动的照片？” 那个人瞪圆了眼，眼里都是惊愕。 “你们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会有能动的照片。” 在他那简单、质朴的印象里，照片是和画像差不多的东西，只是照片更匠气、写实一些，他有些想不到照片会动是怎样的一副场面。 不过对画像会动，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前不久，他就看了一篇奇志故事，说的就是一个读书人和画像上的美人谈恋爱，最终被吸了阳气，拓印成画像的故事。 现在听到身旁的人这么说，总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开口说话那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哪知道是怎么动的，邸报上没说，期刊上也没写……” “不过这篇文章是兰陵公主写的。” 一名读书人摇摇头：“公主又如何，又不是人人都能像长乐公主那样……” 开口说话那人幽幽地说道：“兰陵公主殿下，可就是长住楚王府的，是和长乐公主一样的。” 那名读书人顿时把剩下的半截话给吞了下去，转头说道：“那既然如此，这事定然是做不了假的。” “邸报不说，估计期刊要不了多久也会解惑。” “只是不知道，这什么所谓的“拯救大兵张三”说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 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看着他。 那名读书人一脸正经，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 好像刚才改口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到周边的人都在看着他，他还好奇的转过头，看向其他人，疑惑着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 为什么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好一阵沉默之后。 一个人缓缓开口：“说来也是奇怪，为什么兰陵公主会拍这么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剧……三国演义不好吗？” “就算不拍三国演义，这昭君出塞也不错。” “反而是这部，拯救大兵张三，听起来怎么那么敷衍，这不像是楚王殿下身边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刚才还在说信不过兰陵公主，最后又改口的那位，语重心长地说道：“楚王殿下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办过差事？” “他们不拍三国、不拍昭君，那也是有他们的打算。” “我们这些人坐等就好了。” 说着，他指着刚被自己翻开的邸报，笑着说道：“这不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看一看不就好了。” 这马屁拍的。 所有人都不由得向后仰了仰脑袋。 不过这话倒是不假，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楚王殿下的招牌，向来都会让他们放心的很。 接下来的时间，兰陵又做了一些宣传。 都和她在邸报上放的文章一样，不是很过分的那种。 大型的彩色海报，现在还没有技术力印刷出来，兰陵就请了一位画师，画了一幅几近写实的巨大画像，挂在了如意剧院的门口。 一男一女深情对视，中间一行大字：“拯救大兵张三”。 这种架势，大唐的百姓还是头一次见。 尤其是海报上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大唐人模样，却穿着突厥人的衣服，女孩的眸子里深情带着一丝挣扎、纠结。 这就让他们心里更加的瘙痒起来。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宣传方式，恰好戳中了大唐人的内心。 这不到一个月的煎熬时间，终于让他们度过去了。 等到放映这天。 大唐百姓早就排起了长龙队伍，年前楚大莲做的那场活动，让大唐百姓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生怕自己来迟了，买不到票。 不过，显然他们是多虑了。 电影票虽然紧张，但还没到剧院刚刚创办的那种程度。 而且不仅是在如意剧院，在如意广场也弄了一家电影院，只是规模没如意剧院来的这么大。 如意剧院一共有六张屏幕——这些幕布也不是说随便扯一张白布就行，也是带着一些技术含量。 一张幕布的造价就在三千两银子。 如意广场的场地要小一些，只有三块屏幕，而且最大的屋子，也只能坐下一百五十个人。 最小的一个屋子，甚至只能坐下三十个人。 如意剧院的话，则是有一个能容纳五百人的大屋子，为了能让这么大的屋子也有一个良好的观影体验。 兰陵在晚上央求了好久，才说服林深，让林深从研究所调出几个人过来，帮忙建设好这一间对如意剧院而言，身为排面的放映室。 九张荧幕，一次可以容纳一千五百五十个观众。 每一个时辰开一个场次。 一天从早到晚，能开八个场次。 这就已经能够满足长安城百姓的观影需求了。 大唐目前也只有长安城的这两家电影院，林深并没有盲目扩张，虽然自己知道电影是个好东西…… 但万一这种艺术形式现在并不对大唐百姓的胃口呢？ 第一场次的电影很快放完。 兰陵站在三楼的走廊上，看着从一楼、二楼进进出出的人们，面容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只是她死死抓住林深的手，还是把她内心里的不安给暴露了出来。 “你在担心什么，过来看电影的人不是很多吗？”林深左右瞥了几眼，三楼上没人过来打扰。 他把兰陵搂到自己怀里，笑着问道。 兰陵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弱：“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第850章 那我们就让以后变成这样 兰陵的担心不无道理。 从戏曲到舞台剧，再到默剧、有声电影，这才是一个潜移默化的发展过程，直接就把有声电影给搬了出来，对现在的大唐人而言，的确是超前了一些。 而且…… 这种东西，也并非是想火车、汽车那样，肉眼可见的有巨大的好处。 它只是一种新奇的艺术表达方式。 出了如意剧院。 这些看了电影的人，心情都有些复杂。 觉得这部电影好的夸赞没有，觉得这部电影不好的吐槽、谩骂同样也没有，从电影院里出来的人，都有些沉默。 如意广场三楼，一家茶室里。 几个明德太学的学生们簇拥着坐在一起，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有些出神。 他们今天没有课。 在得知如意剧院要放出这种名为“电影”的新鲜事物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相约结伴，过来看看。 但看完之后，他们心情反而是有些沉重。 “你们觉得这个电影，怎么样？”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一名学生缓缓开口问道。 另外一名学生点了点头：“挺好看的，故事很精彩，演员的表现也都很好，如果不是有几张脸，是之前见过的，恐怕我都以为是真的曾经发生过的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最先开口的那人打断：“不，我不是问你的这方面的感悟，而是……”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说的是哪方面的。” 能在这个时间点来看电影的。 要么是读书人，要么就是做的有小生意的，总之都是有些文化、有些见地的人。 要说这个电影好不好看？ 他们给出的回答当然是好看。 但是…… 这篇电影里说的故事，却让他们不由得反思了起来。 被询问的那名学生反问了一句：“我记得这个故事好像是一个高句丽人写的？” 那名学生点点头：“对。” 被询问的那名学生感慨了一句：“他还真是把大唐想的够美好的。” “拯救大兵张三”。 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是越看，他们心里就越发的羞愧。 他们心里很清楚。 或许李靖真的不会轻易的抛下自己的部下，但是像这部电影里说的这样，一名将军和几个校尉一起出发，深入敌阵，只是为了救一名普通士兵的故事…… 根本就不现实。 从理性上来说，为了一个人让好几个人涉险，这就不是一名领导者能做出来的事，从现实上来说，一名普通士兵的价值，也比不上将军和校尉。 这部在歌颂大唐的电影。 歌颂的反而是那个不存在的大唐。 这正是他们看完了这部电影之后，都沉默下去的原因。 最先开口的那名学生，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你们觉得，为什么楚王殿下会选择用这部电影来做一个开篇？” 桌子旁的学生们一愣。 “我听说，楚王殿下是不会过问太详细的事。”一名学生迟疑着开了口，“这是如意剧院的事，楚王殿下应该不知情吧……” 另外一人斜眼瞥了他一眼：“如果是那位楚大莲姑娘负责的话，我还敢相信楚王殿下的确是不知情的。” “可你别忘了，现在负责如意剧院的是兰陵公主。” “你敢说楚王殿下没有跟着操持？” 兰陵公主虽然没有同林深完婚，但在百姓的眼中，就已经默认了她是楚王府的另外一位夫人。 夫人做事，林深这个当家的人怎么可能不跟着操心？ 最先开口那位学生轻轻一拍桌子：“我是觉得楚王殿下肯定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来说……之所以会拍摄这部电影，说不定就是楚王殿下拿的意见。” 嗯？ 周边的人一愣，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那名学生继续说了下去：“这其实是对我们的一种勉励。” “你们觉得电影里说的那些事美好吗？” 周边的人点点头。 当然美好了，谁不想自己的国家是这样的一个国家，虽然说现在的大唐已经足够美好、足够优秀了，但谁不愿意更优秀、更美好一些呢？ “正因为它很美好，现在的大唐还没有到达这种地步，所以楚王殿下才会选择做这样的一部电影。” “用来鞭策我们，让我们不要骄傲自满，让我们朝着更好、更优秀的目标前进。” 学生们听得眼睛有些发直。 原来楚王殿下竟然是这么的有深意的？ 那名学生说着，站了起来，眼里似乎是有火光涌动了出来：“我这就回去写一篇文章，楚王殿下的心思绝对不能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 如意剧院。 第一批走出去的人，让兰陵心里有些发慌。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这么沉默，至少做出来一些有效的反应，就是指责她都认了，唯独沉默是最让惶恐不安的。 但当第二批的人从放映室里走出来之后，长乐松了口气。 虽然第二批人当中，也有不小的一部分是在沉默。 但大多数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和身旁的同伴一起热切的讨论着电影内容，讨论着电影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这才让兰陵松了口气。 电影大获好评。 只是她依旧对第一批人会不约而同的沉默，还抱有不小的执念，只是派人去问了，也没问出个究竟来。 直到晚上回到家。 林深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饭桌——今天是他亲自下厨，给兰陵庆祝电影顺利开播，并预祝票房大卖。 长乐就扬着手里的一份文件，朝着林深嚷嚷了起来：“好哥哥，你快来看，我这边收到了一篇文章，就是点评今天的电影的。” 影评？ 这么快就有了？ 大唐人的接受能力这么高的，只是头一次看电影，就衍生出影评来了？ 林深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把水渍蹭干，接了过来。 还是明德太学的学生写的。 仔细看了一眼，文章的内容并不是在点评这部电影，而是在说“楚王殿下选择拍摄这部电影，是如何用心良苦、如何激励我们……” 林深看完后，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啊。” 第851章 一秒二十四次的高速频率 这一篇文章看得林深是头皮有些发麻。 你永远不知道观众们会想什么。 你想到的东西，他们不一定会想到，但是你想不到的东西，他们一定会想到。 兰陵站在林深身边，踮着脚尖，探着脑袋：“好哥哥，这上面写了什么？”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评论，能让自己姐姐和自己的好哥哥，都露出这样的神色出来。 林深把文章递了过去：“说的不是电影的事，是在说和我有关的事……” 兰陵仔细地看完，仰起脑袋看着林深：“好哥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这篇文章的可信度实在是太高了。 每个字都仿佛说到了兰陵心坎里去。 林深坐下去，拿起筷子：“以前不是，但现在可以是了。” 长乐伸了个懒腰：“那我后天就把这篇文章刊登了？” 林深点点头。 记住网址 兰陵愣了一下：“不放在明天的板块上吗？” 长乐摇了摇头：“这种事不着急，明天的板块已经预定了，是科普一下电影为什么会动起来，吊了他们一个月的胃口，该做出来解释，把这把火给添上去。” “这篇文章再等口碑发酵几天再说。” 兰陵点点头。 林深看着长乐，微笑着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长乐愉快地轻哼了一声：“我也是有成长的好嘛。” 第二天的如意娱乐上，如期刊登了，为什么电影上的图案能够动起来的原理。 电影其实就是一门“欺诈的艺术”。 演的故事是虚假的，扮演的人物也是虚假，表达出来的感情也是虚假的…… 就连制作工艺，都是在欺骗人的眼睛。 利用了人眼的视觉残留，在一秒的时间里，将二十四个静态的图片串联起来，达到了一种好像它在动的错觉。 茶馆里。 人们看着邸报上的解释，露出一脸恍然的神情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身为一个人，他们的眼睛是有极限的，他们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一名读书人恍惚间感慨了一句：“原来电影是这么拍出来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录出来会动的图片了。” 另外一个人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这么想来，其实很有可能我们的动作也是一顿、一顿的，只是我们的眼睛捕捉不到，所以看起来我们会动？” 这个问题抛出来，让桌子上的人都迟疑着愣住了。 有点意思…… “有可能吧。”一个人缓缓开口，慢慢伸出手，去拿桌子上的杯子，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想试着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东西分成一张、一张的图片。 桌子旁侧的人也是兴致勃勃的看着。 突然，一个人忽然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提笔开始在书角写写画画了起来。 其他人渐渐被他的动作给吸引过来。 一个人好奇的问道：“路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路姓读书人头也不抬地回道：“有了一点想法，你们等一等，很快就好了。” 约摸半刻钟后，路姓读书人停下了笔。 他抬起头，朝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有些激动：“你们快过来看看，如果邸报上的内容不作假的话，我们可能就要看到精彩的东西了。” 其他人纷纷把脑袋凑了过来，离得远的，还站了起来，走到路姓读书人的身后。 见朋友们都准备好。 路姓读书人深吸了一口气，四根手指拖住书的背部，大拇指按在书角上，而后缓缓的向下拖动起来。 哗啦啦一阵—— 书页飞快的翻动。 身周的读书人们都瞪圆了眼，死死地盯着书角，眼里有震惊的神色。 一闪而过的书角上，有两个简易的小人正在搏斗，一个使刀、一个耍枪，斗得不可开交、势均力敌。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看完，书页就已经翻到最后一页。 才交手两三回合，使刀那人正要操使手里的刀，狠狠劈向耍枪那人的脖子…… 到此戛然止住。 “刚才那是……”看完之后好一会，一个人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路姓读书人眼里同样是有一些震惊，当然了，更多的还是欣喜：“动起来的画啊。” “邸报上不是说，电影所用的摄像机，可以将人的动作，以一秒二十四张的数值保存下来，那我就想了，我把一秒的动作拆解成二十四个，那它不就能动起来了？” 他在画之前，其实没多大信心。 但真上手了，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简单。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物理规律，即便没有如意娱乐上的科普，以大唐现在的发展速度，要不了几年就能发现这个东西…… 可能是会在某一所蒙学的课堂上，也有可能是哪个无聊的读书人。 “所以，这东西应该是叫动画？”一个人挑了挑眉毛，把这两个不相干的动词和名词组合在了一起，生出来一个新的名词。 路姓读书人点点头：“显而易见。” 一个读书人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但是这个东西有什么用，让画动起来？可画都是要裱起来观赏的。” “书角也就罢了。” “可要是画卷，谁能做到一秒不间断的抽二十四张过去……” 还有些欣喜的路姓读书人脸上神色忽然凝固起来，他甚至已经脑补了，几个人涨红了脸，飞快的抽动着画卷的场面。 一点都不美感。 “就算能做到，你觉得以这样的频率，画卷能保存多久？恐怕赏玩不了几次就会破损吧。” “可如果不这样赏玩，它又和普通的画卷有什么区别呢？” 路兄读书人又翻动了一遍书角，看着那两个打斗着的简易小人，轻声叹了口气：“你说的在理，是我有些异想天开了。” 说着，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放。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人群里伸了进来，一个人有些艰难的挤进人群，走到路姓读书人的身边，轻声说道：“等一下，等一下，这个东西我可以看一下吗？” 路姓读书人点点头：“当然可以，您请自便。” 第852章 我们来做动画电影吧 那名年轻人拿起了书，推动着书角，看着说不上很流畅，但也是有模有样的打斗，眼里的光越发旺盛起来。 反复看了好几遍。 这名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把书放下，看向路姓读书人，轻声说道：“晚生刘仁厚，家父夔国公刘宏基。” 一桌读书人听到名号后，忙站了起来。 朝着刘仁厚作揖：“原来是夔国公之子，还有失礼之处，请多涵待。” 夔国公刘鸿基，在读书人中的口碑还算不错，在没林深之前，这位夔国公就是个义士，常常疏散钱财，扶持穷苦百姓。 刘仁厚摆摆手，看着路姓读书人，开门见山：“我对这位兄台研究出来的这个动画很感兴趣，不知道可否详谈？” 刘仁厚是刘弘基的次子。 他对致士、入学都没有什么兴趣。 他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但他并没有其他那些纨绔子弟的劣性根，他不喜欢、也看不起赌坊勾栏、欺男霸女的事。 在没有林深推出来的这些娱乐活动之前，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溜溜鸟、斗斗狗。 林深推出来诸如蹴鞠、篮球这样的娱乐活动之后。 刘仁厚觉得自己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刘弘基是个对子女很严格的父亲，哪怕刘仁厚不想为官、做学问，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有一份堂堂正正的事业，而不是躺在家里，吃他打下来的老本。 所以，刘仁厚曾想过，要不要去当一名职业运动员。 但是…… 他并没有成功。 当篮球运动员，他的身高不够，技术也没有达到能够忽略掉身高的程度。 当蹴鞠运动员，他也不够合格，他天生好像就在足球上没什么天赋，别人玩一段时间蹴鞠，颠球、花球多多少少都可以做出来一些。 可是他，脚下的蹴鞠，就像是别人的脑袋一样，根本就不听使唤。 浑浑噩噩了有一段时间。 在看到电影后，他对这种艺术形式很感兴趣，也萌发了要不要开一家电影社的想法，但是一打听拍摄电影的成本。 高达数十万两银子的成本，让他望而却步。 并不是每个国公都很有钱。 他们家恰恰就是不怎么有钱的那一批国公家庭之一。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种名为“动画”的东西。 路姓读书人愣了一下，刚才那一番话可是把自己一拍脑门想到的东西的缺点都给说了出来，还想要合作？ “虽然您喜欢我想出来的这个东西，让我很是感动，可刘兄，刚才你也应该听到了，这东西一点赏玩价值都没有的。” 刘仁厚摇摇头：“干嘛要赏玩，我们做成电影不好吗？” 做成电影？ 路姓读书人又愣了一下，他有点没反应过来，画和电影又有什么关系…… 刘仁厚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楚王殿下推出来的这个叫电影的东西真的是太棒了，但是它也有一些缺点。” 缺点？ 有几个人看向刘仁厚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善，他们都曾看过“拯救大兵张三”，如果说故事有什么缺点，他们认。 可要是说电影这种方式有什么缺点…… 那绝对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刘仁厚没发觉身边人的眼神变化，继续说了下去：“就是不够真实！” “我昨天看了四遍电影，嘿，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电影里和突厥人交战的那一幕，掉落下来的人头不是真的人头，而是面团捏的，有几个人头落地还瘪了！” “就是画面转的太快，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那几个带着不善眼神的人，缓缓收敛起来，看着刘仁厚，不禁有些感慨。 那能用真的人头吗？ 好家伙，拍这样的一场电影，就得献祭几个突厥人的人头，要是拍摄不顺利，那再杀一轮…… 那以后要是拍三国演戏呢？ 总不至于招募几十万人过来，真的打一场战争吧？ 就是杨广那样的暴君，都做不出来这种没脑子的事。 路姓读书人憋了好一会，憋出来一句话：“您可真够闲的。” 不说能连着抢到四张票，四遍电影，那可就是将近六个小时辰，一般人哪有这么多时间干这种事。 刘仁厚摆了摆手：“是挺闲的……” “不是，不应当说这个。” “但是拍电影总不能真的杀人，所以得用这种方式，但是画不一样啊，画就可以把砍掉一个人脑袋的画面给画出来。” “不仅如此，很多电影拍不了的东西，动画都可以做出来，什么神仙鬼怪、神通术法，现实里做不到，大可以用画给画出来！” 路姓读书人的眼里，又渐渐涌现出来，刚才他想到动画时那般的神色。 对啊！ 画比现实，不就是更多一种现实里表达不出来的意境的浪漫吗？ 不过，路姓读书人又皱起眉头：“但是画这种东西，怎么制作成电影？” 说着，他顿了一下。 “难不成，真的让人一秒钟抽二十四张，然后用邸报上说的那种机器给录制下来？” 刘仁厚抿了抿嘴，眼里有些迷茫。 是哦，画面怎么制作成电影来着？ 他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如意娱乐，翻开到介绍电影制作工艺的版面，仔细看了一圈，上面并没有关于动画电影的任何内容。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但是该怎么做？ 谁又都拿不出来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 刘仁厚咬了咬牙：“我现在就去拜访楚王殿下，我想不到该怎么做，但是楚王殿下一定能拿出来一个主意！” 说着，他看向露出担忧神色的路姓读书人，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父亲是夔国公，楚王殿下应该会卖我父亲一个面子，见我一面的。” 路姓读书人点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待刘兄……” 话突然顿住。 他又改口说道：“我还是和您一起去吧，我脑子还有一些其他的关于动画的想法。” 当然了，他才不会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亲自见上一眼楚王殿下。 第853章 做动画这么费钱? 究竟能不能见到楚王，刘仁厚心里并不是那么的有底气。 但话都说到这种份上。 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他们两个乘坐公交车到了新城区，又徒步走到楚王府门口。 咚咚咚—— 刘仁厚抬手，敲响了楚王府的大门，他的手有些发抖，掌心都在冒汗。 就在等候开门的时候。 路姓读书人忽然开口问道：“我方才想起来，你是国公之子，怎么你的车呢？” “车，什么车？”刘仁厚回头看了路姓读书人一眼，一脸茫然，“我是考了驾照，但车这种东西买不起啊。” 路姓读书人心里咯噔一下：“那，那你怎么去做动画电影？” 他并不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 记住网址 可……做生意是要有本钱的。 连车子都买不起，这很难不让他去怀疑，这位国公之子究竟有没有这个本钱。 刘仁厚摆摆手：“动画电影能要什么本钱，只要画出来不就好了。” 路姓读书人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他环顾四周，确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后，难以置信地抬起了手，指向自己：“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一个人把它全画出来吧？” 刘仁厚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路姓读书人连忙摇头：“可不是这么算的。” “如意剧院的那部电影，是一个小时辰又二十五分钟，我们就算缩减一些，当一个小时辰来算。” “那一部电影，就至少需要八万多幅画……” “以类似照片那种写实的手法，我最多一天画出两三张来，如果只是让我一个人来画，那就得要数十年才能做完。” 刘仁厚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路姓读书人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请人来作画的话，以现在的价格来看……” “一幅画至少也要五两银子。” 刘仁厚有些失神。 他的数学虽然没有路姓读书人来的好，但说到这种地步，他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数，这么一算，想要做一部动画电影并不比做一部电影来的省钱。 至少也要数十万两银子。 刘仁厚露出哭丧脸，正准备说一些什么。 嘎吱一声，侧门被打开，林大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是两个没有在他数据库里备份过的人，声音略微有些发冷的问道：“您二位是何人，所来又为何事？” 刘仁厚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作揖后，轻声说道：“学生夔国公次子刘仁厚，有事想要向楚王殿下请教。” 路姓读书人跟着作揖，但闭口没有言语，他有些紧张。 林大问道：“请教何事？” 刘仁厚忙说道：“这位兄台受电影启发，有了一种名为动画的想法，我等故而想向楚王殿下请教，如何制作一部动画电影。” “还请长吏大人通报一声。” 林大摇摇头：“你等既然是为此而来，那便进来吧，主人正好有空见一见你们。” 刘仁厚愣了一下。 这么容易的？ 他们两个人懵懵懂懂跟着林大进了楚王府，走过一条长廊之后。 路姓读书人突然开口说道：“刘兄，你方才是不是没有解释动画是为何物？” 刘仁厚点点头：“好像是的。” 路姓读书人看着在前面带路的林大的后背，神色渐渐古怪起来。 动画这个概念有这么容易理解的？ 还是说，楚王殿下其实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而且自己跟着的还是刘仁厚这个看起来有些不靠谱的人，他的心情渐渐忐忑起来。 很快，他们走到书房。 林大转过身，对着他们两个人轻声说道：“你二人先在这里等候一番，我进去通报一声。” 他们两个乖巧的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林大就出来了，朝着他二人招了招手：“你二人进去吧。” 刘仁厚在前，路姓读书人在后。 他们走进了书房。 路姓读书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林深，顿时有些失神。 是楚王殿下，活的楚王殿下……他终于见到了。 林深看到他们两个人，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先坐下吧，我听林大说，你们想到了要做动画电影？” 刘仁厚和路姓读书人颤颤巍巍的坐下去。 路姓读书人点点头：“殿下您能明白动画是什么意思？” 林深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让你画出来的画，能像电影那样的动起来？” 路姓读书人重重点头。 林深又笑道：“说说，你是怎么产生这样的想法的？” 动画的出现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就像是小说之于文字那样。 只是这才是电影上映的第二天…… 路姓读书人深吸了一口气：“是方才在茶馆里看如意娱乐的时候，邸报上说电影其实是将一帧、一帧的图片串联起来，快速播放造成的效果。”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把画按照同样的方式串联起来，会不会也能动起来……” “于是我就在书角画了两个小人，试了一下，果真能成。” 说着，他站起来，从怀里把那本书掏出来，放在了林深的面前。 林深熟练的翻动起来。 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出来，这种事他小时候也干过，不过画的远没有这个人画的好。 路姓读书人看着林深的神色，失落地叹了口气：“果然，殿下您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深摆了摆手：“但这种方式，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是吗？” “所以你们打算自己制作动画电影？” 林深放下书本，双手搭成平台，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路姓读书人转头看向刘仁厚。 林深也把目光投了过去。 刘仁厚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我俩在您府外算了一下，制作一部动画电影，至少需要数十万两银子，您觉得这是真的吗？” 林深开口问道：“现在画师，画一幅画最少需要多少银子？” 路姓读书人很快开口解答：“如果是要满足电影这种程度的话，大约五两银子一副。” 林深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那就差不多几十万两银子，算上其他的各种成本，差不多快到一百万两银子的样子。” 第854章 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将近一百万两银子。 刘仁厚整个人呆住。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么庞大的一个数字，还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能，能有便宜一点的法子吗？”好一会后，刘仁厚才缓过来，看着林深，并不是那么有底气的开口说道。 林深摇了摇头。 现在的技术力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这部分的成本是没办法节省下来的，除非是削减动画的质量。 但是林深不愿意开这个口。 “放低下限”是很可怕的四个字，这四个字只要一开放下来，下限就会几乎无可救药的一跌再跌。 刘仁厚失魂落魄，叹了口气：“那，那我可能做不到了，这笔银子我拿不出来。” 贷款或许是一个好想法。 但他清楚，他自己贷不来这么多银子，毕竟他是连个车贷都搞不定的人。 路姓读书人也叹了口气，只是他远没有刘仁厚来的这么失落，他那双带着一丝丝期待的眼神看着林深。 林深只当没看到路姓读书人的眼神。 电影他可以插嘴几句，毕竟电影的内核还是说故事，故事的内核是思想，这些大唐已经很成熟了，只是在拍电影的技法上差了一些。 可动画不同。 林深更希望大唐能够摸索出来自己的风格，而不是他那种已经固定下来的审美，大唐也许会诞生出不一样的美出来。 林深看向刘仁厚，轻声笑了笑：“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出来。” 刘仁厚愣了一下，愕然看着林深。 指点自己？ 他偏转过头，又看向路姓读书人，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指点他才对吗？何必指点自己这个掏不出意见、拿不出银子的人…… 路姓读书人眼里有些失落。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解释起来：“动画电影可不是没那么简单，你们要知道，它比普通电影拥有更大的自由度。” “镜头的角度、如何切入……” “这些比普通电影，也都有更好、更多的选择。” 说着，林深顿了下。 “一口吃不成胖子，就算吃成了也容易噎死，所以我觉得你们可以脚踏实地的去做一些事，比如说，先试着用画画的形式，来说一个故事？” 画画的形式来说一个故事？ 路姓读书人迟疑了一下：“您是说，像三国演义里的那种插画？” 如意娱乐出版的一套精编版的三国演义里，是带着插画的，像是三英战吕布、火烧赤壁这种场面，一般都会配有一幅插画。 林深点点头：“是，但不全是。” “除了必要的文字，比如说角色说的话，其他的一切都试着用画的形式来表达出来。” 路姓读书人低下头，开始思索起来。 听起来是有些离经叛道。 但仔细想想，似乎还很有意思的样子…… “要画什么样的故事，你们可以自己思考，也可以挑一个现成的。”林深微微一笑，看着他们两个人思考的神情，又接着说道，“总之，你们可以先用这样的方式来去摸索，如果用画画这种天马行空的方式来更好的讲述一个故事。” 路姓读书人点点头，他很心动：“那我画出来之后，是刊登在如意娱乐上？” 林深摇摇头。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投资，你们自己办一个画刊，用来刊登这种形式的画，挂在如意娱乐名下，但由你们独立运营。” 自己办一个画刊？ 而且还有来自楚王殿下的投资？ 刘仁厚眼里的光亮生了出来，他转头看向路姓读书人，刚一张口，就有些卡壳。 他好像一路上，都没有问过这位同行人的姓名。 愣了好一会，他轻轻咳嗽一声，把这份不自然的尴尬掠过去：“你不用担心，我来负责运营，你来负责画卷方面的事，你看怎么样？” 路姓读书人向后仰了仰脑袋，看向刘仁厚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审视。 说实话，他对刘仁厚并不是很放心。 他的表现多多少少沾着一些不靠谱。 不过…… 人生难得一知己，能够这么看好自己想出来的这个东西，很是难得。 路姓读书人想了很久，最终点点头：“那就姑且这么办吧。” 刘仁厚松了口气，忙站起来，朝着林深作揖：“学生刘仁厚谢过殿下扶持。” 路姓读书人也忙站起来，同样作揖：“学生路一平谢过殿下扶持。” 他们两个人重新坐下去之后。 刘仁厚转头看向他，小声说道：“原来你是姓路，这个姓还真是罕见。” 路一平愣住，一股后悔的情愫从他内心里汹涌澎湃的涌了出来：“原来你刚才一直都不知道我姓什么的？” 刘仁厚憨厚的点了点头。 路一平把头一拧，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林深：“殿下，我等在茶楼的时候，给这种能动起来的画，取名叫动画。” “而今又要用画卷来说故事，还请殿下为这种形式赐名。” 林深一摆手：“你们要办的邸报，那就叫如意画刊，但是这种说故事的方式具体叫什么，还是你们自己决定。” “我懒得想。” 毕竟，自己是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 路一平点点头，想了一会：“天马行动、不受拘束为漫，那这种方式就叫漫画，殿下以为如何？” 漫画…… 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的规避着了，但结果，最后的名字还是这个？还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巧合。 林深微微一笑：“还挺不错。” 刘仁厚伸手，一拍路一平的肩膀，夸赞道：“你小子果然有本事，这个名字取的好！” 路一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漫画的事，姑且就这么定了下来。 但具体要怎么发行、如何办这份邸报，他们两个在离开楚王府之后，还要再好好的商量商量。 等到正式发行，可能要好一段时间之后了。 现在的大唐，依旧还笼罩在“拯救大兵张三”这部电影的热潮之中，这部电影好评如潮，街头巷尾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着里面的剧情。 票房也是节节攀升。 上座率甚至是高达八成。 第855章 大唐梦、大唐魂 对于电影是如何动起来的，感兴趣的人虽然很多，但是大部分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了解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会产生诸如路一平这样的兴趣。 稍微讨论一下之后，就又重新讨论回电影上了。 路一平离开的那家茶馆里。 因为他生的那一点波折很快就平息下去，读书人们又开始讨论起了电影的事。 一个人端起茶盏，看着另一桌上波斯人面孔的异邦人，突然笑了起来：“都知道高句丽人自大，常说什么东西都是他们的，这次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咱们这部电影是由他们的作品改编来的了。” 这一番话，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另外一个人捧腹笑着说道：“不过高句丽人能写出来这样的一篇故事，还真是让人惊讶，那原文我寻过来看了。” “虽然不及电影改编来的精彩，但也颇为不错，在大唐都能算得上是上等。” 有人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李东道的确是有些才华的。” 开口点评的那人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李东道？我怎么记得这篇故事的作者，是一个叫做乞乞文支来着……” 他这个疑惑很快就被解开，对面那人回道：“他曾经是叫做乞乞文支，不过他因为仰慕大唐文化，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原来如此。” “他算是高句丽人中的异类了，还只心属大唐……” 拯救大兵张三这部电影，也是同时在高句丽上映着的。 它在高句丽引发的热潮，甚至还要远远超过在大唐引发的热潮。 别的什么都不要宣传。 只需要在邸报上印上这么一句话——“大唐改编自高句丽的故事”，就足以让高句丽的百姓、新兴的资产阶级勋贵们，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闯入到电影院里来。 而且不同于大唐。 高句丽有许多的票贩。 电影票倒卖这种事是禁不绝的，但在大唐很少见，偶尔会有在电影院门口卖票的，也多是自己有事，不能继续看电影，但又不想浪费一张票，于是乎平价卖给想看电影的人，或者是一场小小的竞拍。 可是高句丽，票贩就多了许多。 他们有这个本事，但是他们没敢将全部的电影票都垄断下来——这是在高句丽的一个潜规则了，得罪了武珝夫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们手里也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电影票。 等电影院的那三分之二卖完，剩下的人还想要看电影怎么办？那就只能高价从他们手里购买电影票…… 在高句丽三钱银子一张的电影票，放在这些票贩子的手里，至少就要一两银子。 可就算如此，高价买票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武珝知道了后，都啧啧称奇，然后派人去找到了那些票贩人，从他们手里要走了三分之二的银子。 想要从自己的身上赚差价？ 只有“没门”这两个字。 电影院外。 几个人簇拥在一起，讨论着电影的事。 “我还以为是大唐的如意剧院来大唐演出了。”一个人脸上神色感慨，即便已经看了一遍，他眼里依旧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和邸报上说的一样，是会动的画卷……” “高丽每日新闻竟然能说出来不掺假的话出来，真是不可思议。”有人的切入点很怪，别人都在感慨起电影，他反而感慨起邸报来了。 另外一个人没理会感慨邸报这人的话，摆了摆手：“大唐的能力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吗，还真是神仙一般的手段。” 有人突然笑了笑，露出有些庆幸的神色来：“不过这个故事，还是我们高句丽人写的，那位李东道，李先生！” 李东道这个名字在平壤可是极其的有名气。 是极其出色的“文学家”。 甚至是给现在平壤成风头最热的女子组合“少女”填过歌词。 正这么说着，突然一个人探着头，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你们知道吗，大唐人把李东道先生写的故事拍成了电影，可是没有要李东道先生一文钱，甚至还给了李东道先生一笔不菲的银子。” 有人向后仰了仰脑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可能吧。” “如意剧院愿意把李东道的故事拍成电影，就已经是很荣幸的一件事了，没问李东道要银子就已经够仁义的了，怎么还反而倒给他银子？” 说着，这人顿了顿。 “你该不会是被那群整日嚷嚷着“什么都是我们的”那群人给带傻了吧？” 那人摆摆手，一脸正色：“骗你做什么！” “我一个叔叔就在高丽每日新闻工作，李东道先生的采访稿都已经弄好了，大唐可是给了他五十万两银子。”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十万两银子？ 他们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到这么一大笔银子。 那人继续说了下去：“说是好像叫什么……版权费，用了这篇故事的电影版权，所以他们要给出相应的费用出来。” 他这话说完，旁边的人就更加感慨起来了。 “大唐不愧是仁义之国，如果是我们高句丽的人要拍电影，根本就不会提这件事吧，说不定还得问李东道先生要银子。” 一个人反驳道：“那是以前的老贵族，现在的贵族肯定不会问李东道要银子的，但肯定也不会给他银子就是了。” 另外一个人幽幽地开口说道：“你们还记得李东道常常挂在嘴边的大唐梦吗？” 不少人点头。 这人叹了口气：“现在他的大唐梦可就实现了啊，虽然他没去大唐，但是多亏了大唐的福气，一次赚了五十万两银子。” “这五十万要是落我手里就好了。” 这一句话惊醒了别人。 一个人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不能落到我们手里？” “李东道的这个故事之所以能被大唐拍成电影，就是因为他说了大唐的好话啊，你看看电影改的和他写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几乎没有关系！” “你想想，我们要是也说大唐的好话，是不是也就有机会，被大唐改编成电影了？” 第856章 蓬勃发展的娱乐行业 李东道行，为什么他们不行？ 不就写个夸奖大唐的好话的故事，大唐的优点那么多，随便挑几个出来，洋洋洒洒都能写出来一大篇文章。 五十万两银子，那可真是馋人…… 以前他们倒还没觉得银子重要。 可现在，没银子寸步难行。 随着电影的上映，李东道的访谈也出现在了高丽每日新闻上面，仅仅卖出了所谓的“版权”就赚到五十万银子的事，引起了巨大的浪潮。 一篇万字左右的小说，能卖出去五十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一个字五十两银子。 高句丽有不少书法家，写一个字比这个还贵，但是他们也不到李东道这种程度。 字写的多了，那也就可就不值钱了…… 而且书法到达那种境界，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写故事就没有那么困难了，会识字就能去写。 记住网址 万一自己运气好，也把这个什么版权卖出去，赚了个五十万呢？ 《高丽志怪》作为高句丽目前来说，最大的话本小说期刊，更是趁热打铁，在李东道的访谈出来之后，发布了一个告示。 说是要办一个小说大赛。 鼓励高句丽人多写小说…… 收稿的类型更为贴近生活，像是什么普普通通的爱情故事，以大唐文化为基础创作的志怪故事。 倒不是他们不想以高句丽文化当作创作元素，奈何高句丽没什么文化。 而且“大唐文化”这四个字，是白纸黑字，写在了征稿启事上。 这是武珝的要求。 就是生怕一不留神，高句丽人又会说某某，就比如说“四象神兽”是他们的东西了。 平壤城，如意超市二楼。 武珝抬手揉着自己的脑袋，武顺坐在她身旁，也是一脸的疲惫。 亲手开始接手这些事情之后。 武顺才终于知道，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事务，究竟是有多么的使人疲惫。平日里，武珝一个小时辰就能处理好的事，自己接手，在武珝的帮助下，半天才能做完。 “接下来的行程就都是明天的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武顺长长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等会一块去看看电影？上映这么多天，一直都没时间。” 武珝翻看着手里的邸报，摇了摇头：“如果有机会的话，那就去看看吧。” 武顺愣了一下。 有机会？ 为什么会这么说，今天的行程明明都已经做完了，现在还只是刚刚过中午，她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挥霍。 “为什么会这么……”武顺张口，疑惑从心里吐了出来。 她话还没说完。 咚咚一阵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武顺面色微微一愣，汗毛支棱了起来，她现在对这样的敲门声有些敏感，尤其是在当下的这个时间点。 武珝轻道一声：“请进。” 侍女推门而去，汇报道：“夫人，如春楼的朴掌柜求访。” 如春楼，是平壤城里的一家青楼，原本是因为背后无甚勋贵支持，在城里是默默无闻，反倒是在武珝开始在平壤城里做女团之后，一举成名。 从如春楼里出来的姑娘，姿色算不上是最出众的。 可身上的那股味道，其他各家的姑娘拍马不及。 被骂得最狠，也最招男人喜欢，甚至还有一些少女、已经出嫁了的女人，对她们的痴迷更胜男人。 武珝点点头：“请她进来吧。” 等侍女出门，武珝就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姐姐：“你看，这事不就来了？” 武顺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她还真是会挑时间。” 武珝摇摇头：“我们的行程是半公开的，他们有心注意，就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没有时间。” “这可不是什么巧合。” 武顺又叹了口气，怪不得她以前总觉得武珝很忙，还以为是武珝自己把自己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现在看来…… 就算武珝给自己了放松的时间，那也会被事情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吧。 不多一会，侍女就带着朴掌柜进来。 是一个丰腴的女人，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风情犹在，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成熟女人的模样。 “奴家如春楼朴氏，见过夫人、见过……” 她稍微卡住，在见到武顺之后，有些不太清楚该怎么称呼。 武顺板着脸，挥了挥手：“你日后叫我一声大姑娘便可。” 朴掌柜继续问候道：“见过大姑娘。” 武珝没开口。 武顺很自然的接过主导权，看着这个中年女人：“你过来拜访，是为何事？” 朴掌柜轻声说道：“奴家近日听手下的人读邸报，听说大唐的电影是由一种叫做摄影机的东西拍出来的。” “不知奴家可以购买一台过来。” 武顺挑了挑眉：“你要摄影机做什么，难道你是想拍电影？” 说着，武顺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翻动了一下桌子上的一页书册，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拍摄电影的至少也是要百万银子，你如春楼拿得出来？” 这个数字，把朴掌柜吓了一跳。 她连忙摇头：“奴家哪有那个本事拍电影，奴家想要求购一台摄影机，是想要给奴家手下的那些姑娘们拍几次。” 她停顿一下，抿了抿嘴，有些腼腆的笑了起来：“夫人、大姑娘应该都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奴家手下的那些姑娘们也是如此。” “现在她们一个月要表演二十多天，这样下去，容易让那些臭男人心生厌烦，也累着我那些姑娘们。” “所以我就想用摄像机，把我姑娘们的舞蹈给拍下来。” “平日里就放一放这个……电影就好了，等到重要的日子，再把姑娘们给叫出来表演。” 武顺沉默住。 她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真要她拿一个主意，她就有些徘徊不定了。 下意识地，她就转头看向武珝。 武珝闭着眼，老神在在地坐着，看样子是不会发表任何的意见。 武顺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思，我也不好拒绝，不过这东西暂还不在我们售卖的物品中，待我去问问。” 第857章 你还是太嫩了点 如春楼朴掌柜惊喜过望，看着武顺，忙鞠躬作揖：“多谢大姑娘！” 她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么明确的一个回复。 等朴掌柜离开之后。 武顺松了口气，放松下来，她这个主事的，比那个过来请示的朴掌柜还要紧张。她转过头来，笑着向武珝问道：“我做的怎么样？” 她对自己的这个表现还是颇为满意的。 武珝摇了摇头：“可以说很糟糕了。” 糟糕？ 武顺愣住，身子有些发僵。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马马虎虎，及格的水平应当是有的，怎么也不太可能称得上是马虎吧…… 武珝笑了笑：“姐姐，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 武顺迟疑着回道：“是如意超市的管事？” 武珝摇头：“当然是，不过不仅仅局限于此。” 说着，武珝抬起手，敲了敲桌子。 “你是殿下在高句丽的代言人，在高句丽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就是最大的，你的话是最有分量的。” “如果说的再直白一些，你才是高句丽这个国家真正的皇帝。” 武顺被说的有些心潮澎湃。 武珝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皇帝是没那么好当的，君子不重则不威，你要是表现的太柔弱了，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 “觉得你好欺负，他们的小动作就会层不出穷，就会想一步步把你的底线给试探出来。” 武顺皱起眉头，面色严肃起来。 听自己妹妹这么一说，她也明白，这有多么的不妙。 底线被试探出来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把持住底线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她的底线前反复试探…… “那我刚才应该怎么做才好？”武顺小声问了一句。 武珝回道：“就说“回去等消息吧”就好了。” 武顺愣了一下：“只是这样的回答，就能把她打发走？” 武珝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她敢不走？别忘了，你可是这里权势最大的人物，她如春楼表现的确不错……” “可咱如意超市，有一百种方法，在遵守现如今高句丽规矩的情况下，把她给按死。” 武顺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她开始有了更详细一些的认知。 “走吧，看电影去吧。”武珝缓缓站起身。 武顺抬起头，看着武珝：“不怕等会还会有人找上门来吗？” 武珝又摇了摇头：“你刚才表现成那样，估计等会找上门来的人不会少，晾他们就晾着，让他们知道别抱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说着，武珝顿了一下。 “虽然我不觉得任性是一件事，有了权势也不应该放纵，但是……” “我们有可以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的资本。” 武顺乖巧的站起身来，跟在自家妹妹的身后，从气场上来看，她身为长姐反而像是个妹妹。 就如同武珝说的那样。 打如春楼的朴掌柜出去之后，武顺比武珝更好说话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个小时辰里，至少有二十个过来想要拜访武顺姑娘。 大多得到一个“夫人和大姑娘不在”的回复后，就明了懂事的回去。 又几个鬼迷了心窍，觉得武顺如此好说话，可以放肆一点的人，在得到这样的回复之后，甚至还想要强行求见武顺的。 被如意超市的侍卫给丢出去，打断了腿脚，才明白自己做的事是有多过分。 电影依旧还在上映。 在长安城的表现还算不错，票房收益，也和兰陵之前的预期差不多。 长安城，楚王府。 饭桌上。 长乐扒拉了一口饭食，吞下去之后，转头看向兰陵，笑着问道：“电影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兰陵点点头：“表现的还不错，现在一个半月过去，电影票已经卖出去十万两了。” 长乐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部电影在长安城，可是引发了极大的热议，结果一个半月的时间才挣十万两银子？ 这可是连成本都没收回来。 “怎么只赚了这么少？”长乐问道，她觉得，以电影这种程度的热度，少说也得百万银子打底。 兰陵撇了撇嘴：“现在才几个放映室，主要还是看上座率，从上映开始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变过……” “洛阳、扬州、寿春等等这些地方的电影院都差不多快建好了，等这些地方再一开始上映，收入自然会增长的很快。” 九块荧幕，能在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就有十万多银子的收入。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数字。 以兰陵现在的布局，仅仅是如意超市就要在大唐修建三百多块荧幕出来，并且已经开放了电影院建设的权限。 大唐过来申请，准备自己建设电影院赚钱的，就有三十多人，这少说又是一百块荧幕。 这一部电影，差不多就能把铺设电影院框架的银子回收回来，甚至算上高句丽、吐蕃这些国家的收入，还能再赚一些出来。 长乐点点头，心里一算，这些数据也都差不离的在她脑子里浮现出来。 “其他地方的电影院准备什么时候开业？”她想了一会之后，又开口问道。 兰陵回道：“就在这几天了，准备挑一个吉利的日子。” 长乐笑着说道：“那我就把那个读书人的文章给放出来，帮你添一把火。” 兰陵甜甜的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那种从林深都没想到的角度来去剖析林深的文章，长乐一直都压在手里没有发出来，她本来是打算等电影的票房收入疲软的时候，再放出来刺激一下观众们。 但是…… 长安城的百姓们，对这部电影的热情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也就一直没遇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再不放出来，这篇文章怕就是要臭在自己手里了。 第二天，如意娱乐上。 那篇洋洋洒洒的文章，终于被刊登在了头版头条上，一文出，整个长安城都掀起了波澜。 这样的说法，其实有不少人都在说。 但真的当真的没几个。 可这篇文章一放出来，就几乎是等同默认。 第858章 阅兵的消息 原来楚王殿下还有这样的深意？ 这几乎是所有看到这篇文章的人，在他们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 那既然如此的话，那在这部电影，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更加具有深意的地方？ 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少人又开始买票重新看起了电影。 这篇文章刊登出去之后的三天里，竟是达成了满上座率，哪怕是刚刚开播的时候，上座率也没有到过这种程度。 长乐的确是成长了许多。 至少她关于时机的把握，的确成熟了不少，在洛阳、扬州等地的电影院开始陆陆续续地开放运营起来。 恰巧这篇文章也传了过去，本来就对电影颇为感兴趣，但还是没决定究竟要不要花费这一笔银子去看的人，也纷纷解开荷包。 前一个半月的时间，电影的收入仅仅只有十万两银子。 可在其他各地的电影院开业之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就赚到了五十多万两银子。 这项艺术，可谓是在大唐开始真真切切的扎了根。 兰陵每天都捧着从各地送来流水清单，笑得乐不可支。 虽然和几个姐姐的成果相比起来，她这每天赚的几万两银子很是微不足道，但至少是自己亲手打拼下来的。 兰陵在床上滚来滚去。 林深看着她，笑了一声：“接下来准备拍什么电影了吗？” 兰陵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暂时不准备拍了。” 林深疑声：“嗯？” 兰陵伸了个懒腰：“快要阅兵了，我准备先着手于这件事，等阅兵的事过去，我再考虑一下接下来拍什么。” 听到兰陵的话，林深稍微有些出神。 阅兵…… 终于是快要来了。 林深这段时间没怎么出门，实际上在长安城里，已经是一副极其肃穆紧张的氛围了，不良人对治安抓得尤为严格。 不过对百姓的生活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规规矩矩的守法公民，该怎么做，依旧是要怎么做。 就在林深和兰陵谈话的第二天。 民报上就刊登了，将要在阳月举办一场阅兵仪式的消息，并且想要征募一些百姓，一同参与到阅兵仪式里。 这个消息一经出来，就在长安城里引发了极大的热议。 “阅兵？”一名读书人拿着民报，眼里有些惊讶。 他倒不是不能理解这个词汇。 阅兵，顾名思义，检阅兵卒，只不过这种一般只是军伍中的私事，现在是要拿出来，公之于众。 他是有些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拿出来做，军队私底下自己检阅就是了，别说是普通老百姓，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中的大部分，对军伍之事，也是一窍不通的。 给他们看，也看不懂啊。 一名读书人看了，眼里有些感慨：“朝廷真是想出了一个好法子，不愧是我大唐的朝廷。” 惊讶的那人回过头，诧异地看了这个人一眼，不解地问道：“这算是什么好法子，我大唐之强盛，还需要用一场阅兵来体现？” “在我看来，这多少有些……” 最后的“劳民伤财”这四个字，他没说出来，仅仅一场阅兵，对现如今的大唐而言，还算不上是劳民伤财，只是稍微有些任性。 朝廷也有这个任性的资本，百姓也能容许这种不太过分的任性。 夸赞的那人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你觉得这是给我们这些大唐人看的？” “难道不是吗？”不解的那人低下头，又看了一遍民报上的文章。 夸赞的那人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这是给我们周边那些国家看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 “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像我们大唐这样，蛮夷畏威不畏德，你看大唐对扶桑那么好，可结果扶桑转头就和狼匪在一起了……” “大唐打下契丹才过多久？” 不解的那人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可是这和阅兵，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摆摆手，继续解释起来：“当然有关系。” “你说，他们之所以敢抱有对大唐的不轨之心，是因为什么？” 不等对坐那人做出回答。 这人就一拍桌子：“是因为他们抱有侥幸之心，他们觉得大唐能处理掉契丹，但不一定能处理掉扶桑……” “他们觉得大唐的力量，没有办法一口气把他们全都灭了。” “他们联合起来，依旧能够对抗大唐……” 说着，他顿了一下，好好地喘了口气。 “你说要是以后，蹦出来一个对大唐图谋不轨的，大唐过去收拾了它，又蹦出来一个对大唐图谋不轨的，又过去收拾了它……” “这样岂不是很麻烦？” “与其日后要如此麻烦，不如早早办这样的一个阅兵，三五年一场，让这些国家好好看看，大唐现在究竟有多强大的力量。” “让他们即便有这样的想法，也得憋在自己的心里。” 他的话刚一说完。 旁边桌子上的一位读书人就凑了过来，神色有些激动：“没错！” “我大唐需要把我们的力量展示出来！” 说着，他叹了口气。 “现在大唐富贵了，一些之前都不可能会有的人稀奇古怪的人都蹦了出来，前些日子还有人同我说，大唐现在已经是举世最强的国家，可楚王殿下还在研究武器，是不是有些不够仁义？” “我真是恨不得啐他一脸狗屎。” “隋末之乱、渭水之盟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就能忘了！” “况且我等知道，我大唐做大，只要愿意和我大唐做朋友，我大唐并不吝啬帮助发展，可要是让那些不知仁义的国家做大之后……” “谁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扯着脖子，高声说道。 赞同声不绝于耳。 国家和国家之间，在本质上固然是平等的，但总要分出一个主次出来，若是天下国家都一样，总会有像之前的扶桑那样，心怀祸心、想要作乱天下的国家。 一个能拿定主意，带领所有人走向更好未来的声音，才是最好的。 第859章 这么大的消息我们竟然不知道 这则消息，对大唐的百姓们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是对那些在长安城的异国使臣们而言，就不是一个多好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的通知。 他们和广大的大唐百姓一样，看到民报之后，才知道了大唐要办阅兵仪式的消息。 而请帖，则是直到下午，方才送到他们的使馆里。 使馆区外的一家茶楼里。 几个使臣们聚在一起。 大唐对这些使臣们的要求还是颇为自由的，并不限制他们互相间的见面，对他们活动范围的限制，也仅仅是将他们局限在长安城内。 不过以他们身份职责的限制，活动范围的限制几乎是无，因为没有特殊原因，他们也绝不可能离开长安城。 “诸位，对大唐的这个阅兵是有什么样的想法？”屋子里，氛围有些沉闷。一名使臣缓缓开口，打开话题。 吐蕃使臣似乎有些忿忿不平：“大唐有些过分了，这种事竟然是在公之于众之后，才给我们发的请帖……”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名使臣，就似笑非笑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想怎么样，让大唐请你到朝堂上商议，最后再请您来做决断不成？” 记住网址 吐蕃使臣不甘示弱，瞪了回去：“那至少也该提前通知我们一声。” “为什么要提前通知我们？”那位使臣同样怼了回去。 吐蕃使臣道：“难道不应该？” 那位使臣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什么万国共享的盛事吗？这是大唐在向我们展示拳头，是伐心之举！” “大唐现在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桌子上的人一愣，诧异的看着这个人，有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说出来这种话。 大唐没有耐心？ 看着他们眼里的疑惑。 这名使臣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你们仔细想想，大唐这些年来做的事……” “当初拿出炸药之后，还有一个契丹作乱。” “灭了契丹之后，没多久狼匪就又蹦了出来。” “发布了对狼匪的通缉之后，扶桑又罔顾大唐，和狼匪联合在了一起。” 说着，他顿了一下。 “你们再想想，大唐这些年来，可曾仗着自己的力量，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拿出了土豆、地瓜这些粮食的种子，拿出了造纸机、给我们铺设了铁路，我们这些国家谁没受过大唐的恩惠？” “可大唐要过我们什么？和我们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大唐人虽然自傲，可从来没失礼过，也没仗势欺过人。” “甚至看我诸国弱小，生意上还多有照拂。” 桌子上的人不由得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愧疚之色。 “大唐无非就是要我们称臣。” “每年的朝贡甚至都不要了，我们还死皮赖脸的给朝贡，天可汗赏赐回来的东西，不比我们朝贡的物品更加值钱？ “本质上不就我们是在占大唐的便宜？” “你们觉得做大唐的外臣很难让人接受吗？” 这名使臣说完，用一种严厉的目光审视着这群人，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应该是对大唐的仁义恩德感到感激才是，而不是应该惧怕大唐的力量。” “大唐也一直想要和我们说道理，但可惜……” “总会有人听不进去，那没办法，大唐挥动拳头，让我们明白，只有和大唐说道理，我们才有能和大唐坐到一张桌子上的机会。”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让围着桌子坐着的这群人，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这么一说来。 还真是他们自己酿造的苦果…… 说着，那位使臣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明日我便动身回国，竭力请我国国君、权重大臣前来观礼。” “让他们那群蠢蛋知道，大唐能轻轻松松灭了我们，这也是一件好事。”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言尽于此。 他把这些话说出来，不仅是为了他们好，也是为了自己好。他不清楚大唐的底线在哪里、大唐能对那群蠢笨的人容忍到什么时候…… 只能竭尽可能的，让这群畏威不畏德的人知道，大唐的“威”在何处。 吐蕃使臣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其他人作揖，也转身离开，他也准备同那位使臣一样，请“赞普”前来观礼。 其他使臣们一一退去。 使臣闻风而动，大唐也闻风而动。 在民报刊登了将要举办阅兵的消息之后，如意娱乐也紧跟着发文，说是会把整场阅兵仪式都拍摄下来，而后在各地免费上映。 有些钱是能赚的。 但有些钱，如果真的赚了，那就是连良心都不要了。 对于大唐的百姓们而言，最让他们兴奋的事，莫过于有机会能够成为阅兵中的一员，长安城三处本来略显冷清的县衙，现在终于忙碌了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报了名。 男女老少，都不例外。 阅兵仪式最终定下的地点，是在老城区，从左至右，金光门至春明门的这条街道，皇宫的朱雀门前布置了观礼台。 而且这条路线，还会经过东市、西市，能够有更多可以供大唐百姓们观礼的地方。 如果是在朱雀大街上，从南向北，经过的多是民居，而且也不好设下观礼台。 日子一点、一点的过去。 长安城的百姓们，渐渐发现，在新城区外，忽然就多了许多军伍，而且还有一些蒙在油布下的大型载具。 明德太学也逐渐忙碌起来。 航空航天学院尤盛，被千牛卫整个都包围了起来，除了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之外，其他人无论官职大小、地位如何，都不能进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阳月终于到了。 阳月的头一天，天色还未亮，长安城就热闹了起来，百姓们簇拥着，结伴而行，大大小小的商号也都在这一天停业，就是为了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大唐的头一场阅兵。 林深起来的也很早。 他驱车来到朱雀门前，刚下车，一名千牛卫就迎了上来，轻声说道：“楚王殿下，陛下正在东宫等候……” 第860章 振奋人心的一天 这么早，李世民也醒过来了吗？ 林深点点头。 在千牛卫的带领下，进了皇城，东宫里，看到正在喝着粥的李世民，一脸疲相。 “你是昨天晚上一夜未睡？”林深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李世民点点头：“有些睡不着，一想到今天要发生的事，就有一种……” 说着，他沉默下来。 半响后才开口，向林深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出来：“就像是当初我还年轻的时候，要迎娶观音婢前一天的那种感受一样。” “不，甚至比那还要激动。” 林深笑着点点头。 他很能理解李世民的这种感情。 民族自豪感是一种所有人都能获取到的情感，虽然在某些人眼里看来，这种人任何人都可以获取到的情感是极其的廉价。 可这种人，要么是蠢、要么是坏。 这种所有人能够获取到的情感，恰恰是最珍贵的。 刨去高句丽这种拿着别人国家的文化、耀武扬威说是自己国家文化的不正常的族群之外，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才能够让自己的百姓，在心里诞生出民族自豪感来。 天底下这么多的国家。 目前也就唯有大唐有这个资格。 一个族群在一起，齐心协力的建设，朝廷清明、百姓勤恳，如果说，对这样的一个国家都不能诞生出民族自豪感来，那还有什么情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举世独一份的情感，难道不珍贵吗？ 林深找了张椅子坐下，轻声说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外邦使臣的车，里面坐的似乎都是些大人物。” 李世民点头，把碗一推，站了起来：“嗯，你没看吗？” “名单昨天礼部就给了你的电台，都是各国的国君，像是渤海国，整个国家的政权机构都过来了……” 说起渤海国，李世民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小国很有小国的自觉。 他们清楚大唐这是在展示拳头，但是一点都不觉得大唐展示拳头的对象包含他们。 问心无愧是一方面，过于弱小也是一方面。 从渤海国的国君，到各位大臣，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模样。 前几天他们到长安城，就马不停蹄的出门闲逛。 各处吃吃喝喝、买买乐乐。 每天晚上还都会出门，到新城区去，和大唐的百姓们一起打篮球、踢蹴鞠。 活脱脱一副过来公费旅游的模样。 林深摇摇头：“我没去关注这些事，长乐她自己就能把事情处理的很好。” 李世民在旁边人的伺候下更换衣服，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意：“她还真是成长了许久，以前我都想不到，她会成为这样的人。” 林深抿嘴笑了笑。 李世民换好了衣服，外面的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不急不躁，继续在东宫里坐着。 朱雀门前，已经聚了不少人，多是各个国家的国君、大臣，他们比李世民还要不安，大唐的拳头都还没有挥动起来，他们就感到自己的脸颊开始作痛了起来。 依次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然后干瞪眼地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从金光门到春明门的这一条长长的街道两旁，现在也挤满了人，小孩子们爬树、坐在墙头，有些年纪不算很大的男人，也学着爬在屋顶上。 甚至还有些商号，提前好几天，申请了一天的飞行权限。 现在就已经在开始预热热气球。 一家茶楼里。 几个读书人坐在茶桌旁，唉声叹气。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但他们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原因无它，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抽中能去朱雀门前观礼的机会，也没抽中成为百姓方阵中一员的资格。 甚至他们也没亲戚就住在那条街道旁侧，连蹭个扒墙角看阅兵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人幽幽叹了口气：“真是羡慕他们，运气怎就那么好。” “只能等如意剧院把阅兵放映出来了。”另外一个人有气无力地咬了一口茶点，“不过到时候抢电影票又是一件麻烦的事。” 他们正说话的时候。 茶楼柜台那里，收音机的声音渐渐响亮了起来，是今天的早间新闻。 他们照例安静的听着新闻播报。 忽然就听到孟金刚那温柔的声音。 “……今日上午十点，广播电台将会对阅兵仪式进行全程的广播转播，观众朋友们可以按时收听我们的节目……” 刚才还失魂落魄的人们，忽然就支棱了起来。 他们惊喜地互相打量着对方。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件好事。 广播转播虽然说肯定是没亲眼目睹来的震撼，但在亲眼看不到的情况下，能够过过耳瘾，也是唯一最好的选择了。 吃完早茶。 这些人没舍得离开茶楼，继续留在了这里。 一直等到九点半。 广播里如实放送出了声音。 “欢迎收听阅兵特别节目，本台将会全程为您广播转播阅兵仪式……” 朱雀门前。 林深和李世民，也适时出现在了人群的视野里，一左一右，两个人坐在最中央的主席台座位上。 诸多异邦的国君，怀着敬畏的目光看着这两个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任何一个国家命运的两个人。 检查、入席。 阅兵仪式进行到开场前的最后一环检查。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的无比漫长，在所有人殷切的期盼当中，数门礼炮推出，在周遭所有人诧异的神色中…… “嘭”得一声，礼包响起，在空中留下一道彩色的烟气。 礼炮响了二十八声。 这也是林深定下来的数字，李世民问过林深原因。 林深给出来的回复也很简单，他们学派当年在海外立足，用了二十八年的时间，牺牲了无数人。 他希望用这个数字，来记住这些牺牲了的前辈们。 李世民和朝廷自然没有意见。 没有这个学派，就不会有林深，就不会有现在大唐海晏河清的盛世，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记住这些人，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只是礼炮的出现，就把这些异邦人吓得不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和李世民、林深坐在同一侧，几乎是同一张桌子上，说不定他们就已经趴到桌子下躲起来了。 第861章 这是什么，那又是什么? 炮声太过于吓人。 不过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是用来庆祝的礼炮声。 心有余悸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继续看了起来。 茶楼里，广播中孟金刚的声音在礼炮声后继续说了起来。 “十四门礼炮，二十八响轰鸣，敲响洪钟礼器，告诉这片土地上无数为了生民、百姓牺牲、奋斗的先贤前辈们，你们的牺牲并没有白付。” “古老的民族、年轻的大唐，在向充满希望的未来招手。” ……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标兵，是阅兵场上定位置线的标杆，他们正以标准的正步，走向指定位置。” 朱雀门前。 二十名满甲的军人，手持长戟，从朱雀门里走出来。 在整个大唐都差不多全部装配了热武器的情况下，戟这种武器就单纯的作为礼器来使用。 记住网址 他们身上的装甲，也是敲打锻造出来的精致礼器，护心镜是一只虎头，以小白为原型锻造，左右护腕上也雕有龙纹。 放在战场上，自然是中看不中用。 但在这个时候，充满了威仪。 这二十人整齐划一，挑选出来这二十个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个人、肤色，乃至于容貌都是立求相似。 二十人的脚步声浑然一体，听不出一点杂音。 再加上颇为相似的容貌、完全一致的神态，在这些异邦人眼里，就恍如是看到了同一个人的二十道分身。 标准定好位置。 阅兵正式开始…… 一支百人的队伍缓缓走来，着甲、佩刀。 这是大唐为数不多的冷兵器军队。 在行进至朱雀门前。 为首的将军，高喝一声：“全体都有，亮刀！” 铿锵一声，声音化一，百人齐抽刀，刀光潋滟亮如寒水，一股冲霄的杀意汹涌澎湃的蹿涌起来。 “杀！” 百人声音凝聚成一线，恍若一柄刀似的劈落下来。 看台上的那些国君们，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他们以为…… 大唐在有了热武器之后，他们就不会重视冷兵器了，他们不会再有冷兵器的队伍，或者说即便有，也不会是精锐。 可看到这支部队之后。 他们深知，自己错了。 大唐的冷兵器部队依旧是能够吊着他们的军队打的，即便是这个在大唐已经落寞的兵种，也要比他们的王牌军队强大。 广播里，孟金刚正用激昂的声音介绍着。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白虎营方阵，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曾在对北突厥的战场上，以百敌千，斩敌酋一千，是我大唐不畏一切敌人，誓死捍卫大唐主权完整的精神标杆。” 茶楼里的人沸腾起来。 有些人面色涨得通红，站了起来，站在椅子，踮着脚看着外面，好像这样就能透过墙壁、透过茫茫空间，看到阅兵的场景一样。 白虎营之后。 一支五百人持枪的军队从远方走来，人数多了数倍，可脚步声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整齐划一。 行进至朱雀门前。 他们相较于白虎营，就显得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在越过标兵的那一瞬间，咔嚓一声，五百人一同端枪。 也一同转过脑袋，聚精会神地盯着观礼台上的人。 这比方才那支白虎营还要让这些人感到震撼，白虎营如此，他们尚且还能用是老兵、是冷兵器，得短兵相接，之类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可是…… 他们也清楚这群用枪械的部队的作战方式，火力压制、无需短兵相接，他们以为，这群人总归是要再松垮一些。 但，这种精气神是骗不了的人。 这支队伍，能操使枪械，若是换上冷兵器，这也是一支丝毫不逊色于白虎营的队伍。 广播里，孟金刚的声音依旧热情饱满。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大唐第一支热武器化的部队，他们拥有不逊色于白虎营的战绩，曾在一月之内扫平契丹。” “强国，必须强军，军强，才能安国。” “自军改以来，大唐的军队明确“人民军队”的正确目标，依法治军、严明岗纪……” 大唐的好军队。 人民的好军队。 守着广播的这群人，恨不得把孟金刚说出来的话，放到自己的嘴里反复咀嚼，还有几个人簇拥在一起，分别用笔，把孟金刚的话速记下来。 他们心情激动。 有这样的部队，大唐又怎么能不兴盛。 接连几支部队走过。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观礼台上的人有些茫然，他们仰起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一辆辆庞然大物。 有些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坦克！ 在他们从大唐对扶桑战场上收集来的情报，这种名为坦克的东西，大放光彩，仅仅只是几辆，就足以攻城陷阵。 此刻在广播中，孟金刚就在介绍着坦克颇为详细一些的数据。 “接下来向我们驶来的，是在扶桑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坦克，这是由楚王殿下旗下研究所研发出的最新强力武器。” “野战一型坦克，战斗全重为三百石，成员四人，车长一丈又三尺，车宽九尺，车高八尺。” “火力覆盖范围为百丈，弹药可轻易击碎城墙。” 茶楼里。 听着孟金刚的介绍，一群人不由得惊愕叫了出来，他们还是头一次如此详细的了解到，大唐掌握的武器，究竟是有多么的强大。 观礼台上的这些人，虽然听不到广播。 但他们手里都有一份同样文稿的介绍。 此时看坦克出来。 他们就哗啦啦地翻动到，相应的那一页上，坦克的数据就详尽的展露在他们的眼里。 轻易的攻破城墙…… 仅仅这一条，就让他们瞳仁猛地缩了起来。 大唐让他们感到惧怕的，无非就是枪械、炸药、火炮这三种东西。 可这三样东西，多多少少都有他们的局限性。 然而坦克的出现，让他们意识到，这种东西简直就是那三样的一个完美的结合体，从此以后，陆地就真正的是热武器的天下了…… 尤其是，坦克的身位还是那么的敦实。 全铁的外装甲。 第862章 看，是飞机 坦克行进而过，在朱雀门前稍微停了一会。 向观礼台上的人们，彰显着属于装甲载具独特的魅力。 观礼台上的这群国君们，看着手里的资料表，又看了看街道上的坦克，不由得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按照资料上的内容。 寻常枪械都对坦克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至于炸药，小当量的对坦克能造成的影响也有限。 至于冷兵器…… 连强大的热武器都做不到的事，冷兵器就更不用想了，除非是绝对人数上的优势，否则几百人的小队伍，看上去并不能敌过这一辆坦克。 坦克碾压着地面，无形之中，碾压着这群人的内心，越走越远。 观礼台上，几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他们紧张的很。 五辆坦克就能横扫扶桑，现在国力胜过扶桑的能有多少？ 也就是说，哪怕大唐现在只有他们看到的这十辆坦克，大唐就能同时开战至少两到三个国家，而且都不会陷入苦战。 但以大唐向来的表现来看，恐怕大唐的坦克现在绝对不止只有十辆这么简单。 大唐的强大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广播中，孟金刚的声音还在响起。 “天空是人类最向往、最想要探索的领域，从战国鲁班的木鸢，到庄子中列夫子御风而行，对于飞行，我们的祖先圣贤都有极大的憧憬，而这份憧憬，终于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实现。” “由楚王殿下领导的明德太学航空航天学院，自去年开始，以热气球为契机开始探索天空，到今年制造出飞机，让人们终于能自由地飞行在天空之上。” “现在向我们飞来的，就是大唐的第一支空军，一型轰炸机，最高飞行高度可达三百丈……” 天空上，引擎声轰鸣响动。 动静丝毫不比坦克的动静小。 茶馆里的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探着脑袋，看着天空之上。 四架双翼式飞机在天空上划过，背后带着一道彩色的烟气。 其实按照现在航空航天学院的进度，飞机还远远没有到能够在军队服役的程度，各项数据都还在细节的调试之中。 除了航空航天学院的那七位学生之外，大唐也没其他任何的飞行员。 不过为了阅兵仪式。 绕着长安城飞一圈，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反正以现在的进度，最多半年的时间，一台能够服役的机型，差不多就能够制造出来了。 “那是什么？”一名小国的国君瞪圆了眼，愕然的看着天空上飞过去的双翼飞机，话语充满了满满的惊恐。 坐在他旁边的使臣扯了扯自家国君的衣袖，小声说道：“陛下，这就是我和您说过的飞机。” 飞机？ 这东西就是飞机？ 那名国君有些坐不下去，书信的文字里，描写的不够详细，虽然说了很多次，大唐已经研究出来一种能够飞起来的装置。 但在他的心里，一直都以为是类似风筝的那种东西。 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飞行在空中的庞然大物，这种冲击力，甚至是比坦克带来的冲击力还要巨大。 除了高句丽这种，对大唐的技术已经有了深刻认知的国家，并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其他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等飞机从朱雀门的上空消失不见，他们怅然若失的回头，看向坐在自己位置上，和李世民谈笑风生的林深。 大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们都很清楚。 枪械谁带来的？是楚王林深。 坦克是谁带来的？是楚王林深。 飞机又是谁带来的？还是楚王林深。 这个名字，现在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横压在他们的头上，沉甸甸的，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种程度真的是身为普通人类能够达到的程度吗？ 广播里，孟金刚在说着结束语。 历经一个多小时，阅兵式落下帷幕。 观礼台上，李世民也松了口气，顺顺利利的结束了，他所担心的失误一次都没有出现。 朱雀门上，各国国君、使臣也一一下台，往太和殿走去，午宴就设在了那里。 就在饭食逐一上来的时候。 李世民笑着，开口发问：“诸位觉得我大唐这次的阅兵如何？” 座下宾客笑得都有些勉强。 松赞干布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大唐国力无双，我等小国震撼至极。” 大唐办阅兵的目的，有很显著的效果，至少这些人脸上的神色都看起来乖巧了许多，缩着脖子、安安分分。 李世民轻轻一拍手，笑着说下去：“上午的还只是一道开胃菜，这事是与民同乐，能展示给你们看的东西不多……” 开胃菜？ 展示的东西不多？ 这些人们看着桌子上的美食，刚刚诞生出来的食欲，瞬间被李世民的这一句话给扑灭。 大唐还想要和他们展示什么？ 刚才的那些东西还不够吗？ 他们转过头，看向已经兀自动筷的林深。 林深脸色没什么变化，就好像大殿里，不存在着他们这些人一样。 这种淡漠的神色，让他们心里有些发慌，大唐究竟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这一顿午饭，他们吃的都有些食不知味。 等到吃完，车队载着这群人往新城区外走去。 不多一会，就到了一处训练基地里。 不少外邦的使臣瞧着这里的环境有些眼熟，不远处的那个土台还深刻的留在记忆里，自己是来过这里了。 对了！ 当初大唐展示炸药的时候，就是在那里。 不少人猛地转过头，看向那片训练场地，那里……曾经是一座山，被炸药崩毁，但至少还有土丘残留，可现在，土丘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平地。 有些国君使臣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还在啧啧称奇，在这山里，竟然能生出这种平地，还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可听到旁边的人解释之后。 他们噤声。 这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是大唐的鬼斧神工。 这是在示威。 曾经在这里向你们展示拳头，你们忘了，那我就在这里再展示一次拳头，你们总不至于忘了吧？ 第863章 爆炸就是艺术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土台上，所有人分别坐好。 大唐似乎有特意安排，和前几年的那一次相比，他们曾经来过一次的国家，都坐上了他们曾经坐的位置上。 只是突厥、契丹、南诏，这三个国家不见了。 虽然结果一样，可他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对大唐抱有敌意的突厥、契丹，是彻彻底底消失在他们的认知之中，而南诏举国迁入大唐，成为的大唐的一部分，重获新的生机。 李世民轻声说道：“准备开始吧。” 薛仁贵应喏下来。 下了土台，开始吩咐士卒们准备。 大唐自然不可能特意办一场军事演习给这些人看，战术思路、武器运用的方式，这些都很容易在演习中透露出来。 今天下午的演示，就是为了让这群人好好见识一下，现在大唐掌握的武器的威力。 记住网址 第一场，是枪械的演示。 大唐的枪械经过数次改良，现在配发至精锐部队手里的枪械，已经有了弹仓，一次可容纳八发子弹，让子弹的击发有更大的连续性。 可换式弹仓，也就是弹匣，大唐现在也能造出来。 但成本要高一些，现在还没有半自动、全自动的枪械，对弹匣的需求并不大。 场地中央，立起一块铁板，薛仁贵亲自下场，使一对锤，在钢板上狠狠敲打几下，铛铛几声，钢板上只留下几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这是一块结结实实的铁板。 紧接着，一队十个人上场，站在三十步之外，举枪、扣动扳机、射击。 啪啪啪几声，子弹精准命中铁板。 八十发子弹之后，铁板被击穿，架在木架子上的铁板已经四分五裂，摇摇欲坠。 土台上。 这些异邦的国君们脸色有些发白。 枪械的威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这种看起来和烧火棍一样的玩意，威力竟然比箭矢要大出来这么多。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胃菜。 枪械射击之后，上场的自然就是坦克。 从山沟沟里行驶出来，许多常人、匹马都走不了的路，对坦克来说，又如履平地，这种庞然大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笨重。 是因为那种特殊的轮子的缘故？ 坦克在场地正中央停下来。 方才持枪的那群人，毫不犹豫，举枪朝着坦克射击而去，一轮射击过去，子弹撞击在坦克的装甲上，溅起一层层的烟火。 可这些方才还能撕裂那并不算很薄的一层铁板的子弹，此时此刻，却并不能撕裂开坦克的装甲，甚至在上面留下一个印子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土台上的人沉默下去。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之所以坦克之所以能够纵横在扶桑战场上，是因为坦克的威力，可现在看来，即便这个坦克就只是个铁疙瘩。 以这种程度的防御能力，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他们现在都没有可以控制的办法。 也许…… 用炸药可以抗衡住坦克？ 不少人心里有了些隐测的想法。 炸药这个东西的技术含量并不算高，各国其实都有在开始研究，并且他们还真的研究出来了一些成果。 就是分析烟花，都能渐渐摸索出炸药的配方来。 只是在威力方面，还比不上大唐出品的火药。 他们正这么想着。 几个人上场，在地上挖了个土坑，埋了两包炸药进去，垒实土地。 坦克行进，压在埋了炸药的土块上。 土台上的人一愣，脑子里诞生出一个让他们不敢相信的想法，难道大唐人是准备用炸药来炸坦克？ 不会吧…… 难不成这种坦克连炸药都无法摧毁？ 他们这么想着，聚精会神地看着。 大唐士卒就已经用火柴，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引线。 片刻后，轰隆一声巨响，炸药爆炸开来，土块崩毁四溅飞出，坦克抖动了几下，但即便是两包炸药的冲击，也没能掀翻坦克。 烟尘还没散去。 坦克就碾压着尘土，从烟尘里行驶了出来，绕着场地转了一整圈。 告诉土台山的人，看到了没？即便是炸药，你们现在手里掌握的最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对坦克造成多大的冲击。 包括大唐在内，现在所使用的炸药，普通都还是黑火药。 用来采矿、开山，自然是足够的，对人体肉身，自然也是有极大的威胁，但是对于坦克，就有些心力不足了。 反坦克地雷这种东西，以现在的大唐也只能做到反履带式地雷，通过在地雷中置放小型弹丸，在坦克碾压上来，发生爆炸时，弹丸高速弹出，折断坦克的履带，来限制坦克的行动。 硝化火药，或者说是三硝基甲苯，这种高当量的火药出现之后，才会对坦克造成实质的威胁。 但不论未来如何。 现在摆在这群人面前的事实就是，即便是炸药，也没能对坦克造成多大的威胁。 这意味着，他们手里最大的底牌，在大唐手里，虽然不至于是最小的一张牌，但也不是多么至关重要的牌。 这就是坦克吗？ 坦克并没有开炮，做到这种程度就止住，展示出这些东西就已经足够了。 土台上的人脸色都很凝重。 渤海国国君看着缓缓行驶回去的坦克，愣了一下，而后他又抬起头看向天空，好一会，他所期待的飞机并没有出现。 “这就结束了吗？”渤海国国君叹了口气，脸色上有些失望。 其他人都猛地把头扭过来，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人。 李世民微微一笑：“你还想再看？” 渤海国国君点了点头：“当然了，我还想看看那个轰炸机呢。” 李世民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人都纷纷低着头，噤声不敢言语。 林深抬手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轰炸机就算了，弹药是范围式的爆炸，范围也很广……我能保证我和李，和陛下不出事，可保证不了你们的安全。” 说是轰炸机…… 实际上，在飞机上可还没有任何的武器装置。 渤海国国君缩了缩脖子：“这样的话，还是算了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眯着眼看着他们，开口问道：“怎么样，满意吗？” 第864章 百姓欢腾 满意不满意？ 他们敢说自己不满意？ 大唐的拳头已经糊在了他们的脸上。 尤其还是在这个地方，上一个敢对大唐说“老子不满意”，硬着脑袋要和大唐犟的，现在坟头的果树怕都已经结了好几轮果子。 他们嘴上都说着满意，心里的想法就不为人知了。 大唐越是强盛。 有些人看在眼里，那叫一个火急火燎地闹心。 邑安坊，狼匪窝。 屋子的一角，一只收音机摔得七零八落，各种碎片散落在那个角落里，它死的痛苦，就像是光头男人现在的内心一样。 大唐的强大，超出了那些国家国君们的预期，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前面的步兵、水兵，乃至于坦克出现的时候，他都还能尚且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忍耐下去，可是当飞机的一些基础情报从广播里，被孟金刚用慷慨激昂的声音说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克制不住，把广播给摔了出去。 最高可飞三百丈高。 三百丈那是什么概念？ 大多数的山都到不了这个高度。 他本以为，林深之所以会把热气球的制造工艺公之于众，除了有更好的替代品之外，应当多多少少也有他们狼匪偷取了热气球的因素在里面。 可现在看来…… 根本没有。 热气球之于飞机，那就是一个大号玩具。 光头男人现在有些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小厮走了进来。 光头男人忙急切地问道：“郧国公回府了吗？” 小厮点头：“刚回府。” 光头男人松了口气，大手一挥：“备车，我要去拜访郧国公。” 小厮应下来。 为了等张亮回来，光头男人已经从上午等到现在——天色都已经开始蒙蒙泛着夕阳的红意。 驱车上路，小片刻后到郧国公府。 门都不用敲，侧门就是开着的。 光头男人刚一下车，内府长吏就迎了过来，轻声说道：“赵公子，我家老爷正等您，请随我来吧。” 光头男人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自己过来会从内府长吏的口中得到自己的想要的回答，能亲自见到郧国公，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过长廊、到书房。 张亮就在书房坐着，看着光头男人进来，不等他开口，就率先一步问道：“你便是犬子的好友？” 光头男人愣了一下，点头说道：“小人正是。” 张亮摆摆手，又问道：“听陈老说，你今日屡次拜访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光头男人迟疑了一下。 张亮开门见山的那句话，就是把自己撇清了干系，潜意思就是在说，别在自己面前暴露自己狼匪的身份。 要是说了，以郧国公的身份立场，必然是要将他抓捕归案。 在心里打着腹稿，光头男人这才轻声说道：“小人向来仰慕大唐……仰慕我国的军事武器，特意来向国公大人请教。” 张亮瞥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就当没听到他话语里的疏漏：“你倒是问对人了，今天的阅兵式看了没？” 光头男人道：“看了。” 张亮欣慰点点头，继续说道：“今日下午，便是在新城区外，进行了一场演武，现在我大唐用的枪械，几经进化，有了弹仓，一次可装载八发子弹，可击穿一分厚度的铁板。” “至于坦克，让老夫很是欣慰，枪械的攻势对其无用，就是两包一斤重的炸药，也炸不烂它。” 光头男人一时语塞。 他沉默了有好一会，又开口问道：“那飞机呢？” 张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老夫知道的不比你多，这东西向来都是楚王殿下全权负责，除了陛下也无别人知道。” “你要是想了解，倒是可以请教一下楚王殿下。” 光头男人苦笑一声：“若是有机会，我自然是会向楚王殿下请教的。” 说着，他迟疑了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把“如何对付这种武器”的问题，用一种适合在这种场合的言语表达出来。 张亮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你若是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我手里倒是有一些适合民用的东西。” 在民用两个字上，张亮字眼咬得极重。 “民用”只是一个幌子。 张亮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就是他愿意提供给狼匪一批更为优秀的武器装备。 本来张亮是不愿意做这种有风险的事，但大唐如今的实力如此之强盛，让他心里也是满满都是危机感。 再不冒一些风险，他就是真的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 光头男人惊喜过望：“多谢国公大人。” 张亮摆了摆手，又轻声说道：“我也期待你能很快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光头男人应下来：“小人一定。”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张亮这话，是在催促着他们尽快完成自己手里的事，把力量尽快地积攒起来。 等光头男人离开之后，张亮看着窗外，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没有林深，自己手里本有的勋贵阶级的权力没有被收走的话，在现如今的大唐做一名国公，可是要比谋反来的好的多。 可惜了…… 楚王府中，林大将自己听到的这些情报一一记录下来，准备等自家主人空闲的时候，将这份并不重要的情报呈上去。 庭院里。 李世民一口饮尽一碗酒水，酣畅淋漓地吐了口酒气：“今日你看到那些人的神色了没，可比上一次让他们见识炸药的时候，都要精彩的多。” 林深陪了一碗，轻笑一声：“这不是理所应当的？” 李世民正准备再继续说一些什么。 庭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敲锣打鼓，高声放歌。 他们两人好奇，上了二楼，探头朝外面看去。 是一众人正在游街。 一些人手里举着火把，还有一些人举着纸糊的坦克、纸糊的飞机，最为瞩目的还是人群最中央，抬着的那尊泥塑。 李世民愣了一下，看了那尊泥塑好几眼，哭笑不得的说着：“你看看那尊泥像，是不是你？” 林深眼神可比李世民好的多，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时候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是我，也亏他们能做得出来。” 第865章 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人群正中央抬着的那尊泥像，赫然就是林深的泥像，上面被水冲洗的干净，看它外层的包浆，这不是今天才赶工做出来的，是个有几个年头的物件。 泥像的林深盘坐在一只麒麟身上，身旁还有一只白虎伺绕，肩头还坐着一只慵懒的长毛猫。 养猫，是长安城近些年来的风向。 众所周知，楚王殿下一共是有三只宠物，一头麒麟、一头白虎以及一只波斯猫，麒麟就不说了，这种神兽普天之下也唯有楚王殿下家的那一头。 至于白虎，白虎难得一见，勉强也能用普通老虎代替，但还是几乎没多少人养，降不住这种百兽之王。 所以大部分人家，都是养了一只猫。 连带着，在近些年来修建林深的祠堂时，这三只祥瑞总是少不了的。 楚王府外。 人群抬着他的泥像，高呼着他的名字，吵吵嚷嚷了好一会，才觉得不能这么扰了楚王殿下的清净，于是又乌泱泱地散去，朝其他地方游行去了。 李世民撑住栏杆，看着散走的人群，一摆一晃的泥像：“真是羡慕啊。” 百姓对一个人最大的赞美，莫过于此。 在此之前，除了林深之外，就再没人能够得到百姓如此的拥戴。 “所以啊，百姓真的很单纯。”林深眼里神色感慨，“你是不是真心对他们好，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心是对他们好的人，他们就会像这样……把你深深地念在心里。” 李世民点了点头。 他只是羡慕，但并不嫉妒。 林深做的事，坦坦荡荡。 长安城里。 鱼龙夜舞，灯火骤明，不少商家甚至做起了免费发放商品的生意，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为了高兴。 林深的泥像被众人抬着，在新城区转了一圈，又到内城区里转了一圈。 一路上高呼着“楚王殿下，万寿永昌”之类的口号。 这要是但凡换一个人，就已经是被砍头的结局。 可惜这是林深。 这一句“万寿永昌”，就只是单纯的祝福，甚至不少官员也都跟着加入了游行里，看热闹一点都不嫌事大。 即便时间已经超出了他们申请的游行时间。 不良人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在这种大喜的日子上，他们也不至于给百姓们添堵。 游行直到夜深了，扛着泥像的人都已经换了三波，大家都累得受不了的时候，才渐渐散去。 李世民喝了个酩酊大醉。 大唐盛世是他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万国来朝、丰衣足食，虽然说之前已经是这样了，但直到今天，阅兵的举办。 才让他有了一种真真切切、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一晚，李世民睡得很是香甜，鼾声很大，在屋子外都能听见。 这一晚，光头男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提笔写了三封信，连夜差人火速送回突厥国内。 一场阅兵，让太多人的心态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直到半个月之后，整个长安都还处在一种颇为亢奋的状态中，阅兵式的消息，依旧还是会被大唐的百姓掏出来，反复的讨论。 究竟是坦克厉害一些，还是飞机厉害一些，成了不少对热武器极度感兴趣的人口中常见的议题。 当然了，也有一些很啼笑皆非的言论。 比如说什么，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可以爆发出寻常时候没有的力量，一个滑铲就能够消灭一辆坦克。 不过除了那种笃定冷兵器优胜于热武器的人之外，没人会把这种说法当真。 如意剧院。 一间专门用来放映样片的小型放映室里。 阅兵式的纪录片刚刚放完，虽然经过了剪辑，但是时长依旧高达一个半时辰，上午的阅兵基本全篇剪了进去，下午的演武，也是选择性的放了一些进去。 并没有配乐。 只是把孟金刚的配音给剪了进去。 兰陵紧张兮兮的看着林深，虽然说李世民也坐在了一旁，但她的眼里恍若就没有自己这个父亲一样。 林深抿嘴沉思。 李世民点头高声赞扬：“很不错，把我大唐士兵拍得很是英武。” 兰陵敷衍地应付了一下自己的父亲，又眼巴巴期盼着看着林深。 有了“拯救大兵张三”这部电影打底，这个班底的拍摄技术的确进步了许多，而且还用了热气球进行辅助，视角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陷。 但是…… “总觉得差了一些什么。”林深叹了口气，他希望大唐的第一场阅兵式能变得更加完美一点，他看着的时候，总觉得是差了一口气。 李世民愣了一下，开口提议：“只有孟姑娘的声音是有些单调，不如再加一些百姓的声音进去怎么样？” 兰陵迟疑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那时候百姓的声音我们并没有去进行录制。” “电台那边也没做类似的活动……” 他们两个的话，给林深提醒。 他一拍手，朝着李世民说道：“我想到是缺什么了，是背景音乐。” 背景音乐？ 这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 “能不能给我搬一套编钟过来。”林深没理会李世民眼里的疑惑，继续说了下去。 李世民微微愣住。 编钟，还真是稀奇了…… 大唐不缺少乐器，琴、琵琶、箜篌、笛子这些才是主流，虽然还锻造编钟，但是这种乐器已经完完全全的沦为礼器。 除了在祭祀或者是国公及以上的勋贵下葬的时候，会搬出来之外，很难再见到这种庞然大物的踪影。 锻造过于复杂、困难，使用起来也比寻常乐器要复杂、困难的多。 最关键的是…… 李世民在此之前，可从不知道林深竟然会乐器，而且还是编钟这种乐器。 李世民应下来：“当然没问题。” 他身为天子，这种礼器自然是不会缺少的。 林深微微一笑，顿了一下，喊住在吩咐一旁宦官的李世民：“对了，你再叫几个会编钟的乐师过来。” 李世民再一次愣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编钟？” 第866章 钢铁洪流 林深点头，理所当然地应承了下来：“不会，只是脑子里有一些旋律，敲出来之后，再让乐师补全就是了。” 李世民憋着脸色：“也行。” 对于乐器，林深懂的不多，能简简单单的哼出一些旋律，认识一些简谱，但也仅仅于此。 半个时辰后。 天子礼器规格的编钟被搬运过来，以及十多人的乐师。 林深拿起钟锤，在记忆里摸索了片刻，开始轻轻地敲打起来。 “向前方，我们的血气方刚，展锋芒，镇虎狼……” “我们点亮和平的曙光，我们守卫人民的安康，我们豪气万丈、纵横驰骋疆场……” 虽然敲的是纯音乐，但是在林深的脑子里，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这些歌词，这些几乎刻在了自己骨子里的歌词。 一通敲下来，林深敲的并不顺畅。 有很多地方的音，他需要斟酌一下，才能够确定具体是什么。 一曲敲下来，林深放下手里的钟锤，扭头看向站在一旁很是局促的乐师们，轻声说道：“大体就是这样的一个旋律，你们觉得怎么样？” “要是没听出来，我再琢磨一下，重新给你们敲一遍。” 为首的那名乐师硬着头皮说道：“那就麻烦楚王殿下了。” 刚才那磕磕绊绊的，敲几下就停住，一停就是好几分钟，还有好几次，林深反复敲着同一个音，这让他们的确什么都没听出来。 林深一点都没有被麻烦的情感，盘膝席地坐在编钟前，仔细思考了一下旋律，确定了下来之后，这才抬手，再一次开始敲动。 这一次，就要顺畅了许多，虽然难免还会有几次停顿，但至少旋律是生了出来。 林深回过头，看向乐师，再次问道：“还需要再来一次吗？” 为首的那名乐师摇摇头：“不用劳烦楚王殿下了，就让属下接手吧。” 林深点头放下钟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乐师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手，而是原地坐下，掏出自己的乐谱本，开始讨论起来，他们都是精工编钟数年的乐师。 对音乐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在李世民和林深面前还有些局促，不过很快，对音乐的讨论，就让他们渐渐忽略掉自己所在的环境，动作也渐渐激烈起来。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才敲定下来一个确切的想法。 各司其位。 他们对应着乐谱，开始敲动了起来。 基础的旋律，依旧还是印象中的那个旋律，只是在风格上，和林深记忆里的那个版本有些不同。 记忆中的那个版本，朝气蓬勃、如日东升。 是一路披荆斩棘，斩凶虎、擒恶蛟龙，是身经百战、伤痕累累，从必死之局中挣脱出来，耍着刀，笑着对那些想要害死自己的人说道：“小爷，我又回来了，你们没能杀死我。” 而现在听到的这个版本，厚重庄严、如大海、如泰山。 是身居凌霄之顶，手拿日月捉星辰，是着华服、提文件，是自古以来就是天朝上国的自豪。 一曲奏完。 林深有些呆愣地坐了好久，等兰陵抬手拍了拍他，他才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 就是乐师们一脸紧张、期待的神情。 “很棒，很出色！”林深竖起大拇指，夸奖起来，然后转头看向兰陵：“就用这个曲子当做阅兵纪录片的背影音乐吧。” 兰陵应下来，甜甜一笑，她也很喜欢这首曲子。 应下来之后，她转头看向那些乐师，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这首曲子，我们如意娱乐掏十万两银子买下来，你们以为如何？” 为首的乐师连忙作揖：“为大唐做事，是我等的荣幸……”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兰陵打断。 “做多少事，就应该拿多少报酬。”兰陵摆了摆手，“这也是对规矩的一种维护，这次只是念在曲子是好哥……是殿下拿的主意，方才给你们十万两。” “否则高句丽一本小说都卖了五十万两银子，又岂能亏了你们。” 乐师有些手足无措。 若说这是赏赐，他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下来，可这是两方平等的交易…… 他们身为乐师，为宫廷奏乐，可实际的地位并不高，也就是比之前的商贾要稍微高上一些，而且正是因为居于宫廷之中，守着礼器，他们对阶级这种东西就更不敢逾越。 乐师转头，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点了点头。 乐师这才壮着胆子：“多谢公主殿下厚爱。” 兰陵摆了摆手，又转头看向李世民：“父皇，这些乐师一月俸禄多少。”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心里提了个警惕：“你问这个作甚。” “说说嘛。”兰陵开始撒娇。 李世民回道：“一月二两银子。” 兰陵佯装惊讶：“竟然这么少！”而后，她看向那群乐师，笑着说道：“我一月许你们五两银子，给我如意娱乐做工，如何？” 乐师们低下脑袋，不敢言语。 李世民倒吸一口气：“你怎么也和我抢人来了？” 兰陵掐着腰，理直气壮：“我这是在给父皇您省钱，您也不想想，一名乐师一月就是二两银子，十名便是二十两。” “这二十两银子您省下来，当自己的油钱难道不好吗？” 李世民脸色有些发绿。 被戳中自己的痛处了。 李世民现在最痛心的事，就是自己穷——他不是没钱，只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宫殿的养护、宦官、乐师之类的薪酬，这些用于自己享受的事，都是要自己花钱，而不能从国库里支出的。 “而且受好哥……受殿下启发，我也觉得，如果在电影里加上音乐会更好一些。” 兰陵感慨一声。 “如果张三那部电影里加上音乐的话，感官体验一定会更好一些。” 李世民有些沉默，许久后幽幽地说道：“你和你姐姐一个德行。” 说着，他顿了一下，朝着那些乐师轻声说道：“也罢，久居深宫也不是一件好事，朕若是需要了，再把你们从如意娱乐请回来就是。” “且去吧，多赚些银子也好。” 第867章 武顺悟道了 李世民都如此开口了。 这些乐师们在忐忑了好一会之后，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太多纠结，当场就转投到了兰陵麾下。 按照大唐的朝廷体系，他们这些乐师属太常寺、太乐属，顶了天也不过是七品的文散官。 若是没有些许其他的本事，只会奏乐的话，也无从太乐属调任至其他部门的可能。 李世民又不是一个喜好铺张浪费的皇帝，主要他也没那个钱铺张浪费。 与其留在皇宫，注定一辈子可能籍籍无名…… 不如外出求条出路，反正在兰陵公主麾下做事，和在陛下麾下做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配乐剪入纪录片里，并不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 兰陵也并没有把一首曲子，从头到尾的贯穿播放，只是恰到好处的剪在了最关键的地方，诸如白虎营亮刀、坦克滚滚驶来，飞机呼啸着掠过朱雀门。 在那些异邦国君、大臣、使者脸上露出惊叹、敬畏、恐惧的神情时。 又经过几天的修剪、调整细节之后。 记住网址 这部名为“大唐之路”的纪录片，开始在电影院内上映。 看了阅兵，但只是看一遍觉得不够过瘾的，自然会到电影院重新再看一遍，没看过阅兵的，自然也想感受一下，有别于文字转播的画面冲击。 蒙学、中学，各家职业学校，包括明德太学、长安太学，都组织了学生去看。 爱国教育，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在大唐上映，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但在大唐之外的那些国家中，方才是重点。 而且和大唐不同。 在这些国家上映，如意娱乐可就是要是收费了。 电影票钱不低，五钱银子一张，可即便如此，愿意掏出这笔银子，只是为了一看大唐有多强盛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人数甚至还要远远超过“拯救大兵张三”的观影人数。 片子到了高句丽。 武珝也是第一时间去了电影院，等三个小时辰后从电影院里出来，对于这部纪录片，她还是相当满意的。 大唐的恢弘气象，都概括在了这一篇电影之中。 武顺还有些茫然：“这真的是我们大唐？” 武珝反问了一句：“不然呢，你觉得除了大唐，普天之下，还有哪个国家能够有如此之气象？” 武顺点了点头。 武珝笑了笑，又轻声说道：“现在姐姐你应该更明白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了吧，你需要和气的对待他们，是因为“礼”，但他们若是想要蹬鼻子上脸，就不需要再考虑他们。” “该杀的杀。” “赚多少银子，高句丽日后发展如何，这些都是次要的，谁是主、谁次之，这才是最重要的。” 武顺紧了紧手掌，若有所思：“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说着，她顿了一下。 “高句丽王的嫡子最近总是挑妹妹你不在的时候骚扰我……我还有些困扰，现在是该知道怎么做了。” 武珝笑着点头，一边钻进车子里，一边轻声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就好，那我也放心把高句丽的这一摊子事交给你。” 武顺跟在武珝身后，愣了一下：“你要回去了？” 武珝应道：“嗯，正月离开长安，我同殿下说约半年左右就会回去，可现在阳月都快过完了。” “琐碎的事太多，我最不放心的还是姐姐你，你性子软、心善，总是担心他们欺负你，现在，我呀放心了。” 说着，武珝又顿了一下。 “这部电影一出来，少说能镇住这群人至少一年半载的时间，姐姐你可是要好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武顺笑着推搡了武珝一下：“我不用你担心，倒是你要好好注意一下，我看我那个妹夫体力可是好的很。” 武珝脸一红，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车上还有人。” 开车的那个姑娘，忙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而后觉得有些不对，双手一动，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武珝一脚踢在她座椅后背：“装什么装，开车。” 司机姑娘应一声，稳健的开车起步。 就如同武珝说的那样。 这部纪录片的上映，对大唐的子民而言，是一剂强心针，可是对高句丽的这些商贾们来说，那就是数九天一盆迎面而来、透心凉的冷水。 有了枪、有了炮。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灭了高句丽王庭，虽然他们依旧臣服在武珝的统治之下，但要说他们真的一点都没飘那是假的。 他们以为，大唐是那能上九天、下五洋的神龙，那他们好歹就是一条蛟龙、或者是一头猛虎。 斗不过神龙，但也能和神龙交手几回合。 现在一看这纪录片，大唐依旧是那神龙，他们顶多算是盘踞在草垛上的麻雀，也就是能叽叽喳喳地欺负一下高句丽王庭这种要死不活的毛虫。 他们正筹备着，如何再弄出一个大阵仗，再向武珝表一下忠心。 还没商量出一个具体的决议。 就得到了消息，武珝乘船离开了平壤，高句丽的一切事务，转手交给了她的姐姐，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十分好说话的武顺姑娘。 这……就不着急了。 他们惹不起武珝，那是因为武珝敢举起手里的刀，敢割下他们的脑袋。 可这位武顺姑娘，怕是一拳揍下去都会哭哭啼啼很久，然后才会想起来写信向自己妹妹哭诉的样子。 商贾们伺时不动，准备看看有谁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去试一试没了武珝夫人之后，这位武顺姑娘会什么样。 武珝离开。 最为欣喜若狂的并不是那些商贾们，而是高句丽王的嫡长子。 高句丽皇族的下场很惨。 除了嫡子一脉，其余的皇族基本都是死的死、残的残，被贬为平民，还要受到商贾的压榨。 高句丽王后宫数十位，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位王妃撑场面。 其余的妃子都被商贾们带走，他们可不嫌弃…… 整个皇室，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们需要一个能够让他们安心、甚至可以拿回自己失去东西的依靠。 第868章 我讨厌你，这只是个警告 在高句丽，还有什么是比如意超市更可靠的依仗？ 不能打武珝的注意。 上上一任大鸿庐的脑袋还在那里挂着，早就成了干，一直都没人敢取下来。 侍女…… 来自大唐的，武珝身边的侍女看不上他，他又看不到武珝身边高句丽的侍女。更何况，只是一名侍女，又能带给他多少支持？ 高句丽皇室也想过向大唐求亲。 但，大唐坚定的拒绝了高句丽的请求。 “和亲”这两个字，现在在李世民的心里，属于绝对禁止事项。 虽然说自古以来，和亲都是宗主国的一种联系外臣的主要手段之一，但大唐现在不需要这种牺牲个人的方式。 况且来说，李世民的女儿虽然不少，可自己兄长、儿子的那诸多事，让李世民更多的先去考虑自己子女的健康成长。 和亲的路也走不通。 高句丽唯一能考虑的，也就只剩下来武顺，这个武珝夫人的姐姐。温柔又好说话…… 在得到武珝离开高句丽的消息之后。 高句丽王的嫡长子就迫不及待的准备了起来，车马、礼物，急匆匆地就往如意超市而去，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有武珝，所以他一直都是束手束脚的。 现在没了武珝…… 他自信的很，像是武顺这种好说话的女人，一时三刻，他不是伸手随随便便就能拿下来的？ 到了如意超市门口。 他亲手捧着礼品，折腾了好一会，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自认十分温柔的笑容，才下了马车。 只是他连如意超市的大门都还没能迈进去，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请将物品寄存在您自己的马车上，超市内部，不允许外带货物。”门口的侍卫尽忠职守，应付式的礼貌开口说道。 高句丽王子一愣，然后摆了摆手：“我同你们的大姑娘是好友，我这是来见她的。” 边说着，他便边抬脚往里走去。 侍卫手一伸，往外一拨，高句丽王子小鸡崽子似的身体，一个踉跄，撞了回去：“不好意思，今天大姑娘没有预约，请您预约好了再过来拜访。” 高句丽王子脸色微变。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拦住的人是谁！” “是你未来的主子！” “等我治住了武顺那个女人，我就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这些是他的心里话，他没敢说出来，只是在肚子里腹诽。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那你上去通报一声，武顺姑娘自然是会愿意接见我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武顺正从外面走了出来。 高句丽王子惊喜过望，捧着手里的礼品，又露出一开始在车上整理好的自信的笑容：“武姑娘，我正要上去找你。” “只是不巧，被这位给拦了下来。” “我听说江陵的桂花已经开了，我特意让人去……”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顺打断：“你又来了？” 高句丽王子一愣，呆呆地点了点头。 他疑惑的看着武顺。 是武顺不假，容貌没有变化，发型、衣服，都还是她最常用的款式，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武顺有些不太一样了。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大概。 武顺朝着一旁的侍卫摆手，招呼起来：“打断他一条胳膊、一条腿给丢出去。” “下次再敢来，把他另外一条腿、一条胳膊也给打断了。” 侍卫应喏下来，左右两人毫不犹豫，禁锢住高句丽王子的身子。 对了！ 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是气质，气质变得冷清了起来，虽然还远没有武珝那般的锋芒毕露，但多多少少有了些许她的味道。 高句丽王子被吓出一身冷汗。 “等等！武姑娘，我只是单纯想要追求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的话还没说完，侍卫就觉得他很吵闹，抬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武顺厌恶地皱了皱眉，摆摆手：“把他舌头也给割了吧。” 侍卫再应一声，拖着高句丽王子离开，办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在如意超市的门口办，还是要开门营业的。 武顺没理会这边的事，兀自上了车。 她今天要去如春楼，看一看那里的姑娘，摄像机已经到位，今天就准备拍摄一场。 如春楼是真的愿意下本，花了五十万两银子买了一台摄像机，又花八千两银子一天，请如意剧院的摄像师过来指导拍摄。 对，只是指导拍摄。 如果是让如意剧院的摄像师亲自动手，可能一天就能完工。 但只是指导拍摄的话，少说也得要十天半个月。 上了车。 司机姑娘就轻声说道：“大姑娘还真是温柔呢。” 温柔？ 武顺愣了一下，她偏过头，回头看向如意超市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是在说刚才的那件事？ 司机姑娘一边启动车辆，一边笑着说道：“如果是夫人，那个人恐怕就已经死了呢。” 武顺抿嘴笑了笑。 “让他死不至于，毕竟他还是高句丽的储君，给他留点面子。” 司机姑娘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姑娘深思熟虑，是我多嘴了。” 武顺愣住，满头雾水。 深思熟虑？ 嗯？ 自己是从那天看完纪录片后，就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个人，但只是这种程度，还说不上是深思熟虑吧…… 晚上。 高句丽王宫，高句丽王看着躺在床上，如死鱼一样的嫡长子，叹了口气，自己儿子多好的一个想法，可惜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近臣推门跑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盒膏药。 “陛下，不好了！”近臣慌慌张张，进门就高声嚷嚷了起来。 高句丽王皱起眉头：“怎么了？” 近臣高高举起手里的膏药，声音有些发抖：“这，这是如意超市大姑娘送来的礼物，还，还附带了一句话给您。” 高句丽王愣了一下，心里涌现出一丝不太微妙的想法，忙急切地问道：“她说了什么？” 近臣道：“大姑娘说，今日一时冲动，不小心伤了高句丽国的储君，特奉上膏药，以表歉意。” 第869章 她是个狠角色 高句丽王看着近臣手里的那盒膏药，身子开始发抖，脸色微微泛绿。 武顺自然不会有那么好心，会道歉、会送来膏药。 如果是真的想要道歉，也不会只送来这么一小盒膏药。 道歉不是重点、膏药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句话里面的一个词“储君”。 有了武顺定性，躺在床上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就一定会是高句丽的储君，未来的高句丽王。 让一个断了腿、断了胳膊，没了舌头的哑巴当高句丽王…… “怪不得大姑娘会留他一条性命，原来如此。”高句丽王沉默了很久，很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失魂落魄、有气无力。 高句丽王伸手拿过药膏，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替我以及高句丽的储君，谢过大姑娘的好意。” 近臣应喏下来。 夜深了，但还有许多人没睡。 武掌柜的家里，满桌好酒好菜，但没一个人有这个心情动筷。 武掌柜一脸讥笑，摆手嘲讽道：“我就说早就该给大姑娘送礼，你们偏要这么磨磨蹭蹭的，还想要再观望观望，现在这个结果你们满意了吧。” 满意。 简直不要太满意。 “本以为大姑娘是个温柔的人，没想到比夫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朴掌柜感慨一声，拿着那只断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阴损、残忍。 这是他们对今天武顺使出的手段的评价。 用这两个词来去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如果换做武珝遇到这种情况，杀了，然后曝尸，以慑群众。 可武顺的处理方式不同，先是打断了这位高句丽王子的腿脚、手臂，又割了他的舌头，再定下储君的名号…… 日后的高句丽王就是个残疾人。 至少十年、二十年内，高句丽都将会以这样的形象示人，丢人不仅仅是在国内丢，还要把自己的脸面丢到大唐、丢到吐蕃去。 别人一问，为何高句丽的王会是个残疾人？ 一答，是骚扰武顺姑娘，然后遭受到的惩罚。 这又诛心了。 当然了，如果这个时候，这位高句丽王子愿意一死了之，说不定就能解决这个事，但武顺姑娘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那即便这位高句丽王子自杀了，说不定她就会顺手再敲打断接下来储君的手脚、割掉他的舌头。 金掌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现在天色还早，如意超市事务向来繁重，这个时候大姑娘应当还未歇息……” “我们是今日现在送去，还是明日送去。” 都是送上贺礼，时间的不同，所表达的含义也不尽相同。 今晚送去，那边明摆着是知道了高句丽王子的事，知道了武顺的手段，故而上门赔礼道歉的。 若是明天送去，那就是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多想，只是用一天的时间在准备礼物，是正正常常的道贺。 武掌柜抿了抿嘴，站起身来：“夫人最讨厌的事是什么？” “欺瞒。”朴掌柜开口回道。 武掌柜点了点头：“没错，夫人除了对事关楚王殿下及自身的事外，对其他诸事处理的都不是很严重。” “哪怕说实力不足，办事不力，也是小施惩戒。” “可若是欺瞒，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武掌柜顿了一下。 “我们没能第一时间恭贺大姑娘，现在我们是什么想法，大姑娘也必然是会一清二楚，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发话，就是在等我们的态度，就像是那天一样……” “所以诸位，自求多福，鄙人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武掌柜甩袖离开，带着几盒礼物，两张黄纸。 其他人面面相觑，接二连三的站起身，各回各家，速速准备去了。 如意超市二楼。 武顺的确还没有睡下，即便有这半年多的磨炼，她对事务的处理还是差了一些熟练度，速度远不及武珝。 眼瞧还有三分之一的事情要去处理，至少得忙到半夜了。 咚咚—— 这时，屋门被轻轻敲响。 侍女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大姑娘，武掌柜求见。” 武掌柜？ 武顺挑了挑眉，这个人她有印象，算是自己妹妹的家臣了，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思考了片刻，武顺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说着，她顿了一下：“顺便让两名侍卫进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多时。 武掌柜进来，屋子里点着一盏不是很明的灯，武顺桌子两旁站着两名五大三粗的侍卫，这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开始庆幸起来。 自己果然是又猜对了。 武顺还没来得及开口。 哐当一声，武掌柜就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头：“小人有罪，小人不该生出自己不该有的念头，不该想着大姑娘您温柔，就想让人试试您的态度。” “小人没能及时给您送上贺礼，小人罪该万死。” 武顺有些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对面那人在做什么？ 自己也就是今天下午出了趟门，怎么这个人就主动过来认错了？ 见武顺表情如此。 侍女俯下身子，贴在武顺耳边，小声说道：“大姑娘，您要带的话，已经说给高句丽王听了，自此以后今个骚扰您那人就是高句丽储君，他们应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要带的话？ 我什么时候要带给高句丽王话了？ 怎么……你们把事情都办好了我才知道。 武顺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在武掌柜看来，武顺的表情就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武掌柜连忙把自己身前的礼品，又往前推了推。 “这是小人特意准备的贺礼。” “小人知道大姑娘向来素喜欢电影，特意寻来一块大唐巧匠雕琢的昭君出塞的玉璧。” “还有这几张，是小人商号两成的股份。” 商号两成的股份…… 算上如意超市占的那五成半，这人手里现在就只剩下来两成半了？ 武顺沉默了一会，点点头：“算你有心了。” “这次就先……” 她顿了一下，改口说道：“你且回去好好办事去吧。” 武掌柜惊喜道：“多谢大姑娘恩典！” 第870章 所以，我们结婚吧 武掌柜感恩戴德，放下东西之后，没留多久，直接就恭恭敬敬地起身告退。 武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自己妹妹说的还真是对的。 不需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心里的具体想法，让他们怀着对自己的敬畏之心就好了。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迷糊，这事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做。 本该成为隐患的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这群挑事的人给主动解决掉了。 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就决定了高句丽未来数年的命运。 权力…… 还真是一种容易让人迷失的东西。 金掌柜前脚刚走，朴掌柜后脚就到，和武掌柜如出一辙的态度，磕头认罪，礼品、股份一样不少。 又把朴掌柜打发了，金掌柜又到。 一连接待三个人。 武顺皱了皱眉，她有一种预感，如果她真要一一接待的话，恐怕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她叹了口气，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你且下去接待他们，收下东西、打发他们走，让他们好好做自己的分内事就好。” 侍女应下来，和两名侍卫出门，正好迎着第四个人上楼。 如意超市门外。 月色正好，照映一群规规矩矩，排队站好的商贾们。 不多一会，第四位掌柜出门，第五位掌柜进去。 这第四人，一脸的灰头土脸，看向前面出来的三人，拱手作了个揖：“三位哥哥，你们见着大姑娘了？” 武、金、朴三人点头。 第四人叹了口气：“我，我没能见着大姑娘，在二楼就被拦下来了。” 他正说话间，第五个人已经走了出来，顺着他的话茬说了下去：“我也没能求见到大姑娘，我还不如你，我连楼梯都没见着。” 武掌柜抬头看了眼，快攀爬至正中央的月亮，不由爽快地笑了起来：“是你们动作慢了，大姑娘的恩典又岂会有那么廉价。” 说着，他转头看向随他后而来的两人：“这次是我三人捡了大便宜了。” 其他人纷纷向他们三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尤其是对这个武掌柜。 这厮极会站队。 从一开始死皮赖脸的改姓，再到上次收尸，再到今日的道歉，他都是头一个。 他们也没想到，高句丽刚刚洗牌过一次，今日又洗牌了一次。 大姑娘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种区别对待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今日往后，高句丽便是以这三个人的意见为尊，他们就是仅次于如意超市的存在了。 虽然，可能武顺只是单纯的嫌麻烦，不想一一接见，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这些人进行“可靠”的脑补。 武珝也没想到，她只是刚离开高句丽，这群人就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等她到长安，已经是第三天。 林深就在渡口侯着她，这次她回来之前，是捎了封信回来，不像上次那样，回来的都是悄然无声的。 看着随武珝而来的一大堆行李。 林深笑了笑：“这次确定不再去高句丽了？” 武珝点点头，一边上车：“嗯，姐姐这半多年来进步很大，高句丽那边有她操使着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说着，她抬手轻轻拍了林深一下，就像是在试探在自己眼前的这个，自己思念了很久的人是不是幻影一样。 “再说了，那个纪录片就能镇住高句丽不短一段时间，我相信我姐姐。” 林深坐上主驾驶，系好安全带，点头道：“对，毕竟是咱姐。” 武珝瞪了他一眼。 林深发动车子，随口问了一句：“想好什么时候办婚礼了吗？” 武珝愣了一下，握着安全带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你是说真的，不请我，我生父过来？” 林深笑了笑：“我也没有父母亲人可以请来，所以就当是扯平了吧。” 武珝呼吸似乎有些艰难起来，但她有些享受这种如鱼离水一样的窒息感：“下月十七日，是个黄道吉日。” 嘴上说着不在乎，说着可以不办，可武珝心里一直都挂念着这件事。 从她离开长安到高句丽，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算一下黄道吉日，四个月前的、三个月前的、两个月前的…… 再到刚刚过去还没一周的那个黄道吉日。 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林深应下来：“那就在那一天。” 武珝抿嘴一笑，即便很克制，嘴角依旧不受控制的上扬，眼角有点点水光溢出：“对了，你想好怎么拒绝他们过来吗？” 林深道：“等回去后，我找陛下说一声就好了。” 武珝乖巧地点头。 心窝里忽然就像是有只猫在上扑下跃得闹腾着。 林深把武珝送回家，自己就又开车去了皇宫。 东宫里，李世民眯眼看着林深：“稀客呀，主动拜访我来，又是有什么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难不成是我之前蹭了你那么多饭，你也想蹭回来？” “刚巧，朕把太乐属打包送到了兰陵那，省了不少银子，今晚就破例请你吃一顿好的。” 林深没好气地瞪了李世民一眼：“你也知道你白吃白喝，不过今天不说蹭饭的事，我找你还真是有事想要拜托你一下。” 李世民抬手摸了摸下巴：“拜托？那就是私事了？” 林深点头：“对。” 李世民好奇问道：“你竟然还能有私事拜托我？” 对于林深的这张嘴，李世民是有深刻认知的，那是能把私事说成公事，而且还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嘴。 开门见山的就说是“私事”，可真是太稀奇了。 林深稍微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我是准备同媚娘完婚了。” 李世民愣住，在一旁斟茶的长孙皇后也愣住。 夫妻俩直勾勾地盯着林深。 “我是长乐的父亲。”李世民心情有些复杂，吐了口气，委婉地说道，“这种事你可以不需要通知我……” 自己女儿的夫君找了另外的女人，还特意过来通知自己。 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如果林深不是这态度，李世民觉得自己恐怕都会忍不住把茶碗泼在林深脸上。 第871章 一个理由还不简单? 李世民强忍住报复回去的心思。 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念头，这让他的兴致稍微挽回了一些。 “难不成你是想请我做你高堂，要是这样，你再诚恳一些，我也不是不能勉强接受下来。”对于能占林深便宜，李世民总是乐此不疲，虽然他几乎从未成功过。 林深摇摇头：“倒不是这件事，媚娘的情况你知道吗？” 李世民摇摇头。 他对……自己儿子师父的媳妇，对自己女儿夫君的其他女人，能有了解，能做什么了解？他是色鬼不假，但他不是曹操，不怎么好那口。 长孙皇后放下手里跃跃欲试的茶碗，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倒是有所听闻。” 李世民转头看去。 长孙皇后叹了口气：“说来武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她母亲是前隋亲族国公之女，自打武姑娘出生以来，她姐妹俩就不怎么受武家待见……” “一直都被武家人欺负，前些年楚王殿下在寿春去录设考，武姑娘才抓住这个机会，一举考中，带着姐姐脱离了武家。” 李世民一愣。 记住网址 武珝还有这番遭遇，是他没想到的。 他以为像是武珝那种聪明绝顶、手段强硬的人，在武家应该是很受重视的才是。 “是为了避嫌？”李世民声音稍微有些沉重。 林深点头：“差不多有这个原因，所以媚娘对她家里人很不待见，我同她成婚也不想让她家里人出现。” “只是礼法如此，请帖、邀约，这些都是必不可免的。” 李世民挑了挑眉：“所以你是准备让我找些差事，打发武家去做，让他们没法赶赴长安？” 林深点点头。 李世民笑了一声：“你现在可是天下人都想攀附关系的对象，武家嫁女，作为高堂的要过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要来，于情于理，朝廷都拦不住他。” “你觉得朕给他们找一些事，他们就会不来了？” 林深一抹手：“所以我希望能带上我的名号。” “如果这他们都还不懂的话，我也只能……让他们出一些不得不来不了的小意外了。”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你当朕的面说这事合适吗？” 林深微微一笑：“我还年轻，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李世民缓缓摇了摇头：“你这私事还真是不小。” 说着，他顿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我可是长乐的爹，却还要帮你处理这种糟心的事，我还不能作为你的高堂出现……” “你说这话，不亏心吗？”林深轻声说道。 李世民瞥了长孙皇后一眼，闭上了嘴巴。 长孙皇后对李世民露出一道和善的微笑。 说实话，他还真是有些亏心。 不说他自己的那些花花肠子，就是自己那三个女儿的事，让他在面对长孙皇后的时候，都一点不理直气壮。 原本李世民对自己女儿同林深的接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本以为，自己三个女儿中，总该有一个会和林深对上眼。 谁能想到，结果自己三个女儿都折了进去。 三个人你情我愿…… 哦，不对，还不止是三个人。 总之，他们你情我愿的，李世民也不好开口阻拦，身为父亲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但在那个时候，他身上的“皇帝”的因素，要远远超过“父亲”的因素。 现在他倒是“父亲”的色彩大于“皇帝”色彩。 但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他再开口也没意义了。 再说了，历史上把三个女儿嫁给同一个人的，也不是说没有，曹操就曾经把自己的三个女儿同时嫁给了汉献帝。 但…… 不管原因再怎么多，一说起这件事，他在长孙皇后面前，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诞生出许多亏欠感。 李世民不太自然地咳嗽两声，笑着开口：“武姑娘的父亲好像是荆州都督？” 林深点点头。 都督在大唐，并不是一个多么具有实权的官职，汉末三国各地都督手中实权过盛，故而自隋开始，都督仅赐官衔而不赐节，也就是不给兵符。 现在大唐又历经军改，异地征兵、原有府兵五年一动迁，都督仅领操训、内务的职责，几乎和武散官没什么区别。 武士彟…… 这个人，其实李世民还不怎么陌生，是个对自己父亲极其忠心耿耿的人。 “他好像是并州人？”李世民又问了一句。 林深又点点头。 李世民眯着眼，若有所思道：“那你看这样如何，荆州至并州修建一条军用铁路，当然了，这笔银子由你来出。” 林深微微一笑，应了下来：“这个法子好。” 他们两个人把林深的“私事”给敲定下来。 房玄龄、杜如晦那边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因，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林深，同样也是十分顺利地敲定下来。 三天之后。 一封请柬从长安寄往荆州。 武士彟看着手里的请柬，脸上神色有些复杂，还有些惊喜。 “女儿将于十一月十七日同楚王殿下完婚，还请父亲大人参礼。”这是请柬上唯一的一行文字。 自寿春那件事之后，武士彟就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个极倔强，也是个心肠颇硬的一个人。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武珝必然会是楚王殿下的枕边人。 但武士彟还真没想到过，武珝竟然会这么快就同林深完婚。 他以为，以武珝对武家的厌恶程度，至少要等到自己死了之后，甚至就干脆不完婚，以这样的方式过下去。 可事实还是出人意料。 不仅这么快，而且还把请柬送来，请他过去参礼。 自己那个女儿应当做不出来这种事。 那就应该是楚王殿下仁义，念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楚王殿下大度啊。 武元庆看着自己父亲手里的那封请柬，轻轻叹了口气：“妹妹宽宏大量，看来我们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弥补一下关系……” 武士彟抬手，敲打了武元庆一下：“废话。” “好好准备好礼品。” 说着，他顿了一下：“把你庶母的东西也备好一些……”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从门外一名宦官便走了进来。 第872章 别想了，不可能 见到宦官进来。 武士彟把手里的请柬小心翼翼的收回怀里，他把自家从前隋的普通富贵人家，经营到了现如今的国公之家。 他虽有从龙之功，也有一些能力，但相比较于房玄龄、杜如晦这些真正的天才，他还是差了一些。 武家同大唐真正顶尖的勋贵家族还有一些差距。 能不能一步登天，可就全凭借着这张请柬了。 武士彟拱手，迎了上去，满脸笑意：“这位内侍大人，不知您莅临寒舍，是为何事？” 宦官眯眼笑道：“恭喜应国公，可是有了不得的大好事，咱家是来传朝廷口谕的。” 武士彟一愣，心里不由得冷笑起来。 还真是一个现实的世界。 都是他和自己的女儿关系不好，故而在武珝成为林深的身边人后，过来攀附武家的，也只有那些不开眼的小贵族。 现在倒好，请柬刚刚落到他手里，朝廷就有口谕传来。 记住网址 不过面子上，他笑得更加灿烂了起来：“不知朝廷是有何事吩咐。” 宦官清了清嗓子：“陛下说动楚王殿下，让楚王殿下捐了一百万两银子，修建一条从荆州到并州的军用铁路……” 武士彟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太微妙的预感。 宦官继续说了下去：“陛下和楚王殿下力排众议，举议应国公您来操心，此事由您全权负责。” 武士彟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浓厚了起来，只是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开口问道：“敢问何时动工？” 宦官笑着说道：“朝廷令你这些时日做好准备，十一月一至，便开始动工，此条铁路事关重大，还请应国公大人受累多操劳一些，早日完工。” 武士彟面如死灰，转瞬苍白起来，勉强堆积起一道笑容：“臣知道了。”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修建铁路可不是一件用心就能缩短时间的事，十一月就要开始动工，他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把这条铁路修建完。 若这事，只是朝廷的旨意，他还能简单的当成，这是朝廷在给他这个“楚王殿下的老丈人”示好。 可宦官的口谕里，明晃晃的有一句“陛下和楚王殿下力排众议”，陛下只是个幌子，重点是楚王殿下。 这一切就都明朗了起来。 楚王殿下先是送来请柬，后来又捐款让朝廷派他去修建铁路。 表达的意思就是，出于礼法，我把请柬给你了，但是你不许来。 里里外外该做的一样不拉。 可越是这样，才让武士彟心里更加难受。 若是他们偷偷完婚不告诉自己，或者说不愿意邀请自己，多多少少还表示着，武家在武珝心里还有一些地位，哪怕这个地位是负面的。 只要还有牵挂，武家就还有机可趁。 但是现如今，处理的手段是如此的严丝密缝，是如此的防范不留后路，这就证明武家在楚王殿下心里也好、在武珝心里也好，都是同陌生人一样了。 宦官留下口谕，就退了去。 他原本是还想要同武士彟好好攀附交谈一阵，但是看武士彟无论想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下来的满脸晦气，让他望而却步。 这件事恐怕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武元庆看着父亲，脸色有些疑惑不解：“父亲，只是朝廷差事，您在妹妹婚期请几天假就是了。” “要是您真走不开，我替您……” 他话还没说完，武士彟就一巴掌抽了上去：“胡闹，你还没看明白吗？” 武元庆愣了一下。 武士彟叹了口气：“楚王殿下说的很明白了，请柬他给我了，但是不想我过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武元庆眼里有些失神，咬了咬牙：“可这是我们难得的好机会，要是这么放弃了……” “我们作为妹妹的亲族，过去那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武士彟自嘲笑了一声：“楚王殿下和武……和那位夫人，有哪个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一个虽然和和气气的，但是触及到他底线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真要是背逆了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下场恐怕并不会比高句丽的那些人好到哪儿去。 武元庆脸色苍白起来。 说罢，武士彟从怀里掏出请柬，想要丢掉，但没忍下心、舍不得，犹豫再三，还是重新塞回自己的怀里：“就当没这件事吧。” “回头同家里人说一声，全然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等楚王殿下婚期一过，再把夫人的东西送回去长安。” 武元庆不甘心的应下来。 十月渐渐过去。 武珝越来越紧张，除了婚期临近的事，她也在担心武家的人，会突然出现在长安，厚着脸皮，污浊了自己的婚事。 不过她的担心并没有成真。 别说是武家人，就是来自荆州的信都没有一封。 卧室里。 郑丽婉正帮着武珝试戴凤冠霞帔，看着镜子里花容失色的武珝，她不由得笑了笑：“妹妹你可是高句丽的女王，怎么这件事上这么紧张。” 武珝嘟起嘴，轻声问道：“郑姐姐当初是什么样的心态？” 郑丽婉愣住，想了想：“其实那天我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觉得是水到渠成，和夫君走到这一步，理所应当不是吗？” 理所应当？ 武珝有些发呆，在这件事上，她好像就没有理所应当的这种感觉。 郑丽婉抬手，轻轻掐了掐武珝的脸：“妹妹你生得又好看，又有能力，天下也就只有我们夫君能配得上你，不用这么紧张。” 武珝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但她身上的紧张似乎一点都没有消息。 郑丽婉轻轻笑着，继续整理着武珝头上的发饰，短发和长发不同，想要弄好这些东西，还是有些麻烦的。 小半个时辰后，才在心灵手巧的郑丽婉的配合下，戴好了满满当当地挂饰。 镜子里。 绣面桃花容，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窈窕颜若玉。 “你看，多好看呀。”郑丽婉指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轻声说道。 武珝也有些看呆，在五年前，她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心甘情愿想要嫁给某个人的一天。 第873章 婚事如期 黄道吉日，良辰美景。 入了秋，遇着一个明媚艳阳天不算容易，这天虽然是一个好日子，但还是下起了蒙蒙小雨，淡白色一层的雨雾也升了起来。 但这样的天气并不惹得人讨厌。 驱了秋老虎的煞气。 屋子里红烛摇曳，武珝也不喜欢被盖头遮着，凤冠霞帔，那自然是要美美地露出来，而且这里也只有林大在服侍他们两人。 “一拜天地。” 林大长说一声。 牵着同一段红绸的两个人，朝着门外的天地躬身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他们两个转过身来，朝着大堂中央拜了拜。 “夫妻对拜。”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武珝看着林深，没忍住笑了起来，和林深对拜一下，抬起头来后，依旧还是在笑。 林大悄默默地退下去，就像每天晚上他做的那样，锁住了自己耳部的驱动，节省一部分的性能出来，继续监听张亮和那光头男人。 “你怎么还在笑。”林深抬手，想揉一揉武珝的脑袋，但满脑袋的饰品，让他不好下手，于是乎就半道改成了捏她的脸颊。 武珝拍着林深的手：“我怎么就不能笑了。” 林深松开手，往下搂住她的腰：“笑，就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可是要更漂亮的多了。” 武珝哼一声：“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口花花。” 林深抱着武珝坐下来，开口问道：“你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似乎是有些煞风景。 但真让林深对武珝一直说那种甜滋滋的情话，别说是林深能不能受得了，武珝就受不了，她就不是长乐那种甜滋滋的类型。 反而，说这种正儿八经的事，对他们两个人而言，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浪漫。 面对上林深的问题，武珝稍微迟疑了一下。 说实话，打她回来这么多天，她还真没想过这件事，一直以来，她都光顾着担心武家人会不会过来。 到今天，一切尘埃落定，她才放下心来。 “超市和银行是郑姐姐，如意娱乐是长乐妹子，剧院那边是兰陵妹子？”思考了好一会，武珝开口问道。 林深点点头：“要是让长乐听到你喊她妹子，可又要撒娇了。” 武珝撇了撇嘴：“我知道，我和郑姐姐一样，当她面还是会喊她一声……姐姐的。” 说着，她顿了一下，扭动了身子，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也不好掺和进来吧，这些事都由她们办了。” 武珝不愿意在自己这几个姐妹心里留下什么坏印象，郑姐姐也好、长乐也好，那两个精灵古怪的小妹妹也好，都让她生不出来欺负的心思。 林深手里现在的产业很多。 但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如意超市、如意娱乐、如意银行这三家。 至于像是如意剧院、如意车行、如意租车这些……固然重要，但不至于小题大做，让武珝去接手。 这些按部就班的东西，以林深现在培养出来的人才，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至于一些非外在的产业。 比如说和朝廷合作的兵工厂，或者是自己的那家研究所，林深也舍不得把武珝送到那两个地方去。 “丽婉经手超市和银行两家，不如你替她分担一个？”林深想了好一会，开口询问道。 武珝果断的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我怕郑姐姐误会。” 林深笑了笑：“她会误会什么？她巴不得有人出现，替她分担一部分事务。” 武珝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再想想吧。” 林深没有勉强她，只是轻声应了下来。 今晚是属于武珝一个人的夜晚。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们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摸着空荡荡的屋子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才在餐桌上，再次看到郑丽婉。 “你今天没去上班？”林深看着郑丽婉，有些发愣，他醒来的时候，是看了眼时间的，快至中午。 刚才又被武珝收拾了一番，现在应该中午都快过去了。 郑丽婉摇摇头，看着武珝，轻声说道：“我就在等武妹妹呢。” 武珝举着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郑丽婉。 是在等自己？ 郑丽婉眯着眼，抿了口茶水：“前些几日，妹妹好事将近，看你又紧张、又心不在焉的，所以有些事没好意思和妹妹你说。” “现在看你滋润起来了，就打算和你说一说。” 滋润两个字，郑丽婉把这两个字眼咬得很重。 武珝脸一红，举着手里的筷子有些无措，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姐姐，你就直说是有什么事吧。” 郑丽婉幽怨地看了林深一眼，叹了口气：“妹妹你可不知道，殿下现在使唤我使唤的可顺手了。” “超市、银行，这两个大摊子都丢我手上了。” “长乐她们的性子、能力你也知道，让她们来负责超市或者银行我也不放心，幸好妹妹你是回来了。” 说着，郑丽婉顿了一下，摊开手，一手抓着一根筷子：“所以妹妹你挑一个吧，银行或者是超市，就帮姐姐我来分担一下压力。” 武珝有些愣住，她转头看向林深。 林深摇摇头：“我昨晚可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昨天晚上你抱得那么紧……” 他话还没说完，武珝就一筷子扔了过来，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武珝又看向郑丽婉。 怪不得长乐一直都以“长妇自居”，但在郑丽婉的面前，还是乖巧的和一只小白兔似的，这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嘛…… 郑丽婉见武珝好半会都没开口，声音又软下去几分：“妹妹，你就帮帮姐姐，同时处理两大摊子的事，可真的是太累了。” 武珝迟疑了一小会，在心里默默盘算。 虽然如意超市才是林深手里最大的产业，但毫无疑问的，如意银行才是更加重要一些的，接手如意银行似乎才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但武珝开口，笑着说道：“那我就替姐姐操心一下超市的事吧。” “我在高句丽那些年都是做这个，现在回来也做这个，得心应手。” 第874章 喉咙都塞不下的东西 武珝的选择，一点都没出郑丽婉的意料。 当然了，武珝要是选择如意银行，也不会让她意外，郑丽婉并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如果不是为了林深，她才不愿意接手这些事。 “那可就这么定了。”郑丽婉把左手的这只筷子交到武珝手里，一边站起身，“我去给你挑一下衣服，下午就带你去见一见超市的人。” 武珝接过筷子，和手里剩下的那只筷子并在一起使用。 虽然是新婚的头一天。 但她并不反感，反倒是对郑丽婉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很是欣赏。 吃完午饭，武珝就迫不及待的跟着郑丽婉出门。 明明是新婚头一天，林深硬是过出来一种孤寡老人的感觉。 扶着腰，躺在床上，林深有些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今天并不是很想看书，也不想打游戏，只想这么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 忽然，林深一招手。 把久违的系统面板给招了出来。 资产列表那长长一串的数字，已经在林深的心里泛不起什么波澜了，枯燥且乏味，他看着屏幕，思考起来。 自己是有多久没碰过系统这个东西？ 要不要趁着今天运气好，再来几发抽奖试试？ 林深抬手摸了摸下巴，拿定主意，随手一挥，页面转动至抽奖。 普通的三大类林深瞥了一眼，手指一动，还是点在了特殊抽奖上。 对普通类的商品，林深已经不太需要依靠系统，大唐的工业体系正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很多商品，已经涌现出了相对应的商家前去生产。 像是水壶、暖水瓶之类的日用品，已经被大唐研究发明了出来，和如意超市的合作也已经商谈好，现在这些商品就在如意超市的日用品货架上摆着。 林深希望看到的是百花齐放、市场经济的繁荣。 这样自己才能赚到更多银子。 十万两银子投入进去。 转盘开始启动，五颜六色的光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彩虹。 指针缓缓停顿下来。 停在一格黑色的物品上。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蓝牙游戏手柄。” “请选择配色。” 林深挑了挑眉毛，这个东西……说用处的吧，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但真要来，他也不嫌弃。 游戏机自带的手柄，总归是要没有这种外设来的好。 林深想了一下。 他身为楚王，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辈，当然是要选择猛男才会用的颜色。 “粉色。”林深轻轻开口。 黑色格子里的手柄微微扭曲，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喷涂一样，很快就将它染成樱花粉。 林深招了招手，取出手柄。 左右两个摇杆、十字键，还有红白蓝黑四种颜色的功能键，在手柄最中央的选择、暂停键位。 入手硅胶细腻柔顺的手感…… 林深轻轻把它放在一旁，等会就用这个东西打游戏试试，现在的话，还是要继续抽奖下去。 十万两银子投入进去。 转盘再一次转动起来。 指针很快就再次停下来，这次是停在了一块白色的格子上。 “叮，恭喜宿主获得特殊类物品：大型麟甲类生物养护工具。” 林深脸拧巴起来。 这东西…… 还真的很鸡肋，要是大型生物养护工具可能会更好一些，这个所谓的大型麟甲类生物，几乎是快把“麒麟”两个字给刻在了脑门上了。 麟甲类生物本来就不多。 整个自然界中，除了林深的这头麒麟之外，就只有穿山甲属于麟甲类的生物，其余的无论是海陆空，都再找不到第三个人。 自己抽中的这个养护工具，显然就只能用在麒麟身上，除非他日后会养一只穿山甲，可谁会把那玩意当成宠物…… 如果换成大型生物养护工具。 那每天等小白点卯下班回来，林大还能给小白保养一番，身为一头老虎，领着武散官的职位，却还要像个人一样的，每天朝九晚五，还真是够辛苦的很。 小白很喜欢兵部。 在家里它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动静，弄坏了什么东西，不说男主人，就是那些个女主人看起来都可怕的很。 但是在兵部，它有一整个校场可以撒欢，弄坏了什么东西，不仅不会得到呵斥，还能迎来一阵欢呼。 每天还都有不同的人陪它嬉笑打闹——虽然说，对兵部的人来说，这是颇为残酷的一场训练。 小白示好地舔一舔舌头，都能把一个人的半张脸皮给撕下来，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那群夯汉还乐此不疲。 比一比谁身上小白留下的表示亲昵的痕迹多，已经成了一种潮流。 麒麟也不得清闲。 明德、长安两所太学生物科学院的学生们，对麒麟可真是有太大的兴趣了，这种向来只见于神话，而不得见其真貌的真神兽，谁不想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习性？ 每周都要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向林深打个报告，到楚王府里研究麒麟。 麒麟温驯，也配合他们的研究，采集毛发、采集掉落的麟甲，甚至是采血。 唯一让麒麟不太舒服的，是这群学生们的脑子里，总是有一些很稀奇古怪的想法。 两所太学学生最想要的，还是一头属于他们的小麒麟，在得到林深应许，如果麒麟生子了，可以送一头幼兽给他们的承诺后。 他们就铆足了劲，想要给麒麟配种。 骏马、老虎这些都算是正常的，有些人见麒麟对这些生物不感兴趣，就抱着狗、狐狸、鸡、鸭之类的动物过来。 喉咙都塞不下的好吗？ 更离谱的是，有些人觉得，麒麟对这些生物不感兴趣，不是物种的问题，而是性别的问题，整日牵一些公马、公猪过来，直到麒麟受不了一蹄子踹死好几头之后，他们才在这方面消停下来。 也有突发奇想，想要把小白和麒麟配对，楚王殿下府上的那只猫和麒麟配对的，在挨了小白两嗓子和波斯猫的两爪子之后，也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 一想到这些事，林深头皮就有些发麻。 第875章 电视机是个好东西 林深叹了口气，把这份工具取出来，轻轻敲了敲桌子。 林大走进来，把工具接走，他准备这就动手试试，看看麒麟究竟喜不喜欢这份工具，要是不喜欢，那这十万两银子，就是真打水漂了。 林深则是继续抽奖。 十万两银子，继续投入进去。 转盘再一次转动起来，指针磕磕绊绊地停落，指在一个蓝色的格子上面。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六十八寸液晶电视。” 液晶电视？ 六十八寸？ 林深愣了一下，然后惊喜过望，小心翼翼地把液晶电视取了出来，放在了床上，似乎因为是特殊类，是孤品，系统还很贴心的附赠了一套安装架。 电视…… 看着这个东西，林深有些感慨。 电视、空调、电脑，这些东西是研究所除了武器装置之外，最为首要的研究项目。 但研究这些东西的道路并不是十分的顺畅。 电脑自然不用多说，这种复杂的机器，还高高挂在研究所的研究日程表上，准备在彻底解决了电视问题之后，再去解决电脑的问题。 空调的话，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出意外，明年就能上市。 至于电视…… 普通的电子管电视机倒是已经研究了出来，但是这种型号的电视机，笨重、画面极差，使用成本、制造成本都不算低。 所以林深也就没想过，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进行售卖。 起码也得等到晶体管电视机被研究出来。 至于……现在自己抽奖得到的这台集成电路的电视机，在少说十年内，都很难在大唐问世。 林深稍微有些犹豫。 要不要把这台电视机送到研究所去…… 有了一台样机之后，照猫画虎，也能够把集成电路的电视机给生产出来。 可思考了很久之后，林深最终还是决定把它留下来。 按部就班的去把这条路走一遍，在走这条路的时候，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知道自己哪里以后不应该再犯，远远要比大唐能制造出集成电路的电视机更加宝贵。 当然了，主要也是林深有些舍不得。 用它来看电视、看电影是不现实的一件事，但完全可以用它来打游戏，很多之前在游戏机上不方便玩的游戏…… 比如说“知菜”，比如说“用着各种奇怪的大型武器狩猎珍稀野生动物”之类的游戏。 用大屏幕和手柄进行操作，会更加的有感觉。 林深转手又把电视机给收了起来，准备等会林大伺候好麒麟，再让他把电视机给装在书房里。 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 这三次的抽奖，抽中的东西都很不错。 十万两银子继续投进去。 再次抽奖。 很快，系统的提示传入林深的耳里。 “叮，恭喜宿主解锁特殊类物品：荀草（六株）。” 荀草？ 林深愣了一下，眼里有些疑惑，他这些时日也看了不少医书，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荀草这么一种东西。 难道是什么很珍贵，但是灭绝了的植株？ 系统是看自己已经陷入了养老状态，所以就给自己弄来了一些花花草草？ 林深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一株。 首先他就注意到了，这种植株是没有根系的。 而且看起来很是平平无奇，根茎的切面并非是常见的圆形，而是方形，还泛着微微的黄色。 就像是路边很常见的那种杂草。 林深没看出所以然来，扭头看向系统里对它的介绍。 关于这个平平无奇的“荀草”的介绍也很平平无奇，只有四个字，但这四个字让林深的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 “延寿驻颜。” 这种长得很随意的杂草，竟然会有这种神奇的效果？ 林深这个时候，也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是看过有关“荀草”的介绍，是在山海经上，有提及过一句。 林深把它收了回去。 看着空间里，标注的数量，若有所思的算了起来。 自己是用不着这个东西的，祖龙血脉就已经给了他超乎常人的身体活性。 林大也用不着这个东西，他是机器人，平时自己就可以自己保养自己，在他的机能设定中，关键的身体部件都有再生能力。 像是皮囊、毛发，以及部分关节、骨骼，虽然没有再生能力，但他自己也有一定的生产力，应付他日常的保养是绰绰有余了。 家里能用到的，也就是郑丽婉、长乐她们。 林深掰手指算了一下。 是五个人。 那还多出来一支，可以考虑给李世…… 等会！ 林深皱起眉头，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对，自己家里肯定不止五个，每天吃饭收拾的碗筷，算上自己是有七副的。 武珝没回来之前，家里那就是六副。 对了！ 林深一拍手，还有逻云阁。 算上她的话，那家里六口人，正好对应六根荀草。 林深在心里默默地替李世民惋惜了一下，不是自己不想给你，是系统实在不给力，只给了六根。 哪怕再来一根，也就该轮到你了…… 林深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林大推门走了进来：“主人，麒麟很喜欢那份工具。” 林深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总归不是什么无用的东西，以后就用那东西伺候它吧。” 林大应下来。 林深一边从系统空间里把电视机取出来，一边说道：“来，一起把这电视给组装起来。”他的眼神很期待。 抽奖自然没有再继续下去。 按照一般的规律，在抽中特别珍稀的物品之后，再抽奖的话，出来的基本只会是蓝天白云，这一轮抽奖的运气已经用完了。 所以等到下次，觉得自己运气好的时候再抽，才是抽奖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多功能林大架好了电视，蓝牙连接，游戏画面投映到大屏幕上，林深用着手柄，游戏体验呈几何倍的增长。 直到晚上。 郑丽婉她们陆陆续续下班回来，林深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游戏手柄。 果然，觉得游戏不好玩都是假的。 那是因为没有大屏幕，有了大屏幕之后，之前感觉玩腻了的游戏，也突然变得好玩了起来。 第876章 我也有份? 巨大的电视，还有放大了数倍的游戏画面。 长乐的眼里都放着光。 “这是什么？”长乐眨巴着，熟练的接手过林深手里的游戏手柄，自己摆弄了两下之后，画面突然转暗，一个血红色的“菜”字浮现在了屏幕上。 长乐小脸绷了起来。 果然画面变大之后，觉得自己变强，那都是错觉。 林深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又揪了揪她的小脸：“是我让林大从我学派那里翻出来的新东西，这个是电视机。” 电视机？ 长乐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突然一拍手，非常严肃的说道：“我决定了，我明天要请假。” “在家打游戏？”郑丽婉抬手，学着林深，揪了一把她的脸。 长乐摇头：“不，我是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叫做电视机的东西。” 看起来还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记住网址 他们说说笑笑，往餐厅走去，等饭菜端上来之前，林深把手伸进袖子里，从系统空间把荀草取出来。 “对了，顺便给你们一个好东西。”林深一边说着，一边把荀草放在桌子上。 杂草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出自林深之手，就让他们不由得慎重起来。 “好哥哥，这是？”兰陵迟疑着出手，拿起来一根。 没有什么香味，不是香草。这种杂草一样的东西，也不太可能用来做配饰，编一个草环也比直接把这杂草拿出来要好的多。 驱蚊的？ 可这都快到冬天了。 再说了，楚王府有那么一尊麒麟镇着，夏天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蚊虫。 总不至于，这东西是用来吃的吧？ 林深笑着回道：“这是荀草，山海经里也有过记载，培育条件挺苛刻的，今天才翻出来这么几根。”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是吃的。” 还真是吃的？ 兰陵愣了一下，其他几个人脸上也露出惊愕的神情来。 吃草…… “能不吃吗？”长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林深笑着说道：“这东西可是有美容驻颜的效果，你要是不想吃，那我就把这东西给你父亲了……” 美容驻颜？ 这个平平无奇的东西，竟然还有这种效果？ 长乐眼疾手快，拿起一根，塞进自己的嘴里，无辜地眨着眼，看着林深：“噫，好哥哥，你在说什么？” 郑丽婉、武珝她们两个也没迟疑，同样吃了下去。 五个人动手，桌子上就仅剩下来一根。 林深转过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逻云阁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动手，不想要吗？” 逻云阁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还有我的一份吗？” 林深点头：“当然了。” 逻云阁看着桌子上唯一的那一根：“那殿下您不吃吗？” “这是我学派的东西，我当然是用过了的。”林深笑着说道。 逻云阁迟疑了一下，还想要开口。 林深就又说道：“就是专门有你的一份。”虽然自己是在最后关头，才想起来逻云阁。 逻云阁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并不高。 虽然在林大的数据库里，她的权限等级是和兰陵、城阳一样的，但是她自己浑然没有这个自觉。 来到长安之后，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逻云阁就进一步的意识到，她和郑丽婉她们有着怎样的差距。 姿色差不多，可脑子的确差了不少。 逻云阁毕竟是曾经想要做女王的人，虽然在能力上不及郑丽婉、武珝，但还是要比长乐稍微优秀一些。 只是她没赶上林深督促长乐她们学习的那一段时间，侥幸逃过一劫，不过也正是因此，她在处理一些事情的逻辑上面，还是要比长乐差上一些。 在长乐现在已经兼顾整个如意娱乐方方面面的事的时候，逻云阁负责一个编辑组都还有些力不从心。 一开始她在楚王府住下的时候，还奢求着什么…… 现在她已经没再多想。 逻云阁深吸一口气，看着林深嘴角的微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把最后这根荀草拿起来，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郑丽婉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林深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长乐一脸惊喜：“一点都不苦，还有些甘甜，就是口感差了一点。” 说着，她歪着脑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双手：“现在就是感觉好像有一股热气从小腹下生了起来，感觉自己力气好像也变大了。” 长乐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武珝，坏笑着说道：“感觉今天晚上就能像武姐姐那样，把好哥哥按在床上欺负了。” 武珝脸一红：“什么叫按，我哪有那么做过。” 长乐一本正经，双手成爪，放在桌子上：“昨天晚上武姐姐就是这样的，就特别像……特别像小白进食时候的模样。” 武珝探过身子，半趴在桌子上，伸手去捏长乐的脸：“我才不是母老虎，哪有这么说我的。” 正捏着，她突然愣住，脸更红了起来。 “不对，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都不在，你怎么知道的！” 长乐愣了一下，瞳孔不自然的向斜上方向撇去，声音也有些发虚：“对呀，昨天晚上我不在我怎么知道的，嗯，我猜的，我猜的！” 武珝稍微多用了一分力：“偷听墙角，姐姐你可不乖。” “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 长乐仰着脑袋，嘟囔着说道：“又不是没看过，干嘛这么大的反应嘛，大家都坦诚相见过了……” 武珝就更加的羞涩起来。 林深捧着茶杯，拖着椅子向后退了一段距离，风轻云淡：“今天又是很和平的一天呢。” 郑丽婉凑过来，同样捧着一杯茶水：“是呀，真好。” 兰陵和城阳没说话，但也默默远离了桌子。 这两个人可能折腾了。 林深家又是和和气气、安安静静的，远在拜占庭，突厥就没有那么的和气、安静，大唐的阅兵式，突然之间，就让突厥国内的氛围变得紧张了起来。 哈赤可汗站在渡口，看着灯塔上一闪、一闪的灯光，握紧了配在腰间的刀。 第877章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今晚对哈赤可汗而言，是注定无法安眠的一个夜晚。 风声很大，渐渐还飘起了小雨。 在他身后，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哈赤可汗转回头去，看向来人，是红巾贼的大当家。 “如此着急匆忙把我叫来，是有什么事？”大当家下了马，开口笑着问道。 哈赤可汗点点头，脸上终于是露出来一丝笑意：“嗯，今晚我们在大唐交识得那位大人物，要给我们送来一批武器装备。” “枪械、弹药、火炮。” 说着，哈赤可汗顿了一下：“还有我心念念的炸药。” 大当家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在黑夜中，他脸上的这份神情，哈赤可汗并不能看清楚：“炸药？这东西他都能弄到手？” 哈赤可汗意味深长：“毕竟是大人物。” “如果不是坦克数量太少，不好做什么手脚，坦克那位大人都能给我们弄过来一辆。” 大当家点点头：“那可就要恭喜可汗了。” 哈赤可汗摆了摆手：“同喜，同喜！” 大当家又问道：“不过，那位大人为何要给我们弄来这么一大批的武器装备，我们又不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哈赤可汗打断：“不，我们需要！” 大当家愣了一下。 哈赤可汗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激，忙摆摆手，柔声说道：“我的兄弟，大唐阅兵的消息，你可知道？” 大当家点点头。 这个他当然清楚，最恨的就是自己不能找到哪怕一个借口，回大唐，或者是去大唐周边的国家，看一下阅兵式。 反倒是他手底下的这些兄弟们，个个都找了理由外出，看了一圈。 哈赤可汗叹了口气：“大唐现在的军力越来越强，比之当初胜过我突厥的时候，又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多过一日，大唐就会越强盛一分。” “那位大人说了，阅兵上虽然出现了飞机，但实际上，飞机这种东西并没有真正的服役，还只是在实验阶段。” “大唐的陆军，我们和他们尚且都还是在同一片土地上……” “海军的话，你们红巾贼也有战舰。” “可是来自天空的攻击，我们真的是束手无策，那时候的大唐就是真的不可战胜的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大唐还没有到不可战胜的时候出手，灭了拜占庭，然后再配合那位大人，肃清大唐。” 大当家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 这话说的…… 好像现在大唐就不是不可战胜了一样。 而且“肃清”这个词也不是这么用的，你们做的那个举动叫做谋乱。 “所以现在要拼着底子，对拜占庭下手了？”大当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本身也是希望，突厥能够快些动手，“需要我做什么吗？” 哈赤可汗点头：“还真有几件事需要劳烦您去做。” 大当家道：“说吧。” 哈赤可汗微微眯起眼，作手刀，狠狠向下一斩：“我希望你能够把拜占庭的皇帝，还有大法官、元老院的那些人都给杀了……” 大当家心里冷笑。 使自己做刀子？ 到时候突厥吞食掉拜占庭，受到拜占庭残党报复的人，反而是他们这些看起来最为孱弱的红巾贼。 大当家故作深思熟虑了好一会，这才轻声说下去：“我倒是愿意，只是这么做，恐怕不是最优的选择。” 哈赤可汗一愣：“哦，此话怎说？” 大当家说道：“我若是出手，不就暴露了我的身份了？” “若是我杀了他们，能让拜占庭一夜之间亡国，我动手也就算了，可我杀了他们，拜占庭能亡国吗？” “不能！” “他们只会生乱，到时候突厥还是要和拜占庭大战一场。” 哈赤可汗点点头：“我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大当家就打断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要是没暴露身份，以我在拜占庭的地位，到时候助攻自然是少不了我的一份。” “拜占庭的用兵调度，等拜占庭兵败之后的逃亡，我红巾贼方才能起到最大的效用。” 说着，大当家顿了一下。 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后续的战争，才是重点，在对拜占庭上多省一分力，日后出兵大唐，便能多用一分力。” “可汗，你可不能忘了这啊。” 哈赤可汗被说动，尤其是被那句“现在多省一分力，日后对付大唐就能多用一分力”，说到心坎里去了。 他让红巾贼现在动手，不过是不想让红巾贼多分一杯羹。 但拜占庭的利益，哪有吃大唐的肉来的香。 哈赤可汗点点头：“我的兄弟，您说的在理，是我想的太肤浅了。” 大当家摆摆手：“可汗您要是真的想对拜占庭的皇帝、对元老院的那帮人下手，我倒是可以把他们的生活轨迹给您。” “到时候能不能杀了他们，可就看您手下那群狼崽子们的本事了。” 哈赤可汗紧了紧拳头：“那就麻烦您了，你放心，我手下的狼崽子们，都是最英勇善战的士兵。” 大当家心里嗤笑一声。 听到自家殿下的名号，就英勇冲锋地接连被吓死了？ “我相信你们。”大当家憋着笑，庄严肃穆地回道。 他们正这么说着。 几艘蒸汽船突然出现在灯塔的探照范围里，哈赤可怜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天父在上，终于来了！” 风雨有些大，又是黑夜，蒸汽船航行的很是小心翼翼。 直到半个小时辰后，才缓缓停靠在了渡口。 见船松下船锚，哈赤可汗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大当家登船，看向这些即将入他手的武器。 五门崭新的火炮。 被大唐淘汰了的燧发枪，甚至还有几十杆大唐最新式的弹仓枪——为了能让突厥尽快完成他们的目的，来帮助自己实现自己的野望，张亮可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了一些。 以及放在船舱深处，小心存放的那十箱炸药。 哈赤可汗觉得自己双脚有些发软，内心有些膨胀，过了多久，他终于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家底殷实带来的快乐。 第878章 兵不血刃 大当家面色严肃，默默地把船上的这些武器装备给记在心里。 知己知彼，是战争中最重要的一环。 就是水平相同的情况下，一个有战争迷雾，一个开着全图透视，那都是老子打儿子。 看了好几船之后，哈赤可汗满意地拍了拍肚皮，笑着看着大当家：“你觉得这些武器装备怎么样？” 都是大唐差不多淘汰的水平。 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 大当家很清楚哈赤可汗为什么会把自己给叫过来，给自己看这些……本不应该给自己看的这些东西。 其目的，是为了立威。 让自己看看，他们突厥身后的确是有一位大唐的大人物，能够获得他的大力支持。 让自己这群红巾贼，安安分分的和他们突厥合作，不要在背地里弄什么小动作。 大当家佯装出一副震惊、坚定的神色：“还真是让人震撼。” 记住网址 哈赤可汗又问道：“你觉得我们联手，打下拜占庭需要多久？” 大当家沉思片刻，轻声说道：“最快半年，多则一两年。” 哈赤可汗皱起眉头，颇为不满：“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自己都得到这么多的强力武器了，区区一个被大唐商船都威胁得不敢有什么动静的拜占庭，自己还需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解决？ 大当家点点头：“拜占庭虽不及之前的大唐，但也有限，如果说之前的大唐是十分，那现在的拜占庭就是九分。” 这点哈赤可汗并不否认。 拜占庭的确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实际上，在后面的陆续争斗中，如果不是他们用了大唐的一些战法，可能早就被拜占庭又给灭了。 “现在的突厥，国力不及昌盛时的十分之一，在这种先进武器方面，你们也定然不如研究出这种武器的大唐来的了解。” “固然武力占优，可国力上突厥还是弱势……” “蛤蟆吞象，你觉得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就给吞食掉吗？” 哈赤可汗皱着眉，点了点头。 他只是觉得大当家说的在理，一点都没听出来这话里阴阳怪气的意思。 大当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算是突厥能够在一月、两月之间横扫拜占庭，依我的意思，战争的节奏还是要放的慢一些。” 哈赤可汗一愣：“这又是为何故？” 大当家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谁？” 哈赤可汗道：“是大唐。” 大当家一拍手：“没错，就是大唐。” “以现在的突厥，去面对大唐，即便是有那位大人物里应外合，胜率几何？” 哈赤可汗抿了抿嘴，没敢说话。 刚才充斥满整个身体的那种膨胀感，瞬间就消失不见，虽然在心里谋划的很好，里应外合，谋乱大唐。 但真的当他一想到大唐的时候，心里还是没底。 大当家笑了笑：“所以我觉得，咱应该把攻打拜占庭这件事，当做是一个练兵。” 说着。 大当家顿了一下：“还有契丹那边，也应是如此，抽调一部分兵力过去，一来是协助契丹攻克阿拉伯帝国，二来也是练兵。” 练兵？ 哈赤可汗愣了一下。 大当家解释着：“如果想要好好使用这些东西，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着，他一伸手，一拍胸脯。 “当然兄弟我是有多猛，带着弟兄们偷袭了楚王殿下……啊，他的造船厂，偷了几艘蒸汽船出来，本以为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可结果呢？” “那时候，咱兄弟们都不会使那玩意，开炮想轰了那造船厂，没轰着。” “后来被楚王那水军撵的满大唐乱跑，装备都一样，可我们压根就不是楚王的对手，原因是什么？” “原因就是我们觉得，拿了这个东西，没我们就天下无敌了，可不会有，就跟把天底下最锋利的刀塞到一个三岁孩子的手里。” “所以得练，不然贸然前进，只会贻害无穷。” 哈赤可汗恍然大悟，重重点头：“多谢你的指点，没错，我们是应该练练兵。” 大当家眯着眼，笑了起来。 虽然说，自家楚王殿下，是乐意见突厥、契丹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两个国家打下来，但是……也不是说越快就是一件好事。 速度越快，突厥、契丹的损耗也就越小。 到时候大唐攻打回来，可能造成的损耗也就越多。 最关键的是…… 太快，难以让拜占庭的人感受到绝望，让他们难以体会到突厥是有多强，而能够轻轻松松征战胜利的大唐，是有多强。 今天敌人同自己开战，六周之后，各地军队都还在准备之中，忽然就听到首都传来已经投降的消息。 任谁都不会觉得是敌人太强，而是自己的国家太过于可笑。 让突厥慢慢的打、慢慢的练兵，让拜占庭再一点、一点的失地之中体会绝望，而是大唐再以绝对强势的胜资出现。 拜占庭、阿拉伯帝国这些地方，是飞地，是比扶桑还要离谱一些的飞地，中间隔着不知多少国家，大唐不可能将自己的政权立在这里。 即便在这里建立上了政权，许多年后，也会成一个巨大的隐患。 大唐要做的，就是将这里，也纳入到自己的朝贡体系之中。 让这里的人，也跟随大唐的领导。 “您什么时候能把元老院那些人的行动轨迹给我？”哈赤可汗摸着油光发亮的炮管，眯着眼，轻声问道。 大当家想了想：“最迟半个月之后。” 半个月…… 哈赤可汗点点头：“等你把东西给我，我将那些碍事的家伙都杀死了之后，我就会正式地同拜占庭宣战。” “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帮我。” 大当家应下来：“这是自然的。” 第二天一早。 两封同样是发往大唐，写着同样的内容，被同在一行的人戴着，却要分寄给两个不同的人。 一封，是哈赤可汗给自己儿子的。 另外一封，则是大当家，要寄给楚王殿下的。 等到半月之后，林深收到这封信，拆开来一看，不由得一笑。 拖了这么久，可算是要动手了。 第879章 你好像不喜欢这个? 果然不逼他们一把，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林深把信搁置在一旁。 现在还不着急，等到突厥快要将拜占庭攻打下来的时候，再派遣一个商队过去“偶然”发现了这件事就好了。 只是…… 不知道，张亮能忍到什么时候。 真期待他能快一点动手。 林深敲了敲桌子，把林大叫进来，让他这段时间，对张亮那边的监控更加严密一些，自己则是继续打着游戏。 如意报社。 逻云阁处理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长长叹了口气，趴在了桌子上，盯着手旁的被子，整个人都如同咸鱼一般。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因为那天吃下去的东西，真的有什么效果。 就像是长乐说的那样，身体里似乎是有一股热气生了出来。 自己处理事务的速度的确是要比以往快了不少。 可也正因为如此，逻云阁每天发呆的时间也变多了一些。 她很是迷茫。 在南诏入唐，自己住进了楚王府，开始在如意报社里工作之后，她就好像一夜之间失去了目标，除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之外，她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了。 不过，她倒是没后悔过把自己的国家给交出去。 她回南诏去看过。 建筑还是以前的那些建筑，百姓也还是以前的那些的百姓，可他们的生活真的不一样了，堂堂正正的在活着，脸上充满了未来和希望。 可自己，对未来很迷茫…… 楚王殿下，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逻云阁眯着眼，看着玻璃杯里倒映过来的迥异世界，她有些摸不清这一点。 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如果对自己没兴趣，那为什么昨天还要将这种珍贵的东西分给自己，家里明明还有林大。就算不给林大，长乐她们的父亲，大唐现在的皇帝陛下，也是需要这种东西的。 可要是真的是对自己感兴趣…… 自己住进来都多久了，什么都没对自己做。 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哪怕是来一点点的暗示也好，自己都会自荐上去了，但这真的没有。 逻云阁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呢？”突然，她耳边就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 这把她吓得一哆嗦，忙回过头，就看着郑丽婉眯着眼，俯着身子看着她。 逻云阁忙站起来：“夫人，你怎么来了？” 郑丽婉自从把如意娱乐的事务都交给了长乐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就算有什么事，也都是差遣一个人过来通知一声。 这让逻云阁有些惊讶。 郑丽婉一愣，从逻云阁嘴里吐出来的这个称谓，让她有些惊讶。 逻云阁在家里向来是没什么存在感，一直都安安分分的，从来都不会主动参与到家里的话题讨论里。 郑丽婉也没怎么和逻云阁说过话。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竟然用的是“夫人”这两个字。 不说生分，也把自己的姿态摆的过于低了一些。 郑丽婉扯住逻云阁的手，轻轻一笑：“叫什么夫人，叫我一声姐姐就好……对了，你今年多大？” 逻云阁有些促局，小声回道：“二十有三。” “那比我还大一岁，叫我妹妹就好了。” 逻云阁憋着口气，闷了好半天，这一声“妹妹”还是没有叫出来。 郑丽婉又笑了笑，没有勉强她，水到渠成的事，以后慢慢来就好：“我昨天晚上看你郁郁寡欢的，是有什么心事？” 逻云阁慌忙摇头：“没，哪有什么心事。” 她脸上微微泛红，活脱脱像是一只，惦记着渔铺挂着的鲜鱼，结果却被主人家当场抓住的小猫。 郑丽婉会心一笑，她之前还不是很确定，还以为可能会是什么其他的事，让逻云阁有那样的神态，现在就可以确定了，就是她想的那样。 是因为自家殿下的事。 对逻云阁，郑丽婉也不反感，实际上，包括长乐她们在内，都已经默认了逻云阁是家里的一份子。 长乐有时候在累得没力气，趴在床上，就会念叨着，为什么云姐姐不过来帮忙之类的话。 逻云阁是一个好姑娘。 毅然决然地舍弃掉自己“女王的身份”，也舍弃掉南诏入唐后，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利益，到了如意报社，做一名平平无奇的编辑。 就是郑丽婉都有些心疼她。 “不喜欢在如意报社的工作？”郑丽婉往后扫了一眼，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逻云阁的身边。 逻云阁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没什么动力。” 她话还没说完。 郑丽婉就接了过来：“觉得心里空落落、不踏实？” 逻云阁愣住，点点头。 对，自己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怎么郑丽婉也知道，难道她也会有这样的感受，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郑丽婉说道：“要不要换一份工作，调剂一下心情？” 换一份工作？ 逻云阁又愣住，看着郑丽婉，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又牵扯到换工作的事了，是自己在如意报社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所以才用这种借口？ 她不禁有些多想，眉头也不自然地皱了起来。 郑丽婉一眼就看出来，轻笑一声：“别多想，是租车行那边的事，想让一个有本事的人过去负责一下。” 租车行？ 逻云阁想了一下，前段时间，她还做过有关租车行的报道，现在租车行的生意挺好的，一名司机，每天正常开车，一个月能赚下来一二百两银子，三四百也是常有的事。 “租车行那边生意不还是挺好的？”逻云阁小声的问道。 郑丽婉摇了摇头：“是还不错，不过和预期的差距有挺大差距。” 在预期之中，是希望出租车司机，一个月至少能赚到一千两银子，跑得勤快一些的，赚上将近两千也是常态…… 但现实，是比预期要少了将近三分之二。 逻云阁抿了抿嘴。 出租车司机已经算是大唐的高收入群体，就这还不够满意的吗？ 第880章 是对殿下直接负责 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再好的东西，挑毛病总是能挑出来毛病，再坏的东西，也都能挑出好的一面。 就例如通货膨胀这种事。 它的表现总是弊大于利，但现在的大唐就需要一次通货膨胀。 以前市面上流通的钱，已经不足够大唐的需求和使用了。 但通货膨胀得太快、太急，整个市场的经济都会崩塌掉，林深不会受苦，但百姓一定会受苦。 所以，出租车这个行业，就是林深为了拉高百姓整体收入的一个引子，先让百姓手里的钱多起来，再趁着他们还没习惯钱多的日子，来一波通货膨胀。 这样百姓的生活水平也不会降低。 而大唐和他自己的目的，也能够较为平缓地达到。 但……结果并不怎么好，出租车司机的工资虽然很优秀，但还没有达到林深想要的那个引子的效果。 郑丽婉看着有些发愣的逻云阁，又催问了一句：“嗯？你愿意负责这件事吗，对咱殿下而言，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 逻云阁有些迟疑：“我可以吗？” 郑丽婉点点头，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你可是曾经的南诏女王，做这种事对你而言，不应该更得心应手一些吗？” 逻云阁紧了紧手，她刚才那么问，问的可不是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而是在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只是问了一次，她没胆气再问第二次，她怕自己这么一问，就提醒了郑丽婉，让她想起来原来自己是没这个资格的。 郑丽婉拉着逻云阁站起来：“你既然这么问了，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走，带你去找长乐妹妹说一声。” 逻云阁心情忐忑，跟在郑丽婉身后，直往长乐的办公室而去。 听完郑丽婉的诉求。 长乐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一脸无奈：“怎么你们都这样呀，武姐姐把大莲给带走了，现在你又要把云姐姐给带走。” “你们这是要把我身边的人给挖空啊。” 逻云阁有些拘束，拱手立着，没有说话。 在她心里，是更倾向于去接手租车行的事。 郑丽婉走过去，揉着长乐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这不还是有城阳嘛，她也能帮你一些的。” 提起自己的这个妹妹，长乐叹了口气。 兰陵多多少少还有一些上进心，现在接手如意剧院，整日忙的不亦乐乎，晚上欺负自己好哥哥的力气都没多少了。 城阳的话…… 就真的很心甘情愿的做一条咸鱼，在如意娱乐的小说报刊挂了一个审稿编辑的职位，每日的工作就是审查送来的小说稿件。 其他的事，就不需要她来操心。 说白了，就是混得一个，能够免费、早些看话本小说的机会。 根本就不能帮自己分担压力。 “云姐姐要帮好哥哥做大事，那就去吧。”长乐故作坚强，“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逻云阁点点头，等和郑丽婉一起出了如意报社，她才忽然想起来：“对了，这件事不用和殿下说吗？” 郑丽婉回头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和殿下说了，他说只要你同意，那租车行就交给你来负责，他放心。” 说着，郑丽婉顿了一下。 “对了，云姐姐，这件事是直接对殿下负责的，你要是遇着什么棘手的事，或者说有什么事要汇报，直接去找殿下就好了。” 逻云阁脚步一顿。 她看着打开了的车门，心里咯噔地跳动了一下。 直接对殿下负责？ 那自己以后和殿下交流沟通的机会就会多起来了？ 殿下是知道的，这究竟是不是殿下的暗示呢？ 逻云阁一时间，心情有些杂乱。 上了车后，闻着车内的香气，她的心情才渐渐地平复下来，专心地听着郑丽婉介绍租车行现在的情况。 现在长安城内的出租车司机，一共是有四百多名。 人数虽然多，但相对于整个长安城而言，这些人数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还不至于到“内卷”的程度。 所以不存在今天这个司机吃上饭了，那个司机就吃不上饭的现象。 可司机的收入，依旧还是低于预期。 现在司机之所以收入不够高，主要是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就是很多司机为了省油，不愿意在空车上路，所以导致除非是运气好，否则很难在路边打车。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大唐百姓打车的观念，真的是有些薄弱，很多人宁愿等上十几分钟的时间，也要赶上一班公交车。 毕竟还是想要多盈利的。 所以这两个原因，最好是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逻云阁接手了租车行之后，要率先解决的，就是这两个问题。 “听起来并不是很麻烦的样子。”逻云阁抬手摸着下巴，这是林深思考问题时常有的姿态，现在整个一大家子，从长乐到郑丽婉到逻云阁，几乎每个人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郑丽婉笑了笑：“可没有那么容易。”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尽管去找殿下说一说，不要怕麻烦。” “殿下现在都快生根在家里了，平时他也没什么事，白天就只一个人待在书房的……” 郑丽婉说的话，似乎是让逻云阁有些浮想联翩，她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娇羞地应了一声，小小的一句“嗯。” 而此时此刻，楚王府，庭院里。 李世民坐在林深的对面，直勾勾地盯着趴在书上的波斯猫，轻声说道：“军校已经建好了，朝廷那边，是希望从军伍里选一波出来，顺便也向两所太学一样，面对社会提前招收一部分学生……” “你觉得怎么样？” 林深循着李世民的目光看过去，也同样仰着脑袋：“你就不怕招进来什么不干不净的人？现在狼匪藏得可深了。” 就是林大，都不敢说自己已经把长安城内的所有狼匪都纳入了自己的数据库里。 没有信息统计、大规模的人口普查…… 想要明确的知道一个人过去的履历，还是颇为困难的一件事。 第881章 轩然大波 李世民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所担心的就是这个。” “朝堂上也是呈两派。” “一派是以杜如晦为首，他们是认为，大唐应当不拘小节，以军校的制度管理，若是真有狼匪，四年时间也足以发现。” “另一派，则是以李勣为首，他们则是认为，军武之事，应当慎重万全。” 林深感慨了一句：“还真是文武分明。” 可不是。 文官想要快一些瓦解掉现在武官的阶级，武官还想要让脖子上的刀，再慢一点落下来，“临死”之前，再挣扎挣扎。 “如果不去考虑狼匪这一层因素的话，我是比较倾向于，杜如晦他们的说法。” 李世民点点头：“所以你也是不赞同现在就开始向社会录取了？” 林深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需要再多加一些条件。” 加条件？ 记住网址 李世民愣了一下。 林深轻声说了下去：“既然我们不确定哪些人究竟是不是狼匪，那我们就去录取那些一定不是狼匪的人就是了。” 一定不会是狼匪的人……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样的人其实还不少。 那些勋贵家族的子弟就不用说了，像是薛仁贵这样落寞的家族，也定然是不可能的，当然了，还有那些父辈为了大唐而牺牲的人，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是狼匪。 “而且……两所太学里的学生，等到他们毕业以后，也可以酌情考虑要不要将他们录取进去。” 太学的学生？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他们都是国之栋梁，让他们去从军，这是不是就有些大材小用。” 林深瞥了他一眼。 他早就看出来了，以前就有这种苗头，只是现在越来越明显——重文轻武，越来越重视“知识”，对于军伍之类的事，反而是开始轻视起来。 这些能够决定一个国家强盛的东西，是没有高下之分的。 只是有些时候，并不能够同时发展，只能挑出一个轻重缓急的优先级来。 “国防之事，怎么就大材小用了？”林深摆了摆手，“他们若是不去从军，那日后更优秀、更强大的武器，谁来研制出来？” “让他们中的一部分去从军、去研究怎么打仗，这才是物尽其用。” 李世民抿了抿嘴，这一句话把他点醒。 “那我回去之后，再与朝廷商议，拿一个具体的结果出来。” 这一次回去，商讨所用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三天之后。 在民报上就刊登了一条新消息，来年开春之后，大唐第一军校就会开学，年后将会进行招生。 第一期预计招收一千名学生，其中七百名将会从各地军伍之中举荐优秀士卒，剩余的三百名则是要从社会中录取。 一开始，看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还很激动。 那些没有考上不良人综合学院，也没有考上两所太学的读书人，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比自己更优秀的人都去了那三所太学，那这次不就是要轮到自己了？ 但是这条新闻最后的，对于社会人报考的要求，却把他们打回现实。 仅限父母亲族三代内从军牺牲者…… 这就将一大部分人给筛选了下去，绝大部分兴高采烈的读书人们，甚至连参加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一名读书人在看到这条限制的时候，剩下的内容浑然都不去看了，狠狠地丢在桌面上：“朝廷这是何意！” “我等竟然都不能参考？” 另外一名读书人也是义愤填膺：“就是，我等也是大唐人，朝廷这是偏心，是在限制我等！” 茶馆里。 不少人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有些事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他们看来，这篇通告中写的内容合情合理。 也有些人，眼神闪烁，有些意动。 心里在暗暗感慨，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是有这样的想法。 邑安坊、狼窝。 光头男人在看到这篇报道之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消息看起来和之前两所太学、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招生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对他来说…… 区别可真的不要太大。 这一篇报道他反复看了好几遍，字里行间，他就没看到任何一个和“楚王殿下”有关的字眼，不过想想也是，这种军校，又怎么会和楚王殿下有关。 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他不敢对林深动手，那是因为林深在百姓之中的名望是那般的崇高，但是对朝廷，他就没了这些忌惮。 尤其是这些年来大唐的舆论风向。 朝廷虽然有不小的公信力，可是勋贵没有…… 这是一个好机会！ 光头男人眼里在发光，眼里的神光，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炙热过，透过这一张邸报，他好像就已经看到了，大唐乱了！ 邸报发出去的第二天。 几家邸报，就联合发了声明，开始质疑民报、质疑朝廷，为什么这次的招生会和前面几次的招生这么不同，不直接面向全部公共招生。 有一家邸报。 甚至还故作客观的分析了一下，有什么人能满足“父母亲族三代内有人从军且牺牲”的这个“苛刻”条件。 最终得到的结果，也就是只有那些“勋贵阶级”的人。 还有一家邸报。 则是认真的分析了一下，军事对一个国家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尤其是今日之军事武装力量。 如果被勋贵阶级统治了从军的路子，至此以后，百姓就真的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 万一等以后楚王殿下死了，这些勋贵们就会露出自己的獠牙，会将百姓们狠狠踩在脚底，而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几刊报道一发出去，的确是在大唐引发了轩然大波。 最让他们骚乱的，还是这件事，在民报的报道上，并没有楚王殿下的参与。 当天下午，百姓们开始游行。 横幅、字牌。 吹锣打鼓的，甚至连怎么游行、该喊什么口号，走什么路线，都已经规划好了。 甚至……就连游行的许可，都有人在不良驿那边申请了下来。 第882章 我们是为了大唐 不良人对此很是无奈。 昨天晚上有人过来申请游行，用的理由是和军校招生有关的事，大唐这些年都是顺风顺水的，他们也没想到会闹出来这种事…… 现在他们也没理由去拦住这些人。 大唐朝廷对这件事是有些懵的。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怎么这些百姓都恨不得举旗起义了似的，就在大唐朝廷开始收集情报，准备研究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时。 游行的这天晚上。 那家邸报，又发了一篇文章。 说这大唐朝廷，已经开始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了，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竟是一点回复都没做出来。 有些人觉得这种氛围很怪。 这才一天过去，朝廷就是想要发声，也得等到明天民报发售吧？ 他们发声，想要劝阻人们冷静一点。 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谩骂指责，像是什么“你一定是既得利者吧”、“你这个勋贵的走狗”…… 晚上，楚王府。 饭桌上，李世民一手一个包子，另一只手端着一碗面，嘴里还叼着一根春卷，整个人面目凝重。 等把嘴里的东西嚼完。 他开口，严肃的说道：“你是办邸报的，你且且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做？” 林深撇了撇嘴：“朝廷那边是准备怎么办？” 李世民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说实话，朝廷对现在这种情况很是头疼。 如果是按照历朝历代的经验而论，这种情况，出兵镇压就是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统统杀掉。 这样一来，即便再有一些什么谣言生起，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对于现在的大唐而言，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大唐的立国根本就是人民、百姓，就算他们说的是谣言，是不真的事实…… 大唐也没有对他们出手的理由。 林深拿起那份，分析着如果自己死后，大唐将会怎样去压迫百姓的邸报，放在了桌子上：“说起来，我是蛮生气的。” “我才二十多岁，这就赶趟咒着我死。” 别说按照一般人的寿命，他还至少有六七十年的活头，以祖龙血脉给他带来的影响，如果现在他养一头乌龟，说不定他能把乌龟给送走。 邸报上的这些话，的确有些难听。 李世民愣了一下，听出了林深话语里的潜台词，放下面碗，眯着眼轻声说道：“你是说这几家邸报，不是大唐人办的？” 以大唐百姓对林深的尊重，肯定是不会说出这种晦气的话，至少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林深放下邸报：“显而易见。” “这件事蹊跷的很。” “百姓究竟能组织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阅兵才过去多久？” “像是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如果背后不是有什么人在推动着，你觉得可能办成这个样子？” 武珝吃完了饭食，拿过林深手旁的那份邸报，翻看了几页后，脸色冷起来：“要是在高句丽，这种乱嚼舌根的人现在早就被吊起来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看着武珝有些惊讶。 林深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武珝顿时就乖巧的和一只小猫咪似的。 林深转过头，对李世民轻声说道：“按照规章制度来就是了，我记得这几家邸报好像都是丙类的资质？” 李世民迟疑了一下，没敢确定。 但估计差不多，对于甲乙两种资质，大唐向来发放的很是慎重，这种小规模的邸报，一般情况下根本就得不到更高的权限。 “既然资质如此，妄谈国事，那就是违反了大唐的律法，等会你回去，就让人先收缴了他们的营业资质。”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不过，那群人在大唐掌握的邸报肯定不止是这几家，说不定现在就有今日没发声的邸报，已经写好了朝廷不准备对百姓有一个交代，而是准备堵住他们的嘴，之类的文章了。” 李世民有些揪心：“既然如此，朕派人收缴了这几家邸报的营业资质，岂不就是如了他们的心意了？” 林深点头：“对，就是如了他们的心意去。” 李世民愣住，看着林深，如果不是对林深信任的很，他甚至都会怀疑，林深是不是狼匪的人了。 这都叫什么话？ 林深摆摆手，轻声说道：“就让大唐的百姓好好看看，这些人扰乱大唐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 李世民问道：“所以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林深笑了笑，没有开口。 这时，林大走了进来，朝着林深轻声说道：“主人，陈家二郎、三郎，张家二郎，曾家大郎，朱家二郎、三郎已经请来，在客院安置了下来。” 李世民眯着眼：“这些人是？” “符合报考军校条件的人。”林深回道。 李世民又问道：“你把他们请来是做什么？” 林深微微一笑：“明天，最迟下午，肯定会有一群人过来，逼我站队，要是我替朝廷说话，那些人就会污我名声，说我变了。” “要是我替百姓说话，那就坐实了朝廷居心叵测。” “我自然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么一来的话，军校方面的事，自然能得到澄清。 说着，林深微微一顿，抿了口茶水后，继续说道。 “所以朝廷那边，要考虑的就是邸报方面的事，明日我澄清之后，估计会有邸报陆续发文，说什么……” “现在的问题关键，已经不在于军校录取的究竟是什么人上了，而是在于，朝廷的这种蛮横，不将百姓放在眼里的态度。” “出了问题，只有我想着解决，而朝廷只想着堵住百姓的嘴之类的说法，捧我踩你，顺便还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那朝廷这边，就只需要从邸报社上入手……” “朕让百骑司彻查他们的背景，揪出他们的幕后黑手。” 林深点点头：“对，没错。” “可不能对他们留情啊……”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长乐，轻声说道：“对了，今天通知一下如意报社那边，等会我写个邸报社应有的担当的文章，你假以佚名发在明天头版。” 第883章 楚王殿下为我们发声了 邸报媒体的操守？ 长乐和李世民都觉得没什么，是应该约束、规范一下那些邸报的行为。 直到第二天。 这篇文章刊登出去之后…… 长安城、邑安坊的一家茶楼里，这里是抵抗、反对大唐朝廷的大本营，读书人们欣喜若狂的捧着如意娱乐。 “楚王殿下为我们发声了！” 一个人举着如意娱乐，高声呼喊着。 林深让长乐以佚名刊登的这篇文章，说的内容不多，但字字句句，都如同刀子一样。 “邸报媒体要勇于发声，站在人民这一边……” “邸报媒体要公正、客观的揭露事实真相。” 这些话振奋人心，他们以为这是楚王殿下不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们这一边，只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当然了，他们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 在文章后面还有这样的一段文字。 “邸报媒体要慎重的发声，要完全的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 也有人注意到了。 但他们依旧认为，这是楚王殿下，在鼓励那些“英勇无畏”敢于发声的邸报们。 “这篇文章不是楚王殿下写的，是……佚名，写这篇文章的人，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也是如意娱乐刊登的！” “要是没有楚王殿下的应许，怎么可能会刊登这样的文章。” “就知道楚王殿下一定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的。”一个人脸上的神情很是欣慰，宽慰地笑着，“对了，今日那几家邸报可曾又有什么新的高见？” 旁边举着如意娱乐的那人，摇了摇头：“我今个走了两三家报亭，都没买到那几家的邸报。” 说着，他嗤笑一声：“都是些软骨头，我们都如此抨击那些勋贵们了，他们竟然连个邸报都没胆子去贩卖。” 有人摇了摇头：“不，恐怕不是他们不敢卖……” 他摊开手里的民报，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看，这是民报上的消息，昨天晚上，因为那几家邸报，只有丙类资质，违规议论朝政，所以封查了……” 封查了？ 怪不得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买到那几家的邸报。 嘭得一声，一个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份邸报，放在了桌子上。 “原来如此。” “我就说为什么今天还会看到这些的新闻报道，我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无良的邸报想要污蔑我大唐的朝廷。” “可现在看来，字字血泪、发人深省。” 众人投过去疑惑的目光，凑的近的，则是把目光放在了，被他仔细铺展开放在桌子上的邸报上。 是一家不知名的邸报。 但刊登的文章，却着实有些惊人。 “管不住人的脑子，就管住他们的嘴？” 直言大唐之所以封禁掉这些邸报社，用的什么所谓的“没有资质”的话语那都是理由，目的就是不想让这些邸报社发声，戳穿他们虚伪的面目。 这篇文章，随着被人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整个茶馆里都陷入了一股沉默之中。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尤其是在已经被人带起节奏的时候，这种言论的真实性，似乎就更加坐实了起来。 “朝廷真的过分了。”一名读书人坐直身子，看着那张可以说是有些劣质的纸张，板着一张脸，“楚王殿下含辛茹苦，将我大唐带到如今之盛世景象，他们怎么敢！敢让大唐回到之前的那个时代里去！” “老夫要去朱雀门前静坐，朝廷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老夫就死在朱雀门前！” 另外一个人嚷嚷开口：“我也同去。” “同去！” 那名拿出这份邸报的人，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能去朱雀门前…… 去朱雀门前能弄出什么大动静出来，这个时候就已经去找那种大粗腿才是！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我倒是觉得，何必去朱雀门，你就是和朝廷抗议，朝廷又怎么可能在乎我等平民的想法。” “这个时候，唯一站在我们身边的人是谁？” “是楚王殿下！”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去找楚王殿下。” 找楚王殿下？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刚才开始说要去朱雀门前静坐的那位读书人，却没有开口应和。 不是他不相信楚王殿下。 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是他们和朝廷之间的事，楚王殿下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事了，他不想再麻烦楚王殿下。 而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试试能不能改变什么。 但是他也没有立场去阻止这些人找楚王殿下。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找楚王殿下，的确是最优的一个解决手段。 楚王府。 书房里，长乐捧着自家的邸报，风风火火地闯入书房里，看着抱着个手柄打着游戏的林深，瞪圆了眼：“好哥哥！” 林深回头：“嗯？怎么了？” 长乐走到林深身旁坐下来，满脸担忧：“好哥哥，你写的那篇文章，现在被误会成是在帮那些邸报社说话的了！” 她以为这是一根定海神针，能把现在纷乱的局面给平定下来。 没想到这篇文章出来，反而是给了那些人底气。 林深微微一笑，继续打着游戏：“我知道，所以我让你用的是佚名，而不是我的名字。” 长乐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深解释起来：“我让你发那篇文章，的确是对邸报媒体行业的要求，但是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就像是我在鼓励他们一样。” “所以我让你用佚名发……” “不然的话，我们就会拿着如意娱乐开始兴风作乱。” “现在给他们一个模棱两可、不确定的态度，让他们觉得可以拉拢我，让他们更确定的要过来找我。” 长乐抿了抿嘴：“那，昨天晚上好哥哥不是说了，他们一定会来找好哥哥……” “所以这篇文章，等到这件事解决了之后再发，不是也可以吗？” 林深点点头：“当然可以。” “可事后诸葛亮……哪有在风口时就已发声来的好呢？” 第884章 睁大你们的眼睛 事后诸葛亮是最没有说服力的。 在已经知道了结果、过程的前提下，几乎所有人都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可这又有什么用？ 长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己默默在心里总结出了“时效性”这三个字。 就在这时，林大推门走了进来：“主人，人来了。” 这就来了？ 林深看着手柄，又看了看电视上刚打开的游戏。 默默叹了口气。 他有些低估了这群人内心里的狂热，也有些高估了这群人的耐心。 长乐眼巴巴地看着林深——手里的游戏手柄。 “你不回报社去？”林深站了起来，手里掂着游戏手柄。 长乐的小脑袋随着手柄上下点动：“外面都来了那么多人，我也不好出门……” 林深说道：“有后门。” 长乐愣了一下，然后兴奋地说道：“我的车停在了前门了，后门没有我的车。” 她洋洋得意，自己又找了个光明正大，可以浑水摸鱼的借口。 林深没戳破她的小心思，把手柄塞到她怀里：“那我尽快去把事解决了，不能耽误你的工作。” 长乐拖着懒洋洋的腔调应下来，退出这个叫做“知菜”的游戏。 林深走出书房，到正门前。 乌泱泱的已经聚拢了一大群人。 有平头百姓，也有商人，也有读书人。 见到林深出现，人群里爆发出来一阵欢呼声。 林深脸上见不着什么神情，眯着眼，看着他们：“你们聚在我家门前，是为何事？” 人群里，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朝着林深作揖，轻声说道：“我等前来，是请楚王殿下为我等做主。” 林深问道：“做主，做什么主？” 这名年轻人继续说下去：“朝廷创办军校，可招收学生却有限制……只招收亲族三代内从军的人……” 林深挥手，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名年轻人愣了一下，林深的这种态度，是他没想到的，有些出乎意料。 其他人也是有些意外。 他们本以为，林深在见到他们这群人这样的态度，就会义愤填膺，挥着自己的长枪，胯上麒麟，闯入皇宫，“斩妖除魔”。 但是这个反问…… 年轻人回道：“这是那些勋贵想要垄断兵权的手段，整个大唐里，除了那些勋贵子弟，还能有谁符合这个条件的？” 林深眯着眼，眼里微微有些泛着寒意：“所以你觉得，只有那些勋贵家的孩子，才符合这个要求吗？” 不是吗？ 难道还能有别的什么人符合这个要求，昨天的那几份邸报上，可都是分析好了的。 年轻人迟疑着，见林深的这种态度，没敢开口。 林深冷笑一声，朝门里吆喝了一声。 不多一会，林大就领着几个人走了出来，从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到只有十多岁，还没及冠，扎着两冲天羊角的小男孩。 林深看着他们，一甩手：“我以为有脑子的人会很多。” “但没想到，没脑子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多。” “你们都是从什么叫真知报的、或者是叫什么文竹报的邸报上看到的消息，上面分析说，只有那些勋贵子弟才满足这个资格？” 不少人点着头。 没错，他们就是看到这些邸报上的报道分析，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吗？ 有些人不满地嘟囔着，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发声，这不是一直以来楚王殿下在做的事吗？ 干嘛要骂的这么难听。 林深没给他们腹诽的机会，伸手照着身边一指：“现在还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很有问题的吗？” “我问你们，大唐有多少兵卒？” 人群里的吵闹声忽然戛然止住，有一些人已经发觉到了，自己好像是被误导了…… 而有一些人，则是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一阵小小的议论声生了起来。 林深继续说下去：“具体数字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是数十万，这数十万士卒里，你们好好想想，能有多少人符合这个要求？”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昨天那几家邸报刊登出来之后，我就知道必然会有今天的这一出，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将这几位小友，请了过来……” “他们都是符合报考军校资格的人。” 林深看向年纪最大的那人，轻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人开口，有些紧张地说道：“学生姓曾，父亲曾追随太上皇反隋，是为伍长，在我五岁时，战死在大唐讨伐汉东的战场上……” 他旁边的人，接着说道：“学生姓陈，父亲只是普通士卒，于武德九年，死于突厥人之手。” ……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开始介绍自己。 他们的父亲，都是曾经死在战场上的英雄好汉，而且他们的父亲都是很普通的士卒，官职最大的一位，也只是什长。 等他们自我介绍完。 林深眯着眼，冷眼看着人群：“所以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骂你们蠢了吧？” “你们为什么就没想到，大唐还有这么一批人……” 人群里大部分的脸色很复杂，他们突然就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当然更多的是一种……被自己蠢到的感觉。 是啊…… 自己早该想到的，这样的要求条件，更多的还是照顾这些人的。 人群里渐渐生了退意。 人群里，有人开始焦躁起来，好不容易聚拢这些人，好不容易能够给这位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施压，怎么就能这么轻轻松松的退走？ 有人高声呼喊起来：“可这又怎么了，无非是朝廷敷衍人的借口罢了。” “他们的父亲早亡，孤儿寡母的，他们能读多少书，撑死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他们看过兵书吗？他们能考得过那些勋贵家族的子弟吗？” “到时候军校里不还全是勋贵子弟，大唐的军队不还是要被那些勋贵把持住！” “这样的说法是糊弄不了我们的。” 人群散去的脚步停住。 是啊…… 那可是军校，普通读书人都没读过多少兵书，更遑论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们？ 第885章 我还以为你能预知未来呢 人群停下退散去的脚步，眼巴巴的看着林深。 提出“质疑”的那个人一开始还有些虚张声势，可见着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的胆气也渐渐大了起来。 林深冷眼看着他。 那个人恭敬作揖：“还请楚王殿下做出一个解释。” “还是说，楚王殿下您终于是变成了您之前苦心对付的那群人的模样了嘛？”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林深摆了摆手，面无表情：“我就不去讨论，在这个时候，你说出来这种话，你究竟是个什么成分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军校的老师吗？” 那人摇了摇头。 林深又问道：“那你是已经得知考试结果了吗？” 那人又摇了摇头。 林深再一次问道：“那你是已经知道，将会考什么东西，考题如何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 林深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那你怎么知道，就一定会成为勋贵子弟的天下？” 那人语滞，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 “显而易见？”林深冷笑，打断他的话，“哪里显而易见了？” “明德太学、长安太学，这两所太学里，是所谓的勋贵子弟多，还是寒门子弟多？”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里，是勋贵子弟多，还是寒门子弟多？” “所以你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军校招生就只会有勋贵子弟？” 那人咬着牙，依旧还是嘴硬地说着下去：“那为什么要限制条件，为什么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就不配参加……” 林深乐了起来，看着那个人，轻轻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用“不配”这个词，民报上什么时候说过寒门出身的人不配了？”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好像那几份邸报上，也用了不配这个词？” 那个人愣了一下，看着林深，眼神似乎有些躲闪。 林深拍拍手，鼓掌叫好：“这个词多好啊，朝廷原本设立条件，只是为了更照顾这些，出身穷苦、父辈却又对大唐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孩子们。” “你们用上了这个词。” “大唐磨刀霍霍，把锋刃架在寒门子弟的脖子上的形象，就跃然纸上了，多么生动，就好像下一秒，大唐真的要吃掉你们这群人一样。” 林深眯着眼，深深地看着他：“想来，这个词，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琢磨了吧。” “真是苦了你们。” 听上去像是夸赞，可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任谁都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就是直白的在说，这个人、那几家邸报，都是别有用心，在曲解大唐的意思。 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瞥了一眼附近的人群，脸上故作狠象：“楚王殿下，我是很尊重你的，可是你也不能乱说话！” “朝廷表现的意思，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它要是没觉得不是我们寒门子弟不配，那就开放资格，让我们也能参考军校就是了！” 人群盲从。 刚才还觉得楚王殿下说的很有道理，现在又觉得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 他们就像是墙头草一样。 意见任由着他们两个人扯动，来回的摇摆。 林深叹了口气：“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吧，我让林大去请几个人回来。” “等他们到了，或许你们才能意识到，你们究竟是有多么的愚蠢了。” 请人？ 请什么人？ 那个人抬起手，指着林深的鼻子：“楚王殿下，你该不会是想请金吾卫过来吧，我们不要理会他！” “楚王殿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楚王殿下了！” 但是没有人附和他的话。 也没有人跟随着他的动作，愤怒之下，把楚王府给冲了。 林深的公信力依旧还在那摆着，他们虽然蠢，没有属于自己固定的一个意见，但他们还是愿意多相信林深一下。 最主要的是…… 全戎全甲手握武器的上百士卒都不是楚王殿下的对手，他们这些人合在一起，恐怕都还不够楚王殿下热个身的。 没必要自讨没趣，在挨了一顿打后，再选择乖巧听话。 林大出门，小半个小时辰后回来，车子上载着两个人。 一名是不良人打扮，另外一名年纪也不大，穿着素色圆领袍，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两人走进人群，站在林深面前，朝着林深恭敬地作揖。 林深摆了摆手，看着人群，指着这两人，轻声说道：“这两人。” “一人是负责昨天晚上查处那几家邸报社的不良帅。” “另外一人，则是负责今天那叫什么……光民报？”林深迟疑着开口说道，圆领袍模样打扮的人点点头，林深这才继续说下去：“负责这份邸报的印刷工作。” 印刷机的价格并不便宜。 一台普普通通的印刷机，就要一万多两银子出头，适用于邸报的印刷机，价格还要更昂贵一些。 所以长安城里，除了少数邸报，比如说那个因写“楚王殿下”而发达的邸报之外，绝大部分的邸报，想要印刷都还得通过印刷社。 林深早就预想过这样的情况。 所以对于印刷社，基本都是由如意娱乐拿在手里，占据着一部分股份，基础员工不做限制，可关键岗位上的人，都是要经过严密审核，方才能上任的。 人群认真的看着这两个人。 把不良帅给叫过来，他们还能理解。 可这……把这负责印刷的人给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林深没理会人群里叽叽喳喳的疑惑，而是转头对着印刷社的这个负责人，开口问道：“昨天那什么光明报，是什么时候把文章送过来的，又什么时候开始印刷的？” 负责人回道：“昨日，光明报将文章送过来，是在下午的七点二十三分，但送来之后，并没有立即让我们印刷。” “而是在等到九点二十五分的时候，才让我们开始印刷，而且和他们以往会印刷的数量相比，至少多了十倍。” 听起来很正常的数据。 第886章 被曲解的文字是极其有力量的 人群不解。 林深挥了挥手，又向不良帅问道：“昨天你们是什么时候查处的那几家邸报社。” 不良帅眼里很是惊愕，他看着印刷社的负责人，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我等，是，昨天晚上阴戍，也就是八点往后才得到了命令，要查处那几家邸报社，具体施行，应该是在九点过后。” 人群里的议论声停止下来。 他们再蠢，这个时候也都察觉到了这件事究竟是有多么的离谱。 八点多才下的命令，九点多才进行的查处…… 结果这家叫做“光明报”的邸报，在七点多就准备好了稿子？ 未卜先知？ 还是说……他们是在故意混淆视听。 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深眯着眼，笑着看着刚才还在和他犟着的那个人：“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解释一下，什么叫九点的事，七点就准备好了稿子。” “解释一下，什么叫他娘的九点的事，七点就准备好了稿子。” “解释一下，什么叫他娘的九点的事，七点他娘的就准备好了稿子？！” 那个人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明明已经慌得不得了，可依旧还嘴硬得很：“明明是光明报已经洞察了大唐朝廷的丑陋真面目，他们才能提前写出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负责人打断。 “昨天晚上，光明报提前给了我五份样稿，最终等到九点二十五，选择了其中一份作为印刷。” “出于职业素养，我并没有去看他那五份邸报的内容。” “但想来，无论朝廷做出了什么样的行为，他们都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无非就是对症下药，挑一个出来罢了。” 好一个对症下药。 那个人脸色发白，瑟瑟发抖。 不良帅走下去，看着这个人，冷声说道：“你涉嫌危害大唐，跟我走一趟吧。” 那个人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我是无辜的，我只是为了大唐发声，我是为了大唐好，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你们这是在谋害忠心对大唐的人！” 说着，他踉踉跄跄的倒下，摔在地上，恸哭起来。 “你们看到了嘛，不良人打人了！” “这就是大唐朝廷丑恶的嘴脸啊！” 人群冷漠、鄙夷地看着他，没有一个人再站在——至少是在这种场合里，站在他的那一边。 别说不良人只是刚走出来几步，距离他还有好几个身位，把刀抽出来也砍不中他。 就是不良人真打了，那也是他的罪有应得。 不良人，何谓不良人？ 这群人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就是大唐的暴力执法机构。 就在地上的这人，打着滚，哀嚎嘶吼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人群外，城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林深看着她，微微一愣：“怎么了？这么慌张。” 城阳吞了一口口水：“我是来找姐姐的，内城里出了大骚乱，不良驿和县衙被人给砸了……” “还有一些报亭、书店，也都被人给砸了。” 林深抬起手，又缩了回去。 大庭广众之下摸城阳的脑袋，还是有些不合时宜。 他轻轻咳嗽一声，看向还围在自己门前的人群，轻笑了一声：“所以，现在结果不是很明显了吗？” “这群所谓的，替你们发声的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为了你们的利益，是为了所谓的，压根就不存在的“被隐瞒的真相”？” “还是说……他们其实想看到的，想得到的就是现在的这副模样？” “县衙、不良驿我都还能理解，可那报亭、书店，又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中的大多数，都露出了羞愧的神情。 他们局促地站着。 但是林深已经不再去理会他们，带着城阳就进了门，林大紧随其后，关上侧门。 不良帅着急忙活，拦下一辆出租车，开始朝着内城去。 自己刚被林大接出来的时候，不良驿都还是好好的，自己刚出来这还没一个小时辰，结果自己家都没了？ 这谁能接受！ 印刷社的负责人，慢条斯理地走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台下，安静的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城阳匆匆地来，又带着长乐匆匆的离开。 昨天晚上，林深就和李世民提过醒，朝廷也不是蠢蛋，这点事情他们自然也会早有防备，除了在意料之外，被打砸了的报亭、书店之外，县衙和不良驿的受损情况并不严重。 如意娱乐晚上发了份增刊。 客观的报道了今天的发生的事。 比如说…… 那个什么所谓的“光明报”究竟是在做什么勾当，还附赠了印刷社、不良驿的时间登记表的照片。 还有被打砸的报亭、书店的照片。 在一片废墟之中，一个老人抱着自己被撕碎的书本、邸报在哭泣。 以及在整篇邸报最头版放的加粗的文字。 “这就是你们为了百姓发声得到的结果吗？” 说着是为了百姓、为了寒门发声，可做的这些事，却好比强盗、劫匪。 一家茶馆里。 几个读书人冷着脸，看着邸报，不多一会，又抬起头，看向旁边桌子上几个高谈论阔，愤慨说着不良人究竟是有多过分。 他们明明只是“正当”维护自己的权益。 结果不良人却把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给抓了起来！ “无耻之尤！”一个人没忍住，站起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也亏你们只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让你们手里有刀、有枪，那长安城岂不是血流成河！” “畜生行径！”另外一个人也跟着骂道。 旁边桌子上的一个人站起来，语重心长：“抗争必然会带着鲜血的，他们的牺牲，是为了我们光明的未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一个人讥笑着打断：“光明的未来，你是说那个七点就预知了一个时辰后不良人才会做的事？” 那人面色微微一变。 “那说不定朝廷为了污蔑勇士的谎言……” 他的话依旧没说完，就又被人打断：“楚王殿下的话，也成了谎言了？” 第887章 不，这就是巧克力 一时语滞。 他不会、也不敢说什么有关楚王殿下的坏话。 沉默了一小会之后。 他嘟嘟囔囔地开口：“现在负责邸报的可是长乐公主，她是大唐的公主，谁知道她是不是编造了谎话……” 这话都不知道有多离谱，谁都知道，以楚王殿下的性子，他的枕边人不可能是这种蛮横不讲理的类型，至少对大唐人不会这样。 可这个人还是说的振振有词，脸上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犹豫，逐渐就变得精神振奋起来，他把自己给说服了。 关键是，信他这种说辞的人还不少。 至少他那一桌的人，都信了他的这番鬼话。 楚王府里。 长乐趴在床上，林深正给她按摩。 啪嗒啪嗒，手柄按得飞快。 记住网址 “好哥哥，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做的有多过分，那家书店被砸得都不成样了，我算了一下，要是修缮，至少得要五六百两银子……” “书也全都撕了，没留一本好书。” 说着，长乐顿了一下，故意不去看电视屏幕上“游戏结束”的字样，一本正经的问道：“对了，好哥哥，你说……事实都这么明摆着了，他们怎么还以为自己是对的呢？” 林深笑了笑，摆摆手，轻声说道：“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听到要说故事。 其他几个人也都凑了过来，武珝都竖起了小耳朵。 “说这长安城里，有一个年轻人和你有同样的疑惑，他思考了好久，也都想不明白，于是他打算去问一个聪明人。” 长乐举起手：“我知道，这个聪明人就是好哥哥。” 林深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别打岔，安静听我说。” 长乐捧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林深继续说下去：“长安的聪明人很多，但他是一个道信徒，所以他就去请教袁天罡老先生。” “袁老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取出来一块东西，让年轻人吃了一口。” “年轻人听话地尝了一口，面色大变，袁天罡这个时候就问他，你吃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年轻人回道，是巧克力。” “但是一旁的小道童就很好奇，叽叽喳喳起来，我吃过巧克力，那不是如意超市的巧克力，虽然很像，但是巧克力不是长那个样子的。” “我看师父给你这个东西之前，好像去了一趟厕所……” “小道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位年轻人打断，他用自己最大的力气说着，这就是巧克力，这就是巧克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巧克力！” 长乐听完之后，满脸嫌弃：“好哥哥，你好恶心！” 城阳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手足无措。 这个故事很浅显易懂。 长乐嫌弃归嫌弃，抬手摸着下巴，面色有些慎重：“虽然恶心是恶心了一点，可如果是放在我身上的话……我大概也会死不承认吧。” “突然就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了。” 林深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后缩了缩。 武珝和郑丽婉捂着嘴偷笑。 其他三个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家殿下和两位姐姐的会是这样的反应，长乐明明说的很有道理……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长乐疑惑：“你们干嘛这样一副神情，我说的不对吗？” 林深点点头，问道：“你以为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小故事，是为了表达什么？” “不是为了说他们那些人为什么死不承认吗？”长乐反问了一声。 林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是你干嘛要吃，故事里的那个年轻人鼻子不好，是不是巧克力闻不出来，难道你还闻不出来吗？” “遇到这种拿着不知道是不是巧克力，就想把东西塞给你吃的人，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把这个东西塞到他自己的嘴里，然后告诉他一声，去你娘的。” 长乐愣住。 整个人就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对啊……那种东西和巧克力的区别可不要太大，虽然可能颜色会差不多，自己干嘛要傻乎乎的吃下去。 那味道能闻出来的…… 长乐好一会才缓过来，一口咬在了林深的手腕上，唔唔作声：“好哥哥，你真的是太恶心了。” 林深捏着她的小脸：“本来就是嘛。” 长乐松开牙，坐了起来，靠在林深的身上：“不行，不能只恶心我自己，后天我就把这个登上如意娱乐！” 林深笑了笑，轻声说道：“就算，你的鼻子真的不好使了，闻不到味道，分不出那东西究竟是不是巧克力。” “甚至那群人作假作的很好，真的把那什么腌臜物包装成了一块巧克力。” “但他们不敢说，这就是如意超市出品的巧克力，你问他们这是不是巧克力，他们含糊其辞，把话题引到其他话题上的时候，那就应该……” 长乐就顺畅地接过话茬：“一把塞到他的嘴里，然后告诉他一声，去他娘的？” 林深点点头。 长安城里吃了这种疑似巧克力的人很多，死不承认自己吃了巧克力的人也不少，但敢承认自己吃的就不是巧克力的人也有。 如意娱乐的新闻报道刊登出来。 朱雀门前，那堆静坐的人，看着被不良人带来的邸报，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报道上的内容他们信不信？ 有楚王殿下的名号，他们信。 可也正是因为他们信了，他们现在才有些无措，楚王殿下是对的，朝廷也是对的，那他们就是错了…… “梁老，我们该如何是好？”坐着离朱雀门最近的一位年轻人缓缓开口，向着身旁的老人开口发问。 梁老年岁大，脸上皱纹本就多，现在拧巴成一团，更像是个线团了，他幽幽叹了口气：“我们是被人当成刀子了。” 说着，他尝试着站起身子，但腿早就已经坐僵，踉跄了好几下，也没能站起身来。 他朝着旁边的年轻人说道：“扶我起来。” 年轻人抿了抿嘴，弱弱地说道：“您老等会，我腿坐僵了……” 第888章 思想不对，方法可取 一群人在朱雀门前毫无形象地摊开腿，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站起身来。 年轻人又问道：“梁老，我们这会该去哪？” 梁好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去不良驿！” “还能去哪？” “难不成你还想掉头回家，心安理得的睡觉，就浑然当个没事人一样？” 人群里不少人刚刚迈动的脚停了下来，羞愧地低下头，他们有不少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准备直接回家的。 梁老瞥了他们一眼，在身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往不良驿而去。 其他人没舍得掏钱坐出租车。 再加上他们的身体也足够年轻、强壮，也是在内城里，所以他们就是打算走路去不良驿，也顺便活筋舒血一下。 梁老下了车，和身边的年轻人一同进了不良驿。 就有一位不良人满脸堆笑迎了过来：“这位老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梁老理直气壮：“老朽是来自首的。” 自首。 不良人愣了一下，看着梁老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首这种事常有，但是这么大年纪的人过来自首，还是头一次。 他当了这些年的不良人，自己也是琢磨出来一个规律，除了是那种做了大恶、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人，大部分为奸作恶的人，面相都是能看出来就是个坏人。 这位老人、还有他身边的这个年轻人…… 可都是一脸正气凛然。 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坏人。 不良人笑了笑：“老先生是做了啥事，要弄到自首的程度？”他心里不以为然，觉得多半就是发生了争执，不小心对别人动了重手。 老人家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就过来自首…… 梁老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不知差人可知在朱雀门前静坐反抗，不，静坐胡闹的那群人？” 不良人点点头。 梁老抬手指向自己：“我便是主谋。” 不良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如果只是民事纠纷，他还知道如何去处理，可这件事，他就真的拿不定主意。 朝廷那边，有命令传来，有说是要如何处置那些闹事的人、有说是要如何处置那些传播谣言的邸报。 可对于在朱雀门前静坐的那一群人，朝廷唯独没有给出任何处置他们的命令，甚至还吩咐过，不许去打扰那群人。 现在倒好，这群人自己过来自首…… 不良人踌躇着开口：“那还请你二人在这静候片刻，我去通知帅正大人。” 梁老点点头。 不多一会，这名不良人从里面走出来，领着他们两个人进了里屋。 屋子里，只有一名不良帅，那名不良人熟练的坐在不良帅旁边，把笔录本翻开，拿起了笔。 不良帅笑眯眯的说道：“两位坐吧。” 年轻人有些心动，梁老倒是傲气的很：“有罪之人，不配在差人面前坐下。” 不良帅摇头笑了笑：“不至于，你们是有错，但还不至于到有罪的程度。” 梁老愣了一下。 不良帅再一次招了招手，他们这才坐了下去。 等坐下去之后，梁老皱着眉头：“我们犯下的错误，在你们眼里，还不算是大错吗？” 不良帅点点头。 梁老张口，还想要自我批判一番。 不良帅摆摆手，轻声说道：“我知道您想要说什么，扰乱朝纲，做出了不好的影响？” 梁老点点头。 这种事可以往严重了说，也可以往轻松了说，虽然他是犯这事的人，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是希望往轻松了判决……但这个时候，他希望这件事能往严重了去判决。 不然的话，有心人看在眼里。 扰乱朝纲、扰乱社会风气，竟然只需要付出这么小的代价，那今日不高兴了扰乱一下，明日高兴了也扰乱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下限这种东西，是很容易突破的，如果突破了之后，还没能得到什么真的痛入骨髓的惩罚的话，那下限就只会越来越低。 “你应该是看到了今晚的如意娱乐的增刊，所以过来自首的？”不良帅又问道。 梁老点了点头。 不良帅笑了笑，轻声说道：“但是你可知道，朝廷下令，处理那些打砸闹事的人，处理了那些违规的邸报媒体……” “但唯独你们，这些坐在朱雀门前的人，朝廷却下令，让我们不要去理会你们。” 梁老愣了一下。 怪不得自己那一群人在朱雀门前坐了那么久，来来回回，许多士卒、官员进出，可浑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 甚至…… 在中午、晚上的时候，还有人送餐过来。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有志之士为了支援他们，所以送的餐点过来，现在想想，这些食物恐怕是从皇城里送出来的。 是朝廷在管他们饭。 “为什么？”梁老疑惑的开口问道。 不良帅轻声说道：“我也疑惑不解，问了上司，他们也不懂，但这是朝廷的命令，所以我们也只能依照命令办事。” “但今天下午，我去楚王府，依律要给楚王殿下录笔录的时候，我就顺便问了一下。” “楚王殿下给我解惑，我才明白为什么朝廷会这么做。” 梁老恭敬地坐好，摆出一副受教的姿势。 不良帅继续说道：“楚王殿下是这么说的。” “虽然说这片土地之前的朝廷政权、要比世界各地的其他政权都要优秀一些，但也不能否认，那些朝廷政权依旧是剥削者，依旧是站在百姓对立面的。” “你们也算是头一回遭遇到这种事，有人煽风点火，不够信任朝廷，虽然蠢笨了一些，但也算情有可原。” “你们这群去静坐的人，也是这些笨蛋里最懂礼的一群人。” “人们需要发出自己的质疑声，但质疑不是扭曲事实、搬弄是非，质疑也不是不管不顾，认定事实是虚假的……” “质疑更不是假以这种名号，胡乱的为非作歹。” “你们的目的出了问题，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出了问题，但你们的方式是可取的，朝廷要鼓励百姓用和平、该有的方式来说出自己的诉求。” 第889章 罚银五两、口头警告 目的不对，但是方法可取。 梁老听着不良帅转告的楚王殿下的话，有些出神。 说着，不良帅敲了敲桌面，轻声说道：“不过，这也是基于你们能够主动过来自首的前提下，如果在这则消息刊登之后的三天里，你们依旧还在朱雀门前静坐反抗，那我们也只好动用粗暴一些的手段了……” 梁老讪笑：“看来老朽还是做出来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打砸的人能肯定一定不是好人，那些妖言惑众的邸报，也能断定一定不是好人。 但是在朱雀门前静坐反抗的人，却不能够断定他们的成分。 他们的这种行为，只能够说他们容易被带节奏、容易被虚假的谎言所欺骗，能沾上一些蠢字，但不一定就能拍板定案地说他们坏。 不良帅笑着点点头：“你们虽然来自首，是一件好事，可处罚是必不可少的。” 梁老点点头，没有任何抗拒的神情。 不良帅问道：“其他在朱雀门前静坐的人，他们不打算过来自首吗？” 梁老回道：“他们在后续赶来的路上，老朽是因为腿脚不便，所以乘了出租车，先他们一步过来。” 不良帅点点头，一边向梁老开口，同时也是对着身旁的不帅人说道：“那些在朱雀门前静坐的人，罚银五两、口头警告教育一番。” “至于主使……就麻烦您在我们这留一段时间，拘留三天，罚银五两，写一封检讨，以示惩戒。” 梁老愣了一下：“处罚这么轻的吗？” 拘留三天、罚银五两，再写一封检讨。 对于他来说，几乎不算是什么惩罚。 来的路上，他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别说是数年的牢狱之灾，就是砍头、死刑，他觉得自己也都是罪有应得。 不良帅点点头：“你以为会有多重？” “这些惩罚，是给你们没有分析，就听信谗言的处罚。” 梁老有些沉重地点头：“朝廷……果真不是以前的那些个朝廷了。” “早就不是了。”不良帅轻声说道。 说着，他站起身来，对身旁的人吩咐道：“把这位老先生带下去吧，拘留三日，顺便给他准备纸笔，好让他写检讨。” 梁老身旁的年轻人似乎还有异议，刚准备开口，却被梁老挥手给拦了下来。 三日的拘留而已。 自己是罪有应得。 后面陆陆续续赶过来的人，在得知自己的处罚之后，心情也都是很复杂，他们给大唐、给朝廷造了这么大的困扰，可结果自己受到的处罚，却如此的轻飘飘，这让他们心里的愧疚更重了几分。 等到第三天。 民报上就刊登了对那些发布了“谣言”的邸报社的调查结果，虽然没能将它们全部的底都给掀翻出来。 但是…… 在这七家中，已经调查清楚的五家，其中有四家是和狼匪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剩下的一家则是和高句丽有些许的关系。 吓得高句丽使臣，在民报发售之后的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皇城门前，求见了房玄龄、杜如晦，声嘶力竭，说这事绝对是和他们高句丽没有关系。 高句丽对此不负任何责任。 在二版上，则是公布了对那群轻信了这些邸报言论的人的处罚。 像是那些打砸的。 根据百骑司的调查，那些带头的，全都不是大唐的人，各个国家的人都有，甚至有些都只是刚来长安，还没满一个月的时间。 像是这些人，那都是治了死罪，至于那些被蛊惑，亲手施行了打砸的人，则是根据情节不同，关押一年到两年的时间，再轻一点的就是拘留。 朱雀门前静坐的那群人，受到的处罚是最轻的，除了主谋拘留三日之外，剩下的人都只是罚款。 在这篇通报的最末尾。 还有梁老写的一篇，发人深省的检讨。 读书人们看着民报。 这一则通报，让他们心里酣畅淋漓。 有人站起身来，环视整个屋子，脑子忽然僵住，嘴角上扬：“朝廷这事处理的也不是尽善尽美，你像我们这里不就有几条漏网之鱼。” 屋子的角落。 几个读书人缩着脑袋吃着早茶。 他们就是这个人嘴里的“漏网之鱼”，前几天包括昨天，都还一直在叫嚣着“朝廷昏庸无度”，现在调查结果出来，他们反倒是沉默了起来。 “几条咸鱼罢了，朝廷估计都没把他们的蹦跶当做一回事。” “那是，我大唐的律法是管着人的，可不能管着畜生……” 这话一说出来，一阵哄笑。 那几个人终于坐不住。 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站起来，激动地说道：“是，我等是受了奸人的诓骗，是错信了他们的话，但我们不也是为了大唐好？” “大家都是读书人，你们又何必如此落井下水，讥笑我等。” 屋子里的笑声不仅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是越来越大了起来。 “竟然也学会说人话了。” “这人话说的也挺有礼貌的。” “你要是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错了，承认自己的无能，我们还能高看你一眼，可这个时候还说自己是为了大唐好？” 一个人捧着如意娱乐，开始读起了林深说给长乐的那个小段子。 有人听完后，阴阳怪气地嚷了一嗓子：“我吃的就是巧克力！” 大笑声不绝于耳。 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同样是捧着如意娱乐，念诵着林深写的，点评朱雀门那件事的稿子。 “读书人的良心，是在于他知道他的行为是错误的之后，会勇于承担这份责任，会迫不及待地认错，并坦然地接受任何的惩罚。” 他只念了这一段就停了下来，而后冷眼看着那一桌子的人。 “梁老觉得朝廷错了，就去朱雀门前抗议，没有折损百姓一分一毫，后来梁老知道自己错了，就主动去不良驿自首，近八十的老人，现在还在不良驿里坐着。” “他才是为了大唐的未来，你们？” “你们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里那点阴暗的想法罢了，打着为了大唐的名号，你们也配？” 第890章 该怎么做才好 如果没有梁老，他们还真不好说这群人什么，毕竟从某种方面来看，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受害者”。 但可惜有了梁老珠玉在前，告诉了这群读书人，什么样的行为才是真正的正确。 读书人的嘴那都是开过光的。 尤其是他们中大部分人所崇敬的楚王殿下，就不是一个好好说话的主，他们就更是有学有样。 单论阴阳怪气，个顶个的拿手。 没多久，这一桌子人就被呛得吃不下去饭，灰溜溜地溜走。 邑安坊。 光头男人看着民报，咬牙切齿。 这件事就是他差人闹出来的。 他也没指望单单这一件小事就能颠覆大唐的政权，但起码动静再大一点、时间再久一点，现在的这个场面和他预期的相差太多了。 人都动手了，把不良驿给砸了。 那群不良人还真能忍得住，硬是没有动刀，也没有动枪…… 朱雀门前那么多人静坐抗议。 竟是一直能等到他们自首…… 还有那楚王殿下，竟然是一点都没乱了阵脚，把人请来、辩驳的角度，环环相扣，狠狠地扎在了他的痛脚处。 光头男人愤恨地撕了民报。 又是林深！ 可是站在人民这一边的朝廷，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流言，继而导致人民反对朝廷呢？ 长安城这段时间有些乱。 郑丽婉、长乐，包括武珝在内，都是有些焦头烂额，那群闹事的人，甚至还想把矛头对准林深手下的这些产业。 只是时间太短，没能忽悠动他们。 这段时间，对逻云阁来说，恰恰是一个自我思考的好时间。 为什么出租车业务，会离自家殿下的预期相差的那么远。 趁着这段时间，逻云阁也做了一些调查。 发现对于大唐的百姓们而言，他们之所以会不去选择坐出租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价钱、或者是他们觉得公交车的性价比更高一些。 而是他们没把出租车和公交车当成一回事。 公交车的外观很简陋，林深没做什么太大的设计，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皮壳子。 但是汽车不一样。 作为大唐首款的汽车，在外观方面，林深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流水线型的外观，看起来就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就让普通百姓心里，还是把汽车当成一个昂贵的东西来对待——即便出租车是打着便民服务的旗号。 偶尔坐一次出租车，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让这“脆弱的昂贵品”受损。 逻云阁写了份报告，趁着之前闹的那件事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把这个报告交给了林深。 在楚王府，她不怎么涉足的书房里。 单独两个两人，唯有她和林深。 看着逻云阁给自己的这份报告，林深也很头疼，他是有些没想到，阻碍大唐百姓使用出租车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理由…… 不过，这似乎也并不能怪大唐的百姓。 他们之所以会留下来这样的一个印象，好像的确是……航空航天学院的锅。 火车这种东西，和绝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之间的生活是绝缘的，更多的还是各家商号使用它。 绝对多数普通老百姓的亲戚，就在自己周边的这一亩三分地上，隔两个庄子都称得上是异地。 相比较而言，长安这一亩三分地上的百姓，对航天航空学院出品的东西，热气球、飞机什么的更熟悉一些。 热气球实验那会，动不动就从天上掉下来，摔断条狗、摔死头猪，那都是常有的事。 还有一次，热气球从天上落下来，砸塌了一家农户的老家，幸好那屋子陈年没人去住，没有伤亡。但那毕竟是祖宅，气的那人追到明德太学门口，痛骂了一个小时辰，得到五百两银子的补偿，才心安理得的退去。 飞机就更不要说了。 去围观的百姓们，就常见到，飞机在天上飞着飞着落地，落地后就有一堆人忙前忙后的“修缮”，等修好了之后，才能再上一次天。 还有就是收音机、照相机这些东西。 要是摔着、碰着，就容易出现问题，进了水就更是不能使用。 这难免就落下一个印象——那就是楚王殿下研究出来的这些机器，虽然好用、对生活的品质有很大的提高，但是娇气的很。 “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林深把报道松下，放在桌子上，轻声问道。 逻云阁回道：“我是打算效仿之前拍的电影，也拍一部介绍车子的电影，告诉百姓其实汽车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脆弱……” 她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挥挥手打断：“你是打算拍一部纪录片？” 逻云阁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林深又问道：“那你想过，这部片子，在电影院放映是卖门票，还是不卖门票？” 逻云阁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是不卖门票的。” 就是为了扭转大唐百姓脑子的印象，如果还收钱的话，能有多少人去看？ 林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的想法挺好的，但是我们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的，不该赚的钱不赚，但是该赚的钱不该转手送出去。” 逻云阁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您的意思是还是要收费的？” 林深又摇了摇头：“想要了解车子，去车行就是了，车行里不仅免费，说不定还能混上几杯茶水，为什么要掏钱挤在放映室里去看？” 逻云阁傻眼。 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做出来的报告，原来自己费了好几天想出来的方案，竟然是这么的荒谬。 为什么自己没能一早就看出来呢？ 为什么非要向自家殿下说出来的时候，被殿下指出来之后，在他面前丢这么大的一个脸。 逻云阁委屈的很。 倒不是对林深的说法感到委屈，而是郑姐姐给自己这个这么好的机会，可自己却没能把持的住…… 林深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柔声说道：“哭什么呀，不是说你这个方法不好，只是切入的角度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味道。” 第891章 让我们来拍动作片吧 逻云阁抬手，一抹自己的眼睛，倔强地说道：“我没哭。” 她似乎并不想在自己有没有哭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又抹了抹，开口问道：“你说细节上出了一点点问题，那我，嗯，应该怎么做？” 林深声音依旧很温柔：“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逻云阁愣了愣，想了一下：“是为了让大唐的百姓们知道汽车其实是个很耐用的东西，能够放心、大胆的去用出租车。” 林深一点头：“对，没错。” “受众是大唐的百姓，所以你这个载体选择的没错，用了能吸引最多人去看，传播方式也比文字更有力量一些的电影。” 逻云阁点点头，把林深的话记下来。 林深又继续着说道：“但是选择拍摄的类型错了，这种半科普类的东西，其实广大百姓没那么大兴趣。” “你想想如意报社那些期刊的销量你就清楚了……” 逻云阁抿了抿嘴。 这话不好听了一点，但就是现实。 那些学术期刊的销量很惨淡，半月刊、一月刊，每次的销量，都不过十万册。也就是两所太学招生的前三个月，这些期刊的销量才会变得好看那么一些…… “那要拍电影的话，得拍成什么样？”逻云阁好奇地问道。 林深回道：“就像拯救大兵张三那样的。” 拯救大兵张三那样的？ 那该怎么拍？ 逻云阁试着想了一下。 战场上，两方正厮杀得厉害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靠了过来，然后下来一整支军队，士气如虹，击溃了敌军？ 一想到这幅场面，逻云阁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无论怎么发展，都不可能发展出这样的战场场景来。 要是自己真拍出来这样的东西，长安城里的人，估计得指着如意娱乐骂上了天去。 看着逻云阁的这幅神情，林深就知道她想歪了。 他朝着逻云阁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近一点。 逻云阁犹豫了一下，心里砰砰跳动着，朝着林深挪了挪身位。 林深继续说下去：“电影这个东西，是不局限于怎么拍的，只是我们作为一个商业机构，我们要保证自己拍出来的电影是受到百姓喜欢、欢迎，他们看得开心，我们能赚到银子的。” “像是张三那部电影，它其实应该归类到战争片里去。” “你别看好多人在说什么，这部电影弘扬了我大唐的恢宏气质，让我们进行了反思，我们应该把大唐建设成电影里描述的那样……” “那些都是锦上添花的虚话。” “为什么那么多人去看，为什么那么多不是大唐的百姓们反复的去看？” 说着，林深竖起了一根手指。 “说白了，就是因为爽。” “战争的场景、男女之间的痴情……这些才是真正吸引百姓进入电影院，去看那部电影的真正原因。” 逻云阁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没弄清楚，林深说的这么一大段，和她要拍的电影有什么区别？ 林深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们从张三上面得到的经验，就可以用在你现在的这个想法上面。” 林深顿了一下，思考措辞总结了起来：“张三这部电影的本质是一部让人热血沸腾的战争片，从细节方面，我们让百姓们知道了一些我们想要他们知道，但并不是电影主题的东西。” “所以接下来要拍的电影，就应该是一部以汽车为主题的，能够让百姓们喜欢的电影，我们只需要从细节方面入手，让百姓们知道汽车并不是那么的娇贵……” 逻云阁这次终于听懂了。 她兴奋地点点头。 “我这就去找兰陵……”她刚站起来，从嘴里吐出来这么一句话，就被林深给拦了下来。 逻云阁投过来疑惑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林深会把自己拦下来，兰陵现在不就是负责如意剧院的事？ 林深轻声说道：“兰陵那小妮子现在虽然会拍电影了，但现在长安可没有任何一部有关汽车的话本小说……” “你让她来拍，她多半也写不出什么好故事。”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拟个提纲给她。” 逻云阁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深取出纸笔，开始撰写起来。 一个有关汽车的故事，那自然是“飙车”，这是隐藏在男人骨子里的浪漫，对速度和激情的追求。 略做思考，林深就提笔写下，一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出租车司机，实际上是一名老司机，开车的好手，不管顾客的需求有多仓促，他总是能在预期的时间里赶到目的地。 于是，他就被一伙热衷于飙车的人盯上，并希望能和他展开一场比赛。 但作为一名出租车司机，安全驾驶是写在他骨子里的规矩，他并没有答应下来。 但是那伙人，又岂会善罢甘休，直接把老司机的车子给砸了，要么就答应和他们比一场，要么就一辈子都别想再开车了。 男人把车推到修车厂，一通报价——这里林深用朱笔标红，这是一定要拍的一个画面，他就指望用这一段画面，告诉大唐的百姓，实际上车子的内饰相比车子本身而言，并不是很值钱。 车子修好，老司机以精湛的驾驶技术，用了排水渠过弯的技巧，顺利的击败向他挑衅的这几人，继续平静地当他的出租车司机。 用了一个多时辰，林深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他终于是写完了。 这依旧是一个非常老套的故事。 虽然老套，但是好用。 林深把手里的这个简易剧本推给逻云阁：“你把这个给兰陵看看就好了。” 逻云阁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点了点头。 林深偏过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微微有些发昏，是快将近晚上，他顿了一下：“算了，你现在不用去，等兰陵回来吧。” 逻云阁点点头，她没说话，两个人单独待着，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林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和自己头一次见到的那个南诏王女，还真是有太大的变化了。 他招了招手，把游戏手柄递过去：“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一起来打打游戏？” 第892章 我觉得不行，但是可以 逻云阁木木然接过手柄，她其实不怎么会打游戏。 对游戏机最感兴趣的，是长乐她们三朵姐妹花，逻云阁一般也只是看看她们打打游戏，说来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今天是她头一次碰手柄这个东西。 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逻云阁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她用抽奖得来的手柄，林深用游戏机自带的手柄。 玩的游戏，也不是长乐经常自取其辱的那个游戏，而是一款叫做分手厨房的游戏。 这个逻云阁是见过的，当时看长乐和林深一起玩的时候，好不热闹，她还在心里羡慕了好一阵子。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一开始玩的时候，逻云阁还有些局促，但在林深故意，也有可能不是故意，接连好几次操作失误之后，逻云阁终于是没绷住，嚷了一声。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 林大敲响了书房的门，从外面走进来：“主人、夫人，饭菜已经做好，大夫人喊您二位下去用膳。” 林大口中的大夫人，指的就是长乐。 他没有排资论辈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用自己脑子里的数据库来进行排列，长乐是第一个同林大结婚的，那就是大夫人，叫她一夫人、长夫人也可以，只是长乐强烈要求要用“大夫人”这个称谓。 郑丽婉就是二夫人，武珝是三夫人，至于剩下的几个……还没有编号，统一的用夫人来进行称呼。 逻云阁被林大这个称呼闹得有些脸红。 她半抬脑袋，看着林深，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林大对自己这个称呼，他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 但林深脸上依旧是挂着刚才就有的笑容，一边松下手柄，一边朝着林大点点头：“知道了，就下去。” 林大快步走了出去。 林深站起身，朝着逻云阁说道：“走吧，下去吃饭了，没想到玩了这么久。” 逻云阁点点头，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柄。 林深一手按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揉着：“你怎么和长乐一样，玩游戏可是要适度，不然对眼睛不好。” 逻云阁抿了抿嘴。 她是舍不得游戏吗？她只是有些舍不得刚才的那种氛围…… 逻云阁站起来，只是还没走几步路，就听到林深在她耳旁轻声地说道：“要多笑笑呀，第一次在寿春见到的那个逻云阁是多么的有魅力。” “怎么到家里之后，就闷闷不乐起来了？” 逻云阁愣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林深率先一步走出书房，往餐厅去。 少女的心弦被拨动…… 她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包括郑姐姐在内，都很喜欢看那个以自家殿下为主角的小说了。 殿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到了餐厅，看着衣冠整齐的两个人，逻云阁的脸上也是白白净净的，长乐愣了一下：“好哥哥，你和云姐姐在书房做什么呢？” 林深一边坐下来，一边轻声说道：“打游戏。” 长乐转头看向郑丽婉，微微皱起眉头：“我想去书房找好哥哥，但郑姐姐把我拦下来了，说让我不要打扰你们两。” “我还以为……” “结果你们两单独在一起一下午的时间，竟然真的只是在打游戏？” 郑丽婉抿了口茶水：“我也没想到，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竟然只是单纯的打游戏。” 说着，郑丽婉向逻云阁丢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逻云阁被她们臊得两颊通红。 长乐叹了口气：“云姐姐，你要是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就好了。” 林深抬手敲了下长乐的脑袋：“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明天不想上班了？” 长乐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嘟囔起来：“我是不想上班，但不是想用那种方式不去上班，一整天都没力气，谁受得了嘛……” 郑丽婉她们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逻云阁眼神里有好奇、有羡慕，也有一点点的渴望。 林深敲了敲桌子：“好了，吃饭的时候就不说这个。”然后他转头看向兰陵，问道：“剧院那边有什么新的电影项目要拍吗？” 兰陵摇了摇头：“还没有确定下来。” 剧院那边本来是打算拍昭君出塞的，但是深秋已到，草原上破败得不成样子，就只能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拍。 后来，他们觉得可以去拍摄一下现在在长安城里最流行的那些志怪小说。 但是在改编成电影的时候遇见了一些困境。 作为一篇故事它们很优秀，但是篇幅太短，不足以支撑得起一部电影的厚度，现在剧院正和那些作者们商议，如何增添篇幅。 林深把自己写的那个剧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云姐姐有一个想法，想拍一部宣传出租车的电影，我给写了个剧本大纲，你看看剧院那边有没有困难？” 兰陵伸手接过来，专心看了起来。 逻云阁没忍住白了林深一眼，云姐姐这个称呼算什么嘛，长乐叫一叫也就算了，怎么自家殿下也跟着叫了起来。 好一会后，兰陵把大纲看完，抬头看向林深，眼里带着一丝疑惑：“拍出来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这样拍真的好吗？” 兰陵有些忧虑。 她在这部电影里，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内涵——偏偏这是现在大唐风气十分看中的一个方面。 三国演义是戏说历史，总归是和历史能扯上关系的，那些志怪小说，也多是抱着一个劝说读书人不要沉迷声色犬马的诱惑、专心读书的本意。 那本专门写楚王殿下的小说，虽然很受欢迎，甚至还有不少男人也在追读，但对它的评价多是骂声。 没有内涵、不尊重楚王殿下什么的。 张三那部电影，看起来也没什么内涵，但因为立场选择的问题，也是硬生生被读书人们解读出来许多的内涵。 但…… 兰陵看了看手里的这部电影大纲，她是真的一点内涵看不出来，似乎就只是单纯的一个有些吸引人的故事。 林深捏了捏长乐的脸颊：“技术上没有问题就这么拍吧。” 第893章 即便是楚王殿下也不行 兰陵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应了下来：“那我就把这个列为接下来我们的拍摄项目了。” 逻云阁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她犹豫了好几下，开口说道：“如果为难的话，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兰陵摇头：“没，云姐姐你放心吧，我们剧院一定把这部电影拍的漂漂亮亮的，至于后续的舆论，就交给姐姐来负责就好了。” 长乐正专心地吃着晚饭，听到兰陵的话，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拍电影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最多在邸报上宣传一下咯。 隔天，兰陵带着这份大纲去了剧院。 剧院里的演员们，在得知楚王殿下亲手写了份剧本，虽然只是大纲，但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电影这个东西有多甜，他们已经尝到了。 饰演张三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成了长安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走到哪都有人嚷嚷着“张三，是张三。” 还有一些老人会扯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虽然突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一定要好好对待那个可怜的突厥女娃，不要仗着自己是大唐人就欺负她。 记住网址 甚至还有一些商号，愿意付出数百两乃至上千两银子，就只是想要他举着自家的商品，摆一个姿势，拍一张照片。 其他演员，虽然变化没有饰演张三的这位演员的大，但……他们因此获利也不少。 翻天覆地，一点都不为过。 可等到他们看完这个大纲之后，一个个都沉默了起来。 这个剧本，和他们想象中的，差的可太多了。 故事很吸引人。 即便只是大纲梗概，就让他们的血液有些沸腾起来。 但……他们不想拍。 理由就是兰陵昨天晚上一开始担心的那个，没有什么内涵。 “这真的是楚王殿下写出来的？”一位演员看着本子上龙飞凤舞的字——这个字是挺好看的。 兰陵点点头：“是的，就算我身份如此，我还敢冒充殿下不成？” 说着，她顿了一下。 “就算我敢，你们觉得我能想出来这样的一个故事？” 演员们纷纷沉默下去，想点头，但是不敢。 兰陵拍了拍手：“行了，这是殿下的吩咐，大家就抓紧起来，准备一下，趁着雪还没落下来的时候把前面要开车的戏份给拍完。” “剧本……” 兰陵转头看向自家剧院的那几位编剧：“一周之内完善出来，有没有问题？” 一个人站起来，语气慎重：“如此没有内涵的故事，一周之内完善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请公主殿下原谅，我不做这种事。” 另外一个人站起来，同样的神情、语气：“吾亦如是。” 编剧都罢工了，演员们自然也不甘示弱，也纷纷站起来，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参演这样的一部电影。 兰陵倒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殿下的吩咐，你们可是要想好了。” 站着的这几个人有些踌躇。 沉默了许久之后，一名编剧咬了咬牙，轻声说道：“楚王殿下素来是个愿意讲理的人，还请公主殿下替我们引荐一下，让我们亲自见一面楚王殿下……” “我们想知道个究竟。” 兰陵点点头：“好哥……殿下昨晚就预料到你们会这么做了，今日就在等你们。” “走吧。” “你们要是有本事，能说服他不拍这部电影，那是最好不过的。” 几名编剧、演员惊喜过望。 有车的自己开车，没车的蹭自己同事的车，跟在兰陵后面，到了楚王府。 书房里。 看着乌泱泱进来的一大群人，林深愣了一下：“来了这么多？” “林大，多搬几张凳子过来。” 他还以为，只会来一两个代表，这一下可就来了将近十个人。 “楚王殿下，您为什么会写出来这样的剧本？”一名编剧没等林大把椅子搬过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林深问道：“那个剧本怎么了？” 编剧道：“毫无内涵可言。”说着，他还有些犹豫：“还是说我等眼拙，并没能看出楚王殿下的深意来？” 就像是当初张三那电影一样。 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那是一部歌颂大唐的电影，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楚王殿下的还有那样一层的良苦用心。 林深点点头：“不，你们没看错，那就是一部没内涵的电影。”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发愣。 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还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你们是觉得这样的电影，不应该被拍摄出来？”林深看着呆愣愣的他们，笑了笑，轻声问道。 编剧和演员们点头。 “如果不想拍这部电影的话，你们有什么主意没有？”林深又问道。 一名编剧开口回道：“我们打算拍摄孟母三迁的故事，后面的篇幅打算再将孟子师从孔子的事拍进去。” 林深点头，微微一笑：“很不错的想法，但你觉得……这样的故事，会有人喜欢去看吗？” 编剧愣住，迟疑了好一会。 孟母三迁的故事虽然脍炙人口，也是蒙学里教育孩童的篇章，也没人敢说这个故事一句坏话。 可他心里清楚的很。 真要拍出来……别说延续张三那样的宾客满座，就是能有多少人来看都是这个问题。 “可就算这样，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另外一名编剧硬着头皮嚷嚷起来。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林深轻声说道：“难登大雅之堂又怎么了，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就是坏的吗？” 他们摇了摇头。 坏倒不至于…… 只是没什么意思。 林深又接着说道：“电影这个东西，它出现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教育百姓吗？” 几个编剧、演员他们眼瞪眼，神色迷离，他们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见林大把凳子搬来，他们依旧没坐下去，林深只好站起来，继续说下去：“我啊，把电影这个艺术形式弄出来。” “就没想过用它来教育人。” “教育人，那是学堂和家庭的任务，有它们在就已经足够了，再多就是累赘了。” 第894章 电影是拿来娱乐的 “电影这个东西出现的目的，就是给人以娱乐的。” “就是让人在工作、生活忙碌疲惫的时候，用来放松的。” 林深走过去，逐个把他们都给按下来，让他们坐下去，自己走回去后，也重新坐了下去。 只是用来娱乐的？ 见他们还没说话，林深就兀自说下去：“既然是为了娱乐，是为了放松，谁乐意看那些沉重的东西？” “大家一起阖家欢乐，那才是最重要的。” 一名编剧等林深说话，没忍住开口，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这真的有意义吗？” 林深反问：“你觉得睡觉有意义吗？” 他几乎没有犹豫：“当然有意义，如果不睡觉，精神匮乏，人会累死的。” 林深笑了笑：“一个人就算一天什么都不做，到点了依旧是要睡觉的，每天三到四个时辰的睡眠是必不可少的。” “身体尚且如此，人的精神也是如此。” “娱乐的意义就在于此，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就好比睡眠一样。” 另外一名编剧张了张嘴，也同样迟疑了好一会后，才开口说道：“但是这会不会让风气……变得像是高句丽那样？” 他们之所以抗拒这种没有内涵的东西。 一方面他们本身看不上。 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高句丽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现在的高句丽已经看不到什么未来了，堂堂高句丽王——虽然都知道现在真正掌控着高句丽的是资本阶级。 可高句丽王，被资本阶级推出来的脸面，见着那些从如春楼之类地方出来的姑娘，都是口称“老师”…… 那些人何德何能，能担得起这么沉重、严肃的称谓。 林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放轻松，不要把娱乐这种事当成是洪水猛兽，我知道你们担忧的是什么。” “我们需要的是娱乐，但不是娱乐至死。” “所以在剧本里，我写的也很清楚，飙车是一件违反大唐律法的事，最终那些人的下场不都还是牢狱之灾？” “只要不逾越这个度，这个程度里的娱乐，那都是可取的。” 几名编剧和演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着，林深一拍手：“你们不说高句丽我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现在我倒是想起来了，这种取悦普通百姓的电影，你们要是不拍。” “高句丽迟早是要拍的。” “他们要把电影卖进大唐来，大唐百姓喜欢他们的电影，我们也没有阻拦的理由，难道要站在百姓的对立面吗？” “如果这时候你们只想着拍孟母三迁、拍一些教重于乐的东西，那等日后，大唐百姓竖着大拇指说，高句丽的电影行，大唐的电影不行？” 两名编剧打了个哆嗦。 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问题的锅毋庸置疑就是在他们这群人的身上，而且根本就不是他们技不如人，而是他们拱手把这个市场给让了出去。 他们两个站起来，朝着林深拱手作揖。 林深轻轻一笑：“不要把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俗当成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我们读书人读书，是为了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拍电影，为了让更多的百姓露出笑脸，看的开开心心、满足内心的需求，这比弄什么所谓的高雅、寓教于乐，要崇高的多。” “要把握住一个度。” “不要让它们过于的死板，也不要让它们过于的娱乐，百姓不傻，他们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什么是不好的东西。” 这一番话，让他们顿时茅塞顿开。 是啊…… 读书人为了百姓、人民读书是崇高的，怎么到了他们做电影的这里，把取乐百姓、人民的电影当做是不入流。 这未免有些过于高高在上、感动自己了。 心里的那点隔阂消失不见。 电影就正式开始动工。 这大概就是如意剧院有史以来拍摄的成本最大的一场电影了，虽然算上阅兵式，也就只拍过两回。 单单是主角用的出租车，车行那边就准备五辆。 可真等到实际拍摄的时候，才发现这五辆车根本就不够用。 楚王殿下在电影里写的那个叫做“漂移”的技巧，特技演员练废了三辆车，才摸索了出来，能够在镜头里呈现出酷炫的一幕。 排水渠过弯就更不用说…… 车轴断了十多根，才勉强拍出来一个能用的镜头。 不过这些硬核的画面拍摄完成之后，剩下的戏份就没有那么困难。 这对大唐的百姓们而言，又是一个新谈资。 张三那部电影现在还在电影院上映着，观影的人数虽然没以前那么多，但每天依旧还能维持在三成左右的上座率。 这一部电影，他们反复观看也不觉得腻。 但对新电影还是很渴望的。 这部戏和张三的戏又不同，外景也多，而且外景基本都选择在新城区偏僻无敌的公路上，纵然是在偏僻地段，那也是在城区里。 瞒不住大唐百姓爱看热闹的眼睛。 如意广场五楼。 一伙年轻小伙子打球下来休息。 一个人举着毛巾，一边擦着自己身上的汗渍，一边笑着说道：“你们听说了嘛，如意剧院现在开始拍新电影了？” 另外一个人兴致勃勃：“听说了，那场面弄的特大，我听人说，如意剧院还联系了不良驿，封了一段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有个年纪略大的人，有些惊讶的说道：“封路？是在新城区拍的电影？那得拍的是什么内容？” 最开始说话那人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但据说用了很多汽车。” 用了很多汽车？ 这就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仔细想了一圈，似乎没哪个大唐的话本小说是写有关汽车的东西。 “该不会又拍的是高句丽的故事吧……”一个人迟疑着，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 有一个人探过头来：“不是高句丽的，我一亲戚就在如意剧院工作，他说这次的故事是剧院里编剧自己写的，没改编任何一个故事。” 自己写的故事，关于汽车的？ 他们的好奇心渐渐被勾了起来。 第895章 逮虾户 对如意剧院的新电影说的是什么样的一个故事，百姓们很好奇。 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漏出来。 除了他们已经知道的，这部新电影将会用到大量的车……多到去如意车行买车的人，都能看到在后院堆积的那一辆辆的废车。 官方的消息没有。 坊间乱传的消息那可就多了去了。 像是什么……这是拯救大兵张三外传，说的是张三从突厥战场回来之后，退伍成为出租车司机的故事。 还有说这是一部新的战争戏，楚王殿下要用电影的方式，拍一场新式战争戏，扬我大唐国威。 甚至还出现了，其实要拍摄的是汽车和汽车之间的战争，这种听起来就有些荒谬的说法。 虽然以后，有可能的话，林深还真的会把某金刚系列——真正的汽车和汽车之间的战争给搬上荧幕。 但现在，长安城里的百姓没一个信这种说法的。 直到一个半月之后。 记住网址 初雪在长安城里飘落，如意娱乐上才刊登了有关于这场电影的一些信息。 对这部电影极感兴趣的人。 在看到这篇短短还不到一千字的文章，就迫不及待地热切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这个赛车是什么意思？”茶馆里，一个人眯着眼，看着邸报上的文字，有小小的疑惑。 “大概就是和赛马一样。”另外一个人开口解释着。 先开口疑问的那人摇摇头：“我知道差不多，我就是好奇赛马，哦不对，是赛车还能拍成电影的？” 赛马是什么样的？ 几匹马赛马，看谁快、看谁慢，是有几家赌场弄出来了个“赛马”的项目，但一场比赛下来，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罢了。 车比马更快，大约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这几分钟还能拍成一部电影？ “肯定不止如此。”一个人十分肯定的说道，“我还听说了，这部电影的纲要是楚王殿下拟出来的。” “你们想想，楚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 “那一言一行都是有大智慧的。” 旁边人纷纷附和，赞同点头。 这人继续说了下去。 “再说了，汽车这个东西，我们了解甚少，楚王殿下是汽车的缔造者，自然是对这个东西的未来有一个良好的打算。” “我觉得恐怕是现在的汽车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疏漏地方，所以让楚王殿下不得不拍出一部电影来规劝我们。” 桌子旁的人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他们越听越有道理。 肯定是这样了。 张三那部歌颂大唐的电影都有那么深的含义在里面，更遑论这个由楚王殿下亲自撰写剧本纲要的电影了。 他们内心里充满了期待，就在他们这样的期待之中，电影在入了冬后的第三场雪，登陆了长安城的电影院里。 读书人、普通百姓都纷涌着过去观看。 这一次，兰陵就没了头一次那么紧张，电影的本质她是清楚的，比张三那部电影要更加优秀一些……她唯独担心的是，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可能会出现的那些异议。 首映满座。 灯光渐渐关闭，屋子里暗了下来。 屏幕上闪动着出现如意剧院的标识，紧接着就是一段高空切入的镜头，公路上，几辆汽车追逐着，以高速行驶而过。 一个时辰后。 电影放映完，观众们欢声笑语地散场，这部电影戳中了他们内心里最让人兴奋的地方，尤其是电影的配乐。 当主角手握上方向盘，琵琶声响起来的那一瞬间，让他们鸡皮疙瘩油然而生出来。 出了电影院，就心痒难耐，恨不得自己也来一场飙车。 但是他们不敢。 电影的结尾，可是把拍摄花絮给放了出来，为了做到电影里的特技效果，报废了那么多的车子，也幸好是给特技演员做好了完全的防护工作，但也有不少人受了不小的伤。 现在他们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如意车行里会有那么多报废的车子了。 连专业的做这种事，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还是算了。 电影院外。 先前还言之灼灼，说这部电影一定是一部十分有内涵的电影的人，在看完首映之后，聚在了一起。 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如意剧院的拍摄手法又进步了，这部电影简直就身临其境了。” 另外一个人表示赞同：“可不是，尤其是那曲琵琶，让我有一种就是我自己在开车的感觉。” 他们热切地讨论了几句剧情和感想之后。 一个人忽然开口，幽幽地问道：“我们不是来看这部电影里有什么内涵的吗？” “我一时只顾着被剧情吸引过去，忘了看哪里有楚王殿下的隐喻了。” 其他几个人噎住。 沉默一小会，一个人缓缓开口：“我也是如此，忘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走，再看一遍。” “这次说什么也要好好找找楚王殿下的隐喻。” “就是，就是，不能辜负了楚王殿下的良苦用心。” 第二遍出来，已经是下午，为了看第二场，他们连午饭都没吃。 但他们出来后，相顾无言。 好像……这一次，他们也没找到什么可以被称之为“内涵”、“隐喻”的东西。 但他们依旧没死心，只当是自己管中窥豹、不得全貌，又进去看了第三遍。 等他们再一次出来。 天色濛濛便暗了些许。 一个人提议道：“咱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再好好讨论一下，我今个早上就吃了两个饼。” 另外一个人点头：“对，先吃饭吧。” “你早饭好歹还有东西进肚，我是一点都没吃，就怕万一电影放映的时候想要出恭，误了什么精彩的地方。” 在剧院外随便找了家小餐馆。 几个人坐下来。 在等饭菜的时候，一个人没忍住，开口说道：“我们这可是看了三遍，说实话，第一遍是纯看热闹不谈，可后面两遍，我是一点楚王殿下想要表述的东西都没找到。” “我也是。”有人声音低沉附和了一句。 “我也同样没有找到。” 第896章 其实根本没有隐喻 等第一道菜上来之后。 一个人缓缓开口说道：“你们说，安全驾驶、不要飙车，是楚王殿下想要表达的东西吗？” 他们刚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 也不是说没这个可能。 从一开始电影主角抗拒飙车的态度，再到最后，不良驿出马，把那些飙车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对被迫不得不和他们飙车的主角口头教育…… 似乎就是明明白白表达着这个意思，就差在电影里拉个横幅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寓意。 不要飙车、安全驾驶，这些自蒸汽车上市以来，就是一直被呼吁的东西了，大唐的百姓们也听话的很。 交通事故虽然常有，但都是酒驾、或者是驾驶技术不熟练导致的，超速、飙车这种东西反倒是一直都没有过。 倒不是说这种寓意不好。 只是这种粗浅的道理，小孩子都能说得出来，不像是楚王殿下应该说的，更配不上这样的一部一个时辰的电影。 “应该不会只有这些吧。”一个人在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边夹着一块肉脯，边站了起来，语气哀怨。 “但我们都已经看了三遍……” “楚王殿下如果想要说一些什么，那一定不会藏的太深，就算我们再怎么蠢笨，总该是能看出来点什么的吧。” “但是我们五个，看了三遍，足足三遍！就是算头一遍，那也是看了十次，十次里一点东西都没发现？” 其他人沉默下去。 这个人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轻轻一拍桌子：“所以很显然，这部电影就是一部没有内涵的电影！” “什么都没有表达，就是一部庸俗的电影！” 哪怕他们再不相信，排除掉其他答案之后，只剩下来这么一个答案，那就算对他们而言再怎么荒谬，这也是唯一正解。 但还是有些不太敢去相信：“楚王殿下真的会拍这种电影吗？” 那个人叹了口气：“这是事实。”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待会回去，就要写文，我要披露楚王殿下的做派。” “高句丽难道还不足以成为前车之鉴吗？这种做法对大唐而言，只有害处！” 有一个人在他说的兴致高昂的时候，小声的说道：“如果这部电影里真的是有我们没看出来的深意在里面呢？” 这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道：“我自然是不会像那群废物一样，自己做了错事，却还不敢认。” “如果这部电影里真的有什么我看不出来的深意，那我就向楚王殿下负荆请罪，为奴做婢！” 像是他们这群人这样，想要从这部电影里，找出来一些深意的人不少。 但无论他们是看了一遍、两遍，还是说看了三遍、四遍，甚至有人从早到晚，一天的六个场次全都看完了。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找到他们所期待的内涵、深度。 就像是在黄河里捞鲸鱼一样，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捞出来。 上映的头天晚上。 餐桌上。 林深笑眯眯地看着兰陵，问道：“今天电影上映，怎么样？” 兰陵点头：“上座率挺高的，不比张三差，口碑也不错，但是……” 逻云阁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兰陵，这部电影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她租车行的生意，她可不希望看到什么意外。 兰陵卖了个关子，叹了口气：“但是口碑好只是在普通百姓里，但是那群读书人表现的挺不正常的。” “有大概一百左右的读书人，来来回回的买票观看，要真是被吸引了也就算了，但是他们的脸色是越变越慎重的……” 长乐嚷嚷起来：“就是妹妹你担心的那样，这群人都是去找什么深度和寓意的，觉得好哥哥一定会在电影里表达什么……” “就像是张三那部电影一样，他们一定要强行解读个什么出来，但是这次他们连强行解读都做不到了。” “今天晚上就收到好多批判好哥哥的文章来着。” 说着，长乐就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来几份信封，已经是被拆开了的，里面放着的就是这些读书人们的文章。 如长乐说的那样，这些文章的内容大同小异。 都是拿高句丽做例子，来批判林深的这种行为，是有多么的荒唐，万万不能让大唐步了高句丽后尘之类的措辞。 林深看着几份，不由得乐了起来。 前段时间，处置那群邸报的事，还是给这群读书人长了点记性，措辞虽然激烈，但总归还是就事论事。 “好哥哥，你笑什么，他们可是在说你的坏话。”长乐看着林深，对于他的这种态度，是有些没意想到。 林深摆摆手：“他们说的可不是我的坏话。” “他们是在为大唐说话。” 大唐的读书人就是这么正直的可爱，再想一想后世的那些个所谓的“读书人”，祖宗这么好，怎么就长成那模样的玩意了？ 长乐懵懵懂懂点头：“那这些文章是发还是不发？” 林深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发，全都都要发。” 说着，他顿了一下：“我前几天写的那篇文章，你也一起发了，和他们放在一起去，让大唐的百姓们自己选择。” 长乐点点头，应了下来。 今晚又是加班加点的一个晚上，如意报社在加班加点的印刷明日的邸报，林深也在加班加点的陪长乐她们健身。 那群写文批判的读书人们，也没能好好睡上一觉，辗转反侧的难眠。 第二天，邸报在各大书报亭上架。 读书人们就眼巴巴地凑了过来，掏出铜钱，买了邸报，一通翻找，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或者是自己好友写的那篇文章。 如意娱乐并没有瞒报不发。 反而是特地开辟了一个新的版面，专门用来刊登他们的文章，就像是泾渭那样，在他们文章的左侧，就刊登着林深的那篇文章。 很显然，这是楚王殿下为了辩驳他们的言论，专门而写的文章。 读书人们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897章 人民喜欢乐见，侬伐老几? 在这一点上，楚王殿下依旧是那个楚王殿下。 同不讲理的人，他的手段向来雷厉风行、不留一点情面，但是对于愿意掰开了来讲道理的人，楚王殿下也是愿意讲道理的。 泾渭分明的文章排版，就是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找了家茶馆坐下来。 开始看起楚王殿下的文章。 这篇文章不长，他们读起来用的时间也不多，只是读完之后，这一桌子的人就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你们觉得楚王殿下说的怎么样？”但这种诡异的氛围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沉默了许久之后，一个人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另外一个人说道：“楚王殿下虽然说的有理，但只是诡辩，百姓懂什么，你看看高句丽……高句丽的那些个表，那些个女子，难道不是高句丽百姓喜闻乐见的？” “可结果现在高句丽成什么模样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 隔壁桌几个吸溜着面条，准备赶点上工的普通百姓就听到了他们的话，端着碗，转过身来，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先生，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啊。” 那名读书人愣了一下，转头看去。 粗布短衣，样式是同大唐常穿的衣服不同，胸口还有“如意工程”这四个字，赫然就把他的身份给彰显了出来。 是如意建筑的员工，一名工人。 他眼里有些疑惑。 工人又吸溜了一口面条，摆摆手说道：“高句丽的那些小娘们，俺们是喜欢看，白花花的大腿谁不喜欢啊？” “噫，但你要说俺们心里有多期待大唐有这个玩意，那是一点都不想的，咱大唐的好女儿干嘛要去做那种腌臜的事。” “咱虽然没啥文化，也就是楚王殿下替俺们操心，让咱识了几个字，不至于连字都不认得，但俺们心里清楚的很。” “高句丽那种玩意，大唐是绝对不能有的，俺们拎得清楚是想要的，什么是不能要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呼哧呼哧的把剩下小半碗面扫进肚子里，把碗从自己桌子上一放。 “你们这群读书人，不也有春游、投壶什么的游戏，连那个什么围棋都做了个比赛，俺们是蠢老粗，学不会你们那么文雅。” “那投壶、行酒令，咱工头也带咱们玩过，但咱们懂不了那个东西的好，玩着还没多啃两块肉有意思。” “好不容易楚王殿下给咱们找了个点咱们能找到乐趣的消遣，就不至于连这点消遣都给俺们夺了去吧？” 另外一位工人也呼哧呼哧的喝完了面，筷子一放，站了起来：“可不，我觉得楚王殿下说的在理。” “咱人民喜闻乐见的东西，你说不行就不行，你算老几？” “老刘哥说的对，我们再没文化，是好是坏还是能分得清的。” 这一桌的读书人有些沉默。 两个工人在柜台结了面钱，就匆匆离开，他们和这群读书人说这几句话，可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不快一点，可就要迟到了。 像他们这群工人迟到，只要不是太过分，比如说早九点上班，迟到至下午两三点才来上班。一般都不会扣工钱，就是中午的肉要比其他人少一些…… 钱少不少都无所谓，肉要少了，那可真是要了他们半条命。 工人走后。 一名读书人叹了口气：“我是觉得他们说的挺有道理的，我们也不能把我们大唐的老百姓当成傻子。” “楚王殿下虽然说百姓喜闻乐见的东西是好，但不也说了，得把握一个度，是在社会道德上限之上的东西。”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们不能够把自己的标准强加在百姓们的头上……” 这话打破了这群人的心窗。 他们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内心会这么矛盾了，一方面认为自己没错，一方面在看了楚王殿下的说法之后，也认为楚王殿下没错。 要求不一样。 他们是拿对自己的要求，强加在了百姓的身上。 写文刊登在邸报上的那人轻轻一拍桌子，咬了咬牙：“此事算我错了，今日我去准备藤条，明日就去楚王府负荆请罪。” 没人拦着他。 一人开口：“我和你同去，此事是我们对不起楚王殿下。” 如意娱乐今天刊登的这几篇文章，在整个长安城里，都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普通的老百姓们都没想到，那群读书人竟然还能从这个角度去“找麻烦”，林深引用周先生的那一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 就像是报复那群读书人的言论一样。 昨天还不能保证场场满座，但今天的几家电影院，都是场场满座，有些携家带口，有人则是好友三五结群。 这部电影的质量还是过硬的，应了那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楚王府门前负荆请罪。 不是假借成语，而是真的负荆，走来一路，血流满背，这让林深都不的不亲自出面去见他们，替他们解开捆住荆条的绳索。 “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长乐站在影壁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见来来往往认错的许多人，等林深回来后，没忍住开口问道。 林深笑着，摘下她的簪子，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还想怎么样，期待他们把长安城闹得翻天覆地？” 长乐摇摇头：“不是，只是感觉太轻松了一点。” 林深牵着她的手，往餐厅走去：“大唐的百姓们啊，其实都好说话的很，你只要拿出来能说服他们的东西，也不会真有多少人会继续嚷嚷着，这是块巧克力。” 长乐抬脚踹了林深一下。 这个小故事，可是闹得她们几个到现在都还对巧克力这种美好的零食心有余悸。 “现在就是有些担心，这事闹成这样，对租车行还能不能起到什么引流的作用。”林深小小叹了口气，“你明天让记者去租车行采访一下，问问他们那边的数据，能不能对得上电影上的那些，把话题给抢回来。” 第898章 原来不是很贵啊…… 关于电影里究竟要不要有一些内涵，这个提议多少有些喧宾夺主了，林深发表的那篇文章能说服一部分人，但并不能说服全部的人。 读书人和读书人之间在吵，普通百姓和普通百姓之间在吵。 就是明德太学、长安太学，都因为这件事办了好几场辩论会，友善的讨论这个话题——虽然有一两次差点就打起来。 林深自第一次开口发言后，就再没表述过意见。 这些争吵对如意剧院来说并不是坏事。 电影票房节节高涨，场场爆满，和这热火朝天的辩论是离不开关系的。 甚至如意娱乐的销售量都因此得到了一定的增加，很多人都想学习一下，如何用不见脏字的语句说出最阴损的话，这就是如意娱乐上辩论文章的日常。 当然了，对电影外部的东西讨论的多了，对电影本身的东西就讨论的少了。 林深安排的那一段文戏，没多少人注意。 直到在如意娱乐三版，刊登了一篇访谈之后，才让不少人的注意力从“该不该有内涵”上拉扯回来。 人们才意识到，汽车这个东西，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精贵。 一辆车最值钱的地方，发动机、底盘、传动系统，这些东西向来耐用的很，正常使用、正常保养基本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果一个人坐上了车，车子的这些部件出了问题，那基本上都是和乘客没有任何的关系。 其次就是内饰这种东西。 这东西差价很大。 像是长安城里那些商号老板的车内饰，修筑的就很豪华，甚至比车子本身的价值都还要昂贵。 但是出租车的内饰，就是原汁原味的出厂内饰，这种内饰值不了几个钱。 像是电影里…… 那些飙车党在买了车之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把车子里的内饰全都给丢出去。 主角在接了几个喝醉吐在了车上的客人，也只是收了他们一两钱银子的清洗费用。 这些小细节逐渐在如意娱乐上披露出来。 其他的一些小邸报见状，也是有学有样，他们没法像如意娱乐那样办一场博人眼球的辩论赛，但是剖析电影的细节，这谁做不到？ 租车行的出租车生意，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一次的增长起来。 各家邸报的记者，是在这一波浪潮之中，第一批光顾出租车司机生意的群体，他们各个都捧着个小本子，让司机随意开车，自己则是趁着司机开车的时候问一些问题。 这些隐性的宣传一到位，大部分因为担心这、那的百姓们，也终于是放下了心，敢去大大方方的打车。 在如意广场打完了球，满身大汗，也能痛痛快快的上车。 一家小酒馆里。 几个下了工的人，正喝着小酒，这也是他们最近养出来的习惯，和墨洛温那群把自己一天工钱全用来喝酒不同，他们即便天天都来喝，一个月也只是会花掉他们一两天的工钱。 几碗浊酒下肚。 一名工人打了个酒嗝：“老张，你那朋友不是去当出租车司机了，现在他情况怎么样了？” 老张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那人咧嘴一笑：“这不是最近邸报上好多有关车子的消息，我就随口问问。” 老张夹了片炸土豆片丢进自己的嘴里，嚼了嚼，然后开口说道：“可了不得，一个月好几百两银子。” 说着，他顿了一下：“现在恐怕都还不止了，前几日我才碰见他，在街上寒暄了几句，他说这个月他的收入恐怕就能上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发问的那个人眨巴眨巴眼，眼里满是震惊，喃喃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酒馆老板也探头凑过来，惊叹着说道：“一千两银子？那可是比我赚的都要多的多，现在开出租竟然这么赚钱的吗？” 他这小酒馆，客流也不少。 这家铺子也是他买下来的，不用付房租，也没外请员工，就是他们夫妻俩打理，家里老人时不时过来帮个忙。 就是这样，他一个月也不过才只能赚一二百两银子。 老张点点头：“可不是，谁能想到，他当初去报名的时候，还说自个一个月要是能赚到几十两银子，那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一拍桌子，伸手朝着后面一指。 “现在，新城区都买了套房子，就在，在房相的那个社区里，和楚王殿下的房子就隔了七八条街。” 满屋子的人羡慕的很。 开口询问的那人叹了口气，轻声开口：“他也真是有魄力，拿银子敢做这种事，要是万一不成，那还摊几万两银子的锅……” 他羡慕，但不嫉妒。 老张笑了笑：“都说了是楚王殿下弄的好事，怎么可能害我们这些人。” 那人斜眼瞥了他一下：“你就不怕？说的好听，你咋当初不去开出租车。” 老张愣了一下，抿了口酒，老神在在：“我不是想开出租车没敢去，我是单纯的喜欢现在的工作，工地上多自在。” “在工地上就像是在家一样，甚至比家里面感觉还要好，工地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这里的。” 那个人摇头笑了笑，摆摆手：“你们说，现在的租车行还收人嘛？” 老张点头：“收，当然还收，租车行那边大概还需要再多一倍的司机，怎么你想去做？” 那个人一点都不避讳：“对，有点心动，现在工资虽然够用，但一个月一千两银子，谁不心动，你不心动？” 老张摇头：“我心动，不心动的那是呆子。” 那个人搓了搓手：“我晚上回去就和婆娘商量一下，她要是同意了，赶明我就辞职去如意车行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平头百姓、读书人…… 甚至是一些小商号、走贩卖，他们也产生出来了这样的想法。 先前邸报上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那也只是说。 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就要有人赚到一千两银子，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这个群体里的大多数。 第899章 超市又要上新啦 想要去追求更高、更多的利益，这并没有什么，实际上这些人对更高的薪酬趋之若鹜，才是林深想要看到的。 不过，这事急不得。 林深翻看着不同邸报上，对着租车行不同方位的介绍。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动一下，唤出系统页面。 大唐即将面临的通货膨胀和常规意义上的通货膨胀不一样，不只是物价上涨，百姓们手里的钱也会跟着变多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的需求，会随着自己口袋里钱的变多而变大。 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东西需要去买。 抽奖、新货品的上架，这也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 百货商品类，高级抽奖。 银子投入进去。 记住网址 不多一会，系统传出提示。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物品：劳工手套、标准型剪刀、印泥，解锁高级物品：防疫型口罩、玻璃高脚杯。” 看着弹出的光幕，展示在自己面前的这五件东西。 林深挑了挑眉毛。 该怎么说今天的运气呢……倒是没再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出的这些东西，也不能说有多实用。 劳工手套当然是个好东西，但可惜大唐已经有了。 长安城里就有两家专门制作这种麻布手套的坊，如意工程的手套，也多是从这两家里购买。 质量也还不错，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效率不行，纯手工劳作，一天的产出低的可怜。 林深取出一双白色的手套，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如意超市上架，但价格要比那两家手套贵一倍。 他们卖十文钱一副、自己就卖二十文一副。 等以后通货膨胀开始起来，自己再率先一步涨价，也省得他们碍于情面、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不舍的涨价。 林深又看向第二样物品。 标准型剪刀…… 这倒是一个好东西，长安乃至大唐，现在还没有一家专门制剪刀的店铺，也不会存在自己抢了别人饭碗的事。 林深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定价五两银子一把。 这个价格，对现在来说，的确是有些昂贵。 不过等以后，林深也不会把这个东西涨价，现在能赚一点溢价的钱，那就多赚一点，反正剪刀也不是必需品，这是一个双项的选择。 林深紧接着又看向第三样物品。 印泥。 这个东西就很鸡肋了，普通人用不到，读书人用印泥对品质是有要求的。林深就曾经收到过一份李世民送给他的印泥。 说是什么从百斤藕梗里抽丝，再佐以六年老陈茶油做出来的。 林深也不懂这个东西。 工业化生产的印泥，也比不上这种历史沉淀的东西，挂出去还占货架…… 普通的东西看完，林深紧接着又看上去自己解锁的两个高级物品。 防疫型口罩。 看到这个东西，林深太感慨了，好东西啊！算是他这么多抽奖得来的物品里，能排的上前三十有用的东西了。 这个一定是要上货架的，而且像是这种关系民生的东西，是一定不能卖高价的。 三文钱一只。 这是林深最终决定下来的价格。 当然了，现在的大唐暂时还用不着这个东西，可大唐不需要有国家需要呀…… 像是什么天竺、高句丽，尤其是高句丽，太需要口罩这种东西了，这东西对自己人要卖便宜，但对外人，还是要遵从最基本的商业规律。 在高句丽，那就一钱银子一只。大唐赚不了的银子，只好从他们的身上找补回来。 取出几只口罩，放在桌子上。 林深看向最后一样物品——玻璃高脚杯。 高脚杯在大唐并不是个稀罕物，李世民就珍藏有几套玉质、青铜、银质的高脚杯。在林深将玻璃的烧制方法刊登在物理期刊上之后…… 大唐的工匠就开始研究起了，如何烧制玻璃质地的高脚杯。 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 他们烧制出来的高脚杯的足，短且粗，丑倒是不丑，但有的是一种敦厚、稳重的美感，而不像是林深抽出来的这种玻璃高脚杯，有一种窈窕、纤瘦的美。 这也是一个能卖出高价的好东西。 林深取出几只，放在桌子上，今天晚上就用这个来饮酒了。 暂且的定价是十两银子一支，等以后再根据形式涨价，这种东西算是礼器了，卖出高价很是合适。 林深搓了搓手掌，今天的运气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自己可以一鼓作气，再多抽奖几次。 银子再次投入进去。 不多会，系统冷冰冰的提示就传入林深耳里。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猫砂、食盆、鞋拔、竹炭鞋垫，解锁高级类物品：塑料水管。” 自己刚觉得自己今天运气挺不错的。 现实就一记左勾拳狠狠砸了过来，竟然只出了一个保底的高级类物品。 林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起来。 猫砂…… 这个东西让林深心情有些复杂，说实话这个东西，对他还真的有些用处，家里一只大猫、一只小猫，可能都需要这个东西。 但是这东西还真不一定有多少市场。 大唐人养猫，一般都是散养。 白天让它在外撒欢，晚上回来吃饭、睡觉，就跟养着一恩客似的，后世常常有人说自己养着个主子，现在长安人也时常调侃自己是养着一恩客。 恩客，啊呸，是猫儿晚上回来吃饭、睡觉，该解决的基本都在外面解决了。 姑且上架试试吧，一两银子一包，这价格也不算昂贵，要是猫的前列腺没有毛病的话，一包就能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接着就是食盆。 一开始林深还以为是碗，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餐具，还奇怪为什么系统会用食盆这种东西，可看到光幕里，这个东西的图片之后。 不是给人用的，而是给宠物用的，怪不得会叫食盆。 宠物用品啊…… 林深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唐百姓愿不愿意给宠物花钱，但总之这种东西有备无患，先上架就是了。 接着就是第三样物品。 林深认为是最无用的一个东西。 第900章 零食和洗衣液 鞋拔这种东西，对于一些特殊人群，比如说昨天晚上受累的长乐，在一定的时间弯腰就会腰疼的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但…… 长乐她们的生活虽然还不至于像严嵩那么奢靡，就连吐痰都有人张嘴接着。 但穿鞋这种事，还是有人服侍的。 所以对大部分人而言，懒得自己穿鞋子的，是有别人服侍着穿鞋子的，而没人服侍的，也不介意自己弯个腰，拔个鞋。 这花的都叫冤枉钱，虽然说大部分消费的本质，就是把这个冤枉钱给花出去。 至少在这一代人的观念里，乃至下一代人的观念里，对这种东西是没什么需求的，只能暂且放在系统空间里存着了。 林深紧接着看向第四样，也是最后一样普通物品。 这个东西就相对有用了很多。 脚气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比较困扰人的问题，尤其是对普通的平民百姓，乃至一些读书人、勋贵也都有这种困扰。 竹炭鞋垫虽然不能根治脚气，但毕竟是活性炭制成，可以吸收异味，至少能让脚气不再严重的扩散、蔓延下去。 五钱银子一双。 林深也没把这东西的价格定的太高，竹炭鞋垫是不能清洗的，它只是一个使用寿命较长的一次性用品。 林深把目光投落在最后一样，也是唯一一样解锁的高级物品上。 塑料水管。 这个东西，可是真的太有用处了，塑料现在是很让林深头疼的一个东西，主要是生产工艺方面的问题。 塑料这个东西使用后的污染那都还算好的，但是生产过程的污染……要比使用废弃污染还要更大一些，最主要的是，也容易对人体产生危害。 所以这个东西，要是说不生产吧……塑料很多方面都很有用处，便宜且实用，可是生产吧，这些污染也不是林深愿意看到的。 这个东西的出现，也算是解决了林深的一个心头大患。 凑合着，这些塑料管还能再二次加工一下。 等后续的污水处理、化工污染的解决办法出来，再去推广塑料这种东西好了。 林深吐了口气。 手指一滑，继续开始抽奖，趁着运气还在，奋勇向前。 “叮，恭喜宿主解锁普通类物品：护腕、汽车贴纸（文字类），解锁高级类物品：冰皮蛋糕、辣条、洗衣液。” 三个金闪闪、啊呸，是三个高级类物品！ 运气爆发了。 林深从第一个东西开始看去。 护腕……看到这样东西，林深有些愣住，按照常理来说，这个东西应该被划分至军事武功类才是，从百货里抽中这个东西，还真让他有种措不及防的惊喜。 难道说，其实系统很懂，大部分人买来这种健身用品，实际上并不会用几次，最终都只会沦为摆设、挂件的结局。 与其还挂着一层遮羞布，不如就直接的正大光明的摆在百货类里？ 系统还真是懂人心。 一钱银子摆在货架上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抱着用他保护自己手腕、脚腕的想法，最终把它用成了装饰品。 第二样物品，是汽车贴纸。 括弧里有标注“文字类”这几个字，但具体什么样的文字，它并没有具体的显现出来，看样子是要林深自己设计文字了。 林深把这个东西丢在一旁，他可以考虑等晚上长乐她们回来后，问问她们有没有在自己车子上贴文字的兴趣。 现在的大唐人还真不一定会喜欢。 林深吐了口气，开始看向最后的那三件高级物品。 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前面的两件小零食。 一个是冰皮蛋糕，口味很多。 从最基础的奶油、草莓、香蕉，到进阶一些的榴莲、咸蛋黄、肉松，再到一些看起来就有些奇葩的口味，小龙虾、烤鱼、鲜血味…… 看着这一连串口味列表最后的鲜血味，林深脸色有些扭曲，迟疑着，想要取出来一个尝尝味道，但最终还是没那个胆子。 相比起来，另外一个小零食，辣条就显得正常的多。 就是辣油和面筋制品的完美结合，口味的区别，也多是口感上的…… 不对。 林深的眼有些发直，还是有奇葩口味的。 冰糖葫芦辣条，还有和蛋糕结合在一起的辣条蛋糕。 林深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摆了摆手，把这两个小零食的介绍关闭，这些奇葩的口味自己一定要永远封印起来。 就不要让它们出来祸害百姓了，等以后大唐人真的有这种猎奇的需求，再让他们自己研究出来吧。 林深接着看向最后一样物品。 洗衣液。 这也是一个很实用的东西，洗衣液是个比洗衣粉要好很多的东西，它的去污能力并没有比洗衣粉优秀。 但是它的融水性要比洗衣粉的融水性高一些。一个很明显的结果，那就是洗衣粉洗出来的衣服很是僵硬，但是洗衣液洗出来的衣服，要更加柔顺一些。 而且洗衣粉用久了很伤自己的手，但是洗衣液并不会，它对人体肌肤的伤害并没那么的大。 林深取出来一袋，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分量也不轻，即便天天浆洗衣服，这一袋也够用一个多月的时间。 那就五钱银子一袋。 这个价格也不是贵的很过分。 林深拍了拍手，驱散系统页面，点到为止，三次抽奖抽出来的东西基本都是有一些用处的，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就已经很满意了。 超市的上新，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林深也没大张旗鼓的宣传，以如意超市现在的体量，那自己本身就是比如意娱乐还要响亮的招牌。 就在上新之后的第三天。 如意广场的三楼，几个陪着自己夫人出来逛街的男人坐在一起，看着另外一桌叽叽喳喳、热情似火的女人，一脸感慨。 女人这种生物还真是难懂。 平时娇滴滴，运动一会就喊累的小娇妻，怎么在如意广场一逛一个上午，竟是一个累字都不喊，而且还这么精神饱满，吃个饭，就准备再逛一个下午的…… 他们这些大男人可都是累的够呛。 荷包也在哭泣。 第901章 护腕的新用处 女人们讨论的自然是哪家胭脂好，哪家的衣服又出了新款。 男人们讨论的，自然就是电影、球赛，还有趁着自家夫人不注意，说了几句高句丽传来的如春楼的影像——这可是如意剧院深夜场才会放的东西，而且偷偷摸摸没做什么宣传，也只有他们这些人才能知道。 刚说没几句，就看见隔壁桌的夫人若有若无的投过来眼神。 他们立马就正襟危坐。 一个人硬生生改口，还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方才我陪我夫人瞎……咳，购物，看到如意超市好像又上新货了。” 另外一个人不以为意：“超市上新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如意超市现在上新，可不像以前那样，现在跟长安城的很多商号、作坊都有合作，最近一段时日上新的货品，都是从这些商号、作坊里产出的。 质量肯定是有保证。 但和原本如意超市本身上新的那些东西，就差了些味道。 一开始他们还兴奋得很，可后来渐渐就释然了，上新不上新的他们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最先开始说话那人摆了摆手：“不是，这次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就是如意超市本身的货品！” 记住网址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男人眼顿时发直。 “真的？” “好家伙，刚才还没注意，上新了什么东西？” 那人掰手指算了一下：“这次上新的东西可真不少，约摸得有十多样，价格还都不算贵，我夫人是挑了一些……” 说着，他顿了一下，朝着隔壁桌吆喝了一声：“夫人，我拿一些东西和这几位朋友分享一下。” 隔壁桌一个娇小可人的姑娘点了点头。 那人把放在桌子下的包拿了上来，献宝似的，把里面的东西逐一取出来。 他们买的新东西不多。 那两款新零食自然是没放过的，冰皮蛋糕买了五种口味，每种口味三包，他把每种口味都取出来一包，放在了桌子上。 辣条也是拆了两袋。 “这是如意超市的新零食？” 桌子旁几个人的眼里泛着光，如果说如意超市给他们留下最深的印象是什么？那就是东西太好吃了。 先前的鱼豆腐、薯片、巧克力，到现在还没多少东西的滋味能超过他们。 现在，终于让他们等到如意超市推出新零食的日子了。 问茶博士要了一支竹刀，将这些蛋糕切开分食。 冰皮劲爽的口感，里面的芯却是松软，橘子的滋味在他们的口腔里爆发了出来，甜而不腻…… 几块下肚。 他们没发表任何的感言，眼睛一瞥，就落在了辣条上。 油腻腻的气味，和鱼豆腐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 有人用筷子，有人干脆直接探出手去。 辣条入口，嘎吱一声，就咬出来一股红油，浸润舌头上的每一处味蕾，浸润每一处牙龈，辣味如火山喷发一般的迸发出来。 和刚才入口甜滋滋的味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吃！ 几个人默不作声，快速地将桌子上的这些东西分食完后。 一个人才拍了拍肚子，感慨一声：“如意超市还是那个如意超市，这种食物甚是美味。” “楚王殿下的品味能差到哪去？”另外一个人也是满足的拍拍肚子。 拿出这些东西的人，在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嗝之后，紧接着又取出来东西：“东西吃完，再让你们看看超市的好东西。” 哐当一声。 两袋重物落在桌子上。 “这两个是……”有人发出疑惑，看着这两袋东西。 一袋上面写着“猫砂”，还印着一只可爱的乌云盖顶，另外一袋上，则是写着“洗衣液”。 洗衣液他们还能理解，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洗衣服的液体，可是这么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液体，怕是只能洗几只袜子…… 而这个叫做“猫砂”的东西，他们就更不能理解能做什么用了。 猫这种东西，怎么都不可能和砂石联系在一起吧。 那人语重心长，开始慢慢介绍起来。 “这个，叫做洗衣液的东西，可神奇了。” “一开始我也以为，这一袋洗一件的，可实际上不是，每次洗衣服，只要加一点点就好了。而且这东西可比肥皂洗衣服要好的多……不伤手，也洗得干净。” 一桌男人兴致怏怏，他们对这个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 反倒是隔壁桌的女人们，开始热热闹闹的议论起来，向那个娇小的姑娘请教有关洗衣液的话题。 那人把洗衣液重新放回包里，开始介绍另外一袋子的东西。 “这个猫砂，是给狸奴用的。”那人洋洋得意，刚说了一句，就被人打断。 “我们知道是给狸奴用的，可它有什么用？” 那人也没恼，只是反问了一句：“你们也知道，狸奴好是好，但还是有一些小毛病……” 桌子上的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猫是好猫，可爱、暖人，可掉毛着实让人头疼。 掉毛也就算了，最让他们困扰的，就是猫猫这种可爱的生物，还要像人一样的撒尿如厕，撒尿如厕也就算了，但是…… 猫尿那个臊，猫拉出来的腌臜物，那叫一个臭气熏天。它的臭还不只是单纯的臭，而像是一种粘稠的附着物，黏进鼻腔里，顺着鼻腔冲进脑子里，把脑子搅得天翻地覆。 “这是能让狸奴不落毛的好东西？”一个人在思考了一会后，开口问道。 让猫不排泄，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但是让猫不掉毛，想起来就是比让猫不排泄更有更大的几率可能实现。 那人瞪了过去：“当然不是！” “这东西，其实就是狸奴用的厕所，只要让狸奴把腌臜物排泄进这里面，能够很有效的遮掩住臭味。” “两三天清理一次就好了，把这些用过的丢了，再换一盒新的……” 桌子上的几个人瞪圆了眼。 “真有这么好用？” “真的？” 那人点点头：“当然，如意超市专门圈了一块地出来，就是用来演示猫砂这个东西的。” 桌子上其他几个人面色慎重。 零食、洗衣液什么的都是其次，这个猫砂，他们是买定了！ 第902章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普通家庭养猫，自然是散养，不过他们还是真费了心思去打理的。 猫这种生物，天生就是敏感多疑，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它们又怎么会四处漂泊，被人舒舒服服的伺候着，它们也不乐意出门。 猫儿在家也挺好的，随时随地都可以扒拉起来一阵撸毛。 但坏处就是…… 这个味，着实是让人痛苦的点，就是点香也压不住那股子味道，反而混合在一起更难闻，猫砂这种东西，算是解了他们心头大患。 他们盯着这个袋子，恨不能现在就把它给拆开，看看里面的猫砂是什么样的。 但是，听它名字和砂石这种东西应该差不多，要是真拆开了，带回家就是一件麻烦、困难的事，他们也不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请求。 紧接着那人就拿出来最后一样东西。 两个棉布制成的布条，和袜子差不多，只是短了许多，而且上下两个头，都被开了孔洞。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男人好奇的问道，他怎么看都这个东西都不像是给男人用的。 另外一个人脸微微发红，眼神有些飘忽，一个劲地往另一张桌子上的自己夫人的身上瞥去。 这玩意看起来太害羞了。 那人轻轻一敲桌子：“收回来，收回来，脑子里都想什么东西。” “这东西是叫护腕。” “我听超市的人介绍说，这东西是用来保护手腕的，你想想我们平日里练字，手腕这个东西可不是得好好保护保护？” 虽然说中性笔的出现，以及现在一些手工作坊能做出来的钢笔，让硬笔自然而然的取代了毛笔，成为书写的主流。 但是科举还是依旧是要用毛笔的。 所以软笔字对每一个读书人来说都很重要，每天他们都要花费相当的一部分时间，用在练字上。 手腕的养护就成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如意超市上新的这些商品，并没有因为现在大唐日新月异的更改而泯于众人，依旧是在人民群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猫砂的销量并没有如林深预料的那般很低，反而是成了仅次于辣条的销量第二高的商品。 护腕的销售量也很高，用途虽然是和林深预估的差不多，并没有起到它在运动中保护手腕的作用。 打篮球、踢足球的，并不喜欢这种东西，很多都嫌弃这个东西捆在手上不透气，闷的很。 但是林深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很受到读书人的喜欢，他们把护腕这个东西，当做练字时保护自己手腕的一种工具。 虽然说护腕的确是有一部分，能够预防腱鞘炎的作用，但毕竟只是护腕，效果聊胜于无，写字的时候把护腕戴上，最多也只是有心理作用。 至于其他的货品。 也都很受大唐百姓们的欢迎，像是洗衣液，就是仅次于猫砂和辣条的东西，而且它的返购率很高。 冰皮蛋糕也是很受他们欢迎的一种小零食，只是在口味上，并没有辣条来的那么让人刺激，所以它的销售量还在鱼豆腐之下…… 如意超市的生意越红火。 光头男人看在眼里，就越发恨记起来。 他见不得大唐好，更见不得林深好，如意超市每多赚一文钱，就好比是从他的心头剜走一块肉。 平日里如意超市的生日不见邸报，成了大唐人的习惯，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浑然就当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可现在…… 如意娱乐虽然没把自家营生往邸报上搬，可城里的其他邸报，那就跟嗅见了血的鲨鱼似的，从各个角度、各种方式去夸赞如意超市。 他想不看都不行。 自家用来联络的邸报，也都开始夸赞起如意超市来了。 这个冬天，对突厥和契丹而言，是极其困难的一个冬天，战争和血色，几乎成了这个冬季的主旋律。 一处山坳。 几个脸上还挂着稚气的男孩子，趴伏在马面上气喘吁吁，呼出来的白雾腾腾萦绕，又很快散去。 他们手中的刀染血，血还在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 山道上，散乱地躺着一些尸体。 女人、老人、小孩，唯独没有哪怕一具成年男人的尸体。 就在这些男孩子正休息的时候，两个成年男人勒马从山道的那一头走过来，他们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 腰间别着弯刀，但看上去就像是装饰品一样，他们手里还是紧紧握着一杆枪。 走到几个小男孩身边。 其中一个开口，用突厥语问候着：“见血的感觉怎么样，我们英勇的小男子汉们？” 一个男孩点点头，晃着手里的刀：“当然很好，我觉得我已经成了一名男人了！” “阿叔，我们时候才能像你们一样上战场？”另外一个男孩子开口，高声问道，他眼神灼热地看着两个男人手里的枪械。 那个男人大笑一声：“上战场？你们这些孩子还早，刚才我们可是看见了，你们杀人还不够狠，下手还是软了！” “等到你们时候能不手软了，到时候我们再教你们练枪！” “等你们练完枪，到时候你们就能上战场了。” 旁边那个男人板着一张脸，指着站在最后边的一个男孩子，开口呵斥道：“尤其是你，为什么要犹豫！” 那个男孩子犹豫踌躇着：“虽然我们和拜占庭是敌人，可她们是女人和孩子，她们是无辜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严厉的男人打断。 “他们是敌人！” “他们不是无辜的，他们是两脚羊！” “他们是用来磨砺你们意志的，让你们浴血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敌人还生出来这种不需要的心态！” 小男孩屈辱地低下头颅，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他们骑马离去。 满地的尸体没有人管。 纵然他们只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安分过日子的平民百姓，哪怕是在拜占庭贵族们的压迫下，他们活得憋屈、活的低贱，但至少他们是活着的。 而不是像这样…… 仅仅因为“要成为真正的战士”这种理由，丧失了自己的性命。 第903章 你看你们像什么? 除了反侵略之外，是没有正义的战争的。 而恰巧，从拜占庭的角度来说，他们就是反侵略，他们天然就站在了正义的这一方，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正义不代表着强大。 再精湛锻造的刀剑，也不是枪械、火炮的对手，自从突厥的人暗杀了拜占庭元老院的那一批人之后。 趁着拜占庭国家动乱，突厥长驱直入，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将君士坦丁堡攻打了下来，大半国土沦陷。 当然了，即便突厥占据武器的优势，他们却没能像当初大唐攻破突厥那么轻松的攻克下拜占庭，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拜占庭西边的一个小城里。 新一任的拜占庭皇帝，年轻的君士坦丁三世看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羊皮纸，愁眉不展。 他这个皇帝的位置坐的并不是很稳，与其说是众望所归，不如说是元老院和诸多大臣们，在面对这种特殊局势，不得已的妥协。 世袭制在拜占庭这个国家里，并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 “突厥他们手里的武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君士坦丁三世看着插着突厥旗帜的国土，重重叹了口气。 记住网址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对他如同梦幻一般。 父亲突然死了，自己突然登基继位，拜占庭突然就丢失了一大半的国土…… 大当家坐在他的旁边，轻声说道：“那是大唐的武器。” 大唐？ 围坐在这张桌子旁的皇帝、大臣们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对于这个国家的名字他们已经不陌生，上次大唐的商贾过来，硬是压着他们的一个海军将军…… “你是说，这件事背后实际上有大唐的影子？”君士坦丁三世皱着眉头，脸色严肃。 大当家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大唐那个国家我清楚的很，他们是不会做出来这种借刀杀人的事出来的。” “他们只不过是弄到了大唐的武器罢了。” 说着，大当家顿了一下。 “而且他们弄来的那些武器，应该是大唐淘汰的那些，而且他们使用的方式也不够熟练，弱点还是有不少的。” 淘汰？ 不够熟练？ 竟然还有弱点？ 这句话就如同数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插入了他们的心里，这满满都是一副看不起的语气，可偏偏就是这个被大当家以大唐视角看不起的东西……将他们打的一头雾水、晕头转向。 “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大唐出手，让他们帮我们平定乱事？”一名军需大臣忽然仰起头，站了起来，惊喜地说话。 他们打不过突厥，又不是说别人打不过。 他认真地看着大当家。 大当家故作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大唐为什么要出手帮你们？” “这毕竟是战争，是要死人的……” 军需大臣愣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弱：“你不是一直都说大唐是个仁义的国家，我们都这么痛苦了……” 大当家冷笑了一声：“大唐的仁义是有前提的，她要确定，你究竟会不会成为敌人，如果不会，才会把这份仁义给出来。” 说着，大当家顿了一下。 “大唐是朝贡体系，你们或许不明白这个单词代表什么意思，我给你们解释一下。” “这个所谓的朝贡，就是说，大唐周边的国家虽然依旧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但他们是以大唐为大哥，其他国家的掌权人，皇帝也好、朝廷也好，见到大唐的皇帝都是要尊称一声“陛下”，自称为“臣”。” “如果说大唐的官员，是大唐的内臣……那么在这个朝贡体系下的各种国家，就是大唐的外臣了。” 外臣…… 这个字眼刺中君士坦丁三世的内心，坐在皇位上的人，除了像四眼仔那样的衰仔，谁又甘心做一个“外臣”，更不要说丧权辱国、分割国家…… 君士坦丁三世在犹豫。 一旁的财政大臣开口说道：“陛下，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已经快要亡国了，但是成为大唐的外臣还依旧是我们这个国家……” 说着，他还不是很自信，朝着大当家问了一句：“对吧？” 大当家点点头，道一声对。 其他几位大臣，还有元老院的残留的几位，都在七嘴八舌的劝说着。 君士坦丁三世冷眼看着他们，这群人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这个作为皇帝的尊严，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再说了，就算我们现在向那个什么大唐臣服，可等我们以后强大了，不当他这个外臣就是……” 这人的这句话还没说完。 就被大当家一拍桌子打断：“你在开什么玩笑，是想死吗？” “曾经有一个海上的国家，叫做扶桑，和你们有一样的想法，不想当大唐的外臣，想要和一伙人一起覆灭大唐，可你知道他们的结果是什么样的吗？” 一桌子人摇头。 大当家竖起一根手指：“月许时间，这个国家就没了，这块飞地就已经成了大唐领土的一部分。” 安静、沉闷。 君士坦丁堡咬着牙：“也就是说，我们成了大唐的外臣后，就只能一直做大唐的外臣了吗？” 大当家点头。 他笑了笑：“我说过的，虽然我是流匪，但也不的不承认，这个朝廷的确仁义，况且就算是大唐之前的那些朝代，也没有干涉过外臣国家的内政……” “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君士坦丁三世没说话，只是依旧咬牙。 其他几个人一听大当家的话，就继续劝说这自己的这位年轻的新皇帝。 大当家抱臂，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冷漠地看着他们。 这事……还真的挺顺利的，说不定都不用等到拜占庭被完全攻克下来，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多久才能做出来这个决定。 他们不会做这个决定？ 大当家摇摇头。 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这是李世民都做不到的事，也就只有自家殿下有本事做到，这一个小小的拜占庭皇帝，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十天之后。 君士坦丁三世坐在大当家的旁边，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们想要成为大唐的外臣，该怎么做？” 第904章 大唐的名声已经传这么远了吗? 大当家眯着眼看着她，摆了摆手：“终于想通了？” 君士坦丁三世咬了咬牙。 他哪是想通了，只是一个人不是那些大臣们的敌手，不得不才答应下来。 他没说话。 大当家就继续说了下去：“想要成为大唐的外臣很简单，你亲自出马，带上一些本地特产的礼物，去到大唐，说要奉大唐为宗主国，再把自己的困境给说出来就好了。” 君士坦丁三世点点头。 大当家顿了一下，而后慎重地说道：“对了，一定不要在大唐人的面前提及我们红巾贼，尤其是不要在楚王殿下的面前提起。” 君士坦丁三世愣了一下，向后退了半步：“你们竟然真的是贼匪？” 大当家瞥了他一眼。 说实话，君士坦丁三世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其他大臣、元老院的人也多半不敢相信。在红巾贼最开始来到拜占庭的时候，他们还会天真的以为，这群红巾贼的确就是真的贼匪。 可是…… 现在突厥和拜占庭开战，这个自称是红巾贼大当家的男人，却能抢在他们将军之前，屡次猜中，不，是预测中突厥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而且就在前几天，还如此替大唐说话。 这是一个从大唐跳出来的贼匪能干出来的事？ 还是说……在大唐做贼匪，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了？ “我们不是贼匪，难不成还能是大唐的军人不成？”大当家冷笑一声，“你这话都说的可笑。” “记住，千万莫要在大唐的面前提及我们红巾贼。” “我们虽不至于像狼匪，也就是突厥人那样不受大唐待见，但我们曾经和那位楚王殿下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要是提及我们，你们吃的亏肯定更多。” 君士坦丁三世唯唯诺诺地应下来。 三天之后，蒸汽船在港口驶动，向着大唐而去。 半个月之后。 长安城、灞河码头，这辆蒸汽船缓缓停靠下来。 君士坦丁三世和随从们，从船上走下来，双脚刚刚踏足这片土地，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和拜占庭截然不同的繁荣码头。 一名黑衣打扮的人就迎了过来，轻声说道：“你们是外邦过来的人？” 懂得汉语的一名随从开口，回应道：“是的，我们是从拜占庭……”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面那个大唐人脸色骤然一变，吭哧一声抽出了手里的刀，旁边的人也迅速围了过来，同样的一脸慎重。 拜占庭这三个字，在大唐，已经是和狼匪挂钩。 他们本以为那群狼匪早就改头换面，换了名字……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在这个码头，再一次的听到“拜占庭”这三个字。 “等会！” “我们是抱着友善目的过来的！” 那名随从自然是不知道以往发生在大唐的事，见到这幅场面，有些手足无措，高声地叫嚷了起来。 “友善目的？”不良人自然不会吃他这一套，手里的刀依旧举着，旁边还围过来几名端着枪的人。 随从点点头，慌忙解释起来：“是的，我旁边这位是拜占庭的皇帝，君士坦丁三世，素来仰慕大唐！” “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要奉大唐为宗主国，成为伟大的大唐的外臣！” 那几个不良人手里动作一顿，眯着眼看着这一群人。 一名端着枪的不良帅走过来，看着那名随从，轻声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名随从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不良帅又问道：“我记得拜占庭也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也是宗主国一般的存在……” “像是你们这样的国家，为什么会想成为我大唐的藩国？” 随从愣了一下：“您对我们拜占庭很了解？” 不良帅摇头笑了笑，没回答他的话，他们这些做海关的，必须要对其他的国家有一些了解。 再说了……现在的大唐学堂里，对整个世界的认知，也是很重要的一门课程。 随从见不良帅不想回复自己的问题，于是开口回答起他的问题来：“我们拜占庭现在正遭受到突厥的进攻……” 突厥！ 这两个人让不良帅的脸色瞬间变化。 随从低着头，并没看到，而是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叫做突厥的国家，他们自称曾经是大唐的手下败将，逃亡至我们那里。” “现在他们不知道从哪掌握了一些强大的武器，我们拜占庭完全不是它的对手，所以我们的皇帝陛下就想到了伟大的大唐……” “想要向大唐求助，帮助我们解决掉这个麻烦。” 不良帅微微眯起眼，冷声问道：“你确定是突厥吗？” 随从点点头，余光瞥见了不良帅手里的枪：“是的，他们自称突厥，用的是狼作为图腾，他们手中的武器和您手中的武器差不多，只是……比您手里的要丑一些。” 不良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个用狼做图腾的国家，定然是突厥无疑了，只是他们用的武器竟然也是枪械，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大唐好像也没有枪械外流的事出现。 不良帅朝身后人吩咐一声：“去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小心查一下，防止不要有什么爆炸物品。” “然后带到不良驿去，我现在就去通知朝廷。” 半个小时辰后。 君士坦丁三世坐在软踏踏的椅子上，抬头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有些出神：“这是大唐的待客之道吗？” “你难道没有和他们说，我是拜占庭的皇帝，就算日后是要成为大唐的外臣，我也依旧是一国之君……” “这就是大唐对待一国之君的态度？” 他现在是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他现在就正在床上坐着，那群大臣、随从们，就坐在地上。 懂得汉语的那名随从缓缓开口，解释了起来：“陛下，我刚才问了大唐人，是因为之前有突厥人冒充我拜占庭商人的名义，在大唐为非作歹，现在为了防止我们也是突厥人，所以才将我们关押在这里。” 第905章 我觉得拜占庭不地道 君士坦丁三世点点头，一脸恍然：“所以我们现在是被大唐，按照犯人的标准被关押了起来？” 那名随从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是的。” 君士坦丁三世咬了咬牙。 他可是一国之君！ 来到大唐之后的待遇，竟然是以犯人的待遇为标准的…… 刚开始他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唐特有的礼节。 毕竟这屋子除了小点、破点、不怎么见光、寒酸了点，基本上就没什么缺点，干干净净的，墙角还点着一盘香。 就在这时，一名不良人走过来，打开门，站在门口，轻声说道：“来，自称拜占庭皇帝的那人，还有那个能说汉话的出来。” 君士坦丁三世看向随从，问道：“他说了什么？” 随从恭敬地翻译：“这位唐人让陛下您还有我出去。” 君士坦丁三世愣了一下，侧过脑袋，看向在地上坐着的其他大臣和随从们：“只有我们两个吗？” 随从没回话，而是把这句话翻译了过去。 不良人点头：“对，只有你们两个能出来。” 随从回答了刚才自家陛下的那个问话：“是的，我刚才把您的疑问转述给了他，确定了只能我们两个出去。” 君士坦丁三世缓缓站起来，对剩下的大臣和随从们开口说道：“就先委屈你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我先去见见大唐的人。” 说着，他便带着随从走出拘留室。 随从作为翻译，传达自家陛下和对方的意思。 跟着不良人走了几步，君士坦丁三世开口问道：“你要带我们去见什么人？是大唐的皇帝吗？” 不良人点点头：“已经向朝廷传述了消息，陛下和三省首司要接见你们。” 君士坦丁三世松了口气。 他们出了不良驿，面对人来人往的街道，君士坦丁三世有些发愣。 没有马车！ “我们是要走路去见他们吗？”跟着不良人在街道旁等了好一会，君士坦丁三世没忍住开口询问起来。 不良人转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轻轻一拍脑袋：“哦，对，忘了你们跟大唐没什么接触了。” “我们是在等车。” 等车？ 君士坦丁三世松了口气，不要走路过去那就真的太好了…… 然后，他就看着不良人招了招手，一只线条很好看的铁皮盒子就停靠在了他们的身前，接着不良人就走过去，打开两扇门。 不良人转过头，看向他们，伸手朝着君士坦丁三世一指：“你跟我坐后面。”又指向那个随从：“你坐前面。” 君士坦丁三世看着这只铁皮盒子，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玩意？ 还能动？ 不良人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大唐的车，本来应该是警车送你们过去的，但是挺不巧，驿里有驾驶证的外出的外出、休息的休息……” “我没驾驶证，就只好拦出租车带你们去。” “放心，安全的。” 这是车啊…… 除了轮子，君士坦丁三世看不出来哪里还能有和车子扯上关系的地方，说实话他心里还真的有些发怵。 不过还是听从不良人的话，进了后座。 见另外一个随从坐上了前座，不良人最后才钻了进去。 “差人，去哪？”司机有些兴奋，转过头看向不良人。 不良人回道：“去朱雀门。” 司机挑了挑眉，松开手刹，一脚油门：“哟，这要是去见陛下，大事啊？” “能说说吗？” 不良人点点头：“能，又不是啥大事，这几个是拜占庭的人……” 嘎吱——司机手一抖，差点打滑。 不良人没好气：“干啥呢，好好开车，他们暂时还是规规矩矩的拜占庭人，和狼匪没什么关系。” 司机吐了口气：“您这就是吓我，拜占庭人咋过来了，是知道狼匪冒充他们给我们大唐造了麻烦，过来道歉的？” 不良人道：“差不多，他们现在和突厥打仗，没打过突厥，想起大唐就过来想要拜我大唐为宗主国。” 司机挑了挑眉，借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君士坦丁三世：“突厥那龟孙跑到拜占庭那了？怪不得他们会用拜占庭的名义……” “不过我说，这拜占庭做的也不够地道。” “干了坏事不知道过来道歉，现在打不过突厥倒是知道过来拜码头了……” 坐在副驾驶的随从吭哧，没忍住开口说道：“我们不知道突厥人冒充我们拜占庭的商人，今天下了船之后才知道的。” 司机有些惊讶：“能听懂汉话啊？” 随从点了点头。 司机嘿嘿一笑，一点都没背后说人坏话的不好意思：“要我说，你们算是做了一个最对的选择。” “那大哥不就得选靠谱、有能力，还公平的？” 随从不可置否，没有说话。 司机的嘴巴一路就没停过，这也是他开车之后养出来的习惯，毕竟一整天都在车上，要是不开口说一些什么，他也受不了。 到朱雀门前的警戒线，出租车停下来。 司机看着面前还有的一段路，轻声说道：“前面是管控路面，我就不送你们进去了，你们自己再辛苦一下吧。” 不良人应下来，招呼着他们下了车。 君士坦丁三世看着高耸的朱雀门，有些沉默，和拜占庭式的那种浮夸、极尽高大的建筑风格不同。 朱雀门并不算很高大，至少远没有君士坦丁三世想的那么高大宏伟。 他以为…… 像是大唐这种极其强大的国家，皇宫的城门应当是极其奢华的，用黄金打造、高耸入云，他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简单、朴素到这种程度，还真就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比他之前住的皇宫，都还要简单一些。 可即便如此，那种沉淀起来的气息，是他们拜占庭的皇宫万万没有的。 不良人和金吾卫做足了手续，这才带着他们两个从侧门进了皇城，一路直到太极宫左上角的一间宫殿门前。 不良人轻轻敲动屋门：“陛下，大人，人带到了。” 嘎吱—— 门被缓缓推开，君士坦丁三世抿住呼吸。 第906章 我不帮忙，你还愿意吗? 大唐的皇帝，在那位大当家的嘴里，是整个世界上唯一一名能够被称得上是皇帝的人。 君士坦丁三世迈脚走进去，态度恭敬，但也在很快的打量着里面的景致。 殿内空间很大，却不显得昏暗，甚至比屋外还要更亮堂一些。 主座上是一名穿着黄袍，略上了些年纪的男人，这应该就是大唐的皇帝，那位李世民陛下了。 旁边是一位年轻人，异常的年轻，看上去只约摸二十出头……这应该是李世民的儿子，大唐的储君？ 剩下的就全是一些紫袍的老人，按照大当家给他的情报里，紫袍都是大唐的重要官员。 君士坦丁三世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练了半个月多的作揖，向这里的人问候起来：“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三世，拜见大唐皇帝陛下，拜见大唐太子陛下，拜见诸位大唐官员。” 随着随从的翻译。 君士坦丁三世惊奇的发现，屋子里的脸色竟是变得有些古怪，紫袍官员们，一个个都憋着笑。 李世民更是没忍住，大笑了起来，抬手重重拍着林深：“哈哈哈哈，你听到了没，他竟然叫你太子！” “你说你有那么像我儿子吗？” 记住网址 “不过他这么一拍，辈分好像没出什么问题，你是我女儿的夫君，那不就算我半个儿子？” 林深回过头瞥了他一眼：“这种严肃的场合就不用占我便宜了吧。” 君士坦丁三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的表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深没理会在一旁表情已经有些崩坏的李世民，对着君士坦丁三世开口说道：“我不是太子，我是大唐的楚王。” 随从把这话翻译过去。 君士坦丁三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就有些慌了神。 把一位位高权重的亲王错认成了太子……这对朝纲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很忌讳的事，这就好比是把正级官员叫成了副级。 “请楚王殿下宽恕，是鄙人眼拙，您实在是太年轻了，让我有些没想到。”君士坦丁三世忙慌慌张张地开口解释起来。 林深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他来，只是打个酱油。 李世民，包括整个朝廷都觉得这种场合，要是有林深过来压场子，他们会更放心一些。 他们也是担心，万一这几个人是狼匪假装的，会突然暴起对他们不利。但如果他们是真的想要拜大唐为宗主国，在大殿内安排上士卒就显得大唐有些小家子气…… 所以他们就把林深给叫过来了。 一来林深的武力值摆在那，安全性就得到了很大的保障，这二来，也是给拜占庭的人一个，我们还是很重视你的态度…… 李世民看向君士坦丁三世，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你说，拜占庭是在同突厥交战？” 君士坦丁三世点点头。 李世民又问道：“昔日在我大唐境外，也有一个国家叫做突厥，不知和你那边的国家是否是同一个国家？” 君士坦丁三世道：“就是那个曾经与大唐为邻的那个突厥。” 等随从翻译完后，他继续说道：“大唐的诸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楚王殿下曾经派遣了一队商人去我拜占庭。” “突厥的几个人，在听到了楚王殿下的威名，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唰得，所有人顿时转过头，盯着林深。 如意超市派遣商人去拜占庭的事，他们都清楚，也知道如意超市在拜占庭有一些不愉快，所以也就没继续派遣商队过去。 但是把人吓死这回事，还是头一次听说。 林深看着他们，轻声说道：“看我做什么。” 李世民把头转回去，饶有兴趣地问道：“真的吗，真的被吓死了吗？” 君士坦丁三世点头：“是的，他们的确是被吓死的，突厥虽然千方百计地想要把这些消息藏起来，但……” 他刚准备把大当家给捅出来，转念就想到了，大当家的那些话。 万万不能在大唐提及红巾贼。 刚才自己就已经招惹了楚王殿下，要是把红巾贼给捅出来，那自己就可以宣判死刑，毋庸置疑的。 “但当时突厥与我拜占庭还算交好，当时有我拜占庭的一位使臣在场，亲眼见着这一幕的。” 李世民又没忍住大笑了起来，拍掌叫好。 自己人听到后能笑出声的人，竟然能把敌人吓死，还真是我之蜜膏、敌之砒霜。 就在这时，房玄龄看向君士坦丁三世，冷声问道：“我听闻，你们是乘坐蒸汽船来的，你们的船是从哪里弄来的？” 君士坦丁三世乖巧回道：“是我拜占庭从突厥手中缴获而来的。” 这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房玄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杜如晦又问道：“突厥手中有蒸汽船？” 君士坦丁三世回道：“是的，突厥手里有许多蒸汽船，而且他们还掌握着名为枪械和火炮的武器……” “我们拜占庭完全不是这些武器的对手，仅仅两月的时间，就痛失将近三分之二的国土。” 这就让大殿内的人面色微微一变。 枪械、火炮…… “他们怎么会拥有这些武器的？”房玄龄微微皱起眉头，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林深。 林深瞥向他：“看我作甚，你觉得我会把武器出售给突厥？” “朝廷又不是在我的兵工厂没有督察，去翻一翻流水就是。” 房玄龄忙摇头：“不敢，只是觉得稀奇，应当是高句丽流出的那一部分？” 他第一时间是有些怀疑林深。 但看的第二眼，他就后悔了。 林深是没必要把武器卖给突厥的，如果他想要对大唐不利，让如意超市兴风作浪就好了。 大殿内的氛围有些沉寂。 君士坦丁三世也沉默着不敢说话。 片刻后，李世民看向君士坦丁三世，轻声说道：“你们是真的想成为我大唐的藩国，奉我大唐为宗主国？” 君士坦丁三世点头：“是。”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道笑容，轻声问道：“如果我大唐不会出兵帮你们呢，你们还会愿意吗？” 第907章 李天当死，张天当立 李世民的话，打了君士坦丁三世一个措手不及。 随从都差点下意识地帮自家陛下拒绝了。 拜占庭之所以愿意成为大唐的藩国，奉大唐为宗主国，就是希望大唐能够帮忙解决掉突厥。 君士坦丁三世的第一反应也是不愿意。 但这个时候，他又想起来大当家的话了，大唐是愿意帮助那些真正愿意成为朋友的国家的。 真正愿意成为朋友…… 君士坦丁三世咬了咬牙，大唐皇帝的这句话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吗？ 还是说，大唐真的是这个想法？ 如果自己应下来了，那大唐可就有名正言顺，不会出兵帮自己的理由。 以己度人，君士坦丁三世把自己放在李世民的角度思考了一下。 大唐并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去帮助拜占庭。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出兵，是一件消耗极大的事…… 耗费那么多的国力，做这么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是自己，那多半是不会去做的。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李世民——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接着他又看向林深，从这位楚王殿下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这股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 君士坦丁三世握紧了拳头，现在拜占庭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大唐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回道：“是的，即便大唐不愿出手，我拜占庭也依旧愿意成为大唐的藩国，奉大唐为宗主国。” 他决定要赌一把。 必死的局面，不如死的时候，再抓着一点什么东西…… 李世民大笑起来，站起来，指着君士坦丁三世：“你倒是聪明，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既然你愿意奉我大唐为宗主国，我大唐又怎能见着你们吃亏。” “再者说了，突厥本就与我大唐不死不休，他们又弄了个狼匪的东西，为害四方，这种祸害自然是要早点铲除。” 听着随从的翻译，君士坦丁三世的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笑容。 大当家说的是对的。 大唐果真是一个仁义之国。 李世民紧接着又问道：“拜占庭现在能等吗，隆冬天发兵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能等到来年开春吗？” 君士坦丁三世咬咬牙，点头应下：“当然能！” 大唐愿意帮助他们驱逐突厥，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情分，他们又怎么能奢求的更多呢？ 接下来，李世民就问了许多更具体的问题。 显示突厥有多少军队，战力表现如何，用了什么样的战术…… 这些东西，都将会决定，来年开春之后，大唐会用多少军队，用什么规模的军队，去征服拜占庭那片大陆。 等到夜深。 邑安坊，光头男人正浏览着今天的晚报，上面依旧还能见到夸赞如意超市的文章，只是气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气愤的感觉。 就在这时，小厮推门进来，轻声说道：“主人，郧国公府有请。” 郧国公府？ 光头男人愣了一下。 狼匪最近可没什么不可控制的大动静，突厥攻打拜占庭的事，也是节节顺利，张亮可没有什么冒着风险找自己的理由…… 小厮又说道：“郧国公府的人催促地很紧。” 催促得紧。 光头男人抿了抿嘴，心中渐渐生起不好的预感，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总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等出了庭院大门。 心中不好的预感就更重了几分，郧国公府的车，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停在他的庭院门口，一点都没避讳的意思。 驱车直行。 十多分钟就到了郧国公府门口，内府长吏领着光头男人进去，也没通报，直接就带到书房门口。 光头男人刚一进去，就见着还穿着朝服的张亮，一脸慎重。 “国公大人……”光头男人作揖，正准备开口寒暄。 张亮一挥手，这次他也不打什么机锋，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可知今日拜占庭的人过来拜访大唐了？” 光头男人心里咯噔一下，摇了摇头。 他哪能知道这件事。 接不良人和君士坦丁三世去皇宫的那位司机，差不多现在才在酒馆坐下来，和其他人吹嘘自己今天遇到的事…… 张亮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们过来做什么的吗？” 光头男人摇了摇头。 张亮轻声说道：“来我大唐的这些个拜占庭人，是以什么君士坦丁三世……” 光头男人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不由得惊呼了出来：“是拜占庭的皇帝？” 张亮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也对，你和国内往来的信笺中应该提到过的，就是拜占庭的皇帝和他的一群大臣、随从。” “他们来大唐，是想要成为大唐的藩国，想要让大唐出兵远征拜占庭，平定突厥……” 光头男人咬了咬牙：“他们怎么敢做到这种地步的？” 张亮摆了摆手：“已经发生的事就不需要在意，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这件事利益最大化。” 光头男人捶手静听。 张亮敲了敲桌子，声音有些发冷：“这段时间，我会继续支援你们一批武器装备，我希望你们能弄出来更大一些的动静……” “最好是你们当前兵力三倍、五倍，乃至于十倍的动静出来。” 光头男人愣了一下。 张亮继续说下去：“你们弄出来的动静越大，到时候大唐派遣过去的军队也就会越多，这也就意味着，那个时候就会是大唐最空虚的时候。” “等大唐的军队离开，到时候我便会趁虚而入，亡了大唐。” 光头男人反应了过来。 这是要把他们突厥当成饵了，把大鱼钓走，趁机对小鱼出手。 光头男人脸色有些为难：“国公大人，这恐怕有些……” 张亮嗤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仅凭你突厥会是大唐的对手？” “要么你们听我的，我在亡了大唐之后，会把原本突厥的地盘封赏给你们。要么……你们就不会再得到任何援助，在大唐的火炮、枪械之下，彻底的灭亡。” 第908章 狼子野心 要么答应下来。 要么就去死，就算他们这群狼匪，想要在临死的时候，从张亮身上狠狠咬下来一块肉，那也做不到，张亮还有方柏明这么一个挡箭牌。 张亮是无所忌惮的。 光头男人屈辱地低下头颅，应了一声：“是，我明白了。” 死，肯定是他们突厥不愿意看到的。 活下去，一切才会有希望。 张亮又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到来年开春，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想出什么主意……” “都给我努力去尝试把林深那小儿杀了！” 光头男人惊愕地看着张亮。 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早就这么去做了，何必要等到现在，等到张亮亲自发出这样的命令来？ “可这样一来，我们在长安的……”光头男人咬了咬牙，开口委婉地拒绝。 记住网址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亮打断：“你们在长安的布置还重要吗？” “两个多月的时间，除了这件事，你们还能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继续你们偷偷摸摸的勾当，然后等着林深那小儿随意地伸伸手，把你们连根拔起？” 光头男人抿了抿嘴。 一开始他还有许多的雄心壮志，但实现的没有几个。 把热气球给偷出来，已经是他们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了，而且这件事还跟他没什么关系，完全就是红巾贼做到的…… 张亮叹了口气：“这大唐，李靖也好、杜如晦也好，没有一个能让我惧怕，唯独林深那小儿，这些年来我依旧看不穿他的深浅。” “除了他，对我们都有好处。” 光头男人又屈辱地应了下来：“是，我明白了。” 张亮拍了拍手：“退下去吧。” “早些做好准备……” 拜占庭进入大唐，向大唐臣服，奉大唐为宗主国的消息，第二天就刊登在了民报的头版，这是一个值得炫耀的好消息，毕竟拜占庭同大唐之间相隔那么远的一段距离。 楚王府。 郑丽婉看着民报上的新闻，吸溜了一口面条：“战争要开始了啊。” 长乐点点头：“是呀，不过这次父皇是没准备亲征，这可……” 她的话还没说完，武珝就插嘴说道：“可能是想留下来对付大唐的乱贼吧。” 长乐打了个激灵，咔吧一声，诧异地转过头看着武珝。 有关张亮的事，长乐还是不清楚的。 郑丽婉点点头：“嗯，夫君和我说过，是郧国公。” 武珝一点都不惊讶，翻了一页邸报：“还真是他，一点都不意外，收了那么多义子，要是没点狼子野心那才叫奇怪。” 嗯嗯嗯？ 长乐转着脑袋看了看郑丽婉，又看了看武珝。 怎么回事…… 话题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奇怪了，不是在说大唐要远征突厥的事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国内会有乱臣贼子了？ 而且……怎么连具体是哪一个人都说了出来？ 自己也是安安分分的，把民报上的每一篇内容都看完的了，上面明明就没有写这些事，难道这就是智力上的差距？ 长乐身子僵硬，有些发冷出汗。 郑丽婉余光瞄了长乐一眼，笑了笑，轻声说道：“说起来，突厥之所以能有那么多武器，恐怕仅仅靠高句丽漏出来的那点，恐怕还不够呢。” 武珝听到郑丽婉的话后有点奇怪，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吗？ 她抬起头，看到郑丽婉的目光，循着看过去，看到一脸紧张的长乐，恍然大悟，装作不动声色：“可不是，如果没有大唐人的支持，他们哪能做到这一点。” 就像是说相声似的，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说起来。 “大唐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可不多呢。” “也就是几位国公才能在大唐的眼皮子底下悄咪咪地做到这种事。” “郧国公现在手握实权是最有可能的一个人了。” “林大也在帮夫君调查这件事，已经确定了是他呢……” 长乐的眉头渐渐松开，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在民报上翻找，找到那句很不起眼的，描述着突厥现在拥有武器多少的句子，心里还是很感慨。 仅仅通过这么小的一句话，就把大唐内部有乱臣贼子的事给剖析了出来了吗？自己的这两个姐姐还真是可怕…… 今年隆冬的雪越下越大。 明德太学、长安太学早就已经放假，但航空航天学院的人并没有回去，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天气是难得一遇的好天气。 飞机够不够稳健，还是要看它们在极端天气下的反应情况是什么样的…… 普通的客机、货运也就算了，但是作战用的飞机，却不能完全考虑每次战争都恰好打在了正常天气状况下。 这天大雪、大风，凛冽地风吹动着，呼啸而过。 灞河边的机场，一架双翼飞机正低空盘旋着，有些艰难地飞行着。 林深站在不远处看着，风雪里，并不怎么凸显他的身形。 一名红巾贼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道：“殿下，那群狼崽这段时间让我们不择手段的对您下手。” “早就该这么做了。”林深点点头，依旧只是皱着眉头盯着那架飞机。 红巾贼问道：“我们该怎么办，还是像以前那样？” 林深摇摇头：“以那位赵公子的性子，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来，估计就是张亮按着他的脑袋，强求着他去做的……” “所以，他是不得不。” “既然如此，能抓住他的软肋了，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把狼匪从头到尾的扒出来，别留什么祸害。” 红巾贼点头应下来。 林深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轻声说道：“给他们一点甜头，把内城的我那房子给烧了吧。” 红巾贼一愣。 林深继续说了下去：“当初建的时候有些地方没规划好，也是当时有些局限，现在烧了，正好再重建一下。” “也给狼匪提个醒……” “现在话事的，换成你们了，不按你们的意思来，那事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第909章 大火漫王府 邑安坊、狼窝里。 光头男人看着水调歌上的暗语，面色发青。 “大唐算了、张亮也算了！”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一群丧家之犬罢了，他们怎么敢！” 邸报上，狼匪要求要和光头男人见上一面，并且要拿到狼匪的名单，和狼匪一起合作，完成刺杀楚王的这件事。 小厮回道：“那我现在就去回绝他们。” 光头男人点点头。 第二天，风雪依旧很大。 光头男人看着水调歌上，他让小厮做出来的回复，就贴在广告栏上，语气强硬，轻轻吐了一口气。 自己的态度都如此坚决了，那群狼匪总不至于在这种关键的事上掉链子吧…… 当天晚上。 小厮慌慌张张的闯进来：“大哥，大事不好了，楚王府着火了！” 记住网址 着火了？ 光头男人笑了笑：“这算什么大事不好，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有些自得，看来自己对那群红巾贼的警告起了效果， 那群人现在不还是乖乖巧巧的对那个林深小儿动手了？ 小厮摇摇头：“不，起火的是内城的那座楚王府。” 光头男人脸上神色一僵，咬了咬牙，猛地站了起来：“内城的？” 小厮点头：“是，内城的。” 内城……烧了内城的楚王府有什么用，自从新城区之后，楚王有回过内城的楚王府过？不仅他没有，他的那几位夫人也都从没有过。哪怕工作的再晚，她们都会回新城区的楚王府。 什么是打草惊蛇？ 这就是打草惊蛇。 这就好比偷东西之前，写了封通知函给这件东西的主人，告知自己几月几日几时要过来偷这个东西。 要真是有本事，能够在通知了对方之后，还把东西偷走，那就是杀人诛心的好手段。 可关键就是…… 他们这伙人是“笨贼”，偷别人家的东西都做的不熟练，别人不防备都不一定能够偷到，更何况还给了通知函，让别人做了准备。 “他们想要干什么？”光头男人咬牙切齿。 小厮闭口没有说话。 内城的楚王府，林深已经许久没有住过，府里也没有其他人居住，只是偶尔林大会带着人过来打理一番。 红巾贼的人下手也很干净，只是在东院近水的地方浇了桐油，放了一把火。 趁着这风大、雪大，火烧着看起来大，但却蔓延不开。 只是…… 这烧的地方是楚王府，内城就炸了锅，内城一片沸腾。 不良驿的人慌慌张张出马，可等他们集结好队伍，到楚王府门前的时候，林大就已经在门口侯着。 “长吏大人。”一名不良帅迎了过去，语气有些焦躁，“您怎么在这，难道王府内现在有人？” 林大摇摇头：“倒是没有。” “只是刚一起火，负责看守这里的门房就去新城区通知殿下了，殿下差我来看一看。” 说着，林大顿了一下，看了他们一眼。 “按照殿下的意思，现在火只在府里烧，没蔓延出去，那就任它烧去，就不劳您诸位进去救火了。” 不良帅愣了一下：“这怎么能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大打断：“这府邸殿下已经许久不曾住过，里面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 “没必要为了这些东西，让你们冒着风险。” “再说了，这临近春节，烧一把旺火也是一个好彩头。” 不良帅点点头应下来：“楚王殿下真是仁义，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 林大摆摆手。 这一把火烧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停息下来，不良人们这才入府，去了火灾发生的现场，按照惯例去检查。 林大就跟在他们身后。 不多一会，一名不良人举着手里的木夹，上面夹着一只侥幸未被火焰灼烧的瓦罐，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油脂。 “这好像是有人故意放火的……”这名不良人面色严肃，“这上面是桐油的味道。” 不良帅神情肃穆，但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惊讶。 火烧的这么大，一般只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意外失火，但是楚王府这么久不曾住过人，要是真有什么火源，夏天的时候早就会烧起来了，何必等到大风大雪的冬天？ 既然意外失火的可能性很小，那么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林大瞥了一眼瓦片，颔首说道：“既然知道了结果，那我便回去汇报殿下了，您等随意，若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明日白天尽管去府上便好。” 等林大离开后。 一名不良人感慨了一句：“这楚王殿下府上的人就是不一般，这要是别的王爷、国公，恨不得把我们撵进去把火灭了吧？” 不良帅瞥了他一眼：“不是说了，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良人挑了挑眉：“您还真信？” “刚才我瞥了几眼，紫檀的窗、红木的桌椅……紫檀我是不知道价格，可这红木我清楚，前段时间隔壁交通队的小陈父亲生辰，他给自己父亲置办了一张红木的凳子，那可就花了五十多两银子……” 不良帅有些愣住。 那不良人还继续说了下去：“这姑且一算，一整个屋子至少烧了一千多两银子。” 一千多两银子…… 这可比他们的薪酬多的多。 不良帅心情一时复杂的很，暗暗叹了口气：“毕竟是楚王殿下，家大业大，这些对我们来说昂贵的东西，对他来说，那不就是不值钱的玩意。” 不良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不良帅瞥了他一眼：“和弟兄们说一声……” “手脚干净点，不要拿自己不该拿的东西？”不良人没等他说话，就顺畅地接过了话茬，“即便是作为证据取证，也要仔细的登记在案？” 不良帅点点头。 不良人笑了一声：“放心吧，这可是楚王殿下的府邸，而且咱现在可是朝廷官员，能干那种不开眼的事？” 不良帅踹了他一脚：“去，麻溜点。” “待会我等大家伙吃铜锅羊肉。” 不良人欢声笑语地应下来，把这片泡了桐油的瓦片小心取证起来，小跑着又跑回到失火的现场里去。 第910章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隔天，光头男人拿到水调歌，入眼就看到了红巾贼留给他的暗语。 “昨天晚上给的礼物喜不喜欢？” “今天晚上十点，约定好的地方见，否则的话，我们会给你一个，更让你喜欢的礼物。” 威胁！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但偏偏这个威胁他不得不吃下去，晚上十点，风雪交杂，长安城一处破落的屋子里，光头男人如约赶赴至这里。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一个人。 只是在屋子的最中央点了一根蜡烛。 点蜡？ 这是要送走自己的意思吗？ 光头男人拉下斗篷上的帽子，扭头看向四周，蜡烛的光并不能照耀周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出来吧，我已经到了。”光头男人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周边没有动静。 只是一道狭促的笑声传来。 “二哥，他竟然是让我们出去？” “之前一直遮遮掩掩的，现在倒是变得大大方方了起来。” 光头男人咬了咬牙：“我那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安全？” “你们那群狗娃娃做的事，有一件事安全的？自己不知道冒失了多少次，被抓了多少？现在你们做成的哪件事，是没我们帮助的？” 光头男人咬咬牙。 四周的阴影里，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让你准备的名单准备好了吗？” “你们要名单做什么？”光头男人伸出手，在怀里摸了一下。 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他向来都是这么胆小的性子，嘴上说的好听，但身体却是诚实的很。 “接下来要对楚王出手，自然是调度的越快越好。”二当家藏在阴影里，冷声说道，“我们拢共能过来的才几个人？” “我需要知道你们的人的身份，来去制定这个计划。” 光头男人高声道：“你们就不能再多派一些人过来吗？” 阴影里的讥笑声更大了几分。 一道有些发怒的声音呵斥起来：“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让我们给你当牛做马的去送死，你们坐收渔翁之利？” 光头男人叹了口气：“那请你们出来吧，我把名单交给你们。” “你直接丢下来就好。”二当家开口说道。 光头男人一愣，语气不善起来：“你们都不打算见我一面吗？” 二当家回道：“为什么要见你？”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会帮助你的不就好了吗？” 光头男人脸色一寒，这句话很耳熟，是他曾经说过的，当初红巾贼想要见他的时候，他就是用这句话敷衍了他，而现在红巾贼就用这句话报复了回来。 见光头男人没有动作。 二当家就继续说道：“你要清楚，现在这个局面，被动的是你们，我们要求的并不多，不是吗？” 光头男人深吸一口气，取出怀里的名单，轻轻地放在了蜡烛下面：“很好，我希望你们这么做，能够做出来让我们都满意的结果。” 阴影中的人不再说话，光头男人拉上帽子，走了出去。 许久后，依旧没人出来取这份名单。 直到…… 一阵猛烈的风突然吹来，蜡烛陡然熄灭，在最后一道烛光下，似乎是有一道幽绿色的光闪过，那份名单就浑然消失不见。 楚王府，书房里。 林大把这份名单恭恭敬敬地呈给林深。 林深逐一翻看着，不时挑起眉毛。 说实话，这份名单上的人，还真是让他有些吃惊。 虽然说狼匪还没那个本事，把一些对大唐而言至关重要的人发展成他们的人，可……他们的爪子已经伸到了大唐的方方面面。 专科院校里有他们的人。 青楼、酒肆里也有他们的人。 甚至还有几个考取了大唐三级技工的人。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也定然不会是狼匪在大唐全部的势力，最多三分之二，甚至极有可能只是一半。 “让二郎他们带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过来尝试刺杀我一下。”林深把名单又重新交回林大的手里。 林大应下来。 几天之后，就在小年这天，长安城的百姓正满心欢喜地筹备着过年，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长安。 楚王殿下遇刺了！ 而且似乎受了不小的伤，连夜把孙思邈老先生从内城请了过来，直到白天，孙思邈先生才满脸疲惫的回去。 看着如意娱乐上的消息新闻。 坐在车里，准备去兵部点卯上班的张亮差点笑出声。 前些日子，内城的楚王府被烧，可是把他气得够呛，他没弄明白，为什么狼匪会做出来这种打草惊蛇的举动。 只是涵养驱使着他并没有立即质问狼匪。 现在可不就是看见成果了。 虽然没能成功的杀死林深那小儿，但以孙思邈的举动来看，那厮怕是受伤不轻，真希望他是半身不遂，或者直接成了失魂症。 今天可得好好打听打听。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长安城的百姓自发的祈福，李世民也有些慌了神，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驱车去了楚王府。 在林大的带领下，步履慌张的赶往书房。 还没推开门。 屋子里长乐和逻云阁吵吵闹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让他微微一愣，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很是欢快的样子…… 推开门后，屋子里的景象也的确是很欢快。 长乐在和逻云阁玩着双打游戏。 城阳和兰陵趴在一旁看着。 武珝和郑丽婉则是在下棋，两条大龙正厮杀在一起，正是中盘，林深趴在床上，看着她们两个下棋，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看不出来半点受伤的痕迹。 李世民站在门口发呆，好久之后，冷风吹进来。 屋子里的人才注意到他。 长乐瞥了一眼，慌慌张张地说道：“父皇来了，你快进来，把门关上，冷得很！” 李世民默默地关上门，走进去，有些局促地坐在林深身旁，打量了一番之后，好奇地问道：“不是说你被偷袭刺杀，受了重伤？” 林深摇摇头：“偷袭刺杀是真，不过我受伤是假。” 李世民松了口气：“那孙老神仙是怎么回事……” 第911章 这招啊，这叫引蛇出洞 孙思邈那可是一脸疲惫、黑眼圈极重的离开楚王府的。 李世民这个问题刚抛出来。 兰陵公主就兴奋地举起了手：“那是我给孙老神仙画的黑眼圈，是不是很像！” 化妆…… 林深笑着解释说道：“为了伪造出我受伤很重的消息出来，所以就连夜把他请了过来，让他在我这睡了一觉，今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又让兰陵给他画了个黑眼圈，做出来的虚假效果。” 李世民松了口气：“你这可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出什么事了。” 林深点点头：“在我府邸外，我可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等你回去后，朝廷他们要是问起……” 李世民眯着眼，语气里也充满了调侃：“我就说了你断了条胳膊、断了条腿，脸也被削下来一半……” 他的话还没说完，长乐就转过头，嚷嚷了起来：“脸不行，好哥哥以后还要见人的，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毁容了一点都不好。” 李世民宠溺地说道：“好好，那就瞎了一只眼。” 说起林深受伤，李世民一脸兴奋，张嘴的功夫就给林深整出来至少十处大伤。 林深有些无奈，摆了摆手：“差不多行了，你弄那么多出来，别人也不一定会信。” 李世民还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林深瞥了他一眼：“去外面走走？” 李世民应下来。 林深带着他走出书房，有些沉重的话题不适合在她们面前提起。 屋外寒风凛冽，李世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现在已经确定是张亮了吗？”林深看着飘飘落雪，笑着开口问道。 李世民脸色有些沉重：“基本已经确定是他了，百骑司也确定了和张亮联系的那个狼匪是谁……就等着他开始行动了。” 说着，李世民顿了顿，看向林深。 “你这是在给他们动手的理由？” 林深点点头：“可不是……小年一到，就快要立春了，立春之后，大唐的军队不就要开拨去往拜占庭了？” “要是不给他们一点胆气，他们要是不敢出手怎么办？”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看来我得把你身上的病状说的再重一点了？” 林深道：“最好是和孙思邈串通一下口径，别到时候你们说的都对不上。” 李世民应下来。 不久之后，李世民一脸沉重的从楚王府离开，带着一个噩耗。 张亮在知道林深具体受伤情况，是在下午。 虽然说狼匪在出动了十四个人，十四个人全死的情况下，才让林深断了双腿，瞎了一只眼，手筋被挑断……并没能真正要了林深的性命。 但是这种程度，就已经让张亮很满意了。 对于一名军人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还留着一条命罢了，还想要他拎枪上阵？ 这个新年对大唐的百姓们来说，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楚王殿下受伤的消息，牵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他们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林深一具健健康康的身体。 楚王府也成了大唐的一个禁地。 除了孙思邈和李世民之外，其他人都很难得见林深，也就只有房玄龄、杜如晦这些朝中重臣，方才能和林深见上一面。 张亮自然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坊间的消息他信不过，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让他安心。 见到林深坐在轮椅上，空荡荡的衣摆——那是被截了的两条腿，还有一只空荡荡的衣袖——那是被截断的手臂，还有被绷带包扎起来的右眼。 张亮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楚王殿下是真的被狼匪偷袭，受了不小的伤。 新年之后，天气转暖。 大唐并没有因为林深受伤的这个消息，就停下了西征拜占庭的计划，五十万大军，乘坐蒸汽船，五百艘船结成军舰，直往拜占庭而去。 扶桑，藤原京。 方柏明看着手上的信笺，内心有些激动。 他在扶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呆了这么久，父亲终于要开始执行他的计划了吗？ 自己终于可以离开扶桑这个地方了。 当然了，在自己离开扶桑之前，自己还得做一件事…… 方柏明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准备船只，而后自己提起剑，就往魏征的房间走过去。 自己得帮义父解决掉一个大麻烦。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屋里传来魏征的声音：“谁啊？” 方柏明很是恭敬地回应道：“魏师，下官有一件事不明，想要向您请教。” 魏征道：“进来吧。” 方柏明推开门进去，微微愣住，屋子里除了魏征之外，还有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一名将军。 魏征瞥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又瞄了一眼他腰间的佩刀，和那名将军对了个眼色。 “这位和你还是本家，姓方，你叫他一声方将军就好了。”魏征笑眯眯地开口，轻声细语，“他来找我，是和我协商一下，在扶桑各地设立军队的事……” “对了，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方柏明紧了紧手掌。 还有外人在场，这和他的预料有些差别，但现在也不是临阵退缩的时候，船只这时可能都已经准备好了…… 自己要是不动手，那可就真的一点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柏明深吸一口气，手一边缓缓地朝着魏征挪动，一边抬脚，朝着魏征缓缓地走去。 “下官是在有关税收的事上，还有一些疑惑……” 魏征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老夫不是和你解释过好几遍，你怎么还是不懂？真是蠢材，真不知你究竟是怎么搏来小诸葛的名号的。” “过来，老夫再和你说说。” 方柏明点点头，一边走过去，一边留神这两个人的神态。 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 近了，越来越近。 直到魏征身边，方柏明忽然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狠狠朝着魏征的心口砍了过去，噗嗤一声，鲜血迸发了出来，喷洒了方柏明一身。 魏征顺着椅子的靠背，缓缓倒下，嘴里发出气绝身亡的嘶吼。 一旁的方将军，惊愕的看着方柏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第912章 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去 “一刀毙命？” 鲜血刺激着方柏明的脑子，让他做出来这样的判断，哐当一声丢下手里的刀，趁着屋子的那位将军还没回过神来，掉头就逃。 院子里的人似乎也没回过神来，并未阻拦他。 直到他逃远后。 方将军似乎才回过神来，吐了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渐渐消失，他瞥了一眼椅子上的尸体，一动不动。 他抬脚踹了一下：“行了，别装了，已经逃了。” 魏征这才扶着扶手坐起来，身上的血还在往下流，可他的脸上看起来没一点受伤后的苍白模样。 他伸手往怀里摸摸索索地掏去，一边还倒吸着凉气：“嘶，他下手可真够狠的，里面穿着铁甲都把我砍得作痛……” 啪叽！ 魏征从怀里掏出来半袋猪血，甩在了地上。 虽然说林深受伤的消息并不能说给杜如晦、房玄龄他们听，但是这个消息是必须要说给魏征听的。 毕竟方柏明很有可能对魏征出手…… 就像今天这样。 所以魏征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从电影里学来的灵感，准备好了猪血，天天都挂在身上，就是为了应付像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你死的太假了。”方将军一脸的冷嘲热讽，“死人哪有像你那样的，还慢条斯理地滑下去，生怕磕坏了自己的腰……” 魏征理直气壮：“我这不是年纪大了！” “再说了，他不也是没看出来？” 方将军摆摆手：“那是他眼拙，哪有这么杀人的，就算我在场，起码也得补个刀吧？连补刀都不补的……” 说着，他缓缓站起来：“行了，我得赶紧回去吩咐他们放水。” “不然的话，我都担心这小子能不能逃回大唐去。” 魏征摆摆手，一边脱着衣服，取下衣服里面的铁甲，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快去快去，别让你的人把他抓住了。” 把方柏明放回大唐，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们要对付的，始终都是最终的幕后黑手，而不是方柏明。 这个时候抓住方柏明，张亮一句轻飘飘的“这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就能打发过去，可是等方柏明回到大唐…… 那就能成刺伤张亮的一把剑。 就算不能刺杀张亮，也能提防着其他人，不被张亮的剑刺中。 三天后。 郧国公府。 方柏明站在张亮面前，献宝似地开口说道：“父亲大人，我在离开扶桑之前，将魏征那老头给杀了！” 但这个消息并没能让张亮的脸色变得开心，反而是低沉了下来。 方柏明心里咯噔一下。 张亮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冷眼看着他：“混账玩意，为父给你的信中，有让你这么做吗？” 方柏明摇摇头：“并未。” 张亮瞥了方柏明一眼，叹了口气：“为父知道你是想为我排忧解难，但区区一个魏征而已，又远在扶桑，能对我造成多大麻烦？” “我本来是准备在近几日设宴，将朝中大臣、陛下、楚王殿下一同请来，做一场鸿门宴，就算不能尽数杀死，也能多杀几个……” “可你弄出这么一件事，为父设宴，还有谁敢来？” 方柏明抿了抿嘴，没敢说话。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了下去，然后把自己给埋了。 其实这事还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方柏明主动请死，当着自己那些兄弟们的面，主动请死。 张亮就能够提着方柏明的脑袋，去和朝廷说，自己已经处决了这个贼子，再顺顺畅畅地设宴赔罪…… 但方柏明没开口，他跟随张亮，为的就是日后的荣华富贵，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张亮的未来，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张亮看着他，等了许久，语气有些发冷：“行了，念你一片好心，为父就不罚你了，不过为父有一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方柏明拱手：“还请父亲吩咐。” 张亮轻声说道：“既然此事都到了这种地步，那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为父就准备起事。” “为父已经把诸多义子都唤了回来，又准备了三千精兵，就藏在新城区外。” “今晚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楚王府，把林深那小儿杀了。” 方柏明瞪圆了眼，看着张亮，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苦笑着说道：“父亲大人，并非是孩儿不愿意，而是以孩儿之能，恐怕并不是楚王殿下的对手……” “孩儿怕孩儿无能，坏了父亲大人的好事。” 张亮微微一笑：“放心好了，前不久狼匪就对林深那小儿下手，将他废了，断了手脚，也坏了一只眼睛……” “我相信你是能做到的。” 方柏明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楚王废了，谁敢保证的说楚王就一定是废人了？况且在楚王府还有白虎、麒麟这种神物。 毫无疑问，去攻打楚王府，绝对会是最危险的一件事。 但方柏明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他拒绝了，那就是忤逆父亲，先前他做的那些事，非但分不了半点的功劳，就是他自己还得被张亮治罪。 这也是张亮给他的一个机会，要是自己能做成这件事，那之前的功劳会一分不少的计算，可要是自己做不成这件事…… 那估计也就是死了，也就不用再计算功劳了。 楚王府。 林深正陪着长乐玩着游戏，听到林大的话，抬头瞥了他一眼：“方柏明那小子已经从扶桑回来了？” “今晚准备一下……” 长乐撇了撇嘴，嘟着嘴看着林深：“好哥哥，那今晚我们就不能睡在一起了呗？” 林深点点头：“嗯，不过还有郑姐姐她们陪你。” 长乐依旧嘟着嘴。 “你也可以让云姐姐过去陪你。”林深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不是很喜欢云姐姐吗？” 长乐脸上的小鼓包消下去一些。 她高高举起手里的手柄，大声说道：“那今晚我就要和云姐姐睡在书房，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去！” “我要和云姐姐通宵打游戏！” 第913章 你们恐怕想不到吧? 夜色渐渐深了起来。 长乐没有食言，和逻云阁通宵打起了游戏，郑丽婉和兰陵她们也是留在书房睡觉。 林深并没有留在书房。 而是在影壁前搭了个小棚子，棚子下摆了一张桌子，铜盆火锅，老汤底料，鲜切的羊肉，那羊都还没死透，还在厨房骂街来着。 开了春，今晚的天色很好。 郧国公府上，张亮戎甲一身，腰间别着一把手枪，还有一柄长刀。 看着院子里被自己唤来的几十位义子，这些都是他信得过的，觉得他们有能力的孩子。 “为父要做的事，你们中有人知道，有人还不知道。”张亮看着他们，顿了一下，坚定地说道:“而现在，为父就告诉你们……” “为父是要，自己做皇帝。” 知道张亮要做什么的那几个人一点都不意外，但之前不知道的，现在全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是要谋反？ 可现在的大唐难道不好吗？ 张亮看着他们，伸手往后一指:“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在想什么，你们是在想，现在的大唐挺好，为什么我还要进行什么所谓的“谋反”？” “现在为父告诉你们。” “我做的不是谋反，只是把属于我得东西，重新给拿回来。” “李唐无能，任由那林深小儿踩着我们，先是拿了我们豢养商贾的权力，而后拿了我们孩子继承爵位的权力……” “又拿走了我们的兵权，封地……” “现在我等勋贵和那群贱民又有什么区别？” 张亮依旧抬着手，逐一在每个人身上看了一眼后，笑了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的机会。” “你们若是不想反唐，就此离开，我们父子恩情到今日结束。” “若是没有离开，那就可别做两面三刀的人。” 院子里没一个人后退。 不敢，也是不愿意，更是没有退路。 他们很清楚，以自己义父的性子，他们要是真的敢离开，那走出这个院子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就算……他们侥幸能活下来。 等张亮谋反成功，他们非但分不到任何好处，还是会被人清算。 如果张亮没有谋反成功，那朝堂也不会念在他们临阵退缩的份上，就留他们一条命……他们依旧会死。 所以跟着张亮反抗，反而是他们能去做的，利益最大化的一个选项。 等了好一会，张亮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们没让我失望。” “都是为父的好儿子。” “开拨出动，你二人领一千兵马奇袭东宫。” “你，去卢国公府……” 一一点到，最后，张亮才把目光放在了方柏明的身上:“你领三百人，去楚王府。” 方柏明应下来，领了虎符，在新城区一处偏僻的角落，领出三百兵马，一路直往楚王府而去。 他们走的是偏僻的路，再加上夜色也深了，并没有撞见行人。 等他到了楚王府，方柏明不由得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前方。 楚王府的正门是开着的，露出庭院里的景象，一桌一锅，腾腾升起的热气。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姑且不说会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吃火锅，会不会有人不在屋子里，而是在影壁前吃火锅…… 就是王府大门洞开，就很异常。 王府的大门是不常开的，一般打开，都是为了郑重其事的欢迎客人的。 晚上这个点，楚王府会有这么贵重的客人过来？ 还是说…… 这打开的大门，是来欢迎自己的？ “益州小猪葛？”就在方柏明还在犹豫思考的时候，影壁前，林深放下筷子，笑了笑，“张亮还真看得起我，竟然派了你这么一号人来找我。” 益州小诸葛？ 啊呸！ 方柏明虽然不知道林深念的是哪个字的音，但还是能听出来，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夸赞自己的好话。 “你是在等我？”方柏明抿了抿嘴，没有让手下立即开枪，“或者说，你是在等来杀你的人？” 林深笑了一声:“杀我？” “还真是挺大的口气。” “不过我的确是在等你们这一群人。” 方柏明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重了起来，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林深，忽然开口:“开枪！所有人开枪！” “立刻杀死他！” 咔吧一声，他身后的人举起手中的枪，朝着林深，也没有瞄准，一通散射齐发。 硝烟起。 林大一步向前，站在林深面前，不少子弹切偏，打在了影壁上。 灰尘抖索着掉落下来，落入还在沸腾的锅里。 射中林大的子弹…… 并没有击穿林大的防护，甚至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射穿，毕竟这种初级的枪械，还是对林大这种处在科技树顶端的科技造物，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看着一层飘在锅上的尘土，林深叹了口气:“说实话……现在的大唐虽然没有那么缺粮了。” “但我还是很讨厌你们这种——对我出手就算了，何必殃及吃食。” 方柏明憋着一张脸，忍住没骂出声来。 你把火锅就放在那，怎么可能会不殃及上的！分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吧！ 林深缓缓站起来，手腕一抖，一杆枪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不是枪械，只是普通的冷兵器的枪。 那枪方柏明是认识的，楚王的武器…… 当然让他更为震惊的，还是林深站起来的这个动作。 甚至震惊到，让他忽视了林大竟然能把子弹给挡下来的这件事。 义父不是说楚王已经废了吗？ 手脚不都是断了的吗？ 义父不还是说，自己亲眼所见，确定楚王就是废了么！ 怎么……他现在站起来了，四肢健全的样子！ 难道说，楚王殿下已经掌握了断肢重生这种肉白骨的神通手段？ 林深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很吃惊是吗？” “在想我为什么没有残疾，明明张亮那厮都已经过来看过，确定了的事……” 方柏明有些慌乱，转头看向一旁，同样有些慌乱的士卒，高声嚷道:“快！继续射击，他只是一个人，我们有三百，还有枪！” 第914章 你想吃糖葫芦吗? 子弹倾泻而出，这种重火力的覆盖，哒哒不停的发射声，带给人心里的是一种极其畅快的感觉。 可是…… 这并没有用。 林深挥动着手里的枪，就将这些子弹尽数拦了下来。 林深的体质本就非人。 他手中的这杆枪也并非是什么凡俗之物，以现在的子弹，还无法对它造成什么损伤。 两步向前，就逼近这群士卒，一枪刺出，挑中一个人。 紧接着，林深转身，又将手里的枪刺向另外一人，同样的串在枪杆上。 方柏明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这让他回想起了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眼睁睁见着林深又把一个人串在枪杆上，方柏明的记忆忽然觉醒。 记住网址 想起来了！ 当年侯君集突袭楚王府时，这位楚王殿下好像就是这么对付侯君集的私兵们的。 把这些人像糖葫芦一样的串在一起…… 似乎就是他的一种恶趣味。 方柏明呆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他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 他之所以有勇气对林深出手，那是基于“林深残废”的基础上。 这些士卒也是一样，他们之所以敢跟随方柏明一同过来，敢向林深亮出武器，那也是基于“林深残废”的基础上。 作为朋友、同一阵营的人，林深是个很靠谱、让人放心的温柔的人。 但是作为敌人…… 那是会让他们胆战心惊、睡不好觉的存在。 见到林深并非是传闻那样的残废。他们就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勇气。 更不要说……他们发现，他们即便掌握着枪械，也依旧无法对林深造成伤害。 惶恐、不安，在他们的心头弥漫开来。 不少人在继续放了两枪，不见效果以后，就更是胆怯地丢下手里的枪，仓惶地逃离。 林深没有理会那群人，只是朝着那边高嚷一声:“小白，小青，拦住他们。” 要是他们手里还有枪，林深就只会把麒麟给唤出来。 毕竟麒麟身上还有麟甲，林深做过这方面的实验，子弹是对这种麟甲造不成什么伤害。 但是麟甲虽然有用，依旧是防不住手榴弹和火炮的。 麒麟多少还有点防御力，可白虎就只是皮糙肉厚，防不住子弹的。 但现在的情况下，这群人丢枪而逃，那林深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把小白也叫出来，让他好好的撒撒欢。 三百人。 有白虎麒麟相助，林深也杀了将近小半个小时。 长枪上早就串满了人，被林深钉在了地上。 他刚才开始，一直用的，都是从一名士卒那抢来的刀。 楚王府门前，血流成河。 林深的衣服也染了血色，长发也黏糊糊的，被血液裹成一团。 林深大大咧咧地坐在方柏明的身前，这里就只剩他和自己两个活人了。 麒麟白虎不算，它们是动物。 林大也不算，林大是人造的硅基生命体，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算作人。 林深看着吓傻了的方柏明，叹了口气:“你说我容易吗？” “内城的房子见过血，成了凶宅，我寻思着，那在新城区的房子总不至于这样吧？结果你们又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虽然说，家里有小白，能镇宅。” “但以后长乐、媚娘她们生孩子的时候，在凶宅里总归寓意不好，你们这又逼着我换房子……” “这回就回寿春去了？” 方柏明沉默着，木偶一般的，对林深的话，仿若是充耳不闻。 林深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别这样，不是留你一条命了，干嘛这么沉重。” “你吃糖葫芦吗？” “我请你吃。” 这句话，终于是让方柏明有了一些反应，抬起头看了眼串在长枪上的人…… 糖葫芦？ 红色的血液包着，还真像是山楂外的那一层糖衣。 但这玩意能吃？ 方柏明愣了好一会，这时候他才好像是终于恢复了人体的机能。 但他脑子里的那根保险丝，并不能够承受得住这一瞬间的，极其庞大的信息流。 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哇得一声，方柏明抱头痛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嚷嚷起来:“爸爸，爸爸。我不要吃糖葫芦，我不要吃糖葫芦。” 林深一愣。 自己说请他吃糖葫芦，只是一句调侃，咋连“爸爸”都喊上了？ 林大度步走过来，眼中绿幽幽地光在方柏明身上一扫而过，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主人，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情绪很不稳定。” 说着，林大顿了一下:“简而言之，他疯了。” 林深抿了抿嘴，看着方柏明，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不过是调侃自己，这个人怎么就疯了？敢跟着狼匪密谋，和张亮一起筹备着谋反，不是胆子挺大的…… 承受能力竟然这么低的？ 林深缓缓站起来，叹了口气:“没意思，水备好了吗？” 林大点头:“已经备好了，主人您可以随时洗浴。” 林深一边往回走，一边点头:“那就现在吧……” 路过影壁的时候，看着桌子上，还剩一半，落了些灰尘的食物。 林深语气有些沉重:“这些饭菜，拿回去热热，染了灰的清洗一下。” “等晚上事情解决回来，我会带着那蹭饭的人回来。”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将每一口粮食吃下去，才是最高贵的品质。” 林大应喏，在他的数据库里也是如此。 邑安坊，狼窝里。 光头男人站在庭院里，一脸愉悦地站着，伸开手仿佛是在拥抱夜空一样。 “你听到了吗？” “是枪械的声音，张亮已经开始对大唐进行反击了！” “是硝烟的味道，你闻到了吗？” 小厮点点头，他闻到了，这并不是通感，而是真的闻到了。 光头男人很是兴奋，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我们的人，现在出发了吗？”光头男人又问道。 小厮回道:“今天下午才得到的消息，没法集结太多的人手，已结成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去支持皇城的军队了。” 光头男人稍微有些失望:“也是…皇城最为重要，只是可惜了……” “不能亲眼见到林深那小儿惨死的场面。” 第915章 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大概就是他心头最大的一个遗憾，不能亲眼见着自己最痛恨的人的死相。 小厮在一旁垂手而立，没有说话。 光头男人又问道：“你出去再打探情报，要是有什么好消息，再传给我。” 小厮应下来，转身离去。 皇城中。 张金树带着一千兵马，轻而易举地就攻破了皇城的大门，除了几道冷枪伤了自己的人之外，竟是一点死伤都没有。 “长安城的军备已经松懈到这种程度了吗？”炸药崩毁朱雀宫门，张金树拎着一杆枪走进去，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甬道。 他算是张亮最信任的一个义子，也是他这些义子中，最有本事的一个。 张亮能够有这么大的成就，能够在朝堂之上有着这样的地位，张金树居功至伟，如果没有方柏明闹出的那一回事...... 张金树方才是张亮心中最适合去围剿林深的最佳人选。 甬道黑漆漆的，两侧地甬道上，见不到有星点的光。 张金树没有冒进，即便这么顺顺利利，也依旧没让他失去警惕心，甬道才是最危险的地方，谁知道在甬道两侧的高墙上，究竟藏有多少弓箭、藏有多少枪械...... 冒冒失失的进去，才会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把弓取来！”张金树沉默了一小会，向后招了招手。 后面一名士卒把弓递给张金树，上箭搭弓，箭头上绑着一小包火药，引线拉得狭长——这是在火药诞生出来之后，所研发出来的一种武器。 不过后续出了枪械、手榴弹之后，这种武器也就自然而然的淘汰，只是张金树素来喜欢，所以才会随身带着几只。 甬道两侧的城墙，手榴弹不容易抛射上去，枪械也发挥不了什么太大的效果，这种被淘汰了的武器，反倒是起了最好的作用。 借着微弱弱的一道光。 箭矢射了出去，正中甬道的窗口，落了进去后，几次呼吸后，引线烧完，猛地爆炸了开来。 墙砖崩塌、碎石横流，但是除了爆炸的动静之外，没有一点人声。 没有埋伏，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张金树抿了抿嘴，眼里有惊奇神色闪过，他往前一招手：“既然无人，全军出击，向东宫去，擒拿李唐皇帝。” 乌泱泱一群军队出动，甬道内的确安全，没有遭受任何伏击。 可就在他们刚出甬道...... 轰隆一声，就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刚才还安稳通行走过的甬道，此刻已然崩塌，将他们的退路堵住。 张金树猛地回头，瞳仁不受控制地一缩。 那声音他听着耳熟，不是自然崩毁的，是被人为炸翻的。 为什么...... 刚才他们经过甬道的时候引燃岂不是更好？能将他们全军覆没，可大唐没有，张金树也曾是大唐军伍中一员。 他很清楚大唐的军队对火药的掌控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他不信李世民留在身边的军队会连引爆炸药这种事都做不好...... 轰隆隆一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道灯光闪烁，刺得他们这群人不由得遮住自己的双眼。 张金树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努力地向前看去。 光源是一辆辆的坦克，同他们隔着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粗大的炮管正对准着他们，此外还有的......就是无数的枪管，无数以坦克为掩体，探出来对准他们的枪管。 坦克？ 张金树的心咯噔猛地跳动了一下，卡在嗓子眼里下不来。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坦克？ 义父明明没有说过最近皇城内有什么大动静的军事调动，坦克这种东西更是不应该进入到长安城里的...... “来的竟然不是张亮吗？”李世民的声音忽然从一辆坦克里传了出去。 张金树手脚有些发冷：“你，你是陛下！” 李世民笑了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现在你们所有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朕还能留你们一命，朕还是愿意仁慈的，否则方才你们就全部葬身甬道里了。” 张金树沉默着，放下了手里的枪和弓箭，他现在忍不住地想笑。 他从没经历过这么可笑的起义。 满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实际上连一丁点的水花都没能掀起来，自己满心欢喜地以为能够顺顺利利地闯入东宫，杀死皇帝，拿下头功。 可谁知道，自己想要杀死的人，已经满副武装的在等着自己了。 主将投降。 剩下的人即便想要反抗，此时也没斗志，哗啦啦的一片，全都是放下刀枪的声音。 李世民从坦克里钻出来，冷漠地看着他们。 楚王府，林深泡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泡没，头发也反复洗了四五遍，才又恢复成之前柔顺的样子。 林深换好新的衣服出来，林大就在屋外候着：“主人，已经收拾好了，车也已经备好，您先去哪里？” 林深看了眼外面的月亮，摆了摆手：“先去邑安坊吧，其他地方应该没我解决的那么快，和那位赵公子神交许久，总归是要见见的。” 林大应下来。 出了楚王府的大门，门口的血迹已经冲洗干净，只是那股子血腥味还散不去。三百多具尸体也层层叠放好，只等不良人空闲过来收尸。 方柏明还在门口，傻乎乎地嚷着“不吃糖葫芦、不吃糖葫芦......” 小白就在一旁打盹，顺便看着方柏明，以防止他突然就跑得不见踪影。 驱车直往邑安坊，林深虽不认得路，可林大认得，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狼窝门前，林深下了车，轻轻敲动屋门。 院子里的光头男人愣了一下。 林深又敲了敲。 光头男人皱起眉头，如果是自家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家直接开门就是，何必敲门...... 那外面敲门的就必然不是自家小厮。 “门外何人？”光头男人嚷了一嗓子，开口问道。 林深笑着，轻声回道：“大唐楚王，不知屋主人可愿见我一面。” 这一句话，让光头男人的身子瞬间僵住，心头的愉悦也在这一刹那堵塞住。 大唐楚王，林深那小儿？ 现在竟然出现在自家门口了！ 第916章 崩溃的光头佬 一时间，光头男人的脑子一团乱麻，甚至都张不开嘴，做出一个回应。 门外，林深再一次地敲了敲门。 光头男人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家的门，竟是有些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是同意他进来，还是拒绝他进来......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 嘎吱一声，门被粗暴地推开，林深从屋外走了进来。 光头男人恍然，其实他没得选，无论自己是什么想法，这位大唐的楚王殿下始终还是要进来的。 “我在外面喊了这么多声，你倒是给点反应啊。”林深走进来，熟稔地找了张椅子，拖到光头男人面前坐下。 “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光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林深，鞠躬作揖：“不知楚王殿下深夜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林深眯着眼，看着他，微微一笑：“这个时候，我过来了，从新城区到这邑安坊，那么多家没去敲门，我偏偏敲了你的门......”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 记住网址 “再说了，要真的想要装无辜，好歹把眼里的杀气收敛一些，你这么看着我，是生怕我感受不到你想要杀我的意图吗？” 光头男人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被击碎，他抬起头，不再假模假样地装作恭敬模样，直起了身子：“都说你是残疾了......可现在看你倒是好好的。” 林深笑着说道：“很失望？” 光头男人点点头，又深吸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林深眯着眼，歪着想了一会，而后开口说道：“大概是在你和方柏明见面交谈后，方柏明去了益州，狼匪生起......” “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光头男人顿了一下：“你也只是怀疑。” 林深继续说道：“所以我让林大一直在监视着你，你的事，你们的事......我差不多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像是什么红巾贼......” “像是什么水调歌......” “这些我都清楚。” 光头男人瞳仁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深，自己这些年来做的事，其实一直都被林深看在眼里？ 自己自认为藏得好，没露出什么马脚...... 实际上就是一场在林深眼里的闹剧？ “你早就知道了？”光头男人从嘴里吐出干涩的一句话，像是从喉咙里吐出鱼刺那样的艰难。 林深点点头。 光头男人握紧了拳头：“那你应该早就，为什么直到今天你才站在我面前？” 林深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光头男人，轻笑着说道：“早就？为什么我要早就？” 说着，他顿了一下。 “就算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不也是什么都没做成？” “所以收网把你们这些小鱼给打捞上来能有什么意思，把你留着，你看看现在不就把张亮那条大鱼给钓上来了？” 光头男人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 原来自己在林深的眼里竟然是这么的不起眼吗？ 林深敲了敲椅子的扶手，笑得很是温和、灿烂：“再说了，就这么看着你徒劳无功的挣扎，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 “现在能打发时间的事可不多了......” “如果不是张亮撑不下去，我觉得我还能再多点时间，去欣赏你挣扎时的样子。” 光头男人愕然地看着林深。 喜欢看自己无力挣扎的样子？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楚王殿下还真是一个有极大恶趣味的人...... 林深拍了拍手，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光头男人，暗暗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可见了之后还挺失望的。” “结果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光头男人拳头攥得已经发白，就藏在他的袖子下面，眼神也越发的狠厉起来。 林深嗤笑一声，走过去，微微弓起身子，抬手在光头男人的脸上轻轻抽打了几下：“眼神发狠有什么，你倒是动手啊。” “别只顾着瞪眼，有本事就举起你的拳头，对着我来一拳。” 可即便林深这么说了，光头男人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依旧瞪眼发狠地看着林深，拳头依旧攥得紧紧的，藏在自己的右衣袖下面。 林深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方柏明见到我并非是像流言中的那样残废，也敢对我开枪，你呢？” “比他差远了。” “就算没有我，你突厥想要复国，那都无望。” 光头男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来话，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林深转过身，看了一眼远方，枪声已然是渐渐停息了下来，他对着林大吩咐说道：“把他关起来，你在这里候着，等不良人过来处理。” “我去郧国公府了。” 林大应下来，笑眯眯地走到光头男人的身边。 光头男人是眼睁睁看着林深上了车，开车离开这里，但即便如此，身边只剩下来林大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孱弱的老头，光头男人依旧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他已经习惯做一个藏头缩尾的人，他只剩下了在嘴上说着复仇大唐的勇气，可真要他这么做，他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郧国公府上。 书房里，张亮看着长安城的舆图，用朱笔着重描了几处的地方，面色稳重，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林深的车，在郧国公府所在的这条巷子的巷口停下来，他并没有立即就走进去，而是在这里等候起来。 不多一会，又几辆车陆陆续续地各处行驶过来，在林深的车子旁停下。 直到，李世民开着他那辆汽车过来，其他人才从车子上下来，聚在了一起。 “楚王殿下您......”杜如晦第一眼就看到林深完好的身躯，微微一愣，小声的惊呼了起来。 林深摆摆手，笑着说道：“为了今天，都是先前拟作出来的假消息，一群狼匪罢了，能对我造成什么打击？” 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 “好消息，又一个好消息。” 李靖皱着眉头，看着李世民，叹息着说道：“今晚的事，真是张亮那厮做出来的？” 第917章 你已经忘了你是谁 李勣也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李世民。 如果说，李靖和张亮仅仅只是同为兵部谋职的情谊的话，那他和张亮就可以说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张亮曾经就是李勣的部下，有过生死过命的交情，也正是李勣把张亮推荐给李世民，方才让张亮有了如今的地位。 “是他。”李世民回答的坚决果断，没有迟疑。 李勣有些失魂：“他怎么可能会做出来这种事。”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林深：“你那边的事都已经处理完了？” 林深点头：“早就结束了，我顺便还去看了眼狼头。”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林深抿了抿嘴，沉默了有好一会，才迟疑着开口说道：“比之韩馥还略有不如。” 李世民愣了一下，他迟疑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在林深口中的这个韩馥是谁，东汉末年讨伐董卓的十八路诸侯之一，将冀州让给袁绍，最后反被袁绍吓得在厕所自杀...... 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窝囊人物。 纵观历史，能如韩馥一般窝囊的人，可不多见。 “突厥竟然有胆子把这样的人给派出来？”李世民有些惊讶，韩馥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让他来操使反唐的事，突厥还真是心大。 林深摆摆手：“他们倒是能拿出更好的人物出来。” 李世民点点头：“也是。” “对了，多少人去你那的？” 林深回道：“三百。” “都抓起来了？”李世民又问道。 “除了一个方柏明，已经疯了之外，其他人都死了。”林深很是简略的回道。 气氛忽然有些凝固，对于袭击林深的那三百人全都死了，他们一点都没感到意外，以林深手段，区区三百人而已。 但是对于方柏明疯了，他们就很不能理解了。 好好的一个人，刚从扶桑回来，怎么说疯就疯了？ 李世民踌躇了一下，开口问道：“这个方柏明，他是怎么疯的？”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来，他们也想知道，林深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林深顿了一下，摆摆手：“好端端一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太低了，我不过是在杀完了所有人之后，跟他开了句玩笑，问他吃不吃糖葫芦，然后他就疯了。” 吃不吃糖葫芦...... 那说的应该就不是一般的糖葫芦，和当年侯君集那事一样，把人给串起来了。 一群人抿了抿嘴，看着林深。 李世民感慨了一句：“不愧是能把人吓死的楚王殿下，你在这一方面果然是有一手的。” 林深斜眼瞅着他：“我觉得你这句话绝对不是夸我的意思。” 李世民摆摆手，正色说道：“行了，咱先进去见见张亮吧，这外面也还是有些寒意的。” 林深冷笑一声，跟在李世民的身后，往郧国公府走去。 抬手敲了敲门。 郧国公府的反应就要比狼窝的反应来的快得多，不等李世民敲第二次，侧门就被打开，内府长吏从里面探出脑袋。 看到李世民那张皱巴巴老脸的时候，他的眼睛发直，整个人的身子也瞬间僵硬起来。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余光之中，他还扫视到了李世民身后的其他人，并非是随从，都是权倾朝野的人，房玄龄、杜如晦、李靖...... 甚至他还看到了，最不应该站在这里，乃至最不应该站着的，四肢健全的楚王。 李世民笑着说道：“你家主人应当是在家的吧？” 内府长吏有些恍惚，有一种做梦似的不真实感，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前面引路，带我们去见见你家主人。”李世民一甩袖，轻声吩咐道。 内府长吏乖巧带路。 他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这么一群在自家主人计划中，早就应该死去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在他的面前，这意味着什么...... 反抗不过一死，要是不反抗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很快就到书房，不等内府长吏通报，李世民直接推了过去，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一群人鱼贯走了进去。 书房里，就只有张亮一人。 看着涌进来的这一群人，他忽然愣住，尤其是当目光落在林深身上之后，他就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张亮和李世民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今日要做的事了？” 李世民回道：“朕早有猜测，但真的掌握了证据，也不过是这月许的时间。” 张亮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做的是天衣无缝，你是怎么抓住马脚的？” 李世民瞥了一眼林深。 张亮有些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原来是楚王殿下吗，也是......他做出来什么来，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李勣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谋反？” “现在的大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亮挥手打断：“现在的大唐很好吗？” 说着，他冷冰冰地盯着林深，话语里透露着深深的寒意：“哦，是挺好的，可是对我们来说真的好吗？” 张亮缓缓站了起来，啐了一口。 “老子当年跟着瓦岗军、跟着你徐世绩出生入死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享受荣华富贵！” “结果老子才他娘享受几年，就冒出来这么一个小子，夺了老子的各种权力，老子现在跟他娘的普通百姓还有什么区别？” “啊，你告诉我，我和那群泥腿还有什么区别！” 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深冷眼看着他，笑了一声：“你和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区别。” 张亮愣了一下。 林深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出身贫贱，也是务农为生？” 张亮沉默着，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这是他最自卑的地方，满朝大唐，哪家不是富贵？最次的父亲也都是前隋偏将，唯独只有他，是泥腿出身...... 林深叹了口气：“你也是务农出身，你自然知道耕种辛苦，你为何又要看不起他们？” “张亮啊张亮，你已经忘了你自己是谁了。” 第918章 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 张亮依旧冷眼看着林深，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出生入死，才打下现如今的地位，老子和他们早就不一样了。” 林深伸手一指他：“所以你已经得到你该有的东西了。” “一个郧国公的贵族爵位，还有你现在的官职，每年的俸禄，在百姓中的名望。” 张亮嗤笑一声：“但是你拿走了我们很多东西......” 林深摇摇头，打断张亮的话：“拿走的不过是你们不该有的东西罢了，兵权、封地，你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们需要。”张亮立刻坚决果断的回道。 林深笑了笑：“我说你们不需要，你们就是不需要。” 张亮脸色有些狰狞。 林深瞥了一眼李世民，这让李世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扶住桌角，以防止林深会吐出什么骇世惊闻的话来。 林深看了一眼张亮，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那几个人，轻笑了一声：“你们觉得，这个国家是谁的国家？” 说着，他抬手一指向李世民：“他的？” 没人说话，李世民也没说话。 而后林深转手，又指向身后的那一群人：“还是说......他们的？” 张亮抿了抿嘴，他其实是更倾向于后一种答案，是他们的。天下并非是皇帝一人的天下，而应该是他们这群一起打下了天下人的天下。 林深摇了摇头：“都不是，是百姓的天下。” “这是老祖宗早就参悟透的道理，民为贵，皇帝不过是一世的皇帝，世家不过十世的世家，可百姓是永远的百姓。” “皇帝换了多少，世家又换了多少，可百姓呢，他们依旧是那样的一群百姓，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话当着李世民的面说出来，多少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 但李世民面色没变。 对林深说的这些话，他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他还担心过自己的儿子李治，会不会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还和自己的儿子谈过心...... 结果说起人民、说起百姓，他那个儿子比自己说的都还头头是道。 “你们反抗了前隋的暴政，给百姓搏来了一个好的时代，所以你们该做皇帝的做皇帝，该做官的做官，该当国公的当国公......”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林深看着张亮，眼神发冷：“百姓之所以会跟随你们反抗前隋，是不想再受到欺辱和压迫，而不是让一座大山倒下去，另一座大山又重新压在他们的头上。” 张亮瞪着林深。 他会认同林深的这种说法吗？ 他当然不会认同，他心里是嗤之以鼻的，甚至觉得林深的这种说法很可笑，百姓、人民这些都有什么好看重的？ 身后的那群人低着头，有人认可、也有人不认可，但是他们比张亮聪明的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算了，和你说这么多，你也听不进去，那就不再和你说这些了。” “希望你下辈子重新做人的时候，再好好参悟这个道理吧。” 说着，林深瞥了一眼身后的那群人。 不少人打了个哆嗦。 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张亮的人袭击他们的时候，军伍帮忙俘获敌军之后，会通知他们前来了...... 不仅仅是为了告知他们今天晚上的幕后黑手是谁。 同样的，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杀了张亮这只鸡，来震慑一下他们这群猴子，让他们不要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安安分分的做大唐为百姓的官。 张亮依旧站着，他的身子有些发僵。 李世民挥了挥手，嚷了一声，门外就有几名千牛卫进来，将张亮缉拿带走。 他们走出屋子，天色已经微濛濛地泛着一丝丝亮光。 不良人、金吾卫出动，开始打扫起了战争。 楚王府门前。 一群不良人走过来，看着门口排列整齐的尸体，一个人不由得感慨一声：“楚王殿下还真是厉害......” “我听说今晚唯独是楚王殿下府上没有军卒在的？” 旁边一人点了点头：“是的，依上面的意思，楚王殿下这边，只要楚王殿下一人就可以了。” “楚王殿下即便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这么勇猛，真是我......”又一个人感慨一声，眼神里满满都是憧憬。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啪得一声，旁边的人就伸手，在他的脑袋上重重抽了一巴掌。 “说什么丧气的话呢！” “楚王殿下没事。” “手脚都健全着呢，之所以传出来那个消息，就是为了迷惑张亮那个乱臣贼子！” 憧憬的那人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名不良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这几百具尸体，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怕是要受累了。” “趁着还没人醒来，早点弄完，别影响市容。” 他很是惆怅。 长安城不少地方都要处理这样的事，但他们可能是最累的一批人了，其他国公府上，好歹还会留一些敌人的活口，脏活累活，能多不少人做。 但他们这......全都是死尸，楚王殿下下手那可真的是狠，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嚷嚷起来：“你们看虎将军那，它爪子下有一个活人！” 活人？劳力！ 不良帅腾得一声站起来，把手里的尸体丢下来，环顾四周，嚷嚷起来：“哪呢哪呢？” 不良人指向小白。 不良帅小跑过去，朝着小白谄媚地笑了一声。 小白明白他的意思，打了个哈欠，爪子一扫，就把方柏明给推了出来。 方柏明依旧是在用充满恐惧地语气，不住地说着：“我不吃糖葫芦、我不吃糖葫芦......” 不良帅很是失望，又恭敬地请小白继续看管着这人，渡步走了回去。 “怎么不用那个人？”一名不良人好奇地问道。 不良帅摇了摇头：“是个疯子，没法用。” “疯子？疯子咋跑这来了？”一名不良人愣了一下，继续好奇地追问道。 不良帅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不是正常的疯子，看他打扮，也是张亮手下的人，应该是被楚王殿下吓疯的。” 第919章 太快了，太快了 一个被吓疯了的人，这让剩余的不良人们顿时兴致怏怏。 指望疯子帮上忙？ 那可能他们是真的疯了，才能这么去做。 等他们收拾完这一地狼藉，太阳也正式升了起来，百姓们从家门中出来，好奇的打量着长安城的各个角落。 昨晚的枪声，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那种场面谁敢出门？ 就是有胆子大的，提着太阳能小夜灯想要出来看看的，但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临街巡视的不良人给劝回去。 当然了，也仅仅只是劝回去，并没有告知他们今晚这件事的缘由，只是说一切都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现在白天了，枪声也停息了，虽然能见到四处忙碌的不良人，但也不再劝他们回家，他们自然就很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次是真的一点小道消息都没有。 知道的也不敢说，都在等着朝廷的风口。 记住网址 他们能推测出来的消息，也就只有昨天晚上长安城里可能爆发了一场战争，死了不少人——尤其是新城区楚王府那块，露天点了三斤的香，都没能遮掩住那股子血腥味。 大唐海晏河清。 拜占庭却是越发的乱了起来。 就在朝廷刚刚收拾掉张亮的时候，大唐的军舰船队也终于降临拜占庭所在的这块大陆。 君士坦丁三世看着那个陌生的港口，港口上的陌生风格，不由得有些感慨：“终于回来了......” 他在大唐待了快一个冬天。 大唐很好，他并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对待，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花销也都是自己带来的金银换的，但他享受到的生活，比他在拜占庭享受到的生活要好出无数倍。 可这种好，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他很清楚，他在大唐度过一天，拜占庭就会多横遭一日的罹难，尤其是在大唐这段时日，见了大唐百姓是如何的丰衣足食......他也会想，拜占庭什么时候，能够有如此之气象。 薛仁贵站在君士坦丁三世身旁，开口问道：“那就是你的国家吗？” 君士坦丁三世点点头，用并不是很纯熟的汉语回道：“是的。” “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国家。”薛仁贵轻飘飘地称赞了一句，拜占庭的建筑风格的确是一种可以同大唐风格比肩的美。 君士坦丁三世笑了笑，他刚想说，拜占庭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国家，虽然比大唐的确差了一些。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名举着望远镜的士卒就开口说道：“港口有军队驻守，戒备森严。” 薛仁贵回头看了眼，对着君士坦丁三世问道：“这港口是你拜占庭所占之地？” 君士坦丁三世皱着眉头，逐字认了意思，才开口回道：“并不是，这里的港口早就被突厥人占了。” 举着望远镜的士卒也说道：“将军，我看到了巡守的士卒了，的确是突厥人打扮。” 薛仁贵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估算了一下距离，看了一眼船上的火炮，开口吩咐道：“停船，轰炸。” 君士坦丁三世愣住，这几个字，倒不用他很吃力的辨识出来。 他转过头，看向这漫长的距离。 “在这就停了下来吗，我看突厥人他们的还要再近很多。” 薛仁贵摇摇头，嗤笑一声：“他们用的是什么时候的武器了，怎能与我们最新式的火炮相比。” 军舰们调整速度，在海面上停下来。 也不需要所有的军舰开炮，只第一排的十多艘调整炮管，对准港口。 一声令下。 二十多门火炮一同击发，火光如翟，拖着长尾向港口发射而去。 眨眼之间，炮弹落地。 蘑菇云蒸腾而起，刺目的火光四射出来。 直到港口被这一轮轰炸摧毁，突厥人甚至都没有发现，大唐的舰队在大海上的踪迹。 一轮不够。 二轮火炮就激发了出来。 又是一轮火力覆盖，刚才的那朵蘑菇云还没有完全生长出来，就被仓皇打散，另外一朵蘑菇云又腾腾生了出来。 君士坦丁三世瞪圆了眼，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常听大当家说大唐是有多么的强大，他记在了心里，见识到突厥掌握的那些武器之后，他对这些就深信不疑。 但是现在他见到的这一幕，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突厥掌握的那些武器，就已经超出了他想象，已经让他惊叹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力量。 可大唐的武器，比之他之前见到的突厥的武器，强出的不是一分、两分，而是一倍、两倍！ “全速，抢登，清扫战场。” 薛仁贵瞥了渡口一眼，命令发下。 十分钟之后，军舰行至渡口，整结的队伍泅水登岸，残余的突厥军队也的确做出了一些反抗，但他们的反抗，就像是长乐捶打在林深胸口上的小拳拳，软弱无力。 不到一个小时，这个渡口就被大唐的军队完全打下来。 君士坦丁三世和薛仁贵一同从军舰上下来，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大唐的军卒来回忙碌，帐篷已经在断壁残垣上搭了起来，甚至都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而这，距离他听到大唐士卒说看到港口，过去还不到两个小时。 这就是大唐的效率吗？ 这就是曾经在他眼里无法战胜的突厥吗？ 原来这群人突厥人是这么弱小的吗？ 君士坦丁三世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拜占庭大臣、随从也都是差不多的神情。 大唐的这种效率，真的在狠狠地冲击着他们的神经。 薛仁贵打量了一圈后，没有出现什么懈怠的现象，他转过头看向君士坦丁三世：“怎么样能联系上你们的人？” 君士坦丁三世回过神来，小声说道：“这里距离我们拜占庭的新都，还有不远的一段距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仁贵挥手打断：“所以就是一时半会你是联系不上的了？” 君士坦丁三世羞愧地点点头。 薛仁贵一点都不意外：“幸好师父在我离开大唐的时候，让我做了一些准备，指个方向，我们飞过去。” 第920章 拖到后期就能赢 君士坦丁三世愣愣地看着薛仁贵，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他汉语不是太好，现在就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出了问题。 飞？ 是他知道的那个“飞”？ 他仔细地考虑着，在想“飞”这个字，除了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之外，在汉语之中还有没有别的意思了...... 薛仁贵瞥了他一眼：“就是像鸟儿一样，从天空上过去。”他这是觉得君士坦丁三世汉语学的不行，没理解他的意思。 君士坦丁三世的脸色很复杂，看着薛仁贵，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他理解的，但是不敢相信的那个飞啊...... 虽然常常听到大唐有一种名为飞机的机器，也常能在邸报上，或者是出去觅食的时候，听到大唐的百姓们讨论。 但君士坦丁三世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即便机场就是在灞河岸边，离长安城并不算远，他也曾想去看看，但他依旧没见过。 像是他这样的外国人，一靠近灞河机场，就会被拦截下来，不管好说歹说，他们都没法去亲眼见识一下飞机。 难道自己今天，终于可以在自己故国的土地上，见识到了吗？ “是那种叫飞机的东西吗？”君士坦丁三世开口问道。 薛仁贵瞥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是热气球，虽然差了一些，但这个时候就凑合着用吧。” 虽然说，双翼飞机已经足够稳定，能够在天气情况顺利的情况下投入使用，但很显然大唐不会把飞机派遣到这种地方来。 就算大唐愿意把飞机派遣来......机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建筑起来，有建筑飞机场的时间，以大唐和突厥现在的军力差，这点时间，就足以让大唐把突厥给攻打下来了。 热气球啊...... 君士坦丁三世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整理好心情，热气球也不错，虽然没有飞机来的好，但总归是能飞的。 趁着夜色还没来，整理好热气球，辨认好方向，一名士卒带着那位既懂得汉话、又懂得拜占庭语的随从，带着君士坦丁三世的信物，朝着拜占庭新都飞去。 一周之后。 君士坦丁堡。 鹊巢鸠占，占了王宫，正在享受着一名君主该有的奢靡生活的哈赤可汗，接到了自己部下传来的情报。 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骤变，挥手驱散一旁服侍着他的宫女们，猛地站了起来。 “大唐人终于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情报，整个人的脸色青白，如同一根硕大的萝卜棒槌。 那名部下点点头：“是的。” “根据前方线报，在我们遭受到大唐军队火炮轰炸的时候，我们甚至都没能发现大唐的军队，更不知道他们在何方对我们发起的攻击。” 说着，他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踌躇。 “而且，大唐的火力强度，似乎比我们所掌握的火力强度要高上一些......” 哈赤可汗摆摆手，脸色凝重：“这倒是不意外，大唐是研发出这种武器的国家，他们掌握更强大的武器，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现在大唐人的军队，已经开拨到哪里了?” 这名部下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这是臣很疑惑的一点，大唐在占据了那个渡口之后，只是安营扎寨，并没有什么动静......” “甚至连斥候都没派遣出来。” 哈赤可汗微微皱起眉头：“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种异常的动作，可不像是大唐人做出来的事。 大唐人素来喜欢速战速决。 “可汗，我们要不要去打探一下......”这名部下试探着开口提议，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哈赤可汗就挥了挥手，笑了笑。 “不用，去打探有什么用？”哈赤可汗摇摇头，“你觉得我们的斥候，就能够打入到大唐军伍的内部吗？” 这名部下低下头颅：“是属下唐突了。” 哈赤可汗继续说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大唐为什么没有主动出击，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好事？ 这名部下愣了一下。 哈赤可汗向前走几步，看向远方：“现在和你说这件事也无妨了，你知道吗，现在就在大唐，那位楚王殿下、还有大唐的皇帝，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部下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看着自家可汗，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自家殿下是不是被大唐人打过来的消息给吓疯了，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哈赤可汗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我们突厥的这些武器是从何而来的吗？” 这名部下小声回道：“不是从高句丽买来的吗？” 哈赤可汗冷笑一声：“买来一些残废品就已经不错了，那些崭新的武器，你觉得是大唐能卖给高句丽的？” “实际上，我突厥已经和大唐的郧国公串通勾连，狼狈为奸！” “趁着大唐派遣重兵来打我突厥的时候，他在大唐起兵谋反，以大唐微薄的国力，自然是防范不住他的叛乱！” 这名部下张了张嘴。 狼狈为奸、叛乱......这些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词啊...... 只是这话他没敢说出口，吐槽自家可汗，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吗？ 算了，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好词，但用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是莫名的十分契合。 “大唐就那么一直在渡口待着吧，越久越好，直到大唐的那位郧国公过来帮助我们，我们没有任何损失就是最好的了！” “拖得越久，我们也就赢得越多！” 这名部下应下来：“是。” 哈赤可汗重新坐了回去，捻起一颗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不需要派斥候离大唐军营太近，几个人盯着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就好了。” “如果他们要开拨了，再来通知我。” 他看着手里的情报，畅快淋漓地笑了起来。 仿佛胜利就离自己只一步之遥了。 渡口，夜色幽深。 一只热气球缓缓落地，前不久随着随从，一同去往拜占庭新都的那名士卒已经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份整个拜占庭的地图，还多带了一个人过来。 第921章 什么叫闪电战啊? 被带来的是拜占庭的军事大臣，地图也是在他手里，他算是拜占庭的这些大臣之中，为数不多，愿意为国而死的人。 如果…… 在这他没有看到君士坦丁三世的话，他是做好了和自己身上的拜占庭地图一同共赴黄泉的准备。 所幸，他不用死，在热气球还没落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君士坦丁三世——在大唐至少胖了一圈的君士坦丁三世。 “哦，太好了，我尊贵的陛下，您还活着。”军事大臣松了口气，只是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来有多么恭敬。 君士坦丁三世看着他愣了一下，疑惑问道:“你怎么来了？” 军事大臣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周边的大唐士卒，小声说道:“我们担心这是突厥人设下的陷阱，商议了一下，就让臣带着地图过来，要是出什么意外，也好再做打算。” 君士坦丁三世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再说一些什么。 薛仁贵横插过来，打断他们两的寒暄:“地图带来了？” 军事大臣自然不懂汉语，茫然地看向君士坦丁三世。 君士坦丁三世开口解释道:“他是在问你要地图。” 军事大臣这才恍然，把贴身的地图给取了出来。 薛仁贵皱着眉头，略有些嫌弃的接过地图，也没回自己军营，蹲下身子就把它展开。 旁边的几名偏将凑过来，同样蹲下身子。 “查清楚了吗，突厥的布防？”世界上的地图总归是大同小异的，薛仁贵略微辨认一下，就认出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突厥人没能查到大唐军队的斥候，这并不代表大唐军队就没有派出斥候。 实际上，在打下渡口后的三个小时，大唐军队就已经派出去大量斥候。 专业化的军事训练，如何去当一名优秀的斥候，这都是经过数年时间的训练。 以前的突厥可能还有那个能力抓住大唐斥候的一些马脚…… 但是现在，有了迷彩、望远镜、无线电一类的装备，突厥想要发现大唐的斥候，也仅仅只是痴心妄想。 一名偏将点头:“嗯，查清楚了，这里、还有这里，是突厥两个重点驻守的地方。” “现在的突厥可汗，那个叫哈赤可汗的家伙，就在君士坦丁堡。” 说着，偏将愣了一下，看着地图上陌生的字符，抬起头看向君士坦丁三世:“君士坦丁堡在哪里？” 君士坦丁三世蹲下身子，在地图上指了一下。 薛仁贵看着君士坦丁三世指的方位，不由得笑了笑:“也没多远嘛。” “道路情况怎么样？” 另外一名偏将开口回道:“还算可以，虽然不够理想，但以楚王殿下研究出来的军事载具应付这种路段没什么问题。” 薛仁贵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各部叫过来，制定计划，今晚开拨。” “让突厥人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闪电战。” 闪电战是薛仁贵一直心念念的一种战术，也是大唐军伍中最推崇的一种战术。 只不过，大唐还从没有真的实现过这种战术。 对契丹、扶桑，战事虽然结束的快，但这种快是基于大唐军力上的碾压，别说突袭、也别说分割战场…… 大唐就是一小股的兵力，对上那两个国家的全部力量，都是彻头彻尾的碾压。 奇袭、分割战场，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斩首。 君士坦丁三世有心凑过去听，薛仁贵还真的没拦着他，就让他在一侧旁听。 这种空泛的战术并不是保密的，如何去施行才是一门大学问。 薛仁贵不认为君士坦丁三世能够在一次的旁听中就能学会这种战术。 就算学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闪电战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制空权，没有制空权的闪电战，就是十分显眼的靶子。 很显然……拜占庭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制空能力。 而且，就像薛仁贵想的那样，君士坦丁三世即便旁听了，也没弄清楚这种名为闪电战的战术，究竟是如何施行的。 他只是见着薛仁贵随手一指，说你打这里，然后对另外一个人说，你打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打，这么打的目的、效果是什么？ 他不清楚，薛仁贵也没说。 战术制定，这支军队就正式的开始运转起来。 日夜兼程，仅仅只是七天的时间…… 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下，就出现了大唐的坦克、战车，先发的一支军队就已经降临到来。 第一声炮声轰鸣声起，哈赤可汗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怎么回事？”他一边慌慌张张地穿着衣服，一边朝着门外跑去，向自己的侍卫开口问道。 他不知情的事，他的侍卫又怎么可能知道，同样的神色慌张。 等了约摸有将近五分钟，才有一名士卒跑了过来。 “可汗！是，是唐人打过来了！” 唐人？！ 哈赤可汗被吓出来一身冷汗，大唐的军队都已经打上了君士坦丁堡，为什么自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明明一周之前，自己的大臣还跟自己说，大唐的军队就在那个港口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才一周的时间就能打到这里来？ 不…… 就算两周之前，大唐的军队在降临拜占庭的时候就马不停蹄地发起了进攻，这才两周，十四天的时间，就能够攻到这里来？ 自己的部下都是废铁吗？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 “可汗，我们该怎么办？”那名士卒没忍住开口问道。 怎么办？ 哈赤可汗咬了咬牙:“逃！还能怎么办？” “你觉得现在的我们会是大唐的对手吗？” 说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吩咐一旁的近臣，轻装开拨。 就是哈赤可汗几乎丢下了一切，只带着自己的亲卫，逃离王宫后的十五分钟后。 薛仁贵就带着君士坦丁三世打入了这座在炮火地轰击下，已经没有原本华贵模样的宫殿里。 一地狼藉，人去楼空。 君士坦丁三世缅怀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依旧还是那么的熟悉，当然了，他被迫离开这里的时日也不算长。 第922章 我笑大唐无谋 君士坦丁三世脸色缅怀。 可薛仁贵不禁有些失望，他看着渺无踪迹的大殿，叹了口气:“让它跑了啊……” 一旁的偏将蠢蠢欲动:“将军，追吗？” 薛仁贵迟疑看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帮拜占庭复国，不必大动干戈。” 偏将点点头。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薛仁贵在离开大唐之前，林深和他说过，如果突厥的那位哈赤可汗逃了的话，没必要去追缉他。 薛仁贵好奇，问过理由，得到的回复也仅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逃不了的。”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缉拿他会逃不了，但这是自己师父说的话，薛仁贵自然就是无条件的相信。 君士坦丁三世现在大殿中央，对一旁的声音充耳不闻。脑子有一种置身于梦幻般的感觉。 突厥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同样也觉得不可思议。 七天，仅仅七天的时间，就打回了君士坦丁堡，拿回了自己的王都。 记住网址 这就是闪电战吗？ 还真是如同闪电一般的迅捷…… 大殿外，一名偏将拎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把他丢在了薛仁贵的脚下。 “将军，这是突厥守城的主将。” “他们跑的倒是挺快的，现在他们正在城里玩猫抓耗子，估计等会还能再送来几条大鱼。” 薛仁贵点点头，低下头看着这名跪着，但依旧有嶙峋风骨的突厥主将，突然笑了笑。 抬手指着他，调侃着说道:“你看他装得还挺像一条狼。” 旁边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薛仁贵这是在骂他是狗。 这个有些让人发冷的笑话，那几名偏将也配合着不情不愿地干笑了几声。 他们这种干巴巴的笑声，反而是激怒了这名突厥人。 他抬起头，恶狠狠地朝着薛仁贵啐了一口:“你们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高兴吧，再过一段时间，我看你们还能高兴的起来不！” 大唐的军队降临拜占庭的消息，并不能瞒住突厥的军队。 大唐，对突厥而言，就是一个极其禁忌的词汇，曾经林深的名号吓死了两个突厥人。 现在大唐的军队，也把突厥军队吓到军心溃乱，甚至差点发生哗变。 不得已之下，哈赤可汗也只好把自己和大唐某一位国公合作的消息公布了出去，这才维持住了军心。 听到这一番话，还沉浸在如梦似幻感觉中的君士坦丁三世猛地回头，看向这个突厥人。 他脸上神色紧张，现在他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大唐出事。 薛仁贵反倒是轻松的很，摇了摇头，眯着眼笑着说道:“你是说郧国公张亮？” 突厥人愣了一下，他只是知道自家可汗是和某一位国公合作，但具体是谁，他还真的就一点都不清楚。 薛仁贵继续说了下去:“你都能知道的消息，我们大唐又怎么可能不会知道。” “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吧，区区一个张亮罢了，你觉得他能对大唐造成什么威胁？” 突厥人心口一股气忽然泄了出去，他有些茫然无措地盯着薛仁贵，企图从他的眼睛看出来什么虚假的东西，但是他看不出来，薛仁贵的眼里只有一名名为“尽在掌握”的神色。 “你……你在说谎！”突厥人踉跄用膝盖挣扎着后退，他甚至忘了，他身上没有枷锁，完全可以站起来。 薛仁贵嗤笑一声:“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么？” 突厥人失魂落魄，茫然无神。 偏将凑过来，小声问道:“将军，这是真的吗？” 薛仁贵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开口:“当然是真的，我师父大概将近一年前就发现马脚了。” “陛下也很早就知道。” “也就他们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吧。” 偏将松了口气。 君士坦丁三世也松了口气。 大唐没事就好，大唐没事就代表他的拜占庭也不会有事。 君士坦丁堡几公里外。 哈赤可汗勒住马，抬头往身后看去，一条偏僻的山道，两处逼仄的山壁。 他身后的几百残部，也跟着一同勒住了马。 一个人好奇的看向哈赤可汗:“可汗，怎么了？” 哈赤可汗摇了摇头，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可汗何故发笑？”这笑声，把一旁的几个人吓得生起了鸡皮疙瘩。他们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家可汗已经被大唐军队打来的消息给彻底吓坏了脑子。 这是笑的时候？ 哈赤可汗摆摆手，缓了好一会:“我笑那大唐军队有勇无谋。” “拜占庭在东，大唐军队从南打来，北上渺茫，我们自然只能西去逃亡……” “若此时大唐军队在此地设伏，我等自然一命呜呼！” “可是大唐偏偏没有料想到这一点，让我逃出一线生机来，此天命在我矣！” 有人跟着兴奋。 但也有人莫名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细想了片刻，忽然就醒悟过来。 这一幕能不眼熟吗？ 这就是三国演义，赤壁之战后，曹操逃亡的时候说过的话啊！ 在逃亡的时候是不能说这种话的！说不定前后方，就会忽然冒出来一伙军队！ 曹操最终能逃是因为，他曾对关羽有恩，可自家可汗素来是和大唐的将军没有任何的交际…… “可汗，这话是不是有点……”一个人看着哈赤可汗，忧心忡忡地准备劝说。 可他话还没说完，前方的道路上，忽然就涌现出一伙人马，向着他们冲来。 哈赤可汗被吓一跳。 刚才联想到三国演义的那几个人，现在更是脸色苍白，口中忍不住地念叨“吾命休矣！” 这简直就是华容道的翻版。 就在这时，那伙人马逐渐靠近，他们并不是唐军打扮，而是普通唐人的打扮，手臂上还系着一段红巾。 不是唐军，是红巾贼！ 哈赤可汗松了口气，看向他们在自己不远处停下来，略带一丝紧张地问道:“前方可是红巾一部？” 为首那名红巾贼点点头:“正是。” “我们奉大当家之命，在此驻守，以防不测，没想到今日真把您给等来了。” 第923章 再回闫台招旧部 话里带着一股子浓浓嘲讽的味道，这让哈赤可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听起来就像是红巾贼已经预示到了，他一定会这么狼狈的落荒而逃一样。 但这就是现实，自己现在的处境，的确是在逃亡。 哈赤可汗压着心头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几名红巾贼，开口轻声说道：“那可是大唐的军队。” 红巾贼点点头，笑了笑：“知道，只是没想到，大唐的军队还没过来，你们就开始逃亡了。” 哈赤可汗摇摇头，嗤笑一声：“原来你们红巾贼的情报也是如此不堪吗，大唐的军队现在恐怕已经攻占了君士坦丁堡了。” 红巾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大唐的军队已经攻打过来了？ 他们可是没打探到半点的消息、风声。 “那可是大唐的军队。”红巾贼用了刚才哈赤可汗的话回复了一句，而后摆了摆手，“既然后有追兵，那便不闲聊了。” “随我来吧。” “大哥早就预备好了给你们躲藏的地方。” 哈赤可汗不疑有它，点点头，跟在了红巾贼的身后，顺着山道走去。 这些年，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牢固的印象，红巾贼就是十分靠谱的朋友，一个十分有用的合作伙伴。 大当家也不急着现在就杀了哈赤可汗。 历史就已经证明了，杀一个、杀几个可汗是没有用的，不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他们就会像下水沟的老鼠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筹备一些让人类不舒服的事。 一网打尽，这四个字，就是大当家现在最想做到的事——这也是一如殿下给他的信笺中，写的那样。 日夜兼程，不休不眠地走了三天。 哈赤可汗他们才终于赶到一座小城里，这是一座很典型的，带着唐风的小镇，和拜占庭风格的建筑混杂在一起。 在这里，哈赤可汗终于见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人，红巾贼的大当家。 哈赤可汗拖着疲惫的身子，瘫坐在椅子上，看到红光满面的大当家，他内心里竟是有一丝感动：“终于是见着你了......” 大当家看着他，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很是担忧：“我听说，君士坦丁堡已经被唐军给攻破了？” 哈赤可汗点点头，脸色沉重。 大当家又问道：“大唐的那位大人，不是给你们送来了那么多的武器......大唐才来拜占庭多久，你们就没反抗一下吗？” 哈赤可汗仿佛听到了内心里传来“噗嗤”的一声，他被狠狠扎了一刀。 是啊...... 多么单纯的一个问题，他们得到了张亮援助的那么多武器，军事实力放眼天下，恐怕也就只是在大唐之下了，为什么就没反抗一下呢。 哈赤可汗吭哧了好几声，憋着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们没有发现大唐人的踪迹，说来很奇怪，他们明明开着坦克，开着汽车......” “那么大的目标，却悄无声息的，突然就出现在了君士坦丁堡。” 大当家感慨了一声：“看来你们在斥候方面还是有待改进啊。” 噗嗤，又一声，内心上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这是他们突厥的问题吗？明明就是大唐太过于神出鬼没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组织过来，都不可能做的比他们突厥更好了。 哈赤可汗这次吭哧了好几声，连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大当家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好再继续用言语折磨他，换了个话茬：“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哈赤可汗略微沉默了一番：“等张......等大唐的那位大人，将大唐收拾好，再过来收拾拜占庭的这一群人吧。” “以大唐的这种作战效率，你觉得只是在这里等候的话，你能撑的到那个时候？”大当家反问了一句。 哈赤可汗脸上的五官拧巴成了一团，他担心的也就是这个。 大当家看着他，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如果你继续等待，那和慢性自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这个时候，你应该试着去反抗一下。” 哈赤可汗愣了一下：“反抗？” 大当家点点头：“没错，就是反抗，大唐既然只用了两周的时间就打到君士坦丁堡，这就证明他们必然不能很有效的清扫战场。” “突厥只是丢了一个君士坦丁堡，丢了原本就不属于突厥的土地罢了，但是突厥的军队还在，武器还在，力量还在！” 哈赤可汗摇摇头，有些畏惧、有些退缩：“但我们并不是大唐的对手......” “是吗？”大当家不可置否的笑了一声。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哈赤可汗一眼。 “你要知道，现在和我们合作的是谁，是大唐的大人物，他若是成功了，那就是那片土地上的皇帝。” “如果你在这里被大唐军队打的落花流水，甚至都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出来，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和他继续合作吗？” 一句话把哈赤可汗惊出一声冷汗。 对啊！ 虽然说这次合作，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唐覆灭，可是那片土地即便换了一个主人，他们掌握的力量却不会有半点的削弱。 突厥也和以往不同，没了在战乱的时候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果张亮这个时候，发现了突厥实际上没有和他合作的资格，那会怎么样？ 最关键的...... 哈赤可汗忽然意识到一件更为严肃的事。 如果张亮在拿下了大唐之后，并没打算援助他们呢，而就是想借着这一批大唐人的手彻底灭绝他们突厥呢？ 那他们突厥岂不就是成了大唐的踏脚石了？ 哈赤可汗的面色越发的严肃起来，他重重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要反抗大唐。” “只有反抗大唐，我们还能继续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顿了一下，诚恳地看向大当家，言语灼灼：“我亲爱的兄弟，恐怕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帮我们注意到一下大唐的情况，我不希望我们成了那位大唐的垫脚石，不希望我们成为他的弃子。” 第924章 我们该来算一算价钱了 哈赤可汗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明明突厥发现了拜占庭，明明突厥和红巾贼联手了，明明突厥已经掌握了大唐掌握的那些武器了...... 占据了这么多的优势之后，为什么自己现在竟然会沦落到如此窘迫的局面之中。 “我们在大唐合作的那位大人，就是郧国公张亮大人！” 这个时候，也就无甚什么隐瞒不隐瞒，棋子已经落下，棋局已经到了官子，这个时候把这个信息告诉给红巾贼也无伤大雅。 大当家佯装惊讶：“和我们合作的竟然是那位大人吗？” “我会派人去大唐，和那位大人联系上的。” 说着，他的右手往里缩了缩，袖子里装着一封信。 这是从自家殿下那寄过来的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说的就是张亮已经被处理干净，要大当家把突厥这边的人处理的更干净一些。 哈赤可汗松了口气。 他又感觉到前途一片光明了。 阳光灿烂，自己又可以了。 召集残部，这也就成了哈赤可汗最心心念念的一件事。 君士坦丁堡，被收拾出来的一间大殿内。 战争还没有结束，这群贵族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享受了起来，美食、美酒，如果不是碍于大唐人还在，他们还会更放肆一些。 “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们。”君士坦丁三世端着一杯酒，看着薛仁贵，意气风发。 薛仁贵摆摆手，抿了一口清水。 他自然是一个好酒的人，但是军中有条例，似现在这般的战时光景，是不能饮酒的。 “这几日，军中的统计也已经算出来了，我们也该来算一算价钱了。” 随从把这句话翻译出来。 君士坦丁三世愣了一下，那些大臣们也都愣了一下。 财政大臣皱着眉头，面色不善：“将军，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薛仁贵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这是大唐和你们拜占庭一早就说好的事，这次战争的花销完全由你拜占庭来承担。” 君士坦丁三世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财政大臣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请人过来帮自己打仗，自然是要管弹药、管伙食的。 薛仁贵从怀里取出一份清单递交了过去。 随从打开来一眼，不由得愣住，他迟疑着看了看君士坦丁三世，又迟疑着看了看财政大臣，深吸一口气后，才慢慢地念诵下去。 伙食、日常的消耗，这些都还很正常。 而后就是弹药、汽油之类的消耗。 小厮念了好几分钟，才把这份清单读完，最终从他嘴里吐出来一个数字：“......此次战争的消耗，共计折算白银一百二十二万两。” 白银一百二十二万两！ 君士坦丁三世瞪圆了眼。 财政大臣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薛仁贵。 一周的战争打下来，竟然花费了这么多白银？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战争也是这么花钱的一件事了？ “这位尊贵的将军，您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吗，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银子？！”财政大臣一把夺过清单，瞪眼看过去，但是他一个字都不认得。 薛仁贵摆摆手：“清单就在这里，你要是想要更详细的财报，我那边也有，欢迎你们随时去看。” “大唐没有作假的习惯，我们喜欢交朋友，自然不可能为了区区几十、几百万两白银诓骗朋友。” 财政大臣咬了咬牙：“弹药、火炮，还有那什么汽油的东西，我都能理解，但是这个军饷是怎么回事？” “军饷竟然就要二十八万白银？” 他刚才就一直惦记这个。 军队的军饷竟然要这么多的银子，这难道不是坑人吗？这在拜占庭，都够养数十倍的军队好几年了！ 薛仁贵又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在大唐，他们的军饷就是这么多，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人，是为了国家的荣耀、百姓的生活而战斗的人......” 说着，薛仁贵顿了一下，话语里泛着一股子冷意。 “他们可不是你们拜占庭的群人，被你们当成炮灰似的玩意。” 随从把这话翻译了过去，他还刻意控制着措辞，翻译得温柔了一些。 可财政大臣的脸色还是有些变化，他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君士坦丁三世也是沉默着。 薛仁贵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笑着看着他们这一群人：“难道你们是不愿意出这一部分的花销吗？” 君士坦丁斟酌着语气，弱弱地说道：“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出，实在是我拜占庭刚遭受如此灾难，一时间并不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 这是实话，也是假话。 拜占庭现在的国库里，的确是没这么多的银子。 但是从他们这些贵族的嘴里扣扣索索，还是能节省出来的，只是这群人贵族们，绝大多数，甚至是说全部，都不愿意因此削减自己的奢靡生活。 薛仁贵摆摆手：“我大唐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所以对此，我们大唐还有另外一个提议，你们要不要听？” 听到有机会不用掏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拜占庭的这群贵族重重点头。 薛仁贵眯着眼，微微一笑：“那就请你们同意我大唐留下一批地质队，探查拜占庭的地理环境，寻找矿藏。” “通过挖取矿石资源，根据大唐的价格，来偿还这笔款项，你们觉得如何？” 挖取矿石资源？ 那就是煤或者是铁了？ 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不过...... 财政大臣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挖取矿石这部分的成本费用，也是由我拜占庭来承担吗？” 薛仁贵摇摇了头：“不，除了挖出来的矿石，会以大唐的价格抵消部分战争消耗的款项之外，其他的一切开销，都由我大唐来承担。” 听到这句话，君士坦丁三世和大臣们顿时松了口气。 那这等于就是无本的买卖啊！ 那些矿石本来就是自然之物，对他们无用，甚至可以说是，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用路边的石头来偿还这一笔庞大的战争花销，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第925章 你以为我们是你们吗 君士坦丁三世毫不犹疑地答应了下来，其他的大臣们也无意见。 薛仁贵朝着一边招了招手，一名士卒过来，取出来一份文件，一式四份，汉语的两份、拜占庭语同样也是两份。 “合约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吧。”薛仁贵接过来，递给君士坦丁三世，“要是没什么问题，咱现在就把合约给签了。” 君士坦丁三世愣了一下。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白纸黑字，稍微有些出神，这就已经准备好合约了？ 而且还贴心的翻译成了拜占庭语。 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周、两周就能做成的事。 那就是自己还在大唐的时候，大唐人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份合约，就等着这个时候给拿出来？ 看着薛仁贵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君士坦丁三世恍然觉得，大唐似乎并没指望过他们能掏出这一笔银子，或者说，大唐根本就不希望他们能掏出这一笔银子。 他觉得，就算是自己说服拜占庭的这些贵族们，让他们省吃俭用的拿出银子，薛仁贵也一定会把这份提议给拿出来的。 这些石头对大唐来说很重要？ 记住网址 其他大臣的脸色也渐渐沉重起来，他们脑袋凑过来，和君士坦丁三世一起看起了这份合约，想要从这些条条款款中，找出来大唐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还别说，真让他们给找出来了。 大唐根本就没隐藏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的把这些东西都写在了合约上。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唐将会在拜占庭，建设几个矿场，主要挖掘的矿物，就是铁、锡，还有一些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锂、镓之类的矿物。 在挖掘期间，大唐将会在矿场附近驻守一批不超过三百人的军队，用来保障自己矿场的安全，并且这支军队，也只会在矿场附近活动，不会逾越。 目的就真的只是挖矿。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在合约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研究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研究出来，如果按照这份合约进行，大唐除了挖矿之外，似乎就真的别的什么都做不成了。 这是大唐这种上位者应该拿给他们的合约？ 如果是他们占据着这样的主动权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列出这样一份......公平的合约出来。 “这些就是合约的全部内容？”几页纸翻来覆去地看完，君士坦丁三世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点点头：“嗯，你若是不放心，给你们时间拿回去再看。” 君士坦丁三世摇摇头：“不，不是不放心，只是我们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份合约会是这样的。”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连活动范围是矿场附近的三公里都写的清清楚楚，甚至也不忌讳拜占庭将一部分人派遣入矿场里。 他顿了一下，很是复杂地说道：“这是一份很公平的合约，我们原本以为大唐会......” 后面的话，他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薛仁贵笑了笑，摆了摆手：“你在大唐住过有一段时间，你应该是清楚的，我大唐是一个仁义的国家。” “你以为我们是你们吗？” “如果我大唐仗着自己手里拥有一些浅薄的力量，就为所欲为的话，那这个世界早就乱了。” 大唐是一个仁义的国家。 这句话他们也在那位大当家的嘴里听过许多遍，但在见识到大唐之后，他们对大唐的认知，只有强大...... 而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方才意识到，“仁义”这两个字，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一股力量。 强大的力量让人惧怕，而一个既强大、又仁义的国家，却让他们头一次有了一种名为追随的冲动。 “这份合约签吗？”薛仁贵又重新把水杯给端了起来，笑着看着他们，“虽然现在看来，这份合约你们是占了便宜的。” “但也许过几年之后，你们就会觉得......还不如索性把这些银子都给掏出来。” 君士坦丁三世转头看向一旁的几位大臣。 这些大臣爽快地点了头。 他们毕竟还是贵族，他们考虑事情，还是要从自己的利益上去考虑，这些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养下来的有种习惯，也是他们的本能。 一些拜占庭用不到的石头罢了...... 他们不觉得他们会因此而后悔。 合约敲定下来，拜占庭留有汉语的一份、拜占庭语的一份，薛仁贵手中同样，也是留有汉语、拜占庭语的一份。 谈笑风生间，唐军的一名偏将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将军，咱们兄弟在城外抓到一头废狗。”偏将把这人往地上一丢，“看样子像是从别处跑来的。” 地上的那名突厥人茫然地看着这里。 这里......不是君士坦丁堡吗？ 这里不是已经成了他们突厥的新国都了吗？ 自己刚从被大唐人攻打下来的城池里逃出来，一路就向着君士坦丁堡而来，这才几天？不到五天的时间。 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向可汗大人通报这个重要的消息，可是......自己家都没了！ “你是突厥的探子？”薛仁贵眯着眼，踹了他一脚。 突厥人有些茫然，用不够纯熟的汉语下意识地回道：“不，我是来向可汗通报大唐的军队已经拿下了我们的城池的......” 说着，他抬起头，迷茫地看了眼薛仁贵。 “是不是感到很惊喜？”薛仁贵看着这名突厥人，又踹了他一脚。 惊喜？ 不，这已经是惊吓了。 这就是闪电战的威力了，突厥人以为大唐会按部就班的攻打拜占庭，像以前那样按部就班的，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攻打下来。 结果就是......大唐分割战场，让几处城池都以为他们是大唐的主攻点。 君士坦丁堡反而就在不吭不响之间，就被轻松拿下。 今夜，是拜占庭贵族们的狂欢。 而远在拜占庭之外的那座小城里，哈赤可汗已经聚拢了不少残部，都是从拜占庭各地逃出来，在红巾贼的指引下，来到这里。 或者干脆就是还没有被唐军攻打下来的突厥所占城池的军队。 第926章 逃，继续逃 一个月之后，让拜占庭贵族们惶恐不安的事发生了，大唐还没有退军，而且攻打其他各地的唐军，也渐渐在君士坦丁堡城外安营扎寨了下来。 不过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好消息的。 就是大唐军队，的确是如一开始说好的那样，攻打下城池之后并未鹊巢鸠占，而是退回，让给了拜占庭的军队。 但..... 只要如此强大的大唐军队还一日停驻在这里，他们就一日难得安息。 王宫里。 军事大臣看着君士坦丁三世，皱着眉头，轻声说道：“陛下，这大唐的军队为何还不撤离，甚至越来越汇聚在王都之外......” 君士坦丁三世冷笑一声：“我怎知道，我又不是唐人。” 军事大臣叹了口气：“大唐虽然助我国，但毕竟非我之军，猛虎居于榻下，这让我拜占庭寝食难安啊！” 君士坦丁三世面色微微一寒。 他不是傻子，他好歹是一国之君，自然是能听懂这话里含着的深意。 这些元老院的、还有那些大臣，他们是想过河拆桥了，眼瞧着拜占庭已经没了突厥的威胁，就想着把大唐的军队给送回去了。 不说内心里感到的威胁。 就说每日的军饷消耗，落在他们心头都是一座大山，虽然是可以用那些无所谓的石头抵债，可不还是给出去的越少越好？ 但是...... 大唐的军队没有主动回去的意思，就得有人去同薛仁贵提上一嘴。 现在大唐在他们心目里那就是真龙，虽然仁义，但都是清楚，这条真龙是会吃人的......谁知道自己过去，会不会触怒真龙，被一口吞下去。 没人愿意去，但总要有人去，一来二去，这位拜占庭的新皇帝，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这么年轻又没有根基的一位皇帝，不推出去做替死鬼，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朕知道了。”君士坦丁三世深吸了一口，“待会我便去探探口风。” 军事大臣颔首，但没说话，也没离开，只是依旧恭敬地站着，眯着眼笑着看着君士坦丁三世。 君士坦丁三世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抬脚朝门外走去。 连给自己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大唐的军队还在，就敢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要是大唐的军队走了呢？ 君士坦丁三世眼中神色闪动，他忽然觉得，前些时月，这群人贪生怕死把自己推到大唐似乎是一件好事...... 只要握住了大唐的这只大腿，这些人还敢如此蛮横地欺辱自己？ 他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去实现这一步。 王宫的一处偏殿。 薛仁贵现在就居住在这里，他也曾想过要和自己的部下一起住在城外，帐篷也委屈不了自己。 但他身份特殊，只有住在这里，才能够让拜占庭稍微的安心一下。 此刻，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信笺。 这是红巾贼给他寄来的信，上面的内容说的就是突厥现在已经聚集成了一窝，重要的头狼都在这座城池里，随时都可以一网打尽。 还真是天真的一群人。 说他们是狼，还真是委屈了狼这种生物。 薛仁贵看着这封简短的信，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他在来之前，还期待过，曾经对大唐造成过那么大麻烦的突厥，在掌握了这些武器之后，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些新奇的刺激。 只是可惜...... 并没有。 薛仁贵起身，正准备出门，去城外军营，就在这时，自己的房门被推开，侍卫领着君士坦丁三世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薛仁贵眯着眼，看向君士坦丁三世。 这一个月的时间，这位拜占庭的皇帝，倒是屡次想要去大唐军营，但还真的从未亲自来他的住所。 君士坦丁三世看着薛仁贵，迟疑着说道：“将军是要外出？” 薛仁贵点头：“有些重要的事要做。” 君士坦丁三世颔首，看着薛仁贵，咬了咬牙，轻声问道：“将军，朕，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将军能否指点一二。” 薛仁贵道：“何事？” 君士坦丁三世深吸了一口气：“突厥已经在拜占庭销声匿迹，为何，为何大唐的军队还要一直留在拜占庭？” 薛仁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在政治上他一窍不通，但也不至于连这种关门谢客的话都听不出来。 “突厥真的销声匿迹了？”他摆了摆手，反问了一句。 君士坦丁三世愣了一下。 薛仁贵叹了口气：“战报也我给了你们拜占庭一份，突厥的战损不过三成，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七成多的突厥人在外。” “你觉得突厥亡了吗？” 君士坦丁三世有些震惊，这些情报他并不知道。 薛仁贵又继续说道：“突厥之所以销声匿迹，不过是因为惧怕我大唐，所以不敢透露出声息罢了。” “等我大唐离开，你觉得这些突厥人还会乖乖的藏起来吗？” “还是说，你拜占庭已经有了，能够胜过七成兵力的突厥了？” 君士坦丁三世摇了摇头。 薛仁贵继续向屋外走去，君士坦丁三世跟在他的身后：“这一个月的时间，我大唐不过是在等突厥人汇聚在一起，而后一网打尽。” “刚巧，我方才收到情报，说是已经等到了这个机会。” “你们倒也不用太担心，最多一月，我等就会回国。” 君士坦丁三世有些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他还沉浸在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这些情报的失落之中。 薛仁贵走了几步，忽然想到自己师弟往日对自己的那些“教诲”，顿了顿，开门见山地说道：“你似乎并未掌握实权？” 君士坦丁三世迟疑着，看着薛仁贵。 这些自家的事，他本不应该对外人说的，但是看着这张脸，看着他身上大唐的军衣，鬼使神差的，他就点了点头。 薛仁贵径直往前走去，丢下一句话。 “我大唐不会干涉他国之事，但我常听我师弟说起过一句话，你若是想让自己话语权变大，那就让自己的重要性变大。” “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可或缺了，你的话语权自然就会大起来。” 第927章 难道我们比大唐弱吗? 重要性...... 这三个字沉甸甸的压在君士坦丁三世的头上，这也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既然自己压不住那群大臣，那就借大唐的势压住这群人。 总归是有能降服得住这群人的存在。 薛仁贵没理会他，兀自走了出去，和君士坦丁三世寒暄相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座籍籍无名的小城里。 哈赤可汗看着满堂的人，眼里充满了炙热。 他没想到过，原来他们突厥的情况还能这么好的。 突厥损失的兵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少的多，那些能够带兵打仗的将军，损失也很少。 还剩下将近七成的兵力，虽然说武器丢了大半，火炮几乎全部丢了，拢共还剩下不到十门，枪械也丢了一半多...... 将领们也剩下来一半左右，虽然说这一半里还有一半缺胳膊断了腿，相当一部分的比例并不是在战争中受的伤，而是逃亡的时候，惊慌失措受的伤。 但至少人还有这么多，这就是好事！ “很高兴还能够再看到你们，我亲爱的兄弟们。”哈赤可汗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虽然是如此这样的局面。” 大殿内气氛沉重凝滞，如丧考妣。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但是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你们忘了我们在大唐的盟友了吗？” 看着他们一张张如同亲友罹难似的脸，哈赤可汗反而爽朗地笑了起来。 自家可汗是发了什么失心疯？ 这群人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心里疑惑不解。 跟着哈赤可汗一起逃出来的那些人，现在脸色无比的凝重。完了！自家可汗是真的疯了，脑子开始不正常起来了。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是有郧国公张亮那么一位盟友，也知道现在大唐的处境可能并不会比他们这群人好到哪里去。 但是...... 他们现在面对上的局面，可能就是还没看到大唐覆灭，他们就已经先走一步。 生死存亡危难之际，还能笑得出来？ 哈赤可汗摆了摆手，眯着眼轻声说道：“你们都误入歧途了啊，大唐固然可怕，但我们现在之所以被大唐打的落花流水，是硬实力的差距吗？” “是我们即便掌握了这些强大的武器之后，在大唐军队的面前，依旧是无比的渺小吗？” 哈赤可汗深吸了一口气。 准备大声的说出那个“不”字。 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大殿一阵颤抖。 这个熟悉的声音、这种熟悉的感觉，在不久之前，他们就经历过一次。 这是炮声，大唐的火炮声。 大殿里的人惊慌失措地起身，有人看向屋外，有人看向哈赤可汗，有人盯着天花板或者是地板，一副等死的模样。 哈赤可汗脸上也掠过一阵的担忧，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开口说道：“放心好了。” “不久之前，我们方才吃过一次亏，这次我已经让我们的军队严密布防。” “大唐就算是偷袭，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了。” 说着，他带头向大殿外走去。 这一次，他决定自己不会再逃了，哪怕失败，也要光荣的失败，更何况自己有守城之力，不会那么的轻易的失败。 走出大殿，哈赤可汗的脚步停顿下来。 他瞪大了眼看着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幕。 大唐的军队以他想不到的速度，来到了这座城池下面，就像自己当初在君士坦丁堡的那样，悄无声息、雷厉风行的过来。 但是这次和上一次不同，即便自己不清楚大唐的军队什么时候会攻打过来，他也让手下的士卒们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可是...... 他本以为，有了准备的突厥军队，在面对大唐的攻击时，至少能有一些反抗。 但是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唐的半机械化军队，究竟是如何施展出攻势的。 他引以为傲的突厥军队，在大唐军队的攻势之下，根本就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步兵冲锋，火炮压阵。 突厥的阵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他这里龟缩。 开枪？ 只有大唐的军队在开枪，他们的攻势一浪接着一浪，突厥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偶尔能有人开出几枪，就会被更多的子弹击中。 突厥的反击，只能够仰仗流弹，随缘枪法。 偶尔有子弹击中大唐的士卒，但就像是往大海里投了一粒沙子一样，连一点涟漪都溅不起来。 很快就有战地医生出面，将受伤的士卒托运下去。 绞肉机。 哈赤可汗虽然从未见过、更是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可现在在他的脑海里，诞生出来的的的确确就是这三个字。 他终于见识到了大唐的军队，有多么可怕。 他想到自己刚才在大殿说出来的那一番话。 突厥至于大唐...... 就是硬实力的差距，就是依旧还是那么的无比渺小。 一旁的一名将军瑟瑟发抖，开口问道：“可汗，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他相当怀疑自家可汗是不是真的疯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能够指望上的，似乎也就只有自家可汗了？ 哈赤可汗像条狗一样的呜咽着，挣扎着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字：“逃！” “快逃！” 说着，他扭头看向一旁的人，开口问道：“红巾贼呢，大当家呢，他现在在哪，我记得他和我说过这城中是有密道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侍卫就开口说道：“可汗大人，红巾贼......红巾贼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 哈赤可汗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侍卫，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这个时间，他已经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红巾贼会消失不见。 逃！ 现在就是他脑子里，唯一的一个想法了。 两个时辰后，炮声渐渐停息，硝烟还在滚滚地涌动起来，薛仁贵面无表情的踩着满地狼藉，走进入这座城池里。 这一次，没让人逃走，大唐的军队早就在这座城池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 “将军，我们发现了突厥的可汗了......”一名校尉走了过来，捂着口鼻，眼里满满都是为难之色。 第928章 你猜猜我是谁的人? 薛仁贵看着这名校尉，微微皱起眉头了：“发现突厥可汗是一件好事，怎么这么一副做派？” 校尉放下了手，面色古怪的很：“就是发现他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将军，您猜猜他藏到哪里去了？” 薛仁贵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臭味从校尉的身上传出来，落到他的鼻子里。 他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是在茅厕？”他问道。 校尉点点头，但是他脸上的古怪之色分毫不减：“对，就是在茅厕，但是没那么简单......”说着他顿住，现实情况的复杂，让他这么一个单纯的人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他有些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耳朵，“算了，将军您自己去看一眼吧，现在兄弟几个正蹲那附近，盘算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薛仁贵向后仰了仰脑袋，脸色从古怪变作拧巴。 “憋”这个字，用的真的是太巧妙了。 简直把哈赤可汗的处境，活灵活现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薛仁贵深吸了一口气，招了招手：“你往前带路。” 校尉点头，往前走着。 不多时，他们就走到一间木屋外，臭气熏天、蝇虫乱飞，这是这座城池里的公共厕所，大当家在建这座城池的时候，没忘了这个。 拜占庭是不怎么重视公共卫生的。 但是臭气熏天的环境，实在是不怎么宜居。 所以在墨洛温，每个城市几乎每条街道，都会有一个公共厕所。同出一脉的红巾贼自然也会这么做，他们虽然影响不了拜占庭，但是影响自己建的城池，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公共厕所门外。 薛仁贵停了下，看着刻在门口的两个字符，抬脚就要朝左边走去，一旁的校尉伸手把薛仁贵拦了下来：“将军，走错了。” 错了？ 薛仁贵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公共厕所门口的那两个字符。 那是拜占庭的文字。 这段时间，他也学了一些，虽然口语不行，认的也不多，但分得清楚，左边门上刻着的是“男人”，而右边——校尉说的正确的那条路的门上，刻着的是“女人”。 哈赤可汗在拜占庭待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连拜占庭的文字都不认识。 男厕不进，进女厕？ 这是准备打大唐一个出其不意？ 薛仁贵看着门口的文字，向后退了一步：“算了。” 校尉有些疑惑：“嗯，怎么了？” 刚才将军不还是兴致勃勃地想要过来看看，怎么现在就退缩了，都是五大三粗的丘八，不至于面对茅厕却步吧...... 薛仁贵抬手一指右侧门上的字符，轻声说道：“那上面写的是女厕。” 校尉的脸一绿，猛地跳开。 好家伙，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竟然是个女厕。 为了搜索敌人闯入女厕，这自然是没什么的，但是敌人都找到了，还不把他抓出来，反而还是继续朝着女厕跑去...... 这说出去名声也是真的不好听。 怪不得自家将军会下意识地朝着左边走去。 薛仁贵感慨一声：“这位可汗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为了躲我大唐，竟然逃到这种地方里去。” “他是躲在里面什么地方？” 校尉沉默了有一会：“泡着呢。” 泡着...... 薛仁贵突然泛了一阵恶心，差点没忍住就吐了起来。 他以为哈赤可汗仅仅只是躲进去，结果是泡在缸里？ “你们等会把它给捞出来，洗干净，来回洗干净，洗到没味了，再把他带来见我。”薛仁贵的脸色很痛苦，忍住呕吐的冲动，来回反复地强调了好几遍。 校尉应下来。 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徘徊不定，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反正整个军伍里能看懂拜占庭文字的就没几个，只要自己不说，就没人知道，原来自己走进的是女厕。 就算以后会被发现。 大家一起尴尬，等价交换，就等于是大家都不尴尬。 一个时辰后。 在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差点就腌入味的哈赤可汗被丢到了屋子里去，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皮肤被戳得通红，有些地方还被大力搓破了。 “你还真有点本事，竟然能想到躲到那个地方里去。”薛仁贵眯着眼看着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虽然哈赤可汗身上已经闻不到那种腌臜的味道。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阴影。 哈赤可汗摇了摇头，呆若木鸡：“还不是被你们发现了？” “不过那又怎样。” “你杀了我，大唐不还是要亡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仁贵打断：“你是说张亮吗？” 哈赤可汗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向薛仁贵：“你知道？！” 薛仁贵点点头：“当然知道，这种事是瞒不过大唐的。” 哈赤可汗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可恶，就应该再小心一些，不被你们发现的......” “小心？”薛仁贵似笑非笑一声，“你以为被发现是因为不小心吗？” 说着，薛仁贵顿了一下，拍了拍手：“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哦，是重新认识一下。” 重新认识？ 哈赤可汗愣了一下，脚步声从他左侧响起，他循着声音看过去，一道人影从屋子屏风后走了出来。 戎甲红巾。 “是你！”哈赤可汗大叫一声，毛骨悚然，“你竟然是楚王的人！” 走出来的这位，赫然就是红巾贼的大当家。 大当家向他作揖，轻声说道：“可汗大人，不知这是否惊喜？” 哈赤可汗合不拢嘴。 他现在明白了，怪不得大当家会一直怂恿他收拾旧部，怪不得红巾贼会在一开始炮击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我们突厥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你们的监督之下？”哈赤可汗更加的失魂落魄了起来。 大当家点点头：“这是自然。” 哈赤可汗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那我也算是做了个明白鬼。” 他很清楚，在自己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的下场除了死，也就没别的路可以走。 拜占庭的事，渐渐尘埃落定。 一个半月的时间，曾经在拜占庭这片土地上不可一世的突厥，就像当初消失在大唐边境那样的，彻底消失不见...... 第929章 当街处斩 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对大唐而言，也审理好了张亮的罪名。 朝廷审理的速度自然是不慢的。 但是张亮的义子太多了，数百人，每个人的罪名都要审理，有郧国公的庇护，这群义子藏污纳垢，简直不堪。 一整张民报都刊登不完他们的罪名。 这一天民报久违的增刊了，增加了至少三倍的份量。 一家早茶馆里。 人们看完邸报上的这些内容，内心里只有巨大的惊愕。 一个半月前的那个晚上，现在还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这几十天过去，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然后今天，他们就知道了，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的大唐竟然还有人敢做那侯君集之流？”一名读书人没看完邸报，就皱着眉头，不屑一顾地嗤笑起来。 大唐有明君，有贤臣，百姓丰衣足食。 朝廷有德，人民不失德。 这样的一个朝廷，竟然还有人敢举旗反叛，真的是太可笑了。 “后面的你还没看完？”旁边桌上，一名读书人瞥了他一眼。 那人点点头：“嗯，后面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后面说的，就是张亮那厮为何叛乱的理由，他是和狼匪联系在了一起，哦，就是那突厥你知道吧？” “拜占庭愿意成为大唐外臣，这张亮就觉得自己看到了机会，觉得可以趁我大唐出兵中虚的这段时间，反叛成功。” “但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以他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乱得了朝廷。” 这名读书人啧啧称奇，忽然一顿，摇了摇头：“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有一个好消息。” 那名读书人没好气的吭了一声：“还能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从张亮那厮的家里挖出黄金白银数万两？” 解释的那名读书人微微一笑：“可比这好得多了，楚王殿下并没有受伤，那天去刺杀楚王殿下的人，实际上都被楚王殿下解决掉了。” “佯装受伤，是为了迷惑张亮那厮。” 那名读书人沉默下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好消息是好消息。” “那我不是白难过这么久的时间了？” “还有我那么多的烟火钱！” 同桌的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都是清楚自己这个朋友的，无比推崇楚王殿下，听到楚王殿下受伤的时候，哭得比一个娃娃还狠。 打那天后，每天都要去祠堂烧香，祈求楚王殿下能够完全康复。 嗯......是去楚王殿下的祠堂，祈祷楚王殿下能够保佑楚王殿下。别的神佛他也不信，他最信的就是楚王殿下了。 “哦，对了，邸报上还说，今天午时，就要在朱雀门前将那些人处死，你们去不去看看？”一个人翻着邸报，忽然眼前一亮。 另外一人一脸嫌弃：“杀头有什么好看的，不去。我约了陈家妹子去看电影......”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闭上了嘴。 桌子旁，一个人微微眯起了眼，语气微微不善：“嗯？我说我今日出门的时候，见我那妹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原来是你......” “哥哥。”那个人朝着他拱了拱手，“两情相悦，说不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桌子上又是一阵哄笑。 那天晚上的事，多多少少在他们心里是个负担，可现在真相大白，楚王殿下和朝廷相安无事，有事的是那个不开眼的郧国公。 他们就彻彻底底的放松了下来。 午时，朱雀门外。 张亮好大一颗脑袋滚滚落地，血流了一地，他身后那群义子们，哭嚷呜咽、窝窝囊囊，但刽子手的刀不留情面，噗嗤一声，一刀一个。 楼上，李世民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朕还是任性了一回。” 大唐现在有枪，杀人不用这么血腥，一枪崩了，还能给人留个全尸，满地也不会这么狼藉。 朝堂上的声音，也是想枪决张亮，好歹给这个曾经的大唐功臣留最后一点点的情面。 但李世民没同意。 他力排众议，甚至可以说是很独裁的选择当街斩首示众。 “你做好决定了？”林深手搭在城墙墩上，斜眼瞥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迟疑着，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你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不然你以为魏征那头疯狗怎么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林深摇摇头，“现在李治才大二，你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 这种血腥的手段，是在示威。 李世民是不用示威的，他的威，那些大臣们是一清二楚的。 那么这个威，自然是帮别人示的。 他是想让位了，让李治这个太子坐上皇位。 这些人头，是在告诉李承乾、是在告诉李泰，告诉他的那些儿子们，告诉朝堂中可能还有如张亮的那些人...... 觊觎皇位的下场是什么。 “我能等。”李世民抿了抿嘴，“但是朝廷、大唐不需要了。” “也多亏是有你，若是没了你，我怕是要等张亮真的快要揭竿而起之前，方才能知道这件事。” “到时候就不是一晚的事，而是一月、两月，甚至一年、两年，我受苦，朝廷受苦，百姓也受苦。” “你说的对，大唐不需要皇帝了，至少不需要我这样的皇帝。” 说着，他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再说了，一名皇帝在太学读书，不才能名正言顺的把皇位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 “才能名正言顺的，把权力给移交出去？” 林深瞥了他一眼：“你还真是洒脱。” “跟你学的。”李世民摇了摇头，“你不也挺洒脱的？” “以后打算怎么办？”林深又问道。 李世民想了想：“带着观音婢她们去拜占庭看一看吧，我倒是听那位拜占庭的皇帝说过，拜占庭也是一个美丽的国家。” 离开大唐吗？ 林深沉默了一小会：“稚奴知道这件事了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还没说，虽然我考虑了很久，但还是第一次同别人说起来过。” “这段时间，我会支持你的。”林深看着李世民，微微一笑，给出一个承诺。 第930章 请客、杀头、收下当狗 林深给出了承诺。 李世民笑着看着他，一脸玩味：“你就不怕朕做什么鱼死网破的事出来？” “你不会。”林深摇了摇头。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李世民已经没有了退路，朝廷能够容许李世民任性，但不能容许他退缩。 林深顿了一下：“再说了，我支持不支持，是在我。” 李世民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低头看着那群汇聚过来的百姓。 “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可他们也的确太过弱小。”李世民没由来地感慨了一句，“所以这就是你没有覆灭大唐，反而是把我们给留下来的理由？” 林深手里的力量很强大。 尤其是扶桑那场战争打完之后，李世民更能深刻的理解这一点。 想要怀柔，一人一骑一枪，就能压住他们，胁迫自己禅让。 想要王道，枪械、火炮、坦克逼宫。 记住网址 想要霸道，继续入朝为官，做个万人之上的权臣...... 这些对林深来说，都犹如床榻上的长乐、兰陵一样，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 但林深偏偏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了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道路。 林深没意外李世民会这么说，笑了笑：“你真的不愧是千古一帝，很聪明。” 说着，他顿了一下。 “你说的对，他们很强，但他们也很弱。” “我倒是想起来，以前我们学派里，一个前辈曾经写过一个话本小说，那个小说的名字叫什么......我给忘了，也许以后我会给拍出来。” “但我不希望我给它拍出来。” 李世民投来好奇地目光，兴致勃勃地问道：“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林深眼里神色缅怀：“这说的是一个在鹅城发生的故事，故事里有个豪绅黄四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鹅城县长数月时间一换，每一任赶赴鹅城，都要同黄四郎做个生意，用各种不同的名号收税、募捐......” “到账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再二八分账。”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那这黄四郎还真是了不得的地头蛇，到手的银子还得分他二成.....”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林深摇头打断：“这二成是县长的，八成是黄四郎的。” 李世民愕然。 仔细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这哪说的是鹅城，分明说的就是大唐，就是在说自己，虽然说......大唐还没有沦落到那种境地。 可历史证明，每个王朝，都会出现这样的事。 总会有人卑劣的抛去人性，干出这些猪狗不如的事来。 林深又继续说下去：“黄四郎驭人有术，三个手段。” 三个手段？ 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驭人只需要三个手段就行了？ 林深顿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每说出一个法子，就按下去一根手指：“请客、杀头、收下当狗。” 但在说到最后一个法子的时候，独留了一根中指傲然立着，林深一瞥，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换成食指。 李世民注意到了这一点。 但他没觉得这是林深在对自己竖中指，反而觉得这是林深对自己的提醒。 请客、杀头、收下当狗，这是三个法子，也是一个法子。 对有能力的人就同化他，让他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对有能力但不服从自己的，那就杀了。 对不是那么有能力的人，但手上的确是有些本事的，那就收下当狗。 但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个词“同声”。 让这个世界上，只存在着和自己一样的声音。 李世民想了想，又恍然大悟，这三个法子，可以用在县长身上，但同样也可以用在百姓身上，尤其是用在百姓身上，几乎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聪明人总是少的。 大多数人吃这三张牌，就会被撑死。 “你这是在给朕指了一条路啊。”李世民想了很久，叹了口气，但却笑了起来。 林深摆摆手，没有说话。 李世民这段时间其实还是有些苦恼的，把手里的权力彻彻底底的让出去，若是朝廷想要联手成为世家大族......那可就真的没法控制了。 这一段时日，李世民就在考虑着如何去制衡。但是一直都没有一个确定下来，觉得可靠的想法。 可林深一把这三个法子说出来，李世民脑子里忽然就迸发出来几个想法出来。 路似乎能走了。 李世民看向林深：“楚王，后日朕会召开朝会，你可是要来啊。” 林深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所有朝中五官官员都接收到了一个消息，陛下要重开朝会了。 朝会...... 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陌生了。 即便出了张亮那么一档子事，陛下都没有这么郑重其事的召开过朝会过，只是同房玄龄他们开了一个小朝会。 他们差点都忘了，他们的陛下虽然把实权给放了出来，但他还是实际上的那位皇帝。 第三日早上。 昏沉沉见不到太阳，文武百官在宫门前汇聚，他们小声的讨论，都猜不透为什么这个时候陛下会召开朝会。 尤其是...... 他们还看到了林深，这位游离在朝堂内外的楚王殿下。 “你们知道点什么吗？”魏征下了车，凑到杜如晦的车旁，抬头往里看了一眼，房玄龄也在里面坐着。 房玄龄摇摇头：“不知，陛下没同我们说过，你是言臣，陛下也没和你说过？” 魏征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老了，人已经老了......人老珠黄，我这个言臣现在除了怼怼你们，还能跟谁说话？” 杜如晦抬头往外看了一眼，轻声说道：“楚王殿下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你问问他去？” 魏征打了个哆嗦，斜眼看了林深一眼，拨浪鼓似的摇着头：“算了算了，我是言臣，又不是受虐狂，你这老身子骨的，可受不得楚王殿下一巴掌。” “待会朝会上不就知道了？” 房玄龄抿了抿嘴，鼻子嗅动，空气里还有些前日斩杀张亮时留下的血腥味：“我有种感觉，恐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甚至是要比大唐立国还要更大的事。” 比大唐立国还要更大的事？ 旁边的人投过来疑惑、震惊的目光。 第931章 民主、共和 沉默了有好一会，见房玄龄没继续说下去。 杜如晦迟疑着开口问道：“没了？” 房玄龄点点头。 魏征挑了挑眉，一口啐去，杜如晦眼疾手快，往后缩了缩脑袋，省得自己被殃及池鱼，房玄龄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被正中脑门。 “庶子！”房玄龄身子一僵，从一旁取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去了一趟扶桑，就学会了扶桑人的做派了？” 魏征冷笑一声：“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 “谁不知道陛下重开朝会要说的是大事，但具体是什么大事，这才是我们关心的事情。” 房玄龄瞥了他一眼：“我要知道至于说废话？” 魏征嘲讽地笑了一声。 就在他们三个人争吵的时候，宫门打开，太监从里面走出来，领着他们进了宫门，回到这座熟悉的大殿里。 李世民没有穿龙袍，只是普普通通的圆领袍，戴着幞头，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百姓模样的打扮。 这让不少人很是意外。 为什么会是这幅打扮？ “朕今日召开朝会，就不必走往日那些繁琐的流程，国事你们处理的很好，朕很满意。”李世民笑着开口，打扮像个普通人，可开口依旧是以皇帝自居，“朕就开门见山了，把你们召来，是有一些事想要同你们说。” 不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时间。 李世民眯着眼，开口问道：“你们觉得，最影响朝纲的事，是什么？” 没人开口。 所有人都低着头，思考着为什么李世民会着以百姓的服饰，以皇帝的口吻说话，为什么会偏偏提出来这个问题？ 好一会后。 李世民眯着眼，轻声说道：“没人说话吗？” “那玄成公，朕问你，你可有答案？” 魏征站出来，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咬了咬牙：“臣以为是结党营私。” 李世民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正是结党营私。” 魏征抬起脑袋，傲然说道：“陛下明鉴，臣从未与人结党，至于原因、原因，想来陛下是明白的。” 他的话吐出来，朝堂上的氛围轻松了一些。 魏征是最不可能结党营私的人，朝堂上的人他谁没得罪过？杀了他的心倒不至于，可要是有机会，麻袋套头、乱棍打一顿还是很愿意的。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没说你，只是你向来口直心快，这话由你来说最合适。” 朝堂上愣了一下，看向李世民，有些恍然。 君王向来无常，不会把自己的心思透漏出来，这样才能树立自己的威严，可现在李世民竟然如此大方的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异常，这太异常了。 李世民继续说了下去：“朕与楚王推心置腹、抵足而眠......” 林深震惊地看着李世民，自己都下定决心要帮他了，他竟然如此污自己的清白，推心置腹是有，但是什么时候有抵足而眠？ 自己打死都不可能和一个男人，尤其是李世民这样的老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结党营私，虽大害于朝廷、大害于社稷百姓，但这件事其实可以拆开来看，营私一定是坏事，但是结党不一定。” 这话一说出来，朝堂震动，有人茫然、有些恐慌，都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这么说。 结党固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可对一名皇帝而言，当然是希望自己的臣子们散乱一片，而不是凝聚在一起，结成一个党派。 魏征都被这句话吓到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李世民继续说了下去。 “一群人为了一个美好的志愿，为了社稷、为了百姓而去奋斗，这样的一群人、一个党派是值得所有人去敬佩的。” 他们渐渐地缓过来，看着李世民，琢磨着这句话。 这有些太不像是一名皇帝应该说的话了。 李世民洋洋洒洒了说了一堆，而后笑着说道：“结党是在所难免的一件事，朕虽然很高兴你们现在并没有做这些事......” “但未来总归是无法避免，所以朕决议，堵不如疏，既然无法阻止，那就朕容许你们结党。” “朕替你们拟了两个党派，一名曰民主、一名曰共和。” 两个党派？ 这是要朝堂站队的意思吗？ 他们脸色渐渐沉重起来，这的确是大事，可能会涉及到他们未来生死存亡的大事。 所有人都在给魏征打着眼色。 魏征苦笑一声，这都叫什么事，朝堂这么多人，非要让自己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他叹了口气，拱手问道：“敢问陛下，何为民主、何为共和？” 李世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民主、共和，这都是朕从楚王殿下那里学来的。” 果然！ 所有人心里暗叫一声，并没惊讶，他们就知道这事一定是和楚王殿下脱离不了干系。 “这所谓的民主，就是人民享有参与国家事务、参与社会管理，以及对国家大事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力。” 朝堂上的官员们愣住，有些人还不禁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李世民继续说了下去。 “而共和，和民主含义差不多，依旧是为人民、百姓而服务，国家并非是一人、一朝廷的国家，而是天下百姓的国家。” 嗯？ 这句话彻底是让他们愣了下去。 这么听起来，民主和共和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好的，只是让他们疑惑的是，李世民为什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还如此强硬地想要让他们分为两个党派——两个目的一样的党派。 房玄龄和杜如晦隐约已经猜到了李世民想要做什么。 只是......他们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他们抬起头看向林深，又看向李世民，而后两个人深情地对视了一眼，一切的言语都尽在这对视的眼神之中。 气氛有些压抑，魏征也不敢开口。 李世民笑了笑，又问道：“怎么，难道你们不满意朕给你们定下来的这两个党派吗？” 就在这时。 杜如晦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作揖：“臣愿入民主，愿为天下百姓发声。” 房玄龄紧随其后站了出来：“臣愿入共和，为天下百姓为奴为仆。” 第932章 朕要还社稷一个朗朗乾坤 朝堂上的官员们看着站出来的杜如晦和房玄龄，眼里满满都是惊讶。 这两位这时候站出来...... 他们已经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而且还如此泾渭分明地站在了两个不同的党派之中，那就是准备扶持这两个党派，成为大唐的两棵参天大树了？ 有人恍然。 但即便这两位有了动静之后，朝堂上的官员们依旧没有站队，他们的目光落到了林深身上。 他们想清楚这位楚王殿下，究竟会选择哪个党派。 林深回头，瞥了他们一眼，笑了一声：“看我作甚。” “这是你们朝堂的事，我只是被李.....陛......，被二郎叫过来镇场子的。我是不会入任何一个党派的。” 有人注意到了林深嘴里的称呼变化。 第一个“李”应该是“李世民”，这是下意识喊出来的称呼，第二个“陛”应该是“陛下”，在朝堂上理应是用最合适的“陛下”才对。 可为什么又改了口，最终用了“二郎”这个称呼？ 房玄龄和杜如晦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一切都被魏征看在眼里。 他站了出来，定下决心：“臣愿入民主......” 神色大义凛然、话声中气十足，但实际的原因，还是宫门前他朝房玄龄啐的那一口，都做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会站在房玄龄那一边！ 魏征的话还没说完。 李世民摆了摆手：“你是言官，监督两派，不用入党派，或者自成一派也可。” 魏征顿时作苦瓜脸。 完了！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是有多坎坷，在告老还乡的这些年里，他不知道还要再得罪多少人。 有人偷笑，一口恶气从心里吐了出来。 就在这时，李勣站出来，拱手问道：“陛下，我等武官也需入党派之中？” 李世民点点头：“这是自然。” 李勣点头应下，微微眯起眼。 要说朝堂上的党派，最大的其实还是文官党和武官党，这是要将文官、武官也都打散、联合起来？ 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轻声说道：“臣愿入民主。” 李靖在听过长孙无忌的话之后，也站了出来：“臣愿入共和。” 文官中的统率，自然是以房玄龄、杜如晦为尊，魏征......魏征勉强算半个。武官中的统率，则是以林深为尊。 不过这件事林深不掺和，那武官中，就是以长孙无忌和李靖为尊，他们一人是皇亲国戚，另外一人是“前大唐军神”。 他们两个人也选择了不同的党派，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多一会，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又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支军队。 只是和以往的分“文武官”不同，这次是分成了两党，一派随在房玄龄的身后，另外一派随在杜如晦的身后。 李世民笑了笑，又轻声说道：“既然你们入了这两党派，可要深记，这两派的宗旨，你们是为了天下百姓的。” 说着，李世民微微一顿，看向魏征：“玄成公。” 魏征站出来，应道：“臣在。” 李世民轻声说道：“朕命你为御史大夫，司掌御史台，监督百官，若是有贪污纳贿、作奸犯科，由你等检举揭发......” “你非任一党派要员，明白了吗？” 魏征脸色一沉，轻轻点头：“臣明白。” 李世民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御史台为中央要署，于国于民关系甚大，朕命你一年之内，将御史台铺展至全国各州、各县。” 魏征脸色又一沉，有些艰难地点头：“臣明白。”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 李世民又看向李靖：“药师。” 李靖道：“臣在。” 李世民吩咐道：“锦衣卫领不良人，对各州、各县，收缴刀剑武器，缉拿各地流氓地痞，朕要严打，断绝大唐之患。” 李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而是皱起了眉头：“陛下，此事干系甚大，稍有不慎，社稷动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深打断。 “对外就说，是本王让的。”林深冷声说道，李靖下意识看过去，对上林深那双冷冰冰的眸子。 “普天之下，本王要看看，谁敢忤逆本王的意愿。”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靖吐了口气：“臣明白。” 李世民又看向李勣：“懋功。” 李勣站出来，拱手道：“臣在。”自张亮死后，兵部尚书之职，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待拜占庭之军回国，兵部清点人马，各地剿匪，另配合不良人行动，若是有成群结伙之徒，尽数剿灭。” 李勣看向林深，林深点了点头，他这才应下来：“臣明白。” 李世民眯着眼，手掌往前一握：“朕在前隋之时，看着前隋的暴行，朕就曾发过誓，要还社稷一个朗朗乾坤。” “但是在朕成为皇帝之后，朕妥协了很多。” “不过今日，朕就不妥协了。年少许下的诺言，总该是要实现的。” “朕希望你们都能够助朕一臂之力。” 李世民的话音刚落下。 林深就紧接着开口：“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呼声响起。 “臣愿陛下肝脑涂地。” “陛下之愿，就是臣等之愿。” 但他们拍马屁的技术显然是下降了许多，一个个马屁不但没有拍好，甚至是连马蹄子都没拍到，直接拍到了老虎嘴巴里去了。 李世民嗤笑一声，打断他们的话：“不是为了朕，是为了天下百姓。” 林深跟着说道：“本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群臣唯唯诺诺，连忙改口。 李世民又吩咐了一些事后，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退朝吧，这些事就要劳烦你们了。” 百官缓缓散去。 杜如晦和房玄龄并排走着，他们两人神色忧愁：“虽然早就有所预感，但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的事。” “陛下能做出这种决议，也真是让......人惊奇。” 说着，杜如晦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怕是日后青史中，楚王殿下之下，就是咱们陛下，就连秦皇汉武，都要逊色我们陛下许多了。” 第933章 大唐要变天了 秦始皇开创了一个大一统的时代，而现在，他们的陛下也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了。 今天的朝会自然也刊登到了民报上。 但是这个内容，着实没令百姓们开心。 读书人们也对此疑惑不解。 “你们说，陛下是怎么想的？”茶馆里，一名读书人皱着眉头看着邸报，桌子旁还摆着一只篮球，他是准备打球去的。 但是看到这个邸报，他就没了去打球的心思。 另外一名读书人叹了口气：“难道是郧国公的那件事......”他说着声音渐渐弱下去，这事着实是有些忌讳。 “如果陛下是对郧国公的事感到担忧，根本没必要让他们如此光明正大的结党。”有人一点都没觉得忌讳，而是摇了摇头，大胆地说道，“或者说，陛下最忌讳的事，就应该是他们这群人结党......” “楚王殿下是哪个党派的？”一人开口问道，“我在民报给出的名单中，并未看到楚王殿下的名字。” 有人摇头：“你莫不是没看前面的文章，说的清清楚楚，楚王殿下非朝廷官员，自然是不加入任何党派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笑了笑：“再说了，楚王殿下从不结党，他在任兵部尚书那些年里，可曾见他结过派系？” 记住网址 旁边人跟着说道：“再者说了，以楚王殿下现在的身份，无论入哪个党派，哪个党派都定然会是一家独大，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刚开始提问那人恍然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往前翻了几页，“这邸报上说，清剿地痞流氓、游侠儿之类，是楚王殿下的意思，你们说这党派，是不是也是楚王殿下的意思？” 话音刚落。 就有人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这件事稍不留神，就会危害朝纲，楚王殿下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事？” 党争......自古就有。 秦时的胡亥、扶苏，汉的钩宦之争，摆在他们眼前最令人发省的，就是晋时期的后党之争，八王之乱，祸害中原。 “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忽然，有一个人开口，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嗯？不一定是坏事？ 所有人顿时把脑袋转过去，盯梢看着他。 那人把邸报摊开，朝着一行文字上一指：“你们看这两个党派的宗旨，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百姓。” “而这里，也说了，如若发现有官员作奸犯科，即可向御史台检举揭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人打断，那人一脸讥讽笑意：“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信？都已结党，利益在此。” 那人摇头，看向其中一人，轻声说道：“如果这是楚王殿下提出来的，那我就信。” 他们顿时愣住。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件事还真的有可能是楚王殿下促成的，而且楚王殿下在世的这些年里，这些党派也必然不会忤逆了楚王殿下的意思。 他们越琢磨，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党派的事，只是对这些读书人们，还有朝堂上的官员们有些影响，大多数普普通通的百姓是没那么多顾虑的。 民报自创办以来，就没做过幺蛾子的事，在百姓们的心里，公信力自然是极高。 它说，朝堂上结成了两个党派，这两个党派都是为了百姓办事的，百姓们就信了，欢欣鼓舞。 他们要的不多，要的也仅仅就是这个。 让他们最上心的，还是民报的另外一个政策。 “严打”。 各地的地痞流氓、游侠儿，乃至于一些往日里不怎么做好事的人，看到这个消息之后，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一周之后。 寿春城里一家赌坊里。 几个地痞流氓吆五喝六，他们眯着眼看着赌桌另外一边的人，为首的那人眯着眼，笑着说道：“孙家大郎，你欠我们的银子什么时候交出来？” 孙家大郎瑟瑟发抖：“您，您再宽限一段时间，我再去努力筹一筹。” “筹？” 为首那人嗤笑一声，摆了摆手：“你筹得出来吗，你知道你欠了我多少银子？” 孙家大郎回道：“一，一百两银子，我会还上的。” 为首那人拔高了声音：“一百两？” “你在开什么玩笑。” “一百两那是半年前，说说，孙大郎现在拢共欠我们多少银子？” 旁边一个人装模作样的翻了翻账本，而后开口说道：“大哥，连本带利，现在一共欠我们四千五百二十三两十文。” 孙家大郎被吓一跳，惊呼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多？” “利息你懂吗。”为首那人摇了摇头，“还有咱们这些兄弟们，问你要钱的时候，产生这些什么交通费、伙食费，不也得算到你头上？” 孙家大郎愤怒、绝望地看着他们。 生活变好了，在好人变多的同时，坏人也会变得多起来。 这群人就是其中一批，是一家赌场的打手，往日里就是忽悠一些人进赌场，设局让他沾上一些赌瘾。 让他上头后，再让他输些银子，让他从赌场里借钱。 多来几次之后，让他输的倾家荡产，倾家荡产也就算了，最终的结局就像是孙家大郎这样，欠下让他感到绝望的数字。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脚猛地把门踹开。 一队不良人冲了进来。 光芒忽然洒进来，让为首那人愣了一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撒气，就看清楚了来人的打扮。 这让涌到他嘴巴边的话，顷刻间就变成了别的话：“官爷，您们怎么有兴趣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吗？” 不良帅从怀里掏出一张拘捕令：“奉县衙之命，将尔等地痞流氓缉拿。” 为首那人面色一沉：“张爷，咱可是陶县令的人......” 不良帅冷笑一声：“陶县令？” “很好，这些话就等到进了不良驿里再说吧，倒要看看能从你身上扒下来多少人的衣服。” 为首那人呵斥道：“你是不想在官场混了吗，做出来这种事！” 不良帅吐了口气，微微一笑：“这可是楚王殿下的吩咐。” 楚王殿下？ 为首那人愣住，方才的嚣张神色一扫而空。 第934章 原来是楚王殿下 为首男人满眼迷茫，看着不良帅，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楚王殿下怎么会对他下手？ 不，看这样子，不仅仅是想要对他下手，甚至是想要连根拔起，把他上面那位，把他上面的上面的那位，也都给拔出来。 对于这些人，林深忍了很久，但一直以来，都只是扼制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彻底的铲除他们。 因为林深很清楚，如果不能连根拔起的话，那下一次自己对这些人动手的时候，得到的阻力会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得多。 所以林深一直都在忍着，他知道大唐迟早要会来这样的一个机会。 不良帅取出手铐，丢到桌子上：“你是自己动手，还是准备让我动手？” 为首的那人苦笑着，拿起手铐，把自己拷了起来。 楚王殿下的命令...... 要是其他人，他都还敢再拖延一会。 可现在他不敢，他很清楚，自己如果反抗，那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可如果不反抗......自己不过就是开个赌场，弄个高利贷，罪不至死，应该罪不至死。 然而，他想的很美好。 现实很残酷。 从他，到他上面的保护伞，那位寿春县令，再到上面的上面的保护伞，那位从四品的上州别驾，一共三十七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全部都被揪了出来。 除了少数虽然贪腐，但还算有些政绩的人，被留了一条命，其他人全部处死，包括那位上州别驾。 这里只是大唐的一个缩影。 各地都是如此。 李世民的铁血手段，展露在所有人的眼里，百姓们蓦然发现，原来自家那位名不见经传的陛下，竟然也有如此魄力。 一个月的时间里...... 大唐的朝堂体系里，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人头落地，有将近五分之一的人，被贬了官职。 如果不是大唐现在国内局势稳定，边境也无什么凶狠之辈，恐怕现在的大唐早就乱了。 扬州城外，一处别院里。 几名游侠儿聚在一起。 “最近官府在收缴兵刃，这消息你们是否知道？”一个人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另外一人冷笑一声：“你才知道吗？我手里的刀剑都已经被完全收缴去了，童四因为不想把兵刃交出去，还被官府给抓了。” “太过分了！”那人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呵斥道，“朝廷这是想干什么？” “要不今晚，我们就去杀了那狗官，把童四给救出来？”有人开口提议。 但这个提议刚被说出来，就被人否认掉。 “胡闹！” “那扬州上下官员，都清廉的很，这段时间朝廷也在肃清官员，这留下来的都是好官，你难道要对好人下手么？” 游侠儿沉默下来。 他们被别人认为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辈。 但他们自恃勇武、讲义气而轻视生命的义士，是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勇者。 对坏人、地痞流氓，他们心狠手辣。 可对好人，哪怕这好人是他们口中的“朝廷的狗官”，他们也下不去那个手。 “莫不是就任由他们缴了我们手里的兵刃？”一个人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兵刃于他们而言，那就是如媳妇一般的存在。 这时候，一个人缓缓开口。 他在这群游侠儿之间，是素来有名望的一个人。 “你们近来看了民报没有？” 有人皱起眉头：“谁看那玩意，说的都是些光明伟正的东西，没意思。” 其他人大差不差，也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他们作为游侠儿，都对民报不屑一顾。 那人说道：“我倒是看了民报，知道一个消息，朝廷收缴我们这些游侠儿们的兵刃，这是楚王殿下的提议。” 屋子里，所有人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那人继续说道：“这肃查各地官员、地痞流氓的政策，也是楚王殿下拿的主意。” 屋子里的人更沉默了下去。 那人看着他们，笑了笑：“这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在琢磨这件事，想弄清楚为什么楚王殿下会拿出来这样的提议。” “后来我想通了。” “你们说我们这群人，对一个国家而言，算是好的，还算是坏的？” 好的、坏的？ 扪心自问，他们虽然自诩是为了百姓、伸张正义，但还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就是好的，尤其是在眼下...... 朝廷足够好，他们这些游侠儿就更派不上用场。 “楚王殿下是在和我们说，以后的朝廷是真真切切要为了百姓做事的，楚王殿下现在不就是把我们游侠儿要做的事给做了？” 地痞流氓，抓得抓、死得死。 那些贪污纳贿的官员们，也是同样抓得抓、死的死。 那人站起来，握住手里的刀，从腰间解下来：“如果是其他人做这种事，我第一个不同意，但做这件事的人，是楚王殿下。” “我相信楚王殿下。” “这刀，我是要交的，打今开始，我也不再做游侠儿了，我已经请了一位老师，让他教我。” “等明年，我便去长安试一试报考不良人综合学院。” “想为百姓做事，何须做什么游侠儿，成为不良人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话说动了不少人，他们点点头，深以为然。 当然了，像他们这样深明大义的游侠儿们不多，更多的是不愿意交出自己手里兵刃的，对于这些人不良人也没留情，全部当地痞流氓来处理。 楚王府里。 李世民正在被猫逗，偏偏还乐此不疲，一边还开口对林深说道：“你的名声可真是够大的，这一个月来，长安来了不少游侠儿，都是仰慕你的名望，主动把刀给上缴了过来。” 林深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那他们可真的是能担得起游侠儿这三个字。” 李世民撇了撇嘴：“不过，还真的把朕给吓了一跳，朕以为这才开国，那些人不会太多，可结果竟然有那么多，四分之一......” 林深一点都不意外：“大唐现在高速发展，有这种人丝毫不意外，甚至我还挺惊喜，竟然只有这么多。” “我以为至少得有一半。”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那你也太看不起朕的朝廷了。” 第935章 给你一个惊喜 明君、贤臣，大抵就是一个封建王朝的百姓们最渴求的东西了。 然而在林深没有出现之前，封建王朝依旧是封建王朝，它不会有什么改变。 林深叹了口气。 有四分之一还多的蛀虫，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是古往今来，李世民的确是有可以自傲的资本。 “对了，跟你说一个消息。”林深看着李世民被猫又挠了一爪子，于心不忍，开口说道。 李世民捂着脸，点点头：“嗯，你说......” “嘶——” 他正说话，波斯猫一跳，又在他的脸上挠了一爪子。 林深挑了挑眉，李世民怎么就这么手欠，爱撩拨他家的猫。猫是一种不安分的生物，尤其是对在眼前活跃的东西很感兴趣，要么抽一巴掌，要么就是咬上一口。 对长乐她们，波斯猫没那个胆子，被林深调教的很好。 但是在林深面前，它就是很肆无忌惮，从来都不会收着气力，以它的力量，就是用了全力，爪子也划不破林深的皮肤。 所以...... 在李世民面前，它也从来都是不收敛着的。 李世民抓着它，站了起来：“你继续说。” 林深说道：“你应该知道地球是个球吧。” 李世民点点头，地理和物理两个学院的学生们，集资买了艘蒸汽船，已经做过航行试验，绕着地球航行了一圈。 这事还在长安引发了一场巨大的轰动。 道爷们的脸都被抽肿了。 林深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其实，我早就差人去世界各地，基本上各大陆地板块里的国家中，都有我的人在管控。” 李世民愣了一下，笑了笑：“倒是不意外，早就有心理准备，你是会这么做的人。” “不过还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和我说。” 李世民早就怀疑林深在外面布置了暗手。 只是他从来都没过问过。 一来是他对林深的信任，相信他不会像侯君集、像张亮那样，做出来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二来，也是因为他没办法去过问。 林深的手能伸到海外去，可是大唐的手不行。 林深摇了摇头：“之前不合适，说了也没用，拜占庭、阿拉伯都是霸主级的国家。现在的话，倒是机会合适了。” 拜占庭已经成了大唐的属国。 至于阿拉伯，已经被契丹亡了，得到张亮支援的拜占庭都没能掀起什么波浪，那契丹就更显得渺小了。 李世民真的有些感到意外了，他把手里张牙舞爪的猫放下：“其他地方，都没有拜占庭如此体量的国家？” 林深点点头：“这个世界，可小了。” “如拜占庭、大唐这种的国家，才是世界上的异类。” 李世民有些沉默的点点头。 林深又紧接着说道：“这些国家日后都是要成大臣属国的，你是准备趁你在位的这段时间弄好，还是说......” 李世民摇了摇头：“一年的时间，你能让这些国家都成为大唐的属国？” 林深点头：“没问题。” 李世民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这个时候应该说不可以才是。” “你这么说还真是让我很心动。” “不过还是算了，稚奴总归是要做出来一些什么事的......” 老子不能把儿子的路走绝了。 “也行。”林深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然后就眼看着，那只猫爬上一旁的树，从树梢上飞扑下来，狠狠抽了李世民一巴掌。 没出爪子的一巴掌。 它打李世民只是觉得有趣，但也知道，这个人类脆弱的很，不像自己铲屎官的主人那么的强壮。 嗯......它的铲屎官是林大。 林深笑着在看他们打闹。 大唐的肃清行动并没有因为死了这么多人就此停手，反而更加的冷血残酷了起来，严打并不只是一个词汇，而是一个动词。 死的最多的不是地痞流氓。 而是王公贵族、而是地主们，鱼肉百姓的不良人统统没有留他们的性命，甚至连五六年前做的恶事都扒了出来。 为了百姓，也不仅仅只是一句空喊的口号。 等李世民走后。 林大走了过来，轻声说道：“主人，研究所的人过来了。” “这次带来的是电话。” 电话。 这两个字眼，让林深有些发愣，他点了点头：“走，带我去看看。” 书房里，研究所的人已经等候许久，只是李世民一直在和猫打架，林大也不好过来叨扰。直到最后李世民败兴而去，林大才找到时机。 刚走进入书房，林深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那个四四方方红色的座机电话。 广播早就被研究了出来，电话自然也就跟着出来。 但是......初代的电话，和对讲机没什么区别，块头大、不方便，军用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民用还差了些意思。 所以初代的磁石式话机也就没有投入生产，研究所的人也在朝着民用的方向改进。 直到今天，研究所终于把他们的成果给拿了出来。 按键式座机终于被他们研究了出来。 “终于弄出来了？”林深走近，饶有兴趣地拿起话筒，看着上面镶嵌的塑料按键，眼里泛着光芒。 研究所点点头，轻声说道：“是的。” 固定电话的难点，就是在交换机上，如何让一个号码拨出，能够对应上所拨打的那个号码，的确是让研究所的人困扰了许久。 “基站铺设的消耗是多少，这个有算过吗？”林深又问了一句。 研究所回道：“大约是在十多万两银子一座。” 十多万两一座...... 这个价格倒是不贵。 林深把玩了一会之后，又开口问道：“计算机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研究员脸上神色僵了一下，而后苦恼地摇了摇头：“虽然有了一些眉目，但是想要彻底做出来，恐怕还要几年的时间。” 林深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不着急，电视呢，这个大约需要多久的时间？” 说起这个，研究所略显得兴奋了一些：“电视的话，很快了，一年之内就能给您拿出成果来！” 一年啊......这个速度还真是了不起。 要知道现在的研究所里可用的人手，也就是五十人。 第936章 千里传音器 李世民还没到宫门前，就被林大又拦了下来，请他回去。 “你叫做回来作甚。”李世民还没推开门，就嚷嚷了起来，“莫不是你家那狸奴想对我耀武扬威不成，下次我一定会赢......” 他把门推开。 书房里除了林深之外，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人。 这让他身子一僵，眼里尴尬的神色一扫而过。 研究员低着头，就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李世民也正色，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轻声说道：“你叫我回来作甚。” 林深正色：“觉得你可能不服输，让你回来再和猫打一架。” 李世民板起来的脸色崩了，随手把腰间的玉佩砸了过去：“说正事！” 林深轻巧接住，放进了抽屉里：“哦，我研究所的人，把电话给研究了出来。” “电话？”李世民挑了挑眉，“这是何物？” 林深想了想，开口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是一台广播工具，不过只有用了另外一台电话的人，才能听得到你的说话，然后他说的话你也可以听到。” 记住网址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致：“哦？距离能有多远，能比得上广播吗？” 林深顿了一下：“只要设备能够铺设的到，在这个世界最远的距离都能够听得到。” 李世民倒吸一口冷气：“真的？” “骗你作甚。”林深翻了个白眼，“我说过假话？” 李世民看着桌子上的那部红色电话，眼神灼热，忽然开口问道：“你说设备铺设......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深说道：“你以为机器摆在这就能用了？” “要建基站，然后铺设电话线，电话线链接上了，这台机器才能用。” 听着听着，李世民皱起了眉头。 “这么看起来，倒是繁琐的很，民间用用也就算了，可若是军伍中，就显得有些麻烦，你能把这个东西做得更简单一些......” “就像是广播那样，不需要建什么基站、用什么线连着，简单的搭设就能用的？” 李世民说的并不是那么的有底气，他都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了一些。 但林深的回答很是爽朗：“没问题啊。” “磁石式电话机，单线链接就能用了，最多能至四十多里路去。” 李世民诧异地看着林深，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磁石式电话机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研究员就开口解释起来：“陛下，这个磁石式电话机，就是我们最先研究出来的款式。” “只是这种款式的电话机，虽然耐用，但块头太大、链接距离太短，所以殿下就让我们继续改进。” 李世民瞪圆了眼：“那你不早点拿出来。” 林深摆了摆手：“研究所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用，没时间去教你们那些东西，现在电话研究了出来，倒是空闲了不少。” “你要是想学的话，我让他去朝廷那边教教你们。” 李世民把电话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出乎意料的很轻，把玩了一阵后，他开口问道：“这个东西，你如意超市去做不就好了，让我过来作甚？” 林深道：“准备和朝廷合作，这事不能让如意超市的主人林深来做，得是朝廷和楚王来做。” 这也是林深一直以来的底线。 银子是他很热衷的东西，能吃独食的，他也坚决不会让出去。 但唯独，这些基础的民生公共产业，林深最多用楚王的身份分一块肉，不会把主权拿在手里。 这种涉及民生的公共产业，要是落在了私企手里，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他要是以私企的身份去接手了这些产业。 那些商贾们肯定也会闻风而动，不说能分上几块肉，就是喝几口汤，他们也不知道会压榨多少人。 李世民点点头。 顿时就明白了这个电话的重要性，在林深的心里，那就是跟火车、汽车之类的交通运输一个等级。 “那我回去和房玄龄他们商量一下。”李世民应了一下，“不过你打算怎么吃这块肉？” 林深笑了笑：“我以楚王的名义，弄一个如意通讯。” “共和出一个什么通讯，民主再出一个什么通讯，有这三家就足以了。” 除了恋爱中，在任何关系、局势之中，三角形永远是最稳固的关系。 李世民应了下来。 电话的消息，第二天就刊登在了如意娱乐的头条上。 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电话具体是什么东西，而后又介绍了装一部电话的费用，一部座机的价格是三两银子，安装费则是在一钱银子，至于通话价格......是在一文钱一分钟。 茶楼里。 几个人看着邸报，眼里充满了惊喜。 “电话？能够不限距离的和人通话？”一名读书人惊呼了一声，“还能有这种机器的？” 一名喜好看话本小说的人，眨巴着眼：“这不就是神话故事里，仙人才能有的千里传音的神通术法？” “楚王殿下竟然把这个东西给弄出来了？” 千里传音的神通术法？ 这个形容还真是莫名很贴合。 “你们打不打算装一部？”一个人开口问道。 问题刚抛出来。 其他人就迫不及待地回道：“当然，这种好东西怎么可能不装，又不贵!” 三两银子的价格，就是普通人家都是能负担的起的。 长安城的物价正逐渐上涨着，但是百姓们的薪水，也跟着涨了起来，现在就是茶馆里的茶博士，一个月的薪水都能有十两银子。 更不要说其他工作。 “邸报上说了，现在虽然还没有建成什么基站，但是可以提前去预约，可以先去如意银行登记......” 一名读书人猛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邸报一丢：“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 “同去，同去！”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去往如意银行。 看到这则消息就拍定了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纷涌着去了如意银行，往日没多少人办业务的如意银行，今天可忙了个够呛。 只是一天的功夫。 就登记了一万多人的预约，赚了三万多两银子，一座基站的五分之一就攒了出来。 第937章 热情像火一样的涌出来了 不到三天的时间，如意银行那边的登记人数，就已经高达十多万，三十多万两银子收入囊中。 电话这种东西不比零食，一家一户只需要一台。 十多万户人口，差不多就是现在长安城人口的一半。 剩下的那些，也并不是说他们就不需求电话，而是他们不准备掺和进去，反正现在都是预约，等以后电话出来了再安装不就好了？ 但至少，基站的银子，是被这些百姓们给攒了出来。 商贾们盯着这一幕，眼直发热，大笔、大笔的银子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电话那个具体如何，他们不清楚，但已经在想方设法的去打探电话的消息，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掺和一手。 直到三天之后。 朝廷才在民报上发文，通讯部草草成立，主官暂且定位原兵部的驾部郎中，官至正四品，如意通讯由通讯部直辖。 除此之外，朝廷也成立了两个商号，名字暂且没有定下来，但和如意通讯一样，都是做电话的生意。 这则消息刊登出来，没在百姓们心里泛起多少波折，不过有不少在如意银行等不下去的人，还是去了这两家预约，反正价格都是一样。 但是对那群商贾们而言，一个个失魂落魄，好似男作女身成了青楼的姑娘，被和他们一样大腹便便的男人蹂躏了好几日一样。 他们清楚，这个生意他们是掺和不上了。 朝廷都为了这事，单独成立了一个部门，他们又哪有这个资格去分一杯羹。 通讯电话的框架在搭建着。 肃清地痞流氓的事，朝廷也没有松懈下来，也依旧是热火朝天的做着，即便有人阻拦，但在“楚王殿下”这么大的一根定海神针下面，长乐、郑丽琬她们都得乖巧听话，更何况是他们？谁也掀不起风浪。 美洲大陆。 被太阳晒黑了好几个色度的宋河，看着一旁的红巾贼，挑了挑眉：“拜占庭的计划已经收尾了？” 红巾贼点了点头。 宋河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锄头，恍然之间，有了一种在前隋杨广如日中天的时候避世，恍然出来的时候，大唐有了火车、有了飞机、有了广播一样。 “这么快的吗？”宋河喃喃一句，而后问道，“殿下那边是有什么吩咐？” 红巾贼回道：“殿下说，这段时日，可让墨洛温和大唐通商，若是有可能的话，让其他国家也尽可能的同大唐通商......” 这句话里的其他国家，自然也是包括了美洲大陆的这个原始的帝国。 在宋河的扶持下，他们的确是已经有了一个国家的样子，但是通商的话......还是差了一些。 宋河思考了好一会后，摆了摆手：“墨洛温那边，我会回去吩咐，但是这边的话，还是让殿下自己派商队过来吧，他们的航海技术太差了。” 红巾贼应下来。 宋河又问道：“殿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这些国家奉上投名状，成为我大唐的属国？” 红巾贼道：“殿下说这件事不必着急，等到日后，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再让他们投诚。” 太子殿下登基之后？ 宋河愣了一下。 红巾贼又说道：“这也是李世民......也是陛下的有意思，“老子不能把儿子的路走完”，这是陛下的原话。” “毕竟，殿下的二徒弟，大概就是大唐的最后一任有实权的皇帝了，总该是要让履历上出现一些别的东西。” 宋河笑着应下来：“我明白了。” 春天渐渐过去，酷暑来临。 长安城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里，忽然就多了许多之前未曾见过的人种。 金毛、红毛，蓝眼睛、绿眼睛。 甚至还有如昆仑奴一般黝黑的人。 他们穿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衣服，不过在来到大唐之后，他们就深深地爱上了大唐的服饰。 比他们的好看，布料、花纹都更加的好。 金毛、红毛都是从墨洛温、从欧洲那边地方来的，那些黑人们，则是从埃塞尔比亚帝国来的，这个毗邻阿拉伯帝国的地方，早就被红巾贼给渗透了。 他们来到大唐，一点都不张扬跋扈，安安分分的做生意。 大唐的百姓们，一开始虽然有些抵触，但见他们规规矩矩、有模有样，也就没有给他们多少“特别的待遇”。 大唐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 只要你来我们这，遵守我们的规矩，那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太学、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招生，也如期进行。 不过今年参加这些考试的人没往年的多。 今年李世民开了一场科举。 朝廷丢了太多的官，官员储备都已经不够用了，这时候开一场科举，也是为了弥补一下重要职位的空缺。 夏去秋来，在冬天落下第一场濛濛大雪的时候。 李世民在隔了大半年之后，又开了一场朝会。 林深倚着柱子打盹。 李世民依旧是圆领袍的平民打扮，看着底下的这群官员们，有些熟悉的老面孔都已经看不见了，他们都送命在了朝廷的肃清行动中。 有不少新面孔，好奇地打量着林深——这位他们寻常见都不怎么见得到的楚王殿下。 “朕准备退位了。”李世民看了一圈，然后轻声开口。 官员们一愣而后议论纷纷。 房玄龄、杜如晦这些人面色不变，了然于胸，他们早就预判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那些新上任的官员们，有些惊讶，但是以他们的身份，对这件事，也发表不了什么意见。 只是觉得奇怪，陛下的身子不错，硬朗地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退位，但是那些大官们没说话，好像已经默认了。 李世民又继续说道：“朕准备让太子，也是如今的晋王李治继位，尔等可有什么意见。” 晋王李治？ 有人回忆起来，李治现在不是明德太学的三年级学生，离毕业还有一年的时间，直接退学继承皇位吗？ “本来今日，稚奴应当是亲自过来的，不过他还有课，不能亲自出面，有些话，稚奴让他师父，也就是楚王，带给你们听。” 第938章 这是师父给你的礼物 李世民把目光落到林深身上。 林深依旧依着柱子在打盹。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林深咂了咂嘴，没有反应。 房玄龄看不下去，向前一步，推了推林深，这才把他惊醒，伸了个懒腰，嚷嚷着说道：“嗯？轮到我了吗？” 李世民点点头：“嗯。” 林深转过身来，瞥了他们一眼，目光最后又落在了房玄龄身上：“稚奴托我给你们带句话，他还要专心学业，再等一年多方才毕业。” “这段时间，国家、百姓的事，就要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忠心耿耿、莫要辜负了国家和百姓。” 房玄龄顿时拱手作揖：“臣定当不会辜负国家百姓。” 杜如晦跟着说出同样的话。 其他的官员们懵懵懂懂，跟着有模有样。 他们不想杜如晦、房玄龄那样，已经推断出、甚至是已经了解事情的全相，他们只能做出一个隐隐约约的揣测。 李治的这一番话，听起来倒不像是暂时尽不了皇帝的职责，反倒是要将所有的权力都托付给了朝廷一样...... 林深说完话，继续倚着柱子睡觉。 李世民则是按部就班，就像林深还没出现前那样，举办了最后一场朝会，直到中午，百官才散去。 林深也睡饱了回家。 李治在下了课之后，就到了楚王府，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饭桌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意银行的事多，郑丽琬不得不留在银行里，如意娱乐最近的事也有些多，长乐和兰陵都要留在邸报社里，城阳也不好一个人回来。 武珝和逻云阁都没有午时回来的习惯。 今天的家里，显得有些空荡荡。 “要做皇帝了，感觉怎么样？”等饭菜上来的时候，林深笑着问了一句。 李治摇了摇头：“师父，您莫要取笑我了，我现在可是苦恼得很，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林深敲了敲桌子：“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就好，他们会习惯的。” 李治点点头，有些无奈。 林深又说道：“你既然是要继位皇帝，你父亲和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李治打起了精神，看向林深。 林深抿了口茶水，接着说道：“你父亲留给你的，是其他还没有向大唐臣服的国家，等你正式继位之后，这些国家都会向大唐臣服。”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到时候，诗经里的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不再是一句空谈。” 李治心里一沉，叹了口气，他感受到了来自父亲沉甸甸的爱。 以大唐的地位，无论哪个国家向大唐臣服，都已经算不得是什么大功绩，但要是能达成“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目标，依旧是万载难有的功绩。 或者说.......千百年来，也只有一人能够达成这个成就。 李世民若是要将这份功劳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千古第一帝王”的名号，就是稳稳拍板，再无其他争议。 哪怕李世民曾经有过一些污点，和这种达成整个民族的宏伟志愿的功德相比，就算不得什么。 但李世民依旧还是留给了他。 林深让李治缓了一会后，才继续说了下去：“这是你父亲给你的礼物，然后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说着，林深把自己手旁的有一份文件给递交了过去。 李治打开来一看。 这份文件里面说的是一套户籍管理的方式。 户籍之事，自周就有，到唐代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方法，像是如今大唐的户籍，便是官府登记，包涵户口、土地、赋役这三项内容，三年做一次整理，每年都要做一次计账和手实，也就是资产登记的文书。 不过作伪之事，还是不能避免。 但是这份文件里，却是做了一份新的户籍管理的方法。 分为户口和身份证两个东西。 户口用来登记每户的情况，比如说这一家一户有多少人口，出生年岁，性别区分，地址哪里？但是田产、赋役不再登记。 现在的大唐也不用登记这些东西了。 让李治眼前一亮的，无非就是这个身份证。 这是一种证明身份证持有人身份的一种证件，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像是官员腰间挂着的玉符，普通人腰间挂着的玉佩，都是一种身份证明。 不过这些，也仅仅只是针对于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至于普通百姓，那自然是没有的。 现在这份文件里，就是提出来，给所有人都做一个身份证。 上面登记姓名、性别、出生、住址，以及身份证号码，这能保证每一份身份证都是独一无二的。 户籍管理起来，也会更加的容易。 李治看完之后，又不由得感慨叹了口气。 这同样也是一份沉重的礼物。 自己父亲给自己的那份礼物是功绩，证明了他作为一名皇帝有没有足够的威严、功德，那自己师父给自己的这份礼物，就是政绩，证明了自己作为一名皇帝有没有足够的能力。 可以预见的。 当他正式继位之后，用了父亲和师父的这两份礼物，最后再把皇权给让出去。那么他在史书上的地位，就直追汉武、汉宣，赶超秦始皇，甚至超过自己的父亲都大有可能。 毕竟自己父亲还有一些黑点...... 可是他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多谢师父。”李治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向林深行弟子礼。 林深摆了摆手：“把该你做的那些事做好就行了，师父也该是要为弟子做一些什么的。” 李治轻声道：“弟子明白。” 民报的消息隔天刊登出来。 明德太学，学生们翻看着邸报。 一个人忽然愣住：“为善要当皇帝了。”为善就是李治的字。 其他人也愣住：“不是吧，为善要是当了皇帝，学业怎么办，难不成要退学去当皇帝？” 有人瞥了他一眼，眼里很是奇怪。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古怪，在他心里，皇权还比不上在明德太学的学业？ 最先开口说话那人道：“邸报里说了，他要继续在太学学习，朝政之事，暂且放下，交由朝廷来处理。” 第939章 这就是新一任的皇帝? 听到这句话，周边的学生们松了口气。 虽然说，在学业和皇位之间，选择皇位，是“人之常情”，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可真要李治这么选了，他们总觉得心里会有什么东西破碎掉。 “为善还是一个明智的人。”一个人笑着说道。 有人忿忿不平：“是国事重要还是学业重要，晋王殿下就应该去继位，而不是在这里继续学习。” 不少人抬头看过去。 他们顿时就恍然大悟，说出这话的，是一名萧家人，他的姐姐正是李治未过门的妻子，婚约、定亲都已经结成，只差一个隆重的婚礼。 先前李治一直在岳阳，不好完婚。 回到长安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考了太学，成了学生，也不好完婚。 不过这并不妨碍萧家把李治视为自己的女婿，尤其是在朝堂上，日后李治也只能有萧家姑娘一名妻子后，兰陵萧家就嚣张得不得了。 他们是太希望看到李治登基称帝的这一幕了。 “国事自然是有朝廷处理。”一个人摇了摇头，发表出不同的意见，“陛下不也放手了这么些时日，朝廷不是处理的很好？” 记住网址 萧家儿郎有些没忍住：“那是陛下年纪大了，晋王殿下正值年轻......” 他话说一半，猛地合上了自己的嘴巴。 这话不合时宜，也很失礼。 妄议皇帝，搁在几年前，他都是要被砍脑袋的。 这时候，忽然有人抬手，往门前指去：“你们看说为善，为善就到了。” 李治正和李恪走在一起，结伴到了食堂门口。 唰得一声，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李治的身上。 李治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虽然说太学里的都是大唐最顶尖的人才了，可自己毕竟是皇帝...... 虽然说自己以后会把皇帝的权力给让出去，可现在不还是没有让出去？除了已经知情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把他当成了那个九五至尊。 过来攀附的人不少。 可食堂里，还是有几个人守着自己的饭碗，没有动弹。 “阿杰，你不去吗，你不是志在朝廷，那可是皇帝。”旁边同样没有动的人挑拨着狄仁杰。 狄仁杰是太学里年纪最小的学生，扎着两只羊角辫，都还未及冠，自然也还没有字，朋友都会亲切的唤他一声阿杰。 狄仁杰撇了撇嘴：“不去，你们不也没去？” 同桌的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狄仁杰看着他们：“你们也看出来了？” “那是。”有人点点头，顺着狄仁杰的话说了下去。 他们都是聪明人，从蛛丝马迹里就能做出一个推断，王朝之所以要明君、之所以要贤臣，是因为寄希望于明君、贤臣就能把天下有限的蛋糕好好的分配一下。 但是现在，他们惊奇的发现，原来蛋糕也是能做大的。 既然蛋糕做大了，那最大的问题就不再是如何分配，而是握着刀的人，能不能好好的把蛋糕公平的分配出去。 皇帝......就成了最大的祸害。 作为天底下最顶尖的一批聪明人，他们能看得出来，朝廷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把这把刀从皇帝的手里拿出来。 这并不是皇帝愿意交出来，就能够拿走的东西。 狄仁杰瞥了一眼，凑过去的那些殷殷切切地的人，叹了口气：“没想到太学里竟然还有这么多庸碌之徒。” “真不知道几年后，他们的脸色会如何。” 啪得一声，一人抬手弹了弹狄仁杰的冲天羊角辫：“他们的脸色我不清楚，不过阿杰你的脸色也是要送一些。” “你才多大，别总是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天真一点才适合你的年龄。” 狄仁杰瞪眼过去：“我打你了！” 他摆了摆手，又轻声说道：“不过我真的挺好奇，楚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做成这件事的，劝服李治，他自己的徒弟也就算了。” “连陛下那样的人都能驯服......” 狄仁杰眼里掠过一道羡慕之色，他志在朝廷，说是为民为国，但到林深那种程度，动辄一句话影响整个国家...... 几乎是每一位身为臣子，想要去为官的人，最高的理想了。 “阿杰，你是有天赋的，年纪又小，是少有的天才，你要不要去拜楚王殿下为师？”有人开口，拿出一个主意。 狄仁杰还真的有些意动。 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算了，如果楚王殿下看得上我，自然会主动收我为徒，可现在都已经入学三年了......” 其他人点点头，继续吃着饭，偶尔抬起头，看向另外一边，看着被团团围起的李治的热闹。 那一边的人群，簇拥在李治坐下的那张桌子附近。 “晋王殿下，恭喜恭喜。” 现在李治还没有正式登基，他们自然也不会逾越，现在过来道贺，借一个近水楼台之利，在李治面前露个脸。 萧家儿郎，仰仗自己的身份，坐到了李治面前，轻声说道：“恭喜姐夫了。” 李治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我还未与你姐姐完婚，慎言。” 萧家儿郎摇了摇头：“这不是迟早的事，早在五年前姐夫就该同我姐姐完婚了。” 李治冷笑一声，一点都不给他留情面：“胡闹，谨言慎行，这四个字都你吃了？” 萧家儿郎顿时认错：“晋王殿下教训的是。” 但是他脸上神色，一点都没认错的模样，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晋王殿下为何要留在太学读书，不去操心国事？” 萧家儿郎很看重这个。 只有李治真正大权在握，他们兰陵萧家才能够攀龙附凤，冲天而起。 李治瞥了他一眼，拿捏起架势来：“你是在教本王做事？” 萧家儿郎愣住。 李治继续说道：“还是说你已入朝为官，官居四五品之上，可议论朝政了？” 萧家儿郎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先前同李治交往，好歹也是客客气气的，他是有些没想到，今日的李治竟然会对他这么的不客气。 “有些事该你操心的，你再操心，不该你操心的，想都不要去想。” “我记得你近来不怎么专注学业了，别等一年之后，连毕业都毕不了。” 第940章 登个基，回来继续上学 萧家儿郎被一番话训斥得面红耳赤。 人群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再加上李治现在的身份如日中天，未来的皇帝、楚王殿下的徒弟，为人就像是他的字一样，和和气气的，谁又会站在李治的对面？ 萧家儿郎涨红了一张脸，憋着气，向李治作揖后，气冲冲地离开。 这话于他还真是有些诛心。 虽然他是考入了明德太学，可入学了之后，醉心于交际，广交好友，学业方面着实就差了一些...... 他把自己当成李治的小叔，可李治没给他任何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人群也渐渐散去，该做什么的都去做什么了。 萧家人在李治面前都吃了这样的一个闭门羹，那他们也讨不了好，何必又自讨没趣？ 太学里在一瞬间的沸腾后，就显得有些波澜不惊了。 在百姓的心里，李治的名望蹭得一下，猛烈地增长起来。 如意广场三楼。 几个外邦的商贾们看着民报，满脸匪夷所思。 他们都不太能理解这件事，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去当，反而是要在学院里继续学习？ 他们虽然在大唐活跃了这么长的时间，但他们终归还只是商贾，他们对大唐的了解，仅仅局限于大唐的衣服很受他们国家的人欢迎，大唐的美食很好吃，大唐很强大......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真正内核，他们是没有花时间去了解的，他们也无从去了解。 “这......大唐的皇帝都不愿意好好去当皇帝了吗？”一位天竺商人皱起了眉头，这和他生活的国家，太不一样了。 他的国家，只是一个小国。 体量远不如大唐，甚至还没有原本的契丹来的强大。 可为了争夺王位，国王的儿子们大打出手，甚至有些人还会动手想要杀了自己的父亲。 另外一名商贾摇了摇头：“也不看看晋王殿下的师父是谁，那可是楚王殿下，有楚王殿下在，谁敢指染这个皇位？” 对哦！ 旁边的商贾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觉得自己好像被点醒，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坐在隔壁桌上的一位读书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打断了他们的阴谋论。 “得了，得了，你们就别说这么可笑的话了。” 几名商贾们愣住，抬头看了过去，见说出这话来的是一名大唐的读书人，他们顿时恭敬起态度来。 一个人开口问道：“先生，请问我等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读书人笑了笑：“当然可笑了，这不是有谁敢不敢指染皇位的问题。” “像是张亮那厮有那个胆子的也好，或者是朝廷中其他兢兢业业的官员们也好......这些和晋王殿下在继位后，去不去执掌皇权有什么关系？” 也是...... 他们刚才想到的那些说法，根本就没法解释李治短暂的不接手皇位，反而继续在太学读书的理由。 读书人继续说下去：“晋王殿下之所以要在太学读书，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觉得知识比皇位重要的多。” “晋王殿下选择了知识，而不贪恋权力，这是给我们天下读书人做了一个表率。” 几个商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也不是没这么想过，但都觉得这个理由可笑的很，只是为了读书？ 读书有甚用，赚不了银子，还只会把手里的银子给花出去。 “你们不信？”读书人看着他们的脸色，微微眯起眼，轻声问道。 商贾们迟疑着点了点头。 读书人摆摆手：“下周三是黄道吉日，晋王殿下继任皇位，但我记得那天明德太学也是有课的。” “你们信不信，晋王殿下绝对不会耽搁自己上课的时间？” 商贾们这次连迟疑都不迟疑了，直接摇头。 继承皇位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可能还能不耽误上课。 读书人没做更多的解释，只是摆了摆手：“你们看吧，晋王殿下一定是这样的。” 大唐中，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蒙学更是把李治的事搬上了书本，当做最好的劝学素材。 你们看看当今陛下......哦，不是，看看这位还没继位的陛下，他专心于学习，为此都能放下皇权。 所以你们也要好好读书。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三。 大唐向来都不是铺张的朝廷，尤其是现在的皇室，手里真的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些银子，国库里的银子倒是很多。 但是...... 这次李世民并没有从国库中申请，李治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简单办了一场登基仪式。 祭祖、祭天。 从李世民手中接过象征皇权的玉玺、穿上龙袍。 兰陵亲自上阵，领着剧院的人，用摄影机把这珍贵的一幕给记录了下来。 虽然说一切从简，可流程一个紧接着一个的下来，从早上开始，直到午时这一套流程才完整的走完。 等走完之后，李治松了口气，把龙袍扒了下来，换上普普通通的圆领袍，自打他开始研究起教员的那些东西之后，龙袍穿在身上，总是让他觉得别扭的很。 “午时宫中设宴，你不准备参加？”李世民看着李治的动作，有些惊讶。 李治摇了摇头：“时间上来不及了，就请父亲帮忙款待他们吧。” “去上课？”李世民问道。 李治点头：“对，下午的课程，老师教的内容从来不提第二遍，错过了可能就要等明年蹭学弟的课......” 说着，李治顿了一下。 “现在坊间都说我是，为了学业可以放下皇权的人，他们如此殷切的期盼，我总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李世民微微一笑：“也是，那就去吧，为父帮你应付他们。” 李治走出屋子，对房玄龄、杜如晦他们道了个不是，然后就匆匆离开，如果他报的是长安太学就不需这么仓促，大明宫离皇宫也不远。 可他报的是明德太学，在新城区，至少半个小时的车程。 “晋王，哦，不，是陛下，他真的变了很多。”长孙无忌看着远方有些感慨。 他这个做舅舅的，最有体会了。 李治原先唯唯诺诺的样子，仿佛还在自己的眼前，可是现在，自己的这个侄儿，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 第941章 这也太隆重了 李治回到太学继续上课，这事在太学生眼里并不算得什么。 学生、学生，自然是以“学”为上，虽然那时在食堂里，有不少人想要攀附李治，但他们只是少数，甚至还不到一百人。 第二天。 民报规规矩矩的报道了登基大典的情形。 相比较于古板的民报，百姓们还是更多的愿意去看如意娱乐，来去了解这件事，在如意娱乐上记录了很多民报上没有的“花边新闻”。 比如说魏征喝多了，在朝堂上直接跳起了舞。 再比如说，房玄龄趁着魏征不清醒，朝他裤子上泼了水，还污蔑说是他人老体衰、尿裤子了。 还有就是李治在继位了之后，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赶往明德太学继续上课。 那几名商贾，看着如意娱乐，就如同石像一样。 好半会才“活”了过来。 “这......竟然真的匆匆登基之后就回去读书了。”一名商贾看着如意娱乐上的文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记住网址 他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如意娱乐上的新闻虽然有趣，但都是真事。 “那位先生说的是对的。”又一名商贾也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子里的这群人，就好像恨不得把屋子里的空气都给抽干。 “这就是我们和大唐的差距了吧......” 大唐人把读书、把教育抬上了神坛，认为读书是天底下最大的事。 而他们的国家...... 把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所谓的“神灵”，抬到最高，认为信奉它是天底下最大的事。 “我儿子今年年底就要成婚，等他结婚了之后，我要搬到大唐来住。”一名商贾忽然开口这么说道，“这样的国家才是最好的国家。” 他的话引来了其他人的附和。 可不是......在他们的国家，生死都被勋贵们把持着。而且大唐的商税虽然严苛，可一来二去的算下来，他们赚得银子甚至还会比在本国多的多。 毕竟大唐除了商税之外，可就没人再会伸手从他们的身上扒下来一层皮了。 新城区外，一间民房里。 几个人聚在了一起，他们都是各国的使臣，墨洛温、印加等国的使臣，只是在来到大唐之后，他们都没有显露过自己的身份。 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外邦旅客一样，一直在长安城里住了下来。 朝廷也知道他们的存在，派了些士卒护在他们的庭院外，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监督他们。 直到今天...... 李治正式登基，他们方才可以抛去自己“旅客”的外衣，从而拾起自己作为使臣的那一层身份。 “楚王的徒弟登基了。”墨洛温的使臣挥舞着手里的邸报，还没完全迈进庭院里，就迫不及待地张口吆喝了起来。 一名使臣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终于登基了啊......八万。” 他对桌那名使臣头也没抬，伸手把牌抓了过来：“碰。” “五条。” “可不是，等了这么久，都快忘了自己来大唐是做什么的了。”他汉话说的是这几个人中最好的那位，“晋王殿下，哦不，是陛下可真让我们好等。” “国内时常传信，催我回去，从我儿子结婚，到我现在孙子都生下来，我都没回去过一次。” 他这一大串的话，让其他几个汉话并不是那么好的人，消化了很久才消化了过来。 他左手侧的人摸了张牌，打出一张二万：“我记得你来大唐好像还不到五个月，结婚生子......” 那人回道：“他们还没结婚，就已经怀孕了。” 墨洛温使臣走过来，瞥了一眼那人的牌：“二胡你不胡？” “番小，做大了再......” 他话音还没落下，上座的人就啪得一声把牌扣在桌子上，把自己面前的牌推倒：“清一色、对对胡，给钱给钱！” 那人面不改色：“钱不钱的待会再说，大家先收拾东西，去见见大唐宰相，陛下登基我们可是要献上大礼的。” 没胡牌的其他两人，也是站了起来，一脸正色：“没错，走走走，我的那份文书都已经落灰了。” “我的也是。” 胡牌的那人吹胡子瞪眼：“你们就是想要赖账，给钱、快给钱。” 但那三个人并没有理会他，架着墨洛温使臣的手臂，快速离开。 李治从没有想过，礼物来的会这么快。 周三登基，周六就又重开朝会。 而且这次的朝会和他父亲之前举办的那两次朝会不同，睡下还没到两个时辰，就被宦官拉起来，沐浴洗漱，而后更衣，换上最隆重的礼服。 宫门前。 大臣们汇聚在一起。 还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的人，看着队列最前方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今天陛下怎么就要召开朝会了。” “这许久不开朝会，这段时间有些密集，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以后不会都会如此吧......” 一名官员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虽说新帝登基，必然会勤政，但陛下还有学业，每周一至五都有课时，以后一月至多只有八次朝会。” 八次...... 一名官员叹了口气：“八次的话，还尚能接受，不过你们说陛下召开朝会，是要同我们讨论什么事？” 其他官员们摇了摇头。 墨洛温等国的使臣，拜访房玄龄的事，被封了口，没有发酵出去，只有少数人知道，而他们显然不在这少数人之列。 而且新帝登基什么改变都没带来，和太子党、魏王党不同，虽然支持李治的人不少，但他们都是一厢情愿地支持，算不得什么晋王党...... 朝廷现在也不需要什么改变。 李世民在退位前，几乎是把方方面面都铺设好了，李治即便想要做一些什么，锦上添花的可能性都很小。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宦官宣众臣入朝。 进入太和殿内。 所有的官员们诧异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李治，这幅打扮，未免也太过郑重其事了一些...... 就是李世民之前的朝会，也从未如此穿过，最多也不过黄袍在身。 不过很快他们就释然了。 陛下毕竟年纪不大，想要展露一下威严，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第942章 我等愿向大唐臣服 大唐的龙椅并不是像后世那样的高高在上，可即便如此，一个人看向一群人，这种油然而生的冲击感，还是让李治略微有些失神。 这就是......皇权的感觉吗？ 怪不得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权力滋生贪欲，看一眼的人就想着占有它，占有它的人舍不得放下，渴望更大的权力。 如果自己没有接受到那些知识的话，恐怕也只会变成那样的庸碌之徒吧。 李治整理了下心情，而后开口说道：“宣墨洛温、印加等国使臣。” 朝堂上，大多数官员们愣住。 这并不是正常的朝会流程。 虽然说李世民自从放权之后，举办的朝会，也多数从没有走过正常的流程，可他们以为新帝上位，多少还是要走一走流程...... 李治是在避讳朝政。 他在让自己尽量不去接手权力。 权力诱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掌握了权力了之后，还能像他的父亲、师父那样的克制住自己，那他就只能克制自己不要去接触这些东西了。 随着宦官出殿又回来。 二十多使臣鱼贯着，走了进来。 他们手中都捧着一只精致的锦盒。 墨洛温、印加...... 这二十多位代表了二十多个国家的使臣，对于朝堂上的大部分人而言，都是极其的陌生，他们都从未听说过这些国家的名字。 这些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国家？ 他们过来又为了何事？ 大臣们愣愣地看着他们。 墨洛温使臣就率先跪拜了下来，举着自己手里的锦盒，恭敬地说道：“伟大的大唐皇帝，臣是墨洛温访唐使臣，谨代表我墨洛温，向大唐效忠。” “我墨洛温愿奉大唐为宗主国，愿得到大唐的庇护。” “墨洛温乃是小国，无甚能上得台面的礼物。” “这是我墨洛温之国特产出的葡萄美酒，愿大唐万寿无疆。” 李治脸色一僵，看着墨洛温使臣手里的锦盒，又看向其他使臣手里的锦盒，心突然有些发紧，一股空虚的感觉袭上全身。 这些礼物......可都是要赏赐回去的啊。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不是那么的虚：“你的心意朕领了，朕也许诺，只要墨洛温尽好外臣之意，便会得大唐永世之庇护。” 说着，他顿了一下。 “朕赐墨洛温六器。” 墨洛温使臣惊喜道：“臣代表墨洛温，谢过陛下。” 六器，是祭祀天地四方的六件礼器，分别是“玉璧、玉琮、玉圭、玉琥、玉璋、玉璜”，有着安国定邦的寓意。 印加使臣也紧接着叩拜：“伟大的大唐皇帝，臣是印加访唐使臣，谨代表我印加之国，向大唐效忠。” “印加之国特奉上羽蛇金像一对，愿大唐万寿无疆。” 金像！ 李治听到后稍微振奋了一些，金像是好东西啊，多多少少可以给自己注定要干瘪的荷包补充一点了。 李治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朕也许诺，只要印加之国尽好外臣之意，便会得大唐永世之庇护。” “朕也赐你印加之国六器一副。” 其他二十多位使臣，一一向大唐效忠，奉上他们的礼物。 李治也是一一允诺，将六器逐一赏赐下去。 二十多副玉器，将近一万两银子挥洒下去，让李治不由得痛心，千算万算，怎么自己就忘了这件事！ 早知道就问自己师父要一些银子了...... 大唐的使臣们都看呆了，不过很快就都反应过来。 这些使臣们汉话说的如此纯熟，想必在大唐已经待了很久，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早就向大唐效忠了才是。 可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那就是前任陛下，李世民为他儿子留下来的礼物。 也怪不得陛下今天会穿得如此隆重，这种欢天喜地的大好事，自然是要隆重一些。 使臣效忠完，一一退下，将朝廷留给大唐君臣。 李治这才开口，继续说道：“今日除了外邦向我大唐效忠之事外，朕还有一件事，想要同诸位爱卿商议。” 说着，他招了招手。 让宦官端出一叠文件，逐一的分发下去。 等小半时辰，约莫所有人都差不多看完之后，李治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户部尚书戴胄站了出来，拱手说道：“臣以为，此策大善。” “只是耗时、耗银......” “不过耗一时之银，换得后世之安康，臣认为这笔银子该发。” 戴胄是新任的户部尚书，任职还不到一年，房玄龄站了出来，给戴胄撑场面：“臣以为戴尚书所言极是。” 户部侍郎站了出来，拱手问道：“臣也以为大善，只是臣有一事不明。” 李治淡淡道：“直言便是。” “外邦久居大唐之辈，该如何论处？”户部侍郎问道。 李治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思考过...... 林深在拿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也没同他说过这个问题。 杜如晦瞥了一眼，当即反应过来，直接站出来，不让别人发现李治的难堪：“此事有何难处？” “外邦女嫁唐男，可入唐籍。” “外邦男取唐女，则发久居证，虽不入唐籍，但可久居大唐。” “若无婚娶、孤身一人之辈，则发居住证，需定时定点前往不良驿登记手续。” 户部侍郎又问道：“外邦商贾该如何论处？” 杜如晦摇摇头，笑了一声：“一视同仁。” 户部侍郎不再有什么问题，退了回去。 李治年轻，有些东西没有考虑到。 但是房玄龄和杜如晦在头一次看到这份政策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思考，和林深讨论过，刚才杜如晦说的那些，也都是他们讨论出来后的结果。 李治松了口气，隐隐向杜如晦投过去感激的神色。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准备考试，这些政策的东西，思考得很少。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异议，如何施展，就仰仗诸位爱卿了，朕往日需兼顾学业，此事全凭诸位爱卿拿主意。” 戴胄应道：“臣定会竭心尽力。” 李治直接站了起来：“那如此，便退朝吧。” 朝堂上，大臣们愣住。 这就退朝了？ 第943章 天下皆归大唐 李治甚至都没有给宦官宣退朝的机会，拔脚就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走的甚是匆忙，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一样。 这让不少准备了满腹文稿，准备在新帝面前滔滔不绝、展示一下自己才华的人，有些呆愣住。 这就走了？ 新帝都不过问一下朝政的？ 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招了招手，领着戴胄离开，要去商议户籍之事如何操办起来。 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们，一边离开，一边议论着户籍之事，对于诸多国家向大唐磕头纳拜，奉为宗主，并不怎么在意。 以大唐现在的国力，有国家主动奉大唐为宗主国，已经不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 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些国家的投诚意味着什么。 直到第二天。 民报照例把这些事搬上了头条，只是户籍之事，还在具体的商榷之中。 “墨洛温、印加......”一名读书人翻着邸报，冷笑了一声，“这些国家都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 “之前都不曾听说过他们，现在反倒是向我大唐投诚。” 说着，他顿了一下。 “几瓶葡萄酒就换了六器，陛下这次可真的是大出血了。” 民报上，是把这些国家奉上的礼物，以及李治赏赐出去的东西，都详细地罗列了出来。 这让这些读书人们心疼得不得了。 他们姑且算了一下。 一副玉器的价值是在八百多两银子，用的都是和田美玉，二十多副就是将近两万两银子，而那些国家呈上来的礼物，除了印加的金像稍微值钱一些......其他的加在一起，恐怕都还不到一千两银子。 “不过也好，至少我大唐的威严宣传了出去。”一个人叹了口气，松了口气，自我安慰道。 忽然，另外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人瞪圆了眼，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只是挥舞着手臂，指着桌子上的一份邸报。 其他几个人被他的动静吸引过去，定睛一看，是如意娱乐的副刊。 “你怎么这么激动，又刊登了什么八卦？”一个人笑了笑，开口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 依旧还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手臂挥动了好半会，索性把副刊摊开，铺展到桌子上。 今天的副刊分量有些大，是一张纸叠了三次，折叠起来的大小，也只是比报纸的一个版面小大约十分之一。 展开来之后，更是占据了一张桌子一半的面积。 这是一张地图，在地图的正上方，写着“世界地图”这四个大字。 大唐居于中央，四周各国也都详细的标注了出来，像是墨洛温、印加之类的国家，是在离大唐极远的疆域里。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国家，国名的最末尾，都有一个用圆括起来的“唐”字，在地图的旁侧还有小字标注。 但凡是国名旁标注了“唐”字的国家，都是奉大唐为宗主国。 虽然一眼看去，所有的国家后面都有这样的一个字符后缀，但他们还是颤抖着手，一个接着一个的数了过去。 没错，地图上所有的国家，都的确是有这样的后缀。 而且那些没在地图上标注出有国家的地方，比如说“南极”、“北极”，还有在海洋上的那一片未命名的大陆板块，都是尚无国家的土地。 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朋友会这么激动了。 这种事能不激动吗？ 好些个国家向大唐臣服，和整个世界都向大唐臣服，这是两码事。 前一件对大唐而言，已然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而后一件，则是注定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 “这是真的吗？”愣了许久之后，一个人才轻声开口，深怕这是一场梦，深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坏了这场美梦。 “是真的啊......” 一个人点点头，神情有些复杂：“像是这什么拜占庭、阿拉伯之类的国家，向我大唐臣服，我倒还能理解。” “可是这墨洛温，从地图上来看，其国土疆域竟是不弱于阿拉伯，还有这印加......这一整块的大陆上，只有他们一个国家。” “他们为什么会向我大唐臣服？” 推心置腹而言，如果换作他是这墨洛温，或者是这印加的国王，那一定是不会向大唐臣服的，只要自己不挑食，安稳发展自己的国力就是了。 最先激动地说不出来话的那人，立刻就翻起了如意娱乐。 翻了好半天，才从字缝里抠出来一句话。 “邸报上说了，墨洛温是因为楚王殿下派出去的考察队，帮他们推翻了昏庸的统治者，他们认为大唐是神灵的国度，所以向我大唐臣服......” 桌子旁的人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教派这些东西，在大唐向来没什么市场，尤其是如今，知识的普及，除了道教能勉强蹭着道家的名气混口饭吃，其他的教派就更无甚人关注。 现在陡然听到，有人把大唐称呼为神灵的国家，让他们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人继续读着。 “至于印加，则是因为楚王殿下的考察队，帮助他们掌握了种田、畜牧、锻造之类的知识，并且帮助他们建立了国家，所以他们愿意向我大唐臣服......” 读到这，这人顿住。 其他人等了好一会，一个人迟疑着开口问道：“没了？” 那人点点头：“没了。” “楚王殿下这么大的功绩，就这么两句话带了过去？”又一个人皱着眉头开口，“这如意娱乐......” 他刚准备批判一下如意娱乐，而后意识到，这如意娱乐可是楚王殿下自家的产业，主持如意娱乐的也是楚王夫人。 那自然不是如意娱乐刻意打压楚王殿下。 他连忙改口：“楚王殿下还真是仁义高洁，这种事就应该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楚王殿下不是那么张扬的人。”一个人摇摇头，笑了笑，“不过这的确是一份伟大的功绩。” 说着，他顿了一下。 “几位，我要回去写赋，赞颂楚王殿下和陛下，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 第944章 不会掉下去吗? 读书人们激动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对于百姓们而言，他们更多的兴趣，还是看这张地图。 他们是头一次知道他们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酒馆里。 几个人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开始指手画脚：“原来咱们的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那这么说墨洛温就是西极之国，这个印加就是东极之国了？” “嗯嗯！” “只是这南极、北极竟然无人，看来只能等我大唐过去开疆扩土了。” 他们殷殷切切的讨论着。 旁边就有人忍不住了，端着酒杯走了过去，手往地图上一敲：“你们都在说什么胡话，哪有什么东极、西极的。” 有人愣了一下，指着地图：“你看，这上面是南极、下面是北极，那左边这不就是西极、右边不就是东极？” 这是一个很顺畅的思路。 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那人摇了摇头：“当然不对，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它其实是个球。” 说着，这人伸手，从一旁的碟子里取出来一颗花生，捏在两根手指之间：“你们看，就是和这个差不多的一个球。” “上下两端，自然是南极和北极。” “可是其他地方都是相通连的，又哪来的东极、西极。” 对于他的话，这几个人没有怀疑。 这人他们是知道的，报名了一个夜校，每天白天上工赚钱，晚上就去夜校读书，已经报名参加两次太学的招生。 第一次，考的成绩很是丢人。 可第二次，也就是今年的参考，只差了二十多分就能考上太学，这顿时就让他们为之肃然起敬，这可是很多读书人都做不到的程度。 他们不会怀疑从这个人嘴里吐出来的知识。 但这句话，还是让这群人站了起来，他们又惊又恐地看着自己脚踩的地面，有人还试探着跳了跳。 一个人小声地说道：“真是个球？” “可这样的话，那不就是只有南极才能住人？就不会掉下去吗？” 在一个球上，那可是站不稳的。 那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在我们这个球上，有一种叫做重力的东西，就是它拉住我们，让我们没掉下去的。” “所以放心好了，我们是不会掉下去的。” 重力？让人不会掉下去？ 这些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也不怪他们如此，之前他们都信了大半辈子的天圆地方，现在忽然开口说这个世界其实这个球。 他们没有狂热地把这个人捆起来，让在火架上烤死，就已经算是他们心脏的承受能力很大了。 如意娱乐也知道了，普通的百姓们，对世界地图好像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在第二天就刊登了一通解释地球为什么会是个球，如何知道它是个球，以及为什么人站在球上并不会掉下去的文章。 这篇文章也并不是如意娱乐里的编辑撰写的，而是引用“物理”期刊四年前的一篇文章。 对于读书人，或者是蒙学的孩子们而言，这是常识性的东西，但是普通百姓而言，这个东西简直太新奇了。 不过他们也并不是很难接受。 地圆说在这片土地上虽然不是主流，但还是有人提出来过。 像是庄子天下篇里，惠施就曾说过大意如此的话，东汉年间的张衡、以及东汉末年的王蕃也都假定过地球是个球。 但对于一些国家的使臣而言，这个消息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当然，让他们更为难以接受的，是随着地圆说一同出现的，另外一种假说。 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并非是世界的中心。 月亮是一颗卫星，在围绕着地球转动，但是太阳并没有围绕着地球转动，反而是地球在围绕着太阳转动。 尤其是诸如拜占庭、阿拉伯这样的国家。 他们和大唐不同，他们是政教合一的国家，教派在他们的国家中，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大唐的百姓们无所谓这个，顶多也只是对他们的世界观产生了一些冲击，心态好的接受的快一些，心态不好的不愿意接受......但对于这个国家的朝廷、对于百姓们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他们...... 这两个假说的出现，尤其是“日心说”，就会推翻他们教派典籍之中的一些说法，轻则民心动荡，让他们失去对教派的信仰。 重则会对他们的统治产生严重的影响。 要是提出这种假说的人，是他们国家的学者、人民，那也好办，直接绑起来，上火刑，说他是恶魔、是异端，然后烧死。 但现在说出这种假说的，是大唐人，而且大唐并不以这两种假说为异端，对它们的接受能力很强。 拜占庭也好、阿拉伯也好，甚至是更远一些的墨洛温也好，他们都是曾亲眼见过大唐的力量。 讨伐大唐、驳斥大唐为异端？ 他们没有那么蠢，前脚刚把大唐认为宗主国，后脚就举旗喊反，这不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嘛。 楚王府里。 李治躲在林深的书房里，求一个清净。 虽然说太学里的大部分，还是安安分分的学习，只有少部分人想要同李治攀攀交情，但这不到一百个人，由李治一人来应付，也让他不得清净。 “师父，我是真想现在就把权力给交出去。”李治叹了口气，翻了翻书页，一脸的死气沉沉。 林深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等你们这一批的毕业之后吧，等你们这一批人成了大多数，再交出去。” 李治又叹了口气，忽然抬起头：“对了，师父，拜占庭、墨洛温他们这些国家，本来说想要派一些人来大唐进学，都说好了容许他们在一些蒙学里跟着先生读书，结果他们现在又反悔了。” 提起这个，李治有些疑惑不解。 太学的口子是不能开的，蒙学对他们来说，也足够用了，之前这些国家哭爹喊娘、恨不得给大唐跪下。 可苦苦哀求来，到手之后又反悔拒绝...... 教育部的人都恨不得抽他们几个嘴巴子，哪有这么做事的。 第945章 户籍登记 林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们不敢派学者过来了。” 李治愣了一下，更加疑惑不解了。 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大唐又没有喊打喊杀的拒绝他们，又没有见着他们的人，就要把他们抓起来，按倒在棉花园里，喂他们西瓜、炸鸡、汽水...... 林深重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他们派学者来大唐，你以为他们想要学的是知识吗？” “不是的。” “他们想学的只是力量，大唐是如何制作出那些武器的，大唐又是如何让百姓如此的爱戴朝廷的......” 李治迟疑着问道：“那他们不就是更应该来大唐了才对......” 林深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那是在如意娱乐没发那篇文章之前。” 那篇文章？ 李治愣住，皱眉想了好一会，试探着开口：“您是说那篇介绍地圆说和日心说的文章？” 林深点点头：“嗯。” 李治眉头皱得更紧：“那两个结论，都是做过有效实验论证出来的结果，天文系的学生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做过验证。” “又不是什么荒谬绝伦的学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林深微微一笑：“世界上并非是哪个国家都如大唐这样的，扶桑、高句丽等地，受大唐影响，你也见怪不怪了。” “可那些国家，都是不曾受过大唐影响的。” “对于大唐而言，我们的立国之本是什么？” “是儒、法、道，是先秦的诸子百家，是祖先的英魂在盯着我们。” “可你知道那些国家的立国之本是什么吗？” 李治摇了摇头，他地理只了解了一些基本的知识，对那些国家的文化习俗就更是一窍不通。 “他们的立国之本是教派。”林深轻声说道，“我们是君授神权，他们是君权神授。”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李治有点意外，但也不是完全意外。 这种说法其实大唐就有，董仲舒就曾提出过天人感应，不过这种说法，除了巩固皇权之外，还有一种督促皇权的作用。 但听自己师父的措辞，好像他们的“君权神授”并没有听起来的那么简单。 林深解释了下去：“他们啊，假以皇权是神灵所授，所以平民都要顺从皇权，如果不顺从，那就是忤逆神灵......” 李治倒吸一口凉气：“无论皇权做了什么？” 林深点点头：“无论皇权做什么，平民、贱民都要去顺从。” “他们的皇权是扎根在神权上的，只要他们的民众对教派还有信仰，那么他们的皇权就不可动摇。” 听到这，李治彻底听明白了，口中喃喃：“怪不得他们不敢了，原来如此。” “人性”如此。 他的父亲和他自己愿意为了大唐百姓、愿意为了更好的未来，而放弃自己手里的皇权，虽然说......林深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 可并不是每个国家都会欢迎林深这样的人，除非林深愿意乖乖地做一个工具人。 林深摇头，轻笑着说道：“不用理会他们，知识的传播是他们阻碍不了的，让朝堂做好准备就好了。” 准备什么？ 自然是准备等他们国家内部的事，自己处理干净之后，再继续把在腐朽的肉身上诞生出来的国家，继续纳入自己朝贡体系中的准备。 “户籍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为了扭转话题，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李治点点头：“这事有听房相说过，身份证的样本已经印出来了，成本控制的也很低，二十文一个人。” “大约这些时日就要推广了。” 林深点点头，不再说话。 户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尤其是在大唐如今的这个处境之中。 半个月之后。 有关户籍管理的办法，刊登在了民报之上。 这个消息引发了无数人的关注。 新城区，一家茶楼里。 几名异邦商贾看着民报上的内容，脸上的神色拧巴起来。 “这......这是何意？”一名波斯商贾脸色苦得很，“大唐怎么会出台这种政策，我，我家当可都全搬来了。” 他就是前些日子说自己要举家搬过来的其中一名商贾。 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到大唐，后脚就出台了这种政策。 外邦人想要获得大唐的居民身份，得为大唐做出巨大的贡献，比如说在各大学术期刊上，发表至少三篇学术论文...... 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同等级的贡献出来。 要不然的话，最多也只能获得一份永久居住许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成了大唐人，他的身份依旧是外邦人，不过他的孩子只要在大唐诞生、在大唐生长、接受大唐的教育，等到及冠的时候，才能得到大唐的居民身份。 而且获得永久居住许可也不容易。 看起来很简单，外邦男娶大唐女...... 可大唐的女人，接触的都是什么样的男人？除非是那些真正非常优秀的外邦人，否则大唐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 最关键的是......大唐现在都是一夫一妻，连妾都不能有。 他们这些外邦商贾，谁没几个金屋藏娇的媳妇，只娶一个，在他们的国家里，那都是天大的笑话。 把大唐女人娶回来做妾？大唐的律法都不允许。 把其他的女人休了，而后娶一名大唐的女人？这种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的人，大唐素来是最厌恶的。 “你有几个媳妇？”同桌的一名商贾默默开口，朝着一人问道。 那人抿了抿嘴，抬起一只手，而后觉得不够，又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十二，你呢？” “我比你好一些，我有九个。”那名商贾叹了口气，开口回道。 那名波斯商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同伴，摇了摇头：“我有十六个，其中一名还是贵族的女儿，我是不可能休妻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 “大唐怎么会出如此严苛的律法，就算我等不能入唐籍，这......在大唐居住的时间也有限制了？” “我们可是生意人，为大唐贡献出来了那么的商税，大唐也应该优待我们一些，这不是在绝了我们的后路嘛。” 波斯商人满是苦恼地抱怨了起来。 第946章 从此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波斯商人在抱怨，其他的商人们也在抱怨。 在他们看来，这项政策，就是在针对他们这些人，不想要他们把大唐的银子给赚走，不想让他们把大唐的铜钱带到他们的国家里去。 虽然是不经意，可毕竟是说了大唐的坏话。 他们抱怨了几句之后，旁边桌子上的大唐人就听不下去了。 “得了吧，大唐能够推行出来永久居住许久和暂留证，就已经很照顾你们了，还在这挑三拣四的？” 波斯商人正在气头上，张口也就回怼了过去：“怎么就不过分了？” “以后往来大唐，都需要大唐审核批阅，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麻烦不麻烦，我们每年还需给大唐交税......” “交了税就换来这种结果？” 大唐人嗤笑一声：“你们当大唐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撒欢打泼、为所欲为？”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土地。 “这里是大唐，什么叫大唐？就是我大唐人的国家。” 记住网址 “欢迎你们来做生意，是我大唐与人友善，给你们和我大唐人一样的待遇，是我大唐与人友善。” “但你记清楚一件事——你来这，你是客！” 说着，大唐人吐了一口气，又嗤笑了一声：“再者说了，你以为朝廷弄出来这么一份政策，是因为什么，想要给你们这些商贾找不自在？” “我呸，真是把自己抬得太高了。” “狼匪之祸才过去多久？” “上一次狼匪冒充拜占庭商贾、冒充你等波斯、吐蕃商贾的事才过去多久？一个个都不长记性？” “朝廷是为了我等大唐百姓的安危，是为了让其他对我大唐心怀不轨之徒，无法进入我大唐，就算侥幸混进来，做出来一些举动，也能够轻易地抓住他们！” 波斯商贾看着这名大唐人，心里恨恨不平，只是不敢再说话了。 一个国家自然是以保障自己国民的安全利益为首要，如果连自己的国民利益安全都不要考虑，反而是要考虑他国国民的利益安全...... 那只能说是本末倒置。 像是高句丽这种国家，能干出来这种事，甚至都能容许大唐的军队喝醉了之后在平壤街头耀武扬威，等他们撒泼完了，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回去——如果大唐有军队驻守在高句丽的话。 但是大唐显然不可能这样。 自家的百姓，永远是在大唐朝堂心里最顶尖高的位置上。 不良驿开了两个窗口。 一个用来替大唐的百姓们办身份证，另外一个窗口，则是替外邦商贾们办居留证。 对不少大唐百姓们而言，这是他们头一次拍照，整理好头发、规规矩矩的坐着，然后拍摄下来一张照片。 等到一周之后，再来取走自己的塑封好的身份证。 为了研究出能够防伪的技术，林深麾下的研究所可是没少花心思，最终才研究出来这么一套设备。 等到日后电脑研究出来，普及了，能够使用了，再替换成内嵌芯片式的身份证也不迟。 拿到身份证的大唐百姓都很高兴，和以往的户籍不同，以往他们见到户籍，心里都是在感叹，今年又要交出去多少...... 可现在他们拿到身份证，内心里忽然就有了一股踏实的归属感。 酒馆里。 拿到身份证的人，对这个还不到巴掌大的东西爱不释手。 “嘿，从今往后，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把身份证放在桌子上，抿了口酒水，美滋滋的说道。 “之前还以为这小东西没什么用。”另外一个人也是抿了口酒水，“可现在真拿到手里，心里美滋滋的。” “可不是。”他左手旁的人拿着身份证就不肯放下来了，“之前一直都没去拍照，现在再看自己的照片，其实我长的也挺俊俏的。” 桌子上其他人愣住，扭头看向他。 以前都不知道，现在怎么才发现这个人竟然这么自恋，哪有自己夸自己生的好看。 “照片拿来我看看。”一个人探过脑袋。 那人也是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桌子上。 “嘿，还真是，你被不良人那么收拾一下，还真的怪好看的。”他看了一眼之后，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被夸的那人摇头晃脑：“可不，你的拿来我看看？” 其他人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哈哈哈，你这个照片怎么回事，竟然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看了照片之后，他们顿时嘲弄起来。 都是朋友，嘲弄里也没带着恶意。 只是被嘲弄的那个人，脸还是涨得通红：“我去拍照那天，并没睡好！所以只是看起来这样。” 说着，他还抬手扒着自己的两只眼：“来来来，你们看看，根本就不是大小眼，就是没拍好。” “别说了，你看看你的，你看看你这胡子......” “还绑了个幼童的辫子，你好意思说我？” 正笑着的那人一愣，看向自己的身份证，盯了好一会，看到自己胡子上的那两只小辫，唐人是爱胡子不假，可像他这样，还很是少女心的给自己的胡子扎了小辫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他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这两小辫，现在还在自己的胡子上留着。 一桌子又顿时大笑了起来。 因身份证闹出来的笑话不少，大家其乐融融的。 对于那些异邦的商贾们而言，他们一开始心里是不怎么舒服的，总觉得居留证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很特别的待遇。 但是很快，他们也就发现了“居留证”的好处。 以往他们在大唐做生意，除非是那种已经做了好几次、知根知底的人，否则其他大唐人对他们总是会抱有一种警惕的心理。 有时候，他们的行为要是在大唐人的眼里看起来“鬼鬼祟祟”，少不得是要报告给不良驿的。 可是现在，居留证办下来之后，他们惊奇的发现，虽然大唐人中还是有不少人抱有警惕心理，但大部分对他们都变得和蔼了起来。 第947章 如何联络国际感情? 这种态度的转变，让这些异邦商贾们在感到惊喜的同时，也很是疑惑不解。 有人向大唐人请教了之后，这个疑惑才解开。 原因就是出在了他们手里的居留证上，对于大部分的大唐百姓而言，这个居留证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这些商贾们已经经过了大唐朝廷的一次审查。 确认了他们这些异邦商贾，至少是清清白白的人。而不是什么狼匪、或是其他的什么对大唐抱有祸心的妖人歹徒。 原来是这样？ 他们看着自己手里的居留证，眼里流出了复杂的神情，他们本以为这个东西，会对自己的贸易造成什么影响。 可现在真拿到了手里...... 这是好事啊。 就在商贾们和大唐百姓们，都为之欢欣鼓舞的时候，李治却有些头疼。 当皇帝并不是一件轻松地事，哪怕李治已经尽可能的把自己手上的权力都移交了出去，可有一些事总是缺不了他的。 李治没提万国来朝。 朝廷当时的重心也都是放在户籍之事上，也没想到这一点。 直到如意娱乐都刊登了这个消息之后，朝堂才和普通的百姓们一样，后知后觉的才了解到这件事了。 这就苦了李治。 李治只想把权力放手，只想安安稳稳的学习，等到这一批的太学生们毕业，等到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学生们毕业...... 但是朝廷等不了。 他们现在就想要万国来朝、想要彰显大唐的威仪。 他们希望李治能够以大唐皇帝的身份，邀请各国的国王、皇帝，来大唐亲自觐见，满足一下他们，也是满足所有大唐百姓都希望看到的那一幕。 为此，大唐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大唐百姓开心，为了朝廷开心，把他们这些人叫过来，是极其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历史可鉴，周幽王的下场就是灭亡。 大唐不能重蹈覆辙。 可是这个理由没那么容易去想出来，阅兵仪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才刚刚办过，太过频繁，也不是一件好事。 朝廷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这种“小事”他们无暇顾及。 于是乎，在杜如晦和房玄龄的联合商议之下，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抛给了李治，希望他能够拿出一个主意。 李治想了好几天，一点想法都没有。 趁着周末，就过来见见林深，想问问自己师父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万国来朝啊......”林深听完之后，略微有些沉默。 好一会之后，才看着李治那张带着焦虑之色的脸，笑了笑，轻声说道：“倒不是说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是对现在的朝廷来说，可能压力会有一些大。” 李治忙说道：“还请师父但说无妨。” 林深眯着眼，问了一句：“前些年高句丽和大唐的那场蹴鞠比赛，你可否还有印象？” 李治楞了一下，想了好一会，这才点点头：“嗯，有些印象。” 那场比赛......高句丽惨败。 他反应了过来，试探着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办一场各国都来参加的蹴鞠比赛？” “但除了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之外，像是拜占庭、墨洛温这些国家，恐怕都不会蹴鞠的吧，办这样的一场比赛，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欺负人。” 林深笑了笑：“是要办各国来参加的，但肯定不能只是蹴鞠这么一场比赛。” “项目要多。” “你像是比谁跑的快，长跑、短跑，还有比谁跳的高，比谁跳的远......这些是陆地上的，还有水里的，比谁游得快。” “比谁跳水跳得更好看、更优雅......” “蹴鞠、篮球、围棋、弓箭、格斗、兵击......”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项目多的很，办的大一点，就说这是在探讨人类身体的极限，每个项目都分出冠亚季三个排名。” “冠军奖金、亚军奖银、季军奖铜。” “每个项目的冠军，都是这个世界上该项目最强的一个人。” 李治愣了一下，开始深深地思考起来。 这听起来大有所为，运动和战争的本质其实一样，都是竞争、分出高下，可又不同，运动是不见血的......分出胜负之后，更能促进友谊。 而且，这也能促进各国之间的交流。 最关键的是，这的确是一个能够把各国国王、皇帝都给召集过来的最好的理由。 想到这，李治点点头，一脸惭愧：“师傅不愧是师傅，这种办法，若是要让我自己来想，恐怕又要折腾好几月才能拿出来。” 林深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等那些国家的国王都过来了，朝廷那边有准备要同他们说什么吗？” 李治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这事我没听房相说起来过。” 林深点点头，也没怀疑是房玄龄他们故意隐瞒着没和李治说，不存在这种可能，他们都清楚李治是要放权的，没必要在李治还没放权的时候玩这些心眼。 那就是朝廷真的没什么打算，真的只是想万国来朝...... 这也是大唐的一个毛病。 天朝高高在上，自以为天下的国家就是打心底里臣服大唐的，自认为他们会被仁义感化，从而就失了一部分对他们的警惕心。 林深叹了口气：“这样可不行，规矩还是要摆在明面上的。” “你回头和房玄龄、杜如晦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拟个章程出来，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律法那样，国家和国家之间，也需要一套律法。” 李治点点头，这一句话，就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肃性。 林深又继续说道：“得有两条，一定是要写入律法里的。” “一条是，如果两国、或多国之间爆发了战争，大唐有权进行干涉，并召开国际会议，决议战争矛盾之事，他们需接受大唐的调停。” “他们各自国内的事，大唐不进行任何干涉，他们也不得以任何理由，向大唐请求干涉。” 李治愣了一下，看向林深，有些疑惑不解。 国与国之间的事大唐要进行干涉，国内的事反而不进行干涉？ 第948章 第一届全球运动会 如果想要更多的掌控力，那不应该是激化国与国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打的不可开交，而后掌控他们国内的事...... 这是最容易成为全球霸主的行为。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师父嘴里，反而是倒过来了？ 看着李治眼里的疑惑。 林深笑了笑，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大唐没必要成为谁的爸爸，我们只需要能够一直坚定下去，成为最大的大唐就行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必须调停，一方面是战争的确劳民伤财。” “另一方面，资源这种东西，什么途径来的最快？是掠夺，而战争就是最好的掠夺资源的手段。” “我们需要警惕，不能有任何一个国家，通过这种方式来做强做大。” 李治点点头，他没有任何意见。 虽然说，从国家层面谈论仁义不仁义、道德不道德的听起来有些天真，但这种天真，恰恰就是大唐所在乎的。 “之所以不去管他们国内的事......”林深顿了一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往后啊，他们的国家可是要乱起来了。” 敢叫日月换新天这种事，必然是伴随着血和牺牲的。 大唐看起来和和平平的，可有多少人丢了性命？ 五门七望迄今还在各处务工，偿还欠下的那些银子，而且他们的后代至少五代以后，都没法参加任何大考。 勋贵也不知死了多少。 若不是李世民是个真正有胆气、有壮志的人，开国的这些功勋们，也都还没腐化，恐怕大唐少不得要打一场动荡国本的战争出来。 大唐有他、有李世民、有杜如晦、房玄龄、魏征。 可其他的国家有吗？ 或许会有，但是那些国家不可能像大唐这样，从上至下如此的统一意见。 战争、变革天命....... 是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于三十年间的主旋律色彩。 大唐没必要帮着那些守旧、腐朽、而且不愿意换血的封建王朝维护他们的统治，他们要做的是君王、而不是霸主。 李治应下来：“嗯，回去之后，我会和朝廷说的。” 趁着周末，李治快速把这些事都给处理了，省得耽误自己学习的时间。 对于要举办运动会这件事，朝廷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虽然说花销的确是要大了那么一些，开幕式的举办、筹备...... 还有游泳馆的筹办。 也多亏了新城区已经建设好了一座体育馆，否则的话，体育馆也需要建一座。 给各国运动员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要新建的，新城区外规划了一块地，把这个工程交给了如意工程。 介绍运动会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能少。 兰陵在筹备新电影的时候，抽出了时间，拍了一部不到半个小时的宣传片，跑步、跳远、游泳...... 而且，为了贯彻大唐一贯以来的政策，像是跑步、跳远、跳高，乃至于蹴鞠、篮球、弓箭，这六个项目都是有女子项目。 游泳没有。 如意娱乐做出过一份调查，大唐的姑娘们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个，只能等以后慢慢的来了。 两个月之后，这卷胶卷复制了许多份，分发到世界各地。 拜占庭。 君士坦丁三世看着手里的信笺，还有这封胶卷，看向其他的几位大臣，轻声说道：“大唐邀请我明年亲自前往大唐。” “并且希望我拜占庭能够参加明年的运动会。” 军事大臣皱起眉头，对第一个问题毫不关心：“这个运动会是何物？” 君士坦丁三世轻声说道：“就和三百多年前，被禁止的那个奥林匹克差不多，比一比谁跑的更快、跳的更远......” 军事大臣皱起了眉头：“是和大唐比？” 君士坦丁三世摇了摇头：“并不是，大唐几乎把所有的国家都邀请了过去，说是把一整个世界的人都邀请了过来。” 军事大臣松了口气，他还真有些担心，大唐只邀请了拜占庭一个国家，目的就是为了敲打敲打拜占庭。 可如果所有国家都得到了邀请，他就没这么多的担心了。 “我觉得我拜占庭可以参加，这是一个彰显国力好机会。”军事大臣笑了笑，轻声说道，“大唐自然是这世界第一强大的国家，可我们拜占庭或许能争一争世界上第二强大的国家的名号......” 他的话还没说完。 财政大臣就连忙摇头：“我是觉得还是不要参加为好，你们难道忘了大唐的那些知识了吗？” 日心说、地圆说，这两个从大唐传回来的学说，已经被大唐证实了的学说，就如同刀卡在了他们的心脏上一样。 拜占庭也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 皇权和教权高度统一，甚至拜占庭之所以在被突厥打的风雨飘摇，君士坦丁三世依旧还能坐在皇位的最大原因，除了大唐的帮助之外，就是政教合一。 他们对民众的说法...... 是拜占庭感动了神灵，于是乎召唤来了，与神灵同一个位格的强大的大唐的帮助。 日心说、地圆说就是在动摇他们的根基。 当然了，最让他们感到恐惧的，还是他们不知道，大唐究竟有多少诸如日心说、地圆说的学说。 不知道还有多少能够动摇他们政教合一的基本盘的知识。 “就算这样，我们也还是要参加。”军事大臣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说道，“那些东西，不要翻译过来，不要让那群贱民知道不就好了？” “现在可是一个和大唐拉近关系，在国际上彰显我拜占庭威严的好机会。” “你想想，要是我拜占庭能够胜过一次大唐，这该是多么露脸的一件事！” 胜过......大唐，哪怕只是在一个小项目上。 这让他们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君士坦丁三世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参加吧！运动会的项目都在这部电影里有介绍，我们看看要参加哪些......” 拜占庭经历了这样的思想波折，墨洛温这样的国家也经历了这样的思想波折。 印加的话，倒是没那么多的顾忌，在得到大唐的这份邀请之后，就立马定下了参加的意向。 第949章 学习又学不好，咋办? 至于像是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吐蕃、高句丽之类的，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意见，大唐想要办一场运动会，让全世界在一起交流感情的事，他们也是巴不得见着的。 谁都想给自己立一个“世界第二强国”的名号。 大唐的百姓对这件事也很殷切。 对于“最强”这个词，大唐总是抱有最多的兴趣，似乎成为“最好、最强、最优秀”这几个字，就一直刻在他们的血脉之中一样。 茶馆里，几个刚到长安城的游侠儿，看着邸报，神色间有些意动。 运动会？ 这对他们来说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尤其是如意娱乐上还刊登了，明德太学和长安太学，将会在最近联合举办一场运动会，一来是给未来的运动会做预演，二来也是选拔参加未来那届全球运动会的运动员。 “这个，你们怎么看？”一名游侠儿抬手指着邸报上的文字，撇了撇头，问向一旁的同伴。 一个人点点头：“我是打算参加的。”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说道：“我也是。” 记住网址 说着，他顿了一下：“不参加这个的话，那咱还是收拾东西，回家找一份工作得了，留在长安也没意思。” 提问的那人苦笑着，也没说反驳的话。 他们曾经是游侠儿，被大唐缴了兵刃之后，总归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名正言顺的不务正业，继续做地痞流氓？ 大唐不知死了多少地痞流氓，更何况，他们也看不上那种败类。 他们来到大唐之后，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在家乡那一亩三分地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声，也是个英雄好汉，考一个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结果...... 他们试做了一份不良人综合学院的考试试卷，惨不忍睹，得分最高的一个人，也不过只拿了二十多分。 距离最基本的及格线，那都还差至少三倍的分数。 那么厚厚的一本《唐律》——不说要全部背下来，但至少对一些基本的规定、案件的判决都要有一个清晰的印象。 这都还算好的，大不了死记硬背就是了。 可是那些题目......有些他们看都没怎么能看明白，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不良人综合学院故意挑一些刁钻古怪的题目来为难学生。 后来，他们发现这些题目，其实都是真实的案例。 像是什么“小红姑娘因为嫉妒隔壁人家的生活，于是请人想要侮辱了邻居，结果当天晚上，小红姑娘在隔壁住下了，反而被自己请来的人给侮辱了......” 还有什么“方某长期以来想要勾引自己的儿媳，但是一直勾引未果，于是他就请来了邻居老王，要老王去勾引自己的儿媳，跟老王说自己的儿媳只要是外人都会同意，结果老王勾引成功，方某这个时候跳出来说，如果你不和我发生关系，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儿子.......” 种种奇葩的案件，让他们有心无力。 不说考试的难度，就算自己考上了不良人综合学院，恐怕也很难成为一名合格的不良人、不良帅，更不要说更高的位置了...... 学习是学不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好的，可总不能一直这么消磨时间下去。 运动会的出现，让他们心里起了一些想法。 自己或许不够聪明，在读书上并不像那些读书人那样的聪明，可是身体好啊！当了这么多年的游侠儿，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跳的更高——这样翻墙的时候能翻得快一点；跑得更快——打不过的时候别人追不上，别人想要逃跑的时候也能追上。 总不至于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都比不过那些读书人吧。 游侠儿们定下心思。 就连长安城之外的不少游侠儿，练武的人，也都纷纷攒动起心思，奔赴长安城，火车联通四方，让他们的往来方便了许多，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有心无力。 楚王府，夜色渐渐到来。 长乐瘫在沙发上，斜眼看着饭桌，等着林大端上饭菜：“好哥哥，你和陛下最近弄出来的事太多了......” “现在报社都忙成蚂蚁窝了。” 林深把长乐揽过来，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没想过开枝散叶，多招点人手，把报社的规模做的再大一些？” 长乐愣住，咂巴咂巴嘴。 林深笑了笑，一看长乐这模样，就知道她这段时间就没考虑过这个。 以前报社也招过人，来应聘的人不少，可附和要求的没多少，以前的读书人多珍贵，报社虽然是如意系列的产业，可话事人毕竟是长乐...... 除非是给楚王殿下做事，否则他们哪会“屈尊”来报社委屈自己。 不过现在不一样，大唐的“读书人”是越来越多，卷得也很厉害，稍微有些本事的读书人，那都去考了两所太学、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科举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没那么大本事的读书人，他们的心气也早就被打磨没，他们认识到了世界的现实。 这时候报社要是招聘，过来应聘的人就不会那么的稀少了。 “那行，明天我让人做一份广告，招一些人过来。”长乐脑袋在林深怀里拱了拱，轻声说道，“对了，好哥哥，太学的运动会筹办的怎么样了？” 林深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怎么，你没让人去采访吗？” 运动会的事宜，是完全由太学的学生们操持的，也有考验他们能力究竟如何的一层目的在里面。 长乐嘟起嘴，有些委屈：“太学不让我们进去采访。” 林深顺毛摸了摸：“那我明天去说一声，你派几个人过去，带上摄影机，把这件事的台前幕后都给记录下来。”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不过要记得，一切以他们为主，别干扰他们正常的工作。” 长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下来。 “不过说起来，这个运动会能吸引到这么多人，还真是挺难想象的。”长乐长长吐了口气，“报社调查过，现在已经有三千多人报名参赛了。” 第950章 有电视了，但没完全有 三千多人报名？ 林深愣了一下，有些惊讶，报名的人数有些超出他的想象，现在的项目可不多，拢共算下来还不超过二十项。 每个国家，在每个项目上，最多是只能派出三个人。 这又是一场争得腥风血雨的比赛了。 “女子有多少报名的？”林深饶有兴趣地问道。 长乐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挺多的，大约有大几百人，云姐姐还想去报名参加哩，只是她什么身份，我把她给劝住了。” 逻云阁脸一红，放下手里的书，恶狠狠地瞪了长乐一眼。 长乐下意识地缩了下脑袋，忽然想到自己是在好哥哥的怀里，是有底气可以“狐假虎威”的，就又把脑袋探了出来，朝着逻云阁做了个鬼脸。 逻云阁站了起来，走过来，在长乐惊恐的神色中，扭住了她的脸颊。 长乐挣扎着：“好哥哥，救我！” 林深打了个哈欠，就当没有看到，任由她们两个打打闹闹。 多好，这种交流感情的方式。 为期一个月的报名，人数最终定格在了五千三百多人的数字上，这事毕竟和其他的事不同，大多数都是各地的游侠儿。 两所太学也都有不少学生报名。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就没有学生报名了，虽然他们中有不少人的确是想，但学院明文规定不可以...... 他们的身份敏感，日后是要入朝为官，总归是要顾忌一下自己身份，不宜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不良人综合学院里的每一位学生，都是大唐朝堂十分珍惜的宝贝。 运动会自然不会是现在就立即召开，学生们的课业还是优先于运动会的，时间上需要调度，当然了......这也给了那些报名的人训练的时间。 就在整个长安城在因为运动会而陷入了一种如火如荼的热情之中，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能看到一大批，在老城区城墙上跑步健身的人。 研究所又把新的东西给折腾了出来。 电视机。 而且并非是那种黑白画面，通过无线接收不清晰的画面的电视，而是拥有彩色画面的闭路电视——虽然说色彩并不是那么的明亮，失真很大，但总要比黑白的好。 书房里，桌子上摆放着研究所研究出来的电视机。 以及在屋子的另一头，摆放着输送电视信号的终端。 块头很大，不比汽车的发动机小多少。 研究所看了看自己这一群人研究出来的东西，又转过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个电视，一时间竟是悲从心中来。 “越是学习，就越难想象殿下曾经的那个学派究竟是有多么辉煌。”研究所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也越是觉得自己渺小......” 林深摇摇头，安慰着说道：“我那学派，从黑白摸索到彩色，用了将近百年的时间，你们只用了这么些年，已经很棒了。” 研究员反而是更羞愧了：“殿下给予我们的那些书本中，就已经把那些原理给写出来了，反倒是我们，有了前人探路，还用了这么久的时间......” 说着，他又重重叹了口气。 林深笑了笑，摆了摆手：“行了，你们有多出色，我心里是清楚的，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 说着，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你现在给我演示一下这台机器。” 研究员点点头，在终端上一阵摆弄，很快就输出了画面。 终端自然不可能播放胶卷的，这其中有一道名为“胶转磁”的手续，也就是把胶片转换成磁带。 磁带录像机这项技术，其实研究所早就研发了出来，之前都是配给用在黑白电视上，研究所用来做自我测试的。 没有电视机，这项技术，自然是不可能得以在百姓里有市场的。 难不成大唐的百姓们会买一台用不到的机器，在家里供起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电视被打开，画面浮现了出来，林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电视机上的画面时，他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不是摄影机被发明出来时，拍摄的那种鬼畜的画面，播放的正是长安剧院的第一部电影，而且还是经过加工，有了背景音乐之后，再次上映的那个版本。 色彩比胶卷要差了一些，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声音倒是没有失真，只是和原声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细节，不过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林深眼里泛着光，这几年研究所的打磨没有白费，这种彩色闭路电视的效果已经很成熟的了。 如果想要再进一步，以现在研究所的体量，很难做到，就算以后扩大了研究所的规模，也需要更久的时间...... “真棒啊。”林深又夸奖了一句。 工业革命之后，最伟大的几个发明，电视机必然罗列其中，虽然说它日后的地位，会被电脑、网络一点一点的取代掉，可是它的本质绝不会消亡。 只是...... 现在想要普及电视机还是稍微有些困难，就不说电视机的生产成本，这注定电视机的售价必然是在大三位数。 单说现在的电视节目...... 现在的技术还姑且做不到直播，研究所虽然有这个时间、能力去做，不过接下来研究所的目标必然是电脑。 这个课题，林深是准备抛给两所太学的学生们的。 能播放出去的节目，目前也就是如意剧院的那几部电影，还有录播的各种新闻节目了，有些乏味。 林深皱着眉头想着，往旁边瞥了一眼，看到书架上的一组书册，眉头舒缓着张开，他忽然就有了一些想法。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 林深看向兰陵，笑着说道：“剧院那边的拍摄任务怎么样了？” 兰陵咬着筷子回道：“新电影的拍摄任务刚刚完工，怎么了，是要拍一部关于运动员的电影吗？” 林深摇摇头：“不是，等全球运动会结束了之后再弄还差不多，是研究所那边，已经研究出成熟的电视了。” 电视！ 听到这几个字，桌子一圈的人眼睛都泛着亮光。 “真的？”兰陵惊喜一声，“那我不就是可以拍摄电视剧了？” 第951章 谁是曹操，谁是刘备? 电视剧算是兰陵心念念的一个东西了。 打林深和她说起过这个概念，她就一直盼着电视机出来，有好多不适合拍成电影，但适合拍成电视剧的话本小说，都在手里积攒着呢。 林深笑着点了点头：“对，三国演义可以动工了。” 兰陵一拍手：“还有爹爹的事，也可以拍成电影了。” 林深说道：“嗯，先拍一两部短剧出来，对了，还有运动会那边，等运动会开始之后，就派人过去录像，积攒一下经验......” “到时候再在电视台播放一下。” 长乐嘟嘟囔囔地应下来：“嗯，我知道了。” 等她们都说完之后。 城阳眨巴着眼睛，看着林深：“好哥哥，那电视这个东西出来之后，我可以做游戏了嘛？” 林深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做游戏还早，计算机那个东西，研究所现在还在研究中，还需要一段时间。” 城阳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自己一个姐姐、一个妹妹，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家里的其他姐妹也都有了自己的事业，不说多像武珝、郑丽琬两个姐姐那样，那么的出色。 她也想有自己的事业。 不过和逻云阁这种对于自己的未来没什么具体规划的人相比起来，城阳是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的。 她想成为一个做游戏的人。 虽然说城阳并不怎么经常打游戏，游戏机也总是被长乐“霸占”着，可和长乐、逻云阁这种名为玩游戏，实则被游戏玩的人不同。 城阳一直在钻研着，每一款游戏的优点是什么。 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看自家姐姐打游戏了。总是会折腾出来一些寻常人都折腾不出来的操作。 反复地从这些游戏里，汲取经验。 城阳有时候也会在锻炼之后，缩在林深怀里，和他说一说游戏的事。 现在城阳已经画了好几个横版过关的游戏，就等着电脑出现，然后抛出自己手里的游戏了。 林深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不用着急，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了，研究所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研发电脑。” 城阳嘟起了嘴巴，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点了点头。 长安城还在运动会热热闹闹的氛围里。 一颗石子又猛地投入喧闹的水面之中，溅起一大层涟漪、波浪。 如意娱乐挂了个头条。 “三国演义”这部在大唐最为受欢迎的话本小说，如意剧院终于决定要对它下手，将它搬上荧幕。 而且因为如意娱乐里的演员不多，能符合三国演义里描述的人更是不多，如意剧院决定在整个大唐选角。 对自己形象有些信心，也觉得自己对表演有些兴趣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海选。 哗得一声，不仅仅是长安、扬州、洛阳、寿春这些大城市，就是一些小城市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演员......或者在某些人嘴里的“戏子”，并不是一个多么高贵的职业，在大唐主流的社会舆论之中，他们的地位是和商贾差不多的。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尽好应有的社会职能，这都是应该的。 如意剧院里就有一个，登上了荧幕之后，走哪都受到欢迎，这让他飘了，觉得自己成了人上人，可以吆五喝六的了。 仗着自己成了新拍摄电影的主角，整日在剧组里作威作福。 兰陵怎么可能惯着她这个毛病，直接停了整个剧组，折损了近十多万银子，换了演员重新拍摄。 当然了......折损的这些银子，都从这人身上填补了回来。 在苦苦央求兰陵数月未果，长安城的百姓知道了事情的因果，也看不起这种人，现在她在大唐都待不下去，去了高句丽赚银子。 大部分的人还是不愿意去从事这个职业的。 抛头露面的事，很多人还是做不来。 可《三国演义》不一样，说的都是汉末天下顶尖豪杰的事，就算扮不了刘备、关羽，那就是办一办孙权、陆逊也很不错。 如意剧院人声鼎沸。 头天就来了将近三百人过来面试，他们都一统的有个特点，不由分说，都想办刘备、关羽、诸葛亮这种人物，有些自我认知的，求的则是荀彧、法正这种人...... 曹操是一个愿意扮的都没有，因为他是个奸臣。 庞统也没人愿意扮，谁会觉得自己丑啊？ 被选出来的导演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的那个男人，脸上神色有些复杂：“你是想扮刘备、刘玄德？” 男人点头：“嗯，是的！” 导演叹了口气：“你觉得你哪里像了？” 男人为之语滞，沉默了一小会：“我善良，我特善良。” 导演又叹了口气：“演义里说，玄德身长七尺五寸，算了这个不重要，到时候镜头可以找补。” “可是，玄德大耳、手长，面如冠玉......你觉得你哪儿像了？” 这位男人，身高约只有六尺多，长的端端正正，但和面如冠玉还有些差别，耳朵小得很，藏在头发里几乎都看不见，手也短，寻常人都是手能过股，而他是刚刚及股。 男人又沉默了一小会：“我觉得样貌像不像不是最重要的，我很善良，我和昭烈帝的性子很像，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行于色......” 导演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轻声说道：“你且退下去吧，等我们的消息。” 男人没听出来潜意识，喜笑颜开：“嗳，好嘞。” 门口的人等这位男人走出去之后，拖着乏力的声音朝外嚷了一声：“下一位。” 这已经是他们面试的第五十八个“刘备”了，都是如这个人一样，和刘备不像，张口就是自己的性子和刘备一样...... 就在这时候，一人推门走了进来。 个人比刚才那个男人还要矮一分，耳朵也不大，手倒是规规矩矩的长度。 导演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是想应哪个角色？” 这人轻声道：“我是想应庞统。” 庞统？ 导演顿时打起了一些精神，见了一整天的刘备、关羽，总算是来了点不一样的。 他翻了翻手里的书页，对应着文字，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第952章 千里眼 “你要应征庞统？”导演翻看完文字之后，抬头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微微皱起眉头。 这男人虽然说生的不是很好看，但也没到三国演义中说的那种丑陋的模样。 《三国演义》中说庞士元浓眉掀鼻，黑面短髯，眼前这人虽然眉毛浓郁，可鼻子是有些塌的，脸也挺白嫩，见不得多少黑。 男人点头：“嗯。” 导演摇了摇头，正准备客客气气的委婉劝退他，忽然一愣，又往后倒翻了好几页，来回抬头好几次，而后开口问道：“庞士元你可能稍有不适，不过你可曾考虑过曹操？” 这个男人愣了一下。 导演也不是无的放矢。 关于曹操的相貌描写不多，只简短的一句“身长七尺，细眼长髯”，再就是魏晋史书《魏氏春秋》里曾提到过“武王姿貌短小，而神明英发。” 都说明了，曹操是一位个头矮小、相貌不一定丑陋，但一定是个相貌平平的人。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哪一点都相当的契合这些文字描写，就连身上都有一股子匿而不发的戾气。 男人眉头紧紧皱起。 记住网址 在大唐曹操是个很不受欢迎的人物，他在徐州的暴行，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功绩，都足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去扮演的人物，庞统丑是丑了点，可他好歹是卧龙凤雏中的一位，是个极聪明的人。 等三国演义播出后，自己走在街上，别人指指点点，也会说“你看，那个就是庞统，是个聪明人。” 可扮了曹操，走在街上......那说不定就会被扔臭鸡蛋、白菜帮子什么的。 这都是有先例的！ 扮演张三的那位演员，迄今走在街上，还会被过往的老头、老太叮嘱，千万不要辜负了人家突厥的小姑娘。 “我很适合曹操？”男人迟疑着，指了指自己开口问道。 导演点点头：“是的，今天过来面试的人中，你是最适合的那个。” 男人抿了抿嘴，想了很久，才勉强点头应了下来：“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试一试。” 答应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说曹操有些让他难接受，可他要是不接受，庞统也不会轮到他来扮演，扮演曹操总归是能拿点银子，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男人应下来，这让导演松了口气。 他以为选角是个很困难的事，没想到头一次就能把曹操这个角色给确定下来，真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显然他高兴的太早了。 选角的确是个极其麻烦的事，尤其是兰陵对这件事很上心，要求了不能敷衍了事，像是李通、朱然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可以稍微放低一些要求，但是露了多次脸的人物，哪怕是潘凤这种，都要求是要挑选最像的。 这一天，他确定了十三个人。 只有曹操这么一位主要角色，其他的都是在三国演义中，一掠而过的人物。 第二天，更是只确定了九个人，连一个主要角色都没有。 导演意识到，这恐怕是一场非常艰难、纠结的选角了。 如意剧院如此的大动干戈，这也让长安城的百姓们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落选的那些人，他们的感触最深。 如意剧院外的一家茶馆里。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你们参加了这个什么海选了吗？”一个人压低声音，偷偷摸摸似的开口说道。 旁边一个人点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何必用这样的一副姿态去说，演员虽然不如为官拜相，但也不至于见不得人。” “就是就是。” “好好做人，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 那人摇了摇头：“我这不是担心自己落选，要是说出去自己要参加海选，结果却落选了，得多丢脸。” 一桌子其他几个人愣住，眯着眼看着他。 一个人开口问道：“你还没被面试？” 那人点点头：“嗯，报名的时候迟了些，剧院说要我明日才过去面试。” “你想面试什么角色？”又一个人开口问道。 那人一拍胸脯，满脸自傲：“以我相貌，自然是要去面试诸葛孔明。” 他话音刚落。 旁边的人直接摇头：“你不行，剧院那边对诸葛孔明的要求很高，你无论是相貌、还是身高都达不到要求。” 那人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好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这位朋友义正言辞：“头天我就去面试了诸葛孔明，剧院的人直接否决了我，说我相貌、身高、气度都不符合诸葛孔明先生。” 说着，他顿了一下：“你我之间，孰美？” 那人抿了抿嘴，他当然是觉得自己更好看一些，但好看也好看不到哪去，自己的这位朋友不行，那自己恐怕也够呛...... “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下满宠。”有人开口提议。 满宠？ 那人愣了一下。 提议这人继续说道：“满宠虽然没有介绍相貌，但他是酷吏，你的样貌倒是适合做一名酷吏。” “去！”那人挥了挥手，作呵斥状，不过心里却是把这个提议记了下来。 “说来也是奇怪，你们说如意剧院是怎么想的，看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样子，是准备把三国里的人物给一网打尽了？”说笑之间，一个人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其他人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也是他们疑惑的地方。 若是只取一段故事来拍，若是虎牢关之战，那无须挑选曹丕、曹植的演员，若是赤壁之战，则是没必要挑选董卓、王允的演员...... 可是如意剧院给出的名册中，大大小小、贯穿了整个三国的演员它都要。 “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个消息。”说着，一个压低了声音，“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什么消息？” “你快说！” 那人清了清嗓子，他右手侧的人眼力极好，几乎是在咳嗽声响起来的一瞬间，就立马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那人端起杯子，抿了口一口后，接着说道：“就在半个月前，我看到楚王殿下那研究所的人，把两件块头极大的东西搬进了楚王府。” 第953章 这有什么稀奇的 东西搬进楚王府里，这有什么稀奇的？ 楚王殿下想要置办点什么大件的物品，还需要过问他们不成？ 那人依旧压低着声音，轻声说道：“这东西虽然用红布盖着，不过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还是漏了出来。”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好家伙，到这个时候还卖关子。 旁边的人伸手一推：“快说。” “尽吊人胃口，你就不怕生出来的儿子没屁眼？” 那人被推来推去，摆了摆手，连忙求饶，继续说道：“我看到其中一样东西，是个柜子，三面皆黑，只一面是琉璃的。” 旁边几个人愣住，想了好一会。 “那又怎么了？”一个人皱着眉头问道，不过是一个琉璃柜子罢了，现在烧制琉璃的法子早就被楚王殿下给传了出来...... 就算琉璃还是一如之前那么的珍贵，以楚王殿下的身份用这种器皿也没任何的问题。 记住网址 那人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另外一样东西，看起来是和广播电台的操作台差不多。” 和广播电台操作台差不多的东西？ “你确定？”一个人迟疑着开口问道。 那人点头：“我当然确定，我可是去如意电台看过，虽然差别挺大的，可那东西上面的那些按钮啊.....和电台的操作台没什么差别。” 其他几个人都开始深思起来，琉璃柜子和操作台？ 那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是在想，那两个究竟是什么东西，然后我有了一个猜想。” “你们说......那是不是小型的电影院？” 小型的电影院？ 这个猜想让他们有些呆住。 那人接着说道：“你们看，电台有了、千里传音器也有了，再来一台能摆在家里的电影院似乎也是很可能的一件事嘛。” “所以这个三国演义，如意剧院估计是要给拍全了。” “到时候咱们直接就能在家里看。” “看到哪就停在哪，等想看的时候，再重新播。” 围坐在桌子旁的人不由得瞪圆了眼。 越是这么想下去，他们越是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 “就是麻烦了点。”一个人想着、想着，忽然开口，叹了口气。他可是在电影结束之后，亲眼见识过剧院的员工，是如何卷胶卷的。 那可是一件极其麻烦、而且复杂的事，看一眼就让人有些头皮发麻，一想到自己以后在家，也要做这样的事，心里是又苦、又喜。 就在“三国演义”剧组依旧还在招募演员的时候，剧院的其他几个剧组，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开机进行拍摄。 不过这几部剧的主要演员，并非是如意剧院的那些老演员了，而是三国演义剧组，新招募过来的这些演员。 这几部剧，就是给他们练手，让他们熟悉一下，一部剧究竟是如何拍摄的。 如意剧院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两所太学联合举办的运动会，也终于召开。 林深带着城阳坐在明德太学的操场上的一角，看着这一群朝气蓬勃的小孩子、年轻人、中年人们。 开幕式很简单，大家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看着萧瑀说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之类的场面话，看着萧瑀说了开始。 各项比赛就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起来。 游侠儿们多是头一次迈入这所......在整个大唐地位最崇高的两所太学之一，在多数百姓的心中，长安太学、明德太学，它们的地位甚至都是要胜过李世民所居的皇宫的。 当然了，最让他们惶恐的，还是怕会受到太学学子们的白眼。 他们私底下不管自己怎么夸赞自己，可说白了，他们只不过是有些道德底线的地痞流氓罢了，并不比地痞流氓高贵到哪去。 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就是太学学子们最讨厌的那种人吧。 不过出乎意料的，在他们来到太学之后，并没有得到他们觉得自己会得到的白眼。 在太学的食堂，看着琳琅满目、精致的食物，他们茫然无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一旁路过的太学学生，还会非常热情的向他们介绍。 白眼、歧视，这些都是没有的东西。 短跑、跳远是一共进行的，这两个项目举办的地点，距离林深所在的位置很近，参与的人数也是最多的。 人多是好事，只是强的、弱的都有，就没那么激烈了。 百米跑，大多数都是在十三秒、十二秒之间，甚至还有些中年男人，一看就是报名之后根本就没锻炼过，以为一百米而已——这么短的距离，自己跑下来能有什么问题？ 结果还不到五十米就气喘吁吁，半跑半走的煎熬过了全程，最后留下一个十六秒、十七秒的成绩。 不过也有一些游侠儿，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强，百米能跑出十一秒，甚至是十秒多的成绩出来。 林深看得兴致勃勃。 城阳看着看着，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左右环顾了一下，看着周边没人在意他们两，脑袋一瘫，就倒在了林深的腿上：“好哥哥，原来运动会是这么无聊的啊。” “让你留在家里打游戏，你又不愿意。”林深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城阳翻了个滚，嘟嘟囔囔地说道：“家里又没人，一个人留着很没意思的。” 正说着，林深忽然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起来看看，现在是姑娘们的短跑了。” 姑娘们？ 城阳愣了一下，又翻了回来。 现在正轮到女子短跑的比赛，和男人一样，她们束好头发，换上了短袖、短裤，认真的做着热身运动。 “她们怎么就穿成这样了？”城阳脸有些发红，大唐女子固然是开放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穿成这样，多少让她有些羞涩。 林深一本正经：“竞技运动，你总不能让她们穿金戴银的吧？” 城阳哼了一声，抬手揪了林深腰间软肉一把：“我知道了，好哥哥你就是喜欢这样的事吧，回去我就告诉郑姐姐。” 林深抓住城阳的手，低下头，轻声说道：“你郑姐姐向来都是宠着我的，她要是知道我喜欢这样，一定会怂恿你们打扮成这样。” 第954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唰得一下，城阳的脸就更红了，已经想到了晚上自己几人穿着这么一套衣服的场面，手上就更用力了一分。 场上有不少人都盯着白花花的地方看。 但没一人敢口花花。 这里可是太学，旁边就有不良人，他们要是敢口花花，这些不良人也一定敢以“地痞流氓”的罪名把他们抓起来。 最关键的是，这些姑娘们的表现都意外的很不错。 跑二十多秒的有。 可跑得快一些的，进了十五秒以内，比那些跑到一半就累得不行的中年男人们可是要强出不少。 甚至，在第三轮女子短跑的预选赛里，更是出了一个跑入十一秒的女子，虽然是手记和真实成绩必然有一些差距。 可这成绩是真的了不起。 放在男子组里，那都是傲然于众人的。 成绩通报出来之后，城阳愣住，眨巴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女人也能跑那么快的？”不仅她这么惊讶，许多男人也在惊讶，就连跑出这个成绩的那个女子，也都是惊讶的很。 她知道自己跑的很快，但她也没料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 林深顺毛摸着城阳，点了点头：“是啊，女人也是能跑这么快的。” 女人和男人在身体上有差距，这是不可否认的一件事，可身体的差距没到老虎、猫咪那种程度。 大约也就是家里麒麟、白虎的那种程度，白虎肯定打不过麒麟，可要是凶起来，还是能扑腾几下。 如意娱乐、朝廷宣传了好几年的“女子不弱于男人”，还没这一场比赛带来的影响大。 有几个男人涨红了脸，似乎是很不服气。 “怎么可能！一个女人能跑那么快，一定是计时出了问题！” “就是！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我们去申诉！” 他们成群结队的去了裁判处。 进行裁判的也是明德太学的学子，听到他们几个人的话之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请相信我们的公正性。” 一个男人连忙摇头：“我不是怀疑你们不公正，就是觉得是不是可能......记错了？” 明德太学的学子笑着说道：“我们一共有四个人进行手记，最终的成绩，是根据取我们四个人手记中第二高的数字，您觉得我们会四个人都会问题吗？” 因为没有电计，只有手计。 所以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成绩的有效性，短跑的成绩，于是就挑选出四个人，四个人同时计时。 去掉一个最低值、去掉一个最高值，选取第二高的那个数字。 这一群男人们顿时语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明德太学都做到了这种程度，他们也找不出明德太学的问题在哪里...... 明德太学的学子，又笑着说道：“您若还不相信我们的成绩的话，不如您亲自去邀请那位姑娘，比一场就是了？” 和那个姑娘比一场，是最简单直接的一个法子。 这群男人们反倒是纠结了起来，没了一开始兴师动众的气势，拧巴着纠结了好久，一群人才走到那个女子面前。 一个人拱了拱手，目不敢直视，轻声说道：“这位姑娘。” 跑出这个惊人成绩的女子，是个游侠儿，飒爽英姿，倒是不像这群男人一样扭捏，爽朗一笑，同样抱拳：“这位兄台，是有什么事？” “我等......我等是想要和姑娘比上一场。”这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害臊。 和一个小姑娘比试，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但他真的很怀疑，一个女子究竟能不能跑到那么快的速度。 女子眼里一亮：“哦？正有此意！” 她心里也是泛嘀咕，成绩好到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莫不是太学的学子们弄错了，才给自己弄出来这么一个荒谬的成绩。 这些人过来找她比试，正合了她的心意。 她正打算再试一试。 等这一轮的选手跑完，他们同太学的学子进行了一番交涉后，得到了应许，就热身准备着。 场上凡是没有比赛的人都聚拢了过来，他们也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都想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能有那么快。 城阳来了些兴致，抬头看过去：“好像那个姑娘，要和男人们比赛了！” 林深眯着眼，点了点头。 城阳靠在林深胸上，问道：“好哥哥，你说那个姑娘能跑得过那些男人们吗？” 林深随口回道：“你就看这些男人们的能力了，他们成绩要是好，能和她比一比，要是不好，那可就是真的比不了。” 正说话间，他们几个人就随着发令枪响，奔跑了起来。 这个女子一如既往的快速，越过这群男人至少两个身位，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这一次，这个女子没跑进十一秒内，不过也只是十一秒刚刚出头的好成绩，那些男人中，最好的两个，成绩也是在十一秒内，不过和这个女子相比，差得的确是有些大。 终点线，扶着膝盖喘气的几个男人，诧异地看着在一旁，举着自己成绩单的女子，眼里充满了震惊：“真的这么快啊......” 肉眼看是有些分不出来，可真刀实枪的比试了一番之后，就没人再怀疑这个成绩的真实性了。 城阳挑了挑眉，啪得转过头来，看向林深，娇声问道：“好哥哥，要是你和这位姑娘比，你能跑得比她更快嘛？” 林深抬手，偷偷捏了城阳一下。 城阳脸顿时一片潮红，忙环顾四周，看到没人发现，抬手狠狠拧了林深一把：“干嘛，外面呢！” 林深笑着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的身体素质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我上场就是在欺负他们！” 林深试过百米，在未尽全力的情况下，就能轻松跑出七秒内的成绩，他的身体素质早就已经超凡脱俗...... 城阳轻哼了一声，不理会林深，只是脸红得更厉害了。 有了这群女子的参与，原本枯燥的运动会，在她的眼里，也渐渐变得有趣了许多。 直到下午，城阳终于耐不住性子，扯着林深回了家。 第955章 你怎么像猫一样 郑丽琬她们早就回来了。 长乐就在屋子里坐着，怀里抱着猫，板着一张脸，乍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大妇的味道，武珝她们在一旁坐着，翻着书、抖着猫，都配合着长乐。 “回来了？”长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城阳点点头：“嗯。” 长乐冷笑一声：“还知道回来？” 城阳愣了一下，撇了撇嘴：“姐姐，你又要做什么妖？” 长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一言不发，就和夫君出去闲玩了一日，可曾向我说过一句？” “哪怕一句？” 城阳面无表情，走上前去，伸手挠着长乐的腰。 一开始她还憋得住，只是怀里的猫也跟着蠕动了起来，内外夹击，双重的痒感终于是让长乐脸上的表情崩坏。 “别别别，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长乐团成一团，缩在沙发上，一点大妇的样子都没有。 城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依旧还在动手挠着她的痒痒。 直到怀里的猫受不了了，呜嗷乱叫，城阳这才收了手，哼哼了几声：“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长乐直摇头，一边拱着身子，往林深的怀里拱去。 城阳抢过长乐怀里的猫。 也就是在她们这些血骨亲妹面前，长乐才能这么的肆无忌惮，这么想着，城阳摸猫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郑丽琬：“郑姐姐，你们就不该惯着她的。” 长乐缩在林深怀里，一边用脑袋蹭着林深的胸，一边重重哼了一声：“什么叫惯着！” 武珝翻了下书页，笑了笑：“长乐姐姐可是大妇呢。” 郑丽琬点点头：“就是，我们可都是要听长乐姐姐的。” 长乐傲娇自满地抬了下脑袋。 城阳一脸无奈，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姐姐，按照年纪已经出落成了少妇，可看起来还是一副少女的样子，无论是模样还是心态。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你一直在做什么呢？”城阳开口问了一句，看着长乐不停的在林深怀里蹭着。 长乐一脸你不懂的表情：“你今天和好哥哥呆了一天，现在他身上都是你的气味，我这是在把我的气味给留下来。” 城阳愣了一下。 忽然就想到，在前几天准备发售的《生物》期刊上，有一篇文章，就是长安太学的生物学院的学生们拟写的一篇文章。 文章的内容，说的就是狸奴的生物习性。 和猫咪亲近了，有时候猫咪是一种很黏人的生物，它会很喜欢施舍式地蹭一蹭“铲屎官”，一般它们蹭人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用脑袋，另外一种是用身体。 用身体并非是表示亲近的意思，这只是猫的一种打招呼的方式。但是用脑袋蹭人，就是在把自己的气味留在人身上，以此来表示，这人“名花有主”了。 “你是猫吗？”城阳有气无力地吐槽了一句。 长乐理直气壮：“猫猫人难道不可爱吗？” 城阳一时语滞，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丽琬放下手里的书，朝着城阳开口问道：“今日的运动会上可曾发生什么趣事？” 城阳立刻抛弃自己姐姐，转头向郑丽琬，兴致勃勃地说道：“郑姐姐你都想不到，今天运动会有个姐姐可厉害了！” “跑步很快，就连男人都跑不过她！” 武珝轻咦一声，她本是对运动会没什么兴趣的，在她看来，无非就是一场维持社会活跃度的政治活动，可这句话，把她的思绪拉了过来。 “真的？”长乐也愣住了，今天她回来的早，没看如意娱乐的稿件。 城阳点点头：“当然了，好哥哥也看到了！” “果然嘛，女子不会输给男人的。”武珝吐了一口气，脸上神采飞扬，好像跑出那个了不得的成绩的人就是她自己一样。 不过这对于姑娘们而言，的确是一剂强心针。 像是武珝、郑丽琬她们，站得地位再高，那也没有可以与她们类比的人，谁也不知道一个优秀的男人在她们的位置上，做的事会不会比她们更好。 可这件事......那就是肉眼可见的直观。 女人跑过了男人——虽然只有她这么一位，虽然她的成绩放在男子里也并非是最优秀的那个，但至少她证明了一件事，优秀的女人也是可以胜过大部分男人的。 第二天。 茶馆里，一群人围在一起，神色复杂的看着邸报上的文字。 头条就是“女子百米破十一秒，远胜大部分男子！” 如意娱乐还是有些下限的，新闻标题虽然惊人，但没一句话是假话，用的也是极其考究的“远胜大部分”这五个字。 而不是更加夺眼的“远胜男子”这四个字。 “原来女子是这么强的？”一名读书人若有所思，颇有些沉重的从嘴里吐出来这么一段话。 有一个人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百米......也就是三十丈，三十丈十一秒内是很难的一件事吗？” “我觉得正常男人在十秒内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半人都静住。 有人后仰着脑袋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我说的有何不妥之处？”那人挠了挠脑袋，一点都没发觉自己哪里说错。 人群里，一人缓缓开口：“这话让我想起了我侄儿曾说过的一句话，倒是与此句有异曲同工之妙。” “什么话？” “他说，人在爆发潜力的情况下，是可以杀死一头老虎的，只需它扑过来的时候，一记滑铲就能开膛破肚。”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被取笑的那人羞红了脸。 有人开口解释道：“这三十丈、百米的距离看起来很短，可跑起来却没那么轻松，那么多游侠儿能跑进十二秒的都是少数。” “多数常年锻炼身体的，也不过是十二秒、十三秒的成绩。” “像是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怕是得跑个十四秒、十五秒......” 人群外，一个人吆喝了起来：“不用猜了，我先前就有报名，昨个亲自跑了一趟，跑了十三秒的成绩。” 第956章 真的是千里眼啊? 有人亲身示法，就更有说服力了。 那个说“正常男人百米能进十秒”的人，脸就更红了起来，没什么比当场被“揭穿”更让人尴尬的事了。 寻常男人都只能跑十二、十三秒。 一个女人能跑入十一秒，这种厉害程度不言而喻。 有人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咱男人里最厉害的，跑了多少，进十秒了吗？” 亲自参加比赛的那人摇了摇头：“没，十秒哪那么容易。” “听太学院的学生说，十秒算是一个关卡了。” “咱男人里最厉害的那个人，也只是跑进十一秒。” 那个询问的人皱起了眉头：“那这么说，厉害的女人和咱厉害的男人是一样的了？” “怎么.......” 他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不过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最厉害的女人和最厉害的男人是一样的，那怎么平日生活里，寻常女人却是要比寻常男人柔弱那么些...... 亲自参加比赛的那人还是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虽然都是进了十一秒，但咱男人还是比那姑娘快了半秒左右。” 快了半秒，总归还是快的。 这让这群男人们松了口气，不过依旧还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一个人才缓缓开口：“怪不得楚王殿下会那么看重女子的地位，一直在推动着女子的发展，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旁边的人跟着点头：“可不是。” “现在看来，楚王殿下太有眼力了，要知道女子这么厉害，我干嘛还拦着我媳妇，不让她出去务工。” 有人起哄：“现在也不迟！” 那人撇了撇嘴：“回去我就和我媳妇说，去楚王殿下的产业找工作，银子又多、工作也正经。” 一旁的人故意发出了一阵失望的虚叹声。 “起什么哄！” 那人摆着袖子，挺着胸膛，一脸骄傲。 “我媳妇是个进步夫人，还想自己出来务工，呵，你们的夫人能比得上我家夫人吗？” 不少人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常见的都是女子们之间相比自己夫君的，但是这样，比较谁夫人更优秀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运动会依旧在进行。 虽然项目不多，但是因为参加的人数多，所以消耗的时间也不短，一共用了六天的时间，才逐一选出对应项目的三名参加全球运动会的运动员。 明德太学、长安太学，这两所作为主办方的太学院，表现的并不是很好，只有二百米短泳和和立定跳远这两个项目里，有两名太学生入选。 其他项目的那些选手，都是游侠儿。 他们久经“江湖”磨炼的体魄，成为了运动会上最锋锐的利器。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如意剧院的第一部电视剧，长达六集，一共有三个多小时的电视剧，就被拍摄了出来。 这是一部神志怪异类型的电视剧，改编至一篇名为“画皮”的话本小说，说的是一位读书人在穷苦的时候，见了一副仕女画，惊为天人、从此恋恋不舍，等到他功成名就之后，竟是遇见和仕女图上长得一模一样的良家姑娘。 于是就和这位姑娘一见钟情，而后成婚，可后来才渐渐发现，原来自己的这位夫人，竟是不是人，而是妖魔，只是披着一层用仕女图做的皮而已...... 这部电视剧拍的不怎么吓人。 用来显现神通术法的手段虽然稚嫩，不过很显然是用了心的。 林深看得津津有味。 长乐她们却是有些被吓着，捂着自己的眼，捂得还不严实，从指间漏着一条缝，一边在怕，一边还要偷偷摸摸地看。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看完了整整六集。 长乐把一直屏住得呼吸从嘴巴里吐出来，看着城阳：“这个故事很精彩啊，那个，就是那个会飞的画卷是怎么做的？” 她挥舞着手。 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电视剧里的那些“神通手段”。 什么无火自燃的符纸、会飞的画卷，还有明明是透明的水，泼在了人身上，水就变了颜色...... 要是像砍头那样的切换镜头，长乐还能琢磨明白，可拍这些场面的时候，镜头可是实打实的没有切换。 兰陵还没解释。 林深就抬手，在长乐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物理、化学的那些东西你全都忘了？都是一些简单的反应罢了，怎么，要重新补课吗？” 长乐拨浪鼓似地摇着头：“没，没忘！” “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嘛，那什么什么的反应，我怎么可能会忘！” “谁想到妹妹拍电视剧会用到这些东西的！” 林深捏了她脸颊一把，没有和她人认真较劲，只是对着武珝笑着说道：“电视剧拍出了，电视机就可以上架了。” “这件事可是要麻烦你了。” 武珝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林深上手揉了一把，又接着对长乐轻声说道：“还有，如意娱乐那边开一个简单的培训班吧。” “想要拍电影、电视剧的都可以过去学一学。” 兰陵仰了仰脑袋：“这么说，好哥哥是准备让其他人也过来拍摄电影、电视剧的了？” 林深点点头：“只是靠如意娱乐一家，哪能撑得起那么大的市场，我们做一个风向标就好了。” 兰陵应下来，在回家的路上，就和武珝商议起了，该如何去进行宣传。 三天之后，电视机的消息见报。 如意超市也如实上新，只是因为生产线的问题，电视机的产量并不是很高，更何况要卖的也不仅仅只有长安这么一个地方，还有扬州、洛阳等地方。 长安城的货源是最多的，可也不过仅仅只有五千多台，价格也不便宜。 茶馆里。 最先前讨论“电视机”的那几个人聚在了一起。 一个人看向那个说出情报的人，张了张嘴：“还真是让你小子说中了。” 虽然并不是叫做什么“家用电影院”，而是叫做“电视机”，可大差不差，看邸报上的描述，这东西和他们之前揣测的东西，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第957章 普及电视机 “还真弄出来了啊。”其他人啧啧称奇，夸赞他的眼光，反而是之前说出这个猜想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邸报，嘀咕了一句，“不过这个和我之前猜想的那个可不一样。” “不需要用那什么播放机。” 虽然看上去他猜的和如意超市现在推出来的这个东西，差不多是一个模样，可差别太大了。 “你们说，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人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看着邸报上的这张照片，满脑袋的迷惑不解。 一台看上去和琉璃柜差不多的东西，不需要播放机，只需要通电和连上一根什么线，就能够在琉璃上放映出画面来。 除此之外，如意超市还上新了一个和电视机配套的家电，叫做“录像机”，可以放映录好的“磁带”。 至于这个磁带，则是一种存储工具，就像是电影胶片那样，可以存储画面、声音，质量上虽然要比胶片差上一些......但胜在方便、价格也更低一些。 他身旁的人直摇头：“你问我，我哪知道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的太学入学考试，我物理只拿了四十二分。” 这人抬起头，看向另外一人，这是他们中物理最好的一位，只是数学实在差劲，才一直没能考上太学。 这位物理最好的人也摇起了脑袋：“也别看我，我不清楚，物理期刊上也没介绍这个东西。” “不过......这应该是机密吧，要是别人知道了原理，那不也就能制造出电视机来了？” 记住网址 这人叹了口气：“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能有这么一个好东西就已经满足了。” “东西好啊，就是太贵了一些。” 一桌子人都纷纷点头。 可不是......虽然说现在他们手中的薪水都涨了不少，可电视机依旧让他们觉得有些沉重，一台电视机的价格是九百两银子，一台录像机的价格是三百两银子。 如果这两件东西一块买的话，会有一个小小的折扣，一共是一千零八十八两，要便宜上一百多两银子。 一时半会让他们掏这么大一笔银子，也不是不能掏出来，只是家底要掏出来大半，让他们心疼，一时半会的确定不下来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 茶馆的老板从外面走进来，乐呵呵地招呼着如意超市的员工进来，他们手中抱着三个大箱子。 “哟，掌柜发财，这又是进的什么新东西？”有人眼尖嘴快，招呼着就开口问了起来。 茶馆老板笑得有些合不拢嘴：“电视机。” “我今儿晨起看了邸报，知道如意超市在卖这个东西，就去买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感慨了一句：“不过真没想到，这东西的数量竟然这么少，若不是前面几人的会员卡里钱不够，恐怕这东西还轮不到。” 茶馆里有人愣住。 “这才一个上午就已经卖完了？”有人惊呼了起来，脸上神色诧异，还有些失落，他可是打算在这里用过午饭，下午再去买的。 他本以为，这上千两银子的东西，寻常人掏不出这么多银子，哪可能一个上午就能售罄。 茶馆老板点点头：“是啊，大唐的有钱人可比我想的多的多。” “幸好我性子急......” 茶馆里的人都有些感慨，往常翻阅史书，说什么大汉盛世、什么前隋盛世，他们都没一个直观的感受。 唯独大唐，他们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盛世”的那股子味道，别的不说，至少现在见不到饿肚子的人了。 一千两银子虽然多，但对于不少人而言，也都是狠狠心、咬咬牙，就能够掏出来的数字。 茶馆里的人没走。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名为电视机的东西，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就像邸报里说的那么神奇。 安装用了不少时间，直到近晌午的时候，电视机才安装好，被架子摆在一角，支在半空中。 “啪嗒”一声—— 掌柜老板故作熟稔地按动了开关，没有反应。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姿势有问题，又按动了一下，依旧是没反应。 掌柜顿时有些慌了神。 一旁还没离开，准备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意超市的员工看不下去了，走到一旁，把电通上。 接着，他摆了摆手，朝着掌柜示意了一下。 “啪嗒”一声—— 这一次有了反应，电视屏幕上一闪，画面就浮现了出来，播得是一个男人，坐在宽阔明亮的房间里。 手旁是水晶杯，里面泡着炒青的茶叶，杯子旁则是一小碟零食，鱼豆腐、巧克力、薯片什么的都有。 茶馆里的人都愣了一下，这有些眼熟的场面让他们有点没反应过来。 如意剧院的新节目......不是说是神鬼故事，这种明亮、温馨的画面，怎么看都和神鬼故事扯不上关系啊。 就在这时候。 画面一闪，一排文字浮现了出来。 “如意商号，优质生活首选。” 有不少人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各家邸报上的“广告”？只不过从图片，变成了现在的影像，放在电视机里播放了而已。 而且这十个字算是戳到他们的内心里去了。 如意商号平日里不吭不响，也不做什么广告，可自己生活处处哪都离不开“如意”这两个字。 住的房子是“如意重工”盖的，坐的汽车、火车是“如意车行”的，吃穿度用也多是从“如意超市”购置得来。 优质生活首选，这六个字一点都不显得吹嘘。 甚至有人还觉得这句话谦虚了一些，哪里是首选，明明就是唯一，也是最优秀的选择。 倒是茶馆里不少看着热闹的商贾们愣住了。 这种方式的广告，简直让他们陷入了一种汹涌澎湃的喷发的感觉之中，而且停不下来，一直喷发着。 邸报的广告效益，现在是渐渐地弱了起来，再没一开始邸报问世时那么好的效果了，市场渐渐饱和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以前的人看邸报，巴不得每个文字都看一遍，可现在的人看邸报，如果没有需求，对于广告部分那都会掠过...... 第958章 我要买广告 正常人谁会对广告感兴趣？ 这群商贾们也就以为广告的上限也就是这样了——直到他们看到这一幕，电视机上的这个如意超市的广告。 如意超市需要做广告吗？ 目前来看是不需要的，天底下有谁是不知道如意超市的？ 往小镇、小村庄走去，你问他们当今的皇帝陛下是谁，姓什么？他们可能答不上来，毕竟谁做皇帝和他们这等平民无关。 可要是问他们知不知道如意超市？他们一准点头应下来。 所以这些商贾们很清楚，这个广告并不是拍给百姓们看的，而是拍给他们这些人看的，在告诉他们...... 看到了吗？电视机出来之后，有了更好的广告方式，快把你们的银子给送过来吧。 他们已经预想到了，这必然会是一件极其花费银子的事。 不过效果是真的好。 看邸报的尚且还有选择，可以掠过广告不看，可是看电视的......却避不开这个，除非他们把电视关上。 可一段广告又不长，对大部分人而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稍微忍受一下就是了。 广告之后，切入一段流畅的动画。 一行白鹭飞过，朱雀门缓缓打开，“午间新闻”这四个字揉成一团，从门里蹦跶出来之后，缓缓地铺展开来。 “画，画动了！”一个人瞪大了双眼，惊呼起来。 很多人都愣住。 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有什么稀奇的，之前电影上映的时候，不都是科普过为什么电影会成画面的？” “把画按照电影那样子的画出来不就好了。” 这才平息了议论声。 但人们还是很惊奇，虽然知道了原理，但是头一次看到画能动起来带来的新鲜感，让他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这短短几秒的动画，费了如意画报那群画师们极大的心血，也是他们头一次尝试着去做一段动画。 也头一次知道了，原来做动画是这么难的一件事，这几秒动画，他们就画了数百张大差不差、只是小细节上有些变动的画。 短暂的动画之后，一道半身像映入他们的眼帘。 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开口声音清脆：“各位观众朋友们，中午好，欢迎收看今天的午间新闻。” “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八点半、每天中午十二点、每天晚上七点半，将由我台准时为您带来新闻节目。” 电视屏幕里的姑娘滔滔不绝，说着新闻。 茶馆里的人呆住。 一个人缓缓说道：“她我认识！是如意电台的孟金刚，上次剧院抽奖的时候，我见过她！” “对！就是她！” “原来孟金刚这么好看的？”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新闻节目也渐渐播到尾声。 孟金刚又接着轻声说道：“接下来的节目有，十二点半至两点半，两所太学即长安太学、明德太学联合举办的运动会的实况录像。” “两点半至五点半的电视剧画皮。” “五点半至七点半的电影拯救大兵张三。” 运动会的实况录像！ 后面还有电视剧和电影，这则消息就让人群又沸腾了起来，原来如意剧院早就为了电视机做好了布局？ 运动会都被录了下来！ 这让茶馆里的人，有了更多充分的理由留下来，运动会、电视剧、电影，无论哪个都是他们特别想要去看的。 可茶馆里的一些商贾们，则是趁着这个时候，溜了出去，往如意娱乐去。 这一场新闻看下来，他们差不多也有了一个粗浅的想法。这个粗浅的想法，也让他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广告位弄到手！ 如意剧院。 长乐的办公室里，一名女性编辑走了进来，轻声说道：“社长，有不少商贾过来，想要求见您，同您商议电视广告的事。” 长乐抬手揉着脖子：“还真的这么快啊......” 林深昨天晚上就同她说了，只要今天的电视节目一播出去，商贾就一定会如海浪一般汹涌的扑过来。 她还不信，一播出去就能反应过来？当初邸报的广告可是卖了好久一段时间来着。 可事实证明了，她的好哥哥是对的。 长乐摆了摆手：“让他们在会议室等着，等人差不多了，你再来唤我过去。” 编辑应了下来。 如意报社会议室里，最先来的几位商贾有些坐立不安，他们以为自己抢占先机，就能够拿到一段广告...... 可谁知道，他们过来之后，连长乐公主的面都没见着，每次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他们都充满了希冀，觉得走进来的会是长乐公主。 但是每次走进来的，都是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商贾。 短短一个小时辰里，会议室里就坐了肥肥瘦瘦将近一百位商贾，他们都是大唐嗅觉最敏锐的一批人。 又等了一刻钟，终于再没人来。 长乐在编辑的催促下，整理了一下神情，做出大妇的样貌，推开门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商贾们叽叽喳喳，他们已经没了一开始最期待的那副样貌，这一次的推门他们依旧以为会是一位或者多位新的竞争对手。 直到——他们抬头，看到长乐。 议论声渐渐停息下去，所有人盯着长乐，眼光有些炙热——这是对广告位的渴求。 长乐坐在首位，微微一笑，她不犯傻的时候，是真的有一些不怒自威的威严：“你们都是过来，想要购置一份广告位的？” 商贾们点头的点头，开口叫嚷称是的开口。 长乐接着说道：“早知道你们会如此，所以我如意娱乐早就拟了一份规矩，事先同你们说明一下......” “若是不愿意接受这份规矩的，还请尽早离去吧。” 所有商贾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长乐招了招手，编辑递交过来一份文件。她身后把文件打开，念着第一句话：“首先......在电视剧、新闻播放的时候，是不会插播任何广告的。” “至于电影，时常一个小时辰以上的，只会留出一段一分三十秒的时间，用来播放广告。” “两个小时辰以上的电影，则是会有两段这样的时间。” 第959章 真的是太贵了 从长乐嘴里说出来的这么一段话，让不少商贾都呆愣住，迟疑了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只是刚刚接触电视节目，可他们的敏锐的商业嗅觉，就让他们发觉到了，在什么时候播放广告最好？当然是在节目播放到一半的时候，这时候插播一段广告，只要是看这个节目的人肯定都会把广告看下去。 可是如意娱乐，上来就把他们的这个念头掐断，明摆告诉他们，节目过程中是不可能穿插广告的。 虽然说......时常一个小时以上的电影，能够穿插一段时间的广告，但用脑子想想，这段时间的广告效果恐怕没那么好，这中间空缺出来的时间，倒是像留给看电视的人去上厕所、放松一下脑子用的。 长乐笑了笑，又接着说了下去：“投放在电视上的广告，广告的内容需要你们自己提供，每次的时长不得超过三十秒。” 说着，长乐敲了敲桌子。 门外一名抱着厚厚一沓文件的编辑走了进来，而后将他怀里的纸张分批次的，分发了下去，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新闻节目的片头、片尾广告，将会以一个季度为周期进行售卖。” “至于其他时段的广告，则是以一个月为周期进行售卖。” 商贾们沉默着，看着手头的纸张。 这是一份报价单。 上面明码标注了不同时段的广告需要多少钱。 深夜和清晨的广告是最便宜的，半分钟一千三百两银子，中午、下午还有晚上七八点左右的广告是最贵的，一条要五千多两银子。 这个价钱虽然让他们心痛，不过还尚且在他们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他们最关心的...... 像是每天三场新闻前后的广告时间，电影中间那段的广告，运动会转播前后的广告......这些都没有在手里的这份报价单上标注出来。 有人高高举起了手，把自己心头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长乐扫视了一圈，见差不多所有人都抬起头，这才轻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时段的广告，自然是不能和普通时段相比。” “你想要，别人也想要。” “况且它的使用权是一个季度、三个月的时间，若是明码标价了，你们都想要，我把这段时间给谁？” “如果让你们一个接着一个排队，你们会服气吗？” 有不少商贾摇了摇头，他们自诩自己财力丰厚，若是因为先来后到这种理由，丧失了这么好的一个做广告的机会，那可真的要委屈坏了。 “所以我如意娱乐决定，这些时段的广告，拿出来拍卖，只要遵循基本的规矩，那就是价高者得。”长乐眯着眼，笑意盈盈地开口说道。 拍卖！ 不少商贾心里咯噔一下，这大概就是他们最讨厌的一种方式了，大部分人得不到这段时间的广告使用权，而得到的人也会掏出一大笔银子。 可惜决定权是在如意娱乐手里。 长乐挥了挥手：“那我们就从硬菜开始拍卖吧，午间新闻时段的片头广告。” 片头广告必然会是获益最大的一段广告，没人能做到准时准点，卡着分秒的打开电视机，在七点半准时收看新闻。 多半都会提前打开电视，等着新闻的时候，广告是避不可免的。 “起拍价多少？”见长乐不再说话，一名商贾开口问道。 长乐摇了摇头：“起拍价这种东西有用吗？” “你们自个看着出价吧。” 一名商贾举起手，率先开口说道：“八千两银子。” “我出一万。” 会议室里顿时闹得成菜市一样。 前脚刚有人喊：“我出三万。” 旁边就有人和他同一时间喊道：“我出三万三。” 站在长乐身边的那个编辑都看呆了，她就没想到，银子能像铜钱似的，这么不值钱的被喊出来。 自己才呼吸几次，这价格就从八千一路直升六万多...... 她低下头，看了看怀里剩下的报价单。上面最贵的一条广告位，也不过是五千多两银子，起拍价就比这个定价高出将近一倍。 报价声渐渐停息下来，短暂地定格在了八千三千多两银子。 年轻的编辑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然而......这个价格，才是大唐那些真正大商贾们的起拍价。 离香草商号的老板有些笨重地举起手：“十万。”刚才他一直都没开口，可他一开口，就把价格拉上了一个层次，上了六位数。 “十一万。”旁边一个人不甘示弱。 “十二。” “十三万五千。” ...... 一个接着一个的大数字从他们的嘴里吐出来，让这位年轻的编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资本的沉重。 后面的喊价，越来越慢，差距也越来越少，数十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也稍微有些伤筋动骨了。 十分钟之后，价格才正式定下来，被一家名为“流香”卖酒的商号给拿了下来，以五十三万两银子的天价。 这家卖酒的商号，是近些年才在大唐出现的，商号老板的儿子，是长安太学的学生，研究出了一种蒸馏酿酒的造法。 这种酒精含量极高的烈酒，太受大唐人的欢迎了，一经面世就迅速成了大唐勋贵、武官、不良人这等人物的酒桌选择。 甚至还有不少人发现，如果把如意超市的预调酒和这种烈酒混在一起，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当然了......也更容易喝醉。 长乐的关注点不在这家商号上，而是在这一笔银子上。 五十三万两银子。 在大唐商税如此苛刻的情况下，这群商贾还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编辑在长乐的提醒下，才慌慌张张的抬手，在本子上把这个数字和商号的名字记下来。 长乐笑眯眯地继续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就开始拍卖早间新闻的片头广告吧。” 早间新闻...... 虽然不如午间新闻，可毕竟是片头广告，尤其是有“珠玉在前”，依旧是卖出了一个极高的价格。 以三十八万两银子的高价，被一家做金银首饰的商号拿了下来。 第960章 一秒六千 几个广告位很快就拍卖完，后续的价格没有超过五十三万的，可也没有低于十万两银子的。 包括上之前已经标价好了的那些广告位，一共是卖出了四百二十七万两银子。 这算是如意娱乐自营业以来，除了电影之外，一次性收益最高的一个项目了，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季度的。 “怪不得好哥哥会这么看重广告。”长乐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种程度的收益，都快不下于如意超市了。 等做好统计，一一核对好，确认无误了之后。 长乐看着他们，笑眯眯的说道：“诸位既然想要做电视广告的话，不知道诸位可否有什么想法？” 想法？ 商贾们摇了摇头，而后抬起头，带着一丝丝期待看着长乐。 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长乐开口说出这么一段话，那广告具体怎么拍，恐怕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只是......就不清楚自己要掏多少银子。 长乐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我如意剧院分出来一个部分，我给它取名叫做如意广告，这个部门负责的，就是提供广告创意、然后将其拍摄出来。” 帮忙拍摄广告吗？ 这让不少商贾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要他们自己动手去拍......他们可都是连摄影机这种东西，都玩不明白。 “价格怎么样？”一名商贾举起手，开口问道。 长乐轻声说道：“价格是不固定的，根据你的需求不同，我们会提供不同的报价。” 说着，长乐顿了一下。 “报价里基本会涵盖以下的内容，拍摄时产生的员工薪酬的费用、拍摄消耗物资的成本费用、拍摄使用的胶卷费用、邀请演员的费用、剪辑的费用。” “如果想要用新闻开头的动画内容，还有画师的费用等等......” 一连串的文字从长乐嘴里吐出来，让商贾们脑大如斗，这些零零碎碎的项目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流香酒号的老板站了起来，开口问道：“若是我这商号拍摄广告，所需银两几何？” 长乐说道：“看你的需求了。” 流香酒号老板顿了一下，字落有音：“我当然是要最好的。” 长乐问道：“那你需要新闻开口那样的动画效果吗？” 流香酒号的老板重重点头：“当然是要的。” 长乐掐指算了一下，有点算不明白，就又提起了笔，在白纸上算去，好几分钟之后，她才抬起头，开口说道：“如意娱乐最知名的演员，拍摄一条广告的报价是五万两银子。” “三十秒广告，如果不出现失误，胶卷成本是在五千两银子左右。” “至于动画，一秒动画的成本是六千两银子。” “整个拍摄剧组的薪酬，是在一万四千两银子。” 说着，长乐她顿了一下，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不算拍摄消耗的物资成本，只邀请一名演员、做一秒动画的前提下，大约是要花费七万五千两银子。” 七万五千两银子...... 饶是流香酒号的老板财大气粗，用了将近一百万两银子，拿下两个片头广告，听到这个报价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他以为至多几千两银子，谁能想到，一条竟然是要七万多...... 尤其是动画，真的有点把他吓着。这东西的价格竟然是按秒来算的！一秒就是六千两银子。 那这么来说，新闻节目开头的那几秒动画，就已经上万了？ 流香酒号的老板咬了咬牙：“那就按照这个价格来。” 长乐点点头：“那等会请您留下来，我让如意广告那边给您做一个报价。” 流香酒号的老板应一声，坐了下来，心头在滴血。 长乐又说了一些后就离开，让拍下了广告位的商号老板留下来，等着如意广告的人同他们接洽。 会议室里，留下来的这十几个人里，其中一个重重叹了口气：“长乐公主下口还真是够狠的，这什么都还没做呢，几十万两银子就折进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又一个人摇了摇头，“虽然掏出去的银子多，但只要广告放出去，我们赚到的银子也会更多......” “你看看邸报，当初邸报广告出来，率先敢吃螃蟹的人都赚了多少了？” 虽然有一些人作死，他们的商号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但赚到的银子不会说谎。 唉声叹气的那人又说道：“也不知道楚王殿下是如何想的，他明明也是商贾，可偏偏这么敌视我们商贾......” “若是没他弄出来的这么些东西，我一年到手的银子至少能翻三倍。” 咔吧咔吧—— 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顿时挪动椅子，和他拉远距离。 他们都很奇怪，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银子的，你要是对楚王殿下有意见，那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和自己亲近的人说就是了。 他不，他偏要光明正大的和这么多陌生人说。 和陌生人说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如意报社——楚王殿下的地盘上说这些话，这不就是在作死吗？ 唉声叹气的那人愣住，还有些疑惑不解，明明自己说的就是商贾们的痛处，怎么他们都是这么个反应。 没人理会他。 等如意广告的负责人进来之后，这群商贾们就热情的围了过去。 广告的制作周期不短，况且这个时候，如意广告的人手也不足够多，只有十多号人，第一支广告完成之后，是在四天之后了。 是流香酒号的广告。 用了将近十秒的动画，整支广告的拍摄成本，都已经超过了十万两银子。 这是除了如意超市的广告之外，第一支投放到电视节目中的广告，效果也是出人意料的好。 如意剧院的知名演员为酒水站台，再加上拍摄时所营造的那种宣华富贵的感觉，给流香酒号的酒水添加了一层滤镜。 再加上他们的烧酒也的确不错...... 哪怕是为了尝鲜，都有不少大唐百姓掏出这个银子，买上一瓶，或者是花几钱碎银子打上一些散酒。 流香酒号的老板笑得都合不拢嘴，一百多万两银子看起来很多，但以现在的销售额进行下去，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回本。 第961章 师父，只有你可以 随着酒号的广告之后，其他商号的广告也陆陆续续的上线，广告效益也不差，证明了酒号并非是昙花一现。 如意广告的人，也在评定着每个时间段的广告收益如何，看看要不要更改一下报价单。 渐渐地冬天到来。 电视剧的拍摄进行的很顺利，企划中的除了三国演义这部长篇之外，剩余的三个短剧都已经上映，收获了还算不错的口碑。 三国演义的演员们被陆陆续续地挑选出来，现在的拍摄进度也已经过半。 兰陵充分发挥了她作为一名公主的优势。 从朝廷那边借了不少精兵，虽不能还原上万人、上十万人那种浩荡的战争规模，可当物体、数量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是不能够精密计算出来的。 数千人的战斗还原成数百人。 数万人的，还原至上千人。 放在屏幕里，竟是一点都不显得拘气，大气蓬勃得很。 电视的生产已经过了三批，但依旧供不应求，每次在超市上架，要不了半天的时间就会被抢购一空。 记住网址 放了寒假之后，李治的时间就更紧张了起来。 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处理。 渐渐地，他就觉得自己父亲退位，可能就是因为一方面又要放权、可另一方面身上还挂着一个“皇帝”的职位，要操心的事依旧很多...... 与其饱受这种煎熬，不如索性直接让位。 这一天，李治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到了楚王府。 李世民带着长孙皇后过来蹭电视——李世民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在搬出皇城之后，他的开销省下来了许多。 最大的问题是抢不到，三批货李世民只抢到一台，这一台还被李渊理所应当地给顺了过去。 他是刚刚退位的皇帝，还做不到像李渊那样，能厚着脸皮去茶馆蹭电视、蹭茶点，可又真的想看，那就只能来自己女儿家了...... 看到李治被林大领进来，李世民挑了挑眉毛：“咦，你怎么来了？” 李治愣了一下，朝着李世民作揖：“父亲，孩儿是过来有事要同师父商议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 李治正准备继续往书房走去，李世民没忍住开口问道：“我能旁听一下吗？” 李治顿住，而后点了点头：“父亲的话，自然是没问题的。” 李世民连忙站起来，跟在李治身后，往书房去。 书房里，林深正在看书，李治进来之后，作揖问候，而后同李世民一同落座。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父子俩都来了？”林深笑着问道。 李治回道：“我是有事想要同师父商议，至于父亲......他是过来旁听的。” 李世民正色道：“我毕竟经验老到，有些事可以帮你们分析分析。” 林深点点头，若有所思，拿起手旁的如意娱乐，翻到今天的节目单，又瞄了一眼时间：“看不下去电视就看不下去，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现在播放的电视剧是“梁祝”，对于这种情情爱爱的电视剧，大唐的女人们很是喜欢，对男人们而言就显得有些乏味，李世民也是看不下去。 李世民讪笑一声。 林深又向着李治问道：“说吧，找我是有什么事？” 李治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缓缓说道：“师父先前同我说的那些事，朝廷深以为然，思来想去，便打算借鉴西方诸国，专门成立一个议会。” “我大唐居首席，其余各国自是要分发一些席位，只是这议会的议会长，朝廷以为该是一位深明大义、能够服众之人担当。” 说着李治顿了一下。 “朝廷本是推举我来做这议会长，不过徒儿自知德行不够，再加上徒儿现在是大唐皇帝，我大唐本就有一票否决之权力......” “若是再让徒儿坐上议会长之位，恐怕世界诸国都会战战栗栗、慌不可言，不利世界未来之发展。” “所以徒儿恳请师父来做这议会长。” 林深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当，我这自在逍遥的日子多好，干嘛要去揽那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李世民倒是很感兴趣，在林深否决了之后，眯着眼笑着说道：“你师父不愿意，何不考虑考虑我？” “我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在这件事上不是比你师父更有经验？” 李治愣住了，有些艰难地把头转过来，看着自己父亲欲言又止。 李世民心里有了不太好微妙的预感。 李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朝廷也讨论过，要不要父亲您来做这议会长，以父亲您的文治武功做这种事自然是绰绰有余。” “只是......父亲您是帝王，雷霆手段，议会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李世民嗤笑一声，撇了撇嘴。 自己还雷霆手段？ 再怎么说，自己也没到一个名字丢出去就能把人吓死的程度，从这方面而言，自己可是比林深要温柔的多。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而且，世界诸国知大唐的楚王殿下是林深，却不知道大唐的皇帝是父亲您......” 李世民僵住，脸隐隐有些发绿。 好家伙，有这么一句话，那前面的话恐怕都是自己儿子临时想出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后面的一句话才是真的。 林深没忍住笑了出来。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这......以后多往这些国家输出唐史，我记得长乐不是有让人拟写了隋唐演义？” “把这本书给我卖到那些国家去！” 作为一名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千古一帝”或者说“千古二帝、三帝”位置上的人，这种委婉表达“你知名度太低，没资格做议会长”的说法，着实让他有些自尊心受挫。 林深点点头，憋着笑应了下来：“行，晚上我同长乐说一声。” 李治转过头，看向林深，生硬地把话题扭转过来：“师父，议会长只是挂名，就如同楚王之于大唐一样。” “事务繁杂，皆由议会操心。”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况且以师父之名，方才能服众，避免让他们产生出一些他们不该产生的想法。” 第962章 这红红的是什么? 李世民的脸又绿了一分。 刚才不还是说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怎么现在又说，需要一个能压得住场子的人了？合着自己连场子都压不住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幽怨地看着林深。 “既生瑜、何生亮。”他现在的心情大抵就是如此。 李治有些忐忑地看着林深，让林深来当这个议会长，是朝堂再三商议之后，最终确定下来的一件事。 一来是，他们都很清楚，自家的这位楚王殿下并不是一位贪图权势的人，而且立场十分坚定，是站在大唐、站在大唐百姓这一面的。 所以他们很放心让林深坐在这个位置上。 其次也是想要借用林深的名号，大唐楚王的名号，在世界各地都是有威望的，尤其是吓死人的事，更是各国每年、每月必定会反复提起的一件事。 在他们眼中...... 楚王就如同天上的神灵一般，不可直视、不可忤逆。而大唐就如同楚王一样，不可忤逆、不可触怒。 “真的只是挂名，什么都不需要做？”林深眯起来，狐疑地开口问道。 记住网址 李治点点头：“是的，徒儿不敢对您撒谎。” 李世民就更幽怨了，不敢对师父撒谎，就敢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撒谎了是吧？虽然是出于好心...... 林深思考了一下：“如果只是挂名的话，那我就应了下来，不过说好，如果需要我东跑西跑，像狗一样的操心来、操心去......不对，现在的狗子都不需要那么操心了。” “总之，如果想要我做事的话，那可别怪我到时候翻脸。” 李治和李世民两个人同时幽怨起来，听听这比喻，多么的戳心。 “权力”这种东西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狗子来的快活。 林深应下来，那么最大的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接下来就是朝廷和世界各国互通电话，商榷时间，定下第一次议会的章程。 雪渐渐大落下来。 自从大唐开始进入新时代之后，无端的祸事少了许多，近些年来都是国泰民安，国运昌盛便是如此。 新年一过，正月里还飘着雪。 西方的那些国家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开了春就要召开全球议会，商定各国有多少席位，这件事一件极其慎重的事，决定了他们日后拥有的国际地位如何，自然是要极其上心的。 早些来大唐，早些打探一些别国的消息。 做足了准备，才有可能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更大的权力。 当然了，他们国家准备参加运动会的选手们，也就跟着他们的国王一同来到了大唐，对于它们国家的人而言，能够在大唐获取到一项荣誉，对他们来说，是可以豁出性命的一件事。 国君们在使馆住下。 运动员们则是在大唐使臣的带领下，去了新城区的体育馆——这里也就是他们日后比赛的场馆。 大！ 这就是他们看到体育馆之后的第一印象。 虽然早在来大唐之前，他们就知道了大唐有专门一座用来运动的场馆，可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座场馆能大到这种程度...... “这就是大唐的体育馆？”一名运动员在场馆门前停住了脚步，看着大理石铺就的地板，看着高耸的建筑，吞吐了一下口水。 “比神庙还气派。”一名拜占庭的运动员感慨了一句，眼神中充满了敬畏，“这样的一个地方，大唐竟然只是用来运动，太......暴遣天物了。” 一旁的使臣摆了摆手：“行了，这种建筑在大唐并不算稀奇，进去看看吧。” “你们熟悉一下场地，到时候可别因为不熟悉场地而出了大问题。” 对于这位使臣的话，这些运动员们都颇有些不屑一顾。 跑个步而已，在地上撒开脚丫子跑就是了，还熟悉场地，场地有什么好熟悉的？ 然而，就在他们通过长长的通道，进入了体育馆里之后，开阔地场地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红色的地面，中间围着一圈黄色的土地。 为什么外围这一圈的地面会是红色的？ 有人抱着疑惑地心思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这块红色的“土地”，这不是土！表面凹凸不平，入手也是带着一丝丝软韧的感觉。 还有人抬脚跳了跳，立马就体会到了这块红色的土地，和他们平常所踏足的土地有多么的不同。 “这是什么？”有人开口问道，他这个时候才理解了刚才那句熟悉场地是什么意思。 使臣笑着介绍起来：“这是大唐的塑胶跑道，是一种专门用来铺设跑步场地的材料，据说铺设这么一片塑胶跑道，可是花费了将近五十万两银子。” 五十万两！ 运动员们屏住了呼吸，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就用来建设这个东西？ 有人的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他是一个小国的平民，父亲就是因为自家国王的一个念头，死在了大兴土木上。 听到这么一大笔庞大的银子，他的思维就发散了起来，想到了劳民伤财、想到了无数白骨皑皑、想到了这么一座光鲜亮丽的建筑下，不知埋了多少人...... 使臣瞥了他一眼，立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仅是出于国际关系考虑，也是为了自己国家正言，他笑着开口说道：“既然来了这里，我就和你们介绍一下这座场馆的历史吧。” “这是楚王殿下在建设新城区时，就建设好的一座场馆。” “由三千人历时一年建造完成，建筑工人们的名单，就在这座场馆外的一座碑铭上刻着。” “这是一座被我们所有大唐百姓骄傲的建筑。” “现在这三千人，大多数依旧还在从事着建筑工作，有些甚至已经考上了建筑师证，成为了一名建筑师。” “在我们大唐，建筑工人可是颇受人尊敬，而且地位不菲的一群人呢。” 刚才还在悲悯的那个人忽然愣住，看着面前的大唐使臣，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唐建了这么大的一座体育馆，是付了那些建筑工人们银子的？而且这并不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 第963章 我......好像说错话了? “这，这是大唐百姓自愿做的？”一名看起来就有些贵气的人开口问道，他是一个国家的贵族，对这件事很上心。 他也想让自己治下的那群“贱民”，能够心甘情愿地为他建筑这种庞大的建筑。 使臣点点头：“这当然是自愿的。” “楚王殿下出钱，他们出力，一同完工了这座建筑。” 出钱？ 这两个字让这位贵族愣住，他向后仰了仰脑袋，皱起眉头：“出钱，还需要出钱？” 在他看来，让这群“贱民”去务工，能够赏他们一碗饭食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恩惠了，还要付给他们工钱？ 使臣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他们出力，用了自己的劳动力，为什么不付给他们报酬？” “在我大唐，只要你肯踏踏实实地劳动，都会获得相应、而且十分合理的报酬。” 贵族运动员抿了抿嘴。 其他的那些平民运动员们抿起了嘴，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地神色。 他们意识到了，大唐和他们这些国家不同的地方，似乎不仅仅只是强大与不强大，从本质上就有着极大的差别了。 至少他们国家的官员，不会如此坦然地说出来这样的话。 使臣拍了拍手：“好了，不说这个了。” “如果你们想要了解更多大唐的风土人情，你们自可以亲眼去见一见，带你们来这里，不如你们亲自上场来试一试？” 运动员们应了下来。 使臣招呼两名工作人员过来。 一个人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左轮发令枪，向他们介绍起来：“这东西是叫做发令枪，你们听到声音之后，就立即开跑。” 说着，他顿了一下：“你们注意了，做好心理准备。” 运动员们屏住呼吸。 这名工作人员举起手中的枪，枪口对准天空，扣动了扳机。 “啪”得一声清脆声响。 不少人被吓了个哆嗦。 “明白了吧？”工作人员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人群，笑了笑，轻声说道：“等会八个人一组，试跑一下。” 运动员们点点头，心有余悸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把发令枪。 之所以提前解释这么一句，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当初两所太学举办运动会的时候，就曾经出过这样的问题，没有提前解释这个东西，导致有不少人都不知道这代表着起跑...... 很快，第一批人站在起跑线上。 随着发令枪响，八个不同肤色的人大步奔跑了出去，很快就冲破了终点线，在终点记录成绩的人按下手中秒表。 因为这并不是正式的比赛，所以每一名运动员，只有一个人在掐秒表。 这一批中，跑得最快的是一名拜占庭的运动员。 他眯着眼走到记录自己成绩的那名工作人员身边，用蹩脚的汉话开口问道：“我的成绩怎么样？” 工作人员一边登记着他的成绩，一边点头：“很不错，十一秒三七。” 拜占庭运动员更加骄傲地挺起了胸膛：“那我这个成绩，和你们大唐的运动员相比起来怎么样？” 工作人员轻声说道：“你在适应场地的时候都能够跑出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全力的话应该是能和我们大唐的运动员争一争的。” 拜占庭运动员愣住。 全力？ 自己刚才那就是全力了啊。 工作人员看着拜占庭运动员脸上的神色，同样也愣住，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自己难道是说错话了？ 夸他能和大唐的运动员比一比，怎么他还不开心了...... 拜占庭运动员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问道：“那大唐运动员最快能够跑多快？” 工作人员回了一句：“目前大唐的男子短跑记录是十秒一七，女子短跑的记录是十秒八九。” 这些都是手记的成绩，按理来说，是应该在这些成绩上，再添上零点三秒的时间，不过加不加都无所谓。 男子十秒一七？ 这可是比自己的成绩快出一秒了。 当然，让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大唐的女子记录能有十秒八九，而他只有十一秒三七，这说明什么？大唐的女人跑得都比他跑得更快？ “这是真的？”拜占庭运动员似乎有些不死心，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开口问了一遍。 工作人员点点头：“当然了，这些都是在以前的民报、如意娱乐上都有刊登的消息，你要是不信，自己买以前的邸报看一看就知道了。” 拜占庭的运动员彻底呆住，愣愣地看着工作人员手里的成绩记录表他，就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也不再搭理他，直接绕过他，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成绩登记。 来的运动员不少，一轮的成绩登陆下来，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他们的成绩全部登记完成。 接下来，就是他们自由熟悉场地了。 几个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了起来。 “怎么样，这次的外国人成绩如何？”操控发令枪的那个人颇为急切地问道。 一个人开口回道：“凑合吧，毕竟只是熟悉场地，估计他们也没用全力，我这边一个进十一秒的都没有。” “我这边也是。” “我这边有一个进十一秒的，十秒九三。” “我这边有两个，一个是九六，一个是八七。” 几个人抱头一合计，进了十一秒的一共只有六个人，最好的也只是那个跑出十秒八七成绩的。 另外一边，那几个外邦的运动员也凑在了一起，用蹩脚的汉话互相沟通交流着。 和大唐的工作人员以为的不同。 这些人其实都拿出了十成的本事，毕竟围观看他们的都是大唐人，他们也想要努努力，在大唐人面前一鸣惊人。 互相沟通交流着，跑进十一秒的这六个人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了他们的核心人物。 可那位拜占庭的运动员，越听下去，脸色就越难看。 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开口问道：“你是不舒服吗，怎么这么难看？” 拜占庭运动员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怕，你们知道大唐的女子能跑多快吗？” 女人？ 这个时候提大唐的女人做什么？ 第964章 竟然是真的 还有人探着头看向四周，这里都是男人，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他们中有国家也的确派来了女性运动员。 不过和他们并不是同一个批次过来参观的。 不等有人开口询问。 这名拜占庭的运动员，就戚戚然开口：“这大唐的女人啊，一百米的成绩是十秒八九。” 十秒八九...... 这个数字就恍若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他们这一群人的脑子上。 下意识的，不少人僵硬地转着脑袋，看向他们中跑的最快的那个人。这个成绩，在他们这么一群人之间，也就只有一个人能胜过她。 剩下的那几位进十一秒的，都只是勉勉强强进来的。 “你在开玩笑吧？”一个人声音僵硬得厉害，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 拜占庭运动员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是真的，都是那个大唐人告诉我的。” “他一定是在骗你！”一个人一口咬定，态度十分坚决果断，“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跑得比我们还快？” 拜占庭运动员叹了口气：“可他说，在邸报上也能够看到这个消息。” 那个人的态度一点都没被动摇：“肯定是谎言！” 有一个人皱着眉头，疑惑着说道：“如果是谎言，以大唐天朝上国的地位，何必要对我们说这种谎话......” 那个人嗤笑一声，一脸的不屑一顾：“还不是为了打压我们这些小国？” “所以故意编造出谎话，你们最强的男人都没有我们大唐的女人强，这是在羞辱我们！” 说着，他顿了一下，加重了声音：“如果换作是你们，难道你们不会做出和大唐一样的事情来吗？” 这句话，让很多人打消了心头的疑惑，渐渐地相信起这种说法来了。 如果是他们，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为了维护自己“天朝上国”的名声，为了让自己一直处在这个地位，这种做法无可厚非。甚至这一次的运动会就是试水。 假使自己是大唐，那么如果有其他国家的人，能够在某个项目上胜过大唐，那么一定要打压。 假如无论怎么打压依旧还是胜不过的话，那这个项目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了。 他们的民族特性就是如此，以己度人，他们觉得大唐也必然会是如此。 一群人嘟嘟囔囔地继续熟练着场地，直到天色渐渐泛着黑色了，他们才停下来，准备在使臣的带领下回到使馆。 人群聚拢。 使臣手里捧着一只盒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看你们差不多都已经适应了这个场地，希望你们这段时间能够多锻炼，在运动会的时候能发挥出好成绩吧。” 有几个运动员偷偷嗤笑一声，对大唐使臣的说法不屑一顾。 暗地里想要打压自己这一群人，还说这么好听的话，那不就是在恶心人吗？ 使臣没发现异样，只是走了几步，把手里的盒子放在其中一个人的怀里，而后轻声说道：“这只盒子里装的，是我大唐去年举办运动会的录像，我记得你们中有几家使馆是有电视的，拿回去看看吧。” 人群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 “录像？” 这个录像是什么东西，又怎么能和去年的运动会扯上关系...... 他们茫然不解，可大唐的这位使臣也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解释什么，刚才那群人的讨论声虽然小，可他又不是聋子，不至于听不到。 明面上尊敬，可私底下如此诋毁大唐...... 这让他心里充满了厌恶，所以就向体育馆的员工讨要了几张磁带，让他们自己回去亲眼看看。 等回到使馆之后。 运动员们没有散去，而是找到了一位拜占庭的使臣。 一个人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我们去体育馆的时候，大唐人给了我们一个叫做录像的东西，说是和去年的运动会有关，让我们看看......” “可我们打开盒子之后，这里面装的只是几个砖块大小的东西。” “您在大唐这么久的时间，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还请您为我们解惑。” 拜占庭使臣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个东西啊，这叫录像带，是大唐研究出来的一种可以播放影像的东西。” 说着，他招了招手：“你们跟我来，正好使馆里是有一台电视的。” 一群人跟着他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正中央的墙壁旁摆着一台黑色琉璃柜样式的东西，拜占庭使臣走过去，打开开关。 啪嗒一声，电视上闪动起了画面，几颗圆滚滚的头颅落地——正好是在拨拯救大兵张三，到了杀突厥的剧情片段里。 这把这群运动员们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奇心充满了他们的脑子，这是一台能够播放现实画面的东西，怎么做到的？ 拜占庭使臣翻着录像带，挑挑拣拣，看着上面的文字：“这些录像带已经做好了分类，你们打算先看什么比赛的？” “这里有游泳、跑步、跳高......” 正说着，一个人打断他的话，开口问道：“这里有大唐女子一百米跑的录像吗？” 拜占庭使臣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你们一群男人看什么女子短跑的录像，难不成你们是对大唐的女人有想法？” “我可和你们说清楚，这里是大唐，别把你们在自己国家的脾性带过来......” 那个人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是听大唐人说女人短跑跑了十秒八九，我们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拜占庭使臣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很快翻找出来这一份的录像，而后塞进了录像机里，画面闪动，很快就播放起了这一轮的比赛。 这是女子半决赛的比赛现场，破纪录的那个姑娘一马当先，领先了身后人至少一个身位冲破了终点线。 “等一会，我去找一个计时器！”看完之后，他们的脸色都有些慎重，一个人站起身，大嚷了一声。 他们手里是有大唐提供的计时器，这是训练中必不可少的一个东西，大唐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卡他们脖子。 当然了，银子是要收的，一个计时器三百两银子。 第965章 你们好 计时器很快被带过来。 录像又重新播放了一遍，这一次几十双眼睛盯着，拿着计时器的人手微微颤抖，死死盯着录像，掐了时间。 “十秒三一。” 当秒表上的时间显露出来，一屋子的人瞪圆了眼。 怎么回事？ 不是说“十秒八九”的，怎么自己这么掐算一下，时间反而是变得更短了？ “再来一遍！”一个人挥了挥手，嚷嚷了一声。 拜占庭使臣依言，又把录像带拨了回去。 “十秒五七。” 这是第二次掐算的时间，依旧是十一秒内，但还是要比“十秒八九”的时间快上一些。 他们依旧没死心，又掐了很多次的时间，可除了一次，等姑娘都冲破了终点线跑出去一步后才掐了时间，让她的成绩在十一秒多，其他的数次，都是在十一秒内。 记住网址 拜占庭使臣都看不下去了，他看着嚷嚷着“再来一次”的人群，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关于这个，在大唐的邸报上有过说明，手计的成绩是存在一些误差的。” “所以运动会的时候，一个人的成绩都是由四个人同时进行记录，取第二高的作为她的正式成绩。” “你们再试多少次，这个姑娘的成绩肯定一直都会在这个时间上下徘徊。” 他的话，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砸碎了他们心头最后一丝的念想。 也是...... 他们试了这么多次，早就明白了，这个成绩是实打实的，这个姑娘就是比他们跑得还要快一些。 “我以为这是大唐在说谎话。”一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世界观真的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拜占庭使臣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他摆了摆手：“大唐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说谎话的，大唐的信用，可比我们国家的信用高出太多了。” 运动员们心不在焉地点着头。 这个结果比谎言更让他们难以接受，他们竟然真的不如女子...... 这种结果也是一种必然，身体素质越好，成绩自然也就越好，可觉得身体素质的，是饮食。 对于现在大部分的大唐百姓而言，吃肉已经是一种稀疏平常的事，肉蛋奶这三种东西，也是民报和如意娱乐常常重点强调的营养物质。 其他国家平民出身的人，或许很有天赋，但是营养摄入跟不上，又怎么能和大唐人相比。 也有像是贵族这种身份的运动员过来参加比赛。 可他们......生活奢靡、醉生梦死，身体早在插或者被插中弄坏而来，而且有些贵族还有个坏习惯。 吃东西只嚼不咽，尝了味道之后就吐出来，为的就是多“吃”一些美食。 这样又怎么可能摄入足够的营养，养出一个足够健硕的身体？ 运动员们失魂落魄，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将这些录像反复观看，看着他们和大唐的身体素质上的差距，有些人倒是肯发愤图强，这段时间不停地训练着自己。 直到冰雪消融，所有国家的国王们陆陆续续的过来，第一次会议终于召开了起来。 皇城、太和殿上。 李治坐在龙椅上，林深依旧是靠着他最熟悉的那根柱子，李治本是想请林深坐在他身边，但林深拒绝了。 那张胡床似的龙椅，一坐上去就想躺下来，一躺下来就想睡觉...... 在外人面前还是严肃一些比较好。 各国的国君们排排坐好，杜如晦、房玄龄坐在离林深不远的地方。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后，轻声说道：“朕很高兴，能够看到天下如此和谐的一面，各国都能友好的坐在一起。” 坐下国君们，脸上神色不动，只是耐心地听着。 李治继续说道：“这是好事，不过有些丑话，朕得说在前面。” “国不可一日无法、家不可一日无规。” “先前天下未曾一统也就罢了，可如今天下诸国皆奉我大唐为宗主国，那么我大唐自然是要肩负起宗主国的责任，为天下定一个规矩出来。” “不知尔等可有异议？” 有人摇头、有人开口称否，他们若是有异议早就在电话里提出来了，不会作死在这个时候拂了大唐的面子。 李治招了招手。 房玄龄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件，诵读起来。 一条、一项，这些都是大唐这段时间，抠着字眼敲定下来的条规。 等全部读完这些条规，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林深依着柱子打着瞌睡，他在不起眼的地方，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一名负责外交的小官看在眼里，有心想要提醒，却被杜如晦给拦了下来。 李治眯着眼，轻声问道：“尔等可有异议？” 一时间无人说话。 上百个国家，除去大唐占据的十二席位之外，就只剩下两百个席位，平均而分，一个国家都还不到两个。 当然了，最让他们感到有些难以接受的，还是大唐除了拥有这么多的席位之外，还拥有一个叫做“一票否决权”的权力。 这个权力十分之大。 哪怕议会商议，最终决定了某件事，比如说最终决定了拜占庭要和墨洛温联姻，但只要大唐不愿意，哪怕两百张票都同意了，这件事也不能进行下去。 一个国家的国王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有一事不解，就是这一票否决权......这项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大唐已经拥有了十二个席位，再拥有这个权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 咻得一声，一枚簪子就擦着他的耳朵飞过，狠狠地钉在他身后的那根柱子上。。 “你有意见？”林深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他，手上还保持着把簪子掷出去的动作。 那名国王一愣，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是......是楚王殿下！ 他狠狠吞了口口水，微微偏过头，看着那根有一半都没入了木柱里的玉簪，眼里满满都是惊愕。 这是什么怪力！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名国王硬着头皮轻声说道：“只是觉得大唐的权力似乎过大了一些......” 林深缓缓收回手，点了点头：“哦，那又怎么了？” 第966章 我不开口，谁敢吱声? “我大唐身为宗主国，这难道不是我们应该有的权力吗？”林深眯着眼，看着他们，嗤笑了起来。 “还是说，你们不明白宗主国是什么意思？” 林深的目光如刀，剜着从这些人的身上掠过。 “要不要我同你们解释一下？” 那名国王连忙摇头：“不用劳烦楚王殿下，是我逾越了。” 这个解释，自然不可能是字面意义上的解释，多半是从物理层面上来向他们阐释“宗主国”这三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动动嘴皮子，已经是他们了不得的勇气。 林深唱了黑脸，李治自然就要出来唱红脸，他笑了笑，轻声说道：“之所以大唐要有这个权力，因为我大唐在走在了所有国家之前。” “你们国小、量小，可能会误入歧途，走错路子，我大唐保留这么一项权力，不过是想在你们走错路的时候拉你们一把。” 说着，李治顿了一下，笑得更灿烂了。 “再者，方才房相所读的协议中，不是写明了，大唐只会干涉国际，也就是国与国之间的事，至于你们的国家如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大唐都不会去干涉的。” “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一种声音。” “你们明白了吗？” 坐下的诸多国王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刀都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们又哪里有拒绝的可能。 李治扫视了一圈，又开口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个小国的国王站了起来，忧心忡忡：“为何......大唐上国不会干扰战争？” 在刚才房玄龄所读的那些条例之中，是白纸黑字明文写着，如果两个国家之间有了领土、利益等方面的纠纷，议会多次调剂达不成共识，到了不得不开战的时候，只要战火不蔓延出去，战争是允许进行的。 这对他们这些小国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周边的大国不接受调剂想要对他们出手的话......那他们的下场，似乎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治看了林深一眼，摇了摇头：“大唐虽为尔等宗主国，但记清楚了，我们并不是你们的爹妈，无须为你们操心你们自己的国事。” “我大唐的责任，就是大国体量、在前方探索，探索我们这个世界未来的道路，应该走向什么方向。” “但你们国家的路如何去走，这是你们自己的事。” “大唐要为整个世界负责，但不需要为除了大唐本身之外的其他国家负责。” 小国君主的面色变得有些糟糕，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去。 他也知道这一番话十分的有道理。 大唐只是一个强大的国家，能够克制贪欲，不去对其他国家进行殖民，已然是最大的恩赐，没必要去操心不是自己国家的事。 这一番说法，让不少国君内心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们早就有了一些想法，像是高句丽......资本盛行，现在已然是成了大唐周边，除了大唐之外最强大的一个国家。 有了力量，就有了贪欲。 它不敢对大唐下手，可对周边的一些小国，早就垂涎欲滴了。 林深这个时候忽然开口，厉声说道：“不过......有句丑话，我姑且说在前头，搞清楚了是有了领土、利益方面的纠葛。” “这所谓的纠葛，是两方同有的，而不是一方故意挑事。”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如果有国家，故意假以领土、利益方面的借口，想要做侵吞小国的事，那可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狠狠一棒子敲打下来，给那些心生贪欲的国家君主一记提醒。 李治点头，顺着林深的话说下来：“师父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就是大唐的意思，朝廷、大唐会无条件站在师父这一边。” 国君们唯唯诺诺地应是。 李治笑着，又问了一遍：“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次不再有人开口说话。 等了几分钟之后，李治点点头：“好，那接下来我们就商议议会席位的事，首先便是......联盟组织议会长的职位。” 联盟组织议会长...... 不少国君们顿时打起了精神。 有些人攥紧了拳头，他们就是在等大唐开始提议讨论这个。 关于这个职位，不少国君都要尽全力地去争一争。 大唐已经有了一票否决权、大唐又已经有了十二个席位，那么从政治的角度来说，这个所谓的“议会长”的职位，就应该交给别的国家的人来做。 方才房玄龄念的那些条例中，说的清楚明白，这个议会长的职位，并没有实权，作用也只是调理各国之间的关系。 虽名为“议会长”，可他是没有投票的权力的。 这对大唐而言，是相当鸡肋的一个职位，可对他们这些国家而言，那就是了不得的珍宝，甚至可以说，哪个国家能够争取到这个职位，那么哪个国家就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世界第二强国了。 这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 不等李治的话说完，高句丽国王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臣以为，此等职位，臣是最有资格坐的。” “高句丽向大唐学习多年，深知礼义廉耻，必然能够调剂好各国之间的关系......” 高句丽国王有些激动，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是这里的国君中，为数不多的傀儡国君，商号掌控着高句丽、掌控着他，只要不跳出高句丽，他就没法逃出那些商号的掌控。 而成为议会长，就是他能看到的，自己跳出高句丽，能够翻身的最好的机会。 李治眯着眼看着高句丽国君。 这一番话让他作呕。 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有什么脸皮，能够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如果没有敲定这个议会长的职位是由林深来坐，大唐也不可能把这个虽然鸡肋，但多少有些象征意义的职位，交给高句丽的国君。 稳定、平和才是世界需要的东西，交给它，世界迎来的只会是祸乱。 “我以为不妥。”君士坦丁三世站起来，摇了摇头，他也是寸步不让，高句丽国君需要这个东西，他就不需要了吗？ 第967章 是楚王殿下了 君士坦丁三世并非是一名傀儡国君，他手里是有实权的，可是他的日子却是要比高句丽的国王难过得多。 高句丽王还能安安稳稳的做一名傀儡国君，只要不作妖，他还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不同，他哪怕什么都不做，那些遗老遗少，都死死盯着他，想要了他的命。 君士坦丁三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些能够把持在自己手里的力量。 自打拜占庭在大唐的援助之下，成功复国了之后，君士坦丁三世数次向大唐请求，希望大唐能够和他一同治理拜占庭。 可惜一直得到大唐的拒绝。 如果君士坦丁三世是真的想要成为大唐的一部分，就像是当初逻云阁想要让南诏成为大唐的一部分那样...... 那大唐说不定就会勉强接受这么一块“飞地”。 可偏偏，君士坦丁三世的心思，那就是司马昭之心，大唐不愿意、也不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遑论君士坦丁三世本身也没做棋手的资格。 “既然是联盟组织，那议会长自然是要操心大唐上国所不能操心的地方，高句丽居于大唐一隅，若是东方出事，自有大唐上国，何须轮到尔等小国。” “若是西方出事，你高句丽能兼顾地过来？” 说着，君士坦丁三世坦荡一拱手：“所以这个议会长必然是要在我西方挑选出来，方才能为大唐上国排忧解难。” 记住网址 “我拜占庭作为西方最强之国，自然是要效仿大唐上国，为世界排忧解难。” 高句丽国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一个相当有说服力的理由，东西方的确是一个需要去现实考虑的问题。 墨洛温的国王正准备站起来，想要和这两个人一同争夺一下“议会长”的位置，他敏锐地注意到了，李治那微微皱起得眉头。 这是不满意这两个人？ 不......不应该只是这么简单。 他是被宋河从一名籍籍无名的侍卫提拔起来的，单论察言观色的本事，他称第一，这里都没人敢称第二。 这位大唐的皇帝还在看楚王殿下...... 墨洛温国王心里顿时敲定一个想法，大唐已经决定好“议会长”的位置是由谁来做，就是那位楚王殿下。 生出这个想法后，他就打消了自己去争夺这个“议会长”位置的念头。 没必要像那两个傻子一样，去冒着触怒大唐的风险。 陆陆续续地，又有几个国家的国王站出来，他们并未读出李治脸上神情的含意，满眼都是“议会长”这金光闪闪的三个字。 李治眉头皱得更紧了。 墨洛温国王暗自庆幸，果然，自己是猜对了，幸好自己没傻乎乎地站起来，学这些人蠢笨的模样。 他们越来越闹腾。 李治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些人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咻得一声——一块玉佩飞过来，狠狠砸中高句丽王的面颊，打了他一个趔趄，脑袋向后晃动，甩出来几颗黄澄澄泛黑的牙齿。 吵闹的声音顿时消泄下去。 他们朝着玉佩掷来的方向看去，依旧还是那位楚王殿下，一点情面都没给他们留。 林深眯着眼，冷声说道：“吵什么吵，这是朝堂，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君士坦丁三世立马认怂：“楚王殿下教训的是。” 高句丽王捂着嘴巴，踉跄站稳，也是乖巧认怂：“楚王殿下教训的是。” 林深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李治又清了清嗓子，让他们的目光挪到自己身上，而后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都有各自的道理，不过......” “你们都不适合。” 不适合？ 方才争着“议会长”职位的这几个国家的国王一愣，脑子抻着，有些没转过来。 “你们争吵半天，也没能商榷出一个确凿的结果出来，谁也不服谁。” “可议会长之职，虽无甚实权，但也是统领整个议会，若是不能服众，又怎能担当如此大任。” 几个国王点点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其他国家对自己国家不服气，所以他们才争来争去的，为的就是把这个议会长的位置争到手，而后借着大唐“狐假虎威”，以此服众。 李治微微眯起眼，轻声说道：“朕倒是有一个提议。” “不如让朕的师父来担任这个议会长的职位，你们意下如何？” 楚王殿下？ 所有人转动脑袋，把目光落到了那位依着柱子打盹的男人身上。 刚才一直在争夺这个“议会长”席位的国王们沉默下来，不得不说，这位楚王殿下还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有威望、能服众，虽然有“大唐楚王”的爵位，可他在大唐朝堂之上，是没有职位的。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他是个大唐人，而且还是大唐的王爷，并非是他们这些国家的人。 这一阵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一段时间。 李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难道你们以为朕的师父没有这个资格，做这个议会长吗？” 这句话就更让他们这群人，陷入到一种更加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如果林深，这位德高望重、威名远扬的楚王殿下都没有这个资格做这个议会长的话，就凭他们，又哪里有这个资格做这个议会长？ 就在这一阵沉默之中，他们中的不少人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自打李治说出“林深”这个名字之后，他们似乎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这位楚王殿下成为“议会长”。 除此之外，其他几条看起来能走的路，都已经成了死路一条。 墨洛温国王第一个站起来，轻声说道：“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楚王殿下德高望重、威震四宇，自然是该做这个议会长的。” 李治笑了笑，看着这个异样的面孔，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有了他领头。 小国家的国王们，也陆陆续续站起来，说出大致意思的话语出来，这个时候肯定是要顺着大唐的意思来。 拜占庭、高句丽等这些想要争夺这个位置的国王们，心有不甘，可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他们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站得住的反驳的理由出来。 第968章 牌子:楚王 当然了，让他们不敢说出拒绝话语的最关键的理由，还是怕自己命丧当场。 钉入柱子里的簪子，高句丽王被砸掉的那几颗牙齿......都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虽然是没和楚王殿下相处过。 可传闻之中，这位楚王殿下对待外族是相当的任性。 杀伐果断、不留情面。 若只是传闻也就算了，可曾经是出过把活生生的人吓死的事，这就佐证了这些传闻的真实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万万不能得罪这位楚王殿下。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作为新任的议会长，林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依旧是靠着柱子打着盹，看样子是不准备发表什么言论了。 李治也没叨扰自己师父的想法，开始了接下来的议题。 两百个席位的人选问题。 相较于“议会长”这种带着一丝丝特殊色彩的位置，议会席位这种涉及到每个国家最根本的利益的东西，就让所有国家都热切地争夺了起来。 大国想要更多的席位。 小国想要保留至少手里能够一个席位。 甚至还有一些国家，诸如波斯、天竺这种，既不像高句丽这样臣服大唐多年，又不像墨洛温、拜占庭那样，虽然远离大唐，但亲眼目睹过大唐威仪。 他们敬畏大唐，但又不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不满足他们只能同数百个国家一起，争夺这可怜巴巴的两百个席位，又眼红大唐的十二个席位...... 他们想削减大唐手中的席位。 不过在挨了林深一记白眼之后，顿时就打消了这些想法，不敢再提起只言片语。 直至讨论到天黑。 两百个席位依旧还没敲定下来。 不过他们也不着急，大唐也不着急，这注定是一个要扯很久嘴皮子的事。 等各国国君离去，李治松了口气，整个人顿时就瘫在了床榻上，双目无神，久久地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他们可真是难缠，幸好有师父在场，不然还真镇不住他们。”李治忽然叹了口气。 林深恍然惊醒过来，回头看了看：“终于讨论完了吗？” 李治幽怨地看过去：“师父，您可真悠闲......” 林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不都说好了，我就是挂个名，他们吵来吵去的也没意思，口音还重得很。” “我就是去听鸭子乱叫，都比他们悦耳。” 噗嗤一声，李治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形容还是很贴切的，他们吵来吵去的样子和鸭子并没什么区别。 “明天依旧是要麻烦楚王殿下了。”房玄龄站起来朝着林深作揖。 他可算是体会到了，朝堂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至少......换个人来是做不出像林深今天这样，掷簪子、丢玉佩的事出来。 就算做出来了，也不可能像林深这样，让那群人就这么坦然受着。 换成其他任何人来做，他们保证会蹬鼻子上脸。 林深深沉地看着房玄龄，眉头紧锁，又看了看一地散乱的蒲团——大唐没法提供那么多的椅子，所以都是跪坐。 明天还要来...... 而且看这架势，恐怕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够谈妥。 林深重重地叹了口气：“好......算了，取木板、笔墨过来。” 木板、笔墨？ 李治愣了一下，有些没太清楚，自己师父索要这些东西有何用，不过还是差遣官宦取了东西过来。 翌日、太和殿上。 李治乏力地坐在龙椅上，看着诸位国君。 这些国君们，则是愣愣地看着一根柱子旁立着的东西。那儿是昨天楚王殿下坐着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被一块木板取而代之。 上面分两列，写着“议会长、大唐楚王”的字样，另外在这块木板旁边，还立着一根枪头如火、丈八许长的长枪。 一眼看去，就是神兵利器。 这就是昨天林深索要木板的用处。 来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耳旁还尽是这些如鸭子一般的吵闹声，房玄龄、李治他们能够忍下来，林深可忍不下来。 反正自己的作用，也就是镇场子...... 那只要起到镇场子的效果不就好了？ 看着他们看向那块木板，李治就更加心累了，他也想像自己师父这样，立一块板子假装自己过来。 “我师父还需操心许多事，昨天能与我众人议会，已是百忙之中抽空。”李治还不得不给自己师父打圆场。 总不能直勾勾地说“我师傅觉得你们吵闹，不想同你们在一个屋子里”，这话太难听、也太不给他们这群人留面子了。 “再加上，议会长并无实权，故而我师父便立下一块木牌，并且留下随身武器，以此代替。” “见枪便如见我师父。” 诸多国君点头称是，态度反而是比林深亲自在场时，更加恭敬了一些。 林深长相俊美，看久了总是会让人忘了，他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悍之徒。 可枪、冷兵器枪这种东西，那是实打实的凶器，尤其是看到这个东西，就让他们想到了，来到大唐之后听到的另外一个传言。 据说......这位楚王殿下杀人，是最喜欢穿糖葫芦的，也就是把杀死的人像糖葫芦那样串在枪上。 现在他们看到了这把传闻之中的枪，就脑补了那副糖葫芦的场面。 谁都不想让自己挂在那杆枪上。 不过，他们虽然规矩了很多，但在争夺席位这件事上，依旧没人肯让步，君士坦丁三世的口气最大，想要和大唐一般多的席位。 墨洛温、高句丽也不甘示弱。 吐蕃也不惧他们。 波斯虽然前些年屡次遭受阿拉伯帝国的袭击，国力不比巅峰，但毕竟有过大国的底蕴，他们开口也不小。 这一来二去，侵占的就是那些小国的利益，像是屈支、伐地这些小国，一点都不肯让步，虎视眈眈，若不是忌惮那杆长枪，恐怕就要扑上来，和这些大国的国君撕打起来。 他们大国无非就是少拿一些席位，可他们要是没这些席位，估计赶明的下场就是亡国灭种。 第969章 陛下读书去了 这一吵起来，就没了休止。 十天半月是最开始预估的时间，可实际上消耗的时间，要远远大过于预估的时间，一连一个月过去了，他们依旧还没把具体的席位定下来。 这一天，这一群国君们照例来到太和殿。 落座之后，往前一敲。 龙椅上不见李治踪迹，和林深一样，摆着一块木牌，上面书写着“大唐皇帝”这四个字，在木牌旁还放着玉玺。 这让国君们一愣，眨巴眨巴着眼，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位大唐皇帝，竟然是学了他的师父，只挂一个牌子当做自己了！ 楚王殿下不来也就算了，毕竟名义上他只是一位“没有实权的议会长”，最关键的是他们觉得自己得罪不起这位大人。 可大唐皇帝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都是他主持着议会，他都不在了，议会还能继续进行下去？ 当然关键的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肚子里都憋着一股火气，考虑了一下，他们虽然惹不起楚王殿下、惹不起大唐，但似乎是可以把这股怨气撒在这位年轻的皇帝头上的。 君士坦丁三世皱着眉头站起来，开口不善：“敢问大唐皇帝何在？” “议会之事，极其重要。” “大唐皇帝就是这么敷衍我们的吗？” 他伸手一指龙椅，义正言辞。 房玄龄面无表情，淡漠回道：“陛下今日开学。” 开学？ 这个意想不到的回复，让他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房玄龄见他们脸上神色疑惑，就又开口详细地解释了一下：“陛下是明德太学的四年级学生，今日是太学的开学日。” 说着，他顿了一下。 “今年是陛下的毕业之年，他需要专心学业，自今日之后，便都会如此了。” 听房玄龄这么一大段的解释，他们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但是这样的一个理由并不能说服他们。 “学业？”君士坦丁三世嗤笑一声，下意识地瞥了那杆枪一眼，向后退了半步，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死物，不是真人，他可以稍微地放肆一些。 “我们商议的是世界大事，关系到世界之未来，大唐的皇帝就这么不放在眼里的吗？” 他眼里有一道贪婪的神色闪过。 波斯国王立马站了起来，应和着说道：“大唐如此不负责任的态度，恐怕不适合拿那么多的席位吧。” “呵呵。” 他们的话刚刚落地，魏征就讥笑了一声。 “我大唐召开议会，是在一个月之前，本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处理、解决掉这些事，可谁能想到，区区席位之事，你们竟是撕扯了一个月。” 魏征可不会给他们留情面，直接就破口骂了起来。 “你说我大唐不负责任，你们就负责任了？要是想负责任，该如何做，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国君们沉默下去。 在半个多月以前，大唐提出来过一个提议，那就是席位均分，保障每个小国有一个，多出来的那些，以国力强盛来评定。 但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有些小国自然是非常乐意的，可有些小国不愿意，他们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大国，但是应该拿比自己弱小的国家更多的席位——或者说，他们认为，那些最弱小的国家，是不可以有席位的。 大国是没一个同意的，席位均分的，那这代表他们和那些小国又有什么区别？ “那也不应该......”波斯国王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魏征啐了一口，打断他的话：“不应该，有什么不应该的？你们不愿意对世界负责，可陛下总归是要对我大唐的百姓负责的。” “我大唐以教育为本，陛下就应该做万民表率。” “议会之事，由我等兼顾负责便可，陛下可操心、亦可不操心。而且在给大唐百姓做表率面前，听你们争执、吵闹，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岂能因小失大？” 房玄龄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暗地里给魏征点了一个赞，虽说平日里恨魏征的那个嘴，是恨到恨不得拿马鞭捅它个天翻地覆。 可当这张嘴对向让自己厌恶的人身上时，就觉得这张皱巴巴、干瘪、还挂着些碎皮的嘴巴，竟然是这么的甜美。 这段时间最辛苦的，莫过于房玄龄和杜如晦了，他们需要一边操劳大唐国事，一边还要操劳议会之事。 最开始的几天，他们还能两人一同出席。 可后来......就只能轮班替换，有时候甚至他们两个人都抽不出来空，就让魏征，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来替代他们。 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睡眠时间少了许多，本来年纪就大，肾虚体弱，又一熬夜，这肾着实是有些受不了。 魏征这一通不夹脏字的阴阳怪气，让国君们彻底沉默下去，不敢再说话。 房玄龄呵斥了一声：“玄成公！” “本官知道你心有怨气，但朝堂之上，岂能如此无礼，本官今日就替陛下做主，罚你三月俸禄，你可有异议？” 魏征转过身，朝着房玄龄鞠躬：“臣不敢异议。” 说着，向房玄龄竖起了三根手指，这代表的是三千两银子——话都已经说了出来，这俸禄自然是要罚的。 只是魏征做了出头鸟，再真刀实枪地扣他银子，那着实是有些对不住魏征，所以这银子还是要房玄龄找补给他。 房玄龄微微点头，这是表示他同意掏出这么多的银子。 魏征心满意足，重新坐了回去。 房玄龄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歉意，轻声说道：“玄成公失礼了，我向诸位国君聊表歉意，接下来就请继续商讨席位之事吧。” 轻飘飘的，就把李治挂职上学读书的事给揭了过去。 这些国君们被魏征这么一通斥责，本就不占理，更不能借题发挥，循着这个由头说下去了。 只能够继续把这口气憋着，继续讨论席位的事。 今天的争吵格外的激烈，发泄不到大唐皇帝身上的怨气，那就只能发泄到别人身上，总不能一直憋着。 不过今天依旧没有吵出一个具体的结果。 时间拖着、拖着，全球运动会就要开幕了。 第970章 我给你出个主意 全球运动会之事，颇受关注。 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有满腔热血，但这份热情却克制得很，除了在茶馆、酒馆能听到有人议论着这件事，这份热情就像是被他们藏起来了一样。 晚饭、餐桌上。 吃了几筷子饭之后，武珝皱着眉头，看向长乐：“长乐姐姐，如意娱乐那边可有什么关于运动会的消息？” 长乐愣了一下，而后问道：“消息，你想要什么消息？” “是那些异邦运动员的体测记录，还是他们的人员名单，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武珝摇了摇头：“不是，是大唐有没有什么风言风语？” 长乐摇了摇头：“没有啊，大家都挺欢迎这一场运动会的。” “怎么了，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武珝眉头紧了几分，点点头：“嗯，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塞在心里觉得挺难受的。” “但你要我说哪不对劲，我也说不出来。” 武珝叹了口气。 这种感觉打运动会越来越近，就在她的心头越来越重，像是这样，想一件事好久没想明白的感觉，着实让她难受的紧。 长乐转过头来，看向林深：“好哥哥，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武珝也把脑袋转过了过来。 林深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媚娘要是不提起这件事，我估计得等到运动会正式开幕才能想起来。” “你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运动会这么大的一件事，整个长安城的反应有些过于平淡了？” 武珝小鸡啄米地点着头，心头焦虑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没错！自己就是这个感受。 林深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大众只是缺乏了一个引爆情绪的爆发点罢了，几个人、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绪的爆发点也只是在他们的小圈子里流传，于整个社会没什么影响......” “大唐人向来是含蓄的。” “朝廷这段时间被议会的事缠住，无暇顾及运动会的事，民报上也不曾提起过这件事，无人为社会引导风潮，自然就显得平淡了。” 长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来，我明日就让报社去做运动会的专题。” 林深问道：“准备怎么做？” 长乐抿了抿嘴，思考了一小会：“让画报那边的人，作一些运动题材的故事画？” “再派些人去做运动员们的专题采访？” 林深点点头，很是欣慰，作为一名邸报社的社长，长乐已经很成熟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手把手教，害羞得不得了的小姑娘了。 “这些虽好，不过还差了一些意思，大众的参与度不够。” 大众参与度？ 长乐有些迷茫，武珝眼里泛着光。 “可以做一次征文活动，征募同运动会有关的文章。”林深眯着眼，随口说道，“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活动......” “成年人、蒙童都可以参与进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长乐受了启发，抓住兰陵的手一边啃着，一边细细思索起来。 林深转头，看向武珝：“你应该有了自己的一点想法了？” 武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有了一些，总觉得超市能做一些什么，可怎么去做，现在还没太明白。” 林深轻声说道：“大唐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你没什么经验，不过在长乐那边把社会的热情点燃起来之后。” “虽然一部分人会把他们的热情变成诗歌、文字、画卷，但大部分人的这种热情最终都会变成消费欲望。” 武珝顺着林深的话往下说去：“所以超市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满足他们的消费欲望？” “这个时候应当推出一些和运动会有关的商品？” 林深看着武珝，满眼称赞：“没错。” 武珝眯着眼，掰着手指算道：“运动会同款的蹴鞠、篮球......” 说到这，她就卡住，除了这些东西，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武珝不够聪明，只是她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没有经验，视野被拘束住，一时半会想不到更多的东西。 “还可以出同款的运动服饰，卖一些运动员的画卷。” “而且......”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还可以定制一些素色的短褐，在上面印上一些文字。” “诸位‘大唐欢迎你’、‘为大唐运动喝彩’之类的简单易懂的句子上去。” “印一些运动员的名字也是可以的。” 武珝微微皱起眉头：“这东西会有人买吗？” 在衣服上印字，浮夸了一些...... “为什么不会有人买？”林深摇了摇头，“消费欲是冲动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情绪的爆发点，还有什么比简单直接的文字更能引动情绪的？” 武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又说道：“这么说来，我也可以定制一批运动会限定的会员卡？” “消费满定额的银子之后，就可以置办这种样式的会员卡？” 林深感慨一声，武珝不愧是武珝，脑子就是聪明灵活，自己不过提点一句，就能想出这么个注意。 “对，这也是一个非常棒的注意。” 一直在一旁摸摸偷听地郑丽琬，捧着茶碗，轻声说道：“那我如意银行，也是可以制作一些运动会的银行卡？” 逻云阁也受了启发，开口说道：“那车行的出租车上，也可以贴上宣传运动会的贴纸图案？” 君子和而不同，大唐虽然很讲究家国观念，但与众不同，依旧是大多数人想要的一个特质，毕竟没人愿意“泯然众人”。 这种“个性化定制”，几乎就是注定了它们的未来，会是极其的光明。 兰陵不甘示弱：“那我，我就.....我就去拍电影！” “我要把剧院换成运动风。” 她话刚一落地，郑丽琬没忍住笑了起来。 林深摇了摇头：“好啦，乖，剧院可以把票据定制成运动风，但整体布局还是算了，动静太大。” “电影也不着急，等运动会结束之后，再把一些趣事给拍出来。” 兰陵撇了撇嘴，嘟起嘴巴，闷闷点了点头。 第971章 不就是银子，给你 几天之后，长安城的百姓们，忽然发现熟悉的长安城，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奔驰在街头巷尾的出租车上，贴着一些文字。 “喜迎运动会！” “大唐欢迎你！” 都是些和运动会有关的句子，新城区的一些茶馆、酒馆里，也都布置上了一些和运动会有关的装饰。 像是一家专门在晚上播放蹴鞠比赛的酒馆，就把整个酒馆都翻天覆地地革新了一番，门口两侧，则是张贴着现在大唐最受欢迎的两名蹴鞠运动员的巨大画卷海报。 虽然说蹴鞠比赛一般都是在白天...... 可晚上播放录像还是十分有市场的。 毕竟并非人人都像读书人那样的清闲，白天都是有各自的工作要去做，以前被逼无奈，只能听广播。 可现在有了电视之后，那谁还听广播了？ 这家酒馆只是一道缩影，长安城的一角，藤蔓一样从这一角生出来，铺天盖地的蔓延到了所有角落。 记住网址 陡然一下的，长安城就好像迈入了运动会的季节。 “今是咋了，怎么突然就这么多和运动会有关的消息。”一名读书人放下手里的民报，脸上神色有些惊喜。 另外一个人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如意娱乐可算是想起来宣传这件事了。” 他旁边的好友笑着说道：“运动会是国事，本来应该是由民报开这个头的，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民报一直都没去做这事。” 对过那人压低了声音：“我这倒是有一个道听旁说的消息，你们听不听？” 其他三个人小鸡啄米。 那人招了招手，脑袋凑在了一起：“朝廷现在被其他国家的国君纠缠住了。” “纠缠住了？”有人发出疑问。 那人点点头：“据说朝廷是想要成立一个什么联盟组织，可是除了大唐之外，那些国家在自家要拥有多少席位上一直都没商定好。” 一个人嗤笑一声：“我大唐既然是宗主国了，他们争多少席位有什么用，安稳发展才是硬道理，真是拎不清。” “蛮荒小国，哪懂这个道理。”又一个人摇了摇头，惋惜地叹了口气，“不过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也怪不得民报一直都没宣传运动会。” “幸好我们还有楚王殿下。”最先发问的那个人心有余悸地感慨一声，“不然这件事恐怕就要好心办坏事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 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短褐，这都是大唐百姓常见的打扮，但他进来之后，还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原因无他。 是他胸前印着四个张扬的行楷“无限可能”。 衣服上印字？还是这么张扬的文字？不少人微微皱起眉头，对这种做法，他们有点不太认同。 但有一说一，这字挺好看的。 “你这是撒什么疯？”这人一位好友愣住，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神情拧巴，恨不得就地失忆，从此以后就不认得此人。 穿着这件衣服的人摇头晃脑，一点都没觉得羞耻的样子，轻轻一笑，开口说道：“什么撒疯，这可是如意超市卖的衣服。” 如意超市？ 这四个人让茶馆里的人迟疑起来，开始重新审视这件衣服。 这人继续滔滔不绝：“如意超市的员工告诉我，这衣服是叫做文化衫，你难道不觉得这四个字，其实和运动会很契合吗？” 不少人认同的点点头。 运动这件事......的确是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他们还记得一场蹴鞠比赛，在还有三分钟结束的时候，主队落后客队三个球。 可三分钟之后，比赛结束，主队竟是以一球的优势，胜过了客队。 带着这样的情绪看过去，这件衣服竟然是变得顺眼地多了。 “这衣服多少银子？”有人心动，没忍住开口问道。 这人插着腰，笑着说道：“也不贵，只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还真不算贵。 短褐是用麻布织成的衣服，造价不贵，若是自家媳妇买布制衣，大约半两银子就足以，若是直接买成衣，那也是八钱银子左右...... 这衣服上的字，倒是值这么二钱银子。 正说着，这人又往怀里一掏，取出来一张如意超市的会员卡，和寻常会员卡不同，这张会员卡上，竟是绘制着运动馆的图案。 这一张卡掏出来，登时就让茶馆里的人瞪圆了眼。 “这是什么？”他的一位好友问道。 这人把会员卡当做扇子，扇着风，一边洋洋得意地开口：“这是如意超市新推出来的会员卡，消费满一百两银子，就可以把原本的会员卡替换成这张新制样式的会员卡。” “除了运动馆的这张，还有游泳馆、蹴鞠场地、篮球场地的。” “我瞄了一眼，好像还有运动员的会员卡。” “只是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把一张男人的肖像珍藏起来，所以我就挑了这么一张......”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茶馆里的人就哗啦啦地站了起来，鱼涌似地钻出茶馆，向着最近的如意超市走去。 如果说文化衫这种东西，只是让他们觉得有点意思的话。 那定制卡面的会员卡，就让他们心痒难耐、迫不及待起来。 无非就是一百两银子而已，迟早都是要花的，大不了趁这一次，多给家里屯一些东西，也不会浪费。 等他们到了如意超市之后，才发现好东西并非只有刚才在茶馆见着的那个人说的那些。 文化衫只是其中之一，还有运动会同款的篮球、蹴鞠、运动装备...... 运动会专供的巧克力、运动饮料。 甚至印着有关运动会照片的空白信笺，也都大大方方地摆在了货架上。 能买、要买的东西可太多了。 他们逛了一圈下来，陡然发现，一百两银子可能都还不够，如果想要把自己钟意的东西全买下来，要花更多的银子。 但这并没有让他们却步。 不就是银子嘛？给你，给你，这些东西可都是要带回家的，憋在心中这么久的热情，就在这一波爆发了出来。 第972章 不贵，收你们一个成本价 所有的冲动最终都会变成消费欲。 武珝觉得这句话再正确不过了，她依照以往如意超市的销售额，定制了七天的商品，可只是头一天就卖出去了一半。 第二天甚至比第一天还要疯狂，剩余的商品直接倾售一空。 为此，武珝付了一大笔加班费，让工厂的员工们加急生产，这才让第三天不至于没有商品销售。 饶是如此，商品依旧没有满足长安城百姓们的消费欲，更遑论源源不断从其他城池赶过来的那些大唐百姓们。 武珝看着这三天的营收报告，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惜自己是在大唐了，如果还是在高句丽的话，那么自己至少能把这份营收翻上三倍、甚至更多。 看着一茬茬绿油油的韭菜，但不能下刀去割，真的让她有些手痒...... 武珝又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侍女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夫人，有几家布庄的掌柜想要求见您，您见不见他们？” 布庄的掌柜？武珝微微眯起眼。 刚才还在想没有韭菜可以割，现在韭菜不就送上门来了。 武珝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能对普通百姓下手，但是可以对这些商贾动手，这是林深定下来的规矩，武珝也不敢逾越。 对于商贾来说，税收再怎么苛责，也谈不上伤筋动骨，收的也只是纯利，只是银子少赚了一些罢了......就算如此，看看他们在广告上投入进来的银子，就知道他们赚得也并不少。 商人毕竟是一群逐利的生物。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们的头上有“如意超市”这么一尊庞然大物，哪怕这些商贾们觉得自己赚得少了，想去高句丽这种对商贾无甚限制的国家里去...... 对大唐也造不成任何的影响，如意超市可以轻轻松松地填补上他们的空缺，把他们缺出来的那部分市场给控制住。 林深的这种行为，如果用另外一个圈子的“话术”来说，就是在“洗粉”。 他把那些纯粹的商人清理出去，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有抱负、有情操，目的不仅仅只是赚钱盈利的商人。 武珝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对这群绿油油的韭菜们下刀。 侍女就领着这些布庄的掌柜们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商贾们进来，朝着武珝规规矩矩地问候道好，他们都清楚这位夫人，在高句丽曾经做过多么惊天动地的事。 不像以前面对的郑丽琬，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压力。 “你们过来，是有何事？”武珝板着脸，轻声问道，只是不带任何神情的语气，显得有些冰冷。 他们心里打了个哆嗦，一名布庄掌柜开口：“我等过来，是想向如意超市求一件事。” 武珝又问道：“所求何事？” 布庄掌柜吞了一口口水：“我等也想做文化衫的生意，所以特来向如意超市求一个合作的机会。” 他们中有不少商户，是同如意超市合作，为如意超市生产了文化衫的。 一开始，他们没觉得文化衫能卖出去多少，可这毕竟是如意超市要做的事，心里打着鼓，是不看好，但还是继续关注了下去。 可谁能想到，第一天就卖出去了极多。 第二天、第三天，热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是更加高涨了起来。 一件麻衣而已，还能卖到一两银子的高价，而且还如此的供不应求，不否认，他们就是眼红了。 但是如意超市从根本上，就把商贾的规矩定好了，这些商贾们也不敢逾越，所以在今天就过来向武珝开口请求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们要是不想做文化衫的生意，那可就真的是不合格的商贾了。 “你们想做文化衫的生意，那做去就是了。”武珝眯着眼，微微一笑，“如意超市不会拦着你们发财的路。” 见到武珝答应下来，他们松了口气。 越是容易生产的东西，就越是很难垄断，文化衫这东西卖的不是技术，卖得就是一个创意，以及趁着运动会这股东风生出来的激情。 再加上这东西是如意超市率先提出来的，这些人购买文化衫，也必然会先想到如意超市，继而才会考虑其他商户。 最关键的是，市场太大了，如意超市一家吃不下。 自己吃着都会撑着，干嘛还要拦着别人不去吃几口肉？这种垄断、傲慢的姿态是最讨人嫌弃的。 布庄掌柜松了口气，如意超市能够答应下来，这简直就是太好了。 不过......这只是他们过来拜访的第一个目的。 “另外我等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如意超市能卖一座在衣服上印字的机器予我们。”这名布庄掌柜咬了咬牙，又开口请求。 文化衫、文化衫，最关键的就是衣服上的文字了。 他们在私底下，偷偷试过用墨水在衣服上写字，可写出来的字不如文化衫上的字来的好看，更关键的是......他们写上去的字，很快就会洇开，染了水清洗一遍，字就会彻底散开，乌漆嘛黑一片。 而如意超市的文化衫，染了水清洗，字会有一些掉色，但不至于脱落、洇染开来。 武珝眯起眼，点了点头。 她等的就是这群人，开的这个口。 这才是收割这群韭菜们的镰刀。 “机器嘛。”武珝微微皱起眉头，作出一脸为难的神情出来。 商户们顿时提起了心。 武珝手里把玩着玉佩，缓缓开口，很是慎重地说道：“你们也都知道，文化衫这个东西供不应求，我如意超市手里的机器也不多......” “不过我夫君说过，你们这些小商小户的也不容易，这样吧，我拆两台机器给你们如何？” 布庄掌柜咬了咬牙，没有很开心的样子，经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一般话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狮子大开口的前提。 “不知如意超市愿意多少银子售出。”布庄掌柜咬着字音，慎重地开口发问。 武珝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也不贵，只收你们一个成本价，一台机器卖你们五千两银子。” 第973章 大唐真.....大啊 五千两银子一台！ 这个数字让这些商户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饶是做足了会被如意超市狠狠砍上一刀的准备，但还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机器在他们的脑子里是个精贵的物件，但向来都不是很贵。 电视、广播...... 稍微贵一些的，也就是汽车那种大型的物件。 武珝看着他们一惊一乍地神情，微微笑着，没有继续开口。 “夫人，能稍微便宜一些吗？”这名布庄掌柜咬着牙，顿了一下，有些软弱地开口询问了一句。 布庄做的并不是投机倒把的生意，而是类似于走贩，养蚕、种绵而后制布。他们的利润空间，并没有寻常商贾来的那么大。 虽说如此，可因为布料这种东西，是每家每户都必须的一种东西，他们到手的银子也不会太少。 两台机器一共一万两银子，固然是有些让他们难以接受，但不至于拿不出来，尤其是他们知道，这段时间他们赚到的银子，必然会超过这一万两银子...... 这个看起来昂贵的价钱，就更容易让他们接受了。 但能说说价，还是得说一说的。 武珝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态度表达的就很明显了，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你们的选择只有“买”或者“不买”。 这名布庄掌柜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一台机器，每日可制作多少文化衫？” 武珝淡然回道：“想来你们都研究过，知道那些文字，其实都是染印上去。”商贾们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武珝的眼睛。 “因为只是染印，所以它的制作速度自然不会很慢，一台机器，每天可染印八百到一千条文化衫出来。” 八百到一千...... 这个数字让所有的布庄老板都深吸一口气，大吃一惊，这个数字，真的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 如此算来，一条文化衫的纯利是五钱银子，两台机器一天就能挣一千两银子左右，再刨除新税收、电费、员工薪酬......至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回本。 这么想想，武珝夫人愿意将一台机器，以五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他们，也并不是一件多么狮子大张口的事。 而且两台机器对于他们而言，是刚好够用。 虽然说...... 从如意重工那里，他们都购来了一些有助于生产的机器，像是缝纫机什么的，不过自动化或者说半自动化，都还只是奢望。 他们的生产力提高了许多，但也有限。 这几家布庄联合起来，一天的生产力差不多也就正好是在一千多件，除了文化衫，他们还需要顾及有正常衣物需求的顾客。 三台多了，一台又少，从武珝嘴里吐出来的“两台”，刚刚好就是他们所需要的。 布庄老板点点头，应了下来：“那我们就要了！”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拿到机器。” 武珝眯眯眼，招了招手，一名侍女走了进来。武珝开口对她吩咐道：“带他们下去，做一个手续登记，卖他们两台染印机器。” “再派一个人过去，教他们如何使用这些机器。” 侍女应下来。 布庄老板面露喜色，听这意思，是今天就能拿到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早一天拿到，他们就能早一天多赚一些银子。 就在长安城的这些个布庄老板离开不久。 一名侍女就又推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夫人，有几位洛阳来的布庄老板求见，您是否要见见他们？” 武珝一点都没觉得惊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路子，文化衫才能赚几个铜子？而且这生意还都只是一时的，过了运动会这股东风，再想把文化衫给卖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况且如意超市也不打算做衣服的生意，利小事多。 卖衣服，不如卖机器，一台就是五千两银子，大唐各地这么多的布庄，联合起来就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台。 况且还有其他国家的商贾......像是高句丽、拜占庭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算上出口税、海关税，一台卖给大唐布庄只需要五千两银子的东西，卖给其他国家的商贾，武珝能开出五六万银子的价格。 这不比卖衣服挣钱的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唐的百姓们忽然发现，卖文化衫的，除了如意超市之外，还多了许多家的布号。 而且不像如意超市，只是卖短褐，他们布庄里的文化衫品类多得很，圆领、长裙等等都有。 甚至还可以自费掏半钱银子，印上自己挑选出来的文字，要是银子给的多，把自己的字给印上去也是未尝不可的一件事。 和运动会有关的商品也多了许多。 老城区就有一家羊肉摊子，打上了“运动员特享”的旗号，他的手艺着实不错，有些名气的运动员总是喜欢来他这吃上一口。 这让他的生意，顿时红红火火又上了一层台阶。 不过大唐人总是厚道，口碑、名望都变多了，他也没涨价，半钱银子一碗的水盆羊肉，依旧还是半钱。不仅口味没变，甚至羊肉还变多了。 大唐这里的一切，对异邦的人而言，都很新奇。 虽然在建筑风格上，拜占庭自负自己的美，是不输于大唐的，可是在长安，他见到了一种在拜占庭、在君士坦丁堡绝对见不到的繁华。 没有宵禁、彻夜通欢。 最关键的是......长安城太大了，一个老城区就已经是了不得的规模，更不要说还有三片比老城区更大的新城区。 他们在训练完之后，最喜欢的就是去长安城各处看看。 可一个多月下来，他们甚至连一个老城区都还没能逛完，连半条街的小吃都还没能吃完，有些人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让他们感触最深的，还是大唐的百姓们，热情、张扬、蓬勃有生气。 这些人让整座城市都活了起来。 而不像是他们的国家，只有那群贵族们肆意张扬着他们的生活，而那些平民百姓，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猪狗一样...... 第974章 全球盛会 在大唐的百姓面前，那些平民出身的运动员们是很自卑的，那些贵族出身的运动员们则是极其的小心翼翼。 他们在他们国家里地位崇高。 可他们清楚......他们的国家于大唐而言，就像是海洋里的虾米之于鲸鱼那样，他们的贵族身份，在大唐平民百姓的眼里，也就算不得什么。 如果他们招惹了大唐人，最终受苦的也定然会是他们自己。 不过他们并没有遭受到大唐人的区别对待。 甚至如果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是过来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他们还会被大唐百姓小心呵护。 一开始他们都惶恐地很，可日子一久，他们也坦然地受着了。 直到几天前，一家面馆里。 一个小国的运动员，竟是觉得自己可以做“人上人”了，想对面馆里的大唐姑娘出手。至于结果...... 那个运动员被打断了手脚，给丢了出去，报官之后，赶来的不良人听后也忍不了，一脚踩断了这厮的第三只脚。 那名运动员的小国自然忍不住这口气，在议会上的时候，就向大唐提出了抗议。 记住网址 可这件事，本就是他们做错在先，大唐又怎么可能理会他们。 房玄龄就只说了一句：“打得好。” 那小国国军顿时就不敢抗议了，似乎是为了表明立场，隔天那名不良人就正式转正，还得了一壶烧酒作为奖赏。 奖励虽然不高，可这是朝廷赐下来的。 这酒他也不喝，弄了个酒葫芦，天天挂在身上，逮着人就要炫耀炫耀。 食肆里。 几个读书人正在高谈论阔，眼睛一瞥，落到一旁端着菜肴出来的小二身上——明眼一看他手里的菜，是经过精心检查的，连装菜的碟子都是全新的。 等小二送完菜，读书人就把他拦了下来。 “尔等怎么对这些异邦人这么仔细。”一名读书人皱起眉头，他是十分不待见这种行为，可偏偏这还不是个例。 茶馆、酒肆、食肆，甚至是路边小摊，对这些异邦运动员都格外的照顾有加。 崇洋媚外？ 他们还想不到这个词，只是大唐何时这么特别关照过异邦人了？ 这可都是大唐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小二赔笑，轻声说道：“哟，这位先生您是不怎么关注这个，咱这么做也是没办法。” 读书人眉头皱得更紧了：“没办法？” 这话差点没把他气笑，还没办法，是谁按着头，让他们这么做了？ 朝廷在前几天那件事上的态度可是摆得板板正正的，不会惯着这些人。 小二点点头，叹了口气：“可不是，几年前高句丽同我大唐踢了一场球赛的事，您可曾记得？” 读书人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场比赛可是很久远了，不过结果他记得清清楚楚，那高句丽的球队被踢得落花流水，惨败收场。 “这和那件事又有什么关系？”读书人问了一句。 小二重重点头：“太有关系了！” “您是不知道高句丽那支球队回高句丽之后说了，我呸，现在想想还是气人。” “他们说我大唐球队胜之不武，说什么大唐球队本来不是高句丽球队的对手，可是大唐为了维护大国尊严，于是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往他们的食物、水里下毒，这才让他们的球队没能胜过我大唐的球队。” 啪得一声—— 一个人重重一拍桌子，猛地蹿了起来，怒目而视：“那群高句丽的崽子真是这么说的？好不要脸。” 小二应道：“可不是！您等都是贵人，不了解这个消息，咱是服务人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得也多。” “这也是咱们为什么这么小心照顾他们的原因，您想想，要是他们不小心吃坏了肚子，输给了咱大唐，就说不是他没本事，而是我大唐包藏祸心，您想想这大帽子扣过来，谁受得了？” 说着，小二顿了一下。 “所以咱就得让他们输得堂堂正正的，输得心服口服。” 这么一通说法下来，几个读书人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这个理由还是相当能够说服他们的。 高句丽这事也不是假的，甚至情况比小二说的还要更加严重，高句丽撒得谎言多了，他们也就自己信了这些谎言。 这一批来大唐的运动员，是真的认为当年的蹴鞠比赛，是大唐人暗中动了手脚，这才让高句丽输给了大唐。 他们这么以为的也就算了。 来到大唐之后，他们也不曾放弃传播这个谣言，自然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可逮到机会，私底下总是要偷偷摸摸地和人传播。 长安城这些卖吃食的人，也都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方才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 闭门谢客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他们也不傻，也都知道“得道者多助”的道理，这些运动员只要没主动挑事，那他们明面上至少都是可以做朋友的人。 反正也就运动会这一段时间。 等运动会过了之后，谁还在乎他们怎么样了，就是当着街头吃那什么腌臜物，也没人拦着他们。 春光渐渐明媚。 运动会也终于到了开幕的日子。 体育馆里，抢到开幕式门票的观众们陆陆续续地入场，李治也换上了一身礼服，和其他国君们一起坐在了观礼台上。 操场已经不再是最开始这些运动员们参观时的荒芜地皮，而是种上了一层专门用来体育竞技的草皮。 最中间的地方，用五色土垒着一个祭坛。 青、黄、白、黑、红，这五种颜色的天然土壤，垒建这个祭坛的目的，并不是祭拜神灵，五色土自古以来，就象征着天下社稷。 而今，在运动会这样的场面，垒做这样的一个五色土，也是为了表明，天下都已经是大唐的社稷了。 在祭文念完之后，就是一些简单的表演。 歌舞、烟花...... 再之后，就是各国的运动员入场，大唐的队伍是规模最大的一支，同样也是气色最好的一支。 他们都身着青色的圆领袍，胸口上绣着一条龙，就连服装都是统一的。 第975章 无敌真是寂寞啊 相比之下，其他国家的运动员们，就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他们的服装并不是统一的。 有些穿着自己国家的衣服，有些穿着在大唐的衣服，只是穿的制式有些问题——穿着工时的衣服来参加仪式，能不徒惹人发笑吗？ 还有些索性就穿着文化衫，衣服上的字还是“长安欢迎你”。 整个体育馆里，笑声就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当然不是嘲笑，只是善意的笑声，这就让这群人更加兴奋起来。 还有当众表演翻起了跟头，而后摔坏了自己的腿，在同国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站在队列里。 那个国家的国君脸都快黑成煤炭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国家的人竟然会做出来这样的事。 对大多数的国君们而言，这一次也是他们头一次，如此真真切切见到大唐的盛华景象，此前的时间，他们一直都是待在太和殿里。 何为大国气象？ 这就是了。 看他们自身，他们觉得自己和大唐没什么区别，甚至自己的生活比大唐皇帝还要好的多，至少自己没有学业、自己的生活很是自由、放纵。而大唐皇帝身上的约束却有很多。 能成为皇帝的，没多少庸才，他们都是和兄弟姐妹，乃至不相干的陌生人去争夺皇位。 所以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国家和大唐的差距在什么地方。 不在于皇宫、也不在于勋贵，铁路、轮船、飞机......这些虽然是肉眼可见的差距，不过这些东西也不是根本上的差距。 根本上的差距，就是在于这些百姓身上。 他们在他们的百姓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到这样肆意的神采。 这或许就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的样子，可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国君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他们反而感到了恐惧。 深深地恐惧。 对于一名君王、一名封建王朝的君王，他们想要看到的是“顺民”、是“愚民”、而不是这样张扬、眼中有光的百姓们。 一直到开幕式结束。 只有一些小国家的国君们热情地鼓着掌，这些国君们不像那些大国、稍大一些国家的国君，他们的国家体量很小，有些甚至还不如大唐一州之地来的庞大。 他们在夹缝中求生，有些是为了贪图富贵，可总还是有人是真的想做一名英雄的。 所以，对于这些少数人而言，他们羡慕这种气象。 头天开幕式之后，并没有进行任何的项目，欢乐的气氛维持到了晚上，鱼龙夜舞、灯火彻夜。 第二天开始进行比赛。 这一天的项目有一百米短跑和二百米短跑，以及弓箭。 大唐在这三个项目之中，表现出了极大的碾压力，撇开身体素质方面的因素，大唐运动员的跑步方式，也更加的科学一些。 物院的大三、大四的学生们闲的无聊，手头没有课题、或者是课题做不下去，准备找点事打发一下时间...... 他们就瞄上了这些运动员们。 跑步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一个物理问题，物院的学生们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给他们每个人都制定了一个跑步方式。 明确到跑一百米，要跑多少步、用什么样的姿势去跑。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法子。 女子短跑的成绩并没有提高多少，大约只是零点一秒的样子，可男子短跑成绩的进步就有些骇人惊闻了。 手记的成绩甚至是能到十秒一、十秒二的程度。 咻得一下，人就跑到终点线了。 至于弓箭......大唐倒是没能像跑步那样，形成碾压的优势，不过在这个项目上的表现，大唐依旧是冠绝全部的国家。 男子弓箭组的头名是大唐人，次名却并非是任何大国，像是本来被大唐百姓给予厚望的吐蕃人，堂堂游牧民族，竟然只是排到了第七名，差点就没进决赛。 第二名是爪洼国的选手，仅差大唐头名一分。 这可算是让大唐人感到了一些激情，若是只有大唐一家独大，那样的话比赛可就没了意思，也没观赏趣味。 弓箭上的强势，这让爪洼国的国君无比兴奋，在朝堂上商议席位之事时，也多了许多的底气。 反倒是诸如拜占庭、墨洛温这样的大国，在比赛中没有获得较好的名次，反而让他们争夺席位的时候，底气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充足了。 这让他们意识到，运动会这种东西，所蕴含的意义，并非是只有交流感情那么简单，这也是一场博弈。 对大唐而言，这只是一场玩闹，一场盛事。 可对他们而言，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纠结讨论了两个月有余的席位之事，很有可能就会借以这件事决定下来。 席位的多少，可就是要看自己国家运动员们的表现了。 几天之后。 茶馆里，几个闲着无甚事的人聚在了一起，举着手里的邸报，一边翻看，一边讨论着。 “我还以为这次的运动会，会比较无趣，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精彩。”一个人看着如意娱乐上刊登的奖牌榜，啧啧称奇。 大唐以十一块金牌、七块银牌居第一位。 高句丽以四块金牌居于第二、而后就是爪洼国和拜占庭，各两块金牌居于第三位。 “他们可比我们大唐的运动员拼命地多了。”那个人感慨了一声。 前段时间，大唐的蹴鞠队，差点就被吐蕃的蹴鞠队给黑马了，吐蕃的门将更是为了拦球，把自己的手都给硬生生摔断了。 这种精神无不让大唐人敬佩。 大勇猛、大无畏的精神，是所有大唐人都向往的一种美好品德。 “小国争夺到一个荣誉可不容易......”有人感慨了一声。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他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只是运动而已，为此豁出性命倒是有些得不偿失。” “况且，我倒是听说了，他们之所以这么拼命，并不是为了荣誉。” 并不是为了荣誉？ 一桌子的人愣住，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为了荣誉，那为什么他们这么多人，都抱着置之生死于度外的一种心态。 第976章 奖牌榜 一桌子人都严肃地看着这个人，期待着他接下来的高谈论阔。 那个人清了清嗓子，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们都应当知道，联盟组织会议进行了两个月的事吧？” 其他人点了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那群人为了什么席位，争得头破血流，可两个多月都这么过来了，再争下去估计也商议不出一个结果。” “所以......” “他们心照不宣地决定，就用运动会最后的结果来决定他们的席位，所以你当那些人为什么拼命？” “如果他们不拼命，他们争不来奖牌，你猜猜他们回国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毕竟天下只有一个大唐。” 这一番话让桌子旁的人沉默下来，大唐也不是没经历过那样的时代，前隋就是那样，只过去几十年，老人还没走完，时常都会提起。 “你这消息从哪听来的？”沉默不言了一小会之后，一个人开口轻声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没发现，长安城里几乎见不到那些运动员了吗？” “对，前些日子我还纳闷过，那些入了复赛、决赛的，辛苦训练也就算了。”另外一个人拍了拍手掌，恍然惊觉说道，“可那些淘汰了的、比赛完的都不见了踪影。” “都在使馆里住着呢。”那人回道，“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国家的国君都下令了，禁止他们出门。” “你们也知道，我夫人弄了一家食肆，有一个外邦人就好我家的食物，前天我帮夫人去给他们送餐的时候，从他们那了解来的这个信息。” 有人惊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连出门都不让出门？” “我大唐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魔洞穴，至于做出这种事？” 桌子上的人沉默了一小会，有人搓着手，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近些年来的大唐......有些不一样了？” “班兄何解？”有人眼里一亮，连忙追问起来。 他们这位姓班的朋友，算是大唐读书人中，为数不多致力于科举的人，而且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这位朋友才华横溢，若是参加科举必定能中，一甲进士绰绰有余。 只是这些年来，朝廷广开恩科，他都一直没有参考。 其原因就是在于，他想要争一个状元。 班姓读书人眯着眼，轻声说道：“孟子有云，民贵君轻，可纵观历史，哪怕是重儒的大汉，可曾用过这句话？” 读书人们摇了摇头。 班姓读书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偏偏这句话，在我大唐做到了，你们且看看，历朝历代，有哪个朝代、君王，能上下一心，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喊出“为了人民”这四个字？” 一个人思索了片刻，轻声说道：“新朝便是如此。” 班姓读书人点点头：“没错新朝如此，可新朝的下场如何？” 下场如何？可用“举国攻讦”这四个字来形容。 一想到这，几个读书人就愣住，眉头紧锁，有些疑惑不解起来，对啊......曾经新朝如此大动干戈，都不曾做成这件事。 可怎么......大唐就这么不吭不响的完成了新朝都不曾完成的设想？ 班姓读书人就像修了他心通的神通，能读出他们内心里的想法，微微一笑，点了一下桌子：“为什么新朝不行，而我大唐可以。” “一是我大唐君明臣贤，趁着开国海晏河清，奠定了这个基础。” “二来......就是有楚王殿下，他为大唐开辟了如此浩大的基业。” 桌子旁的人赞同地点头。 班姓读书人突然转口，又反问了一句：“这对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可对皇帝而言，是好事吗？” 其他人愣住，还权于民......那分化的就是皇帝和大臣们手中的权力。 对于统治阶级而言，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了。 班姓读书人笑着说道：“所以了，他们为什么不让自己的运动员出来了？就是不想让他们见到更多大唐的气象。” “他们怕了，他们不敢让自己国家的百姓们知道，一个真正强盛的国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说着，班姓读书人顿了一下，笑得更灿烂起来。 “高句丽不就是曾出过变革天命的事，可他们就不能像大唐这样缓缓过度，明君贤臣、楚王殿下缺一不可。” “明君贤臣常有，可楚王殿下万古只出了这么一位。” “所以他们如果想要变革天命的话，是要流血的、是要杀头的，只要变革成功，他们这些国君都是要掉脑袋的。” “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或者说是为了他们现在在手的利益。” “他们当然希望，他们的百姓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番话，又让这一群人陷入了一阵巨大的沉默之中，不一会，一个人重重一拍桌子：“真是太无耻了！” “他们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班姓读书人轻蔑地笑了笑，封建统治者都是这个德行，无论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只是大唐是唯一的一个特例罢了。 他的观点是正确的。 那些异邦的国家们，也正是出于这样的一个目的，才限制了自己运动员们的出行，唯有那些贵族出身的运动员们，才能够到大唐去走走。 不过这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使馆里是有电视的，他们还可以通过电视去了解大唐，每天三次的新闻节目，他们都是不会错过的。 而且还有电话，他们还可以通过电话进行点餐。 除了不能出去之外，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受任何的影响。 这些藏在明面之下的暗流涌动，并没有对运动会造成任何的影响，议会之上，国君们很是关注如意娱乐的奖牌榜。 每一天的奖牌榜出来，都会引发议会又一次热热闹闹的讨论。 又几天之后。 随着最后一个项目的结束，整个运动会也宣告尾声，奖牌榜上的成绩也固定了下来，大唐一骑绝尘。 二十一块金牌的成绩，位列榜首。 而后就是高句丽，作为目前唯一的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以七块奖牌位于第二位。 第977章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爪洼国是一匹黑马，在他们自己国家人的内心里，都把自己视为了奇迹，大唐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也很有好感。 他们以五块金牌的成绩，居于第三名。而拜占庭，则是三块金牌居于第四，印加以一块金牌居于第五。 至于后面的那些国家们，则是一块金牌都没有。 项目还是太少了一些，奖牌榜自二十三名后，一连串的都是零，他们只得到了参与奖，至于奖牌那是一个没有。 太和殿上。 李治坐在龙椅上，整个人的注意力却没放在朝堂上，而是专心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书，今天是要上学的，只是......议会的事也差不多该在今天落下帷幕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能缺席的。 同样的，林深也到了朝堂，依着柱子，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是真希望研究所能够加快进度，把电脑给弄出来，不说弄出自己那种的游戏机了，就是弄出来那种只能打方块的游戏机都好的很。 一点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随着房玄龄开口，议论渐渐生了章程。 高句丽王眯着眼，一脸的志得意满：“这奖牌榜也出来了，运动会就此结束，我想我等关于席位的事，也该落下帷幕了吧。” “诸位都各有国事要处理，总不能一辈子都扎根在大唐吧。” 其他的国君们，抬头看着高句丽王，眼里有羡慕、有嫉妒、甚至还有嫉恨。 说实话，他们很讨厌高句丽这个国家。 大唐居于榜首，他们心服口服，一来是因为大唐的国力如此，其次也是因为大唐的运动员们干干净净。 跑步也好、射箭也好、蹴鞠也好...... 真就抱着文化衫上宣传的那个口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是真正纯粹交流运动竞技的。 可高句丽不是。 尤其是当他们默认奖牌数量决定席位时，高句丽是真的一点脸皮都不要，无所不用极其，他们国家大大小小加起来，至少有超过五十人被高句丽人给废了。 断腿、断胳膊，甚至还有一生无法生育的。 现在他们看着高句丽王的这张脸，竟是显得无比可恨。 “我高句丽国，要走十一席位，应当不过分吧。”高句丽王抿了抿嘴，轻声说道。 十一席？ 国君们震惊，大唐人都不由得抬起了头，愕然地看着他。 如此狮子大开口，只能说不愧是高句丽人，脸皮厚得可以？ 高句丽王洋洋得意：“运动会就已经证明了，我高句丽是国力仅次于大唐的强国，既然如此，那我们拿得席位，仅次于大唐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吗？” 话说的如此有道理，一时间这些国君们竟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拜占庭、爪洼国的国君，闭着眼，不准备开口。 在他们心里，是巴不得高句丽王真的能争来十一个席位，这样，他们也就能理所当然的要到十个、九个席位。 林深抬头，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高句丽至多只能有三个席位。” 高句丽王脸上欣喜的神色一愣，猛地转过头，看向林深。 大唐的楚王殿下开口了，把自己的路给拦了下来，亲口宣判了死刑...... 从十一个直接削到三个，少了八个。 可是为什么？ 高句丽拿那么多席位，又不影响大唐。 “敢问楚王殿下，是为何原因？”高句丽王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压抑着怒气，开口问道。 林深合上双眼：“我做事需要告诉你原因吗？” 高句丽王深吸一口气，向前逼近一步：“大唐如此独裁，何以服众？” 他眼睛有些泛红。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高句丽做大，他就有了机会能和其他国家互通勾连，然后......慢慢地尝试，把自己的王位给夺回来！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有些失衡了。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楚王，让他丢了皇权，现在又是这个楚王，要阻拦自己的野心。 林深讥笑一声：“高句丽之行径，不讲仁义道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何做诸多国家的表率？”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一挥手。 “别再废话，能予你高句丽三个席位，便是看在你高句丽之国力的份上，再多说一句，便是让你一个席位都无。” 高句丽王咬破嘴唇，闷闷坐了下去。 其他的国君们在偷笑，见到不可一世、厚着脸皮不以耍小手段为耻、反以为荣的高句丽吃瘪，大概就是这段时间，让他们最开心的事了。 高句丽的席位敲定。 爪洼国的国君站起来，轻声说道：“我爪洼国侥幸搏了一个第三名，不过我也自知我小国体量，所以我国只求三个席位。”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林深。 见这位楚王殿下并没开口，他松了口气，看样子大唐是不会反对了。 而后他转过头看向君士坦丁三世，君士坦丁三世对上他的目光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他们两个刚才趁着高句丽王被林深训斥的时候，仓促间结下来的约定。 爪洼国当出头鸟，看看能不能要到三个席位，若是他能，那拜占庭就有充足的理由，去要更多的席位。 如果不行..... 那就决定了拜占庭最多也只能和高句丽一样。 现实比他们想的还要更好一些。 高句丽王打了个哆嗦，脸色涨红，他的身子开始发抖，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什么叫只求三个？ 高句丽的地位，竟然只能同爪洼国相作比较了吗？ 在爪洼国得到认同之后，君士坦丁三世站了起来，轻声说道，用的还是之前那老一套的借口：“我拜占庭居于西方之国，是西方最强大的国家......” 他瞥了一眼墨洛温国王，顿了一下，补了一句：“之一。” “所以我拜占庭索求六个席位。” 六个席位嘛...... 倒不是狮子大开口，只有大唐席位的一半，这也在他们的认可之中，并不是很过分，他们点点头，也就认同了下来。 奖牌榜出来是一个原因，也的确是因为拖得太久了，今天商议起来格外地顺畅，除了高句丽出了点幺蛾子外，其他的几乎没人反对。 第978章 不可以，我们不可以 拜占庭要了六席，墨洛温要了五席，印加也因为地理原因，要了五席，其他的一些国家，像是吐蕃也是要了三个席位，同样体量的也都是二三席不等。 后续的小国，则是按照国力，逐个开口。 两百个席位很快就分完了。 但并非是每个国家都能够拥有席位，那些人口甚至不满一万的小国，他们连开口要席位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此刻能坐在这里，就已经是让他们很庆幸的一件事了。 如果没有大唐...... 他们只有亡国灭种这一条路可以走，好一些的大不了成为另外一个国家的子民，可运气要是不好。 被人抓走，塞进笼子里，当成一种新奇生物用来观赏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席位敲定下来。 争到了席位的国君们各自结成一派，交流起来，没有争到席位的抱团取暖，或者想着要不要并入其他国家的事。 李治有些无奈地瞥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自己过来就是个摆设，真是心疼今天被自己错过的那些课程。 记住网址 林深依着柱子也快睡着了，这种事于他而言，是最无趣的了。 当天晚上，就有不少国君迫不及待地回国，不敢再在大唐多逗留，剩下的国君们，也在一两天之内迅速离开。 人去楼空...... 但对大唐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影响，运动会过后，就没多少人再在意这些异邦的运动员了。 去往拜占庭的船上。 君士坦丁三世眯着眼，看着船仓里的这些运动员们——这些都是平民出身的运动员，有些甚至都还只是奴隶。 “回去之后，关于大唐的一切，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君士坦丁三世冷漠地吩咐道。 平民运动员们唯唯诺诺，应了下来。 看起来乖巧听话。 君士坦丁三世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像是他这种高贵的身份，是不应该留在这个“臭气熏天”的船仓里的。 可见识过大海的鱼，又怎么可能会畏惧江河的风浪。 夜晚渐渐来临。 几个人摸索着起来，点亮了一枚太阳能小夜灯，这是他们从如意超市买来，偷偷藏起来没有缴给贵族们的东西。 “看到他们的态度了吗？”一名奴隶苦笑着，“大唐人说的是对的。” 在大唐的时候，曾经有人和他说过。这群脚长在别人脑袋上的贵族们，是不会把他们当成人看的。 他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自己毕竟是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 可现实打脸来得太快了。 去大唐的时候，他们还能每个人单独一间屋子，有医生随行，照顾他们的身体。哪怕随口说一句不舒服，都有人忙前忙后的伺候。 现在把他们用完了，他们就像垃圾一样的，被丢到了船仓底部。那些贵族们依旧还是一人一间屋子，依旧还是有人伺候着。 可他们只能睡大通铺，吃那种涩口、甚至都不能和大唐猪食相比的食物。 以前他们是什么样，现在他们还是什么样。 “我们不可以再这样了。”一个人眼里有光，他紧了紧手掌。这人是拜占庭的一名金牌得主，在枪类兵击中，以一个小分的优势胜了大唐人。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成为拜占庭的英雄。 可现在他这位“英雄”和垃圾并没什么区别。 “我在大唐听说过高句丽的事。”这个人压低着声音，轻声说道，“皇权也不是一直都高高在上的，高句丽就成功的反抗了皇权。” 这话一说出来，这群人就激动了起来。 “真的，能够反抗那群人？”有人问到。 这人点点头：“是的，虽然不能出门，但我和那位大唐人交流过，知道高句丽究竟是怎么反抗的皇权。” “商人！” “我们可以联合商人的力量，我们可以联合所有被他们欺压的人的力量。” 联合起来，共同对抗！ 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这是他们在来到大唐之前所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样的对话，不止发生在拜占庭的船上，在几乎所有国家的船上，都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的意识在渐渐觉醒。 不过有些人就不像拜占庭的这群人有这么好的运气，今天刚刚议论，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举报。 而后......这群人就被丢进了海里喂了鲨鱼。 半个月后。 君士坦丁堡，一家小酒馆里，那名金牌得主偷偷摸摸地走进来，和人对了暗号之后，就被领入一间屋子里。 自从回到拜占庭之后，他们的社会地位没有提高，反而更加受到监视，被困在一座农庄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想要出农庄？ 想都不想要，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他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和布局，才逃了出来。 这间屋子里的人不少，有将近二十个人，衣着打扮一点都不华贵，但很精致——在拜占庭，如果不是贵族，穿华贵的衣服，是会被处死的。 见到他进来，屋子里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同他问候。 这人进屋之后，目光落在其中的一名商人身上，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高句丽真的是像我在大唐时听到的那样的吗？” 那名商人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几张纸：“是的，我特意去了一趟高句丽，向他们请教了之前的事。” “的确是商人联合起来，掀翻了高句丽王的统治。” “高句丽那个国家虽然比不上大唐，可比拜占庭要好的多，人们辛苦劳作，是能够换来喂饱自己肚子的食物。” “甚至他们还有闲钱，能够进行一些他们喜欢的事。” 商人说到这，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看着这个人忽然顿住，没再继续说。 去到高句丽，让他最振奋的，其实并不是刚才他说的那些东西，最让他振奋的，其实是......在高句丽商贾的地位最为崇高。 只要有钱，那就是无所不能。 在大唐他不会受到特别的待遇，可一到高句丽，甩出几百两银子之后，他顿时就被高句丽人当成了人上人，享受到非同一般的待遇。 第979章 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尤其是他在拜占庭饱受欺辱，在大唐被当成普通人，可在高句丽，无论他出身如何，他就是贵人。 哪怕他身上有膻气，有脏东西，他都可以掏银子，让人一点一点的把那些腌臜物给舔舐下来。 不过这些事，他并没有在这个人面前提起，也没有提起来的必要性。 这种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个人想要看到的。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高句丽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国家，和封建王朝有区别吗？有倒是有，不过是统治者从皇帝换成了商贾罢了。 曾经被压榨的奴隶，不过换了一层“自由”的皮，继续被奴役着。 从这名商贾嘴里吐出来的内容不多。 其他商贾也不知道，商人的地位在高句丽能有多么的崇高。 但仅仅只是表露出来这些信息，就足以让他们振奋了。 从被贵族们当成奴隶，到自己能够主宰自己——现在的他们还不奢求去主宰别人，只是如果没有其他力量进行遏制，这几乎是一种必然。 “很好，我们一定要让拜占庭成为这样的国家！”这个人听完之后，欢天喜地，高兴地说着。 “我们要反抗他们，我们就得学高句丽......” “我们手里要有枪！” “要有武器！” 这段在船上、在农庄工作的时间，他就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高句丽是如何反抗成功的，能够将皇权压成傀儡的。 天时地利人和，究竟什么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他想了很久。 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枪”，有了枪、有了力量，所以高句丽的那群商贾们反抗成功了。 所以他们想要反抗，必须要和高句丽的那群商贾们一样，要有枪、要有力量。 “有了枪之后我们就真的能反抗成功了吗？”一名商贾皱起眉头，声音很小，没有底气。 反抗这种事...... 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次。 “当然可以的！”这个人很激动，他高举着自己的手，“大唐是那么强大的一个国家，可大唐只是一个新生的朝代......” “那片古老的土地上，曾经有很多的朝代，当君王不再贤明的时候，就会有人起义，就会将那些昏庸残暴的皇帝杀死！” “大唐可以的事，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商贾皱起眉头，轻声说道：“其实......我们国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和人。” 屋子里的声音戛然止住，所有人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拜占庭有这样的事和人？ 怎么他们都没听说过...... 那名商贾斟酌着缓缓开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斯卡马尔......” 斯卡马尔？ 有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有人点头可脸上神情是疑惑、是不可置信。 斯卡马尔在拜占庭语言中，是强盗、窃贼的意思，不过在这个语境中，它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名词那么简单，而是代表了一群人。 “他们，他们是起义的人？”有人没忍住开口，发出疑问。 这名商贾点点头：“是的，他们就是。” “从百多年前就有这么一群人了，他们被拜占庭的皇帝、贵族们冠以斯卡马尔的名号，可他们从来都是只对贵族们下手。” “他们是奴隶、破产手工业者们集结起来的队伍，强大的时候曾经席卷了整个色雷斯，甚至还击败过王朝的军队。” 商贾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可是他们还是没能推翻拜占庭的残暴统治，现在远没有之前那么的强大，不过他们一直都在。” 一场农民起义，起义了两百多年，至少五代人了。 可依旧还没有成功，虽然也没完全失败就是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甚至那群斯卡马尔，或许就已经真的变成了一群斯卡马尔了。 不过这依旧是让金牌得主的那人神情振奋了起来，他举起了手：“是的，我们可以联合他们！” “枪械......我们从哪弄到手？”一名商贾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除了当年对高句丽的那回事，大唐就没再如此张扬的向外倾售过武器了，也唯独只有那些在议会上得到承认，具有自己主权的国家，大唐才会把武器出售给他们。 像是他们这群人....... 大唐是不可能售卖给他们武器的。 “我们是买不到枪械，但是我们可以买到枪械的制作方法。”去往高句丽的那名商贾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购买枪械的制作方法？ 这种东西真的能买到？ 这名商人看着同伴们不可置信的神色，轻轻一笑，而后说道：“高句丽已经研究出来制作枪械的方法了。” “虽然......高句丽制作出来的枪械，没有大唐制作出来的精良，不过那毕竟是枪。” “我们可以去高句丽买。” 一名商人摇了摇头，开口问道：“高句丽真的能卖给我们吗？” 这名商人意味深长地说道：“高句丽是一个好地方，只要有钱，所有的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 “真的？” “真的。” 有不少商人已经意会到这句话里蕴含的深意。 这一天晚上，他们又商讨了很多事，还没等天亮，这名金牌得主就匆匆离开，他准备去色雷斯，去联系斯卡马尔的那群人。 而商贾们，则是陆陆续续地行动起来。 为了他们以后能够获得到如高句丽那样一般的“美丽国家”。 几天之后。 君士坦丁三世寒着一张脸，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双手竟是有一丝丝的发抖。 “这是真的？”他开口问向一旁的大臣。 大臣点点头：“是的。” 君士坦丁三世咬紧了牙关：“他既然来我拜占庭，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大臣轻声回道：“他和当地的贵族说过，得到了应允......” 嘭得一声，君士坦丁三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桌子上的文件也跟着抖了一下。 上面的内容不多，事情也很小，只是一名大唐人来到了拜占庭，在一个小地方开了一家学校。 甚至都不要钱，只要愿意都可以进来学习。 第980章 我是来教书的 这对君士坦丁三世来说，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 尤其是......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学堂在教什么了的时候，在教论语、在教孟子，在教物理、化学、数学。 这就是在颠覆他的君权。 “那个贵族为什么会同意大唐人过来教书，我不是传令下去，要所有的贵族们都提防这件事的吗？”君士坦丁三世深吸一口气，但依旧没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怒气，朝着那名大臣质问道。 大臣抿了抿嘴，张开又合上，好一会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们的确有在传播这条命令，只是等我们的人赶到那里的时候......” “那名大唐而来的读书人，就已经在那里开了学堂，教了好几天的书了。” 君士坦丁三世愣了一下，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大臣有些委屈地继续说下去：“我们拜占庭和大唐不同，我们还没有电话......命令传达的自然是有些慢的。” “就算是车马也早该传到了吧！”君士坦丁三世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冷声说道。 这个一个月多的时间过去了，就是乌龟都能从君士坦丁堡爬到其他贵族的领土中了，结果他的人才赶在大唐人的后面到...... 大臣叹了口气：“陛下，这里是拜占庭。” 君士坦丁三世沉默下去，缄默不语，他顿时就理解了，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这条命令始终都没能传播下去了。 拜占庭人和大唐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大唐人多是兢兢业业，那种偷鸡耍滑、拖沓做事的毕竟是少数。 可在拜占庭，兢兢业业的人反倒是少数了。 一面游山玩水、一面把这条命令传达下去，估计这就是为什么会传达的这么慢的真正原因了。 君士坦丁三世紧了紧拳头，一挥手：“现在派人过去，告诉那个贵族，让他用一切办法，把这个大唐人给我赶走！” “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在拜占庭。” 大臣应了下来，转身离开去吩咐了起来。 在那座近海的城池里。 贵族紧皱着眉头，暗暗叹了口气。 大唐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那是天朝上国，什么都是最好的。 突然有一个从大唐来的读书人，说自己要在这里开一个学堂，免费教人读书，这可把这名贵族高兴坏了。 说不定就能从这名大唐人这里学到了，大唐究竟是怎么如此强盛的方法，还是免费学来的。 可谁能想到，学堂开了还没几天，就收到了皇帝的命令，说是要禁止一切除了商贾贸易之外的任何，同大唐交流的事宜。 一开始他还不解。 可在学堂听了几天课之后，就把他吓得毛骨悚然。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 翻译成拜占庭语，那就是“贱民是最重要的，然后就是国家，贵族和皇帝们是最不重要的......” 在一个封建王朝说出来这种话？如果换作是其他人，他一定当场给拦下来，可说出这话的是大唐人。 对大唐人，他本能的就是惧怕，不敢有什么动作。 不要等皇帝的命令过来，他自己都想拦住这名大唐人，让他不要再教授这些东西了，这些着实是太可怕了。 贵族唉声叹气了许久，而后招了招手，轻声说道：“让人准备好，明天我就去见一见那位大唐的大人。” 这件事搁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城中，一座崭新的学堂外。 这位从大唐来的读书人，满眼怀笑，看着从远方陆陆续续走来的学生们，他们中有年龄大、已经成年的，还有年龄小的，四五岁、五六岁，被自己的哥哥抱来。 甚至还有姑娘。 在他眼中，这些都是拜占庭的未来。 在大唐他并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连续两年参考太学，每次都没有考中，在考太学之前，也考了两次科举，也依旧没能中的。 但是他虽然说本事差了些，可心中是有抱负的。 大唐的能人太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于是在知道了拜占庭的国内环境大抵是什么样的之后，他就没忍住，毅然投身入拜占庭。 想要效仿孔子，做那开启民智的举措出来。 所以他就毅然决然地来到了拜占庭，在这里开了一家学堂。 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问题的准备，不过现实比他想的要稍微好上一些，他在拜占庭开设学堂并没有受到阻碍。 甚至因为他是大唐人的缘故，有一些家庭，宁愿舍弃自家的这个劳动力，也要把自己的孩子给送过来。 就连那位贵族都曾生起过这样的心思，不过他的这个学堂，毕竟是面向所有人的，贵族的孩子们，似乎并不能容忍和贱民们坐在一个屋子里。 就在所有学生们都进了学堂。 这位大唐读书人也准备进去的时候，一队骑士跨步走了过来，走出来一个虎虎生威，中间簇拥着这片领地的那位贵族。 读书人眯着眼，拱手作揖：“领主大人，敢问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读出了杀气。 “这位先生，请收手吧。”贵族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您恐怕不能再在这里教学下去了。” 读书人愣了一下，对自己迟早有这么一天并不觉得意外，他微微一笑：“为什么，总该是要有个理由的。” “大唐的学说不适合我们。”这名贵族并不准备同大唐的读书人打机锋，而是开门见山，“这些东西传播出来会让我们很苦扰的。” 民贵君轻的思想，早些年就算是在大唐也不受欢迎，更不要说在拜占庭这种彻彻底底的“封建”国家里了。 大唐读书人微微眯起眼，寸步不让：“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贵族沉默了一小会：“那就只有得罪了。” “你要对我出手吗？”大唐读书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抬手指向自己。 “你是要砍掉我的脑袋，还是扒掉我的皮？” “就算我站着不动，不反抗，任由你处置，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吗？” 第981章 解决不了你，还解决不了别人吗? 读书人寸步不让，眯着眼，傲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贵族。 贵族身后的骑士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只待自己的主子开口，他们好上手，把这个人给擒拿下来。 可贵族迟疑着，没有开口。 害怕大唐吗？他当然是很害怕的。 当年海军元帅的儿子，就因为招惹了一名普普通通、甚至都不知道他姓名的大唐商贾，就被当场杀死...... 拜占庭还只能忍气吞声，现在甚至奉大唐为宗主国。 更不要说，就在自己刚刚得到手的，来自君士坦丁三世的信笺里，就反复地强调着，千千万万要客客气气地对待大唐人。 还把当初发生在大唐的事给拿了出来，告诉他触怒了大唐，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贵族一直沉默着。 读书人嗤笑一声，满脸讥讽：“不敢是吗？” “你在怕我......不，你应该是在害怕大唐。” 贵族眼神闪动，不敢和这名读书人锐利的目光对视上。 读书人厉声，继续说了下去：“你不仅在怕我，你还怕我教授的那些知识——这些在我们大唐，每一位读书人都要学的知识。” “你知道你们做的事是错误的，知道我们掌握的才是真理......” “所以你应该怎么做？” “你要是像个男人，你就应该提起刀，砍下我的脑袋，血溅三尺、流五丈。” 贵族更是没有说话。 倒是那些骑士们有些忍不住了，越发地想要对这名大唐读书人下手。 又等了片刻，贵族一个字都没从嘴巴里崩出来。 读书人一拂袖，转过身去：“既然你什么都不敢，那就不要再叨扰我上课了，你若是来听我开门欢迎。” 贵族眼睁睁看着这名大唐的读书人走进来，把门关上，不多一会，屋子里就传来一阵朗朗读书声。 “老爷，一刀把这个人给捅死得了，他不是正好想死吗？”一名骑士开口，满脸怒气，“您可是子爵。” 贵族板起来，摇摇头：“胡闹，他可是大唐人！就是海军元帅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子爵了？” 另外一名骑士开口：“那这么办才好，难道就任由他这么做吗？” 骑士地位再低，总归还是占了半个“贵族阶层”的命，他们就相当于后世的中产阶级，利益是同贵族们站在一起的。 贵族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拜占庭也和大唐的使臣联系过，只是得到的回复却不怎么让拜占庭满意。 “他无论想在什么地方教书，那都是他的自由，除非是违反大唐律法，否则大唐不会监管自己国民在国外的生活。” 这种放纵自由的说法，让拜占庭很是无力。大唐不想去管，看起来他们好像就能伸手去监管一样——可是不行，只要他们敢伸手去管，大唐就敢剁了他们的手。 贵族想了很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间学堂：“我们没有办法对大唐人出手，难道我们还不能对去这间学堂的人出手了吗？” 骑士们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第二天。 当大唐读书人照旧在学堂门口等着，破天荒的，他腰间配上了剑，他本以为今天会来更多的人，甚至会捣毁学堂——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人来，包括那些本来应该过来读书的学生们也都没有过来。 这一天，他等了一天，等到夜色降临。 第三天他也是等了一天，依旧没等到任何人。 他终于是等不下去了。 主动出击，在城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曾经在他学堂读书的孩子，现在正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做着工作。 那个孩子，还有他的父亲，在见到这位大唐读书人后的第一眼，就是躲闪，似乎是想要同他拉远距离。 大唐读书人皱起眉头，还是走了过去，开口问道：“这几天，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过来读书？” 孩子和父亲唯唯诺诺，没有开口。 “你们是在躲着我？”读书人挑了挑眉，又开口问道。 噗通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孩子父亲顿时就跪了下来，朝着这名读书人重重地磕着头：“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求、放过？读书人捕捉到这几个字眼，让他愣住。 自己是过来教人读书识字、开启民智的，怎么会用“放过”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读书人开口问道。 孩子父亲慌慌张张地开口回答：“贵族老爷说了，不准我们去您的学堂读书，也不准我们和您有什么交流。” “否则我们会被吊死的！” 大唐读书人的脸色一沉。 解决不了自己，所以就去解决这些平民百姓？ 这群贵族们倒还真是聪明。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并没有纠缠下去，自己愿意豁出在大唐优越的生活去，这并不代表，这些人就愿意这么做。 自己总归是有大唐当作靠山的，可这群人要是反抗，那真的会丢掉性命的。他们的情况，总归是活着比死了更好。 读书人回去，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不到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将近半个月之后，他已经心如死灰，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大唐。这一天晚上，忽然有人敲动起学堂的门。 这清脆的声音，让这位读书人激动起来，拜占庭终于是出现了一位自愿学习，置之生死于度外的人了吗？ 他打开屋门。 屋子外是一位穿着斗篷的男人，开口用的就是汉语：“您好，冒昧打扰。” 读书人愣了一下，汉语？会自己语言的，不太可能是什么无知的人，这种人在这么晚的时候过来找自己...... “可以先让我进去吗？”斗篷男人轻声说道，“贵族的狗腿子正在盯着这里。” 读书人连忙点头，放他走了进来。 斗篷男人刚一进屋，就脱下斗篷，目光灼热地看着这名大唐男人：“来自大唐的先生，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第982章 天高任鸟飞 帮助？ 大唐读书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耐心地听着斗篷男人接下来的话语。 这个斗篷男人，正是之前联合起来，想要反抗拜占庭的其中一名商贾，他负责的就是游说这一地区愿意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参与进来，共同反抗。 来到这之后，他惊喜的发现，原来在这个荒凉的小城里，竟然是有一名来自大唐的读书人。 这让他惊喜过望，也生起了一定要拉他一共举事的想法。 拜占庭的事在渐渐发酵。 其他地方，也诞生出了这样的火苗。当他们看到世界上有国家在进行变革的时候，他们自己国家的变革，也是在必然之中。 大唐依旧是一片祥和。 临近毕业，两所太学的学生们更加忙碌起来，尤其是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们，更是忙得不着地。 材料学的学生们，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终于研究出来几种高韧性的材料，诸如铝合金、钛合金之类的东西。 双翼式的飞机，只是刚在大唐军队里服役，差不多就要面临被淘汰的风险了。 有了更好的材料，曾经被搁置的单翼式飞机，就名正言顺的被提上了议程，并且顺顺畅畅地建了两架原型机出来。 试飞了之后，各项性能都要胜过双翼飞机一筹。 不过...... 航空航天学院接下来的研究目标，就不仅仅只是能起飞那么简单，军用的战斗机，现在还能用双翼式的凑合一下。 毕竟除了大唐，也没任何一个国家拥有飞机，在这一方面上，大唐有着极其明显的优势，给他们几年的时间，他们也追不上来。 现在航空航天学院的目标，就是要造出一架能够载人的客运机，让飞机也能够如同火车一样，成为一个能为百姓所用的交通工具。 可是按照他们目前的进度来说，想要在毕业之前，造出一台客运机的模型，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 入夏了之后，阳光就刺眼了起来。 学生们也要开始准备起自己的未来，是去工作——现在就有商贾挥舞着大把的银子，守在两所太学门前。 一年八万银子、十万银子，这都是他们开出来的价格。 或者是直接迈入朝堂——对于这几批的太学学生，朝廷开了极大的方便之门，只要是规规矩矩地毕业，不用参加科举，就能够步入朝堂。 现在大唐新增了许多部门，需要很多人手，没有比从太学里走出来的学生们更为适合的人选了。 或者干脆就是去进行自己的事业。 有几个物院的学生，已经发明出来了一些专利，卖出去了不少银子，等到他们毕业，商号成立，就能成为商贾中的巨头。 还有不少已经决定了，不去工作、也不去科举，而是留校教书，或者去自己的家乡开办太学，他们都很清楚，大唐如此辽阔，不能只有一所太学。 楚王府、书房里。 李治翻看着手里的文件，重重地叹了口气：“竟然有这么多人不打算入朝为官。” 他手里的文件，是太学的老师们，对学生做的一个对自己未来规划的调查，这也是社科学院的学生们的一个课题。 按理来说......其他学院的学生是没资格看这个的。 但李治毕竟还是皇帝，他是有资格看这个东西的。 “都是为了社会做贡献，无所谓什么入不入朝廷的。”林深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立场摆在那，李治当然愿意看到更多的人才入朝廷为官。 “师父不打算招收一批学生吗？”李治翻了翻，很快就发现，在自己手里的这一份文件上，师父并没有如意集团的身影。 林深摆了摆手：“当然是要的，只是不着急。” 李治点了点头。 虽然临近毕业，但总归离毕业还有一段时日，早发布消息和晚发布消息，没有什么差别。反正以如意集团的体量，除了朝廷能和他有一些竞争力外，就再没任何能同如意集团竞争的人或者组织了。 毕业前半个月。 如意娱乐上才迟缓地放出征募信息，而且和其他想要征募太学学生的组织不同。其他的组织都是挥舞着银子，只要是太学的学生，他们就会把银子奉上，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心头宝。 可是如意集团不同。 公开征募的，只有如意研究所这么一个机构，而且除了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之外，其他所有学院的学生，都是要经过考核。 成绩不达标，即便你报名了，也不会录取你。 太学食堂里。 几个学生簇拥着坐在了一起，他们都是大四的学生，到了该要决定自己未来走向的时刻了。 “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一名学生翻看着如意娱乐，微微皱起眉头，神情似乎有些复杂，他倒不是对未来感到了迷茫，只是有些选择困难症。 去给商号办事，一年至少八万两银子，月收入就是六千多银子。 进入朝廷，至少是从七品官开始做起。 或者是留在太学教书，每个月收入虽然不比商号，但也能有两三千，最关键的是，社会地位极高。 去参加如意研究所也是很不错的选择，那就是继续进修了......他没考虑过自己能不能考得上，他是数学最优秀的学生，不存在落考的可能。 每一条都不错，均衡一下，优缺点大同小异，这就让他有些纠结。 “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定然是要入朝堂的。”娄师德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其他人对他的这个回答，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娄师德是学律法的，在他们这一个小圈子里，年纪不是最大的那位，可从性格上，他是最敦厚、最像哥哥的那位。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在入太学之前，就是奔着入朝堂去的。 之所以不走科举这条路.......也只是为了在太学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做一名更好的官员，而在太学的这些年一点都没辜负他自己的期待。 “阿杰，你是准备未来做什么？”忽然有人开口，突然朝着一个人问道。 第983章 毕业真的是太难了 阿杰，就是狄仁杰，他被人提起的时候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着眼睛，缓缓叹了口气：“我的话，应该是会去考研究所吧。” 研究所？ 桌子上的人都愣住。 对狄仁杰的这个回答感到了一些意外，倒不是说研究所这条路不好，只是不太符合狄仁杰一贯以来的性子。 狄仁杰是个天才，十一岁就考入明德太学，到现在四年过去，也不过才十五岁，还没到及冠的年龄，虽然表现的如同一位小大人，可毕竟是个孩子，一些天生的孩子气是抹去不掉的。 研究所的工作，在如意娱乐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那就是投身到科研工作之中，就像是航空航天学院的那群学生们一样。 朝着一个目标，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能做出来有些成果自然是好的，可还是有不小、甚至可以说是极大的可能失败，一辈子的研究可能只是打个水漂。 少年人，还是更渴慕鲜衣怒马的生活。 狄仁杰摆弄着手里的吸管，摇了摇头：“这么看着我作甚，除了去研究所，我还能有其他的路可以走的？” 有些人还是疑惑不解。 没人拦着他，想要做什么那不都是自由。 狄仁杰叹了口气，放下吸管，指向自己：“我今年才多大，我才十五岁。” “你说我去入朝为官，朝廷敢放心用我吗？朝廷固然是缺少人手，可也没到非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用的地步。” 娄师德摇摇头，斟酌着说道：“倒也不会不用你，只是......” 狄仁杰点点头，自嘲地苦笑一声：“我懂大兄您的意思，我要是入朝，说不定就会直接给我一个五品的文散官，入翰林院做一名供奉。” “我要是真的能施展抱负，了不得要等五年，等我及冠——甚至更久。” “我这大好的光阴，就全然浪费在文散官之上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狄仁杰的优势就是在于他的年龄，当然缺点也是在于他的年龄，现在的大唐需要的是稳，而不是再大的变动。 大唐这些年已经变革了许多，要是官员再不稳妥一些，很容易就酿造出一些祸端出来。 他们这些二十多、三十多的人一入官场，必会得到重用，可狄仁杰少不得要有一番对心性的考察。 狄仁杰吸了口茶水，继续说了下去：“再说商贾，以我们的本事，自己做个商贾都是绰绰有余，再委身去成为他们的手下，你愿意？” 一个人摇头。 “你愿意？” 另外一个人也是猛地摇头。 狄仁杰笑了笑：“所以我又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些商贾的手下。” 他顿了顿，敲了敲桌子：“所以除了研究所之外，摆在我面前就只剩下来留校任教、或者是外出任教这么一条路子。” “但还是那个问题，我的年龄。” 狄仁杰才十五岁，要是留太学任教还好说一些，毕竟太学里的学生，并不会因为狄仁杰的年龄就多么地轻视他。 可要是外出任教，狄仁杰的年龄不会比他们大多少，甚至还要比他们更小一些，无法服众，教育效果自然就差了一些...... 而且他们都很清楚，狄仁杰傲气得很，甚至都不愿意和在他眼中“蠢笨”的人多说几句话，这个性子就是不适合做老师的。 算来算去，除了研究所之外，好像还真的没别的路，适合狄仁杰去走的了。 “研究所也挺好的。”娄师德失声一笑，“倒是适合你，能入研究所的都是天下最顶尖的聪明人，你也能和他们说到一起去。” “而且研究所能学到的知识，也必然会是我们在太学可能都学不到的顶尖知识。” “等你日后在研究所呆的腻烦了，再出来科举、或是做其他的事都不迟，毕竟你还年轻。” 狄仁杰笑着应下来：“大兄说的对。” 不过，即便是在这两所太学里，能像他们这群人这样，拥有远大抱负的人也不是多数。 这四年的时间里，和真正的天才在一起学习，是很能让人认清自己的一件事，大多数的学生，志向并不像他们那一群人那样的崇高。 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都选择了去入朝为官。 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去选择了留校教书、或者是回自己老家开办太学。 剩下的三分之一学生，则是选择了报考研究所，如果没有考上的话，再决定是去商号、还是去当官、还是去教书。 这最后的三分之一的学生，无疑就是两所太学里，最为聪慧的学生。 若不是对自己没点信心的，也都不会报考研究所。 就在所有学生们都踌躇满志，准备迎接毕业之后光明灿烂的生活，现实狠狠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论文答辩的模式还没在这几所太学铺展开来，他们虽然已经是文化水平在大唐是最高的一批人了。 可在科学的道路上，他们依旧还只是学生。 毕业的难关是考试。 一场把他们四年来学习到的内容，综合起来的考试。 这对于两所太学的学生们而言当然不是难事，试卷的难度也不大，轻轻松松的就能作答出来。 可等成绩下来...... 两所太学还是有人没能毕业，一共是十三个人。 明德太学出了十一个，长安太学只有两个。 这让萧瑀气急败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砸了三块砚台，撕了自己将近十张的画卷、书法，当然最让他生气的..... 是这十三个没毕业的人中，其中就有一位是他的子侄，是他萧家的人！而其他十二个人，也都是和他这个子侄关系密切之辈。 也就是说......这十三个人没有毕业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这个子侄。 堂堂萧家，素来是以经学治家，没能成为太学学生中的翘楚，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狄仁杰、娄师德等人，无不是天赋异禀之人。 可连毕业都没能毕业，四年的读书，都没往脑子里去。 这让萧瑀这个做太学令的，面上无光，恨不得一脑袋撞在那个萧家人身上，把自己撞死。 第984章 这十三个人不中用 他倒是很清楚自己那个子侄的性子，他萧家的孩子，自然是有些天赋的，只是不太爱学习，当初考入太学院，也是被他按着头逼着让他苦学进来的，占了一个有师父教导的便宜，若是放在现在他考都考不进来。 进了太学，没了约束，再加上有一个小舅子李治。这就让他更肆无忌惮起来。 萧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做欺男霸女的事，他就权当没看见。 本以为毕业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连毕业都做不到。 不过还好，太学终究还是有补考机制的，即便这次没能成功毕业，在三个月后还是能参加一次补考，只要这一次的补考过了，那就是能成功毕业。 只是...... 像这种补考毕业的人，面子上自然就是没有顺利毕业的人来得风光，而且结业证书上，也会用朱笔着重标注，这人是“补考毕业”。 虽说.....这群人即便是补考毕业，也依旧是社会上的精英，不过“补考”就证明了他们的态度可能并不是那么的好。 基本除了同商贾合作之外，就没别的路可以走，朝廷、研究所、乃至教师，都和他们绝缘了。 要是这一次“补考”都过不了，那太学就只能给这群人打上“肄业”的标签。对于考入太学的人而言，能给他们一次补考的机会，就已经是恩赐。 记住网址 萧瑀重重叹了口气，正准备给家里拨一个电话。 咚咚—— 屋门被敲响。 他放下话筒，坐回位置上：“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太学的老师，而是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他的那个子侄。 萧瑀面色一僵，更加黝黑了几分：“你过来作甚。” 萧家儿郎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羞愧神色，大大方方地朝着萧瑀行礼：“侄儿见过叔父，这次来见叔父，是有事相求。” 萧瑀挑了挑眉毛，内心里隐隐有了一阵不太微妙的预感。 萧家儿郎深吸一口气，而后说道：“侄儿这四年来顽劣，一直都在替陛下疏通人脉关系，疏略了学业。” “不曾想竟是落考，丢了我萧家的脸面。” 萧瑀面色缓和了一分，冷笑一声：“你倒也是知道。” 萧家儿郎继续说了下去：“所以侄儿是恳请叔父，替孩儿更改成绩，好让孩儿顺顺利利地毕业，不辱我萧家的名声。” 萧瑀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刚松了的一口气，好悬没能吸回来。 他是没想到自己的子侄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而且还如此的理所当然、光明正大。 萧瑀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萧家儿郎点点头：“是。” “侄儿自知理亏，只是希望叔父能够看在我萧家的颜面上，为侄儿网开一面。” 为了萧家颜面？ 还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萧瑀嗤笑一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这个人。 萧家儿郎弓着腰，维持着作揖的姿势。 沉默了许久之后，萧瑀有些无力地重新坐回去，叹了口气：“我萧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玩意。” 萧家儿郎被骂，不仅没有羞恼，面色上反而一喜。 按照惯例，长辈这么骂了之后，都会替自己的晚辈开脱。 不过...... 萧瑀的这一声叹息并非是无奈，而是失望、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绝望：“你不用准备什么补考了。” 萧家儿郎面上的喜色又重了几分。只是萧瑀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色斗转直下，变得一片苍白。 “回去吧，从今日起，你就被明德太学除名了，你这种人不配称为明德太学的学生。” 萧家儿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萧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慌张等神色，他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叔父能对自己的侄儿说出来的话。 “叔父......这是何意？”萧家儿郎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期期艾艾地问道。 萧瑀冷笑一声：“何意？就凭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我判你不适合在明德太学研读，叛你这个败类，不配当明德太学的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萧家儿郎脸上微微涨红。 萧瑀一直都是他不学无术的底气，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位叔父是明德太学的太学令，他才报考了这里，才一直放纵着自己。 “叔父，您是太学令，这明德太学都是您的一言堂。”萧家儿郎语重心长，“您替侄儿行个方便，也是挽回我萧家的面子......” 萧瑀打断了他：“你？你能代表我萧家的面子了？” “我今天要是纵容了你，才是丢了我萧家的面子。” 说着，萧瑀被气地狠狠喘了口气，缓了好一会，才接着说了下去：“还有明德太学是我的一言堂，你哪来的荒谬想法。” “胡闹！” “蒙学读的论语都进了狗肚子吗？” “给我滚回去，好好闭门反省去。” 萧家儿郎僵硬地点点头，应了下来，对自己家族中，地位最高的这位叔父，他是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等这人出去，萧瑀瘫在座椅上，皱着眉头，心里乏力。 他之所以没应下来，一来的确是他接受不了这种事，其次也是因为，萧瑀很清楚，他虽然是太学令，林深只是荣誉太学令。但毫无疑问，绝对是林深的话语权要重于他的话语权。 他今个要是敢给自己的子侄开个后门。 第二天，林深就敢单枪匹马地过来，把他们叔侄两串一个糖葫芦。 那位楚王殿下眼里可是容不得这种大的沙粒。 这条命令下达得很快，萧瑀一副生怕自己会后悔得模样，没要一个小时，布告就贴了出去。 沸沸扬扬地传播着，很快就不是太学的学生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你们说......那两所太学里怎么会有连毕业都毕业不了的学生？”一个人听着新传来的消息，整个人眉头锁在一起，布满整个脸上的神色是不可思议。 要是毕业很难也就算了，可两所太学加在一起只有十三个人没毕业，那就绝对不是毕业试卷难度的问题。 就是这十三个人不中用。 第985章 如意超市扩招人才 纵然十三个人很少，可还是让他们感到一阵惋惜。 那可是千军万马之中厮杀出来，才能得到的名额，那可是全大唐最顶尖的学府，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进去研读、学习。 可这十三个人就这么浪费掉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人叹了口气，“这些没能毕业的人都还算好，唯独那个萧家人是最可气的。” 萧家人、可气？ 其他人顿时好奇起来，连声追问。 他们尚且还不知道萧家儿郎被明德太学除名的事。 “你们都知道明德太学的太学令，是大儒萧瑀吧？”这个人开口，先是抛出一个问题。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个消息他们还是很清楚。 见没人疑问，这人就继续说了下去：“这次没能毕业的人里，就有一个是萧家人，大儒萧瑀的侄儿。” 嘶——一桌子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消息还真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太学令的侄儿，竟然连毕业都没做到？ 像是这种诗书世家，至少得在太学里名列前茅，才是他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才对。 这人没理会一桌人的神情，而是接着说道：“那人没能顺利毕业就算了，可偏偏他还不以为耻，不觉得自己应当一扫之前的懒散作风、奋发图强，在补考的时候顺利毕业。” “反而是找了他的叔父，也就是大儒萧瑀，想要让自己的叔父给开个后门，让他不用补考直接毕业......” “后来呢？”有人听得入迷，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 这人摇了摇头：“这消息我都知道了，你们说那人还能是什么解决？” “大儒毕竟是大儒，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他当然是没答应那个人的要求，直接否决掉了。” “不仅如此，太学令大人他还大义灭亲，将自己的子侄革除名籍，明德太学啊，把这个人给开除了！” 呼——一桌子的人都长长地吐了口气，这是他们最想看到的一个结果。 如果萧瑀给自己的子侄开了后门，他们才会很失望、甚至是愤怒。 “大儒不愧是大儒。”一个人笑着摇了摇头，可开口却是夸赞的话，“不愧是能做太学令的人，这个品性就是天下人的表率了。” “那可不，时文先生素来就是刚正不阿，听说他前隋时，就因为请柬隋帝，屡被贬官。” 时文先生，指的就是萧瑀，时文是他的字。 冷不丁的，一个人忽然开口：“他也不敢同意，毕竟还有楚王殿下呢，你们觉得楚王殿下要是知道他敢开后门，楚王殿下会怎么样？” 那会怎么样？ 有人愣住，不多一会，脑子里就脑补出来一些血腥、恐怖，不能详细说出来的画面。 这个消息在坊间流传得很快，自然也是逃不开如意娱乐的耳朵。是要做明天的新闻刊登出去。 楚王府、餐桌上。 长乐说着今天发生的事，等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复述完之后，她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没有办法采访到时文先生，或者是萧家人。” “就是我搬出楚王夫人的身份，他们也没卖我这个面子。” 林深微微一笑：“这是家丑，固然时文先生这事做的很对，但总归不方便见人，没必要探究得那么清楚，给他们留一分面子。” 长乐伸手出，食指和中指捻了一个很短的距离：“篇幅就少了很多，本来这件事能做头版报道的，现在就只能放二版随便一篇点评带过了。” 武珝听着，忽然感慨了一句：“这个时文先生还真是聪明。” 长乐点点头：“当然了，他的学问知识都是天下一流的。” 郑丽琬微微摇头，她很清楚，武珝夸得聪明，自然不是长乐嘴里说的那个聪明。纵然现在是有电话、是有邸报。 可这个消息能传播得这么快，甚至还没见报，就已经在坊间传了开来，要说这后面没什么力量在推波助澜...... 不过这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武珝和郑丽琬也就没准备在长乐的面前拆台。 武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了，夫君，这一次你打算从两所太学的毕业生里招收多少人？” 林深搓了搓手：“能通过考试的应该都会要，怎么，你也有需求？” 武珝点点头：“嗯，超市的人手还是不太够用，后续是要在其他国家里正式地铺展来开，现在超市的那些人......” “要是让他们负责单独一个店铺，勉勉强强凑合着能用，可要是让他们负责一整个地区，就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意超市体量虽大，可根基是要打牢固的。” 林深满口应下来：“明天长乐你和邸报说一声，后天见报说如意超市也要征募人手，负责一国的如意超市事项。” “报考研究所的人，可以不报考如意超市的编制。” 长乐点点头。 林深又对着武珝说道：“媚娘，就辛苦你出一份试卷......” 他的话还没说完，武珝就温柔地一笑：“卷子已经出好了，摆在你书房里了，你再给我把把关。” 林深噗嗤一笑，抬手捏了一把武珝的脸颊，和聪明人一起做事就是省心省力。 后天，如意娱乐刊登了这条消息。 顿时让长安城里的商贾们团成了苦瓜脸，哗啦啦地一阵，其他定下心思要进入商号，但还没正式签订合约的学生们，立刻抛下说得差不多的事，转身去了如意超市报名。 研究所......那都是天之骄子要去的。 他们去不了研究所，可管理一个国家的如意超市，总归是没什么问题的吧，以大唐和如意超市的体量，就算是让一头猪坐上那个位置，如意超市照样能顺顺利利地发展。 报名的人数，比较之前只有研究所征募的人数，翻了至少一倍。 不过重合的人数很少，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既报名了如意超市的征募、又报名了研究所的征募。 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不多，半个月之后，就借了太学的教室，举办了考试。 第986章 难到肚子疼 和太学的毕业考不同，这一份的试卷是由研究所的人亲自出的，聱牙诘屈得很，单是题目就让大部分人看不懂。 有些题目甚至连个疑问句都没有，就是把一段文字摆上来，然后留了一大段的空白。你要是有悟性，那就把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给说出来，要是没悟性......那就算了，研究所不需要这种人。 等出了考场。 狄仁杰没走几步路，就树下蹲了下来。 “阿杰，怎么了？”娄师德忙迎了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狄仁杰面色有些发白：“肚子疼，里面的题目太难了。”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太过于紧张的时候，五脏六腑就不受控制地绞在了一起。 娄师德松了口气，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题目难到这种程度？”他也是知道狄仁杰的这个小毛病的。 狄仁杰点点头，感慨了一声：“一张卷子不过十五道题，我能答出来的，不过只有十道，就是答出来了，我也不敢确定我就一定是正确的。” 娄师德微微皱起眉头：“这么难的？” 狄仁杰苦笑一声：“我还以为就算研究所有什么进步的知识，还能再进步到哪里去？看了这张卷子，我才知道我是管中窥豹了。” 娄师德看着狄仁杰站起来，又问道：“是题目超纲了？” 狄仁杰摇头：“这倒没有，还是我们学得那一套，但是运用方法之精妙，是我们之前万万没琢磨出来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 “这天底下的聪明人真是太多了。” 娄师德笑着点点头，没作评价，心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让自己这位小兄弟削减一些傲气。 他们正说着，其他人也走了出来，垂头丧气、满脸饱受打击的模样。 “你们做出来几题？”等他们靠过来，狄仁杰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我只做出来八题。” “我是九题。” “真的是太难了，怎么能出这样的试卷出来。”一个人叹了口气，转过头，向狄仁杰发问，“阿杰，你做出来多少？” 狄仁杰回道：“十题。” 这几个人脸色顿时轻松了不少。 “阿杰你也只做出来十题？那我就放心了。”一个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胸脯，长长吐出一口气。 狄仁杰瞪了他一眼。 这人乐呵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阿杰你都只能做出来十道，那除了研究所的那群人之外，恐怕也没人能全部作答出来。” “难度设得这么高，估计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挑选出人才来，我和阿杰你差距不大，只是两题，我想我被录取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心态放的很平，不了解、不知道那就是不了解、不知道，以后去学就是了。三十多年的人生岁月，给予他最大的宝物，就是能够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不足。 只是狄仁杰心态还无法像这些人这样放得这么平，对自己没能做出来的五道题，他上心得很。 当然了，对于一部分人而言，研究所的考核结束，不代表考核就彻底结束了，对一部分人而言，他们的考核现在才刚刚开始。 后面还有如意超市的考核。 就像是狄仁杰他们那一群人猜测的那样，这一份试卷，研究所也没指望这一群学生们能够十五道题目全部回答出来。 或者说，就算是研究所内部，也不是人人——只有极少数拔尖的那种，才能够将这些题目都回答出来。 研究所的试卷，是一份综合性的试卷，涉及很多方面的知识，物理、化学、数学、生物等等学科。 能够回答出其中的五道，就已经是合格，若是能回答出八道以上，那就是优秀，是要被研究所重点培养的。 试卷的批阅是在楚王府，研究所的人，翻查着这一千多份试卷，人数不多，两天的时间，就全部批改完成。 “怎么样？”林深看着他们批改完成，眯着眼轻声问了一句。 一名研究员拿着合格名单，递交给了林深：“殿下，合格者一共是有一百二十七人，优秀者一共是有十六人。” 林深挑了挑眉毛。 一千多人参考，最终只剩下来一百多人，十分之一的录取率，听起来不算低了，可是报考的基数少。 而且这一千多人，可以说是目前大唐最优秀的一批人...... 林深接过名单，看了下去，排在首列的，是一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名字“狄仁杰”，这个现在还只有十五岁的孩子。 他的成绩是最好的，一百个人，他和长安太学的另外一名学生并列第一，都是回答出了十道题目。 剩下十六个优秀的人，都是回答八九道不等。 林深点点头，又把名单递了回去：“把名单公布出去，让他们准备一下吧，过段时间就带他们去研究所。” 这名研究员点点头，带着名单出去，往如意娱乐去。 如意超市的试卷，这段时间也批改完了，同样是一千多人，虽然如意超市和研究所听起来差别很大，可最终的录取人数却是差不多的。 如意超市也只要了一百多人，保证每个国家都能够有一名包揽所有大事的主管，至于细致到每个超市的店长，就由如意超市在大唐培训出来的这些员工们来担任。如果他们愿意出国的话。 如意娱乐把录取名单公布出来。 还是引发了一阵哗然大波，所有人都没想到如意超市和研究所的录取，竟然是这么苛刻，哪怕是像他们这样最优秀的人，录取比例都只有十分之一。 不过这倒是让商贾、朝廷松了口气，楚王殿下还是没有吃独食，还留下来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 他们相信，只要林深愿意，两所太学的毕业生，林深都能够安排好。 楚王府上。 李治乖巧地坐在林深对面，轻声说道：“师父，徒儿这次前来，是代替朝廷和师父商议一件事的。” 林深眯着眼：“什么事？” 李治道：“还请师父放几位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给朝廷。” 航空航天学院，这一期一共毕业七名学生，除了一位留校任教了之外，剩余的六位几乎没有迟疑，全都选择入了研究所——他们是免考的。 第987章 那你读研究生就是了 这就让朝廷有些尴尬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商议了许久，最终才确定要将司天监改制，负责一部分航天航空的管控，官职、权力都设定好了。 虽然他们很清楚，研究所是更具有诱惑力的选择。 可是......朝廷总不至于一个人都招揽不来吧？ 结果就是如此，他们真的一个人都没招揽来，司天监的职位，甚至还不如在太学留教来的诱惑力大。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委托李治去找林深。房玄龄和杜如晦不敢，生怕自己过去腆着脸这么开口，会被林深揍一顿，或者更惨——被林深家的猫揍一顿。 李世民打不过猫，已经成了长安城人尽皆知的一个笑话。 让李治过来，至少不会那么丢脸，师父打徒儿也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等明年就是了。”林深眯眼笑着轻声说道，“我记得下一届的航空航天学院，好像是有三十多名学生？” 自打航空航天学院的事，在长安城里引发了那么大的轰动之后，乐意报名参与进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就变得多了起来。 虽然说......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看到这件事，但自己不愿意亲身参与进来。 记住网址 “一切事务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人过来任职了。”李治叹了口气，抬手挠了挠头，有些无奈。 如果要不到人的话，司天监就等同是要荒废一年的时间，这对朝廷来说，可是一笔了不得的损耗。 林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朝廷准备要几个人？” 李治声音弱了下去：“至少得来三个吧。” 他这张口就要了一半，底气不足，甚至身子微微弓了起来，做好了随时被自己师父抽一顿的准备。 林深的反应不大，只是微微地勾动了嘴角，勉强当作笑了一声：“最多给你们一个。” 李治皱起眉头：“别啊，师父，一个人哪够用......” 林深摇了摇头：“你是我徒儿，我也不和你说假话，现在我手下的研究所正在研究客运机的项目。” “如果人手分得太开，这个项目很容易就搁置下来。” 说着，他顿了一下。 “如果顺利，今年应该能弄出来一架原型机，到时候后续的毕业生，任由朝廷索取，不然的话......可能明年的毕业生，我也都全要了。” 客运机的项目，这个李治也有所耳闻，是一个准备建造能够承载数十人的大型飞行器的项目。 对百姓而言，甚至是对大唐之于整个世界的掌控，都是非常有利的一个东西。 从这个角度来看，司天监和客运机相比，司天监别说是搁置一年，就是搁置三年，也都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那就一位吧。”李治在思考了很久，咬咬牙应了下来。 朝廷需要航空航天的人才，也只是为了研究战斗机，这个占据了人类空中武力空缺的东西，很是让朝堂上心。 李治还是很想把所有人手都留给自己师父来着的。 “成，等会你看看简历，自己挑一个出来。”林深也是应了下来。 李治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师父，我现在有点迷茫，你说等我放权之后，我去做什么会比较好？” 离他退位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长安城不良人综合学院的第一批学生，也都已经毕业，他们中倒是没有没能毕业的混子，锦衣卫正在根据各地情况，处理安置他们未来的岗位。 等到这一批人落实，也就是到了李治退位的时候。 到时候......朝廷中，有一批元老，也都是要领文散官的职位，养老还乡。 那群老头子年纪大了，忙碌了一辈子也该好好的休息、休息，可李治是个年轻人，还是那种颇有壮志的年轻人。 要是让他像自己父亲、爷爷那样，没事就看看球赛、和猫打架，过上这种咸鱼似的生活，他还是有些做不来。 继续去当县令？他都已经放权了，再领官职很不合适。 去给商贾谋事、或者是在如意超市工作？这也不合适，毕竟只是放下皇权，可身份还是大唐的皇帝。 想来想去，李治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法子。 “去教书就是了。”林深开口，施然说道。 李治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觉得，以我的性子，并不是那么适合去当老师。” 林深笑着说道：“你是怕自己做不好？” 李治应下来。 林深敲了敲桌子，往外一瞥，窗台上那只大猫正慵懒地打着盹：“你父亲那种人都能当一名合格的老师，你怕什么？” 李治撇了撇嘴，听自己师父这话，好像自己父亲是多么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人一样，自己父亲的本事，那可是要比自己大的。 林深又继续说道：“实在不行，你留在明德太学继续读书就是了，你难道忘了，明德太学是有研究生机制的？” 研究生机制...... 这五个字让李治一愣，脑子里渐渐浮现出学生手册中的文字，还真的是有这个东西，不过明德太学一般没人在乎这个。 研究生，也就是硕士，是指在四年大学毕业之后，继续留在太学攻读更加高深的学识。 但太学的学生都没怎么在意过这个。 太学也没宣传这个，主流的声音，是鼓励学生们毕业了之后，出入社会的。 “对啊！”李治一捶手，恍然大悟。 林深接着说道：“你在读硕士的这段时间，再做一下助教，学习一下怎么授课，等你硕士毕业了之后，再考虑留校任教就是了。” 这一番话让李治不再迷茫，他松了口气：“多谢师父指点。” 接下来李治又同林深说了一些，挑选了一名航空航天学院的学生简历，就匆匆离开，准备把这个人交付给朝堂。 退位，或者说是交付皇权的仪式，大约是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也就是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之后，再去进行。 这个消息也没透露出来，只是如此之大事，还是带动起了一阵风浪，让长安城的百姓们好一阵揣测。 而就在这个时候。 研究所的这一群新的研究员们，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登上了去往寿春的火车。 第988章 这里就是天庭 一百多人拥拥挤挤，带着行李，到了寿春，都还没来得及观赏一下淮水之畔的景色，就被塞入到一列大巴车里，连城都没进，匆匆地进了山。 研究所是在山里？ 这让不少人心里都有了不小的落差，原本以为楚王殿下的研究所，环境应当是整个大唐最好的，最次也不会比太学的环境差吧...... 可是他们进山了，山里的环境能好到什么程度？ 但是当车停下来，他们拎着行礼下了车，看到这一片简陋的广场——用水泥简单地铺了一层路，以及一座座简陋的木屋。 他们心中的失望之情无以言表。 这种环境，已经不是比太学差不差的程度，而是连普通的农庄都比不上，“鸟不拉屎”这四个字足以形容这里。 以后就是要在这种地方工作、研究吗？ 楚王殿下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吝啬的人，出手向来大方，在该花银子的地方，绝对会把每一文钱都花到位。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的简陋？ 就在这个时候，楚王殿下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看着他们，扫视了一圈，见他们脸上的神色，微微一笑：“欢迎你们来到这里。”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和你们的未来息息相关。” “虽然说在长安城的时候，就应该和你们说了，但我觉得，你们还是要亲身来到这里，才可能在心里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如果在长安城和你们说那些，你们可能会被一个月至少八千两银子的薪酬所蒙蔽，想了想，我觉得还是让你们亲眼看一下最好。”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考试结束之后，也有和你们说过，至少要和我研究所签订十年的合约，并且我们享有优先续约的权力。” “但一直都没有正式和你们签订合约，原因就是在此——搞科研不是风花雪月，是很枯燥、乏味的一件事。” “我会在尽可能的程度下去保障你们的生活条件，但锦衣玉食、声色犬马，这些东西是不要想了。” 林深又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如果你们现在有想回去的，不愿意继续参与进来的，可以说出来了，本王向你们保证，不会找你们麻烦。” “你们都是人才，想要去做官，本王保举，想要经商，本王投资。” “但我希望你们如果选择留下来的话，那就不要再打什么退堂鼓了。” 话只说到这里，这些读书人都不是迂腐的人，他们都是成年人——哦，除了狄仁杰，不过“责任教育”向来是文化里的主流。 林深也不需要说得太多。 等了好一会之后，没人退出，虽然说这里的环境有些差强人意，但也不至于就住不了人，以前社会还没变成这样的时候，他们读书时的环境，可是比这里的环境不知道差多少。 这里还山清水秀的，看样子非研究人员也很多，吃喝拉撒都不用自己操心。 “很好。”林深眯着眼，很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喜欢你们。” 而后，他招了招手：“等会就先去那个屋子，签两份合约协议吧。” 他们拎着行礼，逐个进了屋子，合约有两份。一份就是他们在研究所旗下的工作合约，另外一份合约，则是一份保密协议。 他们每个月都有至少八天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们可以留在研究所继续工作，也可以在研究所里休息，比如说看看电影、电视——虽然他们一眼扫过去，看不出哪个屋子像是电影院的布局。 也可以离开研究所，去城里吃喝玩乐。 只是不能泄露自己的工作、也不能提及任何和研究所有关的东西。 这当然也没什么，从之前研究所里流出来的那些成果，就可以推断出来，研究所里的成果恐怕个个都是惊世骇俗的。 等签完之后，所有人又重新回到那个广场上，等着接下来分配住所。 林深站在他们面前，逐个翻看合约，许久之后，确定没有问题，才抬起头，轻声说道：“好了，接下来我就带你们去看一看研究所吧。” 所有人都一愣。 嗯？这里还不是研究所？再往里走，那可就是深山了......难不成研究所的环境，比这里还要更恶劣一些？ 他们眼见着林深转身，抬脚往一旁的山洞走去，他们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是有几个人迟疑着迈着步子，跟在林深身后。 山洞里被精致地修筑过，走到尽头，是一面石墙。 这就让这群人更加茫然了。 有些人的脑子里更是诞生出来一个荒谬的念头，难不成这个山洞，以后就是他们这群人的住所和研究的地方了？ 当然，还没人提出疑问。 林深伸手按在了尽头前的一根石柱上，滴的一声，而后轰隆隆石壁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观。 林深转过头，伸展臂怀，笑着说道：“欢迎来到研究所，整个世界科技最顶尖的地方。” 所有人呆住，愣愣地看着石壁后那个突然出现的空间。 研究所竟然是藏在了这里？是把整个山体掏空了，在山体里建的研究所？ 林深招了招手：“进来吧，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 研究所里的人不多，偶尔会有些人路过，见到林深和他身后的这些人后，也只是对林深作揖问候，而后就匆匆离开。 这个时候，这一群人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诞生出来的想法是错误的。 环境一点都不恶劣。 除了环境有些封闭了一些，可肉眼见到的设施，比太学里的环境可是要好太多了，住宿环境都是单人单间。 床不仅大、而且很软，坐便马桶、浴缸，衣服、床单的清洗也不用他们操心，外面驻扎的人会按时进来，给他们单独清洗。 也看了食堂。 他们本以为不会有比太学里的更好的食堂，可研究所的食堂还是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 食堂是二十四小时服务的，想要吃什么，都可以提前预约，每个人的菜都是专门小炒，而不是大锅饭。 甚至忙完了之后，突然嘴馋，和食堂提一嘴，食堂的厨师也都会十分钟之内出餐。 第989章 我们在造脑子 生活方面的问题，研究所这边都是竭尽可能地解决。 这些小细节的东西让他们很满意，甚至因为在一开始见到那片营地，放低了许多要求，再陡然急转直上，带给他们的惊喜就是极其巨大的。 在了解了这些小方面的细节之后。 他们就更为迫切地想要知道，在这样的一个研究所里，究竟是在研究着什么东西。林深也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对知识的渴求，于是就领着他们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人。 一百多人乌泱泱地进来，站在屋子里。 林深开口，对着他们轻声说道：“现在研究所里，一共是进行着三个项目，等会你听一听他们的介绍，再选择去哪个项目。” “除了航空航天的那五个人，航空航天项目的负责人，现在有事，等会会过来领你们走的。” 人群中，有五个人点了点头。 林深找了张角落的椅子坐下去，把空间让给这一群人。 那三人中，一个人站了起来，他面色红润，就是头发有些稀疏：“我简单介绍一下我们现在负责的项目。” “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制造电子计算机，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电子元件的连接和运行，制造出一颗电子的人脑。” 人群里一片寂静，面面相觑。 这......有些让他们的世界观没整理过来。 电子的人脑？真的能做到这样的事？ 他们沉默着，没有人开口，对自己不了解的事，他们都是保持着敬畏。 这个人坐了下去。 又一个人站了起来，他身形有些佝偻，面色也有些苍白：“我们现在负责的项目，算是研究所里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项目。” “我们研究的是核。” “目标有两个，一个是研究出核电站，这个东西在我们的计算中，发电效率会是寻常发电厂的三百倍。” “另外一个目标，则是研究出核武器，其威力，大约相当于大唐现有的所有炮弹爆炸的总和。” 这又把这一群人给吓了一跳。 开口就是几百倍、总和什么的，这样的说法，甚至是让他们开始怀疑起这个项目的真实性。 这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眯着眼，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们这个项目，在研究所的待遇是最好的。” “进组之后，基础工资是三万两银子一个月，每半年涨一级薪酬。” “如果成果研究出来，无论是哪个——都是青史留名。” 金钱、名望、社会地位......似乎都可以从这个项目中获取到手，这几乎让所有人都心动了起来。 “但是——”话锋一转，这人的声音逐渐阴厉起来，“这个项目对身体也是有极大损耗的，我们研究的东西，具有极大的辐射性。” “虽然说我们是以保护自己身体为前提，来进行这些项目的研究，可损害不能避免。” “如果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患上不治之症。” 屋子里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所有人诧异地看着这个佝偻的男人，只是做科研研究，也要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这人话一说完，就坐了下去，靠着椅背，微微眯起双眼，似乎是不愿意再多费半句口舌。 从他的态度和神色中，就不难看出，他的身体的的确确是有了一些损伤。 最后一个人站了起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们负责的项目，就没有他们来的那么迫切了。” “希望在生物学、医学上有天赋的人可以来我们项目组，我们可是缺人的很。” “我们现在进行的是生物研究，现在正在进行天花的防治的工作，要进行大量的数据实验。” “只要穿好防护服，安全性还是能得到保障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负责一个“生物圈”的实验，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模拟出一个良好、有效的生态环境。” “这是一项极其复杂、而且漫长的工程。” 他说完之后，也坐了下去。 三个人、三个项目。 每个项目都不一样，但都很重要，他们都能嗅到其中所蕴含着的重大意义。 林深没有强制他们什么人，一定要进什么项目组里。这些人都是天才，但他们所学的那些东西，都只是一个基础。 无论他们进哪个项目组，都是要重新开始学习，等掌握了一定的知识之后，他们才能参与到研究项目之中。 考试考查的只是他们的学习能力、他们的思维水平，能通过的人，在思维水平上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与其按着他们的脑袋，强制他们的未来，不如让他们挑选自己感兴趣的方向，这样也更容易做出来成绩。 这一次沉默了很久很久。 这将是一次决定他们后半辈子是什么样的决定。 狄仁杰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皱着眉头，却只是开口朝着林深恭敬地作揖：“殿下，敢问核研究是这些项目中，最重要的吗？” 林深点点头：“功在千秋。” 这四个字不可谓不高，但一点都不为过，无论是核电站、还是核武器，甚至是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可控核聚变......都将真正决定这个世界的未来。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过去，咬紧牙关：“那小子就选择第二个项目组，还希望先生能好好教导学生。” 核项目的负责人有些惊讶，点点头应了下来。他是没想到，第一个人竟然就会选择他这个项目。 有狄仁杰带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做出了选择。 选择核项目的人是最少的，哪怕林深给出了“功在千秋”这四个字的评价，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 再说了，其他的项目，哪一个不都是功在千秋的。 计算器项目的人，是第二少的。电子大脑......这听起来就有些不靠谱，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这个项目有什么用。 人脑难道不好用吗？ 相反，生物项目就更加容易理解，很直观的就能看出来，它是要做什么的、目的是什么、能够做成什么样子。 第990章 大唐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不过无论他们的选择是什么，都是一个好的选择。现在的研究所无论哪个项目都是极其缺人的。 他们进入状态也很快，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就开始了学习。 林深并没有在研究所多逗留，而是又很快地回到长安，在长安城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他在场。 不良人综合学院的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奔赴大唐各地。 他们这一批新鲜血液的注入，让整个大唐都仿佛变得朝气蓬勃了起来。 朝廷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新官上任、而且还是奔赴对自己而言是一片陌生的地方、当一条过江龙，就给他们优厚的待遇。 他们手中的权力，就是他们坐上这个位置该有的权力，不管遇着什么样的地头蛇，都需要靠他们自己的本事去解决。 朝廷能给他们的，也就只有支持。 这些人尘埃落定，从太学里出来，迈入朝堂的人，也根据他们各自擅长的领域的不同，被分配到了相对应的部门里去。 都是从基层开始做起，即便再有本事的人，也需要一步步的攀爬起来，想要一步登天，这在大唐已经是不可能的有一件事了。 这些事逐个的解决下来，朝堂上的那种不可明说的氛围，就越发地浓厚起来。 就在某个黄道吉日。 李治破天荒的，头一次主动召开了晨会，百官都不约而同地穿上了最庄重的衣服，有些知道内幕的，更是把祭祀时的衣服都穿上了。 钟声响起，官员们穿过宫门进了太和殿。 龙椅虽然还保留着，可李治却没坐在龙椅上，而是站在龙椅之前，穿着的衣服，也不再是龙袍，而是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圆领袍。 只是白色，就衬得他的脸更黑了。 除了李治之外，他们还看到了楚王，这位殿下并没有同他们一起进来，而是提前了不少时间进来，现在正依着柱子打盹。 官员们正准备行礼。 李治挥了挥手，断了他们的这种行为，而后开口，轻笑了一声：“行了，就不必做那些俗礼了。” “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有一些事想要同你们说。” 这个不同寻常的开口，也预示了今天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朕想和你们说一说这个大唐。” “自古以来，无论是周夏，还是秦汉，无论朝代的长短，我们始终都是渴求着君明臣贤，好像君王贤明、臣子才华横溢，就能够解决天下所有的问题了。” “可这些年来大唐的变革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君明臣贤并不能够解决天下所有的问题，但生产力可以。” 说着李治顿了一下，直接席地而坐。 “在朕还没有成为皇帝之前，师父就曾经和我说过他，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祸害。”李治坐下之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朝堂上所有官员们一愣，诧异地看向林深。 这种话......可不好听，而且还是在李治没成为皇帝之前就说出来了，这就是在赤裸裸地蔑视皇权了。 “当时朕还不理解，可是朕在岳阳为官那些年，朕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会这么说。”李治重重叹了口气，“皇权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一种权力了。” “如果侥幸能遇到我父亲那样的皇帝，他兢兢业业，是能够让大唐维持在一个颇为好的局势之中。” “可如果遇见一个昏君呢？” 不要说遇见一个昏君了，只要碰见一个不会约束自己的皇帝，对一个王朝而言，都是巨大的灾难。 隋炀帝是个昏君吗？很显然不是，他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可他从不懂得约束自己的权力，觉得自己是皇帝了，就该高高在上...... 于是隋亡了。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没有人敢附和。 李治看了一圈，然后继续说了下去：“等朕继位当皇帝之后，你们也都清楚，朕忙着学业，没空打理朝政，于是便放权给了朝廷，给了你们。” “没了朕，朝廷就因此变坏了吗？” “没有，甚至因为没有朕去指手画脚，朝廷处理事务井井有条，大唐是越发的强盛了。” “所以，皇帝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吗？曾经是很重要的，只是现在的话......就像李治说的那样，很不重要了。 李治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或许只有大唐一个孤例，还不能佐证什么。” “可看看大唐旁边的那个国家，那个高句丽，他们也是不需要皇帝的，那些商贾被权力欺压着，然后革了高句丽皇室的命。” “现在高句丽亡了吗？没有，他们反而越发的强大起来，前些年的国民生产总值甚至是胜过了大唐。” 李治长长吐了一口气：“现在大唐的百姓对我朝廷是赞不绝口，可朕不希望数年之后，这皇室里出了一名昏君，而后大唐的百姓就像是陈胜吴广那样，想要革了我大唐的命。” “所以朕觉得，皇帝这个东西，名存实亡便好。” “今日，朕请辞皇权，自此以后，李唐皇室仅有皇帝之名，而无皇帝之权。” “皇帝也非是贵族，皇室也不能再有爵位，皇帝只是“民”，和普通百姓一样的普通百姓。” 李治说得异常坚决果断。 声如雷霆，发人深省，整个朝堂上，除了已经猜出、或者得知事实的人还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情，其他人都是惶恐地看着李治。 “陛下，这恐怕有些不妥，有违先祖......”礼部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开口。 皇权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的皇权那么简单，它也代表了大部分官员的利益。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咻得一声，林深脱下鞋子，狠狠砸在这人的脸上，把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房玄龄趁机站了出来，恭声说道：“陛下仁义，此举利在千秋，臣同意。” 杜如晦也站出来，应声说道：“即日起，此事当入大唐律法。” 在一旁记录的史官，举起手中的笔，飞快的将这件事记录下来。 眨眼之间，就尘埃落定，林深手里还举着另外一只鞋子。 第991章 你回家去吧 被打中的那人捂着自己的鼻子，血水横流，他也不禁庆幸，幸好楚王殿下用的是鞋子，而不是玉佩或是簪子......不然少不得要掉几颗牙齿。 当初金吾卫为了拔下那根插在柱子上的簪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不算是一个太好的消息，可大多都忌惮着林深的鞋子，再加上这件事虽然骇世惊闻，但大唐正遭逢千年未有之变局，这件事也就显得有些稀疏平常。 没有人反对。 李治点点头，而后继续说道：“既然我不再有那什么所谓的皇权，住在皇城里也就不怎么合适。” “今日起，我就会搬出皇城，在长安城外另寻一个住所，这皇城便留给你们办公使用，各部门比邻相近，处理事务起来也更方便一些。” 把皇城让出来，也是为了以表决心。 “德不配位、必遭祸殃。”这是老祖先就明白的道理，今人自然也不会忘了。李治也好、李世民也好，他们都很清楚搬出皇城的必要性。 且不说皇室日后都是要做天下人表率、一夫一妻的，住在这么大的地方，冷冷清清的不好。 就是万一住在这里，后世子孙了解到曾经皇权如何......脑子不开窍，乱了朝纲，想要复辟皇权，那又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房玄龄点点头。 朝堂上官员们脸色又严肃了几分，李治说出这么一番话，就更证明了他的决心和态度。 李治笑了笑，又轻声说道：“不过毕竟我还是有一个明面上的皇帝身份，生活方面的开销，还是需要朝廷操心一些。” 说出这话，李治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以他的本事，在太学教书，一个月赚得的银子足够他的花销。 但是自己都把皇权给交出去了，多挣一些银子和福利，不是更好的事？ 杜如晦张口应了下来：“这是没有问题的，皇帝作为日后的大唐颜面，自然是要端庄郑重，臣以为按照大唐的平均薪酬水准，给予陛下生活费。” 房玄龄道：“臣附议。” 他们说着，探头看向林深，见这位楚王殿下没有开口反驳，他们的底气也渐渐充足起来。李治也没意见。 大唐的平均薪酬水平虽然不高，甚至一个月都还没能破千，但未来可观。 朝堂上的百官们，就更加的不敢有什么意见了。 这一次的朝会简短得可怕，说完这一件事之后，百官们就陆陆续续地散去，有人惊讶、有人皱着眉头、有人喜笑颜开。 李治走到林深身边，伸了个懒腰：“师父，把皇权这东西让出去，还真是让人轻松的一件事。” 林深抿嘴一笑，看着走远的那群官员：“就不知道他们得乱成什么样了。” 李治轻松了，那些官员们可不轻松。 萧家，被软禁的萧家儿郎，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内府长吏，瞪圆了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内府长吏把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萧家儿郎失魂落魄：“怎么可能，他怎么能这么做，皇权就这么让出去了，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他很难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远比自己被明德太学除名还要难以接受。 对自己被太学除名，他难以接受的原因，是让自己丢了面子，成了长安城百姓的笑柄，成了学堂教书先生开蒙时候的反面例子。 但这些无所谓，一些微不足道的名望而已，他又不打算和自己叔父那样，成为一代大儒，他就是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而他这么做的底气，是有两个来源。 一个就是萧家——虽然远没有以前的五门七望来的那么垄断性，可毕竟是一个能人辈出的大家族，他固然没什么志气和本事，可只要他还是萧家人，萧家就得养着他。 另外一个底气，则是来自于他姐姐的那个男人，现如今，不，是曾经是大唐皇帝的李治。 皇亲国戚能享受多少福利？ 看看长孙无忌就知道了，官、财、权势，这些都是皇亲国戚可以得到的，在大唐朝政上或许不会有什么比重，可当一个纨绔子弟那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李治卸了皇权，皇亲国戚就只是一个中性的名词了，长孙无忌曾经得到的那些东西，他是再无可能得到。 有萧家，他是可以混吃等死，但想做一名纨绔子弟，那是绝无可能的一件事。 在太学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肯追随他？ 为什么他被大学除名了，还依旧有人愿意同他交好？ 就是因为李治是皇帝。 现在......他曾经得到的一切，都要离他远去。 内府长吏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失魂落魄，脸色没什么变化，眯着眼轻声说道：“老爷托我给您带一句话。” “陛下推卸皇权，一来陛下自己的意愿强烈，二来这也是楚王殿下亲手促成的。” “老爷希望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牵扯了整个萧家。” 萧家儿郎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点了点头，他是有找自己姐姐，让她吹一吹李治枕边风的想法...... 但涉及楚王殿下，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若是逆了楚王殿下的意思，恐怕自己的脑袋不保。不......不仅仅只是自己脑袋不保，可能整个萧家都会受到牵连。 拦在楚王殿下面前的人，谁有过好下场的？ 内府长吏又说道：“老爷说了，你考入明德太学，但不学无术，不仅丢了自己面子，也丢了萧氏的面子。” “今个我等帮您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少爷您便回兰陵去，族老会亲自督促你的学业。” 萧家儿郎张了张嘴，看着内府长吏那张冷漠的脸，顿了一下，又僵硬地点点头。 看样子自己连混吃等死都做不到了。 族里的长辈也是生怕他会做出来什么没脑子的事，如此强硬地让他回兰陵，回到萧家的本族里，还督促学业......说白了就是软禁。 李治让权这件事，朝廷拍板得很快，也是生怕时日拖久了，生出什么变故。 隔天就见了民报。 除了通报之外，还有李治亲手写的一篇文章。 第992章 古有尧舜 这消息一出来，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氛围之中。 皇帝不再是皇帝，就像是高句丽那样，只留下一个皇帝的名号。不......还和高句丽的傀儡皇帝不一样，大唐的皇帝，以后就是大唐的百姓。 按照民报上说的，如果百姓们对国家有什么意见，自可以去找皇帝，提一提自己的意见。当然了，得是行而有效的意见。 不能说是自己讨不到老婆，想要朝廷给分配一个老婆这种荒谬的意见。 茶楼里，读书人们看着民报，这一份往日轻飘飘的邸报，现在竟然显得异常的沉重。 “便是放权、便是让位，陛下何必如此呢。”一名读书人叹了口气，看着邸报上李治的那篇文章，眼眶有些湿润。 这一篇文章，是一封“罪己诏”。 一篇述说“皇帝”之于社会，是如何之罪恶的文章。 自两汉开始，下罪己诏的皇帝有很多，两汉二十九个皇帝，有一半的数量都曾下过罪己诏。两晋有十五位皇帝，也有一半的数量下过罪己诏。 至于本朝，李世民也曾下过罪己诏。 可他们下罪己诏，无非是发生不可控制的天灾人祸，要不然就是真的没有本事，不得已承认自己的错误。 记住网址 但是搁在李治身上，他本是没有下罪己诏的理由的。 天下祥和、他执政一年多，整个世界都奉大唐为宗主国，这就是千秋功业，更不要说他还主动放出皇权...... 一篇洋洋洒洒的千字文歌颂他的功德一点都不为过。 这让他们这些，对大唐社会有着深刻认知的读书人，颇为感到忿忿不平——明明应该是供奉起来的人，却亲手把自己钉在了耻辱柱上。 另外一名读书人摇了摇头：“若不这么写，那些百姓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件事。” 说着，他顿了一下。 “我大唐三任皇帝，太祖......”说到这，他卡壳了一下，“太祖”是庙号，可李渊还没死，不过又一想到皇权都让了出来，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太祖反隋大业、太宗武德充沛、当今陛下又是文治无双。” “对百姓来说就是了不得的明君。” “当初楚王殿下辞官，你们还记得有多少人请愿，让楚王殿下继续留在朝堂的吗？” “若是不下这一份罪己诏，怕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请愿，民意裹挟，让陛下继续执掌皇权了。” 其他几名读书人愣了一下，仔细琢磨了一下这番话，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片刻后，一名读书人拿起民报，又看了一遍罪己诏，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篇罪己诏写的也是有理。” “皇帝昏庸、乱了朝纲，导致天下大患的......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陛下提起，我都想不到，原来对一个国家而言，皇帝竟是有如此之多的弊端。” “那也是相对而言。”他身旁的人摇了摇头，“也就是我大唐能做到这种程度，换一个朝代，让出皇权，那只会让天下更加的纷乱。” 这话倒是不假。 突然，有人乐呵地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方才我想了一下，咱大唐三任皇帝，除去高祖，剩下来的这两位，是不是千古罕见？” 其他人一愣，想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开国皇帝常有，汉高祖、魏高祖、晋高祖.....哪个不是和李渊一样的雄才大略。 可像李世民这样的皇帝，历史上就很稀少了，征服外地，周边之国，尽数归唐......也就唯有汉武帝能有差不多的壮举。 更不要说李治。 李治所做的事，整个历史上找不出第二个人——哪怕抛去他放权的这件事，能够让天底下所有国家，都向大唐臣服，就足以傲视所有皇帝了。 “上古之时，有尧舜禹。”一名读书人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意，“本来以为像是这么贤明的君主，只是上古之人的一种幻想......” “可谁能想到，我们大唐竟然是出了不亚于尧舜禹的皇帝。” 他刚这么感慨完。 旁边就有人接着话茬：“不，应该是感谢我大唐出了楚王殿下这么一尊圣人，如果没有楚王殿下的话......你觉得就算他们两位陛下有这个想法，也能够成功做出来吗？” 还真是...... 如果没有楚王殿下的话，什么改变都不会有，大唐可能会因为这些厉害的皇帝，比以往的朝代更加辉煌一些。 可绝对不可能像如今这样。 一家早茶铺子里。 几个正准备上工的人，看着民报皱起了眉头。 “咋回事嘛，怎么好端端的，就下了罪己诏？”一个人啃着包子，另一只手端着胡辣汤，整个人眉头紧锁。 另外一个人啃着卷饼，摇了摇头：“邸报上不是说了，皇帝让权了，还说皇帝就是原罪，是错误的......” “我识字，我能看得懂！”啃包子那人重重说了一口，而后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我就是不明白。” “你说，咱皇帝好不好？” 这个问题，让他的几个同事愣住，一个人迟疑着摇了摇头：“皇帝的事，咱这种人哪能知道。” 他们都是工人，和皇帝那个圈子交集太少了。 他微微一顿，小声说道：“但俺现在过上了好日子，虽然说是楚王殿下带来的，但朝廷也没少好事。” 另外一个人也同样的小声开口：“我去明德太学施工的时候，也曾见过一面当今陛下，人和善的很，一点看不出有勋贵子弟的样子......” 他们正讨论着。 邻桌一个吃着早茶，准备去上学的中学生，站了起来，走到他们身边，轻声说活到：“陛下当然是好的。” “只是他不下这个罪己诏，没办法名正言顺的退位，而且里面写的东西也是正确的，只是我们的陛下不曾做过这样的事罢了。” 说着，这名学生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激动。 “是陛下为了大唐，从而牺牲了自己，他是一位伟大的皇帝。” 其他同样翻看着邸报的人顿住，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治的这一篇罪己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可他的名望，却并没有因为这一篇文章而变低，反而更加崇高起来。 第993章 大唐都没皇帝了 虽然说......论能力而言，李世民是他们一家子人中能力最强的那位，可就在李治退位之后，百姓们眼中，地位最高的，反而是李治这个孙子。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翻着如意娱乐上摘选出来的，对李治的各种溢美之词，笑看着李世民：“怎么样，心里酸不酸，这些评价本来可都是你的。” 李世民哼哧了两声，没说话，只是埋头看着如意娱乐，不多一会，他就兴高采烈地举着如意娱乐：“我也不差的好吗？” “你看看，这不就是表扬我的。” 说着，他伸手指向了邸报上的一行文字。 “太宗武德充沛，为今日大唐之盛世，打下了坚不可摧的基业，促使了当今陛下......” 夸奖李世民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句话，接下来洋洋洒洒的几百字，都是在夸赞李治是如何如何贤明，是如何如何伟大。 林深挑了挑眉毛：“你不觉得你就是个捎带的嘛。” “捎带的又怎样？”李世民倒是无所谓，理直气壮地开口，“我好歹还被捎带上了，我父亲连被捎带的资格都没有。” 自打他们一家子从皇城里搬出来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你倒是心眼大。”林深嘲笑了一声。 李世民点点头：“哪个做父亲的会吃儿子的醋，他被夸，可比我这个做老子的被夸，让我开心的多。” 对李世民而言，最大的幸福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在百姓口中，有超出自己的名望。只是也不禁让他想起了李承乾和李泰...... 这两个曾经被他最寄予厚望的孩子，现在一个泯于众人，一个郁郁寡欢。 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 李泰身上空挂着一个魏王的爵位，可手里没了实权，挂着一个武散官的职位，朝廷养着他，却也就当做他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至于李承乾......身上连一个爵位都没有。 太学刚开始招生那两年，他还生起过一些干劲，想要考入太学，再顺顺利利地重新回到朝堂里去——他只是被贬为了庶民，该有的权力都还是有的。 可他并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 再加上，他也并没有像李治那样，从一开始就学物理、化学的知识，临阵抱佛脚，磨了几天的刀，并没能让考入太学。 等后续越来越多的聪明人读了这些知识，入学考试的成绩，也逐年增高，李承乾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靠着他媳妇娘家，苏家的接济，整日混吃等死。 其他几个孩子......也就只有长乐、兰陵这两个孩子有出息，做出来了一番事业。城阳虽然也跟在林深身边，不过好像也是只在混吃混喝。 李治放下皇权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唐，也很快就传到了大唐周边的国家之中，商贾贸易十分发达。 这个消息，也跟着蒸汽船，航行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凡是奉大唐为宗主国之地，这个消息都传了过去。 君士坦丁三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惶恐不安的，他惊愕地看着文件上的文字，每个他都认得，每个都让他不敢去相信。 “封锁！”君士坦丁三世声音颤抖，嚷了起来。 “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封锁住！” “绝对不能让我们的国家的人知道这个消息。” 大唐的皇帝主动放下皇权，这个消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一件事。 高句丽的皇帝是傀儡皇帝，这无关紧要，高句丽只是一个小国罢了，他在议会上只拥有三个席位，高句丽还影响不到拜占庭。 可大唐不一样，大唐就是这个世界的风向标。 大唐的皇帝都主动把皇权给卸了出去，那他呢？这个国家会不会有人、有许多人都这么想着，也想让他把皇权给交出去？ 一想到这，他惶恐地看向身旁的大臣。 大臣眯着眼，看着君士坦丁三世，轻声说道：“陛下，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大唐的皇帝都这么做了......” 果然！ 君士坦丁三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这名大臣。 他就知道，在大唐皇帝做出来这种事之后，这群人绝对会把目光瞄准在自己身上，他们早就想要让自己成为高句丽那样的傀儡皇帝了！ 这个消息，成为了大臣们扼制君权的一把利剑。 也成了振奋那群密谋反抗的人们的蜜酒。 大唐那么强大的国家都做出了这件事，那就证明他们做的是对的，他们的前途、未来都是光明的。 墨洛温也爆发了这样的事。 大唐虽然给墨洛温带来了一瞬间的和平，可贵族们的贪欲，如果没有人遏制的话，那只会滋生蔓延出来。 宋河长时间的不在墨洛温，红巾贼也消失得无踪无影。 墨洛温的贵族们，惧怕大唐，不敢丢下“大唐宗主国”的供奉，可他们手中的刀，已经开始对墨洛温的百姓们下手了。 扒皮吃肉，连骨头都要碾压出几两油出来。 他们还和拜占庭的百姓们不同，他们是过过好日子的，他们知道，他们本来是可以有好日子的。 墨洛温的起义和反抗，爆发得比拜占庭还要快上许多，也要猛烈许多。 站在城墙上。 宋河眯着眼看着远处的火光，以及火光中不时传来的哀嚎声，轻轻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里还是变成这个样子了。”大当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墨洛温，有些感伤。这里毕竟是他们红巾贼海外的第一个驻点。 也曾亲手改变过一些。 可短短几年，它就又变回了红巾贼来之前的样子。 宋河撇过头，看向他：“现在不是已经在改变了吗，虽然会血腥一些。” 大当家看着远方，微微颔首，而后开口问道：“对了，殿下有没有吩咐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宋河摇了摇头：“殿下的吩咐，是让我们现在回国。” 大当家愣了一下：“都回去？” “是带干净的人回去。”宋河又摇了摇头，“剩下那些不干净的，让他们去更远的西方吧，那片荒芜的大陆上去。” 第994章 宋河的归宿 向西？ 大当家愣了一下，而后在脑子里构想了一幅世界地图。 有两个版块还都是一个国家都没有的，一个是美洲，南美有了一个印加之国，不过北美还是很原始的形态。 另外一个板块，就是澳洲，那个荒芜无人、大海中孤零零的大陆。 在红巾贼的探索之中，虽然在澳洲的土地上，有寻找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可他们还没发现真正的人类聚集的地方。 “我明白了。”大当家点了点头。 红巾贼是没法回到大唐去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依旧还是曾经在大唐作恶的山匪，甚至......红巾贼也一直在尽可能的把那些大唐处理不掉的恶匪从大唐里摘出来。 除了少数领导红巾贼的人，是干干净净的。 剩下的那群红巾贼，都是罪无可赦的人，虽然在海外享受着作威作福的生活，可也不过是给他们判了一个“流放”的罪名罢了。 宋河又说道：“你准备一下，过段时间，我俩先回去一趟。” 墨洛温已经不值得他们再待下去，那些矿场、资源，已经由如意能源，用一种更加廉价的方式收割了起来。 半个月之后，他们回到了长安。 这座每一天都有着崭新变化的城池，让两个人不由得的惊叹起来。 自从出海以后，大当家就没回来过，站在码头上，他愣愣地看着远方：“这里就是现在的大唐？” 宋河点了点头：“嗯，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吧。” 大当家应了一下：“太不可思议了。” 他从没想到，大唐竟能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一座比之老长安更加庞大的新城就这么建立了起来。 “走吧，先去见殿下。”宋河扯着大当家离开，拦了一辆出租车，在楚王府外不远的地方下了车。 而后步行去了楚王府。 敲了门，林大见是他们，也没通报，直接就把他们领了进来。 进了书房后，林深正打着游戏，看到宋河和大当家进来，搁下手柄，眯着眼笑着看着他们：“回来了？” 宋河和大当家一同作揖问候。 林深摆了摆手：“这几年是真的辛苦你们了。” 他们连忙摇头，寒暄的话还没说出来，林深就继续说了下去：“不需要同我说什么客气的话，你们的功劳我都是看在心里的。” 大当家脸色有些尴尬。 宋河是真的可以说是辛苦，在印加那种贫瘠的地方，教人种地、教人知识、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国家。 可是他......真谈不上辛苦。 在墨洛温的时候，被墨洛温伺候着，等到了拜占庭，拜占庭就快把他给供起来了，饭来张口、衣来连手都不用撑一下，温香暖玉满怀。 睡得都是十层褥子的软床，吃的都是最精致的食物——虽然比不上大唐的美食，但那也是拜占庭尽其所能，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不过，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他倒的确是蛮辛苦的。 为了应付拜占庭的那群，无所不用极其，想要爬上他的床，可体味忒重，睡一晚上得重新换一床褥子的女人们，他的确是很辛苦。 有些甚至还都是别人的妻子，她们的老公甚至都是知情的...... 如果不是因为英魂的缘故，让他的脑子能够一直保持忠诚于林深，否则的话，他就早腐化在拜占庭了。 所以当这个时候，林深夸赞他们辛苦的时候，他是心亏得很。 “现在境外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林深兀自说着，“你们辛苦了这么久，也到了你们该平平稳稳生活的时候。”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现在给你们几个选择。” “是留在大唐，还是不想留在大唐。” “如果留在大唐的话，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除了进入朝政系统里，只要是你们本事能到的，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如果不想留在大唐，哪个国家、哪个地区的如意超市，任你们选择，自此以后，盈亏都是你们自己的。” 说是盈亏自负，实际上没有亏本的可能，如意超市货品是几乎没有成本的，也就是货运的成本。 他们两个人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大当家率先开口：“殿下，我想留在大唐。” 他想当一个普通人，说起来他算是一个非常不幸的人，六岁就被父亲带着落草为寇，还没满九岁的时候，父亲就眼睁睁在他面前被官兵乱刀砍死。 在大唐立国之后，他也想做个普通人。 可他手底下那些兄弟们不会答应，也不可能答应。 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做一个普通人的机会。 “哦？你想做什么营生？”林深点点头，开口问道。 大当家抿了抿嘴，开口说道：“也不想要什么营生，一亩地、一间草房就好了。”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讨一个生活。 林深应下来，然后说道：“要不要给你讨一个媳妇？” 大当家眼前一亮：“可以吗？” “当然。”林深摆了摆手：“到时候我找人给你安排一下，不过先说好，要是人姑娘没看中你，那我可没办法。” 大当家嘿嘿一笑，苍蝇似的搓了搓手：“那殿下您就放心，俺也是生的端庄，又有一把子力气，不是懒汉，还能有姑娘不喜欢我的？” 林深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大唐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到时候再差人教你种玉米、土豆这些东西。” “别拿到新庄稼你都不会种。” 大当家点头应下来。 林深转过头，看向宋河：“那你呢，是怎么想的？” “你情况特殊，是从军伍里退出来的，你要是想，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回军伍我也一定能给你办好。” 宋河是牺牲最大的一个人。 和他同一批的那个胡大虫，现在都已经是朝廷的六品武将了，宋河的本事还要比胡大虫稍强一些。 最主要的是，他在学习上也十分的有天赋，即便不走军伍，考上不良人综合学院也是绰绰有余的事。 然而......他现在只是一名落草为寇的红巾贼中的一员。 是大唐头号的悬赏份子，至今他的通缉令还在不良驿挂着。 第995章 让我在森林里驰骋吧 不过宋河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带来的成果也是极其显著的。 大唐储备了至少可用十年的资源。 连通大唐各处的火车铁轨，几乎没有用到大唐储备的铁矿资源。石油资源，更是一直用的都是外邦来的石油。 不过，大唐也是在国境内发现了一块油田，就在澶水县，原本是叫做“澶渊县”只是避讳李渊的名字，所以换了个字。 但这一片油田，是作为能源资源储备，建设了发掘场，日常进行维护性的挖掘。 宋河沉默了一小会，而后轻声说道：“殿下，我不打算留在大唐。” 林深愣了一下。 其实在他最开始的思考之中，愿意留下来的应该是宋河，相反的，他认为大当家才是那个不愿意留下来的人。 毕竟宋河在大唐有根，而大当家在大唐是没有根的。 “那你想在哪个国家？”林深开口问了一句。 宋河摇了摇头：“多谢殿下美意，我想同那群红巾贼一起，去为大唐开辟新的世界。” 记住网址 林深又愣了一下：“你可以休息的，你付出的已经够多的了。” 宋河笑了一下，又摇摇头：“殿下，我对这个世界的熟悉程度，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的，我去过墨洛温、我也去过印加......” “天南海北我都去过，在雨林里求生，在旷野上求生，甚至是横穿一片沙漠，这些事我都是做过的。” “是的，大唐现在是不缺我一个。” “但是有了我，能更轻松一些、更便捷一些。” 说着，宋河顿了一下，笑得更加温柔了起来：“所以，我想向殿下讨个职位，能够光明正大的带着人去探索这个世界。” “等到以后他们成长了，一代人、一代人的将这些知识传承下去，到时候我再回到大唐，就像大兄一样，讨一块田、一间草屋......” “要是老到不能动，就厚着脸皮，要让殿下养我了。” 林深抿了抿嘴，看着宋河，眼里很是感慨。 英魂能保证的只是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度，能够保证他们是个精锐的军人，但并不能够决定他们的思想如何。 胡大虫依旧是那个憨憨。 宋河也依旧是那个宋河。 林深忽然觉得，自己用了宋河这么多年，方才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男人，才知道他内心里的志向和抱负、竟是如此的伟大。 他是平平无奇的伟大，似他这样的人，在大唐其实不占少数。 也正是因为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宋河”，这片土地上、这个民族里，才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在失落之后，重新站起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也就麻烦你了。”林深长长吐了口气，“我会向朝廷举荐你，保你能做探索队的队长。” 宋河恭敬作揖，应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出了书房，大当家神色复杂地看着宋河：“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宋河微微一笑：“有些事，总归是要有人去做的。” 大当家感慨一声：“我比你，可真的是差远了。” 宋河又一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喜欢安稳平和的生活，但我不一样，我更喜欢那种在自然里驰骋的感觉。” “这两个因素综合起来，才是我最终决定。” 大当家摇了摇头。 话说的这么轻松，可做出来又哪会有嘴上说的这么容易。 “你要是有什么需求，用不着麻烦殿下的那种，你就同我说，毕竟共事这么多年，你还算我弟弟......” “我一定倾力帮你解决。” 宋河点头：“一定。” 海外探索考察队的事，一经林深提议，就被朝廷采纳，这是一个极好的提议，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对朝廷而言，是占便宜的一件事。 在林深的这个提议中，海外探索考察队是归于大唐朝廷名下，也就是官方考察队，主要负责人都由朝廷指派。 探索队的花销、开支，也都是由如意超市一力承担。 而林深做出这一切，也只是举荐了一个叫做“林河”的人进入朝堂，任了海外探索考察队的领队，在朝廷里，挂着一个六品文散官的职位。 这个所谓的“林河”自然就是宋河了，之所以要改个姓，也是因为宋河迄今还在大唐挂着通缉。 虽然说同名同姓的人不少，但能避讳一下，还是要尽量的去避讳一下。 六品的文散官职位不高，这也是林深能为宋河争取来的最高的官衔了，和胡大虫的官衔一般无二，也是给他这几年的补偿。 宋河在这支探索考察队里的任务，就是带领着他们进行探索、考察，一般情况下，整支队伍的人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大唐派来的那几位主要负责人，则是负责后勤工作，或者是在特殊情况下，接管整支考察队——再通俗一些，就是背锅的。 他们前往探索的第一站，就是澳洲。 那片横在大洋上的，孤单可怜的大陆，那也是红巾贼之前一直不曾踏足过的场地。 蒸汽船在一个雾气濛濛的早晨发出，载着考察队将近百号人，行驶出航。 码头为他们送行的人也不多。 除了要例行进行记录的朝廷官员之外，也就只有林深和李世民两人——李世民是过来蹭早饭，被林深拉过来凑个热闹的。 “这个林河，就是你一直在海外布置的暗子？”李世民眯着眼，看着袅袅雾气，开口问道。 李世民还是头一次见林深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上心，就是对他的那两个徒弟，林深都没这么用过心。 林深点点头：“是啊，这些年他一直在海外，我劝他应该休息一下了，可他没有，还说现在正是他于大唐最有用的时刻，依旧还要出海探索。” 李世民愣了一下，恍然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这么用心，替他在朝廷里谋一个职位。” “这是他应该拿到的。”林深摇摇头，笑着说道。 李世民应一声：“也确实是。” 林深伸了个懒腰：“行了，回去吧，今天三国演义开播，看看兰陵用心拍了这么久的电视剧究竟如何。” 第996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经过这么长时间，三国演义的拍摄终于是落下了帷幕，最终舍取下来的胶卷，堆了满满一个仓库。 剪辑工作，也耗费了剧院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部高达八十四集，长达六十三个小时，两天多时间篇幅的电视剧，它从刚刚诞生开始，就一直饱受大唐人的关注，虽然“难产”了这么久的时间，可大唐人对他的期待一直都没有听过。 今天除了还需要工作的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聚在了电视机前。 家里有电视的，早早打开。 家里没有电视的，也早早去了茶馆，或者去认识的有电视的亲友家，提上一些水果就好了。 林深和李世民也一路回到家里，打开了电视。 等新闻结束，孟金刚的身影消失在屏幕里，一段广告播放之后，画面一闪，映入眼帘的就是浩浩荡荡的黄河。 琵琶、古琴，丝竹之声入耳，有浑厚的男声，用乐府调唱着临江仙。 李世民挑了挑眉，这种声音、这种唱法，还真是把那种历史的厚重、时光无奈的感觉给唱了出来。 简短的片头播放过之后，就是在太和殿实拍的场景——一名肥嘟嘟的小演员，坐在龙椅上，憨憨地看着那群向他顶礼膜拜的大臣们。 “嚯，你们还真是胆大。”李世民转头一瞥，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拍三国演义的时候，李治可还没退位呢。 “物尽其用嘛。”林深摇摇头，挥了挥手，“继续看，继续看。” 旁白也适时响起，简单介绍了一下汉末之乱象，黄巾之起义。 伴随而来的，就是一副对大唐人而言并不陌生的场景。对于如今的大唐而言，是断壁残垣的房屋，出入其中的是眼神麻木的百姓。 路有饿殍，有横躺着的乞丐、流民。 十多年前，他们和电视剧里的这些人，并没什么区别。电视机前，有些老一辈的人看到这幅场景，眼泪不由得就落了下来。 黄巾起义，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就在这时候，镜头一转，对准了一张皇榜告示——大汉王朝，向天下征募义士，一名长耳男人站在告示前，满脸的若有所思。 李世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刘玄德这人，你们竟然选了如此像的？” 林深敷衍地点点头：“嗯嗯，毕竟是大制作，还是很用心的。” 镜头又一转，落在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绿帽男人，和一个身材壮硕，黑脸胡须的男人身上，这就是关羽、张飞。 这第一集放的，就是桃园结义，等四十五分钟不停歇的播放，李世民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拍得还真是精彩啊。” 林深也松了口气：“表现得很不错，没有毁了那本话本小说。” “好像今天是播放四集？”李世民开口问道。 林深拿起一旁的如意娱乐，翻了翻节目单，而后点了点头：“对，今天播放四集，以后也都是每天播放四集。” “二十一天播放完。” 李世民搓了搓手：“二十一天，要这么久啊，真希望能一天看完。” 林深果断摇头：“不行。” 李世民愣了一下。 林深投过去一道鄙夷的目光：“你自己掐指算算，一集大约是四十五分钟，八十四集，两天多的时间，你一天就想看完？” “你一天是三十六个时辰的？” 李世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就是打个地方，比方懂么！” 林深嗤笑一声，没好意思点破，李世民刚才那一句感慨，分明用不到半点“夸张”的修辞手法。 四集播放下来，算上广告时间，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于是李世民心安理得的又在林深这蹭了一顿午饭。 他们正吃着，兰陵蹦蹦跳跳得回来，刚进入餐厅，看到李世民愣了一下：“父亲，你怎么在这。” 这语气...... 李世民把嘴里的东西吞下，还没开口。 兰陵就恍然大悟：“父亲又是来蹭饭的吧。” 吭哧一声，李世民呛了一口，米饭顺着气管涌进鼻子里去，他咳嗽了一会，才缓过神来，瞪了兰陵一眼：“什么叫过来蹭饭的！” 兰陵接过林大盛来的米饭，歪着脑袋：“父亲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李世民张了张嘴，无力反驳，他自己也想了想，往日里他来林深家，似乎除了和猫打架之外，就是蹭饭，要不然就是两件事一起做。 “正好，父亲您在的话，也不用我再去找您了。”兰陵吃了一小口饭后，垫了一下肚子，轻声说道。 李世民问道：“你找我有事？” 兰陵点点头：“嗯，三国演义拍完了，剧院那边还准备再拍一部大制作的电视剧，我们商议了一下，有不少人都想拍隋唐演义。” 隋唐演义，这是一部得到李世民许可，在如意娱乐上刊登连载的小说，写的就是李唐在隋末的那一段历史。 这部小说很受大唐百姓的欢迎，几乎是除了三国演义之外，最受人欢迎的一部了。 条理清晰，虽然不免会美化一些李唐皇室，但基本上还是保持了一个客观公正，并没有因为大唐的缘故，就踩低捧高。 “你们怎么想到拍这部小说的？”李世民放下筷子，开口问道。 兰陵理所当然地回道：“是因为受欢迎呀，这部小说，几乎是除了三国演义之外，最受欢迎的一部了。” 李世民有些踌躇，手握着筷子，陷入了沉思。 电视剧毕竟是和话本小说不一样，它带来的冲击，会比文字上蕴含的力量，更加庞大，李世民不知道如果按实拍出来，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皇权这种东西毕竟是让了出去。 就是让百姓们非议，也带不来什么太大的负面影响。 李世民抿了抿嘴，点了点头：“行吧，那你们接下来就拍隋唐演义吧。” 兰陵眼里放着光：“父亲，你真好！” 李世民摆了摆手：“不过事先说好，挑选演员的时候我要在场，还有各种拍摄资源什么的，不能比现在的这部三国演义差。” 兰陵打着包票：“放心吧，父亲，一定会办得妥妥的。” 第997章 爸爸 今天中午兰陵回来，主要目的还是吃口饭，然后去找李世民，和他商议接下来要筹拍隋唐演义的事。 既然李世民就在自己家里，也省了她再出门的功夫。 吃完午饭，睡了一觉之后。 兰陵整理好衣服，又重新赶回去剧院，开始和剧院的员工们一同商议起，该如何去拍摄隋唐演义的事。 三国的上映，并没有让大唐的百姓们失望，在尽可能的程度上，如意剧院用了十分的力气，甲胄、马匹、城墙......这些都是真实的。 甚至连他们手中的兵刃，也都是从大唐的军械库中，借来那批还没有融了的武器，只是刃口被撮了去。 主演那些的兵刃，像是什么雌雄双股剑、青龙偃月刀，也都是差遣工匠锻造出来的，就是分量上，没小说中的那么夸张。 所以在战争场面、武将对阵博弈的场面上，那几乎是有能跃出荧幕的张力。 追捧到什么程度呢？ 有些白天需要上班，可自己又忘了和家里人说要开录像，或者就是家里人沉迷剧情，干脆就忘了录像......他们听到外面口碑那么好，又想看三国演义。 可是复播，那是要等到这一期的播放完，才会考虑复播的。 记住网址 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有些等不来。 那就只能从二手市场上买一卷录像带回来。 一卷录像带的价格，现在已经炒到了一两银子，而且这一卷录像带里的内容还不是完整的，只是包含了两集的内容。 这还是被如意剧院监管，把一群黄牛头头拉到小黑屋里去，交流了半天的时间，才扼制下来的价格。 否则以商人逐利的本质，翻十倍都是有可能的一件事——以大唐百姓如此渴求录像带的这么一个情况下。 一两银子的价格虽然昂贵，不过大唐百姓们的热情，足以填平这一两银子的差距。 三国演义如此之火热。 自然也很顺畅的就在其他国家上映了。 电视台这个东西，早就在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里，建设了起来，高句丽自然是第一个建设的，高丽电视台——不过这个名义上归为高句丽国的电视台，如意剧院在其中的股份占比，高达百分之八十...... 新罗、吐蕃，这些国家，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早就在半年前，接连的装上了电视台。 和大唐渐渐普及电视不同，对这些国家而言，电视还是一个相当珍贵的东西，阻扰大唐人买电视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是生产力不足，导致买不到，少部分是因为手里没有足够的银子。 可对这些国家的人而言，大部分都是因为手里没有足够的钱，买不起电视机。 但是，他们看电视的氛围，却是一点都不亚于大唐的。 一群人簇拥在酒馆、茶馆，或者是地主的家里，一统地收看三国。 为了拍摄这部电视剧，如意剧院花了一千多万两银子，在上映之后的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赚回了成本。 卖给高句丽，卖了一集十万两的高价，赚了八百多万，其他国家虽然没高句丽这么有钱，可一集两三万的价格，咬了咬牙，还是掏了出来。 楚王府、餐桌上，兰陵眉飞色舞，洋洋自得，这是头一次，她的月收益，在整个家里是第二高的。 胜过了如意娱乐、如意车行以及如意银行，仅仅只排在了如意超市之下。 如意超市是比不过的，现在如意超市一个月的流水，高达上亿两银子，哪怕是同长安城里的这几家如意超市相比，如意剧院都比不过。 “下一次，等我把隋唐演义拍出来，就一定要努力赚到比这次更多的银子。”兰陵吨吨吨喝了一杯水，喝出来一个虎虎生威。 然后她转过头，对着长乐开口说道：“姐姐，这次你可要好好帮我，三国演义开拍的时候没做多少宣传，这次可是和咱父亲有关的......” 说着，她顿了下来，看着长乐，微微皱起眉头，疑声说道：“姐姐，你是身体不舒服？” 长乐有些无精打采，摆弄着手里的筷子，碗里的饭只动了一口，夹过来的菜更是一口都没动。 听到兰陵的询问，长乐摇了摇头：“是有一些，最近乏闷地很，吃不进去东西。” 林深微微一顿。 郑丽琬和武珝眯起眼看向长乐。 “什么时候的事了？”林深轻声问道，长乐向来都是不怎么乖巧吃饭的，有时候自己在外觅食了，回家也就会像今天这样不怎么动筷子。 长乐有些奇怪地瞥了一下她们三个人，笑着说道：“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应该是这段时间有些疲惫。” 说着，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大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吧。” “是不是有时候恶心想吐？”武珝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 长乐点点头：“对，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是有这种感觉。” 郑丽琬放下碗筷，朝着门外嚷了一声：“林大，去把孙老神仙请来。” 长乐眨巴眨巴眼，疑惑着说道：“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只是略有一些不舒服，调整几日就好了......” 郑丽琬严肃地摇摇头：“妹妹，你这可能是怀孕了。” 这一句话，让长乐整个人呆住，怔怔地看着郑丽琬，好久之后，才迟疑着开口：“怀孕，真的？” 她是一个小姑娘，即便放在其他家庭里，以她的年纪足以做主母，事实上，她也的确是楚王府名义上的主母。可她的心态依旧是一个小姑娘。 怀孕这种事......她还真没想过。 “姐姐，你这症状就像是怀孕的。”武珝咬着字音，开口说道，“总归是有不小的可能，让孙老神仙过来看看，也是一件好事。” 长乐没想过怀孕的事。 可武珝和郑丽琬一早就想着了，她们固然是有本事的女性，可毕竟是受到颇为浓厚的世俗影响，脑子里不免会有传宗接代的想法。 但肚子就是不争气。 和林深同房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个动静，别人同房这么久，不做安全措施的话，恐怕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第998章 真的要当爸爸了 长乐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会真怀了吧。” 怀孕当然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郑丽琬、武珝她们之前怀了一个，这就让她姐姐的身份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只是......让她有些小小的郁闷。 她是见过自己母后怀孕的样子的，挺着个大肚子，转来转去。她自己食欲不振不说，就是吃喝度用，那都是有人操心，抓得紧紧，能吃的东西不多，也就是那几样。 不多一会，孙思邈就赶了过来。 进了餐厅后，松下医药箱，搭着给长乐把了个脉，片刻后，站了起来，朝着林深作揖，轻声说道：“师父，师娘......大师娘脉象还不明显，看上去的确是怀孕了。” “不过身虚体乏，也易有滑脉，应是刚怀了没多久，这段时间让大师娘注意一些，等过一月，我再来看看。” 林深点了点头。 长乐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那要不要开一些安胎药？我见我母后怀孕的时候，总是会吃那些东西的。” 其他几个人看着，神情严肃，除了林深之外，都觉得长乐说得十分有理，是该开一副安胎药，总比不开要好 孙思邈反倒是摇了摇头：“还是免了，长孙太后之所以要开安胎药，是因她身子骨向来虚乏，不够健康。” “反倒是大师娘，身体健康的很。” 说起来，他脸上都浮现了一些惊奇之色：“这种健康的体魄可不多见，老道也就只是在运动会的时候，在那群女游侠儿们的身上看到过。” “既然身体健康，往日里只需注意一些忌口，吃一些食补便好。” 长乐微微皱起眉头：“那安胎药不是更保险一些嘛？” 孙思邈摇头说道：“安胎药虽有效用，可是药三分毒，尤其是我们医学院最近研究发现，安胎药中起主要效果的药，就来自那么几味。” “其他药并不是那么的有效。” 说着，他顿了一下。 “自古以来的安胎妙方，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问题的，若真是体虚保不住胎，那吃一下应急尚可。” “大师娘就不需冒这个风险了。” 长乐被吓了一跳，重重点了点头，一脸心有余悸的神情。 其他几个姑娘们也都被吓了一跳，她们也是没想到，区区保胎药而已，竟然会是这么严肃的一件事。 医学是在进步的。 自打拿到那些医书之后，他就把以往的疏漏、错误之处给点了出来，等到太学开办，孙思邈作为医学院的院长，自然就是更大力的推举新学。 过往有用的保留下来，过往无用的剔除出去。 医学院的学生们，大概就是两所太学里最特殊的学生了，除了少数几个在林深的允许下，被朝廷招揽走，开办了一家大型医院。 剩余的学生们，全都留了校，有些任职，有些则是和李治一样，开始读研。 孙思邈留下一份忌口食品的名单，很快就离开了，他手里还有许多的项目要去做，趁着他现在身子骨还算硬朗。 长乐捧着名单，整个人愁眉不展。 名单很长，罗列了很多不能吃的东西。 像是一些蒜、辣椒、胡椒之类的调味料就不用说了，腌制食品和几乎全部的性寒食物都是不能吃的。 至少.......长乐最喜欢的那几家小吃摊是和她说了永别，尤其是她最爱不释口的那家烧饼铺子。 长乐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这时候怀孕了。” 林深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行啦，怀了就怀了，这段时间让林大跟在你身边伺候你，等你显怀的时候，把手里的事都交给林大，让他帮你处理。” “真的？”长乐眨巴着眼，满脸惊喜。 那这不就是名正言顺地摸鱼了？自己就能整天待在家里了？这么一想，长乐的目光就不住地瞄向书房，一点都藏不住自己的小心思。 林深抬手，又轻轻敲了他脑袋一下：“想什么呢，游戏不要多玩，你怀孕了，就更应该注意身体健康。” “要多站起来走走，以后溜小白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总不能让一直让宠物溜宠物的。” 长乐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她是更加委屈了。 吃的东西被限制，现在打游戏也要被限制了。 “怎么就怀孕了呢。”长乐又叹了口气。 武珝抿了抿嘴，没忍住来了一句：“早就该怀了，夫君身体健康，我们身体也没毛病，像是其他家，早就儿女满堂了。” “这才多久，才有动静的。” 长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呀，她们都同好哥哥同房这么久了，家里那只猫都不知搞大了多少小母猫的肚子。 林深微微眯起眼，他也没怎么注意过这件事，生儿育女，都是顺其自然，现在听武珝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是因为自己那个祖龙血脉？ 所以才导致了这个问题？ 不过总归是能怀孕的，这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着急，怀孕又不是什么好事。”林深摇了摇头，端起饭碗，又重新扒起了饭食来。 长乐哼了一声：“好哥哥，你是说，我怀孕不好嘛。” 林深连忙摇头：“不是，我是说对你们身体来说又不是什么好事。” 长乐这才满意地又哼了一声。 “好哥哥，你是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呀？”长乐习惯性地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看着其他人开口吃饭，自己始终还是没胃口，就嘟起了嘴，开口问道。 林深想了一下：“都行，先来一个女儿吧。” 长乐歪着脑袋看着林深，先？这个先是什么意思？ 林深顺着她，往其他人身上一瞥。 满桌子人顿时脸红了起来，她们也懂了林深是什么意思，长乐的肚子有了动静，她们的肚子可都还没什么动静。 长乐看着林深，又看了看其他人，突然瞪大了眼，猛地一拍桌子，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林深关切地问道。 长乐可怜巴巴、委屈地说道：“那我怀孕了之后，是不是就要一个人睡一张床了，不能再欺负好哥哥了。” 第999章 是我疏忽了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长乐，有些没想到，她这么一惊一乍，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担心的竟然是这么一件事。 “姐姐，你怀孕了，当然是要小心一点。”兰陵轻声说道。 长乐瞪圆了眼，看着桌子，有些失魂落魄。 许久之后，她重重叹了口气。 她平日里一到晚上，最喜欢的事，就是和武珝一起联手，欺负她的好哥哥，可现在自己怀孕了，就不能再欺负好哥哥了。 长乐重新坐回去，抓住一旁武珝的手，满眼朦胧：“妹妹，欺负好哥哥的艰巨任务，就只能你一个人来承担了。” 武珝脸一红，啐了一口，但长乐现在怀孕了，极金贵的一个人，她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任由长乐抓着她的手，说出来这么一堆羞人的话。 等吃完饭，一堆人打打闹闹，林深在主卧又支了一张床。 剩下那些姑娘们都去书房打着游戏，唯独郑丽琬一个人留了下来，帮着林深收拾褥子，这床是长乐留的。 到了晚上，另外一张床上的动作不免会有些大，都是生怕一不小心会伤着长乐。 “云妹妹还有兰陵她们，夫君是怎么想的？”正收拾着，郑丽琬忽然开口。 林深手上动作一顿。 怎么就提到了逻云阁她们了？ “嗯？她们怎么了？”林深随口问道，继续收拾起了床褥。 郑丽琬抬手戳了林深一下，轻声说道：“真是的，你也不想想，要是云妹妹她们也怀孕了该怎么办？” “难不成等她们大着肚子了，你才给她们一个名分？” 林深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倒是我一直疏忽了。” 林深家里，没有那么些大门大户的规矩，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相处，也没人会觉得自己有了名分，在别人面前就可以耀武扬威。 也不对，唯一有类似想法的，大概就是逻云阁了。 虽然林深开导过她，不过她向来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估计心里一直忐忑着的，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林深转身去翻了一下日历，下一个吉日倒是不远：“那我先是和云妹妹？” 郑丽琬点点头，笑着应下来：“他那应当就是和云妹妹先完婚，她可是个可怜人，小脑袋里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 说着，她顿了一下，又笑着、又有些无奈：“明明大家都是姐妹，就是她活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我们。” 也幸亏这是在这个家里。 要是换一个处境，就好比说是李世民那一大家子的情况他，以逻云阁的这个性子，就会被那群女人吃得死死的，骨头都要碾碎成渣吞下去。 皇帝的后宫，那不仅仅只是皇帝的女人那么简单。 她们更多的是一种联姻的状态，对李世民不见得能有多少感情，她们互相之间，就更是一种竞争的关系。 蛋糕拢共就那么大，谁多吃一口，别人就要少吃一口。 就是在李治没退位前，还有大把的人，想要把自己家族里的女儿塞进李治的后宫里去，只是一直被林深和李世民强压着。 当然了，现在李治让权了，这些声音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人开始讥笑起萧家，觉得萧家竹篮打水、成了一场空。 “我现在就去叫云妹妹过来。”郑丽琬起身，啄了林深一口，就去了书房。 不多一会，逻云阁就走了过来。 被单独叫过来，逻云阁显然是有些拘束，虽然是和长乐她们一起欺负过林深，虽然在外，别人也都称她为夫人。 但在林深面前，她还是没有足够多的自觉。 “殿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尤其是在长乐怀孕的这个时间点，她又被单独叫了过来，这就让她不自觉地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林深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这么紧张做出来，是有事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这种语气...... 逻云阁就更加忐忑了起来：“是和长乐姐姐怀孕的事有关吗？” 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该不会是长乐怀孕了，所以家里乱七八糟的人都要清理出去——可家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有谁？ 郑丽琬、武珝这些都是和林深完婚了的，自然不可能是乱七八糟的人。 林大，还有那些侍女们，自然也不可能是乱七八糟的人。 兰陵和城阳？她们虽然和自己一样，都是没名分的，可她们是长乐的亲妹妹啊...... 这么一算下来，整个家里，最符合“乱七八糟的人”这个概念的，竟然是只有她这么一个。 林深看着她越来越变得纠结的神色，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和长乐没有关系。” 逻云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林深笑了笑，又继续说了下去：“刚才你的郑姐姐和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说着，他顿了一下。 这一顿，就让逻云阁更加紧张起来。 林深倒是很喜欢看逻云阁这样的一副神情，还故意拖长了音调，等着逻云阁那一双柳叶眉拧在了一起，他才借着说道：“我倒是一直把这些事都当做理所当然的事了。” “有些忽略了你们的感受。” 林深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旁的日历，翻找着把其中一页放在了逻云阁面前：“你且看看这个，一个半月之后，是一个黄道吉日。” “我们成婚如何？” “你给我一个名分，我也给你一个名分。” 逻云阁愣住，看着被推过来的日历，脑袋里嗡得一声，爆炸了似的，刺耳、尖锐的耳鸣声一闪而过。 找自己过来是要说这件事的？ 完婚的？ 其实对于这件事，逻云阁有想过，但也只是当做了一个梦呓，能现在这样，她就觉得挺好的了，毕竟兰陵、城阳这样的公主，不也都是没名分的。 梦里的事忽然变作了现实，让她一阵阵头晕眼花。 “真的？”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林深点点头，笑着说道：“这种事还能有假的？” 逻云阁双眼顿时就止不住地落起了泪，那颗悬着的心，渐渐落地，林深抱住她，摸着她的脑袋，安慰起来。 第1000章 新婚礼物 逻云阁是没异议的，她是很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她哭了很久，直到和林深一起回到书房的时候，眼眶都是红通通的。 长乐一见，眉毛一挑，又拿出了大妇的气质，刚才她们都说好了，就要长乐趁着自己怀孕的时候，好好拿捏一下林深。 “怎么把云姐姐给弄哭了！”长乐冷哼了一声，朝着林深说道，“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云姐姐的事了？” 逻云阁连忙摇头：“没，殿下他没欺负我。”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兰陵和城阳一眼，没把刚才发生在卧室里的事说出来，赶在兰陵和城阳之前，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 林深倒是大大方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只是和你的云姐姐说了一下，在下一个黄道吉日成婚的事。” 咔吧一声—— 打着游戏的城阳和兰陵操作失误，游戏失败的落魄音效从电视里传了出来，她们倒是不关心屏幕的内容了，只是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逻云阁还有林深。 逻云阁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林深走过去，一手摸着一人的脑袋，轻声说道：“好了，你们两个的事，就等接下来的黄道吉日。” 记住网址 城阳和兰陵这才颇为满足地点了点头，继续打着游戏。 林深脱鞋床上，躺在长乐身旁，笑着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没打游戏？” 长乐委屈巴巴：“不是说，不让我打游戏嘛。” 林深愣着笑了一下：“不是不让你玩，只是要注意运动，怕你一整天都宅在家里玩游戏了。” 长乐瞬间变了个脸，把刚才那副委屈的样子收敛了起来，伸出手，对着兰陵笑着说道：“听到吧，好哥哥都说了，我是可以玩游戏的！” “你们说的什么，怀孕的时候不能玩游戏，那都是假的！” “快点把手柄给我！” 兰陵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手柄交了过去。 长乐美滋滋地接过来，几个姐妹之中，她是游戏瘾最大的那个。 一个月之后，孙老神仙又来确定了一遍，长乐是真的怀孕了，而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突然就有了滑脉的迹象。 长乐还没显怀，这时候还是按时上下班的，只不过自己并不处理工作了，都交给了林大来处理。 作为一名高智能的管家，虽然处理这些事务，并不在他的责任范围之内，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熟悉了之后，他处理起来也是井井有条的。 一家子的人都不紧张。 最紧张的反而是那些跟在长乐身后的侍女们，她们在楚王府里也有些年头了，自然是知道，虽然夜夜笙歌，可家里的这些夫人们，都好像很难生育的样子。 她们私底下，就有在偷偷讨论。 这究竟是夫人们的问题，还是楚王殿下的问题，可是每晚换班，听屋子里传出来的，在一场热血的运动之后，所发出来的疲惫的声音，她们也没觉得楚王殿下哪里有问题了。 毕竟每次的运动、竞技，最终的结果都是夫人们认输。 现在好不容易怀了孕，就证明了不是夫人们的问题，也不是楚王殿下的问题，只是怀孕稍微困难的一些。 怀孕困难、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在她们的脑子里登时就脑补出了一副“老年得子”、“喜形于色”的画面出来。 楚王殿下对她们很好，每个月发很高的薪水、还有假期，甚至还许诺，如果她们不愿意再在楚王府待下去，想谋个什么其他的营生，楚王府这边也都会帮忙介绍一下。 所以为了好不容易“老年得子的楚王殿下”，她们可是紧张得不得了。 现在长乐都还没显怀，她们就吃喝拉撒的全部伺候了起来，这让长乐哭笑不得，这又让她想起了以前在皇城里当公主的日子了。 长乐安心养着胎，随着日子一天天的靠近，逻云阁也渐渐紧张了起来，嫁衣早就做好，就在她房间里放着。 每天她都要去看上好几眼，穿上好几遍，才能放心。 等到黄道吉日那天，整个楚王府里，就只有逻云阁这么一位夫人，大家都只为了她服务，婚礼也依旧是没邀请别人。 逻云阁对她父亲倒是没什么忌讳，只是......她父亲早就在南诏国的战争之中死了，她的那些兄弟姐妹，她向来是看不起的。 整日只知道借着她的名声，在南诏那一地带混吃等死。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正式成了楚王夫人，他们肯定会像曾经的那个萧家儿郎一样，鼻子踩着脚就蹭上天去了。 所以逻云阁成婚，也是只有她一个人。 拜了天地、先祖，夫妻对拜，对各自许下应有的承诺，没有人闹洞房，自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闹了。 蜡烛不是被吹灭的，而是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自然燃尽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逻云阁才睡下去。 他们两个人闹了一整晚，讨论了很多东西，像是道家的阴阳、像是和尚们会说的，如何让一个人高高兴兴的事、还有就是讨论了，一个人的柔韧性究竟能够扩展到什么程度。 逻云阁睡下去的时候，是抱着林深的胳膊。 等到他们起来，已经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逻云阁羞红着一张脸，跟在林深身后，到了餐厅，自然是少不了长乐她们的打趣，尤其是长乐他们已经体会过，闹洞房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等吃完了午饭，逻云阁继续回去睡觉，精力还是有些跟不上。 林深也正准备回去，却被林大拦下来：“主人，研究所那边给您送了一份新婚礼物。” 新婚......新婚谈不上，这应该是四婚了。 礼物倒是可以有。 林深跟着林大去了书房，这个所谓的礼物，就是一封从研究所寄过来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不多，只有几行文字，简短地说明了，研究所已经成功的研究出能够载人飞行的客运飞机。 当然了......这个飞机的规模并不大，抛去驾驶员和副驾驶，也只能够运载十五个人，和火车不能相比。 第1001章 表演一下飞机? 如果要组一个还算合格的机组的话。 再算上行李、食品之类的负重，一台飞机一次大约只能承载十名顾客。这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优秀的数字。 一辆汽车，如果狠下心来，后座塞五个，副驾驶塞两个，车顶上再趴三个，也都能承载十个人。 更不要说和火车相比，火车乌泱泱的一趟，那都是拉几百人的。 “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礼物。”林深眯着眼，笑了笑，“怎么只有信笺过来，他们人呢？” 林大回道：“昨日主人您大婚，他过来送信，虽是好消息，但并非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没打扰您和夫人。” “他还有事，就先回寿春去了。” 说着，林大顿了一下。 “客运机飞回长安来不太方便，也不能将这东西运送回长安城，主人您要是想看，就只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林深倒是没什么所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就跑一趟吧，去帮我订一张......订两张火车票。” 林大应下来。 两张火车票，一张是他的，另外一张是逻云阁的。 如果昨天和他成婚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林深可能都不会带着她多跑一趟寿春，毕竟坐绿皮火车也不是什么享受的事。 可昨天和他成婚的是逻云阁，这姑娘性子敏感得很，要是和她说，自己有事得跑一趟寿春。这可是大婚的第二天，指不定她又会怎样的胡思乱想。 索性直接带着她，就当是度了个蜜月。 绿皮火车这种交通工具，假如只是坐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那就是一种享受，静谧时光的旅行。 可要是坐上半天、甚至是一天，那就是一种煎熬了。 林深有些后悔买火车票了。 就应该乘船过去的。 不过跌跌撞撞，还是安全到了寿春，研究所的人也早接到电话，差人在火车站候着，并没有领林深去研究所。 而是去了寿春城以南，研究所和欧阳修商议了一下，在那边划了一块地，用来修建飞机场。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一架飞机正停在跑道上。 流线型的机体，单翼，喷涂着白色的漆装，以及欧阳修亲自提笔写的“大鹏”这两个字，这是这架飞机的名字。 这是一家庞然大物——像是一头猛兽一样。 一名姑娘和一个男人就站在这台飞机下。 “这就是你们造出来的吗？”林深走过去，抬手拍了拍起落架，发出一阵金属的声音，感慨了一声。 那名姑娘抿嘴笑了笑。 那个男人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对，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成本怎么样，建造成本、飞行成本什么的。”林深眯着眼，随口问了一句。 男人回道：“制作一台飞机的话，大概是要消耗两千万到三千万两银子之间，财务的事并不是我来负责的。” “殿下若是想了解具体的成本，待会回研究所之后，给您看一下财务。” 逻云阁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两千万到三千万？ 一套飞机的造价竟然这么贵？兰陵拍的那部三国演义的毛利润还不够造一架飞机的。 林深对这个数字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男人继续说下去。 男人心里暗暗感慨一声。 不愧是楚王殿下，要知道哪怕是他们这些亲手把这台飞机制造出来的人，在听到这么一大笔银子的时候，都是被吓了一跳。 虽然说“核工程”在整个研究所里，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可花钱最多的，还是他们这群制造飞机的人。 这段时间以来，花钱如流水，少说也有上亿两银子砸了进去。 男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飞行成本的话......飞行一个小时，要消耗三吨左右的航空用油。” 逻云阁眼睛有些发直，她是负责车行的，自然很清楚这个“三吨油”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大概是够一辆出租车满负荷地跑半年了。 可飞机一个小时就能消耗掉了？ “而且因为是特殊的航空用油，在成本上比普通的汽油还要再稍微高一些。”男人似乎也是怕被误会，开口后又解释了一下。 他身旁的女人瞥了这男人一眼，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一个小时耗费多少油固然重要。 可是一个小时能飞多远，也很重要。 这名女人开口，轻声说道：“现在客运机的速度，大约是在一千里每小时，从寿春飞到长安，大约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一次的飞行成本，大约一到两万两银子。” 一到两万。 林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成本还真是不怎么高，这样的话，一张飞机票卖五千两银子......这应该不算贵吧？ 他这么在心里定了主意，抬头看了眼天色，又问道：“能试飞一下吗？” “当然。”男人应了下来，“殿下要上飞机上观赏一下吗？” 林深还没应下来，逻云阁就紧紧地抓住了林深的手臂，一脸抗拒的神情，他摇头微微笑了笑：“这次就算了，等下次有机会吧。” 男人似乎有些失望，点了点头，自己上了飞机。 不多一会，这架庞大的飞机就被发动，在跑道上疾驰起来，渐渐升空，很快就在他们的眼中，化作一个小白点，消失在天空之上。 飞了约莫有半个小时，飞机才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降低速度、慢慢落地。 林深松了口气，开口向着那个姑娘问道：“现在研究所里会开飞机的有多少人？” “三个。”这名姑娘言简意赅地回复。 林深抬手摸了摸下巴：“制造出一台模拟飞机飞行的机器，能做到吗？” “能。”她回复的依旧十分干脆。 林深很喜欢她的这个态度，语气也跟着轻快了起来：“如果培训一名飞行员的话，大约需要多久时间？” 这一次的回复就要慢了一些，这名姑娘在心里揣测着，然后迟疑着开口：“如果是有驾驶经验，然后学习能力能够达到正常人水准的话......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 “只是要成为驾驶员，对身体素质要求，是有些高的。” 第1002章 招募飞行员 开飞机和坐飞机是两码事。 能坐飞机，不代表就能开飞机了，对于飞行员的要求还是很高的，身高、身体素质、视力......这些都是考察的必要标准。 不过这些要求都不是大事，能符合这些标准的人必不会少。 林深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在意的并不是招收飞行员的那些要求，这些他心里都清楚得很，他在意的还是这个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 “生产出一台飞机大概需要多久？”林深又开口问了一句。 姑娘回道：“一个月。” 林深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而后开口：“你把建造机场的要求准备一下，等会给我。” “然后，包括这台飞机在内，再生产三台飞机出来，缺银子了就说，银子是不会亏欠你们的。” “还有，在寿春城里准备一下，做好培养飞行员的准备，最迟一个月内，我会给你们送来一批人，把他们培训成合格的飞行员。” 姑娘点点头：“明白。” 她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不过殿下如果是想要运营飞机的话，我们研究所内会开飞机的这三个人都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深挥手打断：“没必要让你们出马。” “开飞机这件事，几个月的培训就能够教出来能够开飞机的人，可是造飞机这件事，得用四年的时间来去培训。” “你们的作用不应该浪费在开飞机赚钱上。” 姑娘点了点头。 林深又吩咐了几句，便带着逻云阁上车，去往研究所。 等林深回到长安，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一回来就找了林大，让他在如意娱乐上刊登了招募飞行员的消息。 另一方面，就是吩咐如意重工，开始在新城区外的一处预留下来的土地上，开始动工建造飞机场。 隔天，一家早茶铺子里。 几个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邸报，有人端着民报，有人则是看水调歌这种文学类的邸报，也有一脸嘿嘿傻笑，看着话本小说的。 噗嗤一声—— 看着如意娱乐的那人，忽然一口老汤从嘴里吐了出来，洒湿对面那人手里的邸报，也幸好是有邸报拦着，否则就要被喷一个透心热了。 “好家伙，你在干嘛，学孩子吐奶吗？”对面那人心有余悸地放下邸报，略带不满的开口。 对面那人摇了摇头，一边抹着嘴角的汁水，一边指着如意娱乐：“这这这，你们猜猜今天的邸报上写了什么？” 看他这么一副模样，一桌子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这是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了？ 这一桌子的人都不给他卖关子的机会，直接翻阅起自己买的如意娱乐，哗啦啦地一阵，很快就找到这条“让人喷饭”的大新闻。 “如意航空，招募飞行员？”一个人惊呼了起来。 整个早茶铺子的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他，有买如意娱乐的，则是看了一眼之后，就翻动着自己的邸报。 一个人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这个如意航空......招募航空员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他声音带着一丝惊喜，当然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他旁边的人点着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是的，就是开飞机的人。”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正在看的这个版面：“你们往后翻，四版，就有一篇文章是介绍这个......” “楚王殿下的研究所已经正式研究出来，一台像火车那样，能够正式运营的飞机了，现在新城区的东边就开始修飞机场了。” 那个不敢相信的人，感慨了一声：“竟然是真的。” 虽然说，飞机这种东西出现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可还真没多少人期待过，这种东西能够像火车那样，成为人们的交通工具。 也不是他们对林深没有信心。 只是热气球就已经证明了，它虽然能载人飞上天，可也只能当做观景的工具，作为交通工具它显然是不合格的。 热气球如此，那么那个叫飞机的东西，能够作为战争载具，就已经是很优秀的了。 像火车那样载着那么多人？难以想象。 “这个飞机能运载多少人？”一个没有买如意娱乐的人探头探脑，想要挤过去看看邸报上的内容，可是挤了半天，都没蹭进去，只好开口问道。 有人低下头，翻着邸报，很快做出回复：“十个人。” “十个？那不多呀。”有人喃喃开口。 他的话还没完全吐出来，就有人嗤笑一声，摆了摆手：“现在除了火车、轮船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载人超过十位吗？” “那可是飞！” “飞！” 他做着小鸡煽动翅膀的动作，有些滑稽，但是没有人发笑，他们的心情都有些激动，看着这个人，就好像看到了飞机飞行的影子。 “如意航空是在招募飞行员？”隔壁桌子上，一个人开口，嚷嚷着说道，“做这个飞行员是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人也不一定就是想要去当飞行员，只是对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去当这个飞行员很好奇。 一堆人看着邸报。 很快就有人叹了口气，失望地开口：“邸报上没详细说，只是说了想要成为飞行员的话，要先去如意车行报名。” “而且还注明了，对身体素质有极高的要求，所以让我们量力而行。” 对身体素质有极高的要求？ 这个......极高是怎么一个意思，什么标准才是极高呢？ 这让很多有想法的人犹豫了起来。 “但是这个飞行员的待遇很好啊。”又一个人惊叹着开口说了起来，“如果检查之后，身体素质通过了，就算是如意航空的正式飞行员了。” “正式飞行员一个月可是有八千两银子的薪酬......” “先是有三个月到半年不等的培训时间，而且培训的这期间还能拿薪酬的，虽然只有一半就是了。” 八千两银子。 这又让不少人瞪圆了眼，这绝对是大唐最顶尖的一批薪酬了，现在能达到这个水准的，也就只有一些商号才能做到。 第1003章 你要干嘛?不要 能飞、又高薪酬，而且按照楚王殿下的一项惯例，那些没有写在邸报明面上的福利，也定然是极好的。 楚王殿下向来都是不吝啬对待替自己办事的人。 “八千，一个月，竟然这么高的吗？”一个人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虽然说他现在的收入就已经能让他过上很好的生活了，可追求更好的收入，也是他的一种本能。 “收入高、要求肯定也高啊。”一个人很清醒，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楚王名下的那一堆产业，对员工的要求向来都是很高的。 薪酬越高的，要求自然也是越高。 像是飞行员这个工作的薪酬，甚至是能和研究所的那群研究员们相提并论的，那要求恐怕是不亚于研究员一般的高。 但不死心的人依旧很多。 有人犹豫着开口说道：“如果要求真的很高，那也不会除了身体素质的要求之外，就没别的要求了吧？” “如果真的是高要求，起码还会有说什么......太学毕业之类的要求吧。” 说着说着，他顿了一下，用更小的声音开口说道：“再说了，开车又不是多难的事，开飞机又能难到哪里去？” 记住网址 他说的很有道理。 那群差一点点就退缩了的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对啊，开车又不难，学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开车上路了。 开飞机的话，应该也差不多？无非就是比开车的左右，多了一个上下罢了。 而且仔细琢磨一下，似乎开飞机看起来还要更简单一些？毕竟开车还有道路的限制，只能够在路上开。 可飞机不一样，飞机太自由了，整个天空又没有道路限制，那岂不就是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了。想往左边飞、那就往左边飞，想往右边飞、那就往右边飞。左右来回不过瘾，还能上飞飞、下飞飞...... 一个不会开车的人，只要弄清楚了油门、刹车、档位的问题，只要没有道路的限制，也能开的有模有样。 那不会开飞机的人，弄清楚了飞机的油门、刹车、档位是怎么操作的，那开得有模有样应当也不是问题？ 就这么想着，还真有不少人觉得自己可以去试一试这个工作。 去如意车行报名的人不多，毕竟很多人还是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对于上天这件事，他们更多的是有一种“叶公好龙”的心态。 可人也不少。 仅头天就有十多位过来报名的。 不全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还有三十出头、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有些甚至都是车行旗下的出租车司机，今天特意没出工，过来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成为飞行员。 负责接待的小姑娘，看着这人都愣住了：“张哥，你也来报名了？” 张姓男人点点头：“对，碰碰运气，你说我要是万一中了呢。” 小姑娘甜甜一笑：“如果是张哥的话，说不定就可以。” 这个男人是他们车行的模范员工，坐过他车的人，没有一个说他坏话的。开车技术不一定是所有司机里最强的，但绝对是最稳的。 小姑娘记了他名字之后，伸手一指，就引着这个男人，走过一条走廊，到了一间屋子外，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还发给了他一张号牌。 不多一会，就看到一个男人，整理着衣服，满脸愤愤涨红了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整理衣服？涨红了脸？ 张姓男人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清楚......只是面个试，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副状态，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人给欺负了一样。 他这么想着，屋里有人叫号，下一个人就走了进去。 等这个人出来后他，神情是如他见到的第一个人那样。 这让他心里渐渐有了一些不太微妙的预感，只是毕竟这是在如意车行，那些人的神情虽然古怪了一些，但总归是没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的。 可能就是面试的问题有些古怪，就像是之前楚王殿下亲自出的那些试卷题目一样。 他不强求，能中固然很好，可要不能中，他现在的生活也很好。 “二十七号。”很快，随着一个人面色古怪的走出来，叫号就轮到了他，看着迎面走来的这个人的神情，饶是经过数次大风大浪的他，竟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布置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名戴着口罩、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 问过姓名、年龄之后。 一名医生抬手，朝着屋子中央一指：“来，脱了。” 脱了？脱什么？难不成是要金蝉脱壳？ 医生见他脸上有疑惑的神情，摆了摆手，又说道：“衣服？” 张姓男人一脸惊恐，真的要金蝉脱壳？不过是面试而已，至于玩这么大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医生有些乏味地开口解释，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解释了二十多遍：“你对你的身体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了解，我们需要从里到外，仔细地检查一遍你的身体。” 张姓男人有些纠结，内心挣扎了许久，叹了口气，艰难地抬起手，咻得一声，抽出来一根带子。 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就完成了一招金蝉脱壳。 医生面无表情的开始检查，一开始只是围着赚钱，可不多一会，就在他身后蹲了下来，两手朝前一伸，掰了开来。 张姓男人一惊，猛地向前一跳，一脸惶恐地看着医生：“你要干嘛？” “检查有没有痔疮。”医生摆了摆手，站了起来：“没必要这么紧张，我看过好几十个了。” 张姓男人捂着关键部位，脸上依旧是惊恐。 医生坐了回去，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接着说道：“放心好了，我没有龙阳之好，只是例行的检查，每个人都要这样。” “不过给你个建议，擦的时候，多擦几遍，然后不要只用一只手，你要用两只手来擦，不然只有一半是干净的。” “另外一半这么擦是擦不干净的。” 嗡得一声，张姓男人勉强还能维持住的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 第1004章 记得干净一点 现在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的人，都会是那么一副神情了，被人这么一说，谁受得了啊？ 金蝉脱壳反而倒没有什么了。 男人看看男人怎么了，又不吃亏，资本雄厚的，说不定还乐于向人显摆显摆，虽然在医学生的眼里，这只是单纯的海绵体而已。 自己没擦干净这种事，被人给指出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张姓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医生，又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冷静不下来。 “我的身体通过了吗？”张姓男人见医生不再检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强装冷静地开口问道。 医生点点头：“嗯，目前没看到你的身体表面有大型的创伤口，也没有痔疮，四肢端正，也没有外翻的迹象......”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父母曾有羊角风之类的症状吗？” 张姓男人摇了摇头。 医生笑着应了一声：“那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来，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或者是居住地址，等下一轮检查。” 张姓男人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接过笔，尽量避免和医生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下一轮检查还要像今天这样吗？” 医生点了点头：“要。” “你做好心理准备，我这边检查，只是检查你表面有没有创伤什么的。” “后面的检查要更仔细一些，到时候你反应别像今天这么激烈。” 张姓男人脸上的红晕缓了一些，面色慎重地点了点头。 医生见他填好自己的地址，伸手把纸张扯了回来，随口又补了一句：“对了，到时候你那清洗干净一下，味大，有点冲。” 哗得一声—— 张姓男人的脸又憋得通红了起来，僵硬地点了点头，神情古怪地走出来，看着接下来的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神情，忐忑地走进这间屋子里去。 也不知道这个少年那里擦干净了没有，只能祝福他了。 虽然说第一轮的检查很简单，可是通过的人只有一半，大唐武德充沛，有了矛盾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 这一打，身上就会不可避免的有伤痕。 小伤也就算了，可大伤是真的不适合开飞机。 张姓男人出了车行之后，站在公交站台下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先回家，打了一盆水，好好的清洗了一遍之后，再出门去了自己常去的那个酒馆。 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了酒馆里。 大多都是和他一样，今天休息的出租车司机，要不然就是下了工的人，多数也都是他的熟人。 见到张姓男人进来，一个人笑着开口问道：“哟，张老哥来了，您今个不是去报名了那个什么飞行员，感觉怎么样？” 张姓男人点点头，面色依旧还有些古怪：“挺好的。” 他刚坐下来，方才提问的那个人，就拖着椅子凑了过来，满脸好奇：“话说这个飞行员面试，究竟是面试了什么东西？” 张姓男人瞥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人摇了摇头，抿了一口酒水：“老陈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跑了一单从长安到洛阳的那个老陈。” 张姓男人点了点头。 这人继续说了下去：“这个老陈也去报名了飞行员的面试，刚才过来喝了一杯，我们就问了他面试了什么东西......” “还没问几句，这个人就变了脸色，连酒都没喝完就走了。” “到底是什么面试内容啊。” 老陈的反应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甚至让他们有了一种，他们问出这个问题，就是在羞辱老陈一样的感觉。 好奇，太好奇了，心里就像是有一只老鼠，在扒着心房的一角，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张姓男人噗嗤一笑，如果这人真的像追问老陈那样的追问他，说不定他也会觉得自己是被冒犯了。 不过有老陈这么一个倒霉鬼在前，倒是让他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老陈都撒气走了，你不怕我也撒气走。”张姓男人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这个男人摆了摆手：“嗨，谁不知道张老哥您脾气好。这样，我请您一杯酒，您就和我透露透露呗。” 张姓男人摇了摇头，又瞥了他一眼：“我是贪那么一杯酒的人吗？” “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内容，你自己去试试不就行了？” “反正报名也不要你花钱，就当是过去做个免费检查就是了。” 这个人似乎是被张姓男人说动了，神情有些犹豫踌躇。 张姓男人憋着笑，趁热打铁：“我看报名的人不是很多，你要是现在去，说不定今天就能够检查一下。” “你自己经历了，你不就知道了？” 这个人迟疑着：“张老哥，你说一说就是了。” 张姓男人板起脸：“我是不可能说的，难不成你是真的想要我像老陈那样，给你甩脸色？” 旁边的人怂恿起来。 “就是，既然张老哥不想说的话，你自己去亲身体验一下就是了。” “这事也没啥，说不定你去检查，你就有资格成飞行员了呢？” “快去，快去，啰嗦什么。” 一堆人给他鼓劲打气，这让他豪爽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那我就去报名一下，等我回来和你们说说，也不知道一个面试而已，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 张姓男人眯着眼，笑了笑，略带一丝怜悯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个男人匆匆地离开。 等他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他憋着一张通红的脸，缓缓迈步走了进来，坐在张姓男人的身边。 用一种很古怪、有些漂浮地语气，对着张姓男人开口：“原来......这个面试是这样的吗？” 张姓男人点了点头。 这个人叹了口气：“怪不得张老哥你不说，原来、原来......” 他这么一副状态，其他人就更加好奇了起来。 到底那个面试内容是什么样的，怎么刚才还如此豪言壮志的人，在去了一趟之后，竟然变得和那两个人一样同流合污了起来？ 人们追问了起来，这个人支支吾吾，就是应付着不肯回答。 第1005章 更大的忧患 不过这件事，他们再怎么隐瞒，这件事也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等到晚上差不多要到的时候，整个酒馆的人就知道了这件事。 哄然大笑顿时爆发了起来。 几个去参加面试了的人，满脸羞红，恨恨地看着这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甚至还有人一脸滑稽，拿着一个桔子，缓缓地掰开。 不过嘲笑归嘲笑，他们还是对这些通过了初试的人送上了祝福，希望他们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飞行员。 但是金蝉脱壳这种事，他们是一定狠狠地嘲笑的。 半个月后，就是第二轮面试，检查的依旧是身体素质，在体育馆里，通过第一轮面试的这群男人们，一起金蝉脱壳。 然后医生们，逐个地检查，掰开、抬起...... 就是生怕出现什么纰漏，他们若是一时心软或者是疏忽，让一个不合格的人通过了考核，那他可能在飞行员的培训之中，很容易就丢下自己的性命。 甚至......如果在培训之中这个问题没有爆发出来的话，那么在他正式飞行之后，丢了的很有可能就是一整个飞机的人的性命了。 通过第一轮面试的，一共有二百多人。 但是在第二轮面试之后，就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很多人的身体素质都没有问题，他们大多都倒在了视力检查这一环节上，很多人都有近视的问题，色盲、色弱的也不在少数。 第三轮面试，则是对家庭环境做一个调查。 一来是要确保背景干净、人的精神状态没有什么问题，另外也是要调查一下，他的家庭是不是真的没有遗传病史。 很多人都是不清楚这个的，他们觉得没有，就随口回答了没有。 这三轮面试下来。 最终确定入选的只有十八个人。 楚王府，书房里。 林深看着手里的名单，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报名的人口基数太少了，这就导致了最终入选的人只有这么几位。 培训飞行员的学校，看来也要积极的筹办起来了。 林深把名单递交给林大：“和研究所那边联系一起，让他们来人，带他们过去培训。” 林大应下来。 林深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和大唐之外，各个国家的如意超市联系一下，让他们着手开始机场的建造吧。” 林大依旧是应了下来。 现在在其他国家建设飞机场，看起来是一件很铺张浪费的事，当然了，实际上，它也的确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以现在制造飞机的能力、培训飞行员的能力，能够保障大唐有一个稳固、健全的飞行网络就已经是颇为不容易的一件事。 更不要说，把航空领域扩展到其他国家去。 就算有这个能力扩散出去，在那些国家，能乘坐起飞机的也没几个人，有能力乘坐飞机的人，更不会天南海北的飞来飞去。 当然了，这只是单纯的从经济层面去看这个问题，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件事的话，那这些飞机场的建设就很有必要了。 轮船去往海外的那些国家，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是去印加，甚至是需要一个月还多的时间。 可飞机场铺设之后，哪怕不投入使用，也是在告诉这些国家，如果有必要的话，大唐是能够在一天、两天之内，迅速地赶来。 一两个月和一两天相比，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大唐对这些国家的掌控力，又上升到了一个层面。 这些国家有怨气，还不好说出来。 因为做这事的是如意超市，是林深名下的产业，固然林深挂着一个楚王的头衔，可在这事上，他就是一名商人。 拜占庭，君士坦丁堡。 君士坦丁三世咬着牙，看着桌子上放的一份文件，这是驻扎在拜占庭的如意超市寄过来的信函。 说是要在君士坦丁堡外建设一个飞机场。 飞机这个东西......他当然是清楚的，那年在阅兵仪式上，就曾经见过，他对飞机的印象，就是武力、强大的武力。 而现在君士坦丁堡，拜占庭的首都旁，就要建设这个东西？ “你们怎么会同意的！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飞机是什么东西吗？”君士坦丁三世咬牙，恶狠狠地开口说道，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大臣。 这份文件拿过来，自然不是让他拿一个主意的。 而是他们这群大臣们已经同意了，拿过来让他签字，以皇帝的名号，让这份文件具有真正的效益的。 君士坦丁三世现在依旧还是一名有真正权力的皇帝，不过他已经被架空了，之所以没成为像高句丽那样的傀儡皇帝...... 也是因为拜占庭境内，农民起义爆发了起来。 大臣垂手而立，一边笑着，一边轻声说道：“陛下，你就放心好了，大唐要建设的，仅仅只是客运飞机。” “地皮是要向我拜占庭买的，建设运营之后，也会依法向我拜占庭交税的。” “现在我拜占庭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个飞机场也正好是解了我拜占庭的燃眉之急。” 拜占庭现在很缺钱。 不仅仅是那些贵族们，在见识到了大唐“奢靡”，至少对他们而言，是十分“奢靡”的生活之后，他们的欲望更加膨胀了起来，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贪食起来。 拜占庭的国库里，甚至是连耗子都养不活了。 更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那些农民起义。 这群大臣、贵族们，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里，他们只觉得这是小打小闹，不过是一群见识到大唐之后，开始躁动不安的“贱民”们罢了。 可是...... 当他们发现，这群起义军，竟然拿着枪械、用着火炮，开始在他们占领的每一座村庄里喊着口号的时候。 他们开始慌了，开始正视起来，战争就此爆发起来。 战争打的就是钱，每一发子弹、每一发炮弹都是金钱。 想要从贵族手里把钱抠出来是不现实的一件事，可国库里又没有了钱，现在飞机场的建设，百万两银子买下来一大块地皮，对他们而言，就是最美妙的事。 第1006章 苟延残喘 君士坦丁三世都能看出来，飞机场建设了之后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但是他们不在乎。 拜占庭这个国家未来会如何，他们并不怎么在乎，是兴盛、是衰败，但总之有大唐这么一个宗主国在，拜占庭就没了外敌入侵的风险。所以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更加的只在乎自己到手的利益了。 难不成拜占庭指望的是百姓富足，指望的是拜占庭能像大唐那样人民当家作主了不成？ 如果不剥削百姓，那他们这些贵族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君士坦丁三世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这名大臣微微向前一步，声音发冷、语气淡漠：“陛下，希望你不要像前几日那样，逼着臣下对您动手。” 客客气气的话，却让君士坦丁三世毛骨悚然。 他是很清楚的，这些人已经失去了对皇权的敬畏，除了拿走自己的性命，无论是什么事，他们都能做得出来。 “我...知道了。” 干涸的喉咙里挣扎着卡出几个音节，君士坦丁三世点点头，僵硬地抬起手，拿起桌子上的笔，在这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臣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抽走文件，准备去和如意超市商讨，该如何建设飞机场的事了。 记住网址 拜占庭是第一个答应下来的国家。 几天之后，诸如爪洼国这样的小国，也都渐渐答应了飞机场建设的事。对他们来说，那些除了经济之外的因素，反而是不需要考虑的。 再怎么说，它们也都是小国。 反倒是自付自己在国际上有些地位的国家，对如意超市的这个请求还是相当慎重的。一开始如意超市说要在他们的领土上建设飞机场，还真的把他们吓了一跳。 还以为大唐终于是忍不住，想要蚕食他们了。 但知道是客运飞机之后，就像是火车那样的交通工具，这让他们松了口气，细想一下，其实这并没啥问题。 反正在他们的国家里，也都有许多楚王殿下旗下的产业，像是什么如意超市、火车，这些都和如意超市离不开关系。 再多一个飞机场，似乎也无伤大雅。 可是，自诩是一个“在国际上颇为地位的国家”，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野望的，毫不掩饰地说。 他们想要自己在自己的国家建设飞机场，他们也想掌握飞机的技术。 现在就这个问题，他们正在和如意超市协商中，不过......一点进展都没有。 如意超市显然不可能，至少是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把这项技术、这个权利给让出去的，如果真这么干了，那就等同是研发飞机的上亿两银子都打了水漂。 拜占庭是第一个，因为要对抗农民起义军，继而让出了这项权力的人。 其他国家，君主在权力方面，要比君士坦丁三世这个仓促上位的皇帝好一些，可他们依旧是没撑多久。 没有钱，他们就要灭亡。 他们只能选择把土地卖出去，卖给如意超市建造飞机场，而且卖出去的这笔银子他们都还拿不到手。 急不可耐地就转手买了枪支弹药。 战争也就因此爆发了起来。 吐蕃是第一个沦陷的，那位平定了吐蕃内乱，制定了律法，亲自将大唐文化引入进来的松赞干布，成为了他英明神武的政策之下的第一个殉葬品。 这个比邻大唐的国家，它的国家构成，依旧还是处于很原始、古老的形态——它是一个奴隶制的国家。 松赞干布的确是有一个极有能力的人，如果把他类比成为大唐历史中的一个人的话，那毫无疑问，他就是一个始皇帝一样的人物。 虽然说，他是第三十三位赞普，可他是第一位将吐蕃大一统的君主。 只是......他没能像始皇帝那样，让国家制度更进一步，吐蕃依旧是奴隶制，奴隶主和贵族们统治这个国家。 而且松赞干布很聪明，在大唐还没有出现林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大力推广吐蕃文字，让贵族和奴隶主的儿子们去大唐学习文化。 可一直都不赞同，吐蕃和大唐之间的文化交流。 直到林深出现，大唐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进一步的变得更加强大，文化交流势不可挡。 直到......吐蕃的奴隶们不再忍受奴隶主们的欺压，他们也想拥有如大唐百姓那样的生活，就算不如他们富足，也想像他们一样，有名义上的真正的人格。 枪械、火炮，撬开了松赞干布的脑袋，破碎了吐蕃这个奴隶制王朝。 这里发生的事，就像是整个世界的缩影一般，反抗的旗帜飘扬起来，成功的号角在这里吹响了之后，也接连在其他的地方吹响起来。 吐谷浑、室韦...... 再然后，就是西方的那些小国。 墨洛温甚至都没能够坚守多久，王宫被砸毁，王座被推翻，那个曾经是个他口中“贱民”的皇帝，被那群“贱民”们绞死。 拜占庭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在坚持着，在起义军的攻势之下，依旧还能苟延残喘地唯一一个国家了。 楚王府里。 李世民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脸唏嘘：“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整个世界都乱了起来。” “这是必然的一件事。”林深吹了吹杯面，茶水泛起一阵涟漪，打乱他印出来的虚影。 李世民摇了摇头：“虽然我常说君为舟、民为水，可这水面沸腾起来，掀起来的海啸的力量，让我都有些怕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着林深，神情复杂。 “你把我们一家从高高在上的皇权上拉下来，按理来说，我们即便不恨你，也不应该对你的这个举动生出什么好感。” “可现在看来......你倒是在救了我们。”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他的脖子上，也挂着绞刑的绳索似的。 “如果没有你的话，恐怕我们迟早也会像他们那样。” 林深摇了摇头，有些古怪地笑了起来：“不一定，说不定他们会手下留情，只要你们悔过，当一个踏踏实实的人，他们就会留下你的命。” 第1007章 救，救救我 对林深的这一套说法，李世民笑了笑，他摇着头，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倒不是说这种事没可能，只是除非是遇见像林深这样，真正有信仰的人，不然的话，就像是现在吐蕃、墨洛温、拜占庭......那些人真的是像他们口号喊得那样吗？ 李世民看得很透彻。 那些国家的人或许会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可今日的高句丽，就是明日的他们。 打倒了皇帝，不过是换了另一个人欺压在他们头上罢了。 “我听说，拜占庭的人好像向大唐求援了？”李世民没把这句话往心里放，摇了摇头，又轻声说道。 林深点点头：“的确是有。” 说着，他顿了一下：“我这府上，都常常被拜占庭的人骚扰。” 正这么说着，忽然一道极其巨大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是有些蹩脚的汉话，用得是标准的洛阳音——这也是大唐现在的官方音，俗称普通话。 “下国拜占庭使臣，欲拜见楚王殿下，拜占庭罹难，希望楚王殿下能够出手援助......” 紧接着，就是小白不耐烦地嘶吼着。 它白天是最喜欢打盹的，这些人三番五次的就过来吵闹一次，让它休憩都休憩不好。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就这么天天骚扰你的？” 林深点点头：“可不，通报不良驿，谁来骚扰就把谁抓进去蹲几天，可就这样，他们还不死心，今个一人被抓进去了，另外一人就会过来，等被抓紧去的那人出来后，头铁得很，还来继续喊话。” 府外的喊话声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惊恐的叫嚷声。 看样子是小白忍不住出手...出口了。 咬死人不至于，但吓唬几下是应有的。 “也多亏了你之前强调，不干涉别国国事。”李世民心有余悸，一脸庆幸，“要不然他们奉大唐为宗主国，在这件事上，大唐还真的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林深轻笑了一声。 李世民顿了一下，很是疑惑地开口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这样的？”林深的预见性，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一年、两年。 甚至早在高句丽商贾们起义的时候，林深就很有预见性的，让大唐不要去干涉高句丽的国内事务。 林深敲了敲桌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很简单。” 简单？ 李世民愣了一下，窥视一国之动向，能是一件事很简单的事？ 林深解释道：“我和你打一个比方，比如说张三家有七口人，粮食不够，总是饿肚子，有一天张三在外面发现了一种野菜，是可以吃的，而且很饱腹、很有营养，也很容易种植。” “张三拿回家了之后，填饱了肚子，大家一伙人都吃得开开心心的，煮菜的香味飘了一整个村子。” “你觉得，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会怎么做？” 李世民有些奇怪地瞥了林深一眼：“我发现你特别喜欢用张三这个人名，虽然是挺顺嘴的。” “哦，那我用李四？”林深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李世民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就用张三吧。”李四这个名字，总是让他觉得，是在说他弟弟，这一家人，也是在影射他们这一家人。 插科打诨后，李世民还是认真地回答了问题：“既然张三一家都吃得这么开心，那其他庄户人家肯定也会找这种野菜来吃。” 林深一拍手：“没错，但是其他人家的孩子把野菜找了回去，可他们的家长却不准孩子们吃这种野菜。” “他觉得，这种野菜的出现，是在挑衅他分配食物的权力。” “而且这种野菜，虽然能够饱腹，但是和他偷偷留下来的肉食、白面相比，一点都不爽口。” “那你觉得......这些孩子们会怎么办？” 李世民沉默下去，他是越发觉得，这个问题是在影射他自己，不过很快，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小心思丢到一旁。 而后开口，轻声回道：“那自然是要反了这个家主，自己当家做主了。” 说到这，李世民恍然大悟。 大唐不就像是那个率先发现了野菜的张三一家，而其他的那些国家，不就像极了这个故事里，想要跟着张三一起，去挖野菜、吃野菜的国家们。 眼瞧着，张三家因为吃野菜，过上了越来越好的日子，甚至都可以把富裕的野菜卖出去，换肉食、白面、绫罗绸缎...... 剩下的庄户能不眼红吗？ 张三家人多势众、又有宝剑，他们砸不了张三的家，那唯一的路，就是逼着自己家，也去吃这种野菜。 想着，李世民又皱起了眉头：“那这么说，我大唐周边，岂不是都要是成为高句丽那样的国家了？” 资本这个东西，没有人约束的话，会是极其可怕的猛兽。 其他国家可没林深这样的人物，林深也不可能对他们国内的事务下手，立场已经摆出去了，林深也没那么大的心思。 那么，那些由商贾领导的起义军，恐怕......最终都会沦落成为和高句丽一样的资本国家。 和大唐这种非资本国家，天然就是站在了对立面上。 固然大唐不怕他们，可这总归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林深倒是无所忌惮的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虽然说天下人里，眼光能比得上你的人没有多少。” “但能看出这问题的，必然不在少数。” “若是西方的那些国家，可能不会在乎这个，可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不同，他们受大唐文化影响很深......他们能接受成为高句丽那样吗？” “恐怕是不能的。”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和朝廷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好，接纳更多诸如南诏那样的事吧。” 李世民愣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是说，他们会选择并入大唐？” 语气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变得确定下来。 问着问着，他自己就想通了。 也是......如果他们不能接受成为资本国家，可又不想受制于商贾的话，除了并入大唐，似乎也就没其他的选择了。 第1008章 你看这个，像不像一只大公鸡 他们能反抗得了欺压在自己头上的那群人，可他们暂时是反抗不了商贾的，毕竟他们反抗奴隶主，也都是仰仗着商贾。 李世民面色古怪，看着林深：“怪不得先前你一直力排众议，把那些国家并入大唐的事给压了下来，都是为今天做准备呢？” 林深眯眼笑着，点了点头。 南诏并入大唐之后，生起了并入大唐心思的国家有很多。虽然说有南诏的例子在前，可他们并入大唐之后，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一些小心思的。 甚至......还有很多国家，想要成为大唐，如汉代时的那样的藩国。 出了事，大唐替他们遮风挡雨，可他们依旧还能在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 李世民看着林深，神色更加复杂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眼光独到，若是没了林深，说不定他就会应下来，许诺这些国家并入大唐疆域，然后...然后这些藩国，就会成为大唐国内的一颗定时炸弹。 而现在，这些炸弹在大唐之外爆炸了，在外面炸了个天翻地覆，对大唐没有半点影响，甚至大唐还能渔翁得利，收获一批领土。 李世民担忧的这个问题。 在吐蕃人里，的确是有人看了出来。 一间石头堆砌的屋子里，几名吐蕃起义军的将领们聚在了一起，他们穿着的都是有些落魄的盔甲、布衣。 皮肤是常年日晒的黝黑，脱皮、龟裂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厚重的痕迹。 他们都不是商人，而是奴隶、是被欺压的人。 格萨尔皱着眉头，颇为担忧地开口：“我们成功的推翻了这个王朝，可是......我发现，我们好像并没有成功。” 格萨尔并不是他的名字，或者说，并不是他作为奴隶时的名义。 奴隶是没有资格拥有名字的。 格萨尔是他在反抗之后，给自己起的一个名字。这是神话故事里的雄师国王，他是一名真正的大英雄，降妖除魔、锄强扶弱。 他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这样的英雄，所以给自己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格萨尔的话，让屋子里其他几个被他叫过来的人愣住，一个人摇了摇头：“大哥，我们已经杀死了那些奴隶主，我们以后可以拥有自己的牧场和羊群了！” “我们可以自己种植青稞、种土豆了，而不是再需要他们的施舍。” “我们哪里没有成功！” 他显得有些激动，在他看来，他们拥有着十分光明的未来。 格萨尔并没有跟着一同激动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在这群曾经是奴隶的人眼里，格萨尔的威望很高，他们也都很愿意听从格萨尔的话。 “你们知道高句丽这个国家吗？”格萨尔开口问道。 沉默了一小会，一个人迟疑着说道：“我好想听主......听那个可恶的奴隶主说起来过，是一个强大、但是不要脸的国家？”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补充着，他们听到的传闻。 “最喜欢盗窃大唐文化的国家。” “恬不知耻，比赛还要作弊的国家。” “虽然是大国，但是小气兮兮、一点大国风度都没有的国家。” 格萨尔抿了抿嘴他，虽然大家说得都很对，高句丽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可是这和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一点都对不上。 他轻轻咳嗽几声，屋子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格萨尔接着说道：“不，重点是......高句丽是一个商贾做主的国家。” 商贾做主的国家？这有什么......只要不是奴隶主做主，对他们来说，谁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一点都不重要。 甚至，他们对商贾的感官还很不错，毕竟他们就是得到了商贾的帮助，才能够绞死那些奴隶主的。 “我知道你们对商贾的印象可能很不错。”格萨尔摇了摇头，神情慎重，“可是我和大唐人交流过，他们很看不起高句丽。” “不单单是因为那个国家不要脸的原因，其中也是因为了，高句丽是个商贾做主的国家。” 大唐人看不起......这六个字就让所有人慎重对待了起来。 商贾再好、再怎么帮过他们，依旧是没“大唐”来的分量重。 “为什么会看不起？我觉得商贾挺好的。”一个人弱弱地说道。 格萨尔摇了摇头：“那个大唐人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商贾成了国家的主人，这个国家的主人并不是百姓，而是商贾了。” “和以前骑在我们头上的贵族、奴隶主们相比，只是换了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顿了一下。 “那位大唐人还说了很多，但是那些东西我都不懂，我说出来，你们也不懂，但是他说，这就是为什么那位大唐的圣人，会避免让大唐成为一个商贾国家的原因。” 大唐的圣人，指得自然就是林深。 圣人的话还能有假？ 这一群人的立场，立马就偏驳离开商贾，毫不犹豫地就站在了商贾的对立面。 “那怎么办？”一个人忧心忡忡，“枪是他们的，没有了枪，我们打不过他们。” 格萨尔抬手，轻轻拍了几下：“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打仗，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我们成为大唐的一份子不就好了？” “国王、贵族、奴隶主都被我们绞死了，你说我们中有人能够治理一个国家吗？” 所有人摇了摇头。 “那群商贾能吗？” 所有人又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我们去和大唐联系，就说我们中没有人能够治理国家，为了让这片土地能够安定下来，就让大唐好心，收留我们吧！” 成为大唐的一份子，这是一个很让人心动的事，也没有人反对。 大唐人究竟过着的是什么样的好日子，即便他们曾经作为奴隶，也都是有所耳闻的。很快，吐蕃起义军里，就有人和大唐人联系上了，说出了他们的诉求。 这样的事，不仅仅发生在吐蕃，室韦、月氏，也都发生了这样的事。 受到大唐文化影响，又不像高句丽那样不要脸皮，他们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礼义廉耻，有一些追求的。 第1009章 你是过来当爹的? 朝廷最近很忙。 申请并入大唐的公函很多，从只有一州、一县之地大小的小国，再到如吐蕃、室韦那样的大国，零零碎碎，他们的国土加在一起，将近有大唐疆域的一半还多出了许多。 这其中，有像吐蕃那样，经历了农民起义，但自觉自己没有治理国家的本事，想要并入大唐，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这样的国家还算好处理，毕竟百废待兴，就等同是白纸一张，把大唐的制度往上面一套就可以了，了不起经济多扶持一些。 可...... 还有一些国家，诸如室韦这种，农民起义并没有完全成功，可他们的王室撑不下去了，索性就和起义军商议了一下，决定并入大唐。 没有彻底把这些蛀虫们清理出去，若是贸然并入大唐，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问题。 这就让大唐很头疼了。 不让他们并入吧......那么接纳吐蕃这样的国家，多多少少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可若是一股脑都并入了......若是室韦那样的国家闹腾了起来，大唐还真的吃不下去这么一大块肉。 楚王府。 杜如晦过来拜访。 记住网址 “杜大人找我是有什么事？”林深撸着猫，开口轻声询问起来。 杜如晦一本正经：“不日朝廷就要召开议会，商议多国并入大唐的事，朝廷思付再三，楚王殿下在此事上多有建言，况且楚王殿下又是联合会议会长，所以恳请楚王殿下也一同参与此次议会。” 林深瞥了他一眼：“这是又想拉我过去镇场子的吧？” 杜如晦干脆利落地承认了下来：“是的。” 朝廷镇不住场子，或者说，那些国家都有恃无恐，他们很清楚，大唐不可能对他们做什么，毕竟大唐需要维持一副宗主国的颜面。 为了一个国家，继而丧失自己的信用，让自己在整个世界上离心离德？ 那恐怕只有先天智力发育不健全的人，才能够做出来这种事。虽然说，林子大了，的确是有这样的人，而且不少就是了。 大唐没有办法在这件事上，立场鲜明地去表述什么。 可林深不一样，林深是可以的，他的身份就是联盟组织的议会长，而且所有人都清楚，林深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最关键的......林深在百姓心中，无论哪个国家，都是极有威望的，权衡利弊，在各个国家的政权和林深之间，绝大多数都会选择林深。 大唐依旧是缺不了林深的。 林深缓缓叹了口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杜如晦回道。 三天的时间很快，太和殿内——这座曾经用来朝会的大殿，现在已经经过了翻修，龙椅还保留着，不过只是做一个装饰作用。 大殿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桌，安置了椅子。 这就用来当作一个大型的会议室来使用。 诸多国家的使臣们落座，杜如晦也落座，但并没开口说话。 坐了有一会，有人坐不住了，开口询问起来：“杜大人，为何您不开口，是不是应该商讨并入大唐的事了。” 杜如晦摇了摇头：“不着急，人没到齐。” 那个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圈，在心里点着人头默数了一遍。不少人啊？此前说是要并入大唐的国家使臣都在这里了。 之前与他们交涉的大唐官员，也就只有杜如晦一人，并无其他人负责了。 难道今天大唐又多出一个人来负责这件事了？ 杜如晦没继续说下去，他也不好追问，只好耐心地等待起来。 不多一会，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门外冲了进来，所有人抬起头，看了过去。 一只白色的爪子探了进来，继而就是一个狰狞的虎头，虎头上还戴着盔甲，他们都认得这头白虎，是大唐的虎大将军。 既然这位虎将军都来了，那么它的主人...... 所有人抬起头，看向白虎身上——一名穿着圆领袍的男人，半躺在老虎身上，和以往不同，今天的楚王殿下腰间还挂着一把挂穗的剑。 有穗的是文剑，在大唐还没禁刀剑之前，多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用来表彰自己身份的东西。 文剑自然比不得武将的兵刃，可文剑......它能说道理，也能杀人。 一屋子的人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来者不善，他们已经嗅到了一股子杀气。 原来一直等的是这么一位大人物吗？ 小白迈着慵懒地步子，走到杜如晦身边，等林深下来，它一翻身，半躺在了桌子旁。 林深拉出一张椅子，在杜如晦的身边坐下。 杜如晦小声问道：“殿下，您怎么把虎将军给领过来了？” 他的声音虽小，可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林深毫无忌惮，大大方方地开口：“长乐今天不想出门，我正好又要来参加议会，索性就直接带它出门，也让它散散心。” 很合理的一个理由。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林深跨虎带剑，分明就是过来示威的。 杜如晦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人都来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商量诸国并入大唐的事吧。” “室韦之国，听说你们是有一些要求。” 被点名的使臣心里咯噔了一下，点了点头，翻开面前的书册，有些紧张地开了口：“嗯，是的，我们希望我们在并入大唐之后，依旧能够保持原有的贵族封号、领地，并希望在自己的领地上，能够拥有一定的自治权......” 他的话还没说完。 林深就嗤笑了一声：“你这是过来并入大唐，还是过来当爹的？” 室韦使臣顿了一下，声音更加虚弱起来：“我认为，这是我们正常的诉求。” “正常？”林深疑问一声。 “哪里正常了？” 说着，他解下腰间的文剑，哐当一声丢在了桌子上。 “可能这种情况，对你们国家的人而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对大唐而言，就是不正常的，甚至来说，这是严重挑衅我大唐的一件事。” “在我大唐，现在可有任何一名勋贵，还保留封地了？” 第1010章 十分钟，我只等十分钟 室韦的使臣愣住，其实这个理由，就一直都是大唐用来否决他们提议的一个理由。 他本以为林深来了，会拿出什么新的理由出来。 室韦使臣松了口气，得心应手地回道：“室韦之国情与大唐之国情相差甚远，若是突然之间转变，于室韦而言，很容易社会动荡......” “特殊情况，自然是要特殊对待。” 林深又嗤笑一声：“特殊对待？” “为什么要特殊对待你们，难道你们比我大唐的百姓要更加高贵吗？朝廷以对大唐百姓的标准对待你们......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赤裸裸地有些难听了。 室韦使臣微微一变。当然了，这话的意思，也曾是杜如晦表达过的意思，只是那个时候杜如晦说的很委婉，远没有林深说的这么难听。 林深敲了敲桌子，又继续说了下去：“再者说了......社会动荡？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现在室韦的社会情况很稳定吗？” “海晏河清？天下安宁？政简刑清？” “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底气说出来这种话的？” 室韦使臣的脸色又变黑了些许，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林深讥笑一声，接着说道：“既然你们要求大唐不可能去施行，那室韦并入大唐的事就此结束吧。” “室韦继续安安分分地，做自己那个社会安定的室韦吧。” “不过，这件事会在民报、会在如意娱乐上，公正公开的报道一下。” 室韦使臣的脸色大变，带着一丝丝惊恐。 倒不是他怀疑林深会在这件事上添油加醋，民报和如意娱乐的公信力还是极高的，如果要刊登到邸报上，也必然会公正公平公开。 可恰恰...他们最怕的就是公正公开。 室韦之所以能够暂时性地稳定住自己国家里的情况，使臣能够还算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根本原因就是在于，他们和起义军说，室韦要并入大唐的事。 起义军们天真的期待着，并入大唐之后，欺压他们的贵族们、奴隶主们就会消失不见。 可室韦的本意......是依旧想骑在他们头上的，甚至想借着大唐的名号，更稳固地骑在他们的头上。 如果邸报传出了谈判失败，室韦没能并入大唐，甚至还让他们知道了，室韦贵族们一直死心不改......结局可想而知。 室韦使臣声音带着颤抖：“殿下，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林深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不妥，有什么不妥的？” “你觉得让人知道事情的本貌是什么样的，是一件很不妥的事吗？” “大唐可不兴弄虚作假这一套说辞。” 室韦使臣抿了抿嘴，这一次，他再也说不出来之前自己说的，那么些的“理所当然”的话来了。 林深向后一躺，脑袋靠在椅子扶背上，眯起眼后，轻声说道：“若是想要并入大唐，那就完全遵守我大唐的规矩。” “我大唐不会特殊对待你们，你们入了大唐，便是和我大唐之前的所有百姓并无什么区别。” “若是抱着......想借着我大唐的名头，想要分治、继续你们的作威作福，那就熄了这个念头吧。” “大唐可不会惯着你们这样的臭毛病。” 杜如晦很是欣慰地看着林深——这样的人在官场上一点都不讨喜，因为官场并不是一个只单纯说规矩的地方。 但现在像林深这样的人，太好用了。 先前他同这些国家的使臣们讨论这件事，必不可免地会说到人情上。可林深不会同他们说人情，只会同他们说规矩。 以这群人的地位，他们也没有资格同林深说人情。能有这个资格的，也只有大唐里的寥寥几人。 “我吐蕃自愿遵守大唐的规矩成为大唐的子民。”吐蕃使臣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长吐一口气，十分舒畅地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说完之后，他还瞪了室韦使臣一眼。 吐蕃本来早就该成为大唐领土的一部分了，可偏偏就是室韦使臣这些人，在那兴风作浪，导致这件事拖了又拖。 他早就心怀不满了。 其他一些小国陆陆续续的表态，他们都是同吐蕃一样。 渐渐地，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来不到十个，抱着和室韦一样心思的使臣们，他们心有不甘地看着林深。 就这么......一点利益都争不到的，成为大唐领土的一部分？ 他们的时代就这么波澜不惊地终结了？ 小白打了个盹，在地上翻了个身，折腾出来的动静，让林深睁开了眼，他缓缓坐直，一边抬头看了眼时间。 “再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思考。” “若是拿不定注意，那入唐的话题就此终结吧。” 十分钟的时间...... 就在林深这句话刚一说口，一名小国使臣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我国愿意遵守大唐的规矩，成为大唐的子民！” 如此并入大唐，虽然没了贵族的特权，可毕竟能活下来。就算领土被拿走了，治理权被拿走了，他先前剥削而来的那些钱财，依旧能让他在大唐过上不错的日子。 要么不入大唐，被起义军绞死；要么并入大唐，做一个富翁。 如何选择，那自然不用多说。 一个人的妥协，就导致了整个堤坝地崩塌，陆陆续续地其他国家的使臣也都开口许诺下来，唯独只有室韦的使臣，依旧没有开口。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林深站起来，踢了一脚小白，小白站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载着林深就往门口迈步走去。 室韦使臣慌了，忙站了起来，高声说道：“等一下，楚王殿下，我室韦愿意成为大唐的子民。” 林深没理会他，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给过你机会了，不中用。” 说着，小白就已经走出了门，没有停留。 室韦使臣忙转过头来，求助式地盯着杜如晦。 杜如晦只当是没看见他，眯眼笑着朝着其他使臣招了招手：“既然事情如此商定下来，接下来就签订合约，商议入唐后的具体细节吧。” 说着，他顿了一下，好似现在才看到室韦使臣一般。 “对了，还请无关人士离开，接下来要商议的，可是大唐内部的事了。” 第1011章 地图又变大了 杜如晦的态度很坚决地表达了出来，他不会再给室韦使臣任何的机会。大唐也不会再给室韦任何机会。 室韦使臣不死心，他还想再死皮赖脸地挣扎一下，可还没等他倒地撒泼，就被金吾卫架着双臂拖走了。 他很无奈，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国家都遵守了大唐的规矩，反而是他室韦，是唯一格格不入的特例，说起来他也占不了任何的便宜。 隔天，就像是林深在会议上说的那样，在民报和如意娱乐上，公正公开的公布了昨天会议的内容。 甚至连林深说的话，都没改一个字。 两份邸报，都把这个新闻刊登在了头版上。 “这么多国家竟然只有室韦没有同意？”正看着邸报的一个人，看到其中的文字，不由地挑了挑眉毛。 旁边的人瞥了他一眼：“楚王殿下不都说得很清楚，他们哪里是想成为大唐的一部分，不过是想借着大唐的名号，继续奴役他们国家的百姓罢了。” “想得还真是挺美的。”那人感慨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另一边的人抬手摸着下巴：“那室韦以后就会变成和高句丽一样的国家了？” “不至于吧......” “室韦人多少还是要些脸面的。” 有人迟疑着开口，他觉得像高句丽那样的国家，在整个世界上，应当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不可能再有和高句丽一样没有下限的国家了。 那人连忙摇头：“不是，我是说室韦以后就该成为，商贾作为主导的国家了吧？” 倒是有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慢吞吞地开口：“我觉得没这个可能......” 其他人顿时把目光投过去，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个人抿了口茶水，摆了摆手：“你们都知道我一个叔父，就是做大唐同外邦的贸易生意的，室韦这事，我有听他说起来过。” “室韦的百姓、还有被奴役的人，不堪室韦贵族们的压榨了，于是他们反抗了起来，嘿，你还别说，他们真的挺厉害的。” “把室韦的军队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一路就直接打到王庭去了。这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一个多月前？ 桌子上的人愣住，一个多月都打到了王庭，那这个时候室韦不应该早就沦陷了嘛？怎么看样子还是被贵族们统治的样子。 这个人又抿了口茶水：“眼瞧着他们就要被绞死了，于是室韦的贵族就有一个聪明人蹦出来说，别打了，再打下去你们要死人、我们也要死人，我们并入大唐，成为大唐的一部分不就好了。” “于是室韦的起义军，就被这个贵族说动了，没再继续攻打下去。”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们说，要是室韦没能并入大唐的消息传回室韦去了，室韦会发生什么事？” 一个人义愤填膺地拍了下桌子：“揍他丫的，这不就是骗人嘛。” “没错！”这个人一拍手，“起义军肯定会攻下王庭的，你们猜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办？让商贾成为国家的领导者吗？” 一个人摇了摇头，迟疑着说道：“应该不会了，他们现在没完成的目标是并入大唐，那在攻下王庭之后，应该是依旧会完成现在的目标...要求并入大唐吧。” 这人重重一点头：“对了。” “所以这个室韦迟早也是我们大唐领土的一部分。” 这么一番推理下来，没人对他的这个结论提出异议。 一个人抬起手，掰着手指开始算了起来：“如果室韦迟早也会成为大唐领土一部分的话，那.....” “你们看看，吐蕃、真腊、骠国、结骨、奚、渤海......” 这一连串的，从他嘴里吐出来十多个国家的名字，说完这一长串，他都直觉得自己舌头都打结了。 “这么多国家，大唐的领土得扩展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其他人的脑子都有些宕机，转了半天，也没能在脑子里转出一个清晰的印象。 “店家、店家！借世界地图一观。”一个人扯着嗓子嚷了一声。 不多一会，茶博士就把世界地图给送了过来。 几个人把地图放在桌子上摊开，另外一个人找过来一张红笔。有人念出国家的名字，这人就在地图上描绘起来。 室韦当然是计算在内的了。 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大唐未来的边境给描绘了出来。 两个人站起来，一人捏着一角，把地图撑开立起来，好让人更加直观地看起这幅经过修改的世界地图。 “大唐的版图，又变大了一半还多啊。”一个人挑了挑眉毛，感慨了一声。 这个“又”字是十分的形象。 这些年来，他们的感受就是.......大唐的疆域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变动着。 一开始是多了突厥的地盘、再后来就是契丹、而后是南诏，还有扶桑这么一块在海外的飞地。 这一次更是了不得，一次性多了这么多地方。 “这还真是痛苦的一件事。”一个人叹了口气，揪了揪自己发冠。 旁边的人问道：“我大唐疆域变大，怎么还是痛苦的事了？” 那人又叹了口气：“你并非是蒙学老师，哪能懂我们的痛苦，地理是蒙学必不可少的一门课。” “现在多了这么多地盘，不知要添多少新的地名，到时候要背这些地名的，不还是我们这些蒙学老师？” “更不要说有关他们的地理环境、人文习俗......” “不知道又要熬死多少头发了。” 听他这么一说，有几个人也高兴不起来了，他们中有人可是长安太学的学生，好巧不巧，他就是地理学院的学生。 蒙学的老师都逃不了，他这个地理学院的学生，还能逃得出去？ “诸位，告辞！”这个人一抬手，朝着几个同伴作揖，“我且回学校读书去了，按照大唐这么扩展速度下去，书恐怕要读不完了。” 他匆匆离去。 其他人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你们说，大唐一下吃这么地盘，能吃得下吗？”一个人皱起眉头，发出了一声担忧。 第1012章 我要背信弃义了 说出这话的，是没被这么好的消息给冲昏头脑的人。这也的确是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他们在变革，大唐又何尝不是在变革？ 他们更愿意看到大唐好好的，慢慢发展。 而不是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个问题，让这群开心的人渐渐沉默下去。 过来围观的人群里，一名中年男人缓缓开口：“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问题吧，这可是楚王殿下应诺下来的事。” “楚王殿下还能出什么问题吗？” 林深的名号被搬出来，让不少人安了心。 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南诏并入大唐的事还记得吗？” “当年南诏并入大唐，也没出什么幺蛾子，百姓们都是对我大唐归心的，要说有问题的、闹事了的，反而是那些贵族们。” “这次楚王殿下不就说得明白，不给那群贵族们任何的机会......” “问题的根源就已经在并入大唐之前解决了。” 记住网址 这句话，又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人群里七嘴八舌的就说了起来。 “对对对，我听说吐蕃的那群贵族们都已经被绞死了。” “骠国好像也是这样......” “啧，这么算起来，我大唐的那群世家贵族还真是便宜他们了，还让他们苟活着。” 他们心里是巴不得那群世家大族的人被绞死的，虽然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许多了，曾经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家都已经被拆了，银子用来偿还债务，土地另作他用。 室韦没能并入大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它的国内。 起义军很愤怒。 他们给了室韦的贵族们最后一次机会，这一群人毕竟都是农民、奴隶，他们也想通过不流血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这群贵族们...... 能压榨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压榨，有可能压榨的时候，他们也一定会选择有可能压榨的路去走。 哪怕刀架在了脖子上，他们怕了，他们畏惧了，可心里他们是不会反悔的，只会默默地记恨下来，然后伺机报复回去。 起义军的怒火旺盛，这个时候，也只有室韦的贵族们的鲜血能够抚平这些火气，本来都已经退军了的起义军们再一次集结了起来。 用着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攻破了王庭，这一次他们没有给室韦的贵族们任何机会，毫不犹豫、坚决果断地就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就像是之前那几个大唐人商议的那样，在攻破了室韦王庭之后，他们就又马不停蹄地派人来到大唐，重新商议起了并入大唐的事。 这一次的商议就顺畅了许多，再没任何的阻力，室韦就并入了大唐。 大唐周边的这些国家们倒是能并入大唐。 可在大唐边境之外的那些国家们，即便他们有入唐的想法，大唐也都没有应许下来，拒绝的理由......就是飞地难以管控。 现在喂到大唐嘴里的肉，已经让大唐颇有些撑着的意思。 而且以大唐的境界，也不至于到了，看到一块肥肉，路都走不动的地步。 对于这些并入大唐，尤其他们日后就是大唐边疆的土地，朝廷自然是要慎重对待的。首先做的就是移民。 把中原地区的百姓，移居到边疆城镇——当然了，都是有补贴的，土地、房屋、工作上的补贴都有。 其次就是官员，那些奴隶制社会形态下的官员们，自然是不堪一用的，大唐朝廷现在也正是缺人的时候。 可边境问题向来得严肃对待，从压力不是那么大的地方，抽调了一批有潜力的官员们过去，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批官员们，最次的一位，也从七品官员升任到了六品。 铁路的修建，也成了现在大唐交通体系里最关键的一件事，为此甚至是从不少正在施工的铁路之中，抽调出了人手。 当然，最让大唐朝廷庆幸的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那些地区的语言，吐蕃虽说曾经一直在大力推广吐蕃文，可大多数说的都还是汉语，至于其他国家，多多少少也都是这个情况。 其次就是大唐有很多闲得无聊，没什么工作的读书人——他们有一定的雄心壮志，可能力着实差了一些，考不中太学，也不打算去蒙学教书。 现在他们就派上了用场，朝廷一句“为蛮荒不化的地区的人开启名字”，就让这群读书人们闻风而动，着急忙慌地卷着开蒙的书，在朝廷那领了一个“吏职”，就以几乎免费的一个价格，去边远地区做扫盲工作。 尤其是长安城的读书人们。 长安是一个清气凛正的地方，这里的读书人受到影响最多，他们也大多都是心怀一定情操的人。 这倒是让长安城一下子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墨洛温、拜占庭那些远离大唐的地方，他们国家中的农民起义也渐渐落下了帷幕。 可这两个国家，却走向了浑然不同的一个结局。 墨洛温向来是崇尚大唐的，在农民起义结束之后，他们依旧遵守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依旧是把大唐奉为宗主国的。 可拜占庭不一样。 拜占庭的商贾狡诈得很，这群和阿拉伯同出一源，信仰着易卜拉辛的，自诩是除了大唐人之外最聪明的人们...... 他们不打算去遵守大唐的规矩了，他们是有野心的。在打下君士坦丁堡，杀了君士坦丁三世之后。 这群商贾们，就立刻背刺了起义军，他们偷偷杀了起义军里那些出身农民、奴隶的领导者。 他们觉得，拜占庭在大唐极西，就算他们违背了诺言，也不过只是不再奉大唐为宗主国罢了。 大唐现在收纳了那么多的土地，自己国家内部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难道真的会为了这么一个所谓的名声，大动干戈地来攻打他们不成？ 楚王府，书房里。 房玄龄过来找林深，面色有些严肃：“殿下，拜占庭似乎想要背信弃义，不再奉我大唐为宗主国了。” 林深瞥了他一眼：“这种事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大唐自己不就能解决了？” 他有些奇怪，朝廷不至于连处置拜占庭的决心都拿不出来。 第1013章 你的选择是什么? 朝廷当然是有这个决心的，只是国情如此，导致大唐并不能像征讨扶桑那样，大动干戈地发兵过去征讨。 朝廷最终定下来的决议，就是付诸武力，给拜占庭一个震慑。 船舰、轰炸机...... 轰炸机自然是撑不到从大唐飞到拜占庭的距离，不过可以行“假道伐虢”的事。 但是仅仅这样，朝廷觉得还不够，还不够震撼。 他们想要的是......就像是大唐第一次展示炸药那样，一次性摧毁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无法摧毁的东西。 总不能大唐的工兵潜伏到拜占庭的疆域里，挖空一座山吧？ 房玄龄搓了搓手，笑了笑：“我这是过来向殿下请教，研究所里有没有什么能够拿来用的伤害性更大一些的武器。” 研究所毕竟是林深旗下的机构，朝廷现在也在渐渐地建设和研究所沟通的机构，但是他们知道的，也只有已经研究出来的成果。 至于没研究出来的成果，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也不想知道，保密的事要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泄露出去的风险也就越大。 “研究所的确是有在进行武器的研究......”林深眯着眼，若有所思，“不过攻打区区拜占庭，现有的装备应该已经够了吧？” 房玄龄点点头：“够是够。” 他顿了一下：“不过现在的军伍，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建设生产的工作，调开了他们，对边境地区的发展和掌控，都要再缓一段时间。” “朝廷是想两方都兼顾一下，所以我便过来向殿下您请教了。” 林深点点头，朝着书房外挥了挥手。 在门口候着林大转身，去一旁的电话室打了一通电话，不多一会，就又重新回来，这次他直接走了进来。 “主人，研究所那边给出回复，如果需要的话，半个月之内可以进行组成，制作一颗小型的核武器......” “如果主人您不需要核武器的话，研究所同样也可以在半个月之内，组装一颗一百吨标准炸药的炸弹出来。” “不过目前配套的导弹技术还不够成熟，所以发射之后，可能会存在不小的误差。” 房玄龄听着有些不明所以。 中间那句话他是听懂了，可前半句话和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导弹技术是什么意思，这个核武器是怎么回事？ 林深一边点着头，一边朝着房玄龄开口：“你也听到了，自己选择吧。” 房玄龄摆了摆手，疑惑问道：“等一下，还麻烦殿下您解释一下，这个核弹和导弹是什么东西？” 炸药、炸弹，这些东西的概念房玄龄是很清楚的了。 但是核弹、导弹，于他而言，之前是从未听说过，听起来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林深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导弹，其实就是更大规模的炸弹，几十吨、几百吨的炸药堆在一起，制作成一个巨大的炸药包。” “通过一种方式，在很远、很远的距离进行精准打击。” 说着，林大补充了一句：“以研究所目前的技术，是可以做到在一千里以外的距离进行导弹的发射，只不过精准度差了许多。” “误差是在一百里左右。” 房玄龄被吓了一跳：“多少？” 林大重复了一遍：“打击距离是在一千里，误差在一百里左右。” 是一千里而不是一千米。 仅仅比长安到寿春的距离短那么一些......这个误差和这个打击范围相比，似乎就并没有什么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一百里的误差，其实也蛮离谱的。 若是枪口偏了一厘米，可能打中的就不是心脏而是肾脏，总归被打中的这个人还是要死的。这可要是偏了一百里地，毁的另外一座城池，而不是他们想要打击的那个城池了。 房玄龄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口问道：“那核弹是什么东西？” 林深面色微微一变，感慨着说道：“核弹啊，是个极其危险的东西，它拥有比普通炸弹更小的体积，可威力要更大了。” “而且.....普通炸药爆炸了，无非就是山崩林毁，整理整理土地，很快就能把炸弹的痕迹掩盖过去。” “而核弹不同，它对会这片土地造成极大的损伤，它爆炸过的地方，可能数年之后，依旧寸草不生，不适合人去居住。” 数年之后寸草不生？ 房玄龄挑了挑眉毛，“寸草不生”这四个字，还远没有一千里的距离，来得震撼他的心脏。 林深顿了一下，转头问向林大：“研究所是不是还没引爆核弹过？” 林大点头：“是的。” “原本预期的第一次引爆实验，是在十个月之后。” 林大应了一声，一摊手：“这还是实验性的东西，仓促制造出来，会有哑弹的几率，也就是说......白白投下去一个铁块。” 房玄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核弹、导弹，两个选择。 这让他思考了好一会，犹豫踌躇着说道：“殿下，您有没有什么意见？” 林深一抹手，用轻飘飘地语气说道：“你要是想要拜占庭只是继续奉大唐为宗主国，那就用导弹就好了。” “如果你是想给拜占庭、甚至整个世界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一个惨痛的教训的话，你倒是可以赌一赌核弹。” “如果它万一爆炸了的话......” “那绝对是整个世界上最璀璨的烟花了。” 房玄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看着林深，有些迟疑地开口：“那个核弹有你说的那么恐怖？” 林深点点头：“在未来一百年里、两百年里，甚至是三四百年，这个东西恐怕都是这个世界威力最大的武器。” 房玄龄面色严肃起来：“是真的寸草不生？” “是真的寸草不生。” 他还以为林深刚才说的“寸草不生”只是个夸大的说法，真正的威力没有他说的那么恐怖，可结果这个词，竟然只是个形容词。 房玄龄抿了抿嘴：“为什么要制造出这个东西来？” 他下意识地，就把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疑问给问了出来，一点都不符合他作为一名老狐狸的做派。 第1014章 我们督促贵方要快 核武器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可它的制作工艺，并不是那么的困难。掌握的人少，一是有了核武器的人说，这条路不准走，第二个原因，则是它的原材料限制。 然而这一切，对大唐而言，都不是问题。 “这个东西啊......”林深感慨了一声，“它的出现就像是一种必然，即便大唐不去做，随着质能转换公式的普及，它迟早都会出现。” “现在的大唐不去掌握它，难道等到以后有人掌握了这个东西，然后把它对准大唐吗？” 蛮夷畏威不畏德。 并非是每一个国家都像是大唐这样懂得何为之“礼”，你和他平等的交朋友，他心里说不定就想着该如何把你吃掉。你施以他恩惠，说不定他还会在心里念叨，给得东西不够多，真他娘的小气。 其实在这个问题说出来之后，房玄龄就后悔了，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甚至，哪怕这个叫做核武器的东西，往后不知多少年，都只有大唐能造得出来，那也一定要造出来。 拳头越大、道理也就越大。 大唐可以不去使用这些东西，但一定要有。 房玄龄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在一瞬间是有过心动的，把这个叫做核武器的东西丢下去，丢到拜占庭的土地上去。 可许久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劳烦研究所那边弄出导弹来吧。” 林深嘿嘿一笑：“不选择用核弹吗？” 房玄龄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嗯，还算是算了，且不说殿下您也说了，只有一定的几率成功。” “就算成功了......这种有伤天和的武器也不好。” “那些百姓们毕竟是无辜的，我们只不过是对他们现在的政权有一些意见罢了。” 说着，房玄龄顿了一下，伸手往虚空里一摘，好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再怎么样，这口恶气，也不能撒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头上，我们说了这么多年的仁义，老祖宗说了那么多年的仁义......” “总不该在大唐最美好的时候，被我们亲手给打破。” 说着，他又顿了一下。 “既然是有导弹这种东西，那就先给他们送一张客客气气的请柬，而后再下通知，最后圈个地，精准打击一波。” “威慑，总归是这么来的。” 如此一来，里子、面子都有了。 大唐总归是大唐，对敌人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突厥、契丹、扶桑的灭亡，都极好地证明了这件事。 可拜占庭不太一样，至少现在的拜占庭还没有表露出对大唐不利的想法，他们就像是闹着分家的小孩子一样。 打死是不可能打死的，对其他家里的孩子们而言，不是一个好交代，严父而不是厉父，但肯定是要狠狠揍一顿的。 林深点点头，应了下来：“可以，我抽调几个研究所的人过去，帮你们处理这件事。” 房玄龄松了口气：“那就多谢楚王殿下了。” “我这就回去，准备筹办这件事。” 三天之后。 一通电报拍到君士坦丁堡的大唐使馆里，很快这位留守在拜占庭的使臣，就将这封电报的内容传到了王宫里。 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宫，商贾们并没有砸毁，他们闯进来的时候都是很小心的，没有开枪、没有放炮，生怕就毁了这座......他们日后的居所。 甚至他们吊死君士坦丁三世，都是在王宫外，就是担心这个君王肮脏的血，会玷污了这座伟大的宫殿。 商贾们正坐在王宫大殿的圆桌上，一个人把传过来的电报往桌子上一拍，大笑了起来：“我都和你们说了！” “大唐虽然强大，可现在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操心我们的事。” “你看......他们的回应不就来了，只有一封谴责的信而已。” 说着，他又把这份电报拿了起来，颇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啧啧啧，你们听听，大唐的这个措辞，听上去像是能管我们的样子吗？” “...贵方已经违背了联盟组织协议，我方敦促贵方早日悔改，继续履行联盟组织协议，否则我方将依照协议内容，对贵方做出纠正指引...” 读到这，他抬起手，弹了弹这张脆弱的纸，出乎意料的，这张纸并没有碎掉，不过他也没把这放在心里。 “就这么客气的措辞，听上去就跟要请我们吃饭一样，这是要对我们出手的样子？” 他重重一拍桌子。 “我和你们说，这是大唐心虚的表现，他们已经无暇顾及我们了，他们甚至是在害怕我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说。” 一桌子的商贾脸色都轻快了起来。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时候，问大唐要一些东西？”一名商贾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满屋子的笑声顿时消泄下去。 刚才还拿着电报取乐的那人连忙摇起了头：“这就免了，我们现在做的差不多就是在大唐能忍受的极限了。” “你要是真的敢这么挑衅大唐，大唐可真的会不顾一切的过来揍我们的。” 他说着，脑袋一直都没停下来过。 和大唐做交易这么多年，他是很清楚大唐人的脾气的，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可涉及到底线的问题，这群大唐人是真的能发狠的。 提议的那名商贾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还指望从大唐要过来一些先进的技术，比如说飞机什么的。 “行了，我们能做到这一步，我们就已经成功了。”那名商贾摆了摆手，“我们不必再理会大唐就可以了。” “来，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如何分配权力的问题吧......” 商贾们并没有把这一封电报放到心里去。 甚至对三天之后，又一封督促他们尽快履行联盟组织协议的电报，依旧是没放在心里，甚至对所谓的“最后通知”很不屑一顾，觉得很好笑。 如果大唐真的想要对他们做什么的话，为什么这一段时间，非要一直不停地传电报过来。 而且所谓的督促，竟然是要他们注意“阿勒山”。 阿勒山是拜占庭的圣山，是传说中诺亚方舟停驻的地方。 第1015 那么大个山，没了 在拜占庭人的心里，这座山是有着颇为崇高的地位。可是......这座山的地位崇高，和大唐敦促他们尽快履行联盟组织协议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座圣山还会给予他们惩罚不成？ 三天之后，拜占庭的这一群人，依旧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像是把大唐接连送来的那两份电报，当成了空气一般。 无视，掩耳盗铃，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波斯国境内。 借道而来的大唐人，已经驻扎在这有一段时间了，就在波斯同拜占庭接壤的边境处，扎了一个小帐篷。 很让波斯疑惑的，他们并不清楚大唐人过来是做什么的，也不清楚大唐人在帐篷外搭建的这么一个......几多十米高的铁塔有什么用。 难道这样的一座建在波斯的铁塔，就能够对拜占庭造成什么威胁吗？ 他们好奇，但不敢多问，只有人远远地张望着。 这一天，驻扎在这里的人忽然收到一封电报。 接收电报的大唐士卒叹了口气，而后开口，朝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轻声说道：“拜占庭忽视了我们的敦促，按照计划启动吧。” 记住网址 白大褂男人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其他和他同样打扮的人纷纷行动了起来。 导弹的发射，是需要用到火箭的技术，这种技术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经成功的研制出来，并且实验室里制作的模型也都很成功。 只是因为人手不足、再加上制作一枚火箭、导弹的时间成本、金钱成本都很高，这个项目又不是很紧迫，所以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过来波斯，负责这件事的研究员，就是曾经负责火箭项目的研究员，现在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几年前的想法试验一番。 他们当然兴奋得很。 在发射之前，他们仔细地复查了一遍，每个公式都重新计算了一次，确认无误了，方才点火启动。 轰隆隆一声，火箭在推力下起飞，飞到百米高空之上，第二段推力点燃，推动着火箭朝着拜占庭的方向飞去。 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在天空之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云层波浪。 “还真的会拐弯啊......”大唐士卒们都仰着头看着导弹留下来的痕迹，憋了很久，哼哧哼哧地从嘴里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们之前就一直在私底下偷偷摸摸地议论，这么大个的炸弹，究竟得怎么投放到拜占庭的疆域里去。 没有足够大的火炮、也没有足够大的飞机去运载它。 有人曾开玩笑说，说不定它自己会飞，丢丢地就飞到拜占庭，然后炸开来。 没想到这个玩笑竟然变成了现实。 在远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里的波斯人，也张大了嘴巴，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的脑子是一团浆糊，许久之后，抬起了手，噼里啪啦地重重拍打着自己的脸。 见鬼，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个“铁塔”它......自己屁股冒火，然后飞了？ 研究员们见发射没有问题之后，缩回帐篷里，看着雷达里反馈回来的画面，导弹的飞行轨迹还算正常，处于他们的计算范围之内。 雷达这个东西，自然也是研究所早就研究出来的一项技术。 只不过还是因为计算机没有研发出来的因素，雷达这项技术显得有些粗糙，只能够简单地做一些光谱分析，甚至探测范围也很小。 不过一会，导弹就真正的失去了踪迹，在雷达光谱上也再看不到这个东西。 研究员也不着急，只是用无线电和远在拜占庭境内的大唐士卒联系。 几分钟之后。 无线电里传来了回复：“导弹落地，爆炸得威力很大，只是有些偏离了目标地点。” “偏离到哪里去了？没有炸中阿勒山吗？”研究员们挑了挑眉，对没有命中目标，他们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的。 无线电很快就传来回复：“中了，但是没有击中大阿勒山，而是击中了小阿勒山。” 小阿勒山，是位于大阿勒山向南三十多里地的一座小山头。 负责联络的研究所叹了口气，转过头和自己的同事们开口说道：“果然，现实和模式差得有点大。” “我们的计算公式存在一些问题，最终结果差了三十多里地。” 说着，他顿了一下：“等回去之后，重新申请一个项目，到时候找找是哪里的问题吧。” 其他研究员们点点头应了下来。 一旁听着的大唐士卒们啧啧称奇，炸中大阿勒山、小阿勒山在他们眼里，并没什么区别，但在这群研究员的眼里，似乎是很大的错误了...... 他们一开始看这群人的脸色，还以为是导弹没有爆炸，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拜占庭境内。 负责观察这件事的大唐士卒，举着望远镜，眺望着小阿勒山，滚滚浓烟飘了一个多小时才缓缓散去。 山头......山头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座雄伟山峰的耸立的山尖，被导弹移平，山石滚滚正从山坡上滑落下去。 这不是他能用言语形容出去的事，只能用“成功了”这三个字，来表述这种景象。 三天之后，君士坦丁堡三世，王宫里。 这群商贾依旧还在分配着权力，每个商贾都想要更多一些，可每个商贾都不愿意把手里的权力再多分出去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士兵哐当一声，推门闯了进来了，满脸慌慌张张地神色。 一名商贾很不满意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士兵结结巴巴地说道：“炸，炸了！” “什么东西炸了？”这名商贾眉头皱得更紧了，“说话利索点。” 士兵深吸了一口气：“阿勒山炸了！” 屋子里，几乎所有的商贾呼吸都忽然间屏住，咔吧一阵响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猛地扭转过脖子来，盯着这名士兵。 士兵吞了吞口水，又继续说了下去：“根，根据当地附近的牧民们说，三天前，小阿勒山突然飞过来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然后就在小阿勒山上炸开了......” “现在小阿勒山的山头都被移平。” 第1016 我们继续敦促 黑色长条？爆炸？小阿勒山，山头移平？ 这件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玄幻...... 尤其是这件事，还发生在大唐给他们警告后不久，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 一名商贾向后缩了缩身子，他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大唐的警告，也下意识地害怕起来：“这是真的？” “还是说只是谣言？” 士兵摇了摇头：“这是小阿勒山附近的军队传回来的消息，信笺上面还有将军的标识。”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信件。 一名商贾忽然打起了精神：“你刚才不还说是牧民传的消息，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军队传回来的消息了？” 士兵这时候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大人，是军队发现了小阿勒山山头没了，而后向附近牧民打听来的具体发生经过。” “这一切都在这封信里有写说明。” 商贾们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笺，一切就和这名士兵口述的内容一样，小阿勒山的山头是真的凭空蒸发了一般。 他们或许不会相信牧民的话，但对于军队的话，还是相信的。 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内心里，依旧还残存着最后的一丝幻想，他们宁愿这件事就是天罚，是圣山的变故......而不是大唐的手笔。 对，绝对就是天罚！ 一定不可能是大唐的警告。 只是误打误撞，天罚和大唐的警告撞在了一起。 对，一定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候，又一名士兵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封电报：“大人们，这是大唐使臣送来的信笺。” 一名商贾下意识地问道：“大唐的使臣呢？” 士兵回道：“他把这封信送过来，就回去了。” 不好的预感在他们的脑子里诞生出来。 商贾们有些颤抖、有些抗拒地拆开信，远没有拆开第一封信时来的那么迫不及待。 电报里的内容，依旧是警告、依旧是敦促。 语气、措辞都和前面两次的警告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在电报最后末尾处，多了两句话。 “我方对阿勒山进行了轰炸，以此警告贵方，我方有能力对贵方进行打击，只是我方爱好和平，不愿轻易付诸武力，以乱整个世界来之不易的安宁、和平。” “我方依旧敦促贵方尽快履行联盟组织协议中的内容。” “如贵方依旧再不愿意履行协议中的内容，执意搅乱世界秩序、打破世界和平，我方只能进一步根据协议中的内容，采取行动措施。” “勿谓言之不预也。” 所有的商贾们都沉默了下去，他们张了张嘴，盯着念着这封信的人，有些出神、有些惧怕。 这封信的内容是被翻译成拜占庭语读了出来的，最后的那句“勿谓言之不预也”，在商贾结结巴巴地翻译下，倒是颇为精准的翻译出来了。 “等到时候大唐出兵拜占庭的时候，那种强大的武器投放到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别怪我之前没和你们说过。” 对大唐而言，这是一篇警告，而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一篇威胁。 “我们该怎么办？”听完之后许久，一名商贾缓缓开口问道，他脸色发白——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和他一样。 “还能怎么办？”一个人反问道，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这么说着，一名商贾站了起来，指着数天之前，拿着大唐电报开玩笑的那名商贾，义正言辞地指责了起来：“都是你！” “你这个魔鬼，是你蛊惑了我们，是你让我们觉得大唐不会对我们出手，现在倒好，大唐对我们出手了！” 怒气有了发泄的地方，于是便鱼贯涌动着出来，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指责起了他。 “没错，你这个魔鬼，你要为这件事负责！” “你是罪魁祸首，我们要把你交给大唐，就是你，是你，让拜占庭走到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那名商贾哆哆嗦嗦，看着曾经将他供起来，奉为大哥的人们，现在又亲手将他拉下“神坛”，面目狰狞、言语如刀地指责起了自己，他眼中的神色渐渐灰落。 而那群商贾们，在指责着这个人的时候，面容渐渐地红润了起来，眼中慌张的神色消失不见，又一次的，神采奕奕了起来。 他们也都信了自己的说辞。 相信了这个人就是魔鬼的化身，相信了他们先前就是被蛊惑的...... 七手八脚的，一群人把这个人捆绑起来，抬猪一般的，抬着这名商贾去了大唐使馆，感人泪下的说了一通话，表达了他们的歉意，献祭出了那个魔鬼，迫不及待地愿意继续履行同大唐的协议。 就像是...... 前几天一直忽视着大唐的人并不是他们。 这让这名大唐使臣也是一脸感慨，轻轻叹了口气。“蛮夷畏威不畏德”，好好和他们说话，他们不听，非要动一些手段，闹得面子上不好看，才能把话听下去。 何必呢。 这件事的影响也必然是有的，至少......拜占庭在联盟组织议会上的席位必然是要缩减的，连带着他们的国家地位，也会在世界上缩减起来。 “导弹”炸毁了阿勒山山头的消息，很快就流传到各个国家的耳朵里。 尤其是波斯。 他们本来就对那个耸立在境内的铁塔很是关注，而现在他们终于弄明白了那个东西有什么用。 这让波斯国王一阵后怕，原来立在自己国家里的，竟然是那么危险的一个东西吗？ 当然了，他们更想知道的，还是有关导弹更加详细一些的情报。 在这方面，大唐很随他们的心意。 就在对拜占庭打击之后的一周，如意娱乐上刊登了一些有关导弹的信息。 大唐的百姓们，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拜占庭这个国家竟然头生反骨，想要忤逆大唐？ 原来不吭不响之间，大唐就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后知后觉，带来了一阵哗然。 然后他们就阅读起了有关导弹的文章。 在这篇文章里，研究所说得很清楚，他们对拜占庭所使用的导弹，是近程导弹，有效打击范围在一千里到两千里。 这让几乎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近程？ 自己是不是对“近”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第1017章 你怎么可以酱紫 射程远达一千里——大部分国家的疆域横跨都没这么远，一发导弹下去，就足以从国家这头打到国家那头。 甚至......对大唐周边的那些国家而言，只要大唐愿意，那么在大唐境内，他们就能一发导弹炸了国都。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样都见不着对手的武器，竟然还只是近程。 有些人怀疑大唐这是不是危言耸听，故意夸大自己手里武器的强度，反正以目前的形势看来，还有很多国家连炸药是怎么制作的都还尚不清楚了解。 不过，在如意娱乐上，研究所还是放出了具体的数值，仔细地说明了，为什么“近程”要叫“近程”。 射程在两千里以上、六千里以下的，是中距离导弹。 射程在六千里以上、一万六千里以下的，则是远距离导弹。 当然了，远距离导弹还不是导弹这种东西的最终形态，在这之上，超过一万六千里的，被称作洲际导弹。 按照如意娱乐上的说法，导弹这种武器的最终目标，是要做到全球覆盖...... 最让他们恐怖的，并不是一个比一个庞大的数字，也不是轻易就能摧毁一个山头的威力，而是...... 研究所在邸报里，很直白的就明说了，这项技术是研究所的边缘项目，目前的开发重心并没有放在这项技术上。 这颗近距离导弹，也都是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奔赴波斯，而后组装起来的。 如果给予研究所一定宽裕的时间，中距离导弹也绝对不是问题。 至于远距离导弹和更之上的洲际导弹，研究所也没有假装自己就掌握了这项技术，而是大大方方地说开，这两种形态，只是一种理论状态，按照目前的公式计算结果来看，是能做到这一步的。 现在没掌握，等以后手中的项目逐一推导完成，人手充沛了起来，再慢慢地研究。 让那些国家惧怕的，恰巧就是这一点。 大唐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掌握了，哪怕如意娱乐做了简单的解说，他们也只能发出“好厉害”、“真牛叉”、“厉害厉害”之类不明所以的夸赞。 关键的，如此让他们不明觉厉的技术，在大唐、在那个研究所里，竟然只是边缘项目。 这......如果他们掌握这种技术的话，一定会不吃不喝、全心全力地推动着这项技术的发展。 大唐不是傻子，现在的事实就证明了大唐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国家，他们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只能说明，他们现在看重的项目，恐怕是要比这个更加厉害的东西。 可比这种导弹更厉害的会是什么...... 他们想不到、也想不出来。 而未知恰巧就是最恐怖的东西。 那些藏着小心思，想要看看大唐准备对待拜占庭，而后再伺机做一些什么小动作的国家们，顿时安分了起来。 这一次大唐只是拿出近程导弹，只不过是炸了一座山头，可谁知道大唐下一次，会不会拿出什么更强大的武器，会不会还是像今天这样留情。 茶楼里。 人们看完如意娱乐的介绍，说实话他们是有些懵的。 是，大唐是很强大，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可什么时候......自家竟然变得这么强大了？ 不吭不响的就拿出来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一个人喃喃自语，抬手揉了揉眼睛。 另外一个点点头：“可不是......这离上次阅兵才过去了多久？就又出现这么厉害的武器了。” “说不定是早就有的了，只是一直没拿出来。” “也对，藏着一些底牌是好事，就像现在，大唐不还是没把底牌给拿出来嘛。” 几个人笑着讨论着。 忽然一个人开口说道：“不过这次，大唐应当把导弹发射到城池里，才能造成更大的威胁，只是炸了一座山头，固然震慑，可还欠缺了一些......” 他的话刚说出来，其他人几个人立马严肃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名年长的人开口呵斥起来，眉头紧锁。 那个人还有些不自知：“啊，难道不对吗？若是轰炸入城市里......” 他话没说完，就被这名中年男人打断：“可笑至极，你倒是想着威慑了，那你可曾想过，那拜占庭除却什么商贾之外，那些百姓可都是无辜的。” “他们愚笨、蒙昧、未曾经过教化......说不定那些百姓都不知道拜占庭的领导者已经换了一批人。” “难道这样的一群人，就该和压榨他们的一同赴死吗？” 说出“轰炸城池”的这个人顿时羞愧地低下头颅，倒的确是这个道理，对于愚笨、不曾教化的人，大唐对他们的态度，从来不是“他们是劣种人”、“他们该死。” 而是很怜悯他们，民智未开，只要他们愿意和大唐和平相处，那就会帮助他们开了他们的民智。 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且不说这些事关道义的事了，就单纯地从治御的手段来说。” “你养一只狸奴，见它下口不知轻重，你尚且都知道要训诫一番，而不是直接杀了、埋了，怎么放在拜占庭身上，你却忘了这个道理呢？” “大唐是天下的宗主国，自然是要做出宗主国的表率，你会选择认一个......有了些口角，就要断你胳膊、废了你腿的人做大哥吗？” “我们是要讲道理的。” “他们要是不听，我们就名正言顺、分得清轻重地揍他们一顿，揍过了之后，还是要和他们继续讲道理的。” “这样天底下的人就知道，我大唐是个讲道理的国家，上行下效，这个天下也就会变成一个讲道理的天下。” “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大同不就不遥远了？” 那个人站了起来，端端正正地朝着这名中年男人作了个揖，恭敬地说道：“多谢大兄赐教，是我入了歧途。”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认真地说道：“我大唐一统天下，我等可以有傲骨，但切莫是不能把眼睛长在脚底，自认自己是人上人了。” “我等比他们优秀是事实，但我等比他们优秀的原因，是因为大唐，而不是因为我们本身。” 第1018章 不如拍月球吧 有这种想法的大唐人也不多，这些都藏不住自己心里的这般小心思，转头就会被长辈呵斥一顿。 至于朝廷里，就更是没这种声音冒出来了。 拜占庭的事在大唐没掀起什么浪花，背信弃义的国家大唐这些年来见得不少，现在已经到见怪不怪的地步，更何况朝廷这件事处理得很合他们心意。 他们讨论的议题，反倒是从现实里脱离了出去。 研究所的深藏不漏，日新月异的发展，再加上粮食也不稀缺了，这群向来务实的大唐人，终于是有了闲心逸志，开始揣测起，现在的研究所里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技术。 当然......最关键的，“科幻”的种子，在大唐的社会里诞生了出来。 大唐人们意识到，他们的未来不再是一尘不变的，一个王朝又一个王朝的轮回，他们的未来是璀璨、多变、甚至是不可预估的。 但人们对“不可预估”的事，总是格外的有兴趣。 这个苗头，是在如意娱乐刊登这个消息之后的半个月，在如意娱乐上冒了出来——一篇描述电视成精，和读书人谈起恋爱的小短篇刊登在了小说版面上。 读书人总是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对兔子、狐狸、鬼魅乃至于田螺、蛇，现在他们终于急不可耐地对电视下了手，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对着一个铁块块、写出来这么绮丽的文字。 记住网址 画报上，也刊登了一个小短篇。 是一个人对未来的展望，人们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一枚镜子——当然了镜子里照映出的并不是他们的样貌，而是和他们通话那人的样貌。 一篇文字、一副画卷，干柴烈火，点燃了长安城百姓们内心里那颗躁动的心脏。 他们发现，那些神话传说中的神通术法，好像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表述出来，这就让他们开始讨论起，这些神通术法实现的可能性。 上至政要官员、下至刚刚识字的工人农夫。 楚王府里，夜晚渐渐到来。 长乐躺在床上打着游戏，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怀孕的确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林深再有本事，也没法替长乐分担，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尽可能的前提下，满足长乐的一切需求。 就是累坏了跟在长乐身前伺候的那些侍女们，林深已经给他们涨了快两倍的工资了，这也是她们应该得到的待遇。 这段时间的饭菜，也都是林深亲自下厨——怀孕了之后，长乐嘴越发地刁钻起来，倒不是对食物有些特别的要求，就是除了林深做的东西，其他的都吃不下去。 食材的品控则是由林大把持着，他的数据库里已经塞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本不应该是一个智能管家应该知道的“禁忌知识”。 兰陵看着那个小红帽在屏幕里蹦来蹦去，突然开口朝着林深说道：“好哥哥，剧院打算拍一部科幻电影。” “科幻？”林深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这个词是从兰陵的嘴里吐出来。 兰陵的脸上露出显摆的神情，他把林深的这个惊讶，理解成了林深不清楚这两个字是什么意义，哼了一声后，解释起来：“这个科幻呢，就是科学幻想。” “是长安城里的那群笔杆子，自己创造的一个词汇，用来畅享大唐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如意娱乐，还有如意画报上，都已经有科幻题材的作品问世了，不仅长安，洛阳、寿春那边也好评如潮，大唐百姓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作品。” 林深点点头，微微一笑：“那拍就是了。” 兰陵叹了口气：“只是不太清楚拍什么样的科幻电影出来，好哥哥你有什么建议吗？” “剧院没有想法吗？”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兰陵摇了摇头：“是有一个想法，打算把如意娱乐上的那部短篇故事改编成电影，只是......不少人觉得不太适合。” 林深来了兴趣。 科幻故事其实是最容易改编成电影的，当然了某些套着科幻皮的神话故事不算在其中，兰陵的眼光这些年培养得也很不错，能让她说出不太适合...... “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林深追问道。 兰陵轻声说着：“就是一个电视机里诞生出一个姑娘，和一个读书人相处，最后成婚的故事。” 林深皱起眉头，有些失望：“这根本就不是科幻嘛，还是神话志怪的那一套，不过是把狐狸、田螺之类的换成了电视而已。” 兰陵点点头：“对，所以剧院那边觉得，如果把这个故事拍出来的话，恐怕就没文字看起来那么新颖了。” 林深抬手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林深，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你们想拍科幻片的话，其实可以兼顾一些科普的内容。” 科普的内容？ 兰陵愣了一下。 林深继续说道：“对的，你们如果想要找灵感的话，其实可以去翻看一下专业的期刊。你像是《天文》上面，就说了一些关于太空的事。” “物院去年和天文学院，一起建造了一台天文望远镜，可以做到对月球的观测。” 架设的只是一台大型的折射望远镜，勉强能够观察到月球表面，只是更进一步，就做不到了。 说着，林深顿了一下。 “月球表面都是坑坑洼洼的，没有嫦娥也没有玉兔，不如你们拍摄一部，人类登上月球，而后和月球发生的故事？” 兰陵喃喃自语一句：“登陆上月球？” 林深点点头：“是的，你可以向他们科普月球是什么样的，而且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故事不才是正好发挥吗？” 兰陵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长乐手中的手柄，脑子的想法是越发地清晰了起来。 林深没打扰她。 等到她眼里的迷茫神色渐渐地散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才若无其事地开口，轻声说道：“对了，下一个黄道吉日是在一个月后。” “你们两个谁先？” 第1019章 那就打一架吧 谁先？ 兰陵和城阳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林深说的是什么。说的是结婚的事，下一个黄道吉日，谁先和林深办婚礼。 兰陵和城阳对上目光，似乎有噼里啪啦地火光。 长乐第一个和林深结婚，那是因为她嫡长女的身份，郑丽琬、武珝还有云姐姐在她们前面，她们也都没意见，毕竟那三个姐姐为了自家好哥哥做出的奉献更大一些。 可现在这种情况...... 她们谁都不想做最后一个。 “妹妹，这事还是做姐姐的先，你觉得呢？”城阳眯着眼，轻声开口说道。 兰陵针锋相对：“也是，姐姐一天无所事事，空闲得很，不像我还需要同剧院那边吩咐一声，把事情处理了才能抽出时间来。” 城阳用长幼压着兰陵，兰陵反过来用做的事来压着城阳。 长乐向后缩了缩，缩到林深怀里，生怕被殃及池鱼。 城阳叹了口气：“看来妹妹是不会让着姐姐了。” “哪有让的道理嘛。”兰陵笑着说道，语气倒是缓和得很。 城阳很是平静地说道：“那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和和气气的解决了。” 兰陵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那就打一架吧。”城阳微微眯起眼，盯着兰陵，语气慎重，“不用这个方式的话，恐怕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了。” 兰陵应下来：“好！” 林深抱着长乐，没有任何的动作，长乐倒是有了反应，把手里的手柄丢了出去，落在兰陵的身后。 她们说的打架，自然不可能是真刀实枪的打一场。 而是格斗游戏。 兰陵用着手柄，城阳用着游戏机自带的手柄，两个人开始了激烈的你来我往。兰陵平日里没什么时间打游戏，在城阳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从一开始的三盘两胜，到五盘三胜、七盘四胜，兰陵在城阳的手下，甚至连一个胜场都没做到。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兰陵才气鼓鼓地认输。 城阳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 那结果自然也就出来了，兰陵仅仅差那么一丝，不幸成为了最后一个。 兰陵哼了一声，把手柄递回给长乐，一边对着城阳说道：“姐姐，剧院那边正好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 “不是我赢不了你，只是我在让着你，谁让我手里的事很多呢！” 输了她还嘴硬，城阳点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轻轻哼了几声，能够在这件事上取胜，可真的是让她太开心了。 她没理会酸溜溜的兰陵，转头看向长乐：“姐姐还有多久才生啊？” 长乐摸着肚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大概是来年春就到产期了吧。” 还要等到来年。 城阳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一点动静都还没有，不过她已经在想了，如果自己怀孕了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不过这么久过去，依旧还只是长乐一个人的肚子有动静。 她们甚至连小肚子都吃不出来。 兰陵没能争过城阳，她就化怨气为动力，开始专心负责起了剧院的事，隋唐演义、科幻片，这都是很重要的事。 有了三国演义的经验，隋唐演义的拍摄，就更加顺畅起来，选择、选址、拍摄，都是一气呵成的事。 科幻片也在三言两语间被敲定了下来。 虽然说科幻片是在隋唐演义之后很久才定下来要拍摄，而且隋唐演义有三国演义的经验在前，按理来说，隋唐演义哪怕工作量多于科幻片，那也应该是在科幻片之前拍完。 可实际上....... 科幻片拍得异常顺利，仅仅只用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赶在新年前就制作了出来，成为了大唐的新年档。 电影确定了上映的日期，如意娱乐上就开始对大唐第一部科幻电影进行了宣传。 茶楼里，闲下来无事的人们坐在一起，翻看着邸报。 “剧院这么快就把科幻电影给拍出来了？”一个人看着邸报，有些感慨，“我还以为需要很久时间。” 如意剧院拍摄一部电影的时间，向来用得都不少，哪怕是拍像是赛车那样的电影，也都会弄出一些大动静出来。 可是这部电影...... 不吭不响地就拍摄了出来，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哪位大家写的科幻故事被如意剧院给买去了？”一个人探头问道，死死地盯着邸报上的四个字——“逃离月球”。 这四个字倒是通俗易懂，一看就知道这部电影说得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从月球上逃出去嘛......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把他们的好奇心全都勾了起来，为什么会到月球上去，是怎么到月球上去的，为什么到了月球上去了之后，要从月球逃离...... 当然了，最让他们好奇的，是他们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一篇话本小说、或者说是漫画故事的印象。 现在正是他们对科幻故事极其渴求的时候，登上月球，这是一个非常新奇、而且有震撼力的角度。 如果有人写出了这样的一篇故事，哪怕它的文字并不是那么的好，也绝不会无人问津。 “这好像是如意剧院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一个人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如意剧院自己拿出来的？ 这让提出疑问的人，微微一愣，而后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我说我怎么就没看过这样的故事......” “不过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么一个别出心裁的故事。” “还真是让人感到惊讶。” 说着，他抬起了头，看向天花板——当然了实际上，他是想抬头看看那片蔚蓝色的天空的。 “我听说如意剧院和明德太学的天文学院合作了，如意剧院从天文学院那边得到了不少灵感和启示。”一个人缓缓开口。 有人满怀期待地看着邸报，喃喃自语，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蟾宫上究竟有没有嫦娥仙子。” “那应该是一处不同大唐的人间仙境吧？” 噗嗤一声——一个人很是放肆地笑了起来。 第1020章 这里就是月球 为什么会笑？ 不少人把目光投过去，看着这个人，刚才发出感慨的那个人，更是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甚至都还不清楚，这个笑声究竟是不是由自己引起来的。 笑起来的那个人缓了好一会，才摆着手，一边道歉，一边轻声说话道：“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刚才您的话让我想起来一些好笑的事。” 憧憬的那人点了点头，很是大度：“无妨，只是不知道让您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笑着的那个人轻声说道：“其实月亮上有什么，天文学院的人已经弄清楚了。” 这句话一抛出来，几乎是所有人都愣住。他们揣摩着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天文学院的人已经弄清楚月亮上有什么了？ 一个人张大嘴巴，迟疑着、不可思议地开口：“难道，难道大唐现在已经登到月亮上去了？” 那个人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说天文学院的人已经弄清楚了？”又一个人紧紧追问。 那人微微一笑：“你们都不看《天文》期刊的吗，去年就有一期，专门做的是月球的，天文学院现在有一个望远镜。” “和我们手里的普通望远镜不同，那是可以看到月球表面的望远镜。” “那一期的《天文》上，可是刊登着月球的照片和手绘图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月球啊，是和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不一样的地方，那是一个极其荒凉的地方，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虽然从照片上，还有画卷上看去，是有些美。” “而且在月球上，是没有月宫、桂树，也没有嫦娥、吴刚的。” 这让很多人很是失望，他们可都是期待着嫦娥...... 有人敏锐地抓住这个人话语里的词汇，他们说的都是“月亮”，只有这个人，是用“月球”这个词的。 “您一直说月球、月球的，难道月亮是个球？” 那人点头：“那当然是了。” “怎么可能！”有人震惊，猛地从桌子上站起来，脚趾撞到桌脚，膝盖撞到桌面，脑袋撞到另外一个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捂住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却还是硬撑着说了下去，“月相每天都在变化的.....” “它要是个球，它怎么可能每天都有变化的。” 那个人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应该回去问问你家孩子，蒙学的书上，应该是有教授这些内容的了。” 疼得龇牙咧嘴的这人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可还没孩子呢。” 虽然说月相变化，现在是开蒙时要学的基础知识，可是解释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因为首先要普及公转、自转的区别，还要普及地球其实是绕着太阳公转的知识，最后才好说出，之所以会有月相变化，其实就是和月球围绕地球公转时，和太阳的位置有关。 所以对于这些疑问，他都是统一的让这群人自己去淘一本去年的《天文》期刊，或者是向自家孩子请教去。 直到这些知识渐渐地普及。 大唐的百姓们渐渐意识到，他们脑子里的那个月亮，和真正的月球，有着很大的差别，也正因此，他们越发的期待起那部科幻电影的问世了。 半个月之后。 逃离月球正式上映，百姓们一拥而入，有不少都是今天特意请了假，专门候着，想要看第一场，在第一时间就观看这部电影。 电影开幕。 依旧是熟悉的如意剧院的商号标识，而后就是电影缓缓开场。 旁白简单的介绍了一个背景，这是一个发生在距离如今一百年后的世界，大唐已经研发出来了能够登上月球的飞机。 而这部电影的主角，正是探索月球的人。 天文学院和物理学院，在这部电影里贡献了很多，一些最基本的知识都是他们贡献出来的。 比如说重力，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月球的重力是多少，但根据物理学院的推算，月球上的重力是要远远小于地球的。 还比如说，在地球之外的环境，可能需要做好十足的防护工作。 这放在电影里的体现，那就是登陆月球的这两男一女，都变身成了“超人”，他们身穿宇航服，头戴氧气面罩。 而且那些通过台词编排，写出来的科普内容，十分的精彩。 电影本身的剧情也不差，三个人登陆月球之后，一阵陨石雨降落下来，砸毁了他们的飞船以及他们的氧气储备。 他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重新修好飞船，还要应付陨石雨之类的天灾，重新返回大唐。 场景很简单。 一个是月球表面的场景，另外一个就是飞船内部的场景。 这些都是在电影棚里搭建成的。 宇宙的背景、镜头切到的那个地球的俯视图，这些都是手工绘制出来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这部电影在拍摄的时候，才不吭不响，几乎没闹出什么动静。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部电影才拍摄的那么的有效率。 这部电影，相较于如意剧院的其他电影而言，篇幅并没有那么长，只有一个小时多一些，但观众们都是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再来一遍。 只是......再来一遍，就抢不到电影票了。 这部电影在大唐上映了半个多月后，就引入到其他国家里，对着大唐提出来的这个“科幻”的概念，那些国家们也很感兴趣。 真是不少国家，都是由政权下令，将这部电影购置过来。 他们都希望，能够从这部“科幻电影”里，能不能找到大唐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的蛛丝马迹。 结果也很如他们的心愿，何止是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整部电影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蛛丝网”，随口的一句话都是“蛛丝马迹”。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无从推断出来大唐的技术水平。 甚至让他们很心酸的一件事......他们连自己的国家都还没探索好，大唐就已经开始梦想着去探索这个世界之外的地方了。 难道......大唐的目标就是那片星辰大海吗？ 第1021章 新世代的光芒 大唐的百姓们对这部电影津津乐道，虽然没有正面描绘大唐在一百年后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从边边角角就能看出来很多东西。 甚至反复看了几遍之后，他们就看出来更多的小细节。 比如说“电视娘”的那个故事，就有人发现，在飞船一角，仅仅在镜头里“惊鸿一瞥”的一张如意娱乐上，就有写一个男人力排众议和一台有了人智的电视机结婚的事。 同样是在一张，惊鸿一瞥的如意娱乐上，还有如意通讯推出的，新款视频电话的广告。 这些小细节里流露出来的信息，让他们对未来有了更多的遐想，有了更多的憧憬。 电影上映的这段时间里。 林深和城阳的婚礼如期举办，和之前的婚礼一样，大婚当天，只有城阳一个人做主角，她也切身体会到了，自己几个姐姐的快乐与痛苦。 她也深深地佩服武姐姐她们的身体素质，怎么就第二天还能起床的？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勉强起床都勉强不起来，连饭都不想吃，游戏手柄也不想碰，只想像咸鱼一样地躺着，直到第三天才恢复过来。 虽说勉强能下地走路，可手脚都是缺乏些气力的。 记住网址 餐桌上。 长乐看着城阳被林深喂着饭，叹了口气：“早就和你说了，多运动运动，身子骨差了可真的不好。” 对于这一点，长乐的体验是最深的，在怀孕了之后，她是深切的了解到了，如果她的身子骨再差一点的话，这段时间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罪。 城阳有气无力地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点了点头：“知道啦，明天，就从明天开始，我和姐姐一起去遛小白。” 长乐娇柔地瞥了她一眼：“上个月你就在说明天了。” 城阳还很理直气壮：“那我上个月也不知道会有前天那样的事，我看你们都好好的，我以为和平常一样哩。” 长乐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不过和往常不一样，城阳这次还真下定决心，准备给自己打造一副健康的身体，第二天真的就和长乐一起出去遛小白去了。 遛小白是个辛苦活。 对遛小白的人来说如此，对小白来说也是如此。 小白于大唐有功劳，在兵部挂职，是个将军，而且它很通人性，除了不会说话其实和一个人没什么差别。 但在别人眼里，小白就只是一头老虎，是猛兽，所以小白出门的时候，不免要牵着绳、上一个嘴套。 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让他们知道这头猛兽是受控制的，不会伤着人。 长安城里养宠物的人有很多，猫猫狗狗什么的是最常见的，有些别出心裁的，则是把猪、羊当成了宠物。 晚上带着宠物出来遛一遛，就成了不少家有宠物的人的习惯。 无一例外，无论是猫、狗，还是猪、羊，都会牵着绳，体型小一些的就不戴嘴套了，体型大一些的，嘴套是少不了的。 哪怕是遛鸟，也都会弄一个笼子，或者是在脚上绑上绳子。 长安城里向来都是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遛狗不牵绳就是狗遛狗。 以往林大遛小白的时候，小白还能撒欢一些，林大毕竟身体抗造，可以肆无忌惮一些。可当遛它的人换成长乐之后。 它就不敢那么放肆了，迈出去的步子，都是踩着猫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长乐摔倒，或是出了什么其他意外。 即便现在换成城阳，也好不到哪去，城阳迈出去的步子比长乐的还小，而且小白也不敢离开长乐太远，生怕出现什么歹人。 这一天。 林深翻着账本，仔细地看着，林大忽然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名研究员。 “研究所又弄出什么东西了？”林深看着研究员，饶有兴趣地问道。 研究员点点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殿下，我们研究出晶体管计算机了。” 林深手微微一僵。 “真的？”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也稍微的有那么一丝震撼，这不仅仅只是一台计算机那么简单，这意味的是一个时代。 研究员点点头：“我带了一台过来，已经在长吏大人的安排下，放在隔壁屋子里去了。” 林深立马起身：“走，去看看。” 几步路就转到隔壁屋子。 这间略显空荡的屋子里，此时被如同电台操作台一般的庞大机械占据了小半空间。 计算机这个东西，在太学的人毕业进入到研究所，人手得到补充之后，没半年的时间，电子管计算机就制造了出来。 不过......那个东西并不怎么实用，对核武器研究组倒是有一些用处。 电子管计算机的缺点很明显，体积极其庞大——一间小一些的屋子都塞不下来，消耗的能源也大，而且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些错误，计算都要反复经过核算。 在一些问题上，它得出答案的数量甚至都比不上人工。 直到现在，他们用晶体管代替了电子管，研究出了这台晶体管计算机。 体积变小了很多、消耗的电量也少了许多，运算的机能也有了显著地提高，当然最关键的是......除了汇编语言之外，它还可以有其他的计算机语言。 “软件方面，到了什么程度？”林深看着这台庞大的机器，张了张嘴，片刻后才把嘴里的话给说出来。 研究员回道：“我们项目组现在正在制作视窗系统，准备把电脑的运转通过图像的方式表达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 “就是编写软件程序的语言，现在计算机的性能还是跟不上，如果使用汉语编程的话，过于复杂了一些，运行的时候很容易出现问题。” “然后......计算机就会烧毁。” 对目前的计算机来说，用汉语编程的确是一件麻烦的事。 不太可能把汉字一个个地刻在键盘上，数千个汉字，若是全把它们当做键盘，那就不是省事，而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汉字的输入，都是同笔画、偏旁有关的。 所以编程的时候就出现问题了，同一套顺序的笔划会出现不少同样的字，而且同一个字的意义，不止一个。 1022章 计算机?不，是游戏机 汉语一个字所携带的信息量的确是太大了一些。 研究所那边尝试了半个多月，始终都是没能研究出来一套目前能用、好用的编程语言出来。 听到研究员的话，林深微微皱起眉头。 研究所则是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们从工尺乐谱中找到了一些灵感，我们以它为基础，编写了一套字符用的编程语言。” “研究所那边将这个编程语言，命名为工尺语言。” 林深眉头松开，点了点头。 “那这个工尺语言的使用方法，你带来了吗？”林深开口问道。 研究员点点头，拉开计算机上的一个抽屉，取出来一本书。 抽屉......拉开...... 林深向后仰了仰脑袋，有些没意想到。不过想想也挺正常的，研究所的那群人都是读书人出身，他们学习理工，但依旧还是有文科的思维。 这就导致了，永远都想不到这群人的脑子里，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奇思妙想。 林深接过书，打开翻看了几眼。 编程语言的内里逻辑都差不多，只需要弄懂被研究所创造出来的这些工尺符号代表了什么意思，那基本就可以上心。 难度并不是很大。 林深看了几眼之后，又把它合起来，拿在了手里。他对这个东西的兴趣并没那么大，不过城阳一直嚷嚷着想要这个东西。 在咸鱼了这么久之后，这个颓废少女......披着少女面容的少妇，终于要开始施展拳脚，完成抱负了。 “关于接下来怎么走，有想法了吗？”林深看了看这部大块头，关切地问了一句。 研究员点点头：“嗯，殿下，当然是有的，我们项目组接下来准备尝试通过用制作集成电路的方式，看看能不能将电脑生产出来。” 林深很欣慰，这是正确的路。 集成电路其实很早就出现了，现在大唐的广播、电视里都用到了这个技术。 “很好。”林深夸奖了一句，而后顿了一下，轻声说道，“现在你们项目组应该没有之前那么忙碌了吧？” 研究员回了一声是。他们项目组的确是没之前那么忙碌了，集成电路已经被研发出来，光刻技术也早就琢磨了出来。 现在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把路给走下去就好了。 “那抽调几个人出来。”林深吩咐着说道，“再成立一个项目组，城阳那边接下来可能要做一些事。” 研究员应了下来：“是，殿下。”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餐桌上，林深眯着眼，看着城阳，关切地问道：“身体好点了？” 城阳点点头：“嗯，好多了。” “最近工作都挺轻松的？”林深又问道。 城阳打了个哆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哥哥，你想说什么，你直接就是了，你这样，我有点慌......” 林深点点头，取出来那本教学，放在了桌子上：“有没有兴趣打算学一点东西？” 城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学习这种事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虽然说最后学到了一些东西，多巴胺分泌的时候，的确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愉悦。 但打打游戏，和武姐姐一起欺负好哥哥，同样也能够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愉悦。 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不过城阳没立刻拒绝，她是清楚自己好哥哥的性子的，向来不会无缘无故要求一个人去做什么事，是一个很尊重自己的人。 “要学什么东西？”思考了一小会之后，城阳脆生生地开口问道。 林深没说话，只是把这本教材递交了过去。 城阳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过来，打开来一看，脸上神情变化得很快，从一开始的不情愿、而后渐渐收敛起来，最终爆发出如花一样的惊喜。 “计算机已经做出来了？”城阳看了眼目录，哗啦啦地翻动到正式介绍工尺语言的那几页，看了几眼之后，抬起头惊呼了出来。 林深点点头：“没错，所以准备学习吗？” 城阳小脑袋一敲，啪得一声把书合上：“学，当然要学了！” 然后她顿了一下，向着林深讨好地笑了起来，撒娇着说道：“好哥哥，那个，我想......” 林深抬手，摸着她的脑袋：“都给你准备好了，如意游戏这个商号一年多前就注册好了，研究所那边我也叫了几个人过来帮你。” “你就好好做游戏就好了。” 城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啾得一口，就啄在了林深的脸上。 工尺语言的学习，对城阳来说并不算一件太过困难的事，在她热情如火山一般地高涨起来的时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基本就差不多掌握了这门语言。 可以用计算机实现一些简单的程序出来，比如说......城阳就做出来一个计算程序，这几天一直都在炫耀这个这个东西。 几个小程序她都没了什么问题。 城阳的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她打算开始制作游戏了，第一款游戏，她犹豫再三，还是没选择用自己的想法。 而是准备先把红帽子叔叔给搬运过来。 红帽子的水管工，是一款极其优秀的游戏，虽然和她们平时玩的那些游戏相比，体量小了很多，但它的游戏理念，在这些游戏里，却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这款游戏最难的，反而并不是程序的构写。 最难的，是如何在有限的存储空间里，把这款游戏出色的做出来，至少......在城阳第一次抄写的时候，仅仅只是第一关，就把所有的存储空间给用完了。 一个人物该有多少像素点、又有多少素材是可以重复利用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城阳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游戏里的敌人都是那样的一种形态了.....素材可以折叠使用，省空间啊！ 等到渐入隆冬，大雪漫了整个长安城。 宅了好几个月的城阳，才终于出关，把这款游戏给做了出来，也多亏了长乐每天都会督促城阳和她一起锻炼。 不然的话，城阳恐怕就已经熬坏了自己的身子。 游戏做了出来，研究所那边的游戏机已经独守空窗，等了很久了。 第1023章 没有宣传怎么搞? 经过几轮测试之后，确定游戏内容没什么大问题，如意超市就上架了一批游戏机和游戏卡带。 武珝还特意给城阳开了个后门，把这些东西安排在最显眼的地方。 但是...... 即便这么做了，可游戏机和游戏卡带的销量并不高，不，不应该用不高来形容，那就是没卖出去过一份，甚至即便摆在了最热门的位置，可这个货架前都是人迹寥寥、无人问津。 这可把城阳委屈坏了。 她是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游戏，竟然这么的不受欢迎。游戏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会没人喜欢呢。 哪怕卖出去一台也好。 这就让她有了种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都打了水漂的感觉。 “卖不出去，怎么就卖不出去。”城阳趴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支手柄——这是如意游戏制作出来的手柄，方方正正的。 电视屏幕上，也是正映着红帽子叔叔的游戏，城阳熟练地操作着，在砖块上跳来跳去，调戏着来回打着转的龟壳。 长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眼里还有些羡慕。这么娴熟地操作，她是做不来的。 “怎么会卖不出去？”听着城阳的话，林深有些奇怪，固然游戏机对长安城的百姓们而言是一种很新奇的东西，可有“如意”这两个做担保，尝鲜的人总该是有的。 城阳可怜巴巴：“我不清楚。” 林深转头看向武珝。 她正翻着手里的文件，察觉到林深的目光，抬起头来：“超市那边是把游戏放在了主柜台，购置也有一点五倍积分。” “在规矩之内，我给了她最大的支持了。” 城阳也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武姐姐很帮我了。” 林深转头看向长乐，她现在怀孕不直接负责如意娱乐了，又看向门外——门外是林大，一个只会照着吩咐做事的智能。 最后，林深只能把脑袋转向城阳，缓缓开口：“你让如意娱乐帮忙宣传了吗？” 城阳歪着脑袋：“宣传？” “你没有吗？”林深又问道。 城阳点了点头：“嗯......没有，应，应该宣传吗？” 这一句话，让屋子里所有人纷纷侧目看向城阳。 林深脑子里有了一个更为不妙的想法，憋了一会，闷声问道：“那你的那个柜台是怎么布置的，只是把游戏机和卡带摆上去了？” 城阳又点了点头：“嗯，是呀。” 武珝手一僵，差点就把自己手里的文件给撕了。 林深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和售货员说的，准备让她们怎么介绍你的产品。” “这是一个特别好的东西，买回去在家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城阳眨巴着眼睛，张开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说话，等着城阳后面的话。可城阳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不再说了，安静地坐着。 “没了？”武珝开口问道。 城阳点了点头。 武珝也是把脑袋埋进了文件里：“是我的问题，最近超市的事有点多，我就没怎么关注妹妹的事......” “出了这种事我有责任。” 长乐抓着城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好妹妹呀，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咱们是知道游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 “可其他人又不知道。” 林深甚至都能想到一幅惨不忍睹的场面，柜台上摆着游戏机和卡带，售货员僵硬地站在旁边，有人过来询问，就把城阳的那一番话复述一遍。 可这种话有什么用？连最基本的用处都没交代出来。 游戏机的价格可不便宜。 一台游戏机的售价是一百两银子，一张卡带是五两银子。花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买一个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回去。 甚至......柜台旁可能摆着红帽子叔叔的立牌，一个象素小人，仔细看下去甚至还有些惊悚和猥琐。 对“游戏”这个概念一无所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东西。 “好哥哥，你等会和林大说一声，让他在如意娱乐上做一些宣传，哪能让这个东西就这么打了水漂。” 长乐紧锣有序的安排起来。 “武姐姐，你也在如意超市放一台电视过去，让人演示给他们看看，哪能像这样没头没脑的。” 说完之后，长乐叹了口气，看着城阳，有些无奈。 自己这个妹妹被保护得太好了，她喜静不喜动，家里不常说这些商贾贸易上的事，再加上平时往日里，常听到的，都是自家好哥哥用名声做了什么事...... 导致这个傻姑娘就傻乎乎地以为，有了名声，就什么都能做到了。 名声要真的那么有用，好哥哥也不至于带着小白、胯剑上朝了。 想到这，长乐又叹了口气，大概这就是自家好哥哥嘴里常说的“宅女”了？ 第二天，到如意超市购物的人们，就发现那个已经摆了好几天的奇奇怪怪的柜台，终于有了一些别的动静。 柜台旁摆了一台电视，链接上了那台古古怪怪、售货员也说不清楚有什么用的机器。 电视里放的不是电视节目，而是一个蹦蹦跳跳、甚至是有些丑的小人，滴滴答答的音乐正从电视里播放出来。 不是悦耳的丝竹声，而是略有些刺耳的声音，不过这种声音却莫名的有些让他们觉得兴奋起来。 录制真实的声音，城阳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个简单的音效，大概就要占据这个游戏将近三分之一的存储空间。 当然了，城阳也起过要不要把音乐和游戏本体分开放的念头，但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且不说死亡、杀敌之类的音效能不能对得上，单独放开的话，很容易就会导致音乐卡带丢失，继而游戏没有声音的问题。 所以......游戏里的声音，都是根据程序反馈继而合成的电子合成音。 一个人被电视上蹦蹦跳跳的画面吸引，停下了脚步，很快的，围观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多是年轻人，老年人也有不少。 本应该停下游戏，开始介绍这个东西的试玩的人，却浑然不知自己身后已经来了那么多人。 第1024章 这是一个整数章 她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游戏里，红帽子叔叔在经历过数十次的死亡之后，也终于挣扎着到了下水道里。 只是进了下水道之后，难度也增加了起来。 甚至还有会上下浮动的跳板，就是这里，让她吃了不少亏，而且还屡教不改，红帽子叔叔已经接连好几次，都将自己的性命送在了这里。 三条命送完，只好从头再来一遍。 等又一个轮回结束，站在她身后的人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这位姑娘，敢问你玩的这是什么东西？” 试玩的这个人才恍然惊觉，放下手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转过头去，看到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唰得一下，她的脸就涨红了起来。 聚了这么多人，那得看了多久？ 少女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刚才试玩的这个东西，是如意游戏推出的产品，如意一型游戏机。” 游戏机？ 这个词组倒是容易理解，专门用来游戏的机器？ “刚才试玩的，就是这台游戏机上的第一款游戏，叫做.....”她说到一半有些卡壳，玩得太过尽兴，忘了这款游戏的名字了。她往机子上瞄了一眼，才想起来名字，“叫超级马立，说得是一个人的妻子被妖怪抓走，然后他自己去救自己爱人的故事。” 记住网址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但也是最能让人共情的故事。 “有人想要试试吗？”少女恋恋不舍地让开，对着人群招呼了一声。 但偏偏，很多人对这个东西都很感兴趣，就没一个踊跃站出来说自己想要试试的。 这款游戏看起来挺简单的，但这一段时间看下来，这个小姑娘输得惨不忍睹，她玩了这么久都这样，谁知道自己上手......会不会更惨。 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还是免了。 少女有点尴尬，她以为这么多人观看，应该是会有不少人选择试一试的，可谁知道他们没人有动静，不开说自己要试试，也不离开...... 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一个半大的孩子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我来试试吧。” 少女松了口气，朝着他挥了挥手，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手柄塞到他手里，简单教会了他怎么去操作之后。 这个孩子就游戏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发现，这个游戏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这个孩子仅仅只用了两条命，成绩就超过了试玩的这位姑娘，顺利进入到了第三关。 人群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因为这个游戏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很难，这个游戏的难度没他们想的那么困难和复杂，之所以刚才会让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之所以会让他们觉得这个游戏有些难度。 仅仅只是因为这位姑娘“菜”啊。 孩子的成功，就更加反衬出姑娘的无助，她的脸涨得更红了。 有人心软，开口给她解围：“姑娘，这个游戏机多少银子？” 姑娘立马回道：“游戏机是一百两银子，卡带是五两银子，游戏机包括游戏机本体、两只手柄、电源线以及和电视连接的数据线。” 和电视连接的数据线？ 他们愣了一下，然后探着脑袋看去，这个数据线他们太熟了，这不就是录像机和电视连接的线？ 一百两银子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卡带这种东西，还要另外再算钱，不过感兴趣的人很多。 这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游戏方式。 这笔钱他们交得也很爽快，买下来之后，也不再闲逛超市，将手里的东西结账了之后，就直接回家去了。 虽然说还没见如意娱乐，但仅仅只是多了一台电视、多了一个试玩的人，这个宣传的效果就蹭蹭暴涨了起来。 头一天就卖出去一百多台。 第二天的效果更好，慕名而来不少人，零零碎碎卖出去了两百多台。 游戏机的热度，在长安城里渐渐生了出来，如意娱乐也适时放出了一篇软文，打着介绍计算机的名义，偷偷摸摸地给游戏机带货。 “计算机”这个东西，也头一次在公众视野里露出自己的模样。 一位读书人的家里。 几个成年人捧着如意娱乐，面前摆着两只手柄，在屋子一角，三个小孩子啃着巧克力，眼馋地看着电视机还有游戏机。 往常这个时间点，电视机是属于他们的。 可是自从家里来了“游戏机”这么个小妖精，一切都变了，电视机不再属于他们了，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从学堂的学业中解放出来，但看不了电视了。 当然了......如果能玩游戏机的话，那他们一定会选择游戏机。 但是游戏机也不属于他们。 都被这群可恶的大人们给霸占了。 “计算机？”看完如意邸报后，一名读书人惊疑不定地开口，看着邸报上的文字，“模拟人脑、用于高速计算的一种机器？” 这些文字不难理解，只是他有些难以相信——即便让他难以相信的事有很多，一件又一件，但他仍没能习惯。 “游戏就是使用计算机制作出来。”一个人念着接下来的文字，“是把图像和音乐，编写成一段程序......” “就像是皮影戏一样，通过手柄的操作，控制游戏中小儿的活动。” 这一段文字，算是把他的疑惑给解开了——他不能理解程序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能理解皮影戏是什么东西。 然后更大的疑惑就从他的内心里诞生了出来，那就是为什么能够通过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能够制造出在电视机操作的皮影戏出来。 那个叫做程序的东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他太感兴趣了，这让他有了一种好像自己就能创造世界的感觉一般。 “这个叫计算机的东西也太神奇了吧。”另外一个人摇了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倒是觉得如意娱乐绝对是夸大了......” “这何止是在模拟我们的脑子，这比我们的脑子厉害多了，一秒钟可以计算数十万次，谁能达到这个程度？” “就是楚王殿下也不行吧。” 第1025章 说实话，都是你们逼的 关心程序的人还是少数，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高涨的创作欲望的。 更多的人还是被一秒钟“数十万次”乃至于“数百万次”的计算量给吸引住了目光，尤其是邸报中写明，导弹之所以能够精准打击，其运转的公式，就是通过计算机的帮助，从而在极短的时间里，验证出来的。 虽然举了这么一个例子，让它的可信度高了不少。 但还是太过于让人难以相信。 说着什么模拟人脑，可这一秒数十万次的计算量，就远远不是人脑能够达到的程度。 “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如意娱乐夸大其词了，一秒大约能有几百、上千？”一个人摇了摇头。 “我记得白鹿学塾有个蒙童，能用极快的速度，进行三位数的心算，这大概就是极限了吧。” 其他人应和起来：“不过就算夸大了一些，能够模拟我们的脑子，这也是很厉害的一件事了。” 说着，这个人顿住，面色渐渐古怪起来：“既然是模拟人的脑子，你们说......那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计算机成精、电视成精，然后和人谈恋爱的事出现？” 这句话顿时把话题带歪。 所有人都深深思考起来，越这么想下去，就越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可不是......都开始模拟起人的脑子来了，那迟早不就是能造出个人来了？以后大唐说不定就有一批机器人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面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墙角的那几个孩子见状，偷偷摸摸地溜了过来，拿起手柄，开始起了游戏，几个大人们无暇注意他们，反倒是开始畅想起，如果大唐出现了机器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意娱乐的软文是十分成功的。 打起了“计算机”这么一杆大旗，更多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东西，感兴趣的人去如意超市看了看，超级马立这款游戏也的确吸引住了他们。 这一天，是游戏机销量的一个突破，卖出去了一千多台。 城阳捧着武珝给她提供的销量表，笑得合不拢嘴。 “和你们说一样，真的是宣传的问题啊。”看了好几眼之后，城阳忽然开口，感慨了一声。 没宣传之前一台都卖不出去。 宣传了销量一天比一天高，现在甚至都到四位数了。 长乐哼了一声：“那是，你也不看看你的姐姐们都是做什么的，和你说的话还能有错不成？” 说着，她顿了一下，翻了翻自己手里的文件，而后抬头看向林深：“好哥哥，报社那边来了不少投诉信。” 投诉信？ 林深愣了一下：“投诉什么的？” 长乐说道：“说如意娱乐夸大其词，把计算机形容得太过厉害了，一秒钟数十万字的数字，很容易让人对计算机这个东西造成误解.......” 念到这，长乐没继续读下去，接下来的话都大同小异。 “好哥哥，计算机真的有那么厉害？”长乐都开始有些怀疑了，投诉的理由很是有理有据。 林深笑了笑：“那是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只会越来越厉害。” 长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让邸报再做一篇澄清文章？证实这个数字并不是作假的？” 林深摇了摇头：“这倒不必，一时半会拿不出实物，做再多的文章也没用，他们不会信就是不会信。” 计算机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家用版的电脑还没有制作出来，计算机就是一种战略物资，而不是民用物资了。 也就是大唐朝廷能从研究所那里购置过去两台计算机，学习着如何使用。 一时半会，林深是不会拿这个东西出去做什么贸易。 普通百姓也接触不到计算机。 长乐撇了撇嘴：“那报社就先道个歉，安抚一下民心？” 林深又摇了摇头：“那篇文章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不能因为大多数反对，就把正确的事说成是错误的。” 长乐拖长了音调：“那好哥哥，你说怎么办嘛，就任由这个舆论这么发酵吗？” 要是只有一个、两个过来投诉的人，长乐也就当它不存在，可这一次过来投诉的人不少，这几天就已经收到几百封了，可不能当做不存在...... 林深眯着眼，笑了笑，转头看向城阳：“这事就要看城阳了。” 正美滋滋重新看第十三遍销售表的城阳一愣，茫然地抬起头，不清楚为什么这件事上要说起自己。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女，哪来本事解决这件事。 “嗯......要我做什么？”城阳发出了一阵冗长的鼻音，小声怯怯说道，“我从我了解的角度去写一篇文章吗？” 林深摇头，而后开口问道：“我记得你在练习编程的时候，是做了一个计算器的？” 城阳点点头。 林深轻声说道：“那把那个计算器做成卡带就是了，虽然说没办法把计算机拿出来，可拿一个卡带，打破他们以为的最高水准，他们的那些投诉不就自然不攻自破了。” 长乐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轻轻一拍：“对哦，这是一个好办法。” 城阳小声说道：“但是计算器又不是游戏......” “游戏机又不一定只能用来玩游戏。”林深笑着晃了晃脑袋，“游戏是主要的，但有人需要功能性的软件，那就提供给他们就是了。” 城阳点了点头：“我知道啦，等会就让林大把计算器的软件寄到寿春去。” “游戏卡带要多久才能生产出来？”长乐问了一句。 城阳歪着脑袋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林深。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制作游戏的人，对如意游戏的掌控，不像自己几个姐姐那样，事事必躬。 林深帮着她回答了一句：“卡带的烧录很快，今天寄回去，三天内就能出第一批卡带出来。” “报社那边如果要做宣传的话，现在就可以了。” 长乐点了点头。 如意娱乐也的确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宣传起了“计算器”卡带。 向报社投诉的那群人们，发现他们的投诉的确是让如意娱乐引起了注意，他们也等到了回复。 只是这个回复，和他们想象中的回复不太一样。 第1026章 买不了吃亏、但可能上当了 他们以为如意娱乐会做出来的回复，是正儿八经的道歉，然后给出一份在大众理解范围之内的“真实数据”。 但如意娱乐发出来的这一份公告......与其说是一份道歉，不如说是一份说明，在他们眼里多多少少有一种死鸭子嘴硬的意味。 他们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一向客观公正的如意娱乐会做出来这种事。 “你说如意娱乐是怎么想的？”一个人看着邸报，皱着眉头，脸上神情有些拧巴，“现在还说这种言语。” “我可是和太学院的学生们请教过，人的脑子哪是那么容易模拟出来的。” 他的确是向太学里，生物学院的学生们请教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也很简单，想要模拟人的脑子是没可能的一件事。 “如意娱乐现在的工作，好像不是长乐夫人在处理了。”一个人翻着邸报，忽然开口说道。 这让一桌子人都愣了一下。 “不是长乐夫人？”一个人迟疑着开口，“这几天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报社那边并没有人员变动。” 这个人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长乐夫人怀孕了。” 哐当一声，这消息把一个人吓了一跳，差点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剩下几个人也一脸心有余悸的神情。 “真怀孕了？”一个人有些不信。 这个人摆了摆手，声音压得更低了：“那这可是我亲眼见着的，长乐夫人挺着个大肚子，会在小区里溜......同虎将军一起散步。” 嘶——这让他们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怀孕了还敢出门，还是和虎将军一起？”他们对小白的感官很好，毕竟也从没听说过虎将军伤害大唐百姓的事。 路上若是偶尔遇见，胆大的孩子都敢摸一把老虎屁股，一般小白都不会在意，要是下手狠了，揪下来一揪毛，也就只是龇龇牙。 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猛兽，要是一不小心...... “你们都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一个人开口呵斥起来，“虎将军那是灵兽，通晓人性——比高句丽的那群玩意都还要更像人，能出什么事？” 一群人点点头。 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话就得这么说。 “那长乐夫人怀孕了，报社的事是谁来做处理的？”有人故意转开话题，忧心忡忡地问道。 “是林大。”那个人言简意赅地回道，“楚王殿下的内府长吏。” 有些人一脸茫然，表示自己没听说过这个人。 有些人皱起眉头，他们的记忆里好像对这个人有过一些印象。 “是那个怪老头？”一个人一用力，憋出来噗嗤的一声，也从嘴巴里憋出来一句疑问。 怪老头？ 没想起来、没听说过的人们脸上满满都是疑惑，楚王府的内府长吏，是用“怪老头”这三个字来形容的？ 憋出话的这个人挥了挥手，把自己面前的空气拨开，一面风轻云淡地说下去：“的确是挺怪的一个人。” “看起来是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可力气出奇的大，年轻小伙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个人叹了口气：“那也只是力气大，现在看来，本事倒是一般，竟然做出来这么失礼的事。” “只希望长乐夫人回来的时候，能好好管一管。” “不然如意娱乐的招牌，可就要是被他给砸了。” 一直沉默着的一个人，翻动着如意娱乐，缓缓开口，轻声说道：“公告的最后不是说了，接下来如意游戏将会推出一张新的卡带，来证明文章的内容是没有错误的嘛？” 他们并不是没看到这句话，只是单纯的没把这句话往心里放。 “一张游戏卡带，无非就是多一种新的游戏罢了。”一个人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在乎，“你觉得再多一张超级马立就能够证明计算机那个东西，一秒钟能有数十万次的计算了？” 这话让那个人思考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 还真是，别说再多一个超级马立，就是多十个超级马立，他都不会信计算机一秒能有数十万次的计算量。 一方面说着不信，但另外一方面，他们对如意游戏接下来要推出的新卡牌十分的好奇和期待。 三天之后，第一批新卡带上架。 很多人迫不及待地就要购买卡带。 朱一平就是其中一个，在如意超市还没有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超市门口排队等待了，电子游戏这种东西，很戳他的内心。 超级马立，他虽然还没通关，不过也已经推到了第六大关，在他的好友圈里，他是进度最高的那位。 五两银子交出来，也不听售货员的解说，直接带着游戏卡带回家。 等回到了家，撕掉包装，取出卡带，咔吧一声插在了游戏机上。 但是......和他期待的不同，这一张卡带并不是新的游戏。 电视屏幕一闪，绿色的汉字在屏幕里显现了出来。 “计算器”三个大字跳动着出来。 和最近热议的“计算机”仅仅只有一字之差，朱一平愣愣地看着文字闪动之后，浮现出来的一排排分开罗列的数字，眼里都是疑惑。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看卡带附带的说明书。 说明书上说得也很明白，这个所谓的“计算器”其实就是“计算机”的简化版，可以进行辅助数学运算。 一到九的数字，加减乘除四个基本的运算符号，以及一个清零按键。 朱一平很快就理解了它的运转规则，试探着输入了“一加一”，这一行数式突然抬高，在下面浮现出它的答案“二”。 他又尝试了复杂一些的数式，“十八加十九”，也立刻出现了答案“三十七”。 朱一平看着屏幕，若有所思，然后输入了更加复杂的数式“十七乘十六减二十一”，电视屏幕上也立刻出现了答案“二百五十一”。 看到这个数字，朱一平愣住，忙起身取出纸笔，自己算了一下，很快就得出答案，和电视上的答案一般无二。 这样他生起了更大的兴致。 从两位数的加减乘除，到三位数、到四位数、到五位数...... 第1027章 恐怖的计算器 数式一次比一次复杂，直到后面，他需要一段冗长时间的计算，才能够得解出自己提出来的算式的答案。 甚至......有好几次，他得出来的结果和计算器上的结果不一样，验算一遍之后，他就发现是自己错了，而不是计算器错了。 就这么玩了一个计算器长达一个多小时，朱一平终于认清了现实，计算器这个东西是真的好用，无论再复杂的算式，都能够在片刻之中得到答案。 要说唯一的问题...... 就是数字过大之后，出现答案的时候会有一丝卡顿，卡带也会有些发热。 但这总比人焦头烂额算来算去，还不一定能够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要好得多。 朱一平放下手柄，饶过卡带和游戏机一命，他起身翻找出先前几天的如意娱乐，找到了如意娱乐做出公告说明的那一份。 他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又看了看那张温度渐渐降下去的卡带和游戏机。 好像...... 曾经公告上看上去很是荒谬的文字，现在随着这张卡带的出现，变得不是那么荒谬了起来，一秒数十万次的计算量，好像也变得现实了起来。 朱一平沉默了很久，放下邸报，起身又去播了一通电话。 记住网址 不多一会，他的家里就聚集了一批人。 他们中有些是和朱一平一样，抢到了计算器的卡带，在家里试用了一下，有些则是没抢到卡带的，还不清楚新的卡带并不只是游戏。 屋子里的氛围有些沉重。 “新卡带你们都试过了？”朱一平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点头的人脸色慎重，摇头的人一脸好奇。 “我说朱兄，你这么郑重地把我们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一个人摇头笑着，轻声说道。 另外一个人语重心长地开口劝道：“朱兄，你倒是有些过于沉迷于这个东西了，君子所爱应当用之有度，切莫不能玩物丧志。” 朱一平没理会这一番话，又把自己找出来的那份如意娱乐，放在了他们的面前：“你们再看看这个公告。” 这让一群人愣住，恍然间想起来了这么一件事。 一个没有买到卡带的人，迟疑着开口：“你是说，这个新卡带真的像这个公告上说的那样，证明了他们的文章没有问题？” 朱一平还没开口。 旁边一个买到卡带并且试玩过的人，就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能够完全证明那个数字就是正确的......但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这个可能了。” “不会吧——”一个人拖长音调，向后仰了仰脑袋，脸上浮现出不相信的神情。 一张游戏卡带而已。 朱一平叹了口气，一边解释着新卡带的内容，一边就把电视机和游戏机打开，插入了卡带，浮现出面板来。 “我们来做一个比试吧。”朱一平缓缓开口，目光在他这几个好友之间来回扫视着，最终落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就和它比一比计算能力，我想比过之后，你们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了。” 被看着的那人当仁不让，点了点头。 “好，就让我来和它试一试！” 这人是他们中数学最好的，目前开了一家专门教授算数的学塾，在长安城也算是小有些名气。 一个人高高举起手：“那我来出题目吧。” 朱一平点点头，应了下来：“先从简单的题目开始吧。” 出题的人笑了笑，然后说道：“好，那就从简单的开始，九加上八。” 答题的那人不假思索地回道：“十七。” 而这个时候，朱一平才只是刚按动手柄，把光标挪到了“一”这个数字上，等片刻后，他按完全部的数字，电视屏幕上才出现了答案，一样的“十七”。 出题的人又出了第二道题目，比之前的稍微难了一些：“十八加十六。” 答题的人依旧是不假思索：“三十四。”对他而言，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朱一平依旧是慢慢悠悠地输入，然后得出答案，速度比刚才还慢了一点。 出题的人紧接着，又加大了一些难度：“十二乘以十五。” 两位数的乘法，这让答题的人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一秒之后，他就给出了答案：“一百八。”而朱一平，这时候才刚刚把“十八”给输入进去。 三道题目答下来。 答题的这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工具的确不错，但要说这能证明有关计算机能一秒几十万的计算量，还是差了一些吧......” 朱一平摇了摇头，不急不躁：“这才开始，再看下去吧。” 出题的人又说出了第四题、第五题，难度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到三位数加减法的时候，朱一平追上了好友的速度，到三位数乘除法的时候，朱一平超过了自己的好友。 而等到三位数加减乘除一起用的时候，等朱一平算完之后，他那个好友还在拿着稿纸写写算算。 而等到题目出到四位数的时候。 答题的这人把手里的笔一丢，爽快地说道：“算了，我认输，实在是比不过。” 说着，他顿了一下，看着朱一平手里的手柄，眼中有奇异的神色闪过：“无论多少位的计算，它都是这么快的？” 抛去手动输入的时间，得出结果几乎就是转瞬之间的事。一位数如此，两位数如此，三位数、四位数也都是如此。 朱一平没有开口，只是顺便输入了一大串数字，七位数、八位数一通胡乱的加减乘除，电视屏幕里也适时蹦出了答案。 不需要语言，实际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竟然都是这样的吗？”答题的这人喃喃自语，眼睛有些发直。 一个人看着电视，自从刚才三位数的加减法开始，他就沉默了下来。现在他猛地站起来，咬了咬牙：“我去长安太学，生物学院的那群学生诓骗我，他们说什么人脑做不出来......” “现在不就做出来了，还这么优秀！” 这种计算能力，别说是模拟人了，都是一般人都达不到的程度。 第1028章 你看，这是爸爸的江山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大多数都是信了生物学院学生们的说辞，而后就对如意娱乐发出了声讨，也幸好他们都是读书人，声讨也都是有理有据的抗议、投诉。 没酿造出什么大祸，可面子上着实不太好看。 正如如意娱乐上说的那样，在计算机的卡带出现之后，虽然不能完全证实那篇文章的正确性，但至少给它添了极大的可信性。 就像是...... 没热气球出现之前，若是同人说，以后人类是可以在天上飞的，那收获到的绝对是白眼，甚至可以会被当成妖言惑众。 可在热气球出现之后，说是以后人类可以飞上天上，虽然说不相信的人依然多，但绝对不会被当成是妖言惑众。 “计算器”这个东西，就相当于这件事上的“热气球”。 生物学院的学生们可惨了。 他们甚至都不敢迈出太学，走出来就会被读书人拦住，然后一通“讨论”，多半以自己惨败落荒而逃。 他们委屈得很，明明从生物学上来说，别说是人类的大脑，就是想要培育出一块带有活性的肉，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他们只是从他们的学识层面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可谁能想到，研究所能从另外一个方向，去实现这种事。 道歉的人很多。 之前反驳、投诉的人，是一个没落下来，都给如意娱乐寄去了道歉信，甚至还有很多之前并没有投诉的人，也给如意娱乐寄去了道歉信。 当然了，在信件中少不了要吐槽一番生物学院的学生。 这让如意娱乐不得不出面，帮生物学院的学生们说了些好话，发了一篇公告，表述了计算机方面的模拟大脑，和生物方面的模拟大脑，并不是同一回事。 顺便还给报社新出的《计算机》这一个新的专业期刊打了下广告。 “计算机学院”这个专业，也正在筹备之中，在接下来不久，就要登陆两所太学，成为一门新的行业。 冬天渐渐过去，新的一年到来。 计算机的事算是尘埃落定，可游戏机在长安城、在大唐、乃至于整个大唐周边，都掀起了极大的风浪。 城阳对这件事有着极大的兴趣，而且还不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她是一直都维持着这样的一种热情。 在设计了超级马立之后，关于如何在有限的条件下，去制作一款游戏，她已经很有经验了，再加上，也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做游戏。 如意游戏推出新游戏的速度很快，短短几个月里，就有已经有十款游戏上市。 其中有诸如超级马立这样的横版过关，也有以三国演义为原型的角色扮演类游戏，还有以拯救大兵张三为原型的射击游戏。 每一款游戏的问世，都让这群新生的游戏玩家们沸腾一下。 他们从没有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 不过游戏机卖得最好的，并非是最富饶的大唐，而是在高句丽。高句丽和大唐之间的人口差距，是以数倍来计算的。 可高句丽的游戏机销量，竟只是比大唐的销量少了不到五万——这五万的计量单位还是“台”，而不是银子。 如果论银子的话，从高句丽这里赚到的，是比在大唐赚到的还要多。 在高句丽，一台游戏机的售价高达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张卡带则是十两银子，饶是比大唐贵了不少，高句丽人依旧很愿意咬紧牙关、省吃俭用、甚至借钱买一台游戏机。 高句丽的韭菜已经很成熟了。 他们已经学会了自己使用镰刀，自己收割自己了。 开了春后，长乐的肚子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动静，按照估算，她的生产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 一家子人都很紧张，林深几乎是每天都守在长乐身边，武珝、郑丽琬她们也都把自己的办公临时挪回了家里。 城阳都没心思编写游戏，整天就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长乐身后。 只有长乐还傻呵呵地乐着，除了胃口变差了一些，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遛大猫、玩游戏，都没有放下。 林深也提议过，要不要尝试一下剖腹产。 这项技术，早在数年前就在大唐使用过，还是孙思邈主刀。那时是一名妇人难产，她的丈夫不想放弃大人或者孩子，于是就向孙思邈求助。 经过商议，孙思邈便主刀剖腹，大人、孩子都顺利得保了下来，就是因为憋得太久，导致孩子智力有一些问题...... 有了这么一个例子，打那以后，剖腹产就成为了一种预备手段。 林深之所以这么提议，是不想要长乐遭罪。 顺产虽说比剖腹产要好上一些，可疼是真的疼，一阵阵的钻心剜骨的疼。以长乐的身体素质，失一些血，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补回来就是。 天南海北，就没有林深弄不回来的药材。 但是身体素质再好，疼痛也都不会缓解半分的，利弊衡量之下，林深自然是觉得剖腹产好一些。 可长乐不愿意，而不愿意的原因很是直接，就是觉得丑。 谁乐意在自己的肚子上留一道刀疤？就是身体上生了一些妊娠纹，都让长乐稀里哗啦地哭了好几天。 边哭还边拿着笔，把这笔账给记在了小本子上，就等着孩子出生长大之后，再好好算上一账。 稳婆是一直住在了楚王府，随时等着给长乐接生——她大概是整个府邸上最紧张的那个人了。 生产日就在这么一群人提心吊胆地担心下，终于来了。 长乐在屋子里喊得撕心裂肺，林深在屋子外听得提心吊胆。 不过服食了抽奖来的那种仙草之后，长乐的身体素质给了她最基本的保障，孩子终究是顺顺利利地出生了，长乐除了蒙受了痛苦之外，也没什么意外发生。 稳婆抱着清洗好的孩子，看着从门外进来的林深，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恭喜殿下，是位千金。” 林深点点头，探头往里面看去：“长乐情况怎么样？” “夫人情况很好。”稳婆松了口气，“已经睡着了。” 第1029章 实在是太丑了 生孩子是一项体力活。 不过长乐没睡太久就醒了过来，被喂着吃了点东西，就嚷嚷着要看自己的孩子，稳婆忙把孩子给抱了过来，展示给长乐看。 长乐看了一眼，哇得就哭了出来，哭得特别伤心。 稳婆慌了，支支吾吾地安慰起来：“姑娘也是好的，生得和夫人一样漂漂亮亮的......” 可是这话不仅没让长乐安静下来，反而是哭得更伤心了起来。 稳婆抱着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林深当然知道长乐并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尤其是家里几个姐姐都那么出色，她更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怎么哭了？”林深坐在床头，抬头摸了摸长乐的脸颊。 长乐抽泣着说道：“好丑啊。” 林深愣了一下，稳婆也愣住了。 长乐拖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和我都好看，为什么生出来的孩子会这么丑，皱巴巴的。” 长乐是真的不能接受这件事，她以为自己生出来的，无论男孩、女孩，都应该是粉雕玉琢般的好看，她和稳婆说要看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带着极大的期待，想要看自己的孩子是像自己，还是像好哥哥。 可谁能想到，孩子谁都不像，皱巴巴的，看上去就像是小老鼠一样。 稳婆抱着孩子，直勾勾地盯着长乐。 她是城里接生技术最好的稳婆，近十年来，经她手接生出来的王公贵人的孩子也都很多，生过孩子后哭得垂头丧气的不在少数。 但大多数都是因为自己生出来的不是儿子——重男轻女的思维总归还是有的，尤其是他们那样的家庭，他们是真的有“龙椅”要传承下去的。 可是像长乐这样，哭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生了个女儿，而是因为生出来的孩子不好看...... 头一回见，真是稀奇。 “孩子刚出生，还没长开，都这幅模样。”林深好气又好笑，抬手轻轻在长乐脑门上弹了一下，“等过一段时间，长开了就顺眼多了。” 稳婆跟着连连点头：“对对对，等满月的时候就会开始长开，一般百天后就会彻底长开，到时候就知道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了。” 长安这边的习俗是办百天宴的。 满月酒也好、百天宴也好，都是为了庆祝自己生下来的这个小小生命健康活下来的仪式，哪怕是前几年，刚出生的孩子夭折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一般满月都是一个坎。 不过之所以有些人会在百天之后办，也正是出于和长乐差不多的一个心理状态，刚出生的孩子、哪怕是已经出生了一个月的孩子，长得都不是那么好看。 反倒是百天之后，五官长开了，圆滚滚肉嘟嘟的生了起来，那才是最可爱、最好看的时候。 长乐顿时松了口气，她是真的害怕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以后就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模样。 她探头又看了一眼稳婆怀里的孩子，饶是已经看过一眼，做过了一次心理准备，可再看的时候，她还是被皱巴巴的小脸给吓了一跳。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再嫌弃还是要养的。 孩子依旧是稳婆在带，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又回到了一旁的侧室，林深笑着问道：“有想好给她取一个什么名字了吗？” 取名这件事，林深不打算越俎代庖。 长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脑袋里文字绕来绕去，她现在身子正虚，想了很多可脑子有些跟不上了，索性一摆手，直接了当地说道：“就叫她丑丑吧。” 林深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这会不会有些草率了一些。” 名字可是要伴随一个人一生的东西，若是起的不好，那可真的是会留下什么了不得的心理阴影的。 长乐撒起了娇：“只是乳名嘛，等满月、百天之后再给她想一个大名就是了。” “好哥哥，我现在真的不想动脑子嘛。” 林深笑了笑，挽了挽长乐的发梢，轻声说道：“好，那就定这么一个乳名，大名不着急慢慢来。” 长乐哼哼了一声，有一种报复回去了的快感。 乳名虽然同样重要，不过总归是没大名来的那么正式，也就是家里人会用一用，这事就由着长乐吧，贱名也好，贱名易养活。 林深又陪着长乐说了一些话后，长乐渐渐恢复了些气力，就又沉沉地睡了下去。 这次她总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出了屋，院子里几个人焦急地等着，李世民都没了和猫打闹的心思，看到林深从屋子里出来，他们顿时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 “生了没有？” “一直都没个动静，倒是差一个人出来说说怎么回事！” 七嘴八舌，他们就开问了起来。 林深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放心好了，母女平安。” 郑丽琬、武珝她们顿时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脯，这就是她们最想听到的消息了。 李世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稍微有些失望，对于他而言，他当然是最希望看到自己能有一个外孙。 “孩子长什么样，是像姐姐还是像夫君？”没等李世民开口，武珝就开口问了起来，“名字起了吗？” 她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林深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刚生下来的孩子哪能看出来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至于名字，长乐给她取了个乳名，叫做丑丑。” 丑丑？ 这个乳名有些惊艳到他们。 兰陵拧巴着一张脸：“姐姐怎么就想起来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李世民感慨了一声：“贱名也不错，哪有那么顺顺当当的人，总该是要些缺点的，名字上缺了，命理就不缺了。” 林深瞥了李世民一眼，到这种关键时候，李世民就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迷信的那股劲蹭得就涌上来了。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刚生出来的孩子太丑了，长乐被丑丑丑到哭，所以就定下来了这么个名字。” 城阳喃喃开口问道：“真有这么丑？”她的好奇心顿时涌了上来，丑能丑到把人丑哭的？ 第1030章 门.....门被堵住了 李世民见得多了，自然是不好奇的。 可郑丽琬她们还真的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小宝宝，见得孩子，都是已经出生过一段时间，脸长开了的，胖嘟嘟、粉嫩嫩的。 林深这样的说法，就让她们好奇起来，得到应许之后，就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不多一会，几个人就愁眉苦脸地走了出来。 “真的有那么丑啊。”郑丽琬的心都产生了一丝波折，狠狠地叹了口气。 兰陵捂住自己的脸：“怎么会这样......” 城阳心有余悸，差点就和长乐一样，被这个小孩子给丑哭了。 李世民看得有趣，摆了摆手：“你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皱巴巴的，就和小老头一样。” 城阳被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脸：“真的？” “骗你们做什么？”李世民摇了摇头，“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好看起来了。” 城阳和兰陵不免有些担心。 不过就像是李世民说得那样，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孩子的脸蛋渐渐长开，粉雕玉琢的五官就被“雕琢”了出来。 记住网址 长乐她们松了口气，孩子果然是变得好看了起来。 百天宴如期举办了，过来参加的人并不多，整个大唐有资格被林深邀请的人不少，不过林深也好、长乐也好，都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朝堂上有官职的一个没请，多数都是像孙思邈、萧瑀这样的文人。 过来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喝了杯酒，给丑丑祝福，李世民这个做姥爷的，狠下心掏出几百两银子，请人打了一对银饰，挂在了丑丑身上。 这个外孙女和自己其他孩子的孩子不一样，就是单单纯纯两个人的爱情结晶，李世民对她的期望也不大，只是希望她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成长。所以倾注的爱，也是最多的。 丑丑出生的事，在百天宴之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消息最开始是从孙思邈的医馆里传出来的，虽说医馆现在看病之事，都是交给了孙思邈的徒弟，或者是从医学院里出来的那群学生。 不过找孙老神仙看病的人依旧还是很多。 百日宴那天，过来看病的人没能约到孙思邈，询问之下，才得知是因为孙老神仙去参加楚王殿下长女的百日宴了。 一开始他们还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这些王公贵族虽然只剩下来了个名头，但场面依旧还是能撑得起来，孩子百日宴请孙老神仙过去，也是挺名正言顺的一件事。 直到他走出医馆之后，脑子才做出了反应。 “楚王殿下长女？” 楚王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有了孩子了？ 这是一个极其重大的消息，半天的时间，就几乎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茶馆里，几个人凑在了一起。 “楚王殿下有孩子了！”一个人压着声音，但是从话语中，依旧是能出来浓浓的兴奋之情。 “你们说楚王殿下什么时候有的，也没听到过风声。”一个人同样很兴奋。 长乐大肚子的消息，只是在很少一部分人嘴里流传，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很克制，并没有肆意去传播，生怕知道的人多了，就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就是就是，也没见楚王殿下大过肚子。”一个人跟着附和了一声。 唰得一声，所有人把目光投了过去。 一个人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犯浑了，楚王殿下是男的，男的如何大肚子？” “对对对！”那人狠狠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我的、我的，刚才光想着楚王殿下生孩子的事了，有点太激动了。” “楚王殿下有孩子了，这是吉兆，对我大唐而言是大喜事！”一名读书人轻轻一拍桌子。 在他们心里，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人伦传承向来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所看重的一件事，尤其是如林深这样的人，百姓们就更加的在乎了。 就像是孔子一脉，到现在还有迹可循的传承着。 百姓们也希望林深这一脉，能够这么有生命力的传承下去。楚王殿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孩子，憋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孩子，能不让他们兴奋？ “只可惜是个姑娘。”一个人摇头，叹了口气。 这话刚一落地，旁边就有人呵斥起来：“姑娘怎么了，你莫不是看不起姑娘？你看看殿下的几位夫人，有哪一个是花瓶了？” “殿下的女儿，在未来也一定是一名有本事的人。” 刚才说话那人，自饮了一杯茶水：“是我错了。” 又有人提议道：“虽说殿下低调，喜得贵女却不曾宣扬过，可这毕竟是与天同庆的好事，殿下替我们谋了这么多福利，我们总归是要表达一下我们的态度的......” 一个人当仁不让地站了起来，抬脚往茶馆外走去：“我这就回去准备贺礼。” 剩下的人也接二连三地站起来，三五成群，往回家走，也都是要准备着贺礼。 最后只留下一个人。 这人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一边从怀里掏着银子，一边带着些怨气地呵斥起来：“他娘，一群人走了倒是把茶钱付了啊。” “今个又不是该我请客的日子。” 不过，他还是很快付了茶钱，跟着这群人的脚步，也往回家走去，他也是要准备贺礼的。 有这个想法的人很多。 他们还都不敢大白天，光明正大的去送贺礼，生怕会被拦下来，贺礼会被退回来。 等到几位夫人都回了家，夜色黑了，他们才小跑着过去，把贺礼恭恭敬敬地摆在门口，也不敲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送礼的人很多，在黑夜里都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紧锣有序、悄然无声。 不良人看到这幅场面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生以为自己是遇见了什么“百鬼夜行”的诡秘事件。 第1031章 请不要这样了 等到第二天，武珝第一个起床，梳洗过后，第一个打开侧门准备去上班，哗啦一声——就如同泥石流一般，一堆纸盒铺天盖地的朝着她涌了过来。 这把她吓了一跳。 还以为楚王府被什么人袭击了，当她小心翼翼的地开一只盒子，看到盒子上的字之后，愣了一下，转身回屋。 这天早上，偶尔从楚王府门前路过的人，就会发现让人惊奇的一幕。 这一大家子人，包括长乐在内，都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前，仰着头看着这一堆......几乎堵住了整个楚王府大门的贺礼。 丑丑还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只是咿呀地抓着长乐的头发。 “这......是怎么回事？”林深转过头，看向林大。 林大有些心亏，低下了头颅：“昨天晚上是有一批人过来楚王府门前，但经过判定他们都没有对主人您有恶意，所以也就没有叫醒您。” 这些事，林大一直都是知道的，他耳听六路，门口的动静瞒不住他。 林深脸色很复杂。 没有恶意，的确是没有恶意，给自己出生的孩子送上祝福，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就是这份祝福有些过于沉重...... 把自家的门都给堵住了。 林深挠了挠头，很是苦恼，他看了一眼丑丑。丑丑顿时就抓着长乐的头发咿呀地叫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如果有太过于贵重的，再给他们退回去。”林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吃食的就尽早解决，别把食物浪费了。” “剩下的东西就都给丑丑留着。” “等她以后长大了，让她自己解决去。” 说着，林深又叹了口气。 只是苦了林大，他费心费力的把这些礼物都搬了进去，分类放好，整理出来。 长安城的百姓都是很有分寸的，他们送来的礼物都不是很贵重，自己画的画、自己写的字、捏的泥人、长生符、平安符，最贵重的无非就是银饰。 吃食也不少。 红鸡蛋、羊奶、肉糜配方......都有很多人送来。他们送得也不多，一份贺礼中，大约只有那么七八个鸡蛋，可架不住人多。 最后鸡蛋都整理出来整整三筐。 更不要说其他的吃食了。 而且这些礼物都没有留名，只是写了祝福了的话。 他们不愿意留名，只是单纯的想要送上祝福而已，就算有想借着这个机会攀附楚王殿下的人，也不可能在贺礼上留名。 别人都没留，就自己留了，这司马昭之心......非但不会让人喜欢起来，只会让人反感，再傻的人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做。 这天晚上，一家人含泪吃了许多鸡蛋，吨吨喝了一杯羊奶——这东西丑丑不喜欢，羊奶闻了一口，就呕呕着，转过了脑袋。 看来这些吃食都只能被他们解决了，倒不是说不好吃，只是一天、两天一直都吃这么一个东西，谁能受得了。 送礼只是一个开始。 昨天晚上排队没送出去的，或者是没准备好礼物的，甚至还有得到了电话，昨天从洛阳乘车过来的人。今晚又开始行动了起来。 别人都送礼了，他们还能不送？ 当夜深了，一群人偷偷摸摸地溜了过来，正准备在楚王府大门放下自己的礼物，突然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 “诸位，请不要这么做了。”林大从阴影里走出来，幽怨地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 他这一整天别的什么事都没做，全都用在整理贺礼上了。 这群过来送礼的人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林大，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原来是长吏大人，我等只不过是恭贺楚王殿下喜得千金罢了。” “小小贺礼，又不贵重。” 林大摇了摇头：“你们的好意，我家主人心领了，说一句道贺的话就已经足够，贺礼什么的还是免了。” 送礼的这些人依旧不死心：“这都只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林大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礼物真的算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知道你们是好心，可积少成多，这些贺礼多了，也是很苦恼的一件事。” “我家主人向来不喜欢铺张浪费，府邸上的人又少，您等送来的这些东西，我家主人实在是不好使用......” “这精打细算，才算出来现在送来的红鸡蛋、肉脯之类的吃食，如何在不变质之前食用掉，若是再多几分，怕是只能等这些东西变质坏掉了。” 这么一说，一个人顿时把自己带来的贺礼藏在了身后。他带来的贺礼，就是红鸡蛋之类的吃食。 这些人看着林大，有些愣住。他们是有些没想到，自己这群人好心送来的贺礼，竟然会成了一个困扰。 贺礼的本意就是祝福人变得越来越好的，如果变成困扰了的话，那么这份心意也就变了。 他们自然都是清楚这个道理的。 一个人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把自己的贺礼收回去：“我这是自己画的一副石榴，聊表我的心意，这还是请收下吧。” 林大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收了下来。 不是吃食的话，倒还好解决，反正已经腾出了一个屋子，到时候把画放在那间屋子里就是了。 其他人松了口气，也是把自己手里并非是吃食的贺礼交了出去。林大也都一一收了下来。 开了这么一个头，接下来的贺礼也就好办多了，吃食的全部都推掉，贵重物品也都一概推掉，只留下来那部分代表着心意、还不贵重的东西。 口耳相传，剩下那部分还没送礼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便都把自己手里的贺礼换了，也不再晚上偷偷摸摸的，而是白天光明正大的过去。 几天之后。 那一间屋子已经放不下新的贺礼了，只能又重新开一间屋子，囤放接下来的贺礼。 李世民看得那叫一个眼红：“楚王殿下还真是得民心啊。” 他生孩子的时候，别说这么多人送上贺礼，就是百姓里，愿意说上几句好听话的都没几个，倒不是他们吝啬给出祝福，实际上谁会关心李世民生不生孩子的事？ 第1032章 这是我们的过去 李世民眼红、嫉妒得很。 林深眯着眼没理会他，挥动着自己从麒麟身上拔下来的一缕长毛，逗着丑丑，看着她发出来一阵咿呀咿呀含糊不清的声音。 李世民也没觉得尴尬，跟着林深一起逗着丑丑，只是他那张脸一伸过来，丑丑的脸色就拧巴起来，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了一样。 这让他连忙把脑袋给缩了回去，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自己太丑了？ 林深瞥了一眼，好言安慰了一句：“可能是你杀气太重了，吓着丑丑了。” 李世民看着林深，心情有些复杂，自己杀气太重？自己杀气还能有林深重，他虽然出身沙场，可串糖葫芦这种事，他是从没做过的。 不过这么安慰一番，让他心里好过了不少。 看到丑丑笑了起来，李世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林深又问了一句：“最近你怎么常往我家跑？” “我这不是来看看孙女的。”李世民义正言辞地回道。 林深抬起头，挑了挑眉毛：“看孙女？看孙女是你这样，来我家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往书房跑就是和猫打架？” 和猫打架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即便李世民不去找猫，猫也会主动过来找李世民。 至于跑去书房......那就是蹭游戏机的。 不过十次去，九次都不能蹭到，长乐现在还在养身体呢，生过孩子之后，她就有更多的理由去摸鱼偷懒了。 李世民重重咳嗽了两声。 “你又不是没买游戏机，何必来我家。”林深摇了摇头，彻底没给李世民留面子了。 李世民顿时垮起了一张脸：“观音婢她嫌弃我玩游戏的水平......超级马立这种还好，可要是格斗游戏，她说还不如和游戏机玩。” “所以你就来我这找乐子了？”林深捏着长毛，在丑丑的鼻子上扫了一下，逗得她发出一阵咯咯得笑声。 李世民笑了笑，叹了口气：“如意游戏什么时候才能出一个适合两个人游玩，对我这种不怎么擅长游戏的人友好一些的卡带......” 林深轻声说道：“你同我说有什么用，你去找城阳，现在如意游戏里的游戏，基本上都是出自她手。” 李世民笑的有些尴尬：“这事，这事是能去找她的吗，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和自己女儿说，你设计的游戏太难啦，我一点都玩不好，能不能给我这个当父亲的，量身打造一款简单一些的游戏。 说出这一番话来，当父亲的还有什么颜面和威严。 “你还有面子？”林深手上动作一顿，丑丑一把攥住毛发，得胜了似的，又发出一阵咿呀欢快地叫声。 李世民把脸一板：“我怎么就没面子了！” 林深呵笑一声：“连只猫都打不过，你还敢说自己有面子？” 李世民脸色一僵，支支吾吾好一会，才继续开口：“我那是打不过它吗？我那是不想欺负一只猫！” “这要是说出来，我打赢了一只猫，这，这，能好听嘛。” 林深又笑了一声：“呵，没打赢就好听了？” 丑丑咿呀咿呀的，跟着林深学了一声，发出一阵笑声。 李世民扭过头去不再说着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林深过得就比之前充实的多了，每天就在家里带着丑丑，小家伙是个精力旺盛，很闹腾的孩子。 照拂着孩子的那几个侍女，被丑丑闹腾得精神不振，也多亏了是林深，还能够依旧还能有满满的精神。 兰陵也终于清闲了下来，手里的几个剧本全都拍完，剩下的一些剧目，培养出来的人也能够负责了起来。 他们的婚礼，是在晚春的一个黄道吉日举办的。 这一天是独属于兰陵的一天。 丑丑在别院里，咿呀地要了一天的爸爸，最后长乐是把小白的尾巴交给丑丑去啃，才把丑丑安抚下来。 就是委屈了小白，丑丑下嘴狠了一些，它就只能憋屈地嗷呜一声，甚至连尾巴都不敢甩一下的。 这个小混世魔王是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一个人了。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丑丑就一脑袋拱进了林深怀里，咿咿呀呀地叫着，手里还攥着一缕短毛，这都是从小白身上薅下来的。她这是在和林深邀功。 城阳则是在和兰陵小声地讨论，她很惊讶，兰陵竟然和几个姐姐一样，一晚上下来竟然是一点事都没有。 吃过饭之后，兰陵去屋里睡觉，其他几个人陆陆续续地去上班。 林深在书房里带着丑丑，不多一会，李世民就又来了。 见书房里没人，他眼里放着光，正准备打开游戏机，向林深炫耀一下他的游戏技术，林深抬头看了他一眼：“今天隋唐演义好像要播了，你不看看？” 李世民抄起手柄的动作微微一顿。 “看看吧。” 他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 打开电视后，等新闻节目播完，接下来放得就是隋唐演义，片头曲是在皇城里实地拍摄的，曲子和词也都是大家写的。 第一集自然是没李世民出场的，拍得是前隋的事。 杨广的选角，是那些曾在前隋做官的人选出来的，没有美化，也没有丑化。把杨广暴虐的一面很好的饰演了出来，可也把杨广的壮志手段演了出来。 这让李世民看得是一阵唏嘘。 不得不说，这部拍得比三国演义还久的电视剧，几乎是在细节上还原了一切，哪怕是杨广长相的小细节，也都精准的描绘了出来。 与其说是从话本小说里改编来的，不如说就是把一部历史给完完整整地拍了出来。 这也成了几乎所有官员都要看的节目。 对有些人来说，学的是历史经验，有些人来说，则是重温那一段的岁月。 可对大唐普通百姓们而言，这部电视剧就稍微有那么一些惊世骇闻的意味。 三国演义他们都还只是看个热闹，毕竟那段历史距他们太远。 可隋唐演义，只是第一集、第二集的播放，就让他们心情沉重地很，这只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现在还有大把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 第1033章 隋唐演义爆红 等到下午时分，一家茶馆里，几个人聚在一起。他们是商议好，要一起去打球的，只是现在人还不全。 “今天上午的隋唐演义你们都看了么？”一个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旁边的人点了点头：“看了。” “拍得还真的很不错，就是，就是......” 他说到一半，有些犹豫迟疑起来。 另外一个人帮忙补了后面的话：“就是感觉太扯了一些，是不是太把前隋的皇帝美化了一些？” “那杨广看起来不像是个多么蠢笨的人，说实话，如果真的遇见这种人了，我恐怕会很欣喜能和他结交成为朋友。” 这个人说的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其他几个人也放下了心，原来自己不是唯一有这么想法的一个人，七嘴八舌的他们就说了起来。 “就是，隋炀帝可是恶谥，但这杨广看起来并非是汉灵、汉献之流的人物。” “该不会是美化前朝，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前隋有多黑暗，这都是口耳相传、毋庸置疑的一件事，尤其是现在的大唐不知道要比前隋优秀多少倍。 就在这些人声声讨伐着隋炀帝的时候。 一个人开口，声音有些小：“这，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祖父是前隋的官，虽然只是六品......但也曾见过那位隋炀帝。” 一桌子的人顿时停住了声音，而后点了点头。 这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祖父自隋唐演义出来后，就很关心，尤其是听说了要拍成电视剧，他就天天催促着我，问我什么时候才上电视。” “所以今天我是同祖父一起看的。” 一桌子人听得更加仔细了起来，他们都想知道，一个在前隋——尤其还是在前隋为官的人，是怎么看待杨广这个形象的。 “我祖父看了之后，是说这部电视剧是真的用心了，把隋炀帝还原的很好，无论是相貌，还是说为人。” 嘶—— 一桌子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形象的杨广，竟然是没有美化，而是还原的很好，几乎一模一样？ “尊祖父真是这么说的？”一个人有些不太敢相信。 那人点点头，苦笑了一声：“我一开始的反应和你们一样，也不敢相信，那样的人会是导致前隋亡国的罪魁祸首。” “不过后来祖父和我说了，隋炀帝的确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其雄心壮志恐怕都不输我大唐之太上皇。” 他口中的太上皇，指的就是李世民。 “说起来，如果不去讨论后果，他做的事还真是有一番明君的模样。”这人抬起手，掰着手指算计起来，“讨陈、讨吐谷浑、讨契丹、突厥、征讨高句丽，开辟运河、立科举......” 这么一听起来，还真是一个挺不了得的君王。 李世民在任期间，所作功绩和这隋炀帝还真没多少区别。 “不过......这也是前隋为何灭亡的原因，虽然说都做了差不多同样的事，可我大唐征讨诸国，是为了百姓利益，数次征讨，不都没有损耗百姓？” “但隋炀帝不同，他好大喜功，为了自己的功绩，置之百姓于不顾，运河之下不知有多少冤魂嗟叹！” “我祖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不禁泪流满面，这也是为什么前些年大唐一直征辟，希望他能重新为官，可他屡屡拒绝的原因。”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桌子的人沉默下去，许久之后，一个人才缓缓开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倒是越发理解，为什么楚王殿下、朝廷，要一直把“为了百姓”这四个字挂在嘴上了。” “再有能力的人，若不是为了百姓，有能力又怎样？” 其他人无比赞同地点着头。 这部电视剧，不仅是在大唐国内受到了巨大的欢迎，也同样受到了大唐境外那些国家的欢迎，近的有高句丽、新罗。 远的有墨洛温、拜占庭。 隋唐演义说的是大唐前十多年的事，他们也想知道，这十多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大唐变得如此之强大。 只是看过之后，他们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翻译自然是不可能翻译成他们的语言，如意剧院不会费这个功夫，全篇都翻译成他们的语言，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要是让他们自己翻译...... 现在整个世界，也就只有高句丽建了较为成熟的电视台体系，摸索出来那么几套节目，拍了他们的一个小短电视剧。 在高句丽电视台上，更多的还是男男女女的跳舞，卖一卖东西，从韭菜的口袋里收割他们剩下的银子。 剩下的那些国家里，大多数都只是勉强在大唐的扶持之下，搭建了较为完善的广播电台体系。 让他们去翻译电视剧，他们也有心无力？ 可大唐的电视剧又不得不看，这就引起了一阵学习汉语的浪潮，甚至远在西方的一些小国家，更是直接把自己的官方语言改成了汉语。 隋唐演义看起来有些吃力，但也不至于看不懂。 也正是因为看懂了，他们方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了弄懂“炀”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他们还特意去使馆请教了大唐人。 最后得知“炀”并不是一个好字，去礼远众，逆天虐民，好大殆政，薄情寡义，离德荒国，这些就是单独一个“炀”字所蕴含的意义。 说实话，很多国家，包括已经推翻了封建王朝，重新建立了秩序的国家，都不觉得隋炀帝哪里做错了。 在他们看来，隋炀帝是一个很伟大的皇帝，其功绩甚至是能和他们所敬仰的亚历山大、恺撒相提并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在他们眼中的“伟大人物”，在大唐人的眼里，却都是满满的恶论，别说伟大，就是连一名“皇帝”他都是不够资格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区别。 才让他们意识到了，他们和大唐的差距，或许并不是在于科技、武器、领土上，也不在于人种、大脑上，而是在于思想上。 他们还在找寻，是不是因为血脉的不同，所以导致了他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现在看来...... 仅仅是因为想法上的差距。 第1034章 看，多大的蘑菇 他们还在把压榨百姓的人当作英雄，可大唐人已经把这种人唾弃到土坑里了。 就算是大唐人信奉的，认为能和大唐两位皇帝相提并论的千古一帝始皇，大唐人在认同他功绩的同时，也从不会否定他的暴虐。 这又让他们想起了最近在他们国家发生的一些事。 他们国家中，出了一批学者。 高举着大旗，嚷嚷着“是墨洛温人不如大唐人”、“是拜占庭人不如大唐人”，正是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所以才会导致墨洛温和拜占庭不如大唐。 信这种说法的人很多。 甚至还衍生出了，“来生就做大唐人”的说法，不少老人天天去教堂祈祷，就希望自己来生可以降生在大唐那个国家里。 可大唐人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他们高声呼唤，人和人并没有本质的差距，只是因为学识上的差别，想要变好不要指望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学习、学习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 这种欢呼声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可也仅仅只局限于附和了，大唐人开办的学堂，真没多少人愿意过来学习的。 记住网址 有这个功夫，下个矿多挖几块赚些银子不好吗？要不然就去洗车、洗盘子...... 这让留在拜占庭、墨洛温这些国家的大唐人们很是无力。 他们尽心尽力了，奈何是猪队友，着实带不动啊。 隋唐演义正播着，李世民每天都会过来蹭电视看，这部电视剧的确是勾起了他的不少回忆，尤其是当饰演他的那个演员出现之后，他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潇洒英俊、风流倜傥。“有自己当年几分风范了。”最后那一句是李世民的原话，林深骂了一句话臭不要脸，丑丑还跟着咿呀咿呀地叫了几声。 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饰演李世民的这个演员，的确是从所有人中挑出来的最像李世民、最好看、演技最好的那个。 李世民正看着。 林大推门进来，让林深去接了个电话。 不多一会，林深就回来了。 李世民瞥了一眼，看着他脸上的惊喜之情，开口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能让你这么高兴？” 林深微微一笑：“还记得核武器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个东西他当然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去年的几次试炸都失败了。”林深叹了口气，“不过刚才，又一次尝试之后，试炸成功了。” 科研实验自然是不可能一帆风顺，林深抽中的那些东西，能给他们指一条清晰的道路出来，可并不能帮助他们就能一次性拿出成果。 更不要说是，核武器这种东西，想要成功可没那么简单。 李世民倒是没太多感觉：“哦，那的确是一个好消息。”他知道这是一个强大的武器，可对于核武器真正的威胁，他心里还是没一个清晰的概念。 林深摆了摆手：“我让研究所那边把原子弹爆炸时的录像带送了过来，大约明天能到，再播给你看看。” 实际上，今天晚上录像带就已经送到了。 等第二天李世民过来，看完了隋唐演义之后，林深才把这卷录像带放在了录像机里。率先映入电视屏幕里的，并非是爆炸场面。 而是一段很不稳定的长镜头。 入框的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城，里面的建筑是很粗糙的钢筋混凝土，有人抄起铁锹在一片墙面上狠狠砸了一下，墙上出现一道豁口，但自己也摔了个趔趄。 李世民没忍住笑了出来。 接着镜头一转，小镇里还摆着几尊石像，雕工很差，七扭八斜，李世民在心里琢磨了一会，也没琢磨出来，那几尊石像刻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石头都是上好的大理石，一铁锹下去，拍不下来一个脑袋。 这座小镇里，也并非是没有生命，几个圈里，有猪牛羊狗，街道上还停着汽车、卡车，甚至还有一架飞机和火车。 “不是说原子弹爆炸，怎么拍得都是这样的场面？”李世民回头看了林深一眼，笑过之后，他就疑惑起来。 这些东西，好像和原子弹没什么关系...... 林深摇了摇头：“你接着看下去就是了。” 李世民依言继续看了下去。 小镇不大，但也拍摄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这里的一切基本上就是能体验出人类目前为止安全性最高的建筑工艺...... 甚至还有一个深达三米的地下室，里面同样圈养了一批牛羊猪狗，在里面打架打得正欢，这群人下去拍摄的时候，还险些被狗咬了。 拍完之后，画面一转。 是一间简易搭建起来的帐篷，帐篷里一群研究员面色严肃地坐在看起来就很复杂的机器面前。 一个人操着重重地长安口音，倒计时数着：“十、九、八、七、六......” 等数到四的时候，镜头又是一转，切到了小镇上，看上去是在很远的地方，整个小镇都被镜头囊括了进去。 等到“起爆”两个字，从研究员的嘴里吐出。 轰隆一声——镜头晃了晃，整个电视屏幕都闪烁白了起来，持续了好几秒，李世民差点都以为是不是电视机屏幕坏了。 而后，这一阵刺目的白光才缓缓散去，尘土滚滚如海啸一般的铺天盖地，尘浪之上，则是一团炽橘色的火浪光团。 光团涌动着，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蘑菇云。 李世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画面又切到了欢呼的人群之中，不过李世民对这个并不是很关心，他更想看看，在这样的爆炸之中，那个小镇变得如何了？ 镜头也很快切了过去。 天色有些黑，而且在镜头的晃动之中，能明显得看到，踏入这片焦土的人身上都做了厚重的防护措施。 砂砾结晶化了，踩上去咯吱作响，李世民还在等着他们走入小镇，可当一个人晃动着镜头，切入到一座雕像的基座上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群人早就已经走入了小镇。 什么钢筋混凝土、什么大理石雕像，全在这浪潮之中崩毁、湮灭。 第1035章 墙上的影子 这一片焦土已经是刚才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那座小镇了。 往里走去，被爆炸之后的断壁残垣就更加明显了起来，满地狼藉的碎片，偶尔还能见到几座保存还算完好的雕像，横躺在道路上——如果被炸塌的房屋碎块也能被称作路的话。 他们走了一圈。 李世民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牛羊猪狗呢？ 那些圈养在屋里屋外的生物呢？怎么它们都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这群人的脚步在一块还算完好的墙壁上停了下来，这面混凝土墙壁上，有一道道浓稠黑色的印记。 有些勉强还能分辨出来，是牛羊猪狗在死前最后挣扎的动作。 一道男声从镜头外传了过来：“这些影子，就是在小镇里圈养的牲畜。” 李世民心里咯噔了一下。 “核武器并不只是简单的炸药爆炸，而是一种兼掺物理和化学两种性质的特殊武器，在爆炸的时候，会有产生一种叫做“光热辐射”的东西。” “在人体，或者说肉体、生物体接触到这种东西的时候，会在一瞬间被汽化，人也好、牲畜也好、物体也好，都会像水汽一样，瞬间蒸发，然后被印在墙壁上，留下这种痕迹。” 李世民打了个哆嗦，这一面墙壁在他眼里，瞬间就变得阴森了起来。 就像是把灵魂拓印在了墙壁上了一样。 他的耳边，仿佛都有了牛羊痛苦地嘶吼。 电视屏幕里，这群人加快了脚步，一边快速的扫视着这座小镇里大同小异的断壁残垣，而后很快就赶到了那间地下室。 打开地下室的门，一股热浪铺面涌了过来。 而后入幕的，就是沙土、碎石——地下室已经被淹没了，里面的生物自然也不用多说，在如此掩埋的情况下，就算能有活物，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饿死，或者是窒息死亡。 那道男声又开始解说了起来：“核武器在爆炸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如果在地面爆炸，会引起地龙翻身......” “大约相当于五六级地震的程度。” “躲在地下也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着，他们关上了地下室的门，走出了屋子，镜头拉向远方。 “综上所述，对核武器的判断，基本遵循我们研究的最终结果，在核武器爆炸的范围内，几乎不存在任何可以逃生的希望。” “接下来，我们将会在这片土地上饲养生物，以观察生物在核辐射的环境下，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异变。” 咔嚓一声——录像戛然而止。 林深眯着眼，看着李世民：“你觉得怎么样？” 李世民喉咙有些发涩：“这就是核武器？” 林深点点头。 “这真的是我们掌握、研究出来的武器？”李世民又问了一句。 林深又点了点头。 李世民苦笑一声：“太可怕了，说实话哪怕知道这是你研究出来的，是大唐掌握的，可我还是心生了恐惧。” 说着，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着语言。 许久之后，他才沉重地吐出来接下来的话。 “我见过很多死亡，掉脑袋的、断手断脚的、在火里被活活烧死的、甚至绞刑、凌迟，可这些死亡，没有一种像是我刚才看到的那样，能让我感到这样的恐惧。” “尸骨都没了，汽化、像水蒸气一样，我都想不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影子一样的印在了墙壁上，就像是冤魂厉鬼一样。” “就那么一颗原子弹，一座城镇就没了......” “全都死了，没有活口，而我们这边要付出什么？除了原子弹之外，其他的什么损失都没有。” “我的想象力还是太贫瘠了，我以为我之前对原子弹的想象，已经很超脱现实了，可现在看起来，和现实一点毫毛都比不上。” 林深感慨一声，点了点头：“是啊，这种武器太恐怖了。” “这段录像你准备怎么处理？”李世民突然开口问道，“是准备放出去吗？” 林深微微一笑：“当然是要放出去了，不然拍摄这么一卷录像带做什么，留着自己欣赏吗？” 欣赏？ 李世民打了个哆嗦，摇着头，这种东西璀璨是很璀璨，可是他从中感受不到半点美感。 第二天。 电视机的早间新闻如期播放，孟金刚甜美的声音响起：“......就在两天前，大唐引爆了第一颗原子弹，这是大唐在科技技术上的又一层进步......” “本次新闻节目之后，将会为您带来第一现场的实况录像。” 看新闻的人呆住，有点没反应过来原子弹是什么。 他们所了解的，也就仅仅只是导弹，“原子弹”这个名号从未听闻过。但当初导弹的事都没上电视新闻，这个叫做原子弹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牌面？ “这个原子弹又是什么东西，你们有听说过吗？”茶馆里，一个人往自己嘴里塞着包子，缓缓开口问道。 他对面那人摇了摇头：“没听说过啊，或许是和导弹差不多的东西？” 有人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我记得当时如意娱乐上，好像是说，导弹并非是他们的主要研究项目，那这个原子弹是不是他们的主要研究项目？” 这句话给他们提了个醒。 “对啊，那这么说，原子弹是个比导弹更厉害的东西了？”一个人饶有兴趣地开口，然后大手一拍，“去他俅的工作，今个我就要看看这个原子弹究竟有多厉害，能让导弹都成非主要研究项目。” 其他人点点头，有的选择了和他一样旷工留下来，有的则还是按部就班的上班去。 长安城所有使臣都打开了电视，坐在电视前，聚精会神地等着纪录片的播放。 很快，新闻播报完，孟金刚说出来下次再见的话，几段广告播放完之后，录像就开始缓缓地播放起来。 风声外带一点轻柔的音乐，沙漠中的小镇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和李世民一样，差点就误会电视台是不是放错了节目。 不过这卷录像带，还是经过处理的，前面一个多小时的观光，被剪掉只剩十分钟，留下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第1036章 大唐的承诺 而后就是爆炸的场面。 那气势恢宏的蘑菇云引起了一阵阵巨大的欢呼，茶楼、酒馆沸腾起来，没有什么比强大的武器更加振奋人心的了。 可......当研究员踏入这片被轰炸过后的土地。 那被震塌的地下室，被摧毁的建筑物，那留在墙壁上的汽化后的影子，都让他们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怖。 这种恐惧远比一地的牛羊猪狗的尸体，要来得巨大的多。 牛羊猪狗的尸体，那毕竟只是牛羊猪狗，可能都不会让他们恐惧，说不定还会勾起他们肚子里的馋虫。 可印在墙壁上，那些含糊不清挣扎着的黑色影子，让他们感受不到任何牛羊猪狗这类生物的存在。 就好像是人类丧生在了这场爆炸之中，被印在墙上的并非是牲畜，而是人类。 这远比炸毁一座山头要来的震撼的多。 爆炸而已，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可是核武器这种东西，从视频上看过去，无论怎么样，都活不下来的样子。 茶楼里一片寂静，纪录片播放结束，广告切入，顿时整个茶楼里只有广告那欢乐的声音，可茶楼里一点都欢乐不起来。 使馆里也是一片死寂。 核武器、原子弹。这就是大唐那个重要的项目？ 大唐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们想象的极限，这片土地上，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发生着，他们很难理解的“神迹”。 明明这片土地上从来都不信仰神灵的，明明出现了什么不顺他们心意的事，就会辱骂上天、神灵的。 可为什么......这种事总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会有？ 他们惊恐着给自己的国家打了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然后把录下来的录像带，送回了自己国内——在大唐境外，是很难接收到大唐的电视节目的。 核弹爆炸后的威力，让他们感到恐惧。 他们在想，如果这样的一枚原子弹，在他们的国家领土上爆炸会发生什么事？他们有能力去阻止，或者说......在这样的灾难之中存活下来吗？ 恐慌、骚乱，几乎在所有国家的高层之中产生了出来。 威慑力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好。 像是高句丽，更是把最后的一点胆气给吓掉了，哭嚷着“大唐爸爸，就让我并入大唐吧，求求了！” 是真的一些节操都不要了，不过大唐显然也不可能把这样的一个国家并入大唐，清水里融入了一团污水会变成什么样？ 大唐义正言辞地坚决拒绝了。 说实话，朝廷也没想到这件事带来的后果竟然会是这么巨大，导弹也好、枪械也好，这些武器固然厉害，但也没到一锤定音的程度。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如果他们能够“团结”起来，还是能和大唐抗争的，甚至瓜分大唐也未必不能做到。 可是......“核弹”这个东西的出现，让他们清楚了，哪怕他们能够“团结”起来，大唐收拾起他们来，就跟打扫屋子一样。 多几个国家，不过是多一些面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楚王府，书房里。 杜如晦一脸委屈地同林深吐槽：“楚王殿下，这件事真的要您出面了，这外面啊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乱得一通糟。” “你们自己出面就是了。”林深摆了摆手，一点都没有罪魁祸首的自得，摆弄着手里的玩具，逗着丑丑。 丑丑咿呀咿呀的，没有理会玩具，反而是揪着林深的头发。 杜如晦摇了摇头：“我们的话也要有用才行，这件事没您的威望，他们恐怕是不会信的。” 林深叹了口气。 “那行吧，我现在给你们录一卷录像，到时候在新闻上播报一下吧。” 杜如晦顿时松了口气。 第二天的早间新闻。 孟金刚在照例的打招呼之后，就开口说道：“......就近日核武器之事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重要讨论，楚王殿下对此作出了重要讲话......” 画面一切，林深的脸就出现在了电视之中。 他板着脸，一脸严肃。虽然旁边有一阵“咿呀、咿呀”的声音，还有一只粉嫩嫩的小手揪着他的头发。 “核武器，是研究所在对“核技术”研究之中，带来的一个意外产物。” “对于“核”的研究，我们的本意，包括我们现在的追求，也都一直是为了促进科技的进步，核技术的未来，将会给人类带来更清洁、更优秀的能源资源。” “至于核武器的开发，只是意料之外的产物，也是研究所对核掌握的一次突破性进展，它虽然是威力强大的武器，但对环境的危害也是肉眼可见。” 说着，镜头里的林深一顿，而后郑重其事地开口：“在这里，我以楚王名义作为担保，大唐将不会主动对任何国家开战，也不会主动使用核武器。” 画面到此戛然止住。 虽然对“核武器是意料之外的产物”这句话，很多人都保持着一种将信将疑的心态，但对林深做出来的态度，他们还是认可的。 林深的出面，的确安抚住了不少国家。他们或许不信林深、不信大唐，但是对“楚王”这块金字招牌，还是愿意去相信的。 那些国家的国君、政权松了口气。 虽然说保证的是“不会主动使用”，而不是“不会使用”，但是对他们来说，也都差不多，就现在而言，谁还敢去招惹大唐了不成？ 也正是这原因，让他们更加催促汉语在他们国家之中的发展，学会这一门语言，而后去大唐学习，或者就是跟在留在他们国家之中的大唐人学习。 这件事倒是意外的促进了，那些大唐人学堂的发展。 不过......大唐人的注意力却跑偏了。 “那个是楚王殿下的孩子吧。”一个人看着录像，抬手指向镜头的右边，那个拽着头发的小手。 另外一个人感慨一声：“可不，除了小姐还能有谁敢这么做？” “可算是出现能治住楚王殿下的人了。”一个人带着调侃意味，“这下整个大唐最大的人物，就是这位小姐了。” 茶馆里顿时爆发出来一阵畅快的笑声。 第1037章 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好消息是接连不断的来。 就在原子弹爆炸之后不到半年，秋风扫起，满院的桂花飘香，丑丑趴在小白身上，被它带着跑动着。 哄孩子这件事，小白可要比林深、长乐他们擅长的多。 林深接到了一个电话。 研究所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家用电脑已经被生产了出来，将在一周之后，带着电脑过来长安。 有了明确方向之后，技术突破的速度，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一周之后。 书房里，一台电脑摆在了桌子上。这台微型计算机并不大，体量和之前带来的计算机相比，要玲珑很多。 大块头的屏幕，横截面积甚至就只有林深两只手左右的大小，泛着绿油油的光，主机也是小巧玲珑的很，比屏幕大不了多少，开机之后，还有一阵嗡嗡地声音。 视窗系统已经被研发出来，研究员操作着给林深演示。 功能并不多，也仅仅只有时钟、文档、图片、邮件......这些最基础的功能。 记住网址 林深也试着操作了一下，略显得有些笨拙——他有些不太熟悉这种东西，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键盘的问题。 键盘是按照注音来的，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键盘差别很多，不过这也只是一个习惯问题，以后慢慢熟悉就好了。 而且是因为同是如意旗下的产品，电脑还和如意游戏进行了合作，移植了一批游戏到电脑上。 因为电脑拥有更大的存储空间、更快的运算速度，所以这些游戏的品质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提升。 “互联网弄出来了？”在摆弄了一会电脑之后，林深忽然开口问道。 说起这个，研究员一脸兴奋：“当然！” “楚王殿下您真是一个天才，您提出来的那个东西，太有可行性了，而且您提出来的这个东西，简直让计算机这个东西，上升了一个档次！” 互联网技术本身并不困难。 难的是它层层推荐、完善的那个步骤。 林深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他们试验之下，几乎是很快就把这项技术完善，并得以运用出来。 研究员一边夸着林深，一边从包里取出交换机，插上电话线——这一周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有人提前过来，在大唐这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基站，并且联通了网络。 让这台远在长安的电脑，能够和寿春研究所里的那些电脑连接上。 连接的速度有些慢。 等了好几分钟才连接上，研究员兴奋地点开一个简陋的图标，在键盘上一阵敲打，而后打开一个网页。 “殿下您看！”研究员指着屏幕上的文字，兴奋地说道，“这是我们这段时间试验的时候，搭建的一个内部网站。” “现在我们研究所，已经可以在这个网站上交流问题了。” 林深没理会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主页上的一个帖子，移动鼠标点了过去。 帖子的名字叫做“论物理和化学谁才是未来的主导者。”当然了，这个网页搭建的很简陋，甚至连帖子有多少回复都没做出来。 一开始都还算是有理有据的讨论。 可后来，随着一个人发了一条回复：“物理和化学都只是被数学统治的臣子，数学才是科学的皇帝。” 又有一个人发了条回复：“没我们做出网络，你们能这么讨论起来，很明显，我们搞计算机的才是未来的主导者。” 然后......就骂了起来。 刷新一次，等一分钟后网页缓过来，又多了十多条回复。 研究员在一旁闭上了嘴，有些尴尬。 “挺好的。”林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摆了摆手，“不过等正式运营的时候，记得把这个做成内部网，让外人看见了有些不像样。” 研究员连连点头称是。 “产量怎么样？”林深移开脑袋，又问了一句。 研究员挠了挠脖子：“产量方面，我们做了一个预算，一个月只能保证生产出一千多台，毕竟是高精密仪器，在制作工艺上有些要求。” “而且生产成本也挺高的，一台电脑生产出来，大概是五千多两银子。” 林深倒没失望，摇头笑了笑：“已经很不错了，一千多台这个市场都不一定能消化的掉。” 至于定价...... 五千一台的生产价，也没必要定得太低，未来数年内，电脑这种东西都只能算是奢侈品，想要成为每个家庭必须要有的工具，还有一段路要走——起码制作工艺得降下去才行。 丑丑对这个东西似乎很感兴趣，跌撞着爬了过来，一头倒在林深的手上。 林深连忙把她抱起来，丑丑挣扎着拿起鼠标，胡乱挥舞着，哐当一声——她的小手有些握不住这么大的东西，丢在了屏幕上，砸出来一道清晰的裂痕。 两个人身子都一僵，只有丑丑咿呀地欢快叫着。 林深就当没看到，翻出来一只没用过的本子，拿起笔在上面随便写了一些东西：“你回去之后，把这些东西给搭建出来，我这边就让长乐宣传这个东西......” “等你们把这些网站都搭建出来，到时候我再让电脑上市销售去。” 研究员点了点头。 第二天，电脑的照片登上了邸报，是研究员操作着一台电脑，电脑上的图案则是“超级马立”。 图片下还很贴心的标注了“电脑（左一），电脑研发员（右一）”，生怕别人会分不清人和电脑。 “计算机？”一个人看着邸报，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不是那个能计算超过十万次的机器嘛？” “如意超市要卖这个东西了？” 这一嗓子，让不少人放下民报，翻阅起了如意娱乐。 等看完之后，一个人喃喃自语：“这是假消息吧......这计算机能做到这种程度？” 如意娱乐上很是实诚的标注了计算机的用途，也介绍了一番“互联网”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有什么样的作用。 虽然说......有了电话这么一个东西在前，但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能有这样的一个东西，做到几乎人和人在现实世界能完成的一切交互沟通。 第1038章 你好，世界 看到这篇文章的第一反应，他们就是不信。 可偏偏没一个人敢特别自信的说出“这是假的”诸如此类的话来。 他们已经被如意娱乐的一系列消息弄的没那么自信了。 “你们觉得这是真的吗？”一个人有些不太自信地开口问道，他指着如意娱乐上的文字，用力戳了戳，差点就把邸报给戳破。 另外一个人迟疑着开口：“这......游戏机和电视机都出来了，这种东西，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有人摇了摇头。 飞机也好、电视也好、电话也好......其实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东西。飞机就像是风筝、孔明灯，电视就是皮影戏，电话在神话中就是千里传音。 甚至计算机，也都可以理解成大号的算盘。 可是家用电脑这个东西，他们无法在任何文字中找到任何模型，这个东西是真正跨越了他们的认知维度的东西。 “毕竟打上了研究所的名号，从研究所里出来的，有什么简单的东西吗？”一个人摇头，他说话的态度很是坚定。 他是那种十分相信如意娱乐新闻的人，哪怕如意娱乐说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他就会立马做好赴死的准备。 不过，这终究是要面对大众的东西，哪怕不相信的人有很多，这种声音只是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浪潮。 一个月后。 研究所出了不少货，要求研究的那些网页，也都制作了出来，电脑这种东西，也就可以开始上架出售了。 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有不少人都是揣着满满一兜钞票，想要来买这个东西的，可一看价格，就让他们望而却步了。 一万两银子一台！ 这还不包括开通网络的费用——虽然说和电脑的价格相比，开通网络的那几十两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一万两银子能享受到的服务，也就仅仅只有文档、时钟、游戏......邸报上说的那些服务，可都是要寄托于“互联网”这种东西的。 花一万两银子，还得掏一些额外的银子购买增值服务，这让很多人想买，但都因为这几十两银子最终选择了放弃。 不过饶是如此，肯掏这一笔钱的人依旧不在少数，头一天就有十多个人把电脑抱回了家，顺便还购置了网络服务。 售货员还贴心的给了他们一份网址名单。 购买电脑的，就有一家酒馆老板，他抱着电脑回去，身后跟着一批知道他身份，或者不知道他身份，但滥竽充数的。 电脑装好，连上网络，被安装人员教授着如何使用之后。 酒馆老板打开了售货员送他的纸条。 上面用漂亮的正楷写着一行行网页地址，这些就都是如意网络开发出来的，一共是有四个。 一个叫做“飞鸽”，是一款网页聊天软件，注册账号之后，就可以登录，添加别人好友之后，就能做到及时聊天。 一个网址是叫做“如意论坛”，也是一款主打社交的网页，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建立在网络上的茶馆，大家可以在网络上发表言论。 剩下两个网址，一个是如意新闻的官网，这里发表并存放着一些新闻，并且以往的旧闻，都会陆陆续续的输入进来，做一个网络存档。 另外一个网址，则是如意游戏的官网，上面有许多和游戏有关的新闻，甚至还包括如意游戏后续的开发计划。 所有的网址被浏览了一遍之后，酒馆老板最终还是打开了如意论坛，盯着空白一片的论坛页面有些出神。 一个人在旁边窜说着：“老板，你说话呀，那纸条上不是说了，可以在论坛上，就像是在酒馆一样畅所欲言的嘛。” 酒馆老板有些踌躇，一边翻着教人打字的小册子，一边嘟囔着开口：“那我说些什么嘛，哪有这种聊天的经历。” “随便说一点就是了，比如说......你请大家喝酒！”一个精明的人眼珠子一转，就如此开口说了出来。 酒馆老板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不过他转过头，对这个提议还真有些心动，现在买电脑的可都是精贵人，他要是能把这些人请过来喝酒，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好事。 他正犹豫着。 忽然眼前的空白页面上，弹出来一个帖子。 围观的人们吆喝了起来：“有人发帖了！” “快看看是谁！” “什么内容，掌柜你快打开看看。” 这群人比酒馆老板还要激动，酒店老板深吸了一口气，将帖子打开。 这是一个很简短的帖子，仅仅只有四个字。 “你好，世界。” 很奇特的用语，“你好”这个短，并不在大唐人常用的词汇之中，他们打招呼很少会用这种局势。 酒店老板下意识往右一瞥，看到了发帖人的名字“丑丑天下第一可爱”，在黑色的昵称下面，还有另外一行蓝色的文字“官方认证：大唐楚王”。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 “楚王？这个真的是楚王殿下吗？” “应该不是吧，他不是叫丑丑天下第一可爱......”一个人念着这个名字，忽然皱起了眉头，“这名字怎么如此古怪。” 旁边的人反驳起来：“那是......是网络昵称，刚才的纸条上写着，可以给自己取一个网络上的字号，不用输入自己真实名字。” “丑丑是谁？”又一个人问道。 “好像是楚王殿下的千金？她的乳名就叫丑丑。” 网页又一刷新，下面又弹出了一个回复。 只两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林深？” 发帖的人则是“英明神武大唐天可汗”，这个昵称可是把人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位应当是那位太上皇陛下。 很快，林深就回复了李世民，依旧是很简短的一句话“？打不过猫你起这么个名字。” 这把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忌知识。 电脑、网络，带给大唐百姓的是更多的欢乐。 尤其是有了林深这么一个早就已经熟悉网络，还有李世民这么一个想正经却正经不起来的人。 第1039章 你好，未来「完本大结局篇章」 上行下效，电脑、网络这种东西很快就得到了长安人的欢迎，虽然价格昂贵了一些，但不少人都在筹着银子，想要在家里置办一台。 别的不说，能在网上看楚王和太上皇吵架，甚至还能煽风点火，这就是很让人愉快的一件事了。 更不要说，还时常会有萧瑀、李世民、娄师德、狄仁杰这些杰出的人才，在论坛上授课，说一些自己的学习心得...... 这些珍贵的知识，在他们的眼中，那可不是一万两银子就能够置办来的东西。 网络这种东西，是没人能够抗拒的便利。 有聪明人，更是瞧见了这里的门道，定制了一批电脑，在林深还没出手的时候，就在长安开了第一家网吧，这又促进了大唐网民的增长。 其他国家也瞧中了网络的便利，能够在论坛上学得大儒、大学士的知识，这对他们来说，算是实现梦想的一件事了。 如意科技也不会为了他们，而在语言上妥协，网络是不禁止哪个国家链接的，只是想要上网，那就得用汉字。 那些国家一点意见都没有。 汉字也是成了诸多国家公认的国际官方文字。 不过随着网络热闹起来。 林深倒是藏在了幕后，也很少折腾出来什么东西，悄无声息了一般，眼瞧着见大唐、见长安发展着。 时光是随着丑丑一点、一点长大的。 五六岁大的丑丑，是和瓷娃娃一样的精致，长相随了林深，眉角却是和长乐相似的温柔。但她的性子却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闹闹腾腾，追着白虎撵着麒麟。 林深和李世民走进院子。 丑丑听见动静，瞥过了脑袋，看见林深，立刻放下小白的尾巴，颠颠跑着扑倒林深怀里，扭过头看向李世民：“姥爷好！” 李世民笑着，可他还没开口。 丑丑撒开了手，欢呼着说道：“我今天又打过小白啦！” 李世民脸一僵，有些说不出来话，自己打不过猫这件事，现在都被自己的孙女给嘲笑了，这朝哪说理去。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摸了摸丑丑脑袋，夸了她一句，然后生硬地转开话题：“你平时不是不待见我过来，今个怎么主动叫我过来了？” 林深微微一笑：“有大喜事，今天大唐一套要直播，我叫你来看看。” 这几年里，大唐科技进步的就没有先前那些年那么的明显，不过通讯技术得到了不小的提升，电视直播已经成了一种常态。 “丑丑，你娘亲们呢。”林深随口问了一句。 丑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云娘在屋子里睡觉，我刚才把小白赶跑保护了云娘哦！” “兰陵姐姐在打游戏，她可菜啦，连丑丑都打不过。” 林深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怎么能叫姐姐，要叫娘的。” 丑丑捂着脑袋有些委屈：“是她让我叫姐姐的。” “那我等会好好批判一下她，以后丑丑要记得叫她娘亲的，明白了吗？”林深笑着说道。 丑丑怯生生地点着头。 兰陵和逻云阁最近也不去上班了，继长乐之后，她们姐妹两也怀了孕，在家里悠闲起来，丑丑是家里在最期待的那个人。 她很想要自己有一个妹妹或者弟弟。 林深又对着她，开口问道：“那你是准备和爹爹、姥爷一起进去看电视，还是在外面玩呢？” 丑丑看了一眼李世民，又看了一眼墙角趴着休息的小白，板着小脸，认真说道：“我要在外面陪小白。” “小白没有我可寂寞了！” 林深笑着把丑丑松下来，丑丑又颠颠跑过去，扑在了小白身上。 李世民叹了口气：“丑丑像是不怎么喜欢我一样。” “是你身上......” 林深的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很是无奈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想说我身上的杀气太重？” 林深一点头：“对！”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进了书房，打开了电视。 屏幕里正好切入了直播的画面——是一片广阔、荒芜的沙地，更远一些的是一片海洋，而在画面正中央，一座高耸的“塔”挺立着。 “又是导弹？”看到这个建筑物，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林深摇了摇头：“不，这是火箭。” “火箭？” 李世民愣了一下。 林深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着电视屏幕，随着播音员的介绍，李世民也渐渐知道了这个东西的用处。 向外太空的探索，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陌生而且新鲜的事。 李世民莫名地叹了口气：“大唐......也不知道我还能再看多久的大唐了。”这些年来，他愈发感受到苍老带来的影响。 说着，他看向林深，眼神里有些复杂的嫉妒神色：“倒是你，看不出来一点点变老的痕迹。” 林深摇了摇头，笑了一声：“我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你能指望我老得和什么一样？” “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看这个大唐啊。”李世民又叹了口气，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遇见林深，若是早些遇见，他就能再多看几年的大唐。 电视里，画面中的那架火箭点火升空，画出了一道绚丽的尾焰。 发射的情况很顺利，镜头里也切入到了研究员们欢呼跃雀的画面。 林深跟着笑了起来，看着镜头里那个还在上升的火箭，心里默念了一句：“你好，未来。” 几年后，李渊辞别这个世界，又几年后，李世民也跟着离世。 老一辈的人，渐渐成了一种“传说”。 大唐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科举、高考各司其职。 如意超市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资本，他控制着大唐的秩序，欣欣向荣、百姓安康。 楚王殿下也成了一种“传说”，另外一种传说。 不过常常都有人会说，自己会在大唐某一处风景秀丽的山河里，看到楚王殿下和他的夫人们，是一如既往的青春，就像是在岁月里锁住了容颜一般。 大唐的百姓们会说他，楚王是圣人，是受到天地眷顾的——大唐人并不迷信，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们愿意这么迷信一回。 — 本书从开始到结局陪伴了大家370天，一年多的时间，好舍不得大家，但是小说终究有大结局的一天，小说虽然结局了，不过林深的故事依然时刻在继续着，当然，新书也起航了，新书是爬爬虫精心所著的一本小说，也是开店流，新书吸取超市的不足，将会是更加精彩的一部大作。 新书书名《大唐之美食供应商》，大家直接搜索《大唐之美食供应商》，这几个字就可以看到我的新书了，咱们新书见吧，致敬所有喜欢本书的朋友们，爱你们。